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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唐士昌沉下臉,“大嫂,如今旭兒還在牢裡,就讓枚兒去一趟國公府又如何?還能掉塊肉不成?若是請我們,我們還用耽擱麼,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得去啊”
“都囉嗦什麼,既然有法子可行,那就去,有什麼好怕的?”唐士寧看他們鬧哄哄的,早就不耐煩。
話說到這裡,唐枚若是再不去,就是置唐旭於不顧,只怕唐士昌一家都要跟她過不去,張氏到時候也不好做。
她歎了口氣,“我知道了,一會兒便去。”
張氏忙道,“叫劉媽媽陪你。”
唐枚點點頭,去臥房換了身素淡的衣裙,稍加修飾一番,便同劉媽媽去往衛國公府。
這衛國公府位於萬宗胡同,到了門上,把帖子遞上去,就有人領著往裡走了。裡頭地方極大,走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方才到垂花門。
那裡早就有個丫環領了命等著,見到轎子抬進來,就迎了上去。
“是唐家二小姐罷?這邊請。”
那丫環穿著蜜色棉比甲,長得清秀可人,態度不卑不亢。
唐枚瞧瞧她,“你是許二小姐身邊的丫環嗎?”她總覺得這事太過詭異,這許二小姐又是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
丫環點點頭,輕笑一聲,“二小姐很快就會見到了。”她領著二人一路過去,繞過兩個園子,來到一處單獨的院落。
“這位媽媽請在這裡等候,二小姐喜歡清靜。”正當二人要進去的時候,那丫環攔住了劉媽媽。
國公府雖然不是假的,可劉媽媽擔心唐枚,自是不肯。
那丫環嘴角一挑,“是為你們家堂少爺的事情,媽媽莫非真要硬闖?”
事關唐旭,劉媽媽果然不敢大意,只得咬牙道,“小姐,老奴就在外頭等候,若是有事,小姐儘管喊老奴來。”
唐枚微點了下頭,往前走了去。
這宅院有些奇怪,不似大家閨秀住的地方,庭院裡一個人也無,主屋門口倒是有兩個丫環立在那裡,見到她來,便挑起了繡著梅花圖案的錦繡厚布簾子。
她一進去才發現,屋裡頭並沒有什麼小姐,倒是有個年輕公子。
那公子便是那日在華芳齋見過的人,衛國公世子許暢,此刻正坐在太師椅上,看好戲一般看著她。
唐枚知道上了當,眉頭一擰,質問道,“你為何假冒許二小姐邀請我來?”
“男女授受不親,我若不用二妹的名義發帖子,總會遭人非議的。”
這句話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唐枚諷刺道,“原來世子還懂得這樣的道理呀,真是看不出來。”
“那當然,我懂得什麼,別人未必會明白。”許暢盯著她看,腦海裡浮現出在牛尾胡同見到的那一幕。她從斷牆殘垣裡走出來,雖然是弱質女流,可穿著男子的服飾,眉眼間既嫵媚又充斥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令人怦然心動的特質。
可後來再看到她,他明白了,她的眼神堅毅冷靜,像是永遠都不會向任何人屈服。
如今她立在對面,看著他的目光也是如此,明明身在國公府,與他獨處一室,可卻絲毫不見拘束,沒有女子該有的卑弱,也沒有遇到突發境況該會表現出來的慌張,像一汪廣闊的湖水,即便扔進幾顆石子,蕩起了漣漪,但很快便會恢復原狀,照舊靜靜的流淌。
那眼神好似粘稠的液體糊在自己身上,唐枚厭惡極了,冷聲道,“你到底想把我堂弟怎麼樣?若是有什麼條件,痛快說罷”
那個衝動的,為了女人就忘掉禮儀的讀書人麼?
許暢不屑的笑了笑,“我對他沒什麼興趣,只是向我動手,總是要受些懲罰的,這樣罷,既然你來了,我明兒就撤回訴狀,怎麼樣?”
如此簡單?
她才不信呢
唐枚挑了挑眉頭,沒有接他的話。
許暢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深紫色的錦袍用銀絲線繡著許多繁複的花樣,在陽光下泛起淡淡的光來。
“你到底想要什麼?”唐枚見他突然過來,心裡還是有些發楚的,憑這浪蕩公子平日裡的行徑,總不會做出什麼好事。
許暢像是貓逮住了老鼠一般,玩味的道,“你怕了不成?”
“怕是正常的,這裡是你的家。”唐枚往後退了幾步,“不過,你要是再不說的話,我便要告辭了。”
“還真是個急性子。”許暢站定了一笑,“其實我只是好奇。”
“好奇?”唐枚揚起眉。
“嗯,好奇你同敏行的關係。”
“敏行是誰?”全無印象的名字,唐枚奇怪的反問。
這下輪到許暢怔住了,她居然不知道蘇豫的表字?難道真的如他敷衍所說的,二人並無什麼交情?可牛尾胡同的事情,蘇豫顯然是插手做了有利於唐士寧的呈詞,要不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還會有別的原因麼?
怎麼想都沒有可能,許暢扯了下嘴角,“武陽侯蘇豫你認識吧?”
聽到這個名字,唐枚的神色終於有所變化。
許暢一喜,看來自己還是沒有猜錯,這兩個人定然是有什麼秘密,誰讓蘇豫瞞著不說,那女人的堂弟又自己撞上門來,正好找她問問答案。
“你同武陽侯到底什麼關係?”他又問了一次。
“這與你有何干?”
“你當你今日真是來閒逛一下國公府?還不老實招來,你同蘇豫到底是如何認識的?你可是他的意中人?”許暢大力發揮想像,“可有私會過?”
唐枚抽了下嘴角,莫非眼前這人其實是有一顆八卦之心?
“你老實講了,立時便能回去,我與你堂弟的事也一筆勾銷。”許暢笑了笑,“我可是難得會有這樣的好心。”
居然就是為知道這個,唐枚簡直哭笑不得,“我與蘇三小姐在天清寺認識,她請我去了一次侯府,這便認識侯爺了。”
“只是如此嗎?”
見他完全一副別把我當傻蛋的神色,唐枚想了想又添加道,“我幫過蘇三小姐一個忙,所以,武陽侯大概覺得欠了我一份人情罷。”
原是如此,這便說得通了,許暢恍然大悟。
這當兒,門口忽然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只聽之前那個丫環一聲驚呼,“老爺……”
唐枚在裡頭聽到嚇了一跳,這老爺是國公爺麼?此時兩人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還要叫國公府最大的主子撞見,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環視周圍一圈,眼見這處堂屋無處可藏,便要像向許暢求助,結果後者一副戲謔的表情,目中隱隱含有興奮之色,像是對後面會發生什麼非常的期待。
真是個變態
唐枚聽腳步聲越發近了,迅速奔到屋子西邊,一把推開正中間的視窗,毫不猶豫的踩上書案,翻身跳到了外面。
只聽砰的一聲,書案上那只長頸白瓷芙蓉花瓶滾在地上,立時碎成了七八塊。
許暢怔怔得看著大開的視窗,風吹進來,帶來外頭那株素心臘梅的濃香,他忽然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而外面的劉媽媽看到國公爺突然到臨,正覺得奇怪呢,許二小姐會客,她父親來幹什麼?身後卻傳來輕微的樹枝被踩的咯吱聲。
她耳力敏銳,一回頭,只見唐枚頗有些狼狽的立在那裡,衣服微微散亂,髮髻上還頂幾瓣梅花瓣,頓時驚訝萬分,剛想問怎麼回事唐枚噓的一聲,往來的路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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