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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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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20:28: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酷拽校霸13

  晨風吹過山林,樹葉噗簌簌作響,山路上兩個人相對而立,一男一女,按理說那個男生身材挺拔高挑,看著應該氣勢十足才對,可眼下他卻對面前的女生低下頭,似乎從頭髮尖到腳底板都是蔫的,高大的身形透著股可憐巴巴。

  姜芮開口:「牽手總要有理由,你見過班裡的同學手牽手嗎?」

  閻昭擰眉,把班上每個人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還真沒見過哪兩個人牽手,他一甩頭,又露出幾分凶:「沒有又怎麼樣,我們可以做第一個!」

  「要是別人問起呢?」

  「誰敢問?」他立刻反問,霸道地說:「沒人敢問。」

  姜芮看著他不說話。

  被她注視著,閻昭剛才冒出來的硬刺又軟下去,他心煩意亂地想,牽個手而已,還需要什麼狗屁理由?可這話在她面前不敢說,他不由更加心煩意亂,明明是他見過最弱的人,軟綿綿沒脾氣,也沒有任何殺傷力,怕她幹什麼!

  可是……沒有理由啊。

  他搜腸刮肚,腦中飛快閃過什麼,眼前一亮,立刻抓住:「奶茶店那兩個!」

  姜芮偏偏頭,「誰?」

  閻昭神色有幾分激動,「那天在奶茶店看到兩個人,用一根吸管喝奶茶,他們牽手了!」

  他像是小孩子和誰打賭贏了一般,眉眼帶著得意看向姜芮。

  姜芮略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你只看見他們牽手,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不是同學?」閻昭疑惑。

  「普通同學能隨便牽手?我可以跟王曉東或者林杭或者隨便誰牽手?」

  「不准!」閻昭暴躁道,「不准跟他們牽手!誰敢牽你我揍死他!」

  姜芮已經看明白,他是真的遲鈍,或者說腦子裡就沒有那根筋,索性直說:「一般人不會隨便牽手,除非你也是女性,是我的好朋友,或者是我的家人,除此以外,兩個異性牽到一塊,就說明他們是戀人關係,你知道麼?」

  閻昭呆在那裡,半天沒反應。

  姜芮繞過他,準備下山,跨了兩步發現他還沒有鬆手的意思,回身看他。

  閻昭沒有回視,臉上的神色變來變去,一下驚,一下愣,一下又似乎有幾分恍然,幾分喜色,他深吸一口氣,看著姜芮,用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的語氣說:「只要戀人就能牽手,那、那我們能做戀人嗎?」

  姜芮微微挑眉,「你是在表白?」

  閻昭一僵,小心的表情如潮水褪去,只一秒鐘,又變成凶巴巴那個他,只有眼中還帶著緊張,耳朵尖通紅。

  「就是表白!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快說好!」

  姜芮回答得慢了一分,他就急吼吼道:「沉默就是默認!我說三下,一二三!你答應了!」

  姜芮默默看著他。

  閻昭整個人透著異樣的興奮,面色發紅,喉頭上下滾動,眼神亮的驚人,不知道的人看見,准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嗑藥了。

  他一個人就完成了整場告白,牽著姜芮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現在我可以隨便牽你了。」

  姜芮原本覺得無語,現在又有點好笑,在他步步緊逼、卻又分明暗藏不安的視線中輕輕點頭。

  他幾乎整張臉都亮了起來,本就帥氣英挺的臉龐璀璨得讓人難以直視。

  姜芮不得不微微眯起眼。

  閻昭就跟剛得到心愛的骨頭的小狗似的,圍著她來來回回轉圈,似乎不知怎麼辦才好。

  「我們是戀人、我們是戀人……我背你吧!」他突然走到姜芮面前半蹲下。

  山路本就陡峭,還背人下山,他也不怕滾下去。姜芮扯了扯被牽住的手,「不用,就這樣挺好。」

  閻昭便直起身來,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呵呵笑道:「是挺好的。」

  他平時總是做出凶相,幾乎不怎麼笑,眼下卻笑得透著傻氣,才有這個年紀少年人的樣子。

  姜芮也跟著笑了笑。

  閻昭立刻專注地看她。

  「怎麼了?」

  「你……你笑得真好看。」他彆彆扭扭地說。

  姜芮失笑,眼中帶著笑意:「你笑起來也不錯,很帥氣。」

  他不可避免又臉紅,卻沒像之前那樣炸起來,只仰了仰下巴,像隻驕傲的小公雞,「那當然!」

  還以為他臉皮薄,看來也沒薄到哪裡去。姜芮在心裡搖頭,「快下山吧,其他人應該起床了。」

  閻昭有點捨不得眼下的氛圍,不大高興地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可山路總共就那麼長,再磨蹭也很快就到了。

  在路上姜芮就與他說清楚,兩人的關係,在外人面前要收斂一些,不必假裝成陌生人那樣,可也不能隨隨便便牽手,畢竟還是學生,面上總要有點學生的樣子。

  閻昭撇著嘴,不甘不願點頭同意。

  到山下剛七點,其他人才要起來,姜芮回到房裡,別人好奇問起,她只說出去走走,也沒人起疑。

  上午又摘了半天桃子,吃過午飯,老師宣佈準備回學校。

  摘桃子的時候一個個叫苦連天,真要走了,又有人捨不得。

  果園主人跟林老師商量給工錢的事,學生來他這裡吃飯住宿,學校是提前給過錢的,因而雖然這些孩子工作效率不高,但工錢總要另給。

  那些學生聽見了,紛紛豎起耳朵,林老師好笑道:「之前不是說要買桃子帶回家?不如以桃抵薪吧,反正就你們這樣偷懶懈怠的,真要算工錢,還不知道有幾個鋼鏰!」

  「好好好!」一群小孩被人嫌棄也不在意,最終每人高高興興提著一袋桃子上車。

  出來一躺,個個黑了一圈,對這些可以稱得上嬌生慣養的孩子來說,也確實累得夠嗆,回程車上都睡著了。

  因為早上起得早,姜芮也靠在椅背上養神,不知什麼時候睡著,醒來時發現自己正靠在閻昭肩頭,而他的腦袋抵在她頭頂上,呼吸勻稱,看來也睡了。

  她沒有動,靜靜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直到即將抵達學校,才將人喊起。

  一群人昨天在校門口集合,今天又在校門口解散,但其中到底有了些不同。

  閻昭站在數步外,看著姜芮和張佳佳告別。

  「昭哥,我們也走吧。」王曉東道。

  閻昭不假思索,「你們先走,我還有事。」

  又是這個熟悉的藉口,王曉東清楚記得,上次昭哥這麼說之後,沒過幾分鐘,他就看見他和好學生喝奶茶吃獨食去了!

  林杭順著閻昭的視線看去,眼中有些了然,玩笑道:「昭哥,有好事記得慶祝啊。」

  「等著。」閻昭眉頭一揚,面上春風得意。

  「你們打什麼啞謎?」王曉東困惑不解,打算問個清楚,卻被林杭拖著就走:「來來來小胖子,哥解釋給你聽。」

  「你才是胖子!」

  「行行行你最胖。」兩人聲音遠去。

  人走光了,終於只剩他們兩個,閻昭走近幾步,乾咳一聲,「沒人了。」

  姜芮抬頭看他,笑道:「是啊。」

  閻昭摸了下鼻子,突然氣勢洶洶奪過她的袋子提在手中,另一隻手牽住她就走,跟搶人似的,「走,送你回家。」

  姜芮的書包還在他肩上呢,相當於他一個人背了兩個書包,提著兩人份的桃子,還要空出一隻手來牽她。

  「桃子我來提吧。」姜芮跟上他的腳步。

  「不用,」閻昭斬釘截鐵,又回頭看看她,咕噥道:「你這小身板……」

  姜芮勸道:「你別仗著自己力氣大就逞強,要是壓壞了長不高怎麼辦?」

  閻昭立刻瞪著眼反問:「我還不高麼!班上就扁擔精比我高!」

  扁擔精是一名同學外號,那位同學高瘦高瘦的,足有一米九一,遠遠看著就跟扁擔沒差。

  「但你還在長身體,還可以更高呀。」

  「不會有問題的。」閻昭滿不在乎,牽著她走到公交車站下。

  看他油鹽不進,姜芮微微皺眉,語氣平靜:「桃子和書包,你選一個給我。」

  閻昭正抬頭看站牌上的車次,聞言頓了一下,緩緩轉過脖子看她,看到她沒什麼表情的臉,雖然還是白裡透紅,還是肉肉柔軟的樣子,可他卻破天荒地忐忑起來,試探道:「我幫你提不好嗎?」

  姜芮點頭,說:「當然好,你幫我我很開心,可是你看,我兩手空空,你卻一個人提著四樣東西,你是怕我累到,我難道不擔心你累麼?」

  閻昭怔了怔,很快就樂起來,嘿嘿笑出聲。

  姜芮無奈,放軟了語氣,「別笑了,快給我一樣。」

  閻昭便把她的桃子和書包拿在手裡掂量許久,最終覺得書包比較輕,才讓她背著。

  兩人一塊坐車到蓮花路下,閻昭還沒有停步的意思,一直走到看見甜品鋪招牌,姜芮問他:「要不要去坐坐?」

  閻昭遲疑一下,搖搖頭,「下次吧。」

  不知為何,分明已經去過她家,現在要他到再去,竟會覺得有點緊張,一想到自己身上衣服皺巴巴,還帶著臭汗味,他就更不敢去了。

  依依不捨地分開,雖說明早就能再見,可閻昭一踏上公交車,就發現自己好像又想她了。

  戀人、戀人……

  他在心裡念著這個新奇的詞語,忽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輸入幾個字:戀人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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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21:20: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一章 酷拽校霸14

  清早,姜芮揮手與舒小雲說了再見,背著書包出門趕車,剛走到路口,就見到站牌下立刻個挺拔的身影,一身校服,書包斜背,單手插兜,又青春又有點拽,在一群早起的老頭老太太、上班族中特別顯眼。

  閻昭百無聊賴晃著手中的早餐袋,眼角注意到有人朝他走來,立刻轉頭看去,見到自己想見的人,嘴角抑制不住往上翹,大概覺得邊上人多,要顧及形象,沒像昨天那樣笑出聲,而是只把一邊嘴角勾起來,瞧著又帥又壞。

  姜芮走到他面前,仰頭看他,「你怎麼在這裡?」

  「送你上學。」閻昭理所當然地說。

  「我難道是三歲小孩,不認識路?」姜芮笑著反問。

  閻昭擰著眉上下看她,說:「你這樣的小身板,肯定連公交車都擠不上,沒有我怎麼辦?」

  說得好像過去幾年她都是慘兮兮走路上學的一樣。

  姜芮也不爭論,又問:「那你的自行車呢?以後不跟林杭他們一快上學了?」

  閻昭撇嘴,「別管別人,書包給我,這個給你。」

  他去拎姜芮的書包,把另隻手上的早餐袋給她。

  「是什麼?」姜芮接過瞧了一眼,有牛奶、早餐包、幾樣水果,「我吃過早餐了。」

  閻昭霸道地說:「以後不要吃,我給你帶。」

  「那我要怎麼跟媽媽說?說我不吃早餐了,等著男朋友餵嗎?」姜芮含笑看他,晨光照在臉上,面上細微的絨毛,似乎被染成暖融融的金色。

  閻昭一下就哽住,面上努力維持鎮定,耳廓慢慢紅起來,恰好來了趟公交車,其他人都擠車去了,沒精力注意兩人,他低頭吞吞吐吐問:「現在要見家長嗎?」

  姜芮微微一怔,知道他又想多了,好笑道:「是不是太快了點?」

  從她的笑中,閻昭看出幾分調侃自己的意思,耳朵燒得更紅,嘴上又開始凶:「還不是你說的!」

  瞧他要惱羞成怒,外面這麼多人,姜芮沒有繼續逗弄,附和地點點頭:「是是是……不過這種事也要慢慢來吧?我們還小呢。」

  「我不小了。」閻昭立刻說,不知想起什麼,眼神詭異地飄忽了一下,頂著紅臉又重複一句,「不小了。」

  姜芮看出些許端倪,正要套話,恰好108路來了,便暫時按下。

  公交車上人挺多,已經沒有座位,姜芮走到中間,靠著窗戶扶住把手,閻昭就站她邊上。

  兩人繼續說話,沒過多久到下一站,一下子湧上來四五個人,前面的人往後擠,空間變得更小。

  姜芮再往旁邊靠了靠,身側卻多出來兩隻手,撐在她身後的玻璃上,差不多相當於把她圈在懷裡。

  她抬起頭,閻昭眼神遊移幾下,然後才慢慢回到她臉上,仰著下巴臭屁地說 :「要是沒有我,你肯定要被人擠扁。」

  姜芮剛要開口,車子忽然啟動,前面站著的人因慣性往後倒,擠了閻昭一下。兩人本就離得近,這一擠,身體便貼在一塊。

  她眼看著他的臉又開始紅,但磨磨蹭蹭地半天就是沒退開,不但沒退,原本撐在玻璃上兩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收縮,有意無意試試探探想要落在她腰上。

  要知道就在昨天,他還不知道只有戀人才可以牽手,怎麼過了一夜,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注意到她的視線,閻昭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像是被什麼壯了膽似的,幹乾脆脆摟上去,低頭看著她,皺著眉說得理直氣壯:「你說過了我們是戀人,戀人可以做很多事,我能牽你,能抱你,還能……」

  他又頓住。

  姜芮猜測他多半是去哪裡臨時抱了佛腳,又來她面前現學現賣。心下了然,面上作出好奇的樣子:「還能做什麼?」

  「還能、還能……嗯……這個比較難,等我學會了再教你。」他支支吾吾半天,擠出這一句,怕她覺得他笨,立刻又說:「我學得很快!」

  「那我等你啊。」姜芮笑著看他。

  「唔。」閻昭不大自在應道,想著昨晚看見的,耳朵發著燙,眉頭煩惱地皺起。

  親個嘴而已,怎麼有那麼多步驟?吸吮、咬、舔、纏……吸吮還分張嘴不張嘴、伸舌頭不伸舌頭,舔也有舔唇、舌、牙齦之分。這還只是技巧,接吻還分階段,初級中級高級,每個階段又分三四種吻法,一整套下來,他的小抄就抄了一頁紙,還特地對著鏡子張嘴舞舌練習了許久,他以為自己記住了,可是被她一看,又忘個精光……

  等他再練練、再練練。

  那些初級的什麼以唇觸碰對方唇之類太沒技術含量,他可瞧不上,既然要學就學最難的!

  不過……她真的好軟,要是學不會吻,這麼一直抱著好像也不錯。

  閻昭如此想著,很快又甩甩頭,不行,剛剛說了要教她,這已經不是學不學得會的事,而是男人的面子!不會也得會!

  姜芮就靜靜看著他跟川劇藝術似的變臉,沒多時,公交車到學校,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教室,班上不少人看著他們,轉頭竊竊私語。

  早自習時,閻昭依舊趴在桌上,卻沒睡著,面朝姜芮的方向,睜著眼睛看她。

  姜芮讀完英語單詞,又把語文書翻開,趁間隙問他:「怎麼不睡覺?」

  「不睏。」閻昭說。

  平時看他睡得倒起勁,不過不睡也好,她偏頭看他:「不睡就跟我一起早讀吧。」

  「……」閻昭在心裡思考,現在打個哈欠能不能糊弄過去,想是這麼想,最後他還是老老實實拿出語文書,有氣無力跟著姜芮讀。

  雖然讀得應付,可對於從沒見過他讀書的林杭等人來說,這一幕足以另他們震驚了。

  說好了一起單身做彼此的小夥伴,結果昭哥不聲不響甩了他們脫單,現在更是準備秀恩愛虐狗了嗎?

  「從昨天開始我就睡沒醒。」王曉東喃喃自語。

  「我也是,你還記得讀初中的時候麼,有女生跟昭哥表白,從那之後他見了女孩子就繞道走,我還以為不久的將來,我會有機會向他撒狗糧,震醒這條單身狗,結果現在自己被餵飽了……」

  「你說的是初三三班那個?」

  林杭不屑道:「比那早得多,初一二班那個班花!」

  「我記得好像小學的時候,有個女孩子要我幫忙轉交情書,但是被我不小心弄丟了。」王曉東回憶說。

  「誒,這麼說來我得想想幼兒園有沒有。」林杭摸著下巴思索。

  兩人聲音不大,但是前桌還是聽得見的,閻昭嘴裡讀著書,眼睛忍不住一下一下去瞥姜芮,不知為何,聽林杭王曉東提起從前的黑歷史,他竟無緣無故覺得心虛。

  姜芮面色如常,只管自己看著課本,可見她這樣,閻昭心裡更加沒底了。

  後面兩人還沒回想起幼兒園的記憶,下課鈴聲先想起,姜芮起身去了衛生間。

  看她出了教室門,閻昭啪的一聲放下書,轉過頭惡狠狠盯著後桌。

  王曉東被他看得心驚膽戰:「呃……怎麼了昭哥?」

  閻昭面露凶相,眼含威脅,跟惡狼似的看著他們,「想死麼你們。」

  王曉東趕緊晃晃腦袋,林杭跟著搖頭。

  「不想就閉嘴。」他說得咬牙切齒。

  林杭想了下,試探道:「昭哥怕好學生知道從前的事?可是你又沒接受那些女孩。」

  「你懂什麼。」閻昭有些煩躁,他可不能讓人知道他的心虛,多沒面子,只鄙視地看了看林杭,嗤道:「你連女朋友都沒有。」

  林杭:「……」

  明明昨天之前,大家還是一樣的單身狗,有必要互相傷害嗎?

  正說著,姜芮從後門進來,閻昭立刻轉過去趴在桌上。

  「說什麼呢你們?」姜芮隨口問。

  「他們說昨天的桃子挺好吃。」閻昭眼都不眨道。

  「我也覺得不錯,我媽媽本來想做果醬,只是分了幾個給鄰居,剩下的不夠做了。」

  閻昭便說:「我的給你。」

  姜芮笑道:「不用了,好歹是自己勞動力換來的,留著給家人嘗嘗。那果園離我們不算遠,應該會在市內水果店出售,週末我去問問。」

  「我陪你去。」

  「好呀。」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林杭就眼睜睜看著,方才在他們面前兇神惡煞的昭哥,到了好學生面前,一秒鐘變成二十四孝男友。

  他算是瞧明白了,只要好學生不在,昭哥還是昭哥,該凶還是凶。好學生一來……咦,這條傲嬌的二哈、搖著尾巴的金毛是誰家的狗狗?

  整一周,閻昭每天早上到姜芮家附近等她,一起去學校,中午食堂一塊吃飯,下午放學又送人回去,自己再轉車回家。

  幾天下來不但沒見他嫌麻煩,還越來越黏,有時候姜芮上課聽著聽著,一旁就伸過來一隻手,把她的手握在手裡揉捏。乘公交車的時候就更不必說了,上車後就直接抱住,連藉口也不找。

  就算這樣,卻還不見他實行之前說的要教她的事,姜芮好幾次都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膠著在自己唇上,卻不知他到底在猶豫什麼,親一下需要那麼大的勇氣?

  她還不知,他一心憋著勁只想幹票大的,只可惜到現在也沒學會「高級親法」的技巧,現在已經進行到自己跟自己較勁,非要學會不可的階段了。

  週末,兩人約好上街,在市中心幾家水果超市找了找,果然找到想要的桃子,之後又找了家奶茶店坐著說話。

  閻昭看著姜芮手中搓圓捏扁的吸管,忽然理解了,為什麼當初那兩個人,要用一根吸管喝奶茶。

  他盯著吸管看了一會兒,視線又移到她的唇上,因為沾了水漬,看著比平時更加水潤,純色是嫩紅色的,看著有點肉,應該很軟吧……

  他看得目不轉睛,好久醒過神,甩了甩頭。

  不行,還沒學會,不能在她面前獻醜!

  他低頭猛喝了一大口茶,又聽到她說話,便抬起頭來,眼睛再次不自覺盯住那開開合合的唇。

  姜芮看著眼前走神的人,有點無奈停下,嘴唇快被他盯著火了,還憋著,到底為什麼要這麼遲疑?

  她看不下去了。

  等閻昭回過神,就發現她一手撐著下巴,與他靠得很近,兩個人面對面看著對方。

  她慢慢俯過身,歪頭在他唇上啾了一下,而後退開一些,眼中含笑。

  閻昭僵坐不動,半晌後像是突然炸開一般,捂著嘴跳起來,整張臉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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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21:20: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二章 酷拽校霸15

  奶茶店裡很安靜,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別人的注意,眼見其他人看過來,閻昭腳下一轉,看他的架勢是要往外跑,步子即將邁出去,想起自己還有個女朋友,回身拉起姜芮就走。

  他的腳步邁得又大又急,姜芮在身後小跑跟著,只能看見他兩朵紅彤彤的耳朵。

  她一開始就知道他看著凶巴巴,看著很厲害,實則感情方面一片空白,但還是沒料到純情到這個地步,被吻了一下,竟然轉頭就跑,好歹還記得要帶上她。

  從奶茶店出來,穿過步行街,又穿過一個大廣場,眼看快要跑出小公園,見他還沒有停下的架勢,姜芮只得開口,「我走不動了。」

  閻昭便停下腳步,但仍背對到她,沒有回頭。

  姜芮看看左右,說:「我們去椅子上坐會兒吧。」說著也不等他回答,直接拉著人走過去。

  椅子兩邊種著兩棵大樹,前後還有一排灌木叢,比較隱蔽,坐下來還能聽到遠處街道上的車聲,但看不見人影。到了這個幽靜的地方,她看閻昭似乎緩過來了些,只是視線還沒落在她身上。

  姜芮坐近了一點,偏頭問他:「你生氣了嗎?」

  閻昭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沒有。」

  「那怎麼不說話?」

  「說、說什麼?」他的眼神游來遊去,最後終於落到她臉上,不可避免的又看到那一對粉紅嘟起的唇瓣,目光又是掙扎又是渴望。

  姜芮再靠近一點,歪歪頭又啾了一下,在閻昭瞪大眼睛的注視中,含笑道:「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想這麼做,是不是?」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次閻昭沒有跳起來,雖然只是被輕輕碰了一下,嘴唇卻一陣一陣酥癢,還沒回魂,又聽見她的話,乾巴巴地說:「哪有。」

  姜芮不說話,只笑著看他。

  閻昭很快被她看得敗下陣來,垂著腦袋道:「我是不是很笨?」

  「怎麼無緣無故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姜芮疑惑。

  閻昭煩躁地擰了下眉,一腳把路邊的小石子踹進灌木叢裡,語氣生硬:「我知道戀人之間除了牽手、擁抱,還可以接吻,但是學了一個星期都沒學會。」

  姜芮捏捏他的掌心,「你之前說要教我,就是這個嗎?」

  閻昭板著臉點點頭。

  「可是——」姜芮多長了語調,慢慢說:「我聽別人說,接吻這種事,一個人是學不來的,得要兩個人慢慢練習才可以。」

  閻昭眼前一亮,立刻轉頭來又,「真的?」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們可以試一下呀。」

  「試一下……」閻昭低聲重複,又目光灼灼的看向她:「你不覺得我笨嗎?」

  姜芮嗔怪道:「除了你自己,別人可從沒這麼說過。」

  閻昭立刻信心百倍,從運動褲口袋裡掏出一張紙,興致勃勃道:「那我們開始試吧!」

  姜芮沒理他,直接抽過那張紙攤開來,紙張是A4紙,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應該被人翻看過許多次,折痕處都磨破了。她定睛看了一眼,全是接吻的要點與技巧,還分種類,分步驟,分階段,簡直可以稱作接吻寶典。

  她覺得就算是中考,他也未必有這樣認真。

  暗裡做的功課被她看見了,閻昭還有些不好意思,搔搔腦袋,指著紙上最複雜、最長的一段說:「我正在學這個。」

  姜芮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初吻都沒獻出去的小男生,被啄了一下就拉著她滿大街亂竄的人,竟一上來就想要法式深吻,要是真那麼做了,只怕到時候不止拉著她滿大街竄,還要跳到湖裡去,才能給臉上降溫。

  閻昭不知她的想法,在一旁躍躍欲試,「現在就開始嗎?」

  姜芮把那張紙折好,又塞回他的口袋裡,「你想從哪個開始?」

  閻昭頓了一下,努力回想寶典上的內容,可關鍵時刻竟然腦袋空空,手指蠢蠢欲動,想把紙張拿出來再看一看,又覺得這樣太丟面子,裝模作樣想了想,很是體貼的說:「複雜的太難了,我怕你學不會,先從簡單的來吧。」

  「好呀。」姜芮笑著配合,也體貼地提醒了一句,「等一下可能會有人走過來,你要注意點。」

  一句話,成功讓閻昭再次精神緊繃起來,視線警惕的在四周巡視了一圈,確定暫時沒有可疑人物,才又重新轉到姜芮身上。

  兩人大眼對小眼看了一陣,誰都沒說話。

  閻昭清清嗓子,他知道應該開始了,可是看她安安靜靜坐在面前,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自己,一時間竟手足無措,不知該從哪裡開動。

  不能再慫了!

  他在心裡吶喊一聲,氣勢洶洶伸出手掌,按在姜芮腦後,整個人靠了過去,目標是她的唇。但不知是太緊張還是什麼,靠得太過,原本預想中輕輕啄一下,變成了重重碰上去。

  「嘶——」兩人同時痛呼。

  姜芮一把推開他,捂住嘴,眼裡一下漫上水霧。

  閻昭顧不得自己嘴上疼痛,連忙緊張去看她,「怎麼樣,是不是很疼?讓我看看。」

  姜芮蹙著眉頭,感覺到嘴裡有淡淡的鐵銹味,一時不想講話。

  閻昭急得額頭上汗都出來了,想直接拉開她的手看看到底如何,又不敢太粗魯,只能連聲說:「對不起……」

  自小到大,他就連對著他媽媽,也沒說過幾聲對不起,更不要說別人,現在卻一點都不吝嗇,一股腦全說出來。

  姜芮本來也不算生氣,見他這麼急,便把手鬆開了,初時的疼痛過去,嘴唇上仍有熱熱的刺疼,應該被牙齒磕了個口子,她看向閻昭,他倒沒什麼事。

  閻昭抬起她的下巴,只見紅潤微肉的嘴唇破了皮,血絲慢慢從小口子裡滲出,又心疼又懊惱,眉頭緊緊皺起。

  「疼麼?」他小聲問。

  姜芮說:「一點點。」

  她剛才被撞到時,漫出的生理淚水還在眼眶中,黑白分明的眼睛沾了水,越發變得濕漉漉。閻昭伸手在她眼角擦了擦,大拇指無意識在滑嫩的臉蛋上摩挲著。兩人湊得很近,鼻息撲在對方臉上。

  要是平時,他這會兒又該耳廓通紅,眼神遊移,眼下卻沒有別的心思,只看著她唇上的傷口,恨不能以身替之,看倒血絲滲出來,又氣又急,一心只想把血止住,但傷口在嘴唇上,又沒有別的辦法。

  他死死皺著眉,忽然想起什麼,慢慢探過去。

  姜芮眼見著他越靠越近,還以為是不死心又想來一次,但下一刻,就感覺自己的嘴唇,被什麼濕濕軟軟的東西舔了一下。

  是他的舌頭。

  他正小心翼翼、專心致志的用舌頭,一下一下舔她唇上的傷口。

  沒有任何曖昧,也不含多餘遐想,就像一條小狗狗在舔她。

  閻昭舔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傷口沒有任何血絲滲出,才停下來,又問了一遍:「疼麼?」

  「不疼了。」姜芮搖搖頭。

  閻昭鬆了口氣,很快連肩膀都垂下,低頭氣餒道:「對不起,我……我就是特別笨。」

  要是王曉東等人在場,聽見這話,肯定驚得下巴都掉了,他們那拽得上天、不可一世的昭哥,竟然會親口說自己笨?!

  他平常對人說話,面上表情要麼凶巴巴,要麼煩躁,要麼不耐煩,但不管哪一種,都是又帥又拽的,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活力與驕傲,從未有一刻現象在這樣,如被霜打了的白菜,從頭蔫到尾,連那總是刺蝟般豎起的硬髮茬,好像都伏了下去。

  姜芮見狀,勾住他的手指頭晃了晃,安慰道:「不會才要練習呀,剛剛是第一次,以後肯定會好的。」

  閻昭沉著臉,眉心夾緊,自己跟自己生氣似的,「以後不親了。」

  「嗯?」

  他抬頭看姜芮,眼神不受控制,總落在她的傷口上,看一次就更煩躁幾分。他覺得自己這麼笨,連簡單的吻都做不好,還弄傷了她,活該親不到,於是又賭氣似的重複了一句:「不親了!」

  姜芮表情平靜,只伸出一根指頭戳了他一下,「你說親就親,說不親就不親,有沒有問過我?」

  閻昭剛剛鼓起來的氣,被她這一戳,又給戳癟了,蔫頭蔫腦道:「我不會親……」

  「我覺得挺好的呀。」姜芮說。

  他一呆,立刻抬起頭來看她,眼睛瞪得圓鼓鼓:「挺、挺好?」

  馬上又自我反駁,「你不用騙我,我都弄疼你了。」

  話是這麼說,但他的眼睛卻看著姜芮,眼中帶著一點亮光,分明期待著她說些什麼,又怕她說出什麼,不自信的樣子像個小可憐。

  姜芮看了眼他的大塊頭,默默把摸摸小可憐腦袋的想法丟開。

  「沒騙你。第一次是有點緊張,但是第二次就比第一次做的好多了,我覺得很舒服。」

  閻昭眼中出現一絲疑惑,他分明只親了一次,哪有第二次?下一瞬他就意識到,她說的是用舌頭舔她傷口的事。

  ……但那是他腦袋發熱,一心只想為她止血做的,本意並不是親吻。

  心裡是這麼想,可是看著面前人眉眼彎彎的樣子,閻昭毫不猶豫把這句話吞進肚裡,並且下一刻就挺起胸膛,神色自得,自信爆棚,「我也覺得不錯,我就說我學得快,進步飛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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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酷拽校霸16

  閻昭一秒鐘找回信心,又拉著姜芮想再試一次,姜芮卻不給機會,起碼得等她唇上的小口子好了再說。

  兩人在外頭晃蕩了大半天,眼看天快黑了,閻昭才依依不捨送人回家,他還想約姜芮明天繼續出去玩,被姜芮一句要寫作業打發走。

  回到甜品店,舒小雲正分袋包裝餅乾,姜芮洗了手幫忙。剛去洗手,順便照過鏡子,唇上的口子不大,她用手一抹,遮掩了去。

  「今天和同學去哪裡玩了?」舒小雲隨口問道。

  姜芮想了下,思考是否要告知她真相。

  她和閻昭的關係,在班上並沒有多做掩飾,其他同學肯定多少能看出來,而且閻昭每天來蓮花街接她、送她,早晚會遇上熟人,與其以後舒小雲從別人那裡聽說一些不好的言論,不如現在從她這裡得知。

  她問:「我要是交了男朋友,媽媽會反對嗎?」

  舒小雲手中動作一頓。自從上次女兒說男同桌請她喝奶茶,她就隱隱有點預感,現在聽她這麼問,就知道多半預感成真,驚訝倒不是太驚訝,擔心總是難免的。

  別的家長是擔心孩子早戀影響學業,她則擔憂女兒會不會因此受傷,畢竟她自己,就是個現成的失敗例子。

  「是閻昭?」舒小雲問。

  「是他。」

  舒小雲眉心皺了又皺,最後歎了口氣,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說:「曼曼,答應媽媽,別讓自己傷心。」

  姜芮鄭重點頭:「媽媽放心,不會的。」

  舒小雲只略笑了一笑,想起什麼,神色遲疑,吞吞吐吐道:「你們現在是學生,年紀還小,有些事嗯……」

  她嗯了半天也沒說完整,自己的臉反倒紅了點。

  姜芮心下了然,臉上也燃起一點紅暈,低頭小聲道:「媽媽說什麼呢,我們是學生,當然學業為重,其他的事不會多想。」

  而且她覺得,照閻昭接個吻都要遲疑這麼久的性格,更進一步的事他還未必清楚,指不定初中的生理課他就是睡過來的。

  見她明白,舒小雲鬆了口氣,忙說:「那就好那就好!」想了想,不放心,又加上一句:「總之要記得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媽媽放心,他要是敢亂來,我就修理他。」姜芮仰了仰下巴,調皮地說。

  舒小雲好笑,彈了下她的額頭,「就你這小身板,還能修理誰?」

  另一頭,閻昭回到家裡,也被蘇莉抓住審問。

  這陣子,他上學不騎自行車,而是破天荒去坐公交車,蘇莉原以為他是騎車騎累了,並未多想。

  只是兒子的情緒變化,她總能感覺得到,原打算抽空問一問,可今天一大早他就出了門,說是找朋友玩,但她下午在小區裡遇見林杭,一問才知,他根本沒找從前的朋友,不知道到哪裡浪去了。

  蘇莉知道自己的孩子脾氣性格都不算好,但跟那些真正的小混混小流氓又不同,怕他結交到不知底細的朋友,真給學壞了,便打算好好跟他談一談。

  她仔細觀察坐在對面的兒子,臉還是那張臉,可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不同,眉頭似乎沒從前皺得那樣緊,嘴角也不總是不耐煩的往下撇,更重要的是,剛才進門的時候,她親眼看到他看了眼手機,然後嘴角勾了勾,蘇莉還是第一次知道,兒子也可以笑得這麼、這麼……

  她想了半天,想出一個詞:騷氣!雖然這麼想形容自己的兒子,聽起來有點像後媽。

  蘇莉清清嗓子,「今天幹什麼去了?實話跟媽說。」

  閻昭盯著手機,他剛才給她發了條短信,但是好幾分鐘過去了還沒回復,不知在做什麼,眉頭擰了一下,心不在焉道:「跟女朋友逛街。」

  蘇莉已經做好迎接最壞答案的打算,也想好了該怎麼苦口婆心的勸兒子,和那些不好的朋友保持距離,甚至想過如果行不通,就祭出家法,來一頓筍鞭炒肉,但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一時被雷劈了一樣呆在那裡。

  閻昭等了等,看她似乎無話可說,起身上樓去了。

  蘇莉跟座雕像一樣,在沙發上坐了許久,忽然一連迭聲喊道:「老閻老閻你快來!你兒子出息了啊!」

  於是,在經歷過被他媽問話之後,當天晚上,閻昭又被迫跟他爸來了場男人間的談話,聽他和他媽媽老掉牙的羅曼史。

  以往,週末對閻昭來說,和平時沒什麼不同,現在卻變得特別難熬,週一一大早,吃了早飯撒腿就往外跑,惹得蘇莉一個勁在後頭感歎,別人是嫁女兒,到她這就好像嫁兒子似的。

  閻昭照例等待蓮花站下,酷酷拽拽的插著兜,旁邊年輕小姑娘不住側目。等姜芮一出現,他酷拽的形象便岌岌可危。

  「是不是等很久了?」姜芮問。

  閻昭搖搖頭,手十分自然的去接她的書包,一雙眼睛不住在她嘴唇上掃來掃去。

  姜芮知道,他是在找那個小口子的蹤跡,因為之前說了,想再親她,得等小口子癒合。

  「已經好了。」閻昭掃視一會,下了結論,雙眼發亮。

  「所以呢?」姜芮笑著反問。

  他立刻有點緊張,而且習慣性用凶巴巴的語氣來掩蓋緊張,「之前答應了我,不許反悔!」

  姜芮依舊笑道:「要是反悔了,你是不是要打我?」

  「怎麼可能!」閻昭立刻說,又眼巴巴的看著她,「你打我,我也不打你。」

  姜芮捏了下他的手指頭,「我也不打你,也沒反悔,逗你的。」

  閻昭雙眼一亮,神采飛揚。

  雖是如此,大庭廣眾的,他總不能真的親下去,只能借著公交車上人多的藉口,摟摟抱抱。

  姜芮預料的沒錯,她和閻昭的關係,在班上確實是默認的事實了。

  學校裡其實情侶不少,但因為閻昭太顯眼,他們這一對又實在反差太大,總是要經歷更多的議論。

  做完早操的課間,張佳佳悄悄把姜芮拉到一條空走道裡,神神秘秘問她:「曼曼,你真的和閻昭在一起了?」

  「嗯。」姜芮點點頭。

  張佳佳咋舌,不是她大驚小怪,實在是難以想像,自己小白兔般軟綿綿的好友,跟閻昭那個凶巴巴的大魔王湊成一對的場景。

  她忍不住問:「他那麼凶,你不怕嗎?」

  閻昭確實不是個乖孩子、好學生,姜芮無意反駁這點,只說:「他再凶,不會真對我凶。」

  「嘖嘖……」張佳佳搖搖頭,「肉麻死你算了。」

  姜芮笑道:「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事?」

  「對對,差點忘了,你記得五班那個學習委員嗎?」張佳佳問,「以前見過面的,是我初中同學。」

  姜芮想了想,「有印象,怎麼了?」

  張佳佳擠眉弄眼道:「還不是你魅力太大,把人家迷倒了,他以前以為你一心在學習上,不敢表白,現在知道你交男朋友,著急了,所以死活托我給你轉交情書。我就是跑腿的,不過看你這樣想也知道不會收,等下我就還給他。」

  「行——」

  姜芮話沒說完,旁邊忽然伸出來一隻手,毫不客氣拿過張佳佳手上粉藍色的信封。

  兩人轉頭一看,瞧見閻昭眉毛都要豎起來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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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酷拽校霸17

  這條走道原本通向另一棟教學樓,後來被封了,一直空置,除了小情侶,一般很少人來。

  突然出現個人,已經把張佳佳嚇了一跳,等看清是閻昭,再看看他的表情,她腿都有點發軟。

  姜芮反應過來,對張佳佳說:「你先回教室吧。」

  張佳佳恨不得立刻溜之大吉,但看著閻昭一臉暴躁的樣子,又為好友擔心:「你、你……」

  「我沒事,你先回去,我們馬上就來。」姜芮安撫道。

  「那、那好,有事你就大聲喊!」她嚷了一聲,不敢再留,急忙忙走了。

  看她走遠,姜芮轉向閻昭。

  自剛才他就沒說話,臉上神情震驚、憤怒、暴躁,但是怒極了之後,他忽然又冷靜下來,陰惻惻看了眼信封上的名字,轉身便要走。

  姜芮拉住他的手腕:「你去哪裡?」

  「找他算帳!」

  「怎麼算?」姜芮拽了他一下,見沒反應,又用力拽了一下,他終於轉過來。

  姜芮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道:「要怎麼算帳?」

  閻昭心煩意亂地嘖了一聲,忽然把手上被揉得皺巴巴的信封往地上甩,「明知道你是我女朋友,還敢給你寫信,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嗯,我看他也不懷好意。」姜芮附和。

  原本見她攔住自己,閻昭以為她不認同他的做法,心裡正憋屈氣悶,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

  姜芮繼續說:「佳佳說他喜歡我,但一直不敢說,現在知道我交了男朋友,才來表白。我覺得他要是真的喜歡我,不會挑這種時候,因為這樣的信只會讓我們兩人產生矛盾,讓我覺得不愉快,他至少要等到我們分手——」

  「不許說分手!」閻昭又怒又急。

  姜芮看了他一眼。

  見她不說話,閻昭握住她的肩膀急急道:「我們不會分手是不是?」

  他的力氣有點大,姜芮微微皺眉:「疼。」

  閻昭忙鬆開,對著她的肩膀吹氣,心疼道:「沒事吧?」

  「現在沒事了。」姜芮按住他的手捏了捏。

  閻昭蠻橫地說:「以後不許提分手。」

  「你怎麼這麼小心眼,舉個例子也不行?」

  「就不行。」

  姜芮搖搖頭,又說:「剛才沒說完,所以這個人並不一定多喜歡我,他這麼做,多半只是不甘心,沒必要因他生氣。」

  「但我就是生氣,」閻昭忍不住抱住她,鬱悶道:「想狠狠揍他一頓。」

  「打人不好。」聽他說得幼稚,姜芮眼中帶著點笑意,「要是對方跟你一樣健壯,兩個人勢均力敵,打也就打了。可是五班的學習委員,我記得他瘦瘦的,個子也不高,可能經不住你一拳頭,打起來有什麼意思?成欺淩弱小了。」

  聽說那個人是個弱雞,閻昭不屑的嗤了一聲,但想想還是有點不甘心,「就這麼放過?要是以後他還給你寫情書怎麼辦?」

  「我去回絕?」姜芮提議。

  閻昭立刻否決,「不許見他。」

  姜芮又說:「不然你去。打是不能打,但可以告誡一下,畢竟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他的行為相當於撬牆角,有點不道德,你跟他說,以後不要再給我寫什麼信,要是他不聽,那要怎麼辦就隨你。」

  「好!」閻昭躍躍欲試。女朋友說打人不好,他就不打,反正一個小弱雞而已,有的是手段讓他離她遠點。

  「現在可不可以放開我了?」姜芮拍拍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

  閻昭不但沒鬆開,還把她抱緊了些,低下頭將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兩人身高有些差距,他這動作做得彆扭,好像一頭大毛熊,非要擠進小白兔懷裡。

  他雖然黏姜芮黏得緊,但因顧及面子,總是表現得又霸道又拽,很少會做出這種類似撒嬌的舉動。

  「怎麼了?」

  閻昭悶聲悶氣道:「你是我的,不許別人搶。」

  「那你呢?」姜芮含笑問他。

  他可疑地唔了一聲,直起身體不看她,在她的注視中凶巴巴道:「我當然也一樣,還用問,真笨!」

  看在他通紅的耳廓的份上,姜芮決定不予計較。

  這次小風波算是過去了,不知道閻昭怎麼跟人說的,之後姜芮在學校再遇上五班學習委員,他好像不認識她一般,匆匆路過。

  但因這件事,閻昭大概有了危機感,本來就黏,現在黏得更緊,在學校裡,但凡姜芮出現的地方,必定有他。

  班上原本有同學打賭,賭他倆能交往多久,後來見這架勢,賭約不了了之,因為看起來,他們是恨不得地老天荒地膩歪下去。

  天氣越來越熱,期末如期而至。

  考完試那天,其他同學一個個歡呼雀躍,唯有閻昭跟被人抽了骨頭似的,蔫了吧唧的。

  他和姜芮不在一個考場,提前交了卷去等她。

  姜芮出來時,便見他靠在教室外牆上,一條腿曲起,眉頭皺著,肩微微傾斜,瞧著有點漫不經心的頹廢,但還是毫不意外地吸引人眼球。

  兩人往校外走,姜芮問他:「心情不好?」

  閻昭鬱悶道:「明天不用來學校了。」

  「不來還不好嗎?想去哪玩去哪玩,想睡多久睡多久。」

  「但我只想天天見你。」閻昭說。

  他倒少有這麼直白的時候,看來確實挺低落了。姜芮想了想,說:「不然你想見我的時候,就直接去我家找我吧。」

  閻昭一聽,恢復了點精神,不大確定問道:「阿姨她知道我們……」

  「知道啊,那次你把我嘴唇咬破那次,我就跟她說了。」她故意說得含糊不清。

  閻昭果然緊張,乾咳兩聲,挺直了腰背,故作鎮定道:「她說什麼了?」

  姜芮笑眯眯地說:「說你有點笨呦。」

  「那、那是以前,現在不會了!」某個吻技至今稀爛的人急急辯駁。

  瞧他直想拉著她現場證明自己的樣子,姜芮笑道:「逗你玩啦,媽媽沒發現我嘴上的口子,但我跟她說了和你在交往。」

  閻昭鬆了口氣,鬆到一半又提起來,「我去你家,該做什麼?」

  「不用做什麼呀,以前不是去過一次,就跟那時候一樣就行,又不是正式見家長。」

  話是這麼說,但這天晚上閻昭回家,還是各種坐立不安,吃過飯就早早到樓上,翻箱倒櫃找明天出門要穿的衣服。

  閻星好奇問蘇莉:「媽媽,哥哥在做什麼?」

  蘇莉雖然不清楚,可看這架勢,多少瞧出幾分,點點小兒子的額頭,說:「蹩腳女婿見丈母娘唄,你們老閻家的傳統德行。」

  「什麼是蹩腳女婿?」閻星摸摸額頭,又問。

  「問你爸去。」蘇莉打發走小兒子,走進閻昭房間,身為老母親,她還是要給兒子支兩招啊,畢竟親生的。

  屋子裡還能聽到閻星一邊跑下樓梯,一邊嚷得半個小區都能聽見的聲音:「爸爸爸爸!什麼叫蹩腳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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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章 酷拽校霸18

  第二天,姜芮在公交車站見到閻昭的時候,很有些驚訝,面前這個換下校服、穿得斯斯文文的大男孩,是那個總是一臉不耐煩,總要凶人的閻昭?

  大概她眼中驚異太明顯,閻昭被看得不自在,開口就凶巴巴道:「看什麼?」

  一聽他開口,姜芮就確定了,是他,有些好笑道地問:「怎麼這樣穿?」

  閻昭低頭看自己,因為緊張,臉繃得緊緊的,眉頭皺起,「不好看?我媽非要我穿這個。」這身衣服還是昨晚臨時買的。

  「挺好看的。」姜芮說,「就是一下有點沒看習慣。」

  閻昭撇了下嘴,說:「我媽說這樣穿起來像個乖孩子,長輩比較喜歡。」

  姜芮與他手牽手一同走,笑著說:「確實挺乖的,不過你之前那樣更適合你,以後想怎麼穿就怎麼穿,不用擔心我媽媽不喜歡,只要我喜歡的她就喜歡。」

  這句話潛藏的臺詞讓閻昭紅了耳廓,他唔了一聲沒說話,就在姜芮以為他要一直沉默的時候,忽然又僵生硬地開口,還不敢看她,「你怎麼樣,我也都喜歡。」

  姜芮含笑捏了下他的手,閻昭將她握得更緊。

  舒小雲之前見過閻昭一次,這次再見,身份有了轉變,從女兒的同學變成了女兒男朋友,但兩人到底年紀還小,很難將他當做未來女婿看待,因此想像中丈母娘挑剔女婿的場景並未出現,只比前一次更熱情了些。

  姜芮讓閻昭來,也不是讓正式見家長的。馬上放假,閻昭又總想見她,所以索性讓他在舒小雲面前過個場,以後也好經常來找她。

  見過之後,舒小雲就繼續去後廚忙了,姜芮和閻昭兩人邊寫作業邊看店。

  此後每天,閻昭比上學讀書還準時,一大早出門,在甜品店陪姜芮看店看一天,天涼的時候跟她一起去發單。

  姜芮特意讓他多給學生樣的小姑娘發,果不其然,之後幾天,甜品店生意比從前好了不少。

  閻昭發了兩回,才看出姜芮這是在利用他設美男計,悶悶不樂生了氣,打定主意第二天不去了——除非她來說好話。

  次日見他磨磨蹭蹭,過了出門時間還在家裡,蘇莉稀奇道:「今天不去做上門女婿了?」

  「媽你別胡說。」閻昭皺著眉,眼睛一下一下瞥向手機,撇了幾次自己先心煩起來。

  蘇莉一看便知,這是鬧了小彆扭,正要說老閻你兒子出息了,敢跟女朋友鬧脾氣,就見閻昭手機響了一聲,不知收到條什麼信息,他看後整張臉都亮了,站起來就往外跑,丟下一句:「中午不回來吃飯!」

  蘇莉默默把話吞回肚裡去,心想還好沒說出口,不然不就被自己打臉了麼?這些天看下來,兒子什麼德行她不知道?人還沒領回家給她看過,連人帶心都已經是別人家的了。估計他一輩子也就出息了那一回,就是跟人家姑娘告白的時候。

  ——不過話說回來,確定是自家兒子先告白的?

  而另一頭,閻昭確實收到了姜芮的短信,不是好話軟話,她只問:「今天不來了嗎?」

  「在路上!」他立刻回,出門等不及公交車,叫了輛出租。

  舒小雲今天出門喝喜酒,店裡只有他們兩人。閻昭到時,姜芮正清點貨架上的物品。

  「來啦,外面熱嗎?」

  閻昭搖搖頭,「比昨天涼快,今天去哪裡發傳單?」

  姜芮清點完,轉過來笑道:「今天不發了。」

  「為什麼?我看傳單還有挺多。」

  「因為……發單子的時候,那些女孩子總看你,我不高興,所以不發了。」

  閻昭一愣,隨即有點不自在,又有點高興,嘴裡卻乾巴巴道:「哪有。」

  姜芮笑著不說話,往他嘴裡塞顆奶糖。

  他的彆扭她怎麼看不出來,雖然塊頭挺大,想法還挺敏感,多半覺得她用他做美男計,不夠在意他,所以不高興,只能哄一哄了。

  早上比較閑,兩人頭碰頭坐著寫作業。

  在閻昭那兒,原本沒有寫作業這個概念的,這陣子被姜芮帶著,竟把暑假作業做了一半,怕是他親媽知道了也不敢置信,更不要說王曉東林杭等人。

  「對了,林杭他們說要去海市玩,問我們要不要一起。」

  姜芮歪頭想了下,「好像有點遠呀。」

  閻昭看著她偏過來的臉,沒忍住飛快湊過去偷了個吻,這種事近來熟練了些,好歹沒又把人嘴唇磕破。

  被偷親的人還沒什麼反應,他自己倒緊張地往門口望了好幾眼,不知是擔心這麼不夠酷拽的事被外人看見,還是怕未來丈母娘突然出現在門口。

  姜芮輕輕咂了下嘴,笑著說:「奶味的。」

  閻昭眼神遊移一陣,含含糊糊地問:「你喜歡什麼味?」

  姜芮掰著指頭數:「牛奶、荔枝、草莓、水蜜桃、芒果……都挺喜歡的。」

  閻昭暗暗記在心裡,打算晚上到超市買一包水果糖,明天帶來一個一個和她試過去。

  「我家在海市有座臨海的房子,你要是想看海,我們可以去玩幾天。」

  姜芮問他:「那我要以什麼身份去住你家的房子?」

  「當然是女——」話沒說完,閻昭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還沒見過家長,她怎麼好住他家的房子?如果只是普通同學,反倒沒這個顧慮了。

  他的心又提起來,試探道:「我媽一直想見見你。」

  不等姜芮說話,他又急急說:「可以不那麼正式,就跟我見阿姨一樣。」

  姜芮笑道:「我又沒說不,你幹嘛那麼緊張?」

  閻昭怎麼不緊張?自從上次小弱雞情書的事,他現在看姜芮身邊哪個異性都有嫌疑,連她和王曉東說話都要豎著耳朵聽。

  他冥思苦想許久,覺得若能讓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那應該就不會有人不知好歹湊上來了。

  能達成這一效果的最有效途徑,當然是結婚,但兩人還是學生,而且年紀未到,並不現實,那只能退一步,訂婚也行。

  他先見她家長,然後她見他家長,再等找個什麼機會,讓兩家家長碰上面,最好能一見如故不謀而合,拍掌定下婚約,到時候他就是她未婚夫了。

  想想這個身份,閻昭就有點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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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章 酷拽校霸19

  舒小雲傍晚才回來,神色並不輕快,見了姜芮兩人,才從面上露出一點笑意。

  看得出她有心事,閻昭又坐了一會兒便告辭,人一走,舒小雲眉頭更是憂愁地皺起。

  「媽媽,怎麼了?」姜芮輕聲問她。

  舒小雲摸摸她的臉,歎了口氣,「曼曼,我今天遇上你二堂姑了。」

  所謂堂姑,就是舒曼曼生父的堂姐,姜芮記得,她算是那個家庭裡少數稱得上不錯的人。

  「是不是江磊要找我們麻煩?」姜芮不願叫那個男人爸爸,舒曼曼自從跟舒小雲離開後,也從沒叫過。

  舒小雲說:「你堂姑與我說,他們家出了點事。」

  當時江家逼得舒小雲帶著女兒淨身出戶後,沒多久又娶了個兒媳婦,第二年就生下個孫子,把江家人得意的,到處說是舒小雲沒福氣,才生不出兒子。

  結果沒高興多久,不久前,新進門的媳婦突然帶著兒子跟人跑了,眾人這才知道,那小男孩根本不是江家的種,江磊讓人帶了綠帽子,做了綠頭烏龜,給別人養兒子還養得洋洋自得!

  這可把大家笑壞了,從前好好的賢惠媳婦不要,娶了個壞婆娘進門,果然惡人還需惡人磨!

  「這不是好事麼?媽媽擔心什麼?」姜芮疑惑道。

  舒小雲蹙眉道:「你二堂姑說,你奶奶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們名下有個店鋪,現在正盤算要你爸跟我複合,他們家那樣的德行,恐怕真的做得出這種事。」

  姜芮冷笑:「他們說複合就複合?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媽媽別怕,不怕他們來,就怕他們不來,不管是誰,來了先打一頓,給你出出氣!」

  舒小雲原本憂心忡忡,看女兒一副地痞惡霸的樣子,忍不住在她額頭上點了點,「你一個女孩子,小小身板,怎麼開口就打那個打這個?聽媽的話,要是哪天他們真來了,你先躲出去,知道嗎?」

  舒小雲厭煩江家人,知道他們若真動了心,必定會糾纏不清,她自己已經無所謂,就怕女兒受到驚嚇。

  姜芮握住她的手沒說話,她說的打一頓,並不是在舒小雲面前吹牛,要是江家人敢來,她可不會客氣,反正以她的本事,有的是法子讓江磊半死不活,還不會暴露自己。

  不過,她能做的只是一時,不能一直陪在舒小雲身邊,等以後讀大學,或者成了家,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總是讓人憂心。況且舒曼曼當初的心願,除了要舒小雲不再傷心以外,還希望她能幸福。

  她抬頭打量舒小雲,才只四十不到的年紀,又生了張不顯老的圓臉,皮膚白淨,性情溫柔,這樣的人,憑什麼要被江磊那樣的人渣耽誤半生,離婚了還提心吊膽,唯恐被覬覦家產?

  她忽然輕聲問:「媽媽,你不準備再給我找個爸爸嗎?」她知道早有人對舒小雲有意,但她一直沒點頭。

  舒小雲一怔,隨即紅了臉,看起來越發不像已有個上高中的女兒。她嗔道:「小孩子家家,問這個做什麼?」

  其實,自從離婚後,一直有認識的人勸她趁年輕再嫁,有時她一個人帶著生病的女兒,實在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也偷偷哭過好幾回,也想要有個人能靠一靠,但又生生咬牙撐下來,不為別的,只為不讓女兒受委屈——連親生父親都因她體弱多病而嫌棄,舒小雲怎敢期望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疼愛她的曼曼?

  「我也不小了,你看,我都有了男朋友,再過一年要到別的地方去讀大學,等大學畢業,我就是個真真正正的大人了。媽媽,你還年輕著呢,就算不想再嫁,也不用把一輩子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你可以學學街道上別的阿姨,興致起來了就去唱歌跳舞,想出門就去旅遊,世界那麼大,不是只有一條窄窄的蓮花街,世上那麼多有趣的事,除了養女兒,也可以試試別的嘛。」

  舒小雲又是一愣,玩笑道:「怎麼,覺得媽媽一直管著你,嫌煩了?」

  姜芮纏著她的手臂道:「怎麼會,我只是覺得,媽媽這麼漂亮,不出去浪一浪,不去勾幾個帥哥太可惜了。」

  「越說越離譜,還是女孩子呢!」舒小雲板著臉,眼裡卻有笑意。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眼見舒小雲眉眼的憂愁全部展開,姜芮才說出今日閻昭的話:「閻昭說他媽媽想見我。」

  舒小雲一聽,遲疑道:「我聽說閻昭家境不錯,咱們家這樣……他家裡會不會不喜歡?」

  她的擔憂並非無理由,要是兩個孩子只是談朋友處一處,現在年紀小,未來變數很大,暫時不用考慮雙方家境問題。但現在閻昭媽媽提出要見面,舒小雲便怕自家的情況會讓女兒減分。

  「應該不會,要是他家有什麼意見,大不了就分手,媽媽疼了我這麼多年,又不是為了讓我到別人家委曲求全去的。」姜芮說。

  「所以說你是小孩子,交往分手說得這麼輕易。」舒小雲說了她一句,「到他們家裡做客,可不能隨便說這種話。」

  「知道啦。」姜芮點頭,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她自然知道,剛才那麼說,也是為了讓舒小雲安心,讓她知道她並不會平白忍著受委屈。

  「閻昭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舒小雲又問。

  「他希望我明天就去。」

  舒小雲嚇一跳,看了眼時間,拉著她往外走,「你們兩個孩子,做決定也太隨意了,走走,跟媽媽上街去買衣服,去別人家裡做客,總不能太失禮。」

  此時閻家飯桌上,閻昭也丟下一句:「我邀請我女朋友明天中午來家裡。」

  桌上幾人一頓,蘇莉忽然揮手就照他後腦勺來了一下,「你這死小子,早點說會要你命麼!」說完飯也不吃,起身找保姆準備連夜大掃除去了。

  「哥哥,女朋友是什麼?」閻星歪著頭問。

  閻昭瞥他一眼,「女朋友就是女朋友。」

  閻星皺皺鼻子,又去問閻父:「爸爸,什麼叫女朋友?」

  「嗯……」閻父沉吟,想了個比較適合小孩的解釋,「女朋友就是可以一直陪你玩的女孩子。」

  閻星眼前一亮,又去問閻昭:「哥哥,你有幾個女朋友?」

  「小屁孩懂什麼,」閻昭不大耐煩道,「女朋友當然只有一個。」

  哪知閻星卻一下子高興起來:「哥哥好笨,只有一個女朋友,我有三個!」他呲溜一聲滑下椅子,邁著小短腿興沖沖去找蘇莉:「媽媽媽媽,我有三個女朋友!我也要邀請女朋友來家裡玩!」

  閻昭沉默著看向他爸。

  閻父乾咳一聲,打著哈哈:「吃飯吃飯,怎麼人都走光了。」

  姜芮到閻家做客,原本閻昭說來蓮花街來接,她覺得麻煩,自己打的去,出租車停在湖濱別墅區外。

  她今天穿著新買的白裙子,裙擺到膝蓋,露出白皙修長的小腿,腳下穿一雙紅色繫扣皮鞋,挎著個粉色小包,自己照鏡子時,都覺得太裝嫩了,但是舒小雲看了卻直點頭。

  閻昭拎著把陽傘等在小區外,一見到人就快步走過去,撐起來為她遮陽,又接過她手中提著的紙盒子,雙眼緊緊盯在她身上。

  「看什麼呢?」姜芮笑問。

  閻昭唔了一聲,顯出幾分不自在,語氣乾巴巴道:「你這樣穿……很好看。」

  姜芮笑了笑,看看頭頂漂亮的陽傘,又問:「是阿姨讓你帶傘的吧?」

  閻昭點點頭,他剛才接到她出門的短信,起身便往外走,是蘇莉給他塞了傘。

  因為一手拿傘,一手提紙盒,閻昭便空不出手來牽她,兩人並肩走了一陣,經過一處幽靜的林蔭小道,他忽然提要求:「你挽著我。」

  姜芮瞧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挽住他的手臂。

  他看起來明顯高興許多,嘴角往上勾。一直到閻家花園外,姜芮才鬆開手。

  閻家一家人等在客廳裡,姜芮隨著閻昭一進門,立刻感受到好幾道視線。

  她連上掛著笑,乖乖巧巧打招呼:「叔叔、阿姨上午好,我叫舒曼曼,貿然來家裡做客,打擾了。」

  閻父溫和地點點頭:「天這麼熱,有心了。」

  蘇莉忙說:「快坐快坐,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阿姨早就盼著你來呢。」又瞪了閻昭一眼,「你這傻小子等什麼,還不請曼曼坐下?」

  這小子以為自己是客人呢,連介紹都要人小姑娘自己來,他能找到女朋友,蘇莉真覺得自己要去他們老阿太墓前燒根香了。

  閻家另三人在長沙發上坐成一排,閻昭讓姜芮坐單人沙發,自己坐她邊上扶手。他想起手上提著紙盒,便放在茶几上,「這是禮物。」

  簡單素雅的紙盒散發著香甜味,閻星雙眼亮晶晶,一會兒看看禮物,一會兒看看姜芮。

  「人來了就好,帶什麼禮物。」話是這麼說,聽蘇莉語氣,顯然是高興的。

  姜芮不大好意思道:「是我媽媽烤的小蛋糕,也不知道合不合叔叔阿姨的口味。」

  「你媽媽的手藝我嘗過,味道肯定好得很。」蘇莉當即讓保姆把紙盒提去廚房,裝在碟子裡再端出來。期間她一邊與姜芮說話,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越看越是喜愛。

  大概人都是這樣,缺什麼偏就愛什麼,因自己生了兩個兒子,蘇莉就一直渴望有個女兒,平時在小區裡看見別人家乖巧的女孩子,再看看自己家撒腿玩瘋了的臭小子,簡直眼饞得口水都要下來,恨不得跟人換一個。

  當然,換是不可能真換,也沒法再生,但是當大兒子跟他說交了女朋友後,她忽地就靈光一閃——女兒是盼不到了,但還可以盼到兒媳婦呀!

  今天見到未來兒媳婦,簡直哪哪都合她的心意,瞧這白白淨淨的樣子,乖乖巧巧的坐姿,還有那白裙子、紅鞋子,蘇莉做夢都想這麼裝扮女兒。

  大概看出她的眼神太過熱烈,閻父咳了兩聲提醒。蘇莉醒過神,怕問太多嚇到人家,忙讓人喝飲料吃水果。

  剛安靜下來,便見閻星跳下沙發,走到姜芮面前。他今天穿了身背帶褲,領口繫著個蝴蝶結,像小紳士一樣可愛。他歪著腦袋,似模似樣地打量姜芮。

  姜芮對他笑了一笑。

  閻星整張臉一亮,奶聲奶氣問:「你就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閻昭擰著眉,「你要幹什麼?」

  姜芮扯了扯他的衣擺,笑著輕聲對小孩道:「你好。」

  閻星立刻挺起腰板,一本正經道:「你好,我叫閻星星,今年四歲,在小太陽幼兒園讀中班,我有三個女朋友。」一邊說,一邊伸出三根短短胖胖的指頭。

  其餘人聽得都笑了,就聽閻星繼續道:「我想跟哥哥換一下,用三個女朋友換你,你覺得可以嗎?」

  姜芮和蘇莉等人都愣了一下,唯有閻昭眉頭直跳,揪著弟弟肩上的背帶把人拎起來。

  「哥哥放開我!放開我!」閻星跟只螃蟹一樣掙扎。

  蘇莉反應過來,不去解救小兒子,反笑倒在沙發上,直捶閻父的肩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眼看閻星掙得臉都紅了,姜芮趕緊去拉閻昭,「別這樣,小弟要哭了。」

  「我沒哭!」閻星立刻說,「我是男紙漢!」

  閻昭嘖了一聲,把他丟進沙發裡,牽起姜芮的手往樓上走,「去我房間。」

  「一會兒帶曼曼下來吃飯!」蘇莉一手摟著小兒子,一手擦自己眼角笑出來的淚,話裡猶帶笑意。

  「知道!」

  一關上房門,閻昭便把姜芮整個摟住,氣憤道:「那個臭小子。」

  姜芮拍了下他的手臂,「跟三四歲的小孩子也要計較?」

  閻昭可不管別人幾歲,是不是他親弟弟,不過眼下他記掛著別的事,暫時不多追究。他摟著姜芮晃了晃,在她耳旁說了句不相干的話:「我昨天買了包糖。」

  「嗯?然後呢?」

  他說:「有草莓味、芒果味、荔枝味……你、要不要試試?」

  想來如果是簡單的吃糖,他也不會這麼問,姜芮挑眉想了想,想起昨天自己評價過他那個奶味的吻,後來他又問她喜歡什麼口味,心下了然。

  她仰起頭,笑著問他:「你是想餵我吃?」

  閻昭眼神飄忽,但轉念一想,他們連家長都見過了,離結婚更進一步,憑什麼不能餵她吃?於是惡霸似的說:「對,不吃也要吃。」

  樓下,蘇莉笑夠了,長長出了口氣。

  閻星已經跑出家門找他三個女朋友尋安慰去了,客廳只有他們兩人,閻父問道:「歎什麼?」

  蘇莉搖搖頭,「你不懂呀。」

  「說說看?」閻父笑道。

  「你跟你兒子一個德行,說了你也不懂。」蘇莉十分不屑道。

  蘇莉心想,這種感覺別人怎麼會懂,自己家養的豬,拱了別人家好好的白菜,那種又激動又心虛的感覺,她可不指望某人能懂,畢竟當初他還拱了她們蘇家的白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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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21:21: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七章 酷拽校霸20

  那一包水果硬糖有七八種口味,閻昭非拉著姜芮每一種都試過去,到後來,兩人口中已經說不清是什麼味道,甜得發僵,嘴巴裡麻得像是上了一層塑膜,嘴唇更是紅紅腫腫的。

  大眼對小眼看了一陣,閻昭竟還不死心,手蠢蠢欲動又要去拿糖,被姜芮拍了一下。

  「幹嘛呢。」

  「還有個葡萄味……」閻昭嘀咕著,在她的注視裡,聲音越來越小。

  姜芮一把推開他,拉開抽屜,乾脆俐落地將所有糖果丟了進去,「吃這麼多糖,不怕蛀牙嗎你?」剛才幾顆糖,在兩人嘴裡轉過幾圈後,大部分進了他的肚子。

  閻昭戀戀不捨的看了眼抽屜,略有些自得地說:「從小到大沒蛀過牙。」

  這不是他吹牛,因為自小就不愛吃甜的,一直沒感受過牙疼的滋味,不過現在他發現,這些在從前看來甜膩膩的糖,其實也挺好吃,只是要換一種吃法。

  他的視線又轉到姜芮臉上,她的五官就如她的臉型,並不驚豔,但是柔和耐看,而且越看越移不開眼。因為被「餵」過了糖,原本櫻紅色的嘴唇變得紅豔豔的,還有些腫,唇上附著水光,這樣一對唇在她臉上,竟顯出異樣的豔麗。

  閻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看著看著,便忍不住面紅耳赤,心跳發快,他又低下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雙手纏人地越抱越緊,喃喃低語:「你真好看……」

  姜芮仰頭任由他小狗一般親了一陣,才將人推進衛生間刷牙。剛進去,敲門聲就響起,她過去開了門,蘇莉端著個託盤站在門外。

  「阿姨。」姜芮忙讓開些。

  蘇莉笑盈盈踏入房內,「還有一會兒才開飯,先吃點甜湯。」

  「謝謝阿姨。」

  「跟我客氣什麼,阿昭呢?怎麼把你一個人丟這兒?」蘇莉在房內望了一圈,將託盤放在桌上。

  姜芮上前搭手,「他在衛生間。」

  「我來我來,你坐著就好。」蘇莉把她按在椅子上,轉頭將甜湯端出來,做到一半忽地一頓,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姜芮。

  她就說有什麼不對,剛才猛一看沒看清楚,現在才發覺,只一會兒不見,小姑娘的嘴唇竟變得又紅又腫。雖說不是十分明顯,但對於可以輕易區分幾十種口紅顏色的蘇莉來說,這一點差別逃不過她的眼睛。

  以她的經驗,怎麼看不出是如何造成的?

  他們家臭小子把人姑娘給親腫了!

  得知這一點,她竟不知道該欣慰還是心虛。欣慰的是臭小子還不傻,知道親人,心虛的是自家孩子把別人家好孩子給欺負了……

  怕小姑娘臉皮薄,蘇莉只當做沒發現,說了兩句話便出去,到樓下想了想,不大放心,掏出手機給閻昭發了條短信:「出息點,別把人嚇怕了!」

  閻昭刷完牙出來,就見姜芮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喝湯,他走過去坐對面,也不吃自己那份,就這麼看她。

  「阿姨剛送來的,你不吃嗎?」姜芮問。

  「不想吃。」閻昭說,話是如此,眼睛卻在她的嘴唇和調羹之間移動。

  姜芮像是沒發覺,有一句沒一句與他說話。

  沒多久,閻昭自己憋不住,咳了一聲,「你……」

  姜芮往他那瞥了一眼,用眼神發問。

  他飛快說了句什麼,姜芮還是沒聽清楚。

  眼見她的湯快喝完,閻昭終於擰起眉,有點急還有點凶道:「你應該禮尚往來,餵我喝湯。」

  姜芮忍不住想笑:「我記得有人說過,以後都沒有禮尚往來了。」

  「現在情況特殊。」閻昭乾巴巴地說。

  姜芮沒再逗他,往他嘴裡塞了口湯。

  閻昭心滿意足,拿起手機看了眼,瞧見蘇莉的短信,皺眉咕噥:「說什麼……」

  他很快把手機丟到一旁,又往姜芮那湊,「我還要。」無恥的樣子連閻星星都要甘拜下風。

  沒過多久,樓下喊兩人吃飯。

  閻家餐桌上並沒有過多規矩,原本蘇莉和閻父並排坐,閻昭坐蘇莉手邊,閻星坐閻父旁邊,現在閻昭把位子讓給姜芮,自己往邊上挪了一位。

  蘇莉不時說些話,氛圍並不讓人覺得拘謹。

  閻昭則學會了給姜芮夾菜,一開始動作還僵硬生疏,慢慢就做得十分自然。

  蘇莉看在眼中,又忍不住諸多感慨。

  飯後,閻父讓閻昭陪他下圍棋,閻昭不甘不願鬆開姜芮的手去了。

  其餘人在旁看了會兒,閻星被哄去午睡,蘇莉悄悄把姜芮拉到小客廳。

  「來坐,別緊張,阿姨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姜芮端端正正坐著,雙手放在膝上,「阿姨您說。」

  蘇莉每看她一眼,便要想,這樣一個乖巧的女孩兒,竟能被兒子拐到,從前她可想都不敢想。

  閻昭什麼樣,她一清二楚,就算是親生的,也沒好意思說自己兒子是乖孩子、好學生。

  從他讀書開始,她不知道接過學校老師多少電話,要麼說他打架、要麼上課睡覺、要麼作業不寫。

  蘇莉不是沒想過好好教育,可兒子如今這樣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從前疏忽造成的,本就是大人的錯,現在要她責怪他、打他,怎麼狠得下心?

  只能一點一點講道理,耐心包容,或許是有了些效果,又或許是他長大了,自讀了高中後,終於不怎麼惹事,至於上課睡覺這種事,連老師都習慣了,不再向她反應。

  蘇莉已經許久沒接到學校的電話,前陣子忽然又來一個,說實在的,她那會兒覺得有些恐懼,害怕又從老師口中得到些不好信息。

  可這通電話竟不是來告狀,而是表揚閻昭的,蘇莉當時還以為老師打錯了,反復詢問好幾遍,才確定不是自己幻聽。

  老師說閻昭這學期後半段表現不錯,從前從來不交作業,現在開始寫了,而且完成質量還可以;又說他期末考進步挺大,原本班上四十八個人,閻昭排三十後半,這次進到二十八名了,要是能夠保持,高三再學一年,可以考個不錯的大學,讓家長繼續鼓勵支持。

  蘇莉興奮得忘了言語,過了許久冷靜下來,漸漸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麼久了,她不認為兒子會無緣無故開竅,這學期後半段發生的事,都和一名小姑娘有關,先是成了同桌,又成男女朋友,然後她眼見著兒子話慢慢多起來,表情也越來越豐富,不再總是皺著眉頭,蘇莉除了欣慰,不知該說什麼。

  其實閻昭不笨,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同齡孩子更聰明,因閻父經營著一家軟件科技公司,他從小耳聞目染,又總是翻看家裡的書籍資料,初中時就會自己做些簡單的程序,初三那年更是弄出幾款小遊戲,自己跟他爸談判,賣給家裡的公司,收穫第一桶金。此後他像是找到了樂趣所在,常常一個人在房裡敲鍵盤敲到深夜。

  可即使兒子再出色,蘇莉卻只想讓他享受、經歷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擁有的青春。但閻昭並不是個聽勸的人,她對此一籌莫展。

  直到面前這個女孩的出現。

  姜芮坐在一旁靜靜聽著,蘇莉說得有些慢,時不時停頓許久,才繼續往下講。

  「曼曼……」最後,她拉住姜芮的手,眼眶微紅,「阿姨知道這麼說很自私,但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我看得出來,阿昭很喜歡你,他從沒對一個人這麼上過心,你是第一個,很有可能是最後一個。所以我想請求你,如果哪一天,他做了蠢事,惹你不高興,讓你生氣,你在離開之前,再想一想他的好,別輕易放棄他,好麼?」

  姜芮輕輕點了點頭,「我答應您。」

  「謝謝……」蘇莉緊緊握住她的手。

  傍晚,姜芮準備回家,閻昭送她。

  微風吹在臉上,帶走幾絲暑氣。此時的小區比上午熱鬧許多,不少人帶著孩子出來散步,也有人三三兩兩結伴遛狗、慢跑。

  閻昭一直沉默不語,直到走到湖畔,他忽然開口:「我會盡力不做蠢事,不讓你不高興,不惹你生氣,你……」

  他轉頭看姜芮,但只看了一眼,卻不敢對視,「你能不能……一直不離開?」

  姜芮知道他聽見了她與蘇莉的對話。

  此刻的閻昭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再沒有刻意做出來的凶與強勢,不自信的樣子,一點不也不像那個張揚肆意的他。

  姜芮晃了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你看著我。」

  他頓了一頓,遲疑好一會兒才抬頭。

  姜芮看著他的眼睛,輕笑道:「阿姨說除了我,沒人要你了,我怎麼捨得離開你?」

  閻昭的臉一點點看著漲紅,過了大半天沒說出一句話,只嗯一了聲,跟個小媳婦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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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21:2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八章 酷拽校霸21

  之前舒小雲預料的不錯,江家人果然動了歪心思。

  這天傍晚,姜芮吃完晚飯,在蓮花街附近的小公園散步,忽然被一名中年男子攔住。

  此人正是舒曼曼的生父江磊,年紀應該四十上下,看著卻比舒小雲顯老許多,眼下正一臉疼愛激動的看著姜芮。

  「曼曼,我是爸爸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誇張刻意的神態語氣聽得姜芮直皺眉,她沒說話。

  「你媽媽真狠心,帶著你一走就是六年,曼曼,爸爸和奶奶都很想你。」江磊仍在繼續打廉價的感情牌。

  姜芮不願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更想一次解決麻煩,一勞永逸,便說:「在這裡說話可能會被媽媽看見,我們到那邊去吧。」她伸手指著一片小竹林。

  「好好。」見她上當,江磊心中得意。

  若說這些年,他完全沒有想過前妻和女兒,自然是假,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可那一點想念,怎麼敵得過他對兒子的渴望?

  直到現在,他在另一個女人身上狠狠栽了跟頭,才又想起舒小雲的好,更重要的是,舒小雲手中有間老房子,他從別處得到消息,過兩年,這一片很可能會拆遷,補償的數額起碼是七位數往上,她們兩個女人家,要那麼多錢幹什麼?還有可能被別人騙走,他身為她們的前夫和父親,當然有義務替她們好好看著這筆錢。

  而他選擇先接近女兒,而不是舒小雲,則是看她年紀小,更好哄。果然,只說了兩句話看著就心軟了。

  江磊想像著拿到錢後肆意瀟灑的日子,幾乎要笑出聲來。

  到時候,舒小雲要是願意再給他生個兒子,他就大方讓她留在江家,要是不願意,哼,反正一個黃臉婆,愛去哪去哪,有了錢,還怕沒有年輕漂亮的女人願意跟他?

  至於這個女兒嘛……他原本以為她活不長久,沒想到能長到這麼大,而且長得還不錯,江磊看著她,就好像看到一大筆彩禮。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小竹林,姜芮微微動了動手指,在周圍設下一個結界,好讓別人看不見,也聽不到這裡的動靜,才緩緩轉過身。

  江磊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仍繼續他的表演:「當年爸爸不想離婚,可你媽媽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離,還把你帶走,你不知道爸爸有多想你——」

  「可我一點都不想你。」姜芮冷冷打斷他的話。

  江磊一頓,只當是小孩子鬧脾氣,並不放在心上。看在那七位數拆遷款的份上,他現在不管是對舒小雲,還是對並不疼愛的女兒,都有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爸爸知道你生爸爸的氣,怪我這麼多年沒來看你,是我的錯,你說說看,要怎麼才肯原諒爸爸?」

  「聽說你一直想生個兒子?」姜芮不答反問。

  江磊忙說:「爸爸是想給你生個弟弟,可你不知道,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將來出嫁,娘家一個兄弟都沒有,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麼辦?有了個弟弟,以後才能給你撐腰啊。」

  姜芮點點頭,說:「那我要謝謝你為我考慮。」

  江磊心喜,正要說話,就聽她又道:「不過我不想要什麼弟弟,想得到我的原諒,不如你斷子絕孫吧?」

  江磊愣了一下,而後火氣噌的就上頭。

  他這輩子,先是恨舒小雲不給他生兒子,後又恨新娶的老婆給他戴綠帽子。因為兩次婚姻失敗,附近已有人暗裡取笑,說他沒有生兒子的命,江家到他這一輩就要斷了。

  這已經成了他的忌諱,誰敢提就要被他記恨上。女兒在他眼中本就可有可無,剛才好聲好氣的哄,只是看在錢的份上,哪能容忍她這麼放肆?

  「你這——」江磊面目一下變得猙獰,揮手就要打過去,但手伸到一半,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他使勁掙了掙,可整個人就像邪門了一樣,只有眼珠子能轉,他先是疑惑,繼而恐懼,等看到面前的女孩,又惡狠狠道:「看什麼!還不去叫人來幫老子!」

  姜芮彈灰似的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說:「幹嘛叫別人來,我就能幫你,說好了要讓你斷子絕孫,怎麼能不做到?」

  他家裡不是有皇位要繼承嗎?那她就讓他做個太監,一輩子守著皇位。

  「你要做什麼?你這小賤貨,賠錢貨!跟你那下賤的媽一個德性!」江磊用力掙扎,未知的恐懼讓他破口大駡。

  姜芮冷了臉,不再廢話,使了點小法術讓他閉嘴,而後一腳踹過去,把人踹倒在地。

  江磊掙得臉紅脖子粗,嘴巴開開合合,看來還在罵髒話。

  反正聽不見,姜芮也不去理會,慢吞吞伸出兩個指頭,遙遙對著他兩腿之間,做了個剪刀剪東西的動作。

  江磊疼得無聲嚎叫,臉上青筋暴起,目眥欲裂,鼻涕和眼淚流了滿臉,很快褲子也濕了,散出一股尿餿味。

  他的命根子還在,從外表看沒有絲毫損傷,但這個男人已經廢了。

  他之所以如此輕視女性,如此不把女兒的命當回事,不就是仗著多長了根東西?如果她讓他的東西成了擺設,不知他還能不能如此囂張跋扈?

  姜芮不再去看江磊的醜態,離開前給他下了暗示,讓他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並且此後,只要他一有想起舒小雲和舒曼曼的念頭,那地方就會劇痛無比,想來多痛幾次,總能讓他長記性,歇了覬覦舒小雲財產的念頭。

  沒過多久,舒小雲從別人那聽說,江磊似乎得了什麼怪病,到處求醫問藥,而且脾氣變得十分暴躁,把家裡攪得不得安寧。

  她擔憂他來尋她和女兒的麻煩,過了好一陣,又聽說他和人打架,把腿打斷了,整日除了躺在床上指天罵地,再也幹不了別的,才漸漸安心。

  姜芮早已將這事拋在腦後,那天去閻家拜訪之後,閻昭就準備和她一起去海市玩,結果遇上颱風,計劃只能取消。

  兩個月的假期雖然說起來長,真正經歷了,也就一眨眼的事,又到了九月開學季。

  高二升到高三,學校怕他們暑假裡玩瘋了,把以前學的內容全還給老師,因此放假前就通知到各處,高三一開學要摸底考試。

  許多人心還沒收回來,便劈頭蓋臉考了兩天,最後成績出來,好的學生不會忘了學習,分數依然好看,差的學生總是墊底,也沒什麼變化,就是排在中間的,不少名次猛掉。

  而在一堆往後倒退的學生當中,有一個人特別顯眼,那就是從前的刺頭閻昭。

  他這次竟然考到了第十九名,說實在的,班主任林老師統計好成績後,都有些不敢相信。

  同一年段的老師在同一個辦公室裡,說成績時,免不了就要說起他。

  「老林,你們班閻昭這次不錯,數學最後一道大題添加輔助線,兩個班級就三個人添對了,他是其中一個,雖然最後結果算錯,但思路是完整的。這孩子我看他從前不怎麼愛學習,最近竟然開竅了,交過來的暑假作業一題不落,全做了。就還是粗心得很,男孩子總免不了有這個毛病。」

  物理老師也說:「那個閻昭啊,是上課總趴著睡的那個吧?我的作業也做了,我特地看了看,都是自己做的,沒抄答案。」

  看數學老師和物理老師在誇,英語老師有話說了,「怎麼看著是對理科開了竅,我英語就不開竅?完形填空20個空錯15個,我看他就是閉著眼睛瞎寫的。」

  林老師聽了,便又拿起成績單看了一眼,果然,英語不算口語和聽力120分,72分及格,他就考了個可憐兮兮的56分,英語要是能再提個30分,就可以排到班級前15。

  「不行,我得打電話跟他家長談談,讓他也在英語上多加把力,不能以後高考成績出來,讓人說是我英語拖了人學生的後腿。」英語老師自言自語,拿出備忘錄,把這事記上。

  其他老師不清楚,作為班主任,林老師卻知道,閻昭能有如今的變化,跟他家長沒多大關係,多半是因為同桌那個女孩子。

  楓城十二中雖然沒有明確禁止早戀,但肯定也是不提倡的,那倆學生平時在學校沒什麼出格的舉動,但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愛湊熱鬧,愛起哄,其餘學生哄個一兩次,林老師作為過來人,自然就心知肚明了。

  因為兩人分數一個在班級排前面,一個得從後面數來,他擔心影響了那個女孩子的成績,曾打電話給家長暗示過,但家長很開明,說只要孩子開心就好。

  家長都這麼說了,他身為老師,就沒必要去做這個惡人,但平時總免不了多一分關注。

  他知道閻昭從前是騎自行車的,把兩個輪子騎得跟小旋風一樣,讓人看著都覺得怕,現在竟老老實實跟那女孩子搭坐公交車,而且看樣子,是每天去接那個女孩,晚上又給送回去。但凡見過他打架時兇狠的樣子,怕是誰也料不到,那個看著凶巴巴的大塊頭男孩,竟有如此貼心的一面。

  而那名女生,瞧著柔柔弱弱的,卻有讓人意外的能量與耐心,別人對閻昭敬而遠之,她卻帶著他向上。

  這兩個孩子都很沉默,但林老師看得出,他們正手牽著手,向兩個人更好的未來一同前進。

  他雖是個大人,雖算是長輩,對他們除了祝福以外,卻也有幾分敬佩,畢竟,不是誰都有這樣的勇氣與決心。

  許多人都看出閻昭的變化,但兩個當事人,其實並未刻意為此做什麼。

  姜芮知道閻昭成績不好,不愛學習,上課總睡覺,她並沒有要求他好好聽課,或者是好好做作業,也從未自作主張提出要為他補課什麼的。

  但是兩人總是形影不離,上課時她聽課,閻昭從一開始的睡覺,到後來牽她的手,或看她發呆,再到時不時聽幾耳朵,提筆寫幾個字,這個過程並沒有多長。

  寫作業也一樣,原本她寫他看,後來她寫他隨意寫些,再後來,兩人會為了一道題目討論研究許久。

  閻昭本就不笨,只是是不耐煩學,如今在這樣不知不覺的過程中,成績一點點提上去。

  受他影響,原本吊兒郎當的林杭和王曉東兩人,如今也開始在學習上花功夫了。

  摸底考成績公佈之後,林杭抓著閻昭說:「昭哥,不容易啊,現在你也是班級排名前二十的好學生了,苦日子熬到頭,是不是要請客慶祝一下?」

  「請個毛線。」閻昭不耐煩地撇了下嘴角,他從不在乎別人說他好學生還是壞孩子,也無所謂成績好壞,林杭行這麼說,好像他為了進步花了多大努力似的,讓他聽了不高興。

  姜芮玩笑道:「要是請客,可別忘了帶上我。」

  閻昭正準備懟林杭,聽她這麼說,立刻問:「想吃什麼?」

  這差別待遇,林杭看得嘖嘖搖頭,這麼久了,每天還得被迫吃幾口新鮮狗糧,他覺得自己也挺心酸的。

  姜芮與閻昭討論了一會兒學校附近新開的小食店,忽然小聲說:「你這次好厲害,比期末考進步了九名。」

  雖然她說的和林杭剛才提起的是同一件事,可閻昭聽著,心裡頭只覺得美滋滋的,面上作出滿不在乎的表情,「有什麼。」

  姜芮又說:「我覺得保持下去,我們兩個可以考同一所大學。」

  閻昭一頓,轉頭看著她的眼,「你覺得我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姜芮也看他,輕聲問:「難道你沒想我們繼續上同所學校?」

  閻昭略有些心虛地撇開眼,他還真沒想過。

  他原先的計劃是,不管她到哪裡讀大學,他都會跟她去同一所城市,卻沒想過讀同所大學,因為兩人成績實在差得太遠,而他現在雖然進步了,但其實也並未花多少心思在裡頭,他學習只是陪她學,並不為了自己成績的進步。

  姜芮對此心知肚明。閻昭的心不在學習上,以他現在的學習態度,想要繼續前進,其實有些困難。畢竟,名次從40名提升到20名,和從20名提升到10名,這兩者的難度有很大差距。所以現在她不準備繼續放任了,要給他一點誘惑,一點壓力,讓他主動上進。

  她看著他,失落道:「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嗎?」

  閻昭心頭一緊,急道:「想,怎麼不想!」他拉著姜芮的手,有些無措,小心翼翼地說:「你、你別難過。」

  姜芮回握他,「剛才有一點,現在不難過了。」

  閻昭連忙表明自己的決心:「從今天起我好好聽課,好好寫作業,以後都不讓你難過。」

  姜芮笑著點點頭,「嗯,我相信你。」

  後排兩人目睹整個過程,看得瞠目結舌。他們很想問一問,從前瀟灑酷拽的昭哥哪裡去了?面前這個女朋友說句話,就趕緊搖著尾巴附和的人,是他們認識的昭哥?

  而對於能輕易把昭哥馴服的好學生,他們只能低下頭,佩服的喊一聲大佬。

  閻昭見狀,才安下心來,看看左右,忽然舉起手中的書遮掩,飛快地探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然後乾咳一聲,若無其事退開。

  姜芮摸了下唇,微微皺眉看他,「你又吃糖了。」

  自從之前那幾次後,他現在隨身都帶著水果糖,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自己吃完糖,出其不意地親她,讓她猜他吃的是什麼口味的。

  閻昭怕她說他,試圖轉移話題,主動說出答案,「這次是山竹味的,你覺得怎麼樣?」

  「味道是還可以,不過你小心蛀牙。」

  「放心吧,不會的。」閻昭自信道。

  姜芮只搖了搖頭。

  從這天開始,所有人都看得出,閻昭的改變更加明顯。對於學習,他不再像從前那般漫不經心,終於有了高三學生的樣子。

  而學習以外的活動,他也比從前更積極,不管是年段籃球賽,還是學校運動會,都能見到他的身影。

  旁人不知道,以為他開竅改性,只有高三八班的同學清楚,他這麼賣力,全因為女朋友一句話而已。

  而林杭王曉東則知道的更加詳細,原本根本不屑打年級籃球賽的昭哥,因好學生無意間誇了七班籃球隊長一句好帥,他就擼起袖子上場,硬生生蓋了人家好幾個球,成功把七班打出場,才拉著一張又帥又拽的臉回來。

  至於參加運動會,起因就更簡單了,因為班級同學不積極,參賽人數不夠,體育委員一人參加了三個項目,好學生說人家真盡責,於是昭哥就去報名了。

  其他同學紛紛說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對此,林杭只想說,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到了高三中後期,閻昭在楓城十二中的名氣越來越高,畢竟從前他只靠一張臉,就引得一群女生圍觀。如今他不止長得帥,成績還好,打籃球更是厲害,家裡還有錢,簡直是完美的校草人設,新入校的高一小女生一提起他,個個臉蛋紅紅,胸口砰砰跳。

  可惜他有女朋友,而且他女朋友成績比他更好,長得也漂亮,總是甜甜的笑,就算是同性,也很難討厭她。

  不過,據說校草以前成績很差,還愛打架,因為交到了優秀的女朋友,才變得像現在這樣優秀。

  新入學的學生,從二三年級學長學姐那聽說他們兩人的故事,一個個捧著胸口羨慕不已。直到這屆高三畢業之後好幾年,楓城十二中校園裡,仍有他們兩人的傳說。

  這都是後來的事了,緊張的高三一年很快過去,又一次暑假來臨,意味著他們即將離開這所共同學習了三年的學校,奔向各自的前程。

  姜芮高考考得不錯,閻昭發揮超常,兩人如願被省城同一所名校錄取,王曉東也考到省內一所三本學院,林杭家裡則為他聯繫了國外的高校。

  去年暑假說要去海市看海,因颱風沒去成,這次成績出來後,幾個年輕人帶著簡單的行李出發了。

  痛痛快快玩了兩天,第三天時他們說要去近海潛水,姜芮沒什麼興趣,便留在海邊房子裡。

  那三人像是玩瘋了一般,天黑了也不知道回來,姜芮到陽臺上望瞭望,海面和沙灘上都是黑黢黢一片,看不見人影,耳邊只有洶湧的浪潮聲,也沒有別的動靜。

  她倒是不怕黑,只擔心他們出了意外,走出別墅,打開手電筒,順著木質的臺階一步步踏下沙灘。柔軟的沙子一下滲入鞋中,她索性脫下鞋,一隻手拎著,光腳在沙灘上慢慢行走。

  剛轉過一片椰樹林,黑漆漆夜空中忽然閃爍起許多星星般的煙火,一串火苗飛快的在沙灘上蔓延,很快畫出一個大大的心形,有個熟悉的身影一身僵硬站在愛心正中央,邊上兩個人不怕事少地在那起哄。

  姜芮停下腳步。

  兩人在搖曳的微光中對視,最後是閻昭撐不住,不大自在地咳了一聲,朝她走來。

  雖然光線並不明亮,但姜芮看得出,他的臉和脖子已經全紅了,放在身側的手也不住握緊又鬆開,握緊又鬆開。

  她也朝他走去,在他踏出心形燭圈之前先踏進去,兩人便被包圍在內。

  閻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她,張了張嘴欲說話。

  「親她!親她!」林杭和王曉東忽然開始喊。

  閻昭哽住,偏頭惡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那兩人在黑夜裡收到他的視線,乖乖住嘴。

  他轉回頭來,清清嗓子,才說:「我——」

  「抱起來!抱起來!」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又起哄。

  閻昭眉頭跳了跳,他已看出這兩人是存心不讓他好過,深吸一口氣,低聲對姜芮說了句稍等,忽然轉頭,如猛虎一般竄出去。

  「哇呀,昭哥發怒啦——」那兩人趕緊轉頭就跑。

  閻昭現在正憋著一口氣,哪能讓他們輕易跑掉,一個個逮住痛揍幾拳,沙灘上響起陣陣鬼哭狼嚎。

  等教訓完了,他才又跑回來,到了姜芮面前,剛才打人的霸道勢頭全沒了,臉又開始紅,整個人看著都毛躁起來,哼哧哼哧半天,才乾巴巴地問:「晚飯吃了嗎?」

  姜芮等了許久等出這麼一句話,忍不住笑道:「你大費周章的,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還有……」他一連還有了好幾聲,姜芮也不催,就在一旁等著。

  閻昭終於醞釀足了情緒,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移開,竭力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開口有點磕巴,「我、我想跟你結婚,你同意麼?」

  姜芮微微挑眉,「我們兩個都還沒到結婚的年紀。」

  「可以先訂婚!」閻昭急匆匆地說,不自覺拉住她的手。

  看他這樣,她就忍不住逗一逗,笑問:「要是我不同意,你是不是要哭鼻子?」

  「才不會!」閻昭抿著嘴角,兩隻手都拉住她的手,怕她跑了似的,「要是不同意……我就每天問一次,問到你同意!」

  還真是有出息,姜芮心想,含笑點了點頭。

  閻昭整張臉都亮了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忘了之後該做什麼。

  「那……就這樣?」姜芮問。

  他才回過神,雙手握住她的肩膀,臉慢慢靠近,喃喃道:「還有這個……」

  接吻這種事,他已經做得很熟練了,不像之前那樣慌慌張張。

  這又是一個甜味的吻,但味道和之前嘗過的都不一樣,姜芮仰著頭,正分神想是什麼味,就聽面前的人唔了一聲,鬆開她,一手捂住臉頰,眉毛皺起。

  「怎麼了?」

  閻昭擰著眉頭,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又有點委屈,帶著幾分可憐道:「牙疼……」

  姜芮:「……」

  這大概就是樂極生悲的真實寫照吧。

  兵荒馬亂般的求婚之後,等回到楓城,兩家人就坐在一塊,給兩人訂了婚。

  訂婚之時,二人都只剛成年,連家長都不敢確定他們可以長久。

  但這一輩子,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悲歡離合,唯有他們始終不曾分開,攜手走完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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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5 21:22: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九章 流氓土豪01

  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一座庭院外,院子有些年頭了,五月盛開的薔薇爬滿青色石牆,嬌豔的花朵與綠葉隨著清風拂動,花海如潮。

  助理從副駕駛座下來,打開後車門,車內的人邁開長腿踏上地面,西裝革履,皮鞋鋥亮,一身行頭,僅腕上的錶,就足以令普通人奮鬥一輩子。

  作為一名男性,他顯然是成功的,看著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挺俊朗,渾身上下寫滿人生贏家的字眼。

  「就是這兒?」刑衍抬抬眼皮,打量面前的庭院。

  能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市區鬧中取靜,保留這麼不小的一座院子,沈家確實有些底蘊。

  可惜,也只剩底蘊了。

  他想起什麼,惋惜似的搖搖頭,嘴角卻掛著笑。

  「是的,這就是沈老居所。」助理小林回答。

  邢衍抬了下下巴,「去敲門。」

  小林扣響木門上的古老銅環,正等著人來開,院內忽然傳出一陣悠揚的樂曲。

  曲聲纏綿,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帶著甜蜜寧靜的憂傷。

  「《卡農》……」小林嘀咕著。

  「什麼東西?」刑衍挑挑眉頭。

  小林忙說:「這首小提琴曲是帕赫貝爾的《d大調卡農》。」

  刑衍笑了一聲,「看不出你還是個文化人?」

  小林不好意思道:「這首曲子挺流行的——」

  恰好此時吱呀一聲,院門開了,他住了嘴,向門內的人說明身份來意。

  院門打開後,曲聲越發清晰,看來彈奏的人就在院內,刑衍百無聊賴地瞥了一眼,並未發現人在哪裡。

  來開門的是個保姆,聽說了來意,請他們稍等,匆匆跑進屋裡傳話去了。

  「刑先生,沈老在午休,咱們要稍微等一等。」小林怕他不耐煩,解釋說。

  「沒事,」刑衍不甚在意,「文化人麼,規矩總是比別人多點。」

  兩人便伴著連綿的小提琴曲等在院外,那曲子只有幾分鐘,沒多久就停了。耳旁一下子空下來,倒讓人不太適應,好在保姆很快來請他們入內。

  沈家的院子不算大,一條彎彎曲曲的鵝卵石小道由門口通向正屋,小道兩旁花樹繁多。

  刑衍眼角看見側面一棟小樓陽臺上,薔薇花簇擁的地方坐著名女子,背對庭院,看不清面貌,只隱約可見鬆鬆散散挽起的長髮,和一節白皙纖細的後頸,她手中正擦拭著一把小提琴,顯然是剛才拉曲子的人。

  那影像只是一閃而過,刑衍大步跨入正屋。

  這次拜訪沈家,只因再過兩個月,是家裡老母親六十五歲壽辰,他從別處搜羅來一件粉青小方壺做壽禮,據說是宋代官窯的,但不敢確定,拿來再請沈老頭掌掌眼。

  此時小樓陽臺上,擦拭小提琴、清理松香的女子自然是姜芮,刑衍是她此行目標。

  她在這個世界交換到的身份,是沈家獨生孫女沈初音。

  沈家並非巨富之家,卻是書香門第,祖上出過幾名進士,後輩個個都是文人書生。沈老早年曾在大學文學院內任教,近幾年雖然退休,門前卻不冷落,蓋因他學識淵源,眼光獨到,對古董文物甚有研究,經常有人帶著和刑衍同樣的目的上門拜訪。

  沈初音父親早逝,母親再嫁,自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又一心只愛音樂,被養得有些不通世務,看著清高冷淡,實則天真單純。數月前和樂團一名大提琴手交往,她認真對待,哪知人家卻只是玩玩,不到三個月就以無趣為由和她分手。

  沈初音渾渾噩噩,夜晚開車不慎衝入河道,因無人發覺,很快丟了性命。

  她的願望,希望姜芮能代替她,奉養祖父祖母天年,至於那名大提琴手,則並未提起。

  姜芮擦完琴體,將毛巾放在一旁,拿起弓子試了幾下音,繼續練習下一首樂曲。

  正屋裡,沈老架起老花鏡,在燈下用放大鏡來來回回細看刑衍帶來的小方壺,許久後出了口濁氣,「刑先生既然信我,老頭子就實話實說,這是明成化年間仿宋官窯,並非真品。」

  小林心頭一緊,垂著頭,不敢去看自家老闆的臉色。

  刑衍面色倒沒什麼變化,拎起那小方壺瞧了瞧,隨手就要丟進帶來的盒子中。

  沈老嚇了一跳,以這個年紀不該有的俐落搶下方壺,瞪眼道:「雖然是仿品,可明成化年間仿品價值並不比真品低多少,你就是不想要,也別糟蹋了!」

  刑衍沒想到自己隨意的動作,能引起沈老頭這麼大的反應,他又不懂行,只聽說不是真品,理所當然認為是不值錢的贗品,當即就想砸了,誰料到這老頭說話慢吞吞,又只說一半。

  沈老頭寶貝似的抱著小方壺,小心翼翼放進盒子裡,最後看了看,才歎口氣,緩緩搖頭,說:「老頭子精力不足,無法留客,怠慢二位了。」

  這是要送客的意思,刑衍給小林使了個眼色。

  小林當即會意,恭敬遞上一張支票,「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望老先生笑納。」

  沈老頭沒去看支票,冷淡的點了點頭。

  「今天打擾了,告辭。」刑衍站起來客套了一句,轉身往外走,小林趕緊抱著盒子跟上。

  待他們走遠,沈老頭才把支票收進抽屜中,隨意瞥了眼上頭的數額,見後面一串零,眉頭皺起,張嘴準備叫保姆將人攔住,想想又作罷,只再次搖了搖頭,「這刑家……」

  他未將後頭的話說出口,畢竟背後說人,不是君子所為。

  實際上,就算當著刑衍的面,把財大氣粗四個字說出來,他也不會覺得被冒犯,因為他確實財大氣粗,並且從未準備掩飾這一點。

  刑家雖然在臨城是數得上的人家,真正發家卻只是這一兩代人的事,富裕的時間還短,沒什麼底蘊,在那些傳家百年以上、真正的上流社會門第看來,他們家就是暴發戶。

  刑衍對別人的評價一清二楚,他也承認自己就是暴發戶,可就算這樣又如何,那些眼高於頂的所謂上流門戶,見了他,不還得客客氣氣,甚至上趕著巴結?

  不為什麼,就因為他有錢,比別人都有錢,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踏出正屋,又聽到小提琴聲,抬頭往陽臺那瞧了一眼,因角度原因,這次總算見到微垂著的半張側臉,隨口問小林:「那是誰?」

  小林想了想,說:「應該是沈老先生的孫女。」

  陽臺上的人大約也看見家中來了兩個陌生人,放下小提琴,往這邊看了一眼,面上冷冷淡淡,清冷中帶著矜持。

  「呦,有文化的冷美人。」刑衍在心中吹了聲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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