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花不結果] 大佬都愛我 (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章　流氓土豪02

　　與沈家的清靜低調不同，刑家大宅位於臨城出了名的富人區，號稱是真正的上流社會聚集地，並不是有錢就能入住。

　　對此，刑衍嗤之以鼻。

　　有錢確實不一定能入住，但是有很多錢就沒問題了。

　　他拎著小木盒子，晃晃悠悠踏進大門，就見家中兩個老人家都坐在客廳裡，一個左手和右手下棋，一個在旁邊泡茶。

　　看著這一幕，刑衍牙疼般嘶了一聲。

　　附庸風雅，強行裝文化人，好像小時候拿著棒槌、追了他幾條街的不是這對父母一樣。

　　刑家往上數三代，還是地裡刨食的農民大兄弟，到了刑衍他爸這裡，家裡孩子太多，種地餵不飽，於是十幾歲就出門討生活。

　　什麼活都幹過，摸爬滾打混到二十多歲，遇上一點機遇，先是在工地上做了個小隊長，到小包工頭，再到大包工頭，這才算發達起來。

　　刑家產業涉及建築、礦產、化工，後來到刑衍手中，年輕人腦子比老一輩靈活，保留了家底老本行，又進軍更吃香的娛樂、餐飲、日化等。

　　他人看著沒個正行，眼光卻準，出手從不含糊，家業就這麼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那些有底蘊的老牌富豪看不起他們這樣的暴發戶，可架不住人家有錢，腰杆粗，呵口氣都帶著含金量，所謂上流社會的門戶，不管願不願意，都對著刑家敞開了大門。

　　都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物質需求被滿足後，人自然而然會開始追逐精神上的認同和享樂。

　　刑父刑母在見識了有錢又有內涵的文化人後，一舉一動就開始向人家靠近了。

　　最讓刑衍不滿的是，他們自己靠近就靠近，還非逼著他一起靠近，刑父甚至跑到一位老先生那裡，請人把他的名字改了。那老頭說什麼刑字殺戮之氣太重，得取個包容的名陰陽互補，於是硬生生把他從刑鵬改成刑衍。

　　對此，少年時的刑鵬——不對，刑衍很是不高興，那時候還單純，不高興只是因為父母沒經過他同意，擅自給他改名。

　　現在想想還是有點不高興，因為鵬字多好哇，鵬，大鳥也，立刻凸顯了他的長處；衍呢？讀起來軟了吧唧的，一點沒有男子氣概。

　　「先生回來了。」見他進門，保姆立刻迎上來，接過他手裡的外套。

　　這是刑衍想吐槽的另一點，在他老爹想風雅後，就不讓家裡保姆老刑小刑的稱呼了，得喊老爺子，喊刑衍先生。

　　他在外面，人家稱他一句刑先生，那是場面話的客套話，回到家裡還得讓人先生先生地叫，他又不比這家裡任何一個人先出生了一天！

　　刑母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祥和一笑，「小衍回來啦。」

　　儘管心中諸多腹誹，刑衍還是老老實實走過去，「爸、媽，我回來了。」

　　刑父專注于手中棋盤，只看起來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頭。

　　「來，試試媽今天泡的茶，是今年頭茶。」刑母把茶從茶壺倒入公道杯，又從公道杯倒入品茗杯，這麼倒騰了兩遍，端到刑衍面前時，就只剩醋碟那麼小個杯子了。

　　他捏起品茗杯，控制著力道，省得不小心捏碎了，仰頭把茶倒入口中。

　　嗯，正好夠把嘴巴潤一遍，一點沒多。

　　刑母矜持而又期待地看著他。

　　刑衍知道，這是等他誇呢。他皺著眉頭搜腸刮肚，很是艱難道：「好茶……」

　　刑母點點頭，還是看著他。

　　他於是只得又說：「茶湯清碧。」

　　「還有呢？」

　　「香醇味甘。」

　　「繼續。」

　　「嗯……」刑衍實在想不出來了，之前那兩句還是為了應付老母親特意背下來的，以往都能夠糊弄過去，沒想到這次不夠用。

　　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想得都有點口渴了，忍不住說：「就是有點少，不解渴，下次給我換個大杯子吧。」

　　刑母笑了一笑，低頭在茶几下不知找什麼。

　　刑衍覺得自己似乎看到棒槌在裡頭一閃而過，強烈的求生欲讓他連忙把帶回來的木盒子擺上桌面，「媽你看我給你找到什麼了，仿宋官窯粉青小方壺，明朝成化年間的，我拿給沈老先生看過了，人家說是好東西。」

　　刑母這才抬起頭來，小心拿起小方壺細瞧，喜愛之情溢於言表，「你說的是沈恪沈先生？上門拜訪沒失禮吧？」

　　「沒有。」刑衍斬釘截鐵地說。

　　「我聽說他家那片薔薇花，是沈先生為了太太種下的，他們文化人就是有情調。」刑母說，臉上還有幾分嚮往。

　　刑父在旁哼了一聲，「情調又不能當飯吃。」

　　刑母看了他一眼，「有情飲水飽，你這樣的俗人怎麼會懂。」

　　「我俗？！」刑父瞪眼，「你跟我這俗人過了一輩子，也沒高雅到那裡去！」

　　「就是跟你過一輩子，把我也襯俗了，當年要是嫁個文化人，指不定現在我也有一座薔薇園！」

　　「你是怪我不給你種了？」

　　「我可沒這麼說！」

　　「你就是這意思！」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這麼吵了起來，刑衍在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能不管，只得清清嗓子，「爸、媽——」

　　「閉嘴！」兩人同時轉過來喝了一聲，槍口子立刻對準他。

　　「還不是你這臭小子不結婚，我的兒媳婦呢？！我的大孫子呢？！」刑母叉腰怒視。

　　「隔壁那個李老頭子天天在老子面前嘚瑟他那倆孫子，老子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慫貨？一把年紀連個姑娘都泡不到！」刑父怒氣衝衝。

　　「呦，還泡姑娘，看起來寶刀未老啊？」刑母忽地刀鋒一轉，幽幽對向刑老爺子。

　　「我這——我說他呢！」

　　「你敢說你心裡沒想？」

　　「你這是無理取鬧！」

　　「你敢吼我？行啊你刑大山，老娘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花為什麼這樣紅！」

　　眼看戰鬥升級，但這次刑衍不敢再勸了，兩人已經脫下斯文外衣，老子老娘嚷起來，說明接下來就是棒槌加搓衣板的節奏，他可不想又一次被殃及池魚。

　　他踮著腳尖溜出客廳，回頭看了一眼，見他爸的耳朵已經被他媽拎起來了，心中感慨，這才是熟悉的配方。

　　五月是繁花盛開的季節，沈宅中薔薇開得如火如荼，牆角的石榴也不甘寂寞，綻出亮橙紅的花朵。

　　榴花似火，是極美極熱烈的顏色。

　　沈老太太看得興起，要用石榴花汁做胭脂，姜芮自告奮勇幫忙，此時就戴著頂草編寬沿帽，拿著竹籃摘石榴花。

　　她來到這個世界已有一個多月，至今只遠遠見了刑衍一面，心裡倒一點不著急。

　　因之前樂團才結束在各地的巡演，她得了個長假，每日就在陽臺上練練小提琴，澆澆花，陪二老說說話，悠哉悠閒得很。

　　這石榴是花石榴，樹不高，她就沒搬梯子，底下一圈摘完後，頂上有幾朵卻摘不到，正打算喊許媽搬個椅子來，身後忽然伸出來一隻手，幾下就把花全揪了。

　　姜芮轉過身，又仰起頭，才能看清這人全貌。

　　刑衍奉了老父親旨意，厚著臉皮上門討沈家出品的薔薇花種，沒想到能看見美人摘花的場面。

　　看著小美人，他斯文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沈小姐，又見面了。」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流氓土豪03

　　邢家之前那場爭鬧，毫無懸念以刑父落敗告終。

　　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冷戰了兩天，應該說是刑母單方面不理刑父，他就有點受不了了，私底下交代刑衍，讓他去找些薔薇花種來，而且臭著一張臉特別交代，就要沈家的花種。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刑衍在外頭雖然風光無比，到了家裡卻處於食物鏈底端，太上皇的吩咐哪敢不從，今天特意提前結束公事，又來沈家拜訪。

　　他跟著保姆剛踏入沈家庭院，就看到牆角有個人戴著草帽，踮著腳尖，試圖去夠枝頭上的花朵，卻總是差一點，怎麼也夠不著。

　　雖是五月，但天氣好的時候，氣溫也不低，陽光明晃晃打下來，那隻努力伸長的手臂，在太陽照耀下，似乎白得發光。

　　即便只是個背影，但刑衍認出，就是有著一面之緣的沈家小姐，想起那個清清冷冷的小美人，他腳下一轉就了走過去。

　　石榴花樹對小美人來說有點高度，於他而言卻輕輕鬆鬆，摘了花，見人轉過來，他自認斯文地露齒一笑，「沈小姐，又見面了。」頗有些自來熟。

　　寬簷草編帽下的臉很小，近看比之前驚鴻一瞥更覺得漂亮些，細長烏黑的眉，冷冷淡淡的眼，白到剔透的臉頰，因被太陽曬過，透著淺淺的緋紅，這一點顏色多少沖淡了她周身的清冷。

　　姜芮看了眼他放進籃中的石榴花，微微點頭，「謝謝，您是？」

　　美人就是美人，連聲音都這麼好聽，刑衍心裡想著，嘴上說：「舉手之勞而已，我姓刑，前些天拜訪過沈老先生，不知沈小姐還記不記得？」

　　姜芮又點了點頭，「自然記得，原來是刑先生。」

　　「今天又來打擾了。」刑衍笑著說。

　　姜芮禮貌性淺淺一笑，「爺爺就在屋裡，刑先生請自便。」

　　刑衍便也不多說，說了句回見，隨保姆許媽進屋，等出來時，花園裡已經沒有美人蹤影，他張望一圈，遺憾地搖搖頭。

　　助理小林看在眼裡，上車後就欲言又止。

　　刑衍正打量手中的花種，眼角瞥見他的動作，說：「有話就說，是不是晚上約了女朋友，想早點下班？」

　　小林臉一紅，「刑先生，我還是單身。」

　　「單身就單身，對著我瞎臉紅什麼？」刑衍嫌棄道。

　　「……」小林默默轉過身去。

　　過了一會兒，刑衍放下花種，說：「說吧，是不是老頭老太太又有什麼吩咐？」

　　助理小林是刑父招進公司的，又經由刑母授意，安排在刑衍身邊，除了協理工作，還有一個重要的職責——作為老頭老太太的傳話筒，見縫插針催促他趕緊找女朋友。

　　兩人安插眼線安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刑衍對此反倒沒了脾氣，反正二老也不是為了監督，只是讓人在他耳旁囉嗦罷了，他就左耳進右耳出，權當沒聽見。何況除了囉嗦以外，小林的工作能力確實是很強的。

　　小林斟酌著語氣，遲疑道：「您剛剛，其實可以趁機和沈小姐交換一下聯繫方式。」

　　「無緣無故交換什麼聯繫方式？」刑衍挑眉。

　　「呃……刑先生不是對沈小姐有好感嗎？」

　　小林有時候也挺為難，按理說身為合格的下屬，不該過問老闆私生活，可他肩上還擔負另一重任，寄託著老闆爹娘的殷切期待，而他又領著這份高額工資，只能硬起頭皮，每天例行公事督促兩句。

　　刑衍稀奇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對小美人有意思了？」

　　好像……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小林在心裡小聲說，一口一個小美人，第二次見就幫人摘花搭話，離開的時候沒見到還挺惋惜，這難道不是有好感的表現？

　　他雖然沒說出口，但刑衍從其表情中已經看明白，不由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行啊小林助理，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斯文人，挺含蓄，沒想到想法比我還奔放，你不會就是傳說中那種見了人姑娘第一面，連以後孩子上哪個幼兒園都想好了的人吧？」

　　「沒、沒有的事……」小林面紅耳赤，說話都結巴了。

　　刑衍笑眯眯道：「別急別急，都是男人麼，我理解，以後有了喜歡的姑娘，記得提前說一聲，我先把結婚紅包、孩子滿月紅包準備好，省得來不及。」

　　小林被他堵得徹底無話可說。

　　刑衍悠哉悠哉晃了晃二郎腿。他覺得自己不曾對沈家小姐心懷不軌，沒想到會被人誤會。

　　美人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見了賞心悅目的美人，自然多看兩眼，如果是高嶺之花的冷美人，又要再多看兩眼，要是又有文化、又是高嶺之花的冷美人，更要再再多看兩眼。

　　他對於父母的附庸風雅不以為然，可見到真正含蓄又有內涵的文化人，總不會無緣無故鄙視人家，相反，不但不鄙視，還挺心懷尊重。

　　有意思的是，這麼些年下來，他見到的人裡頭，反倒是那些自詡涵養頗深的，往往把對他這暴發戶的鄙夷掩在眼底。

　　如果只是鄙夷也就罷了，畢竟他承認，在學識底蘊上，確實比不過人家。可有些人，一面瞧不起他，一面又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跟他說話時，臉上的表情掩飾得再好，卻有一隻眼寫著屈尊降貴，另一隻眼寫著金錢欲望。

　　美人，刑衍看了不少。

　　他有這樣的財富地位，自然會成為不少人眼中的冤大頭、香餑餑。出身不好的美人希望攀上他，給後半輩子找張飯票。出身好的美人，面上矜驕自持，心裡不甘不願，又指著他為她身後的家族帶去龐大利益。

　　這種事見多了，他漸漸習慣，便不放在心上，連帶對美人的欣賞也變得不走心，遇上漂亮的，看一兩眼也就罷了，僅止於此。

　　不過沈家與別家確實不同，不像別人，心裡瞧不起，面上卻故作熱絡，沈家從老的到小的，從祖父到孫女，對他的冷淡，那可真是真真切切、從裡到外的冷淡啊。

　　但這種冷，又不會讓人感覺受輕視，畢竟在禮節上，他們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只會讓人覺得，這一家子大概就是這麼清高不做作吧。

　　刑衍發覺自己對這家人印象還挺不錯。

　　意識到這點，他摸了摸下巴，暗自思忖，難道他暗藏的屬性，就是愛熱臉貼冷屁股？

　　另一邊，姜芮此時正和沈老太太一起揀花瓣。

　　刑衍走了她自然知道，卻沒有故意製造機會出去見一面。

　　在得到沈初音這個身份之前，她就曾暗裡觀察過刑衍一陣，發現他看著隨性不羈，見人便笑，實際上並不好接近。要是做得太刻意，很可能適得其反，不如徐徐圖之。

　　「後天下午有沒有安排？沒事的話陪奶奶去看場話劇吧。」沈老太忽然說。

　　姜芮回過神，點點頭，「好。」

　　老太太看看她，無奈地歎口氣：「你這孩子，休息在家這麼多天，也不出去走走，跟朋友玩玩。其他女孩子逛街購物，和男孩子約會，趁年輕享受人生，你抱著把小提琴，就能過一輩子了？比我這老太婆還沉悶，都是被你爺爺帶壞的。」

　　姜芮笑著說：「我多陪陪爺爺和您，難道不好嗎？」

　　「好是好，可我們兩個老頭老太太，還能陪你幾年？」一提起這個，沈老太就憂心忡忡。

　　她這輩子就一個孩子，還早早就去了，留下一個小孫女，被他們養得太單純，整天只知道養花拉琴，人情世故都不懂，沈老太只要一想起，等日後她和老伴去了，留下孫女孤零零一人，就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若不在她還活著的時候，給孫女找個好對象，恐怕以後時辰到了，也閉不上眼。

　　「奶奶別說這種話，您和爺爺要長命百歲的。」姜芮蹙眉說。

　　「好好好，不說不說。」怕小孫女傷心，沈老太道。

　　等到後天下午，姜芮陪著沈老太去了臨城大劇院。到了地方才發現，老太太還約了朋友，對方也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奶奶，而且身邊陪著個年輕人。

　　見狀，姜芮心中有所預感。

　　果然，兩個老人家一碰面，寒暄兩句，就給對方介紹自己的孫子孫女。

　　姜芮看對面那年輕人一臉詫異無奈，就知他也是被騙來的。

　　「你們年輕人也看不下這種話劇，不如一起坐著喝杯咖啡、說說話，等我們兩個老太婆出來。」對面老奶奶說。

　　沈老太看了眼自己孫女的臉色，帶了點小心道：「音音，你看好不好？」

　　到了這地步，姜芮還能說什麼？老人家為她苦心費力，總不能轉身就走，只得應下。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流氓土豪04

　　繚繞的水霧從杯中嫋嫋升起，咖啡濃郁的醇香彌漫在鼻尖，耳旁低吟的樂曲舒緩悅耳，本該是溫馨舒適的氛圍，然而，此時對坐的兩人除了尷尬，只有尷尬。

　　顧安看了眼對面垂眼攪拌咖啡的女子，輕咳一聲，說：「我聽說沈小姐是交響樂團小提琴手，聞名已久，今天有幸見到真人，果然名不虛傳。」

　　姜芮嘴角掛著禮節性的淡笑：「顧先生過譽。」

　　之後又是一段難挨的沉默。

　　顧安皺眉苦笑，他早聽人說沈家有位小姐，清冷少言，不怎麼跟他們一圈人來往，今天是初次見面，這位沈小姐似乎比別人口中形容的更加驚豔，只是性格確實冷淡。

　　「我想沈小姐和我一樣，並不知道家裡長輩的安排，只是老人家心意難違，只能委屈沈小姐跟我枯坐了。」

　　「顧先生言重，至少這裡咖啡不錯，也算是收穫。」姜芮端起咖啡杯淺呷一口。

　　顧安聽了這話，眉頭跟著鬆開，笑著說：「沈小姐比我懂得生活。」

　　不鹹不淡坐了兩個小時，話劇終於散場，兩位老人家見到他們有了交談，面上喜色明顯。

　　分開時，顧老太太說：「手機號碼交換了嗎？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多認識個人就當多個朋友，以後可以約出來一起吃頓飯，玩一玩嘛。」

　　聽她這麼說，姜芮和顧安只得交換了聯繫方式。

　　回程車中，沈老太有點心虛，不敢與姜芮對視。

　　最終是姜芮歎了聲，說：「我知道奶奶是為了我好，以後這種事直說就行，我又不會生氣。」

　　沈老太明顯鬆了一口氣，「今天是奶奶做得不妥當，下次不會了。」

　　「是我不懂事，這麼大了還要奶奶替我操心。」

　　「奶奶不為你操心，還能為誰？」沈老太說，見她確實不在意，這才有心思探聽下午的狀況，「你覺得顧家這名年輕人怎麼樣？」

　　「人挺不錯，可是奶奶，我覺得我跟他性格不太合適，他對我也沒什麼興趣，下午坐著其實沒說多少話。」姜芮如實說。

　　沈老太面上有些失望，但很快說：「不合適就算了，只當認識個朋友，咱們不著急，慢慢來。」

　　「嗯。」姜芮點點頭。

　　兩人剛到家門口，就見院門外停著輛黑色轎車。

　　「有客人？」沈老太太自言自語，等許媽來開門，她便問：「是哪位客人？」

　　「是前幾日上門來求薔薇花種的刑先生，今天帶了盆蘭花，說是謝禮。」

　　「幾截花枝，幾顆種子，哪值得謝禮。」沈老太太說。

　　正說著，就見刑衍和他的助理從正屋裡出來，幾人在鵝卵石小道上面對面碰個正著。

　　刑衍今天上門道謝，沒見到小美人，正要遺憾離開，看著迎面走來的人，眼前便是一亮。

　　前兩次匆匆見面，小美人身著寬鬆白裙，並未特意打扮，看著清淡如出水的蓮花，今天化了淡妝，粉色的裙子一穿，簡直比這滿庭院的薔薇還要嬌妍幾分。

　　美人當前，自然要多看幾眼，賞心悅目。

　　「老太太、沈小姐，下午好。」

　　「刑先生好。」姜芮與他打招呼。

　　沈老太說：「刑先生這就要走了？不多坐會兒。」

　　雖然刑衍確實想賞賞美人賞賞花，可人家明顯是客氣話，他若當真就顯得不客氣了，只能寒暄兩句就告辭。

　　到了門外，他回頭一瞧，見美人的身影恰好被掩到花叢後，粉色裙擺一晃而過，不由嘖了一聲。

　　小林看看他，又轉回頭，他是被老闆擠兌怕了，不敢再說。

　　但他不說了，卻有人不放過，刑衍斜他一眼，「又吞吞吐吐做什麼？」

　　小林覺得自己並沒有吞吞吐吐，但是老闆非說他吞吞吐吐，那他只好吞吞吐吐，「沈小姐……挺漂亮的。」

　　「呦呵——」刑衍笑著說，「看不出小林助理眼光還挺高，沈小姐這樣的才挺漂亮而已。」

　　小林趕緊改口：「很漂亮、很漂亮。」

　　刑衍不過拿他逗趣，逗完了歎口氣，「美人雖好，可惜不能時時欣賞。」

　　小林助理張張嘴：「其實聯繫方式……」

　　「都說了我這是單純的欣賞美，怎麼到你那兒就這麼不純潔了呢？跟小美人要聯繫方式，顯得我多輕浮啊。」刑衍說得一臉正氣。

　　小林默默閉了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覺得不能對不起公司開給他那麼高的工資，又堅強開口：「除了直接要聯繫方式，也不是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見到沈小姐。」

　　刑衍斜眼看他。

　　「我打聽到，沈小姐是交響樂團的小提琴手，經常在大劇院有演出，刑先生要是想見她，我回去關注一下樂團演出安排，定近期的票。」

　　聽他說完了，刑衍才嗤笑說：「還聽交響樂呢，醒醒咱們搬磚去吧。」

　　小林徹底不說話了。

　　屋裡，沈老頭正欣賞著一盆蘭花，沈老太進門看見，詫異道：「這花可不容易尋到。」

　　她又對沈老頭說：「你之前還跟我說，邢家這位後生行事有點不太妥當，可我看人家懂事有禮得很，就為那一點花種，還特意跑一趟，送了這麼重的回禮。」

　　「就是禮重了，才不太妥當。」

　　沈老太看他一眼：「既然重了，怎麼不見你把花還給人家，恐怕心裡喜歡得很吧？」

　　沈老先生被老伴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流氓土豪05

　　雖然和顧安交換了聯繫方式，但姜芮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因為她看得出，顧安並沒有想進一步發展的打算，而她當時也將自己的意願表示得很明白，兩人都清楚，這場趕鴨子上架的撮合，只是兩位老人一廂情願。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三天後，顧安開始聯繫她，頻率並不高，話題也僅限於興趣方面，他似乎果真如他奶奶所說，多認識個人就當多個朋友。

　　姜芮卻覺得，未必真有這樣簡單，如果只是要交個朋友，兩人性格愛好交際圈子都不同，也太勉強了些；若說他突然又對她起了興趣，就更不可信了。

　　除非這幾天時間裡，他有了什麼盤算，而且這盤算是關於她的。

　　她沒打算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花費過多的精力，只要顧安不涉及她與沈家的利益，她也就懶得多費心思，交個朋友就交個朋友吧，她如今頂著沈初音的身份，一舉一動多少要合乎這個的身份性格。

　　但要是顧安果真有什麼目的，自然又要另說。

　　休假時間結束，樂團計劃排練新樂章，一天中要抽出半天時間去團裡排練。

　　沈初音這樣的性格，人緣自然不怎麼樣，她小提琴拉得好，性子又有些清冷，不善與人交往，便有人暗裡說她清高，恃才傲物，因此連個交好的同事都沒有。

　　姜芮倒覺得這樣不錯，省得花心思與人來往。

　　她在團裡看見那個和沈初音說只是玩玩的大提琴手，對方見到她，仍然若無其事與旁邊的人談笑風生，而且說笑聲更大了些，那群人的視線還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

　　指不定他現在心裡多得意，輕而易舉把樂團裡的高嶺之花追到手，又拍拍屁股甩了個乾淨，過後將此事當做談資，在他人面前賣弄自己的本事。

　　雖然沈初音的願望中沒有提到這位大提琴手，可一個玩弄他人感情的人，姜芮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

　　她漫不經心的想，對付這種男人該怎麼辦？

　　至少要找個時機，套麻袋打一頓，教他做做人吧。

　　傍晚，排練結束，她背著琴走出樂團，打算用手機打個車。

　　沈初音開車衝入河道丟了性命，雖然她現在成了她，可車禍這件事總不能掩蓋，當時著實將家裡兩位老人嚇了一跳，二老堅決不許她再開車，要把家裡的司機撥給她用，姜芮沒同意，這幾天出門都靠打車。

　　手機剛拿出來，就見上面發來一條顧安的消息，約她喝咖啡的。

　　兩人聊過一陣，他開始約她出去了。

　　姜芮回了句在排練，之後就沒理，正低頭按手機，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沈小姐？」

　　她偏頭一看，身邊停著輛車，後車窗滑下，露出刑衍的臉。

　　姜芮有點意外，微微點頭，「刑先生。」

　　刑衍臉上帶著笑，他不過是無意間往窗外看了一眼，沒想到就看見小美人的身影。

　　「沈小姐準備去哪？或許順路。」

　　「不用了，多謝刑先生好意，我已經叫了車。」姜芮客氣道。

　　被拒絕，刑衍絲毫不覺得意外，畢竟兩人勉強才算有個三面之緣，通了個姓，連名字都不知道，要是小美人就這麼輕易上了他的車，他反倒要懷疑這還是不是他知道的冷美人了。

　　他又不著痕跡把美人從上到下看了幾眼，才說：「那麼回見。」

　　姜芮略略彎唇，「再見。」

　　車窗滑上，車子繼續向前行駛，刑衍翹起二郎腿，吹了聲口哨，顯然心情不錯，過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不知道小美人在這裡做什麼。」

　　小林從後視鏡看了看他，謹慎地說：「我記得樂團訓練場所，就在沈小姐身後那棟樓裡。」

　　刑衍挑起一邊眉毛：「這麼巧？」

　　他們公司和那棟樓就隔了一條街，從前他都往另一個方向走，今天因為街上設了路障，司機才改走這條路，沒想到頭天就和小美人遇了個正著。

　　這樣想想又有點遺憾，要是一早走這條路，說不定早就遇上美人，還能多欣賞幾回。

　　「不過現在也不晚。」他摸著下巴說。

　　小林把老闆的自說自話全聽在耳中，努力約束自己不要搭話，不要找懟。

　　之後一陣，姜芮又偶遇了刑衍一兩次，每次他都停下來，問是否要搭個便車，都被她婉拒。

　　他似乎真的只是客氣一句，被拒絕後，笑笑走了，等下次遇上，又要客氣一下。

　　對於老闆的所作所為，小林是最有話說的，畢竟他是把一切看在眼中的人。

　　他們公司樓前那條路已經修好了，可是這幾天，只要一上車，老闆仍然讓司機走這條路，要知道這裡並不順路，得多繞一圈，以老闆那嫌麻煩的性格來說，繞路也要打這裡過，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因有可能遇上沈小姐。

　　他以為老闆對沈小姐有意，可又不見他跟人要聯繫方式，甚至遇上了，除了客氣話，都不曾多說幾句別的。但要是說真的沒意思，一遍遍繞道跑過來偶遇人家，又是為了什麼？

　　總不會……真的只是為了欣賞美女吧？

　　小林看著老闆悠哉愜意的臉，突然覺得，若真相是這個，那董事長和夫人交給他的任務，簡直難於上青天啊。

　　夜晚，姜芮洗完澡，看了眼天氣，見夜裡有暴雨，便去陽臺上，把幾盆經不住雨打的盆栽搬進房間，剛搬完，沈老太敲了房門。

　　「這麼晚了，奶奶怎麼還沒睡？」

　　老太太拉著她坐下，「回去就睡。」

　　姜芮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老太太看了看她，遲疑一會兒，斟酌著道：「你顧奶奶跟我說，顧家小孫子約了你幾次，都沒約成，音音，你當真一點都不喜歡他？」

　　姜芮點了下頭。

　　顧安最近確實約了她好幾次，她一次也沒同意，以為這樣他會知難而退，可是過後，他又若無其事繼續來約。因為有沈老太太跟顧老太太的交情在這裡，況且對方也沒說過什麼喜歡她的話，連徹底拒絕的機會都沒有，這樣接二連三，她都覺得有些煩了，剛剛還在思考，索性跟他見個面，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老太太歎了口氣，「其實顧家人不錯……不過你不喜歡，那就算了，我去跟你顧奶奶說。」

　　「謝謝奶奶。」

　　老太太拍了下她的手：「傻孩子，跟奶奶說什麼謝，早點睡吧。」

　　雖然沈老太太說要與顧老太太說清，但是第二天傍晚，姜芮就在樂團樓下遇見了顧安。

　　即使姜芮拒絕了很多次，他依然一副好脾氣的樣子，笑得溫和：「剛剛和朋友在附近，想起樂團在這裡，過來碰個運氣，結果就遇上了，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沈小姐喝杯咖啡？」

　　姜芮看了眼時間，微微蹙眉，做出幾分為難的樣子。

　　顧安忙說：「不會耽誤太多時間，只是和沈小姐說幾句話。」

　　「不能在這裡說？」

　　顧安苦笑道：「其實是有件事想情沈小姐幫忙，這裡不方便說。」

　　姜芮又遲疑了下，才點點頭。

　　此時離兩人不遠處，恰有一輛車緩緩駛來。

　　「刑先生，沈小姐在前面。」因為不是每次打這兒過都能遇上，有點像抽獎碰運氣似的，以至於現在小林見到姜芮的身影，都有點兒驚喜了。

　　「在前面就在前面，瞎激動什麼。」刑衍往車前看了一眼，正本準備滑下車窗，忽然眉頭一動：「停車。」

　　車子立刻停下，小林還在疑惑，下一刻也知道了原因：「那是誰？沈小姐的朋友嗎？以前沒見過。」

　　刑衍沒說話，一手刮著下巴，看著不遠處兩人。

　　因有點距離，看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小林根據兩人的表情猜測：「看他的樣子，好像是約沈小姐，但是沈小姐不想去……他在勸沈小姐……她同意了！」

　　他立刻轉頭看刑衍，「刑先生，沈小姐跟別人約會去了！」

　　刑衍皺眉看他，「約會就約會，又不是跟你約，這麼興奮幹什麼？」

　　「我——」他不是興奮，他是著急呀，小林在心中吶喊。

　　刑衍又往車外看了看，他們已經並肩走了。

　　「開車。」

　　司機發動汽車，很快就超過走路的兩人，繼續往前。

　　小林依依不捨看著他們從車窗外一閃而過，垂頭喪氣轉過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看見自己女朋友跟人約會。

　　刑衍則略略皺眉，想著剛才小美人為難的樣子，似乎誠如小林所說，並不大樂意去，而且那男的怎麼看怎麼不像好人，要是他對小美人不懷好意——

　　「等等，跟上去。」他說。

　　畢竟相識一場，他可不能眼看著小美人遇上麻煩卻不管，刑衍正直的想。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流氓土豪06

　　姜芮和顧安進了附近一間咖啡店，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人點了杯咖啡。

　　「最近忙嗎？」顧安隔著咖啡的香氣問她。

　　姜芮拿起小銀匙攪了攪，說：「在排新樂章，比平時忙些。」

　　顧安便笑著說：「什麼時候演出記得通知一聲，我去捧個場。」

　　「顧先生那麼忙，何必為這點小事浪費時間。」姜芮不動聲色拒絕。

　　顧安笑道：「這話聽著讓人慚愧，而且我是誠心想和沈小姐交個朋友，沈小姐直呼我姓名就行了。」

　　姜芮勾了下嘴角，「叫習慣了，還是維持原狀吧。」

　　顧安見狀，只得無奈笑了笑。

　　咖啡館外停著輛黑色轎車，小林坐在副駕駛座上，努力越過司機觀察咖啡館內的動靜，頗有些蠢蠢欲動：「刑先生，我下去看看吧。」

　　刑衍一手抵著額頭望向外面，聞言挑眉問他，「看什麼？」

　　「呃……看看他們說什麼。」

　　「怎麼能做這種事？」刑衍義正言辭，「聽別人談話多不道德。」

　　瞧老闆一臉正氣，小林正覺得羞愧，就聽他說：「不過我渴了，你去幫我買杯咖啡吧，對了，不用太著急回來，給你和老張也買一杯。」

　　「……」小林。

　　司機老張憨厚道：「謝謝刑先生，也謝謝小林先生。」

　　小林最終還是下了車，裝作目不斜視走進咖啡館。

　　其實剛才在大廈樓下，姜芮就發現了刑衍的車，只是當作不知。她端起咖啡，似是不經意往玻璃外看了一眼。

　　儘管隔著一層單向透視車窗，知道她根本看不見自己，刑衍還是下意識偏過頭，等反應過來，自己對自己嘖了一聲，嘖完之後，更加專注地看美人。

　　「美人就是美人，喝個咖啡都這麼好看。」他自言自語。

　　「顧先生之前提的事，不如說來聽聽。」姜芮收回視線，看著顧安。

　　在與她對視上的那一瞬間，顧安竟感受到一股強烈壓迫，似乎能夠看透他的內心，讓人一下子精神緊繃，可等他定下神再去看她，對面的女子微微垂眸，依舊是清冷驚豔的眉眼，彷彿剛才是他的錯覺。

　　他遲疑了一下，把原本準備藏一半說一半的事情全部說來，「我想請沈小姐和我演齣戲。」

　　原來顧安在大學時，就談了個女朋友，只是對方家境太差，顧家一直不同意，並且勒令兩人分手。在家庭壓力下，二人只得暫時把感情轉向暗處，指望時間能讓顧家人改變主意。

　　只是沒想到顧家會讓顧安相親，打定主意要他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子，顧安不堪其擾，又因這事和女友陷入冷戰，他煩悶之下，忽然想到個注意，想請姜芮和他演場戲，不必扮演男女朋友，只假裝兩人在接觸瞭解之中，這樣顧家就不會再給他安排別的女孩，他也能趁這段時間和女友解釋清楚，商討對策。

　　姜芮聽完，攪了攪咖啡，並未馬上說話。

　　實際上，顧安一開始沒準備對她說實話，只想請她配合騙過顧家，不打算提起女朋友之事，是她給他下了點暗示，才會如此坦誠。

　　因為這個，姜芮對他印象就不好了。

　　既然要她幫忙，卻又不讓她瞭解真相，等日後他的女朋友突然蹦出來，她豈不是傻了眼？

　　要知道，只要有心，他們這個圈子沒什麼秘密，日後別人知曉此事，可不會感動於她的助人為樂，只會拿這個當笑話，笑她傻，讓人蒙在鼓裡，被人做了擋箭牌。

　　況且這個男人實在沒擔當，一面享受家族提供的優渥條件，卻不想付出什麼，一邊拽著女友不放，又不能給對方任何承諾。

　　要是他索性丟開顧家的一切，和女朋友從頭打拼，或者乾脆跟人斷個乾淨，安安分分接受家族安排，姜芮都不會瞧不起他。可他富貴想要，真愛也想要，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另一頭，小林隱隱約約聽到一半的時候，就抱著咖啡衝回車上，迫不及待道：「刑先生，我聽到他們說什麼男朋友女朋友，肯定是在和沈小姐表白！」

　　刑衍摸著下巴，眯了下眼。

　　小美人長得這麼漂亮，除了他以外，只要別的人不眼瞎，肯定有人欣賞，有追求者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

　　他又看向咖啡館內，把那男的掃描幾眼，終於發現問題所在——這男的眼神漂浮不定，一看就不是好貨色，怎麼配得上小美人？

　　「怎麼辦老闆？不如我們假裝路過，進去打斷他們吧！」心急之下，小林連稱呼都亂了。

　　「打斷一次之後呢？」刑衍反問，眼睛盯著咖啡館沒動，嘴裡說：「急什麼，再看看。」

　　小林坐立不安，可老闆不動，他也只得按捺不動。

　　「誒，那名女士看著有點不對勁。」小林忽然指著一名往咖啡館走去的女性說，瞧她面沉似水，步履匆匆，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刑衍聞言看過去，過了小會兒慢慢坐直身體。

　　咖啡館內，姜芮正準備拒絕顧安的請求，就見門外忽然衝進來一名年輕女子，大步跨走到他們這桌，端起咖啡就往顧安臉上潑去。

　　顧安刷的站起來，抹了把臉正要發作，見到對面女子，一時驚住，「小雙？！」

　　許雙冷笑，「這就是你所說的忙？你的工作？」

　　顧安抽出紙巾擦臉，皺眉無奈道：「不要鬧了小雙，等一下回去我跟你解釋。」

　　「還要解釋什麼！」許雙語氣驟然尖利起來，「解釋你什麼時候訂婚，還是解釋你什麼時候結婚？！」

　　不等顧安回答，她猛的轉向姜芮，咄咄逼人：「這位小姐，你跟他約會的時候，知道他有女朋友嗎？還是說，這就是你的目的，就愛做小三撬別人牆角？」

　　姜芮仍坐在位子上，波瀾不驚地看她，語氣平靜：「請不要以己度人，做小三這種事，或許是你的特殊喜好，但肯定不是我的，而且——」

　　她看了顧安一眼，冷淡的眼中透出幾分輕視，微微仰起下巴，不屑之意溢於言表，「這樣的男人，你願意當做寶，也請別把我當成收垃圾的。」

　　「你——」對面兩人一下都漲紅了臉，不知是氣的，還是覺得受到羞辱。

　　「說得好。」

　　咖啡館內突然想起另一個聲音，三人轉頭看去，就見外面又走進來一人，西裝革履，身材高大，寬肩長腿，俊朗的臉上帶著笑。

　　刑衍幾步邁過來，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摟住姜芮的肩，一臉寵溺，「寶貝，怎麼一個人跑來見這種亂糟糟的人？」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流氓土豪07

　　小林被留在車上，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他們老闆邁著大長腿踏入咖啡館內，不知說了句什麼，長臂一伸，就把沈小姐摟住了。

　　「！！！」他瞪大了眼，一下子抓住司機老張的衣袖，舌頭都伸不直：「老老老老闆這是做什麼？！怎麼突然就摟上了！」

　　老張卻嘿嘿一笑，憨厚的臉上寫滿了然，「該出手時就出手，刑先生是個男人。」

　　小林立刻轉頭，像是第一天認識般看他，然後咻地收回手，默默坐進角落裡。他現在才發現，這不是司機老張，而是老司機・張！

　　不說他驚訝，咖啡館裡幾個當事人的震驚也不低於他。

　　不像沈初音兩耳不聞窗外事，顧安顯然是知道刑衍的，這位刑家的掌舵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在臨城，每一名年輕小輩，都曾被長輩拿來與他對比過。

　　他們雖然不服氣，不甘心，私下嘲笑他暴發戶出身，對他並非出自名校的學歷不屑一顧，但再多蒼白的言語，都無法抹殺一個事實——他們確實不如他。

　　看著面前兩人親昵的舉動，顧安只覺得不敢置信。

　　這名年輕有為、身價不菲的刑先生，幾乎是臨城所有上流眼中理想的女婿人選，這其中就包括顧家。

　　確實，此人沒什麼內涵，家族也沒底蘊，可那又如何，有內涵有底蘊的家族多了去，但是擁有巨大財富、蒸蒸日上的卻不多。這些老牌富豪，雖然個個抱著底蘊、傳統不放手，但實際上，若要現實起來，他們可以比誰都現實。

　　不久前，顧安還聽他媽提起，想要找個機會，給他妹妹和這位刑先生牽個線，可是看眼下的情景，他身邊似乎已經有人了。

　　而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想要請對方的女朋友跟他演戲，來騙過長輩。

　　顧安背上一下泌出不少汗珠。

　　他的女友許雙則是徹底被刑衍的氣勢所震懾，雖然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臉上帶笑，但她有種預感，他絕不像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平和無害。

　　別人是什麼反應，刑衍一點都不關心，只低頭看著姜芮。

　　小美人並未抬頭看他，就算忽然被圈在懷中，她的臉色也依然稱得上冷淡平靜，但是從刑衍這個角度看下去，可以看見她烏黑色長長的睫毛，正如蝴蝶翅膀一般顫動著，無端端透露出一種脆弱的美感。

　　她並不如看起來那樣鎮定。

　　刑衍得出這個結論。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麼軟綿綿的東西撞了一下，連帶他的心也變軟了些，但軟中又帶著一點癢，看她故作鎮定的樣子，既想幫她出氣，又想自己動手欺負她。

　　這可不行，刑衍心想，怎麼能欺負小美人？

　　至少……該等再熟悉一些，美人對他卸下心防，才能為所欲為。

　　腦中漫無邊際越想越遠，面上依舊帶著笑意，刑衍低下頭去輕聲細語跟姜芮說話：「今天公司有點事，沒能準時來接，是不是生氣了？我道歉，寶貝別氣好不好？」

　　因為特意彎下了腰，現在他的視線與她平視，大概是靠得太近了，一直坐著不動的人，不得不轉頭看了他一眼。

　　刑衍發現，那雙從初識開始就透著清冷的眼，此時眼中飛快閃動著什麼，像是夕陽下平靜無波的湖面，被人投入小石頭，蕩起片片漣漪，閃爍點點亮光。

　　他不知不覺看得有些入迷。但這雙美麗的眼卻不給他過多機會，只對視了一下就迅速轉開。

　　刑衍回過神，緊接著就看見，因小美人轉過頭，而暴露在眼前的粉嫩耳垂，正微微發紅。

　　她看著很冷靜，但應該有點慌，不知所措，並且……有些羞澀。

　　真是可愛極了。刑衍心想。

　　可愛極了。

　　應該，也可口極了。

　　他摸了下下巴，確定自己沒有真的流出口水來，才直起身，看著對面兩人，「請問二位是……」

　　「刑先生你好，我是顧安。」顧安說著伸出手。

　　刑衍一手依然放在姜芮肩上，另一隻手卻插進兜裡，對於伸到面前的手，只用眼底看了一下，笑笑說：「不是正式場合，握手就不必了吧。」

　　顧安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將手收回去，歉意道：「剛才有些誤會，我代小雙給沈小姐道個歉。」

　　他想避輕就重，刑衍卻不打算輕輕放過，看了眼許雙，說：「我剛才聽這位女士說我的寶貝撬別人牆角，不知道撬了誰？」

　　許雙抿了下唇，她知道自己可能誤會了什麼，可是一個已經有了男朋友的女人，卻跟別人的男朋友坐在一起喝咖啡，難道不知道避嫌麼？

　　她抬抬下巴，說：「就算她沒想撬牆角，也不該跟別人的男朋友約會。」

　　刑衍輕笑一聲，「這位女士，你的話我無法贊同。第一，不是『就算』她沒想撬牆角，而是根本就沒有撬的可能性，麻煩你看看我，再看看你男朋友，你覺得我的寶貝會選誰？我雖然沒大本事，但我想在座的各位，應該還沒有比得過我的。」

　　這話一出，顧安兩人臉上都扭曲了一下。

　　姜芮則彎了彎嘴角，眼中閃過些許笑意。

　　這人的臉皮，比她想的還厚些，而且眼下兩人分明沒有什麼，他卻能一口一個我的寶貝，不知想要肉麻死誰。

　　刑衍沒發現她的表情變化，不然只怕又要盯著不放了。

　　他繼續說：「第二，你口口聲聲說我的寶貝不該跟別人的男朋友約會，可據我所知，顧家的小公子分明沒有女朋友。」

　　他低頭問姜芮：「寶貝，你聽過顧先生的女朋友嗎？」

　　姜芮看了眼他，而後才看向對面兩個人，在顧安暗藏請求的視線中說：「我也沒聽說過。」

　　「這就是了，顧先生又不曾提及，誰知道他已經成了別人的男朋友，這件事可不能怪我的寶貝，你說是不是，顧先生？」

　　他們兩個一人一句，對面兩人面上則青青紅紅。

　　許雙只覺得陣陣發冷，她一直知道自己和顧安門不當戶不對，不是一個階層，兩人的感情維持得很辛苦，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為的不過是有一天，能夠光明正大得到別人的祝福。

　　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朋友，從不曾在他的社交圈中提過她一句，彷彿她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人。

　　他連她的存在都不敢承認，那他許諾的未來，可以相信嗎？

　　這一刻，她竟不覺得憤怒，也沒有多少悲傷，只是累，似乎過去那麼多年累積的疲憊，此時全部壓在心上，讓人心灰意冷。

　　她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小雙！」顧安著急地叫了一聲，又回頭看看刑衍和姜芮，皺著眉頭急急追出去。

　　「顧先生別走啊，我還等你跟我解釋，為什麼你有了女朋友，卻還要約別人的女朋友出來喝咖啡？」刑衍唯恐天下不亂，在後邊慢悠悠道。

　　大約是聽見他的話，顧安走得更急了。

　　刑衍發出一聲嗤笑，手掌摩挲了一下，之後回想起來，他的手似乎還放在小美人圓潤的肩頭上。

　　他慢慢低下頭，恰與美人的眼對上。

　　手感好極了。刑衍想。

　　一點也沒覺得心虛。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流氓土豪08

　　耳邊響著舒緩的音樂，兩人大約對視了幾秒，姜芮先移開眼，又偏頭看了下他依然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抿著唇，「刑先生，剛才謝謝你，手……」

　　人家已經提醒得這樣明顯，想裝沒聽見都不行，刑衍這才慢吞吞將手收回去，然後一屁股坐在剛才顧安的位子上，若無其事地笑著說：「今天順路經過這邊，沒想到就遇上這樣的事，沈小姐沒被嚇到吧？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榮幸，請沈小姐吃頓晚飯壓壓驚。」

　　要是平時，他可沒敢想請小美人吃飯，就是請也請不到，今天情況不一樣了，剛剛替人解了圍，人家心裡對他感激，就算想拒絕，肯定也不好意思說。

　　這樣的好機會不把握住，留著餵鹹魚嗎？

　　況且剛才短暫的接觸，讓他對小美人的性格又瞭解幾分，看著清清冷冷如高嶺之花，實則稍微跟人有了點身體碰觸，就掩藏不住微慌羞澀，哪是高嶺之花的樣子，分明是軟綿綿的棉花糖。

　　刑衍看著她，越看越覺得哪哪都合乎心意，這樣的小美人他欣賞，別的狂蜂浪蝶肯定也會尋味而來，要是個個如剛才那個所謂的顧先生一般，可就不妙了。

　　漂亮的花兒得劃到自己的地盤上才能安心，合胃口的美人也應該要如此。

　　刑先生可不會承認自己對人不懷好意，他只是擔心單純的小美人被人騙了。

　　「這……」姜芮遲疑了一下，說：「今天恐怕不太方便，改天我請刑先生吃飯吧。」

　　「求之不得。」刑衍笑著說，隨即打蛇上棍：「不如我們交換一下聯繫方式，以後有空請沈小姐喝茶。」

　　這樣的要求，此刻自然也是不好拒絕的，兩人互相留下號碼，存號的時候，刑衍又頭次從小美人口中問出她的名字。

　　可他問是問了，姓名那行寫的卻是小美人三字，寫完後看看，覺得這樣不行，太輕浮，於是又給改了，剩兩個字：寶貝。

　　這樣就不輕浮了。刑先生心滿意足地想。

　　初夏的天陰晴不定，不久前太陽還斜斜掛在天上，等兩人走出咖啡廳，就見天邊已經聚集起厚厚的雲層。

　　天公作美大約也就這樣了，刑衍看了眼天色，笑得真誠：「馬上要下雨了，不好打車，給我個機會送沈小姐回家？」

　　姜芮猶豫了一下，沒再拒絕：「那就麻煩刑先生了。」

　　眼見兩人朝車子走來，小林正準備下車開門，就見老闆瞧了他一眼。他一時頓住，摸不準那眼神什麼意思。

　　老張笑呵呵地說：「獻殷勤這種事，還是留給刑先生吧。」

　　小林將信將疑坐回去，然後果然見刑先生親自給沈小姐開了車門，自己再繞到另一邊上車。

　　他不由用帶了點敬佩的眼神瞅了瞅老張，覺得自己功課做得還是不夠，之前所學都是紙上談兵，為了老闆的終身幸福，他之後要多跟老張學學，這樣才能成為老闆工作、生活、感情全方位全能助理！

　　除了一開始過招呼，之後前面兩人都努力把自己當做隱形人，一個專心開車，一個不聲不響縮在座位上暗中觀察學習，車內只有後排不時響起的幾句交談。

　　「之前從沈小姐家中討來的薔薇花種已經長出了新葉子，家裡兩位長輩很喜歡，我媽還一直追問什麼時候能開花。」刑衍笑著說。

　　姜芮說：「嫩枝扡插育苗，要是土肥管理得當，今年就可以開花。刑先生送來的蘭花爺爺也很喜歡。」

　　其實拿回去的薔薇花種，有園丁護理，刑衍都不曾多看上幾眼，但他還是坦然自若地說：「原來如此，我對花花草草沒什麼心得，看來以後要多向沈小姐請教。」

　　姜芮略微提了下唇角，「請教不敢當，我也只是個半吊子。」

　　刑衍此時腦中卻浮現初次見面的場景，她一襲白裙，頭髮鬆鬆挽起，懷抱小提琴，於五月朦朧的午後，在一片妍麗的花海中回過頭來。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一幕會記得如此清晰，甚至連風吹來時，她額前碎髮飄動的軌跡都清清楚楚。

　　「沈小姐喜歡什麼花？」他忽然問。

　　姜芮想了想，似有點不好意思，「我的喜好比較俗氣，偏愛顏色鮮豔、花繁葉茂的種類，諸如薔薇、木芙蓉、合歡、石榴之類。」

　　這是姜芮的真實喜好，名貴的蘭花固然高潔出塵，可總讓人擔心不易養活，而且開出的花看著也單薄，她更偏好生命力頑強，開得熱鬧喜慶的花木。

　　刑衍聽著有點意外，不過想想，她若站在繁花叢中，周身姹紫嫣紅圍繞，那場景必定漂亮得很。

　　車開到半途，暴雨便降下，等到達沈家，雨勢依舊洶洶。好在車內備著雨傘，刑衍撐著傘送姜芮下車。

　　她扣響門環，然後回頭看了他一眼，「刑先生要不要進去坐坐？」

　　刑衍倒是想進去，但裡頭有個不太好糊弄的沈老頭。

　　初次見面時，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要拐人家的孫女，沒怎麼注意形象，後來雖然又拜訪了兩次，但老頭子對他的印象肯定一般般，此時上門就顯得急切了。不如把人送到家門口，然後自己離開，就跟做好事不留名一樣，看能不能讓沈老頭對他改觀改觀。

　　當然，真不留名肯定是不可能的。

　　「今天太倉促，下次再來拜訪沈老先生和老太太。天氣潮濕，沈小姐回去後記得喝些薑湯祛寒氣。」刑衍關切道。

　　姜芮點點頭，「我會的，刑先生也要主意，今天真的謝謝。」

　　刑衍半玩笑似的說：「不用說謝，我這麼做，可都等著沈小姐回報。要是說了太多謝，以後就不好意思討報酬了。」

　　姜芮也彎了彎唇，「刑先生真幽默。」

　　刑衍就在門外磨磨蹭蹭與人說話，等到沈家保姆來開門，並且確定那保姆看見他了，才跟小美人道別。

　　他是不好進去，但只要給保姆看見就行了，到時候她彙報給沈老頭沈老太，他們自然知道他幫了小美人的事。

　　從別人嘴裡說出來，跟自己上趕著邀功，效果肯定不一樣，這種事多來兩回，還怕沈老頭子不改觀，不把孫女交給他？

　　刑衍越想越是信心滿滿，自得的樣子，似乎已經把小美人娶到手了。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七章　流氓土豪09

　　屋外大雨傾盆，姜芮回房洗了澡，一邊擦頭髮，一邊查看下雨前許媽搬進房裡的盆栽。

　　「拿吹風機吹乾吧。」沈老太太替她端來晚飯。

　　姜芮趕緊接過：「下次我自己去吃就行了，奶奶不用特意端過來。」

　　老太太看了看她，將一縷雜亂的頭髮理好，笑著說：「又不重，反正也沒事可做，我聽小許說，是那天那位刑先生送你回來的？」

　　「是他。」姜芮把桌面上的東西推到一邊，託盤放上去，「奶奶坐這兒，我把頭髮擦乾點再吃。」

　　「外頭那麼大的雨，我擔心你打不到車，正打算讓老李去接，可巧遇上了刑先生，省得等上半天。」

　　姜芮說：「刑先生公司和我們樂團離得挺近，最近時常在路上遇見。」

　　老太太點點頭，「這年輕人挺有心的，幾回見面也彬彬有禮，和我從別處聽來的評價不大一樣，我看，多半是有些人在瞎傳。」

　　姜芮笑了下，沒說話。要是老太太真正瞭解了刑衍是怎麼樣的人，恐怕立刻就要把這句話收回去。

　　不錯，他看著是彬彬有禮，說話也斯文和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麼溫文正經人。只是他那雙眼睛，可一點都不知道正經，嘴裡說著好聽的場面話，雙眼卻跟掃描儀一樣，在人身上掃來掃去，簡直不知放肆臉紅兩個字怎麼寫。

　　「對了……」老太太試探著說：「我今天和你顧奶奶說了，只是她說顧家小孫子挺喜歡你，想讓你再考慮考慮，試著接觸一下。」

　　姜芮聽了，面上顯出一絲委屈：「奶奶，顧安已經有女朋友了。」

　　沈老太一聽，忙問：「真的？」

　　「是真的，下午他請我喝咖啡，半途突然有個女孩跑出來鬧，原來顧安大學的時候，就已經跟她在一起了，顧家人也知道，只是覺得那女孩子配不上顧安，一直沒同意兩人的關係。」

　　沈老太聽得直皺眉頭，「這不是騙人嗎？他們還跟我說顧安喜歡你，簡直胡來！音音你沒事吧？」

　　「沒有。」姜芮搖搖頭，又遲疑了一下，說：「就是鬧得有點不好看。」

　　沈老太臉色更沉，她自然想像得到當時可能會出現什麼場面，心中對顧家越發不滿，連帶對多年的好友也有了微詞，「這事不能就這樣算了，他們顧家不厚道，這次是我們運氣好，沒有真正上當，要是又有其他女孩子被騙怎麼辦？音音放心，奶奶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嗯嗯，」姜芮挽住她的手，又說：「今天就是在咖啡廳裡遇見刑先生，他替我解了圍。」

　　「是嗎？」沈老太眉頭鬆了鬆，「那咱們可得謝謝人家。」

　　姜芮點點頭，「我已經和他說了，過幾天請他吃飯。」

　　老太太笑著摸摸她的頭：「不錯，我們音音也知道還人家人情了。」

　　沒多久，老太太回房休息，姜芮吃了飯，將碗筷送到廚房，回來時見到手機上收到一條信息。

　　「在車上發現一串掛件，不知道是不是沈小姐的。」

　　姜芮看了看自己今天背的包，果然見一個小飾品不見了。那飾品一直掛在拉鍊上，每天甩來甩去，從不曾掉鏈，怎麼坐了次他的車，無緣無故就掉了？

　　說沒有人為手筆都沒人相信。

　　不過她自然不會揭穿，回了條信息，「是我的，應該是不小心落下。」

　　對方很快回復：「我先收著，沈小姐平時幾點下班？反正順路，到時候遇上了交給你。」

　　「謝謝，我一般四點半左右下班，有時候排練得晚一些，不會超過四點五十。」

　　刑衍看著這條信息，嘴角往兩邊勾起，在心裡比了個大大的yes。

　　他前兩次偶遇小美人，時間都不固定，有時候遇得上，有時候遇不上，現在知道了她的行程規律，以後每次四點半就在那等著，見小美人出來了，再製造個偶遇。多遇幾次，不就成了緣分？

　　既然有了緣分，之後的發展還會遠麼？

　　刑衍眯起眼睛，美美地摸了摸下巴。

　　對了，這隻手下午摸過小美人的肩膀，手感滑溜溜的跟嫩豆腐一樣，真讓人懷念啊。

　　他把手舉到自己面前細看，半晌後靠過去聞了聞，好像能透過這雙手，問到美人身上的香味。

　　第二天下午，刑衍提前放司機助理下班，自己開了輛車等在樂團樓下，沒過多久，就見樓裡走出一群人，小美人落在最後。其他人三三兩兩，就她是單獨一個，看來人緣不怎麼好。

　　他開的不是平時那輛低調的賓利，而是略顯囂張的阿斯頓馬丁，停在路邊已經頻頻惹人側目，等他跨著長腿從車上下來，樂團的人幾乎全部看過來，男性看車，女士看人。

　　以刑衍的臉皮，自然不會把別人的注視放在眼中，旁若無人地與姜芮打招呼，「沈小姐。」

　　「刑先生？」姜芮這才發現他，背著小提琴慢慢走過來。

　　他今天沒穿西裝，簡簡單單的白T外頭套了件皮夾克，精煉的身材就是最好的衣架子，走動間，結實胸肌與腹肌緊繃，輪廓在白T下若隱若現，像一把小鉤子般勾住人的眼。

　　刑衍對自己這一身騷包的效果很滿意。

　　他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個沒什麼可以吸引小美人的內涵，只好把內在弱化了，凸顯外在條件，能博得幾分關注算幾分。等把小美人騙到手，對方就算發現他沒內涵也晚了，已經到嘴的肉，不等著拆吞入腹，難道還要讓她跑掉？

　　「下班了？」他低頭打量姜芮，視線從她白皙的臉頰、脖頸、手臂飛快掃過，快得讓人幾乎發現不了，只在一瞬間就把小美人露在外面的肌膚收入眼中，流連忘返，意猶未盡。

　　姜芮點點頭，有些過意不去道：「其實就是個小物件，刑先生什麼時候方便再帶給我就行，不用這樣麻煩特意跑一趟。」

　　刑衍面上帶笑，「今天就很方便。」

　　他故意把人家的小掛件扯下來，就是為了有個藉口能夠光明正大在這等她，怎麼可能會嫌麻煩？但是小美人越怕麻煩越好，越過意不去，才會越不好意思拒絕他。

　　他勾起一邊嘴角，說：「沈小姐要是真的覺得麻煩了我，不如給我一個機會，請你吃頓飯？」

　　姜芮抿唇想了下，「還是我請刑先生吃飯吧，昨天的事還沒謝謝你。」

　　「沈小姐已經謝了我許多次，不過，女士相邀，自然求之不得。」

　　姜芮笑了下，「我知道有家餐廳，在這附近，菜品挺有特色的。」

　　「我來開車，沈小姐指路。」刑衍一手虛虛護在她身後，將人送上車，自己繞到駕駛座，發動汽車絕塵而去。

　　自剛才他們兩個站在一塊，就有不少人小聲議論，等人離開後，談論聲不但沒停歇，反而更響了些。

　　「那是沈初音的男朋友？」

　　「不像吧，你聽他們的稱呼，哪有男女朋友叫得這麼生疏的？」

　　「我覺得那男的有些眼熟。」

　　「好像之前他就有路過樓下，和沈初音說過話。」

　　「不是這個眼熟，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讓我想想……對了！有一次，一個慈善晚宴請我們去演奏，我在宴會上見過他，其他人對他都很客氣，不知道是什麼身份。」

　　「肯定是家裡有錢的富二代咯，你看他的車，還有他手上的錶，沈初音運氣真好啊。」

　　「有什麼好的，說不定人家富二代只是看到她的臉，跟她玩玩罷了。」

　　「這不一定吧，你們沒看她平時戴的首飾和手錶嗎？隨便一樣都好幾十萬，我聽人說沈初音家境也很不一般，人家這是門當戶對。」

　　「什麼門當戶對，商業聯姻而已，以後結婚了各自玩各自的，對外還要裝成恩愛夫妻的樣子，有錢人真噁心。」

　　瞧她一臉難平不屑，其他人對視一眼，都不再說話。

　　另一頭，刑衍和小美人吃完飯，按理就該送人回家了，可他怎麼會那麼老實，變魔術一般變出兩張音樂劇門票，「一位朋友送的，我今天問了一圈，竟然沒有人願意同去，孤家寡人就是淒涼，不然沈小姐給個面子？」

　　－－－－－－－－－－－－－－－－－－－－－－－－－－－－－－－－－－－

　　老七：憑本事（臉皮）約會成功！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流氓土豪10

　　最終兩個人還是一起去看了音樂劇，準確來說，是姜芮在看劇，而刑衍則在一旁努力和瞌睡蟲抗爭。

　　他天生就沒有藝術細胞，聽歌能聽到睡著，更何況，這場劇是以音樂唯美舒緩著稱，唯美舒緩幾個字，在刑衍那兒就等同於催眠，要是短些還好，偏偏一場劇長達兩個半小時，開場半小時之後，他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但不能睡，不能讓小美人發現，他是個沒品位沒內涵的傢伙。

　　他在位子上換了幾個姿勢，無意間一手撐著椅子扶手抵在額頭上，發現這個角度能夠欣賞到小美人完美的側臉、以及修長的脖頸曲線，還不會讓人發覺。

　　於是他不折騰了，就著這個姿勢，借著黑暗的掩飾，肆無忌憚觀賞美人。

　　說實在的，刑衍見過比小美人更驚豔的，也遇過氣質比她更高冷的，只是她們美則美矣，卻不能讓他有多少感觸，唯有小美人，外表將美貌與清冷結合得恰到好處，而且看著冷淡，卻又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只要稍微多加接觸，就能發現高嶺之花的外殼下，藏著一團軟綿綿的脾性。

　　每一點都恰到好處合乎他的心意，她註定該是他的。

　　刑衍翹起腿換了個姿勢，靠到另一側椅扶上，兩人的距離一下就拉近了，雖然這各個角度不適合看人，卻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像是某種花香，又夾雜著淡淡的草木清新之氣。

　　刑衍記起來，這是沈家那座花園的香氣，只是少了土腥味，多了一絲美人身上暖暖的體香。

　　他微微眯起眼，幾乎要沉醉其中。

　　音樂劇結束已經將近十點，刑衍開車將姜芮送回沈家。

　　「今晚過得很愉快，謝謝刑先生送我回來。」姜芮叩響院門，回頭對刑衍說。

　　刑衍笑道：「這是我的榮幸。」

　　兩人站在屋簷下，遠處路燈照射過來，昏黃的光線讓黑夜也溫柔了幾分，氣氛好得讓人蠢蠢欲動。

　　小美人就在眼前，微低著頭，零碎的髮絲垂在臉頰邊，看著不似白天冷淡，反而透出幾分乖巧柔軟，她的皮膚那樣白，腰那樣細，只要微微伸手，就能輕易攬進懷中。

　　她就是他的了。

　　這個誘惑，讓刑衍心中的猛獸張牙舞爪。

　　但還不行，他要的可不是美人一身皮囊，而是連人帶心。

　　他應該再謹慎些，裝得再含蓄些，就如野獸狩獵時，掩藏好自己的尖牙利爪，收起一身兇猛的氣勢，即便眼中的欲望快要化成實物流淌出來，還是要偽裝成無害的樣子，慢慢靠近獵物，悄無聲息挖下陷阱，一旦對方落入，就再沒有逃脫的可能。

　　而不是在沒有把握的時候，貿貿然唐突對方，打草驚蛇。

　　只是這樣的忍耐實在有些磨人，在得到回報之前，收點利息應該不算過分吧？

　　刑先生如此想著，伸出手在小美人後背上扶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則稍微背向風口側了側，兩人離得更近。

　　「有風。」他神色坦然的解釋，若無其事收回貼在對方後背上的大掌。

　　「謝謝。」姜芮微微點頭，稍微退開一點。

　　刑先生則回味著，方才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觸摸到的小美人背上優美隆起的蝴蝶骨。骨架如此纖細，輪廓那樣明顯，等將來某一日，他從美人背後看過去，這一對蝴蝶骨，必定美麗脆弱如振翅欲飛的蝴蝶。

　　或許他還可以在上頭落下幾個吻，刑先生摸著下巴想。

　　許媽披著睡衣來開門，「音音回來了？」她在沈家做了二十來年，早已如家人一般，對沈初音用的也是長輩對晚輩的愛稱。

　　「是我，許媽睡了嗎？」

　　「沒有，還在看電視呢。喲，刑先生也在，今天又麻煩刑先生送音音回來。」

　　刑衍笑著說：「應該的。」

　　姜芮看他一眼，有點遲疑道：「刑先生要不要進去坐坐？」

　　「不了，今天太晚，不方便打擾，改天再上門拜訪。」刑衍怎麼看不出，小美人只是和他客氣，自然不會讓人為難，他等著有一天，美人高高興興帶他進去。「沈小姐早點休息。」

　　「那你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等看著人入內關了門，刑衍才驅車離開。

　　姜芮輕手輕腳走過庭院，正要直接往自己房間走，忽然聽到屋裡傳來沈老太太的聲音：「是音音嗎？」

　　「奶奶，是我。」姜芮聽那裡頭有點動靜，便站在原地等了等，幾分鐘後老太太披著外衣走出來。

　　「是不是我把奶奶吵醒了？」姜芮上前挽住她的手，到客廳坐下。

　　老太太搖搖頭：「不關你的事，人老了覺就淺。」她一面說，一面觀察著什麼似的，不動聲色打量孫女。

　　今天下午，她先是接到孫女打來的一通電話，說不回家吃飯了，要請之前那個姓刑的年輕人吃飯。這事老太太是知道的，並不驚奇。

　　只是沒過多久，她又發回來短信，要和人去看音樂劇，大概十點鐘才能回家。因為孫女沒什麼朋友，這種情況就少見了。

　　老太太回味著兩通電話和短信，突然發覺，最近這位刑先生出現的頻率有些高。

　　這段時間來，他先是有事上門拜訪了兩三次，然後從孫女口中得知，在路上也曾偶遇幾次，如今更有兩回將人送回了家。

　　要知道，在此之前，老太太雖然聽過刑姓年輕人的名聲，但從未見過真人，由此可見，想要頻頻偶遇一個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如今這樣的事被孫女遇見了，要麼兩人確實有緣，才有這麼多的湊巧，要麼便是人為製造的巧合。

　　沈老太太經歷過那麼多事，不必多想便知，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而那年輕人這樣花費精力，八成是喜歡上他們家音音了。

　　只是看孫女的樣子，似乎還不知道。

　　「今晚玩得開心嗎？」老太太問。

　　姜芮點點頭，「挺好的。」

　　老太太試探道，「你覺得刑先生這人怎麼樣？」

　　「也挺好的。」姜芮又點頭。

　　老太太失笑：「傻孩子，除了這個就不會說別的了。」

　　「確實挺好的嘛。」姜芮稍稍撒了下嬌。

　　老太太毫無抵抗之力，「好好好，是挺好的。不早了，回去洗洗睡，要是肚子餓了，廚房裡還有吃的。」

　　「好，奶奶也早點休息。」

　　老太太回了房，本已經躺下的沈老先生，不知什麼時候又坐起來靠在床頭，這樣她進來便問：「音音回來了？」

　　「回來了。」老太太把外衣掛在衣鉤上，緩緩坐到床頭，掀開被子蓋住自己雙腿，一時不打算睡的樣子，「你要是問得到，就去打聽打聽，這位刑先生品性到底怎麼樣，家裡還有什麼人，都好不好相處。」

　　「問這個幹什麼？」老先生皺眉，背裡打聽別人，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老太太看他一眼，「他應該對音音有意，而且看樣子音音也不討厭他，要是以後兩人準備談朋友，你說我們該不該去打聽打聽？」

　　老先生眉頭皺得越緊，「他和音音不大合適。」

　　「哪裡不合適？」老太太反問，「我看你對這個年輕人一開始就有些偏見，你是不是也像別人一樣，瞧不起刑家，覺得人家是暴發戶？」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只是音音斯斯文文的，總要給她找個脾性相合的人才行。」

　　老太太便說：「照你這話的意思，也要找個斯文的才好？你看顧家那小孫子斯文不斯文？你再看看那斯文人都幹了什麼事？我說你書也讀了不少，怎麼越讀越固執了。天底下從來沒有什麼性格，該配什麼人的說法。兩個人合不合適，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咱們做長輩，唯一需要把關的，就是看看對方品性好不好，家世清白不清白，其他事就別管了。少管閒事，長命百歲。」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撐著身子慢慢躺下去，見老伴半天不說話，推了他一把：「我說了一堆，你倒是吱個聲，同不同意就一句話，你要是怕丟了份不想去打聽，那我自己來。」

　　沈老頭板著一張臉，不甘不願道：「你瞎折騰什麼，到時候又說閃了腰扭了腿，明天我去探聽探聽。」

　　夜漸深，姜芮回房洗了澡，剛躺到床上，就收到一條信息。

　　「剛剛忘記將掛件還給沈小姐，看來又要等下次。」

　　「沒關係，反正不是要緊的事。」她編了幾個字回復。

　　「之前忘了說，今晚能和沈小姐共進晚餐，我也覺得很愉快。」

　　姜芮發了個微笑的表情。

　　「明後天出差，想到等回來才能再次見到沈小姐，真讓人不捨。」

　　這話聽著就有些曖昧了，刑衍不等對方回復，又飛快發過去第二條，「夜深了，不打擾沈小姐休息，晚安。」

　　他等了一會兒，才等來兩個字，「晚安。」

　　顯然，只打這兩個字的話，並不需要那麼長時間。

　　刑衍摸著下巴，設想對方看見先頭那條短信，遲疑為難的樣子，想著想著，嘴角就往兩邊裂開，跟頭大野狼似的。

　　「小美人啊，快來哥哥懷裡吧。」

為了一口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流氓土豪11

　　之後兩天，果然沒見到刑衍的面，姜芮照常去樂團排練，原本樂團裡背後議論她的人就不少，經過了刑衍這一齣，他們的話題似乎又多了些。

　　中途休息，她到茶水間倒水，水壺裡的水還沒開，她在一旁等著，沒一會兒又進來一個人。

　　「初音。」對方與她打招呼，語氣帶著熟稔。

　　姜芮回頭瞧了一眼，見是那名大提琴手，只當看到了一團空氣，又轉回頭盯著水壺。

　　林閑卻饒有興致的打量她。

　　沈初音一直是他們樂團的團花，長得好，性子冷，讓人不敢輕易接近。他們幾個男樂手閒時經常在一塊討論，話題繞不開車子、房子、女人，只要談起女性，必定要說到沈初音身上，不少人還打賭，賭誰能追到這朵高嶺之花。

　　林閑也只敢遐想，直到某次，順手幫了對方一個忙，有了接近的機會，後來他提出交往，竟然被接受了。

　　他一開始如同被彩票砸中了頭，又自得於自己的魅力，興奮自豪不已，後來慢慢接觸，才發現這朵團花美則美矣，卻一點情趣都沒有，性格木得很，這都什麼年代了，牽個手還要遲疑半天，想接吻又說進展太快，還說不能接受婚前性行為。

　　林閑簡直要笑到大牙，她難道以為他真要和她結婚？玩玩罷了，一棵木美人，哪值得他放棄整片森林。

　　既然不給他睡，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誰有時間陪她談純純的戀愛，不如早早踹了，不耽誤他找下一個。況且踹了團花，那可是件有面子的事。

　　只是沒想到，分手後隔了一陣再見，對方身上似乎有了些變化，具體說不上來，只覺得更漂亮誘人了些。

　　林閑看著她，有點後悔之前的衝動，不管怎麼樣，就算是用騙的，也該騙到手嘗過一次再說。他這幾天一直在遲疑，直到前天見到一個陌生男人來接她，就有點按耐不住了。

　　「初音，最近怎麼樣？」他走近了些，溫柔關切道。

　　姜芮只是面無表情斜了他一眼。

　　不得不說，沈初音會喜歡上林閑，不是沒有原因，她從小到大接觸最多的男性只有沈老先生，因其性格，基本沒有同齡朋友，猛然出現這麼一位溫柔體貼的俊美男子，難怪要傾心。

　　可惜，不是所有披著人皮的都是人。

　　她越是不說話，林閑反倒越覺得對方是心中有他，所以才故意使性子，不由更加自得，面上越發深情款款：「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對，其實我並非要你分手，只是想冷靜一下，現在考慮清楚了，初音，我覺得你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談一場以婚姻為目的的戀愛？」

　　姜芮冷眼看著他，覺得這傢伙還挺上趕著的，上趕著找死。

　　她之前還想找個機會給對方一個教訓，沒想到這就自動送上門來了，那她豈能客氣。

　　「今晚跟我去個地方。」她說。

　　林閑一愣，面上神情依然溫和，語氣卻帶著謹慎，「去哪兒？」

　　「你只說去不去？」姜芮微微仰著下巴，略有幾分挑釁的看著他，清冷的美目裡透著幾絲不屑。

　　林閑被看得熱血上湧，脫口而出：「去。」

　　下了班後，姜芮先回家吃飯，等天黑了，才和沈老太說要出門一趟。

　　沈老太神情中帶著了然：「好好玩，給你留門。」

　　沈老頭則皺了皺眉，到底沒說話。

　　姜芮知道他們誤會了，也沒多做解釋，只說自己會早點回來。

　　她把林閑約到一處河邊，對方先到，見了她殷勤關切：「初音，吃過飯了嗎？」

　　姜芮卻看著他的眼，問道：「我演得像不像沈初音？」

　　林閑怔了一下，依舊溫和笑道：「初音在和我開玩笑嗎？」

　　姜芮慢悠悠搖著頭：「她倒是想跟你開玩笑，只可惜，兩個月前，就是你跟她說只是玩玩的那天，她開車不小心衝進這條河裡，死在裡面了。那個時候還是春天呢，河水有點冷，要是現在下去，應該要舒服多了。」

　　林閑忽然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勉強扯起嘴角：「初音，這不好笑。」

　　姜芮不耐煩道：「誰有空閒說笑話給你聽，你不是想要跟沈初音談一談以婚姻為目的的戀愛？我送你去見她啊。」

　　林閑盯著她，突然退了兩步，然後轉身拔腿就跑。

　　他的車就在不遠處，很順利回到車上，剛要調轉車頭離開，抬頭卻看到河灘上那個消瘦的身影，心底忽然有個聲音在慫恿他：撞過去，撞過去，把這個的瘋女人撞到河裡。反正沒人看見，也沒有監控，不會有人知道……

　　惡念只在一瞬間滋生，林閑眼底閃過幾許瘋狂，用力踩下油門，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出去，離目標越來越近，他以為能夠把那個瘋女人撞飛，可一眨眼對方竟然不見了。

　　他立刻踩下剎車，卻發現怎麼踩都沒用，只能發了狂似的轉動方向盤，即便如此，車子還是義無反顧衝出河灘，落入河面。

　　姜芮就站在河岸上看著，看他狂亂的掙扎，想要打開車門，推開天窗，最後都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看著河水不斷湧入車內，慢慢將他淹沒。

　　冰冷的河水，絕望的等待，眼睜睜看著自己生命流失的恐懼，這些，都是失戀後傷心欲絕的沈初音，一個人在黑暗中孤獨體會過的。

　　今天，她也讓那個始作俑者感受了一遍。

　　在林閑窒息之前，姜芮把他弄上岸。然後，在他慶倖死裡脫生時，又丟了回去。

　　第二次再弄上來，林閑開始崩潰，躺在地上嚎哭不止，再也沒有之前刻意偽裝的風度翩翩。

　　姜芮還聞到他身上發出的一股惡臭，嚇得失禁了。

　　她嫌棄的退開一些。

　　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要他的命，背上人命對修行不利。

　　不過，這樣的教訓想來足以令他記憶深刻，往後若還想欺騙女孩子感情，今日的滋味會不斷在腦中重現，時刻提醒著他。

　　任由林閑跟頭死豬一樣躺在河岸上，姜芮走上公路，打了輛車回家。

　　她並不擔心被人發現什麼，河灘上屬於她的痕跡已經清理乾淨，至於林閑，只怕再借他個膽，也不敢再牽扯到她。

　　第二天到樂團，意料之中沒看見林閑，聽同事議論，聽說他開車衝入河道，現在人在醫院。

　　午休的時候，幾個跟林閑交好的人去醫院探望他，帶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林閑驚嚇過度，精神有點失常了。

　　眾人不禁感慨唏噓，連著幾天，樂團內的話題都繞著林閑，只是他一直沒什麼好轉，一開始還有人去探望，慢慢的，談論的人就少了，等後來樂團來了新的大提琴手，取代他原本的位置，便沒有人再提起這個人，林閑也始終不曾出現。

　　這是後話。之前刑衍說要出差兩天，等到第三天下午，姜芮走出樂團大樓，就見到路邊車上靠著個熟悉的人，懷裡抱著一束粉色鬱金香。

　　見她出來，刑衍眼前一亮，幾個大步迎上去，「沈小姐，好久不見。」

　　事實上，滿打滿算這個好久也只有三天兩夜。

　　而且他真正想說的是，小美人，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