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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驚鴻一劍震江湖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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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 10:55:51 |只看該作者
一五零

  司徒青應了聲,一個箭步縱到玄修面前,一揖道:“師父有什麼吩咐。”

  玄修望了陰陽老怪一眼,笑道:“這位是陷空島主,武功超越儕輩,有其師必有其徒,我看你絕不是杜島主對手,可是杜島主對他的女弟子感情太好,不忍心自己管殺,要你代勞,我看你沒有這份能力,只可說和她印證一番武功。”說此,微微一頓,又道:“你去吧!”

  司徒青道:“弟子應命就是!”說了一聲,即飛身向梅香撲去。

  玄修這一席話,是暗暗指示司徒青,出手不要留情,同時也就挖苦陰陽老怪,暗示他們師徒暖昧。

  杜一光聽了本想發作,但又怕引起搏鬥,失去奪寶的機會,小不忍則亂大謀,只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司徒青到梅香身前,一句話不說,揮動手中的鋼刀,閃起一陣冷芒,疾猛地狠攻三招。

  梅香站那兒,看刀風襲近,嬌軀若狂風拂柳一般,左搖右擺,然後一仰身,輕而易舉地把三招一齊避開。司徒青見她未離原地,就避開自己三招猛攻,驚駭得收劍疾退,怔在當地。

  只聽一陣格格嬌笑,笑聲如銀鈴,道:“你姑奶還未動手,怎麼就停手不攻啦?”

  這兩句話氣得司徒青臉色鐵青,一咬牙舞動鋼刀,展開師門絕學,銀光如虹,直逼過去。

  司徒青這一展師門絕學,心中存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打算,招勢凌厲絕倫,只攻不避。

  但見梅香纖小的嬌軀,縱如游龍騰空,閃若巧猿攀枝,偶爾發掌反擊。

  這樣一來,急得司徒青哇哇亂叫,心中火氣更大,擺動手上鋼刀,毫無章法一陣猛砸亂劈。

  梅香卻有意把他戲弄一番之後,再下殺手,目下看他情急拚命,趕忙把全身真力,潛運雙臂,突地嬌軀一晃,閃到司徒青的身邊,兩條玉臂向外一推,兩股疾猛掌風,直向司徒青背後撞去。

  俞劍英隱身草叢中,看梅香那輕靈巧快身法,暗道:想不到俏丫頭,這兩年多來,武功進步驚人。

  司徒青身子魁梧,蠻力驚人,硬打硬接,梅香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但遇上她這身巧如燕,捷若飛鳥的輕靈身法,把司徒青笨牛般的身子弄得昏頭轉向。

  司徒青忽見前面人影一晃,一招“迎風擊浪”,勢子剛出,突覺背後一股掌風襲到,要想躲避,已自不及,只得趕忙把全身真力,聚集丹田,拚受一擊。

  梅香掌力雄渾,她劈出兩掌又是潛運真力擊出,勁道快速無比,司徒青身子雖然結實,那禁受得住這猛力的一擊,只聽“砰”的一聲,龐大軀體被雄渾掌風震起一丈多,拋落湖心。

  站在一側的四個師弟,眼看師兄受掌落入湖心,一齊躍出圍攻,四柄刀寒光閃動,向梅香劈去。

  草上飛虎簡治宇,痛恨梅香利嘴刻薄,心狠毒辣,早就有意把梅香劈死,因礙於身份,未能動手,現在看她出手就把玄修的弟子震落湖心,憤怒到了極點,搶前數步,兩臂暗運真力,也不顧什麼身份,準備突然發招,把梅香置於死地。

  在場的川中二丑,感覺自己尊容太難看了,怕一張口,就被梅香挖苦,而且看到陰陽老怪武功深厚,又喜歡護短,怕引起無謂的爭鬥,所以一直置身事外,不言不語,傾注全神,注視湖中的動靜。

  這時,看梅香那樣潑辣狠毒,也看不順眼,暗中各扣上一把銀蓮子在手上,預備用暗青子打發梅香。

  玄修只氣得心中怒火萬丈,發須根根豎立,全身骨節吱吱爆響。

  梅香這時已成了眾矢之的,陰剛老怪看悔香得手,臉上微微露出笑意,卻擔心梅香殺機四伏,除四人拚命圍攻之外,還有三四個厲害的魔頭,虎視眈眈在監視著她。

  梅香是個精靈鬼,她雖然貫注全神對付四個人的環擊,星目卻不斷地向在場各人窺望。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湖邊突然捲起一陣浪濤,無數的水柱,向岸上疾射而來。她監視的幾個魔頭,不顧冒著水柱,衝向湖邊,都不願放棄搶奪武林至寶的機會。

  梅香卻想不到是何人在暗中助她,分散眾人精神,使她能全力對付四人的圍攻。暗道:“莫非是英哥哥潛入湖內去了吧?”

  梅香仗輕靈的嬌軀,對付四個大漢圍攻,一時雖不致落敗,但想勝人家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湖邊一陣洶濤過後,那幾個魔頭,又緩緩向他們拚鬥之處走來。

  她看這情形對自己非常不利,不由心中發起急來,只仗身法靈巧應敵,但時間一久,內力不濟,一分心神,動作略慢。

  玄修的二弟子馬大發起勢一招“毒蟒出穴”,直戳她的陰處,同時三弟子姚應田的鋼刀又向她左肋襲去。

  四人四般鋒利無比的兵刀,幾乎是一齊向她上、中、下三路襲到。

  俏丫頭身法再快,也難逃出這四面八方的刀光劍影。

  陰陽老怪杜一光,眼看梅香被玄修的四個弟子圍攻,岌岌可危。向玄修一拱手,道:“嶺南金霞宮聲威卓著,名播遐邇,尤其你大觀主更是名重江湖數十年,你現在四個弟子,圍攻我的一個女弟子,她死固不足惜,可是傳言江湖,金霞宮和大觀主你的一世英名,豈不付諸流水?”

  玄修冷笑一聲,道:“剛才她施毒手,把我的大弟子震落湖中,你怎麼不說話啊?”

  杜—光陰森森一笑,道:“單打獨鬥,不要說葬身湖底,就是碎身萬段,也只能怨她學術不精。”

  玄修只氣得臉上變了顏色,怒道:“你不要仗恃武功驚人,竟敢如此目空四海,貧道還不吃這一套,江湖拚搏只有強存弱亡。”

  杜一光冒了真火,怒道:“臭道士,你不要仗恃人多勢眾。我不是怕惹事之輩,就是你金霞宮傾巢而來,老朽仍然不懼。不信我們今天就拚個強存弱亡。”說完,振臂推掌攻去。

  玄修躍身避開一擊,凝聚本身功力,直推過去,兩位武林高手,又展開生死的拚搏。

  他們再度翻臉動手,打得比上次更是激烈緊張,兩人都是施展快速的攻法。

  就在他們兩人交手互攻之剎那,突聞梅香一聲尖叫,杜一光不禁心神一怔,招勢微慢。

  玄修看有機可乘,趁勢潛運苦修十年的黑煞掌力於雙臂,猛力一揮,直向杜一光劈去。

  這一掌是全力而發,掌勢出手,勁風呼嘯,威勢如巨浪排空一般。

  杜一光心神一定,見疾猛掌勁撞到,趨避已不及,趕忙雙手平推,硬把玄修排山倒海的掌勢接下。

  雖然勉強接下玄修猛烈雙掌,身軀卻不由自主後退三步,心頭大感驚駭,趕忙運氣一試,氣血仍然暢通無阻,暗道:“此人功力確實不凡。”接著,揮掌進擊。

  俏丫頭被四人逼得施展不開,馬大發起勢一招“浪裡斬蛟”,向梅香身後,攔腰斬去。

  梅香嬌軀眼看將一刀二截,俞劍英見梅香遇險,身形突起,飛昇兩丈多高,直向梅香身前飛去,身未著地,攻出一招“潮泛南海”,只見長虹劍如一匹長絹,向馬大發持刀的臂上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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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 10:56:09 |只看該作者
一五一

  馬大發只覺眼前一花,但覺千萬把驚虹劍當頭罩下一般,趕忙撤招疾退。

  俞劍英身子剛一著地,草上飛虎簡治宇一聲不哼右掌一揚,一股勁風直向俞小俠撞去。

  川中二丑看簡治宇發動,把手上預先備好的鐵蓮子,連足腕力也對俞小俠打去。

  梅香看掌風暗器一齊襲向俞劍英,情不自禁驚叫了一聲,並不是她受傷驚叫。

  俞劍英見掌風暗器一齊襲到,他成竹在胸,不慌不忙左手劈出一招“朔風狂嘯”,把草上飛虎擊來的掌力接下。

  右手劍演“飛絮落英”,把川中二丑打來的鐵蓮子震落。

  驀地劍演連環三絕,驚虹劍如雲龍覆雨,銀光飛繞,把四個大漢逼開—丈遠。

  俞劍英一現身,一連串地驚人絕技的演出,把在場的人,除杜一光和玄修仍在全神對掌外,都給震住了。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一動不動。

  俞劍英急道:“梅香,這場合與你很不利,趕快抽身走吧。”

  俏丫頭向他望了一眼,薄嗔道:“你這人膽子真大,叫你不要現身,卻偏不肯聽,這些魔頭,都與你有怨恨,單身只劍怎麼應付得了,簡直把人急死啦。”

  草上飛虎簡治宇知道俞劍英身負絕學,一見他瀉落鬥場,即突然發招攻擊。

  想在俞劍英措手不及之時,把他擊死掌下。不但未能得手,連劉全古兄弟所發的暗器,都被他輕而易舉地震落。

  簡治宇見偷襲未成,大聲叫道:“大敵當前,我們不要同室操戈啦。”

  杜一光和玄修兩人,正在拚得你死我活,突聽筒治宇這一喊叫,不約而同地停了手,放眼一望。玄修身形一晃,疾向俞劍英撲擊,怒道:“你來的正好,今天卻要叫你還我一個公道。金霞宮與你無怨無仇,三番兩次找我們過不去,你把我幾位師弟都殺光了,你給我一個什麼樣的交待?”

  俞劍英正義詞嚴道:“我雖年輕學淺,行事尚知恩怨分明,你站在做大師兄的立場,看你幾位師弟所行所為,是否光明磊落,如果他們所作,近乎天理,合乎人情,我不但不敢動他們一指一發,敬仰尚恐不及。”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三年前的一掌,我還未找你結算,你反而找起我來啦。”

  玄修陰森森笑道:“這麼說,你把我的幾位師弟殺了,是應該的了。”

  俞劍英笑道:“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只知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殺惡務盡。有行為不正當,傷良害善之徒,就該仗義而殺之。”

  玄修臉色微變,道:“我金霞宮合計死在你手下的,不下二十人,我問你這筆大血債,怎麼算法?”

  俞劍英道:“怎麼算法悉聽尊便,晚輩遵命就是。”

  玄修冷笑一聲,道:“我要你血債血還。”

  俞劍英笑道:“你既然劃出來了道子,我絕不推辭,何時何地我都接著。”

  俞劍英高傲神色,激動了玄修的真火,陰森森一聲冷笑,道:“你這樣目中無人,眼空四海的狂徒,還能讓你活到明天嗎?”

  俞劍英長笑一聲道:“廢話少說,就請賜招吧,”說完,趕忙抱元守一,氣納丹田,蓄勢待敵。

  玄修大笑一聲,人如巨鶴,衝天而起,升起二丈多高,猛的一招“大鵬攫燕”,這是一招飛撲傷人的絕技。

  俞劍英記憶猶新,三年前他在嶺南金霞宮,施展這一招撲擊神劍手鄧一鳴。不是他和岳鳳坤躍身飛出相救,神劍手就非喪命在他絕技下不可。

  這次對敵他早提高了警覺,玄修勢子剛起,俞小俠即展開師門絕學“梯雲縱”輕功,一躍四五丈高,反而飛昇在玄修頭頂上。

  玄修出手對敵,大都想一擊成功,尤其俞劍英激動了他的真火,更是不肯留情。

  俞劍英輕巧地躲開了玄修這一招猛擊,落地之後,閃電般劈出一掌。

  這一掌,是恩師授他的玄門先天氣功所聚,掌勁力道,凌厲絕倫,直向玄修撞去。

  玄修見俞小俠起落都比自己快捷,身子剛一著地,掌風又疾猛襲到,趕忙一提氣,橫跨五步,避過掌風,暗道:“此人三年前中我黑煞掌力,不但未死,還能練成這樣雄厚武功,靈虛老道,真是不可小覷。”

  俞劍英這一招搶攻,已得先機,趁勢劍演三絕招,威勢如排山倒海。

  玄修雖然身聚數十年功力,這一招失著,已被逼得險象環生。他心中起了怒火,大喝一聲,右掌劈出一招“五丁劈石”,一陣疾厲勁風,疾速撞去。

  劍英知他打出掌力,是他生平內功真力所聚,黑煞掌力歹毒無比,趕忙暗運玄門先天玄門氣功,和幼年誤欽靈鰻血的助長神力,潛運手臂,左手一揚,硬接了一招。

  雙方掌力一接,玄修驟覺手臂一麻,身軀晃動,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三步,心中大為驚駭。

  俞劍英硬接玄修一掌之後,仍然氣定神凝站在那兒。星目睜得大大的,掃視全場。

  草上飛虎簡治宇見俞小俠功力這樣雄渾,不禁暗暗佩服,忖道:此人如果不除,想爭霸武林,只是一場幻夢。想著,大喝一聲,道:“這小子是我們壓服江湖各派的勁敵,不能讓他跑了,趕忙合力把他毀了。”

  簡治宇一吆喝,川中二丑以及玄修的四個弟子,都擺動兵刃撲向俞劍英。

  俞劍英想不到草上飛虎簡治宇的心,這麼陰狠毒辣,俞小俠橫了心,殺機透眉,探手扣了三支燕尾追魂釘,運足腕力,手一揚,三支燕尾追魂釘,分上、中、下三路向簡治宇射去。

  簡治宇卻沒想到俞小俠,這麼多高手圍攻他,尚能騰出手打暗器,待他發覺暗器射到,想躲避已至不及。

  身子往後急仰,施展鐵板橋功人,他的動作雖然快速,可是燕尾追魂釘射去的勢子也疾,打向要害的兩支燕尾追魂釘,算是避過了,打向下盤的一支,仍然擊中他的大腿,幾乎全部射入肉內,痛得他眼淚直冒。

  俞劍英三支燕尾追魂釘剛一離手,見左面掌風襲到,身形一長,躍起三四丈高,從馬大發的頭頂飛過,腳一沾地,反手一掌,把馬大發那笨牛般的身軀,震得向前急竄,正好撞上玄修擊出的掌力。

  馬大發經這前後一夾擊,哇的一聲,噴出兩口鮮血便撲地身亡。

  玄修見俞小俠打傷簡治宇,掌劈馬大發,心中怒火更熾。縱身一躍,身軀凌空而起,飛撲下擊,打出他苦練數十年的黑煞掌力。

  俞劍英身子向左一橫,飛躍出去一丈遠,避過玄修的黑煞掌力。驚虹劍一招“海市蜃樓”,一片耀眼銀光向劉全古捲去。

  劉全古見寒光耀眼逼人,不敢硬接,一晃身避開俞小俠飛來的一劍,即欺身反攻一招。

  俞劍英幾招出手後,就把幾個魔頭打得一死一傷,使他心中驚恐的,就是玄修的黑煞掌力,其他的幾個魔崽子,則不足一顧。

  草上飛虎簡治宇大腿上,中了俞劍英一支燕尾追魂釘後,一時卻無法出手,蹲在地下拔釘裹傷。那雙眼卻不斷溜來溜去,他見玄修和川中二丑兄弟連手向俞劍英攻擊,雖不致落敗,可是一時也難把這個小子毀了。

  而陰陽老怪杜一光,聚精會神地注視湖邊,他們的拚鬥,好像不值一顧似的。

  他心中正在思索用什麼言語說動陰陽妖怪杜一光的心,聯手攻擊俞小俠。只見人影一晃,梅香躍落在杜一光身前竊竊私語,這樣一來,把個詭計多端簡冶宇嚇得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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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 10:56:21 |只看該作者
一五二

  他怕梅香挑動杜一光出手加入俞劍英的陣線,來對付他們,如果真如他的想法,今天他和玄修及川中二丑,決難逃出性命。

  突然想起剛才俞劍英奮身搶救梅香的一幕,即刻立起身子,躍到杜一光的身前笑道:“杜兄,那個小子,就是靈虛老道的傳門弟子,武功深厚,此人不除,我們的計畫絕難達成。”

  杜一光轉臉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沒有答話,又轉眼注意湖中的動靜。

  簡治宇又笑道:“這個小子色迷了心竅,他見了令徒之後,就好像蜜蜂見了糖似的,魂不守舍地向令徒糾纏。”

  杜一光猛的抬頭,凶目射出兩道銀芒,逼視梅香道:“梅香,他的話確實嗎?”

  俏丫頭嬌笑一聲,道:“師父,你老人家別聽他胡說,那個小俠身邊有兩位如花似玉的姊姊,已生兒子了。”

  簡治宇一望杜一光的臉色,陰晴不定,知道他心裡起了矛盾,抓住機會又道:“杜兄,我的話半句不虛,剛才我去找令徒,沒有找到,他們雙雙來了後,那小子卻隱身在草叢中,看見令徒失著,竟奮不顧身地躍出搶救,如果那小子不是追求令徒的話,他豈肯涉險相救?”

  說此,微微—停,又自言自語道:“那小子不但身負絕學,又是年輕英俊,確實具備了追求女性的優厚條件。”

  話聲一落,杜一光突然轉臉,放跟一望俞劍英,只見他揮動手上的一柄劍,周圍一丈內,都是一片寒光圍繞,密不透風。

  只見那環攻俞劍英的幾個魔頭,空負一身絕學,一點也不易施展出來。

  杜一光移動身子,一步一步向鬥場走去。

  梅香急道:“師父,你老人家不要聽他的鬼話,這完全是挑撥之詞,他為什麼不自己去動手,卻遊說你老人家出手,你老人家不要中他的圈套,你去動手他卻守在這裡奪取武林至寶。”

  杜一光雖然活到了幾十歲,心中卻無一點主宰,聽梅香這一席話,感覺也有道理,向前走的步子,即刻停了下來。

  簡治宇心中正在暗暗高興詭計得逞,卻想不到梅香丫頭會說出這些話來,眼看成功的事又被她一語道破。暗自罵道:“把那小子毀了之後,我不叫你這臭姑娘葬身湖底,我算白跑了數十年江湖。”

  搶前一步笑道:“杜兄,我們相處時日不少,難道還不瞭解我的心嗎?不是我不出手,剛才腿上被那小子打中了釘,入肉很深,一著力恐怕冒血,在場除了那小子之外,都是我的多年好友,只要我一句話,不說不會搶奪武林至寶,就是有了外人來搶奪,我們絕對全力維護,走!我拼著流血致死,陪杜兄出手先把那小子毀掉。”

  杜一光冷笑一聲,道:“好,聽你的,對付那個年輕小夥子,還需要這多的人,老朽雙掌不把他打下湖去,也就算不了陷空島老人。”說完,身軀一晃,向俞劍英躍去。

  梅香只急得跺腳叫道:“師父!師父!你老人家不要聽這個少林寺叛徒的話,去……”

  陰陽老怪頭也沒回,躍到鬥場邊,大聲喝道:“散開,讓老朽接他幾招。”話聲一落,圍攻俞小俠的那些人都住手向旁躍開。

  杜一光搶上一步,喝道:“小子還真有兩手,你接我兩招試試。”

  俞劍英猛睜星目,射出兩道光芒,凌威逼人,注視一眼,冷冷地道:“你就是陷空島主,號陽陽老怪是也不是?”

  杜一光這人,性情冷熱不常,這與他的生理有關係,很少交朋友,生平最恨的就是人家叫他陰陽老怪。

  俞小俠這一問,竟犯了他的忌諱,不禁大怒,喝道:“好小子,乳臭未乾,你竟信口亂叫,沒有一點規矩,靈虛牛鼻子怎會教出這樣的徒弟來?我看他也是盜名欺世之輩,今天我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還不知天高地厚。”

  俞劍英聽他罵恩師盜名欺世,激動心中怒火,大喝一聲,道:“你這下流東西,竟敢出言不遜,罵我師父。”

  杜一光冷笑一聲,道:“我不但敢罵,還敢剝他的皮,先把你這臭小子毀了再找牛鼻子說話。”說完,欺身向前,手一揚劈出一掌。

  俞劍英氣得眼冒金星,大喝一聲,右手一揮,劈出降龍伏虎掌法中一招“推山運掌”,硬接陰陽老妖怪劈來的掌勢。

  梅香看了,暗暗吃一大驚,情不自禁地叫道:“哥哥,他的掌力雄厚,你不能和他硬打硬接。”

  要知陰陽老怪,以雄渾掌力見長,江湖中人,很少敢硬接他的掌力,俞劍英因他出言謾罵恩師,氣得冒了真火,有意露兩手給他看看,自己師父是什麼樣的人物。

  兩掌一碰實,砰的一聲巨響,激盪起一陣旋風,吹起一丈外觀戰人的衣袂飄搖,只見俞劍英仍然氣定神凝,屹立未動。

  杜一光聽梅香叫他哥哥,氣得心頭火發,存心一掌把俞小俠擊死,暗運真氣,把生平功力聚集兩臂,用足十成勁道,冷哼一聲,道:“臭小子,再接老夫一掌試試。”掌勢隨聲劈出。

  俞劍英見他發出一掌之後,井未見他接著搶攻,就預料他在暗中運力,要下辣手,自己也趕忙運聚玄門先天氣功於兩臂,厲聲喝道:“老妖怪,把你壓箱底的功夫,都施出來,看我接得下接不下。”

  陽陽老怪這一掌,力道足可開山碎石,心想這一擊不把你擊成肉漿,至少也要肚破腸流。

  哪知事情竟出杜一光意料之外,俞小俠硬接下他聚集生平功力的一掌,不但沒有被擊死,連雙肩都未晃動一下,仍紋風不動的站那兒。暗道,“這臭小子,年輕輕的竟有這樣雄渾的功力,那牛鼻子老道更不可思議了。”

  就在他轉念之間,俞劍英長笑一聲,驚虹劍一招“天外來雲”,猛劈過去。右掌“倒打金鐘”,掌風劍影,威勢如山崩海嘯。

  陰陽老怪一身深厚武功,就當前江湖上來說,能和他對手過招的,也不過三五個人。

  俞劍英出招不但快捷無比,而且招式精奇詭異,潛力疾猛,一個不可一世的老妖怪,竟被逼地連連後退。

  梅香見俞劍英硬接了陰陽老怪兩掌,不但沒傷一發,這一搶攻,反而佔了上風,才把一顆驚駭的心放下。看出英哥哥足可和他對抗,不致於喪身老妖怪之手,芳心大慰,她見另外幾個魔頭,虎視眈眈,都想出手聯攻,她暗自扣了一把髮絲銀針在手,如果他們出手,就給一個措手不及,助哥哥一臂之力。

  陰陽老怪出道江湖以來,從未遇這樣的羞辱,惹起了心中怒火,冷哼一聲,揮掌還擊,剎那間掌風呼呼,排山般反擊過去。

  俞劍英雖覺出對方反擊之勢,凌厲絕倫,因老妖怪出言漫罵師父,心中恨透了,存心想把他傷在劍下,仍不肯退讓一步。冷笑一聲,猛的一提丹田真氣,潛運真力,右腳向前疾踏半步,驚虹劍疾猛點出,一股尖風,向陰陽老怪撞去。

  陰陽老怪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臭小子,竟身懷劍術中的最高絕學,以劍震氣傷人。暗忖:不下毒手,今天恐怕要栽在這小子手上。

  心念一動,猛的向後疾退了數步,探手扣上一把髮絲銀針,一振腕,髮絲銀針出手,直奔俞小俠。

  梅香見陰陽老妖怪疾退數步,就知他要向英哥哥下毒手,急叫道:“哥哥快躲髮絲銀針。”

  俞劍英聽梅香說過,髮絲銀針很是霸道,她這麼一喝,俞小俠再也不敢逞強了,急躍而起,身子拔升三丈多高。

  草上飛虎簡治宇,見有機可乘,急道:“這小子是我們的勁敵,不要讓他落地,趕快揮掌對空攻擊。”

  玄修和川中二丑都被俞小俠武功絕學,震驚住了,簡治宇這一說,都揮掌對空遙擊,四人八掌對著俞小俠懸空的身子,不停地揮去,掌風呼嘯。

  俞劍英見這情勢,自己懸空無法揮掌反擊,落地勢必要被擊傷,只得施展獨步武林的輕功“梯雲縱”,半空挫腰長身,陡然間又升了兩丈多高,斜飛出去,向鬼湖中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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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 10:56:32 |只看該作者
一五三

  這樣一來,竟出幾個魔頭意料之外,大家白耗費一些真力,仍然沒把俞小俠算計到。

  陰陽老怪見俞劍英飛落湖中,竟是又氣又急,氣的梅香吃裡爬外,不是她提醒那小子,絕難逃出髮絲銀針之下,急的是俞小俠落下湖中,以他絕世武功,搶奪武林至寶,如探囊取物,被他奪去,更是如虎添翼,從此以後,就不能在中原江湖插足了。

  就在他轉念未定之剎那間,突然由峰頂傳來一聲響徹雲霄的長嘯。抬頭放眼一望,見五條人影,疾洩而來。

  聲落人到,五條人影一齊洩落湖邊,這五個人正是當代武林中的五個怪傑,八臂神乞桑逸塵、衡山一葉道人、燕趙雙殘、黔南一毒。

  八臂神乞桑逸塵身子一著地,猛喝一聲,道:“你們這些死不要臉的老妖物,連一點羞恥都不顧,竟然聯手對付一個年輕的孩子。來,來,老叫化接你們幾掌試試。”

  杜一光定神看去,只見他身穿淺灰色百綻大褂,腰束白絲帶子,赤足草履,滿臉油污,顎下留著一寸多長的花白鬍鬚。一眼便看出是八臂神乞桑逸塵,冷笑一聲,道:“老叫化,我和你今天再來決個生死吧。”

  桑逸塵仰臉繳聲大笑一陣,道:“好極啦,老叫化那天在少室峰和你未分勝負,這幾天渾身不舒服。”

  陰陽老怪冷哼一聲,道:“老叫化,不要以利口傷人,我不吃你這一套,我今天還要接你幾掌試試。”

  桑逸塵冷笑一聲,喝道:“既然瞧不起老叫化的本領,就把你那上陰陽下也陰陽全施出來,不要和那天一樣,打到半途溜走。”

  八臂神乞這幾句話一出口,把老妖怪氣炸了肺,怒喝道:“你接招吧。”說完,兩臂向外一推,兩種不同疾猛掌勁,直逼八臂神乞。

  桑逸塵大聲一喝,一招“天王托塔”,雙手平胸推出,一股強勁無匹的罡力,猛向杜一光擊來掌風撞去。

  兩股潛力互撞,丈餘內激盪起逼人勁風,

  八臂神乞站那兒一動未動,杜一光卻樁當場震退一步,桑逸塵接著又一聲斷喝道:“老妖怪功力復原啦,再接我兩掌試試。”話聲未落,掌勢已劈出,這一掌混元氣功所聚的劈空掌力,勁道更是奇猛。

  杜一光接了八臂神乞一招之後,已被震的血氣浮動,暗道:“我傷勢未癒,功力相差甚遠。不能硬打硬接了。”

  心念剛動,八臂神乞第二掌又趁勢劈出,這一掌是他畢生功力所聚,掌風颯颯,威勢更大。

  杜一光閃身避開一擊,又硬接了一掌,臉上已變了顏色,灰白的臉色已變成鐵青。

  八臂神乞外家功夫已登絕頂,力道純走剛猛路子,最適合硬打硬接。一見杜一光不硬接他的掌勢,避招想游鬥,怒道:“老妖怪,你不是要老化子再來次生死決鬥嗎?怎的說話不算話啊。”

  杜一光老奸巨猾,不理他的諷刺,一側身,運聚全身功力,運起他陰陽雙掌,向八臂神乞肩頭劈去。

  八臂神乞側身子一掌“揮塵清談”攻去,即時展開搶佔先機的快攻,剎那間雙掌翻攻覆擊,掌風呼嘯,二十招後已看不出敵我,只見兩團人影,盤旋飛舞。

  他們兩人打的激烈當兒,玄修突然大叫一聲,道:“杜兄,你暫時息一息,讓我和老叫化清結三年前一筆血債。”

  站在一側的衡山一葉道人,冷哼一聲,道:“金霞宮在江湖上也略具一點虛名,想不到玄修道人,竟是這樣一個無恥之輩,想用輪戰勝人,我一葉道人卻看不慣你們這樣卑鄙的舉動,你要清算血債,我代老叫化接下就是。”

  玄修在武林中,也算得是一位佼佼人物,哪還能聽得下一葉道人這連損帶罵的話,哈哈一陣大笑,笑聲如裂絲絹,聲沖霄漢,笑聲一停,怒道:“想不到一葉道友這樣的豪爽,竟然把血債獨包獨攪,你既然這麼慷慨,那我與老叫化的血債,一筆勾銷,就記在道友的身上了。”

  一葉道人仰臉笑道:“我答應代結代算,還有什麼反悔的?怎麼一個算法,你提得出我接得下。”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就請動手賜招吧。” 玄修心頭火起,大喝一聲,雙掌運起黑煞掌力,平放在胸前向外一推,一陣急猛勁風,疾襲過去。

  一葉道人見他急劇掌力襲到,不避不閃,雙臂微揚,硬打硬接,兩股力道,在空中一碰,激起一聲巨響。

  一葉道人穩若泰山一般站在那兒,玄修竟被震得踉蹌後退。一葉道人驀地騰身而起,大喝一聲,道:“玄修道友,你接我一招試試。”聲到掌到。

  玄修一掌被一葉道人硬接下之後,見他掌力比老叫化混元氣功掌勁,還要雄渾一點,再也不硬接了,立即閃身趨避。

  一葉道人瞧他不肯接掌,即時搶攻,玄修被逼得連連後退,玄修三個弟子見師父被逼後退,互相一招呼,即舞動兵刃,欺身上前圍攻。

  燕趙雙殘看他們打的有聲有色,不禁技癢。放眼一望,見川中二丑雙雙站那兒觀戰,他們兩人的一付尊容,剛好配得上。跛子燕有義欺閃一步,笑道:“朋友,看著不好受,你們兄弟和我兄弟雙殘,誰也不要笑誰,雙殘配二丑正好兩對,互相走上幾招試試如何?”

  川中二丑見人家指名叫陣,看樣子不動手不行,一拔身上攜帶兵刃,笑道:“我們兄弟,今天能在這鬼湖邊,幸會大名鼎鼎的燕趙雙殘,承蒙瞧得起在下兄弟,只好捨命奉陪。”

  話聲一落,劉全四一抖三節棍,嘩啦一聲,連打帶點直奔跛子燕有義。劉全古手中緬刀一晃,銀光閃閃,欺身向駝子趙宗德搶攻。

  四人兩對初交手時,卻是慢吞吞的,見式破式,見招解招十合後,燕趙雙殘感覺這樣打法,太不夠味,心念一動,大喝一聲,展開一雙肉掌,疾速的快攻,剎那間只見掌風刀光棍影,飄飄閃閃,打的比一葉道人他們兩個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怪傑,也不遜色。

  在場的人未動手的只有梅香和黔南一毒和草上飛虎簡治宇,黔南一毒向簡治宇望了一眼,陰森森一聲大笑,道:“野和尚,那天夜晚我們交手還沒有分勝負,你們就出鬼主意,真是掃興之至,來!來!不要閒著看他們打,今天我們再來見個真章吧。”說完,沒等簡治宇開口說話,就出招攻擊。

  可是簡治宇人甚狡滑,仗恃他的絕頂功身法,一味閃避游鬥。

  黔南一毒生性暴躁,見他只閃避不肯按招,激動心中怒火,展開速猛快攻,剎那間掌風如排山倒海般,向簡治宇逼去。

  眾人正鬥得生死交關之際,突聽梅香一聲驚叫,道:“桑老前輩快躲,髮絲銀針厲害。”

  陰陽老怪與八臂神乞鬥到百餘合後,桑逸塵的掌風愈鬥愈猛烈,突然湖中激起一陣浪潮,杜一光志在奪取武林至寶,見久戰桑逸塵不下,心中非常焦急,存心想把桑逸塵毀了,好奪取武林至寶。

  心念一轉,逼攻一招,即躍身疾退,探手扣上一把髮絲銀針,腕臂一振,髮絲針如滿天飛絮打去。

  梅香愛屋及烏,她知道桑逸塵是俞劍英的義父,怕他不知道陰陽老怪,要以歹毒的暗器對付他,故此驚叫,提醒桑逸塵。

  八臂神乞雖和陰陽老妖怪交過手,並不知道他使用的是髮絲銀針的霸道暗器,他一生行走江湖,見聞廣博,一聽髮絲銀針,顧名思義,就知是一種歹毒睹器,即時躍身趨避。

  幸好梅香叫喚得早,又能即時閃避,不然一代怪傑,便埋名鬼湖了,就是這樣,百綻大褂上仍然沾上不少支髮絲銀針,但都未透過百綻大褂內,暗道:“好險呀!”

  陰陽老怪眼看一擊下中,知道奪取武林至寶無望,把一肚子的怒火。都加諸到梅香身上,身軀一晃,如“大鵬攫兔”,一提梅香臂膀,大喝一聲,展開絕頂輕身功夫,疾如電光石火般,向峰頂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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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第十九回 江湖二怪

  八臂神乞桑逸塵猛睜環眼向示警的那個少女,望了一眼。好像很面熟,片刻之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知她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小小年紀竟然知道老妖怪使用的暗器霸道歹毒,在自己驚險關頭示警。見她被陰陽老妖怪攫走,立即躍身迫去,剛追上峰頂,疾躍上來兩人,正好和八臂神乞面面相對。

  那兩人一眼望到桑逸塵,即忙跪下,道:“師叔……”

  話未說完,桑逸塵搖搖手,喝道:“這是什麼時候,還要講這套酸禮,有話快起來說。”

  二女挺身站起,陳紫雲道:“師叔什麼時候到這裡的,要到哪裡去?”

  八臂神乞一皺眉頭,道:“到這不久,追趕一個魔頭,被你們這一擾,卻被他跑了。”

  程玉玲道:“師叔,見到我英師弟沒有?”

  八臂神乞環眼一睜,兩道冷電似的眼神,瞪在二女臉上,望了一陣,冷哼一聲,道:“他被幾個老魔頭逼下湖中去了。”

  二女有如轟雷擊頂,相對望了一眼,四顆淚珠兒滾滾而下,同時縱身,向湖邊下撲。

  八臂神乞見二女火急樣兒,搖搖頭,也顧不得追趕老妖怪,跟隨二女身後,也疾躍而下。

  梅香的驚叫聲,在場的人都不禁心神一怔,不約而同的,停止攻擊,放眼望去只見老妖怪把梅香架走。

  草上飛虎簡治宇,看陰陽老妖怪杜一光架梅香逃走,呼嘯一聲,幾個魔頭即展開身形,向左邊峰上疾速躍奔。

  燕趙雙殘和黔南一毒,立即躍身追趕,勢子剛剛拔起,突聞湖中“嘩啦”一聲,接著水花四濺,見這瞬息的變化,把躍起的勢子,又停了下來,就在這一緩之間,幾個魔頭已躍上峰頂,失去了視線。

  水花後面跟著由湖中躍上一大一小兩個怪物,黔南一毒欺身上前,雙掌平胸推出,八臂神乞身懸半空一聲大喝道:“苗兄自己人,使不得。”人隨聲到。

  黔南一毒聽到八臂神乞大喝聲,把發出的掌勢,又自動收回來。猛睜雙眼,向兩個怪物一望,見那兩人外穿的防水油衣已經脫下。

  只見是一老一少兩個漁夫,年老的是一個年近期頤的老者,白髮銀鬚,面色赤紅,身軀修偉。年少那個卻是一個二十來歲,面目清秀的少年。

  年老的那位把防水衣—脫,在場的人除了黔南一毒不認識外,一葉道人、八臂神乞和燕趙雙殘都認識那位老漁翁。

  桑逸塵搶前一步,拱手大笑道:“老怪物,你的興趣卻不小,洞庭湖的魚難道被你釣光了嗎?怎麼跑到這裡釣啦。”說此,微微一頓,又道:“苗兄你們大概未見過面,老叫化替你們介紹。”

  指著老漁翁又道:“這位是洞庭釣叟白耀南。”轉臉望著黔南一毒又道:“這位是黔南一毒聖手苗大俠。”

  洞庭釣叟仰臉一陣大笑之後,拱手作了一個籮圈揖,道:“久仰,久仰,幾位的興趣卻也不小,是不是想發財來的呀!”

  洞庭釣叟這話問的有點蹊蹺,把幾個名震南北的武林怪傑,問的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

  桑逸塵笑道:“老水怪,不要說笑啦,這荒山野嶺,有什麼財可發。老叫化一襲破褂,家無兒女,要錢何用?一葉道長世外之人,更是視錢財如糞土,燕趙兄弟和毒中聖手,一生仗義江湖,視財物如草芥。誰吃了飯沒事,想到這人跡罕到之地方來發財。”

  洞庭釣叟白耀南笑道:“海外的幾個魔頭,尚能知道這件武林至寶,幾位名震江湖的怪傑,竟然不知。怪事,怪事!”

  一葉道人問道:“白兄,你說的是不是盛傳武林中的‘黃金人’兵刃?”

  洞庭釣叟仰臉縱聲大笑道:“我真還以為武林中人人敬仰,見聞廣博的一葉道長,都不知道這件奇異的兵刃呢?”

  桑逸塵笑道:“在百年前盛傳一位清一真人,想把一條蛟龍除去,不但未能把蛟龍除去,反而自己葬身湖底,就是這兒嗎?”

  洞庭釣叟笑道:“那位前輩清一真人,他把時間和蛟龍估計錯誤,那不是蛟龍,但比蛟龍還要兇猛。”

  黔南一毒笑道:“不是蛟龍,卻是什麼東西啊?”

  洞庭釣叟道:“其名叫做烏鱗獨角蛟,雖是龍種,可不能算龍。”

  燕有義問道:“老夥計,你要說就說個明白,那清一真人所用的兵器,連海外的妖人,都想來打撈,究竟是一件怎樣名貴的兵刃?”

  洞庭釣叟道:“聽說他的兵刃,是用黃金按人的模樣鑄成,名叫‘黃金人’。有兩百斤以上,兩隻手卻是用千年磁石鑲上的,能吸接金屬一類的暗器,他與人家動手,不怕人家偷放暗器。”

  燕有義道:“這麼一件好兵刃,可惜沉到這鬼湖下面,永世也沒法拿上來了,可惜!可惜!”

  洞庭釣叟放眼向桑逸塵一望,道:“老叫化,你不是想打撈‘黃金人’,趕到這荒山來?”

  桑逸塵笑道:“老叫化是旱鴨子,就是知道這件武林怪兵刃,沉在湖底,還不是望洋興嘆無奈其何,我們來不是為這件武林兵刃,而是為了靈虛老……”他本來是說老牛鼻子,他看一葉道人,站在一側不便出口,趕忙改口道:“為靈虛老道長的傳門弟子,老朽的義子俞劍英安危而來。”

  洞庭釣叟聽了,不禁吃驚,嘆息一聲,道:“我以為是誰的徒弟,年紀輕輕的,就身具驚世駭俗的絕頂功夫,唉!可惜,可惜。”

  桑逸塵驀地欺身上前握著洞庭釣叟的手,不停搖晃著,道:“老怪物,可惜什麼,你說,你說。”

  洞庭釣叟道:“可惜幾位來遲了一步,沒有把一個後起之秀救下。”

  二女聽了有如巨雷擊頂,驚得大叫一聲,淚珠兒滾滾下落,道:“老前輩,看見我們師弟被魔頭打落湖中死了嗎?”

  洞庭釣史道:“老朽不但親眼看到,而且當時還盡力想搶救,可是你們那位師弟,落下湖中後,下沉的勢道太疾,老朽和我這個小夥計都來不及搶救,慚愧,慚愧。”

  一葉道人道:“老水怪,你不要找人開心啦,洞庭湖比起這個湖來有如小巫見大巫,就憑你在水中混了一輩子,難道不能潛下水去把人救上來嗎?而且我看他,落水時並未受傷。怎麼落下湖就沒有救,倒要請道其詳了。”

  洞庭釣叟長長嘆息一聲,道:“這湖名叫鬼湖,一百多年前那位清一真人老前輩,一身武功可以說空前絕後了,水陸功夫都超越儕輩,但他落到湖中後,就再也上不來了,以後有不少身負絕頂水上功夫的人,想打撈那件武林怪兵刃,都是只有下去的,沒有上來的。”

  桑逸塵搖搖頭,有點不服氣地道:“這小小的一個鬼湖,難道還藏有妖魔鬼怪嗎?”

  洞庭釣叟道:“妖魔鬼怪卻是沒有,但這鬼湖下面,有一股暗流不知由哪裡來,流向哪裡去,老朽好幾次下去,都險些被疾流捲走。”

  黔南一毒笑道:“我水上功夫雖然比不上白兄,但我在水勢湍急的滬江上游,也還能上下自如,可否請白兄陪在下,下去查看一番,能不能把俞小俠打撈上來?”

  洞庭釣叟點點頭連連說道:“可以,可以。下去之後,感覺有股微微衝激之力時,必須千萬小心,絕不可冒險下沉,如果再要下沉,就難抵住那湍急的衝力。”

  說此,轉臉望了小漁夫一眼,又道:“小夥計,這位名震西南的大俠,要我陪他下去,你也不能閒著,要死我們老少死在一起,要活也活在一起。這幾位都是當今武林中的怪傑,本事大的不得了,如果承他們看得起,教你一兩手絕術,你一輩子也享受不盡啦。”

  小漁夫聽師父這一說,趕忙向在場的幾個怪傑,深深作了一揖,笑道:“晚輩白興請各位老前輩多多指教。”

  落聲甫話,只聽噗通三聲巨響,三人都躍落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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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 10:56:55 |只看該作者
一五五

  這時,二女淚流滿面,用哀憐的眼光望著湖中,一瞬不瞬,芳心卻在暗暗的祈禱,希望三人下去把英弟弟救上岸來。一葉道人嘆息一聲,道:“當今武林中,水上功夫,能強過白耀南的,可說絕無僅有,他說的也許實在。”

  跛子燕有義道:“這幾個老魔頭,真不可小覷,這件武林兵刃,已失蹤已有百餘年,不為武林注意,卻被他們查訪出來了。”

  桑逸塵道:“誠如白兄所說,湖底這樣的奇怪,縱然是確實沉在鬼湖下面,我想他們也難稱心如願。”

  三人躍下去約一個時辰左右,相繼縱上岸來,黔南一毒搖搖頭道:“白兄所說一點不虛,如果沉身湖底,除了海龍王,誰要想把人從湖底救上來,那也是妄想。”

  二女聽這一說,好似冷水澆頭,涼了半截,哇的一聲哭道:“英弟弟你的靈魂有知,姊姊跟你後面來啦。”說完,二女嬌軀一晃,就想往湖中跳去。

  桑逸塵搶前一步,兩臂一張,一手抓一個,往後一拉,厲聲叱道:“你們也要死麼,孝燕還沒有找回來,他一個二三歲的孩子,叫誰人去教養?”

  陳紫雲兩眼淚珠兒滾滾而下,道:“師叔,叫我們怎麼活得下去呀,不是我們想死,是天絕我們。”

  程玉玲哭得更是傷心,囁嚅著道:“師……叔我……們,不知哪來……這多磨難?”

  “恩師劍訣,真本遺失,找回來的卻是手抄本,孝燕又無下落,這一再的打擊,叫我們如何禁受得起?”

  桑逸塵眉頭一皺,道:“怎麼,你們找回來劍訣是手抄本,那真本呢?”

  一葉道人道:“有這種事,我去找劣徒問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說此,微微一停,又道:“老叫化,十五少林寺見。”

  說完,一晃身形,躍起三丈多高,向數丈外落去,幾個起落,人影便消失在峰頂之上。

  黔南一毒接著說道:“桑兄,我很少到中原來,就此機會到冒兄家裡去盤桓一兩天,到時赴約絕不誤事。”說完,向三人一拱手,即展開身形,疾馳而去。

  桑逸塵看他們兩人走了之後,對二女喝道:“牛鼻子的話,你們記不記得,三年前,他曾經說過這話,五年後武林中一場浩劫該應在他身上,老牛鼻子胸羅玄機,能知過去未來,這場浩劫才開端,俞劍英絕死不了,你們想早死給他看,是也不是。”

  跛子燕有義道:“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在這兒守到天黑,看他會不會上來。”

  桑逸塵猛的環眼一睜,向白耀南一望,見他又在湖邊垂釣起來,縱聲喝道:“老水怪你離開洞庭有多久了,老叫化和百拙大師聯名的柬帖你收到沒有?”

  洞庭釣叟白耀南笑道:“柬帖我可沒有收到,但已經聽說了,這種關於武林千百生命的大事,只要我不死,就是丟掉一把老骨頭,也要去湊湊熱鬧,老朽已追蹤他們這幾個魔頭不少的時間了。你急個什麼勁,接不接到請柬到期一定履約。”

  桑逸塵道:“老水怪,你現在不去,還準備釣幾條魚帶到少林寺去,那裡的和尚是吃素,你不要破他們的戒規,當心不准入少林寺的大門。”

  洞庭釣叟白耀南笑道:“這個我知道,不要你擔心,那老魔頭已丟了四個弟子在這鬼湖,可能不肯死心,還會重整旗鼓捲土重來。所以,我在這兒暗中注意,看他們的人能不能把鬼湖填滿,老叫化有事請便,義子的事當為留意就是。”

  桑逸塵笑道:“老水怪,你既然跟蹤那般魔頭很久了,他們的動向大概摸得很透徹吧。能不能把詳細情形告訴我們?”

  洞庭釣叟白耀南,嘆息一聲,道:“陰陽老怪已經和他交過一次手,本已起程回老窩,留下一個女弟子在此探聽武林動靜。不知怎的他又折轉來,動了打撈這件兵刃的意念。”

  桑逸塵道:“你怎麼這樣湊巧,也趕到這鬼湖來了呢?”

  洞庭釣叟白耀南道:“那件武林怪兵刃,我早已知道沉在這湖底,動了好幾次的念頭,都因湖底暗流勢急,而告失敗,今年好久沒有下雨了,恐怕暗流也因天旱而減去衝激之力,順道來此一看,這湖底暗流一點也沒因天旱而減少疾流的衝力。

  陳紫雲向洞庭釣叟一福,道:“老前輩,我師弟先到這裡,還是那幾位老魔頭先到?”

  洞庭釣叟道:“那幾個老魔頭,昨天就到了這裡,陰陽老怪留在中原那個女弟子,不知今天由哪裡趕來,與玄修老雜毛髮生衝突,雙方不合互相火並起來,後經少林寺那個叛徒,從中調和,玄修的弟子和陰陽老妖怪的弟子又激鬥起來,陰陽老妖怪那個女弟子,被玄修老雜毛的幾個弟子圍攻,正當危險關頭,那位小俠由草叢中躍出搶救陰陽老妖怪的女弟子。”

  程玉玲怒道:“梅香那個鬼丫頭害了他。我見了她時,把她的皮剝了,也難消心中的怨恨。”

  桑逸塵道:“你說的梅香,是不是你過去的隨身侍婢?”

  程玉玲點點頭道:“師叔,你見過她嗎?我說的正是那個俏丫頭。”

  桑逸塵道:“難怪我看到她好像很面熟,原來是你三年前的那個隨身侍婢,今天不是她,老叫化這把老骨頭,已丟在這鬼湖邊了。”

  洞庭釣叟白耀南,道;“那個小姑娘,口齒、膽識、心計,都叫老朽佩服,就憑她一張嘴,周旋在幾個老魔頭之間,不但應付自如,反而弄得他們自相火並起來,老朽看到驚險關頭,也在暗中助她幾次。”

  他們坐在湖岸,邊談邊注意湖中的動靜,那湖中就好似一面大鏡子,平平靜靜的,水面連一點皺紋也沒有。

  燕趙雙殘和八臂神乞,感情甚篤,見老叫化心情沉重,不願當即離去,現在看天色不早,駝子忽然站起身子,笑道:“老叫化,我們兄弟好久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了,想趁此機會到五指山去看位朋友,順便邀他同來。十五那天,返回少林寺,絕不會有誤。”

  桑逸塵道:“哪一位武林中人隱居在五指山?老叫化還沒有聽聞到。”

  駝子笑道:“老叫化不要裝糊塗了,神醫公子明你難道不認識嗎?”

  桑逸塵道:“神醫公子明我怎麼不認識,說交情恐怕不比你們薄,聽說他隱居在棋盤嶺,我還派人送他一份柬帖呢!”

  駝子道:“不錯,過去是隱居棋盤嶺,他來到五指山是我們這次到中原來,途中得到的消息。”

  桑逸塵道:“你們見到公子明的,就說老叫化和百拙大師邀他助拳。希望你們兄弟不要耽擱,到時務必趕回少林寺,磋商大事。”

  跛子燕有義笑道:“我的腿雖然不方便,這點路還難不倒我,這約會絕誤不了期。”說完,雙雙展開身形,向峰頂疾躍。

  洞庭釣叟白耀南見燕趙雙殘走了之後,笑道:“老叫化,你是不是有意陪我在湖邊過夜,如有這個興致,我卻再告訴你一點消息。”

  桑逸塵冷笑一聲,道:“老水怪,你一生都在水邊,難道還怕被水鬼捉下水去了不成,還想用話把老叫化絆住嗎?”

  洞庭釣白耀南笑道:“老叫化還記得起生死不明,俠義道中人人共憤的長白三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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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 10:57:06 |只看該作者
一五六

  桑逸塵臉色微變,追問道:“怎麼?那三個為惡人間的敗類,還沒有死。”

  洞庭釣叟點點頭,道:“不但沒有死,這次還想再度涉身江湖,大破殺戒哩。”

  桑逸塵嘆息一聲,道:“這樣說來,這次武林浩劫,是無法避免的了。三年前靈虛牛鼻子對我說過,五年後三山五嶽中魑魅群起,中原武林道上,血雨腥風,不知要毀多少山野閒人和江湖中英雄豪傑。”

  桑逸塵說完,站起身來向二女臉上一望,見二女眼蘊淚水,愁雲深鎖,他怕二女跳水殉情,在這水邊防不甚防,稍微不慎,即可造成大錯,還是離開這湖邊為上。

  心念一轉,向二女問道:“你們兩人落住什麼地方,我們先回去靜靜地休息一下,再想方法尋找下落,在這裡只有增加痛苦,與事無益。”

  陳紫雲眼流淚水,道:“我要在這裡守著,見到英師弟的屍首之後,打撈上來,帶回九華山排雲嶺。”

  白燕兒也哭著道:“姊姊我也跟著你。”

  洞庭釣叟聽二女說得悲傷,而又重情,不禁感動地嘆息一聲,道:“人生最難看破的,就是一個情字。”

  桑逸塵怒道:“你們哪怕隕身殉節,也不關老叫化的事,不過今天還沒有證實俞劍英死亡之前,我叫你們走,就得跟我走,難道我叫化子管你們不了嗎?”

  二女看他真的發了脾氣,哪裡還敢多說,趕忙站起身子,道:“師叔,不要生氣啦,我們住在富民鎮的客棧內。”

  桑逸塵道:“走!我們先回富民鎮客棧休息,這兒的事,請老漁翁多留意就是,不要你們管。”

  說完,轉臉向洞庭釣叟,道:“老水怪,我那義子的屍首如果浮了上來,煩你打撈起來,叫令徒送個信,沒有意外的事情發生,老叫化明天打早再來看看。”說完,晃身一手抓一個,直向富民鎮疾奔。

  桑逸塵和二女剛到富民鎮鎮頭,黔南一毒和冒一奇,向八臂神乞迎面疾奔而來。

  冒一奇望到桑逸塵和二女馳來,立即把前撲的勢子停下,拱手道:“桑兄弟,少林寺到了兩位奇人,把少林寺打的一塌糊塗,指名要桑兄和百拙大師迎接,不然就要動手燒和尚廟,百拙大師要小弟前來,找桑兄趕回少林寺搶救。”

  桑逸塵聽冒一奇這一說,雙眉一揚,兩眼中神光閃動,冷笑一聲,道:“什麼樣的人生了三頭六臂,竟敢口出大言,老叫化雖然無能,就是真要老叫化迎接,但也得先和他們較量較量。”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們先走吧!我隨後就來。”

  冒一奇笑道:“我約苗兄到舍下盤桓兩天,本想邀桑兄弟同到舍下一去,可是桑兄事情多無分身術,若有機會定當柬邀。”

  桑逸塵雖然是一位見多識廣的怪傑,但這一連串的事情,也把他搞湖塗了,雙眉一皺,道:“你們請便吧!”

  說完,也不再理會冒一奇,即躍身奔入富民鎮客棧,對二女道:“你們兩人,住在這裡候我,不許隨便行動。惹我冒了火,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管你們的閒事了。”

  二女看八臂神乞大發脾氣,趕忙跪下,道:“師叔,你去罷,我們謹遵你老人家的吩咐就是。”

  桑逸塵道:“你們牛鼻師父的話,句句可靠,我老叫化還肯相信他的話,難道你們不相信嗎?以牛鼻子的話來推測,俞劍英絕死不了。你們如果妄動,自作多情,俞劍英沒有死,恐怕你們先到枉死城。”

  說完,轉身出店,這時,天已將黑,路上行人很少,他出了富民鎮,即展開夜行術絕頂輕功,疾奔少林寺。

  原來他們五個怪傑,剛離開少室峰,隨後就來了一個身穿補丁貼補丁,短衣長褲,赤腳草履,一頭蓬亂的長發,滿臉油膩,身後背著一個大葫蘆,那個大葫蘆用鐵鏈子套上,份量很重,手上拿著一根鐵棍,瘋瘋癲癲的人。

  左晃右擺,好像喝醉酒似的,他走到少林寺的大門口,大吵大罵,道:“你們做和尚,講的是因果,應該不分貴賤,一視同仁。想不到你們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別人到你們少林寺,大吹大擂的擺隊相迎,瘋子到你們和尚廟,則充耳不聞,惹起瘋子冒了火,就把你們這座禿頭窩燒得片瓦不留。”

  這時全寺的僧人除了看守寺門的兩個小和尚外,其他的僧侶,都在內院聽課。看守寺門的兩個和尚正想轉身向內通報,恰好達摩院主持洪禪上人,由內院走了出來,聽瘋子在大吵大罵,放眼一望,見瘋子的一對眼睛閃出灼灼的光芒,臉色紅潤,知道是一位武林怪傑,趕忙雙手合十,道:“不知施主光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快請入寺待茶。”

  瘋子冷笑一聲,笑聲雖然不大,其音卻尖銳震耳,笑聲一落,猛的大喝一聲,道:“禿頭,你這樣就叫做迎客嗎?你們迎接別人怎麼樣迎接法,對瘋子卻只一個請字,想不到方外人,仍然離不開權勢。”

  洪撣上人見這瘋子,不好應付,趕忙笑道:“施主請示出大名,好向掌門方丈通報,趕來迎接。”

  瘋子仰臉縱聲大笑,道:“我又沒有什麼東西捐給你們這和尚廟,又不須上樂捐簿,你問我的名幹嗎?問得我冒了火,就把你這禿頭一棍劈死,消我瘋子心中的一口怨氣。”

  洪禪上人雖然年紀很大,功力深厚,他一向在少林寺主達摩院,很少涉足江湖,對武林山野奇人,見聞的並不多,來人自報說是瘋子,聽來很是陌生,只好說道:“請施主稍候,容老僧進去稟告掌門方丈出來迎接。”

  瘋子不與理會,屁股一歪,就地盤腿坐下,把背上的葫蘆取下,口對著葫蘆嘴,咕嚕!咕嚕!如長鯨吸水,這一陣猛飲,起碼也有好幾斤酒下了肚。

  洪禪上人轉身疾奔議事殿,把來人形狀向掌門方丈百拙大師,詳細一說,百拙聽後,對這麼一個瘋子模樣的人也是不甚瞭解。

  百拙大師又轉問悟性,悟性仔細的想了好久,也只有搖頭,這樣一來,卻把百拙大師弄得手足失措,不知好何是好。

  若以本寺迎接貴賓大典相迎,對方不是具有崇高無比的身份,而以大禮相迎,有失少林寺的威嚴。聽他說話口氣那麼大,又不是無名之輩,一個處理不當,就會得罪人,尤其這種山野奇人,個性特別怪,一句話不對,就要翻臉成仇。

  他略一琢磨,便吩咐監院五老和洪禪上人加以戒備,自己和悟性師兄出外迎接。

  百拙和悟性走出寺院大門,只見來人盤腿坐在地下,兩眼緊閉,搶一步合掌笑道:“施主光臨,弟子傳事不明,致老衲未能遠迎,尚望施主恕罪。”

  瘋子坐在那,好似泰山一般,百拙所說的話,他好像一句也沒有聽到,一動不動。

  百拙只好提高嗓音,重複再說一遍。

  瘋子猛的一睜環眼,冷哼一聲,道:“禿頭,你們廟裡的和尚死光了,就只剩下你們兩人不成?”

  悟性看瘋子雙眼一睜,眼光灼灼逼人,就知他內功深厚,不敢大意,趕緊合掌,道:“施主來得匆忙,未能招集五老前來迎接,請施主原諒。”

  瘋子怒道:“你們這和尚廟迎接客人,對任何人都是這樣子的嗎?”

  百拙道:“出家人不說謊言,本寺迎接客人,分好幾等。”

  瘋子道:“有哪幾等,請說出來聽聽,說得有理,我瘋子寬恕你,如果說的不近人情,我瘋子就要放火燒了你們的廟宇,免得你們狗眼看人低。”

  百拙道:“第一等迎賓大禮,是接對本寺有名的觀院主持人的,第二等由掌門率領監院五老和各院主持,這是迎接武林中人敬仰的前輩。第三等就是由主持人率領一二師兄弟,這是迎接較知已老友。普通的施主則隨便由各院主持接待。”

  瘋子道:“我問第二等,要怎麼樣才算武林中的前輩,有沒有標準。”

  悟性笑道:“當然有標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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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瘋子道:“是甚麼樣的標準,我向你們兩個禿頭請教。”

  百拙笑道:“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武功絕頂,年高得劭的,就可尊為武林前輩。”

  瘋子冷笑一聲,道:“如果我把你們廟裡的禿頭,個個打得頭破血流,能不能按照第二等迎賓禮法,迎接瘋子呢?”

  這時,監院五老和洪禪上人都由裡面出來,聽瘋子口氣這樣大,目空一切,不禁心頭冒火。但掌門人在場,不敢出言相激。

  百拙掌門人涵養很深,聽到這裡,心中也有點冒火,冷笑道:“施主自謂身負絕技,能勝過我們,不但可以按照第二等迎賓大禮迎,而且可以用第一等迎賓大禮相請施主。”

  瘋子縱聲大笑,道:“一言為定,我瘋子如果勝不了你們這和尚廟的禿頭,向你們廟中上千禿頭磕三個響頭。

  悟靜激發怒火,再也忍不住,手橫方便鏟,縱身躍出,喝道:“瘋子,我們走幾招試試。”

  瘋子笑道:“禿頭,請慈悲我瘋子吧!讓我一兩招,不然敗在你的方便鏟下,你們廟裡,幾千個禿頭,見人磕三個響頭,我瘋子的頭,就是鐵打的,也要磕碎啦。”

  悟靜喝道:“瘋子不要鄙舌啦,請賜招吧!”話聲一落,揮動方便鏟,呼的一招“橫掃千軍”擊去。

  悟靜在少林寺的地位很高,武功亦很深厚,尤其天賦神力,他使用一柄方便鏟,重達六十斤以上,他這一招又是怒極而發,威力奇大,鏟頭上寒光閃閃,一股疾猛勁風向瘋子襲去。

  瘋子喝道:“禿頭,好威猛的方便鏟,瘋子接不下啊。”

  話聲一落,身子未動,只聽“撲哧”一聲,由口內射出一根匹練般的水箭,正好射在方便鏟頭上。

  悟靜的方便鏟雖然凌厲無比,但瘋子口內噴出的酒箭猛力一激,鏟鋒被盪開,失去準頭。方便鏟掠著瘋子身邊滑過,其身子卻紋風未動。

  悟靜驚駭得收鏟疾退,怔在當地,握方便鏟的手,略略感到發麻。

  只聽瘋子冷笑一聲,道:“禿頭,你是不是看瘋子窮,沒有什麼可捐的,不肯慈悲超度。”

  這幾句話又激起了悟靜的好勝心,揮動方便鏟,欺身又上,方便鏟一揚,“泰山壓頂”當頭逼下。

  瘋子身子往前一迎,手上鐵棍向上一揮,只聽的一聲,方便鏟脫手飛出,被震落數丈之外。

  在場的百拙、悟性、洪禪及其除的監院四老,看瘋子功力這樣深厚,只兩招就把悟靜的方便鏟震飛,不禁個個臉上變色。

  瘋子震落悟靜的方便鏟後,縱聲笑道:“少林寺七十二種絕技,受天下武林敬仰,這樣看來,這一代卻無傑出人才,不過圖具虛名。”

  洪禪上人看瘋子震落悟靜方便鏟後,目空一切,心中大怒,一掄禪杖,搶前一步,笑道:“施主,不要太自滿啦,貧僧自信能和你對拆幾十招,就請動手吧。”

  瘋子仰臉大笑,道:“瘋子與人動手,從未先動手過,你禿頭自量能與我拆上幾十招,倒不必客氣,盡你所能,只管向我瘋子施展就是。”

  洪禪上人自負武學在少林寺中,是第一高手,瘋子那種盛氣凌人,狂妄態度,哪能忍得下。

  猛的一聲大吼,禪杖橫掃,風起七尺,一招“力掃五嶽”,平向瘋子掃去。

  瘋子見禪杖帶起勁風掃到,知道比悟靜的方便鏟火候略微濃厚一點,拔身縱起,讓開洪撣上人的一杖橫掃,道:“禿頭杖上功力卻還可以,但只能對付一些綠林小丑,想憑你手上的禪杖,對付山野奇人,那就難登大雅之堂。”

  洪禪上人一生中哪受過這等羞辱,不禁怒火千丈,突的身子凌空躍起,手中禪杖一招“盤龍飛舞”,捲著疾猛勁風,向瘋子掃去。

  只見瘋子身若飛絮柳舞,身子微晃,輕而易舉地避過洪禪上人這一招疾攻,喝道:“禿頭,瘋子先讓你五招,絕不還擊,你能在五招內,傷我一發,不論你們這個和尚廟,有多少禿頭,決定履行諾言,不分大小,見人三個響頭。”

  洪禪上人見他身靈眼快,心頭一驚,暗道:“此人武功之雄渾,在當今之武林中,恐怕就是當代三位江湖怪傑也不過如此。”

  他心內想著,即展開少林寺中十八羅漢杖中的三記絕學,疾速搶攻,想在三招內把瘋子傷在杖下!

  就在洪禪上人展開疾攻的剎那,突然由峰下疾馳而來一名派守在山下的弟子,合十向百拙掌門一禮,即將一張紙箋呈交百拙掌門並耳語幾句,即行離去。

  百拙展開紙箋看了一遍,不禁面色這突變,持著紙箋的一雙手,不住的抖顫,看完後把紙箋一捏,朗聲說道:“洪禪師弟,請快停手,我們按照第一等迎賓大禮迎接錢施主。”

  洪禪上人聽到掌門人百拙吩咐下來,哪敢不遵,急忙躍開數尺之外,禪杖一收,對站在一側的小和尚身前一拋,雙手合掌,道:“施主武功蓋世。老僧望塵莫及,得罪之處,請施主寬恕。”

  瘋子仰臉縱聲大笑,道:“南山叟到啦,我北山瘋子沾光啦。”說完,身形一晃,凌空而起,拔起五丈多高,呼的一聲,從群僧頭上掠過,活像一隻大鵬飛翔,掠空飛去。

  掌門聽他說是北山瘋子,不禁心內一驚,就在他這一怔神當兒,北山瘋子錢鵬已躍身飛起,趕忙叫道:“錢大俠,錢大俠。”

  錢鵬已飛出數丈之外,頭也未回望一下,如電光石火般,向少室峰飛落。

  百拙看他那疾速的身法,心頭一震,暗道:“北山瘋子這樣的輕功,武林中確實罕見。”

  悟性道:“你和桑大俠,聯名的請柬,送了他一分沒有?”

  百拙道:“南山叟黃麟和他兩人,一生行事。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只聞其名,恐怕武林中俠義道的人,誰也沒有過他兩人的面,請柬如何送達?”

  悟性又問道:“剛才那位弟子送來的一張紙箋,我見師兄一看,臉上就變了顏色,那又是一件什麼難事呢?”

  百拙道:“剛才那守山弟子送來的紙箋,就是南山叟寫來的,還不是責備我和桑大俠,瞧他不起,不給他請柬,要我和桑大俠向他當面解說。”

  洪撣上人道:“當時你們考慮過沒有,既然是邀請武林同道,維護武林千百生命,免遭劫運,就應該把武林俠義中人,完全發給請柬,不管他到與不到,意思盡到,人家也就不會藉口取鬧了。”

  洪禪上人這番話,聽來好像是責備他們做事疏忽,這也是實在的道理。

  百拙點點頭,道:“我們也曾考慮過,我和桑大俠一商議,問題很多,不是聯名寫子帖子就可了事,武林小人物之多,何止千萬,莫說請帖無法分送,就是接待也非易事。”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我們討論結果,只有把所知的,請帖可以送達的就列入名單,無法送達的只好作罷,我們並不是瞧不起人,也並不是平常請客,我們是維護中原武林千百人生命而為,拼著被人責備,也只好由他,我想事後他們終會原諒的。”

  悟性道:“南山叟這人脾氣也怪的很,他現在已經來到這裡,非要你和桑大俠迎接不可,他提得出做的到,尤其正是用人之際,卻不可失之交臂,如果他翻了臉聯合北山瘋子再來鬧一次,受損失的還是我們。”

  百拙一皺雙眉道:“現在桑大俠又不在這兒,並且不知道他何時回來,我想派個人去找他回來,再商談一下,說不定還有不少的事故發生。”

  正在為難之際,冒一奇正好迎面走來,百拙合掌道:“冒兄弟,你想到外面去走走?”

  冒一奇笑道:“現在離本月十五,還有數日的時間,現在很多高手都集中在這裡,魔頭們再厲害,也不敢再來侵擾了。我想藉這機會以邀黔南毒中聖手苗兄到舍下盤桓一兩日,便中向他請教一點療毒技術。”

  百拙道:“他和桑大俠走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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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冒一奇笑道:“他們去的地方我知道,現在我就想動身去找他,趁便返家了。”

  百拙道:“冒兄,請你就便帶個口信給桑大俠,請他火速回來,不然少林寺又要遭劫啦。”

  冒一奇道:“這點小事,小弟一定辦到。”說完,展開身形,向少室峰下疾奔。

  南山叟黃麟把紙箋交給少林寺小沙彌,送給掌門和尚後,就在少室峰下一間小鋪內,切了幾斤滷牛肉,兩隻燒雞,十斤高粱酒,邊喝邊等。

  十斤高粱酒,都完全下了肚,牛肉燒雞也一掃而光,由太陽當頂,喝到黃昏,也未見百拙和桑逸塵到來。

  這時,有了幾分酒意,不禁火上加油,掏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閃身走出店門,恰好北山瘋子返來,把他拉回店內,兩個都是酒桶,這一坐下對飲,喝了一個通宵,兩人都吃得酩酊大醉。

  南山叟站起身子,推開窗子一看,見天色大亮,笑道:“瘋子你去鬧過了,現在該我去啦。”

  北山瘋子錢鵬,道:“你怕不怕他們和尚多,要不要我陪你去。”

  南山叟道:“你瘋子敢去的地方,我黃麟當然敢去,你閒著沒事,跟去看看熱鬧也好。”

  南山叟帶著酒醉,氣忿難平罵道:“這兩個老不死的王八蛋,狗眼看人低,他媽的,大邀武林同道,就不肯邀我們兩人,我本來昨天送了一張紙箋,要他兩人向我解說,這種維護武林千百蒼生的義舉,不邀我們是什麼道理,我們哪件俠義事落後過人?”

  北山瘋子錢鵬不但性情乖張,而且滑稽突梯,他知大家都是俠義道,不會鬧出什麼大亂子,卻故意加一把火,道:“人家沒有把你看在眼下,就算了吧!又何必自己去碰鼻子呢?如果他們還把你當作一個人看待,你昨天已經給了他們警告,恐怕連夜就三拜九叩來迎接你,到現在都沒有見到一個小和尚向你說一句,那還有什麼可說,走吧,我陪你遊山玩水去。”

  南山叟怒道:“走,沒那麼簡單,我不把和尚廟燒了,我也不算南山叟了。”

  北山瘋子笑道:“你是不是喝醉酒說酒話。出口怨氣那未嘗不可,燒廟還像話?”

  南山叟道:“你怕死就早點滾,我非去鬥個天翻地覆不可,看他們還敢輕視人不。”

  北山瘋子見這把火已燃著了,縱聲笑道:“昨天我就去鬧過一番,你給他們警告時,我正在那裡瞎鬧呢?”

  南山叟一拉北山瘋子的衣袖,道:“走,我們今天再去鬧他一番。”說完,付了酒資,即向少林寺奔去。

  這兩個酒鬼,在武林中可說得上是一對難兄難弟,行事絕不畏首畏尾,眼見不平的事,說做就做,不管刀山油鍋,都敢去試試。

  兩人出了店門,即展開輕功,疾馳少林寺,巡山弟子想飛報掌門人百拙大師。無如他們兩人身法太快,已來不及,那些巡守山卡的和尚,想橫身阻截,哪是兩人的對手,略一伸手接招,都被兩人打跑。

  快要到少林寺門前,北山瘋子道:“開玩笑瞎鬧,只可一不可再,昨天我已鬧過了,今天我看你的。”說完,即閃身躍開掩蔽身形。

  南山叟奔到少林寺門口,對守門的和尚大聲喝道:“快去叫百拙大師出來,向我磕頭認罪,來遲一點,休要怪我無情,我就放火燒廟啦,看他躲到哪裡去?”

  話聲一落,百拙大師已飛步迎出,監院五老和達摩院主持、武當山白雲道長,也隨後出來。

  百拙大師放眼向來人一望,見他白須過胸,身材修長,臉色紅潤,穿著一襲粗布長衫,手握摺扇,一搖一搖,神情很是瀟灑。趕忙合掌,笑道:“這位施主,可是江湖盛傳的南山叟黃大俠嗎?老衲接迎來遲,請大俠原諒。”

  南山叟性情本來就很暴躁,又是酒醉後,說話更不客氣了,喝道:“少來這套客氣,你是不是百拙禿頭?”

  百拙笑道:“老衲正是,本想候桑大俠返來,一同前去迎接黃大俠。”

  南山叟冷笑一聲,道:“我有兩條腿,自己會走,要你接什麼?”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們兩人聯名邀請的是一些什麼樣的人物?”

  百拙笑道:“我們為了挽救武林蒼生,聯名所邀的,當然是武林同道,俠義之流。”

  南山叟冷哼一聲,道:“你們所邀的是俠義之流,沒有被邀的,那當然是雞鳴狗跳小丑了,我今天卻要鬥鬥你們這些自鳴俠義道的人。”

  監院五老之一的悟法和尚,聽他說話咄咄逼人,目空四海,心中早已發火,現在他自己提出來要拚個高下,哪還忍得住,手橫方便鏟,一躍上前,笑道:“老衲本寺監院悟法,不自量願領教黃大俠幾招絕學試試。”

  南山叟放眼一望悟法,一陣冷笑,道:“你原來是這和尚寺中,監院五老之一,黃麟聞名久了,今天自然要一一領教你們和尚寺監院五老的絕學。”

  悟法聽他口氣,根本就未把自己放到眼中,心中怒火突升三千丈,喝道:“好大的口氣,不要徒逞口舌之利,拿真章實學出來試試。”

  南山叟突然欺身上前,逼到悟法身側,冷笑一聲,道:“對,不要多說,咱們就比幾招看看。”

  悟法未見他移步作勢,身軀一晃,就欺到自己身側,心中暗暗吃驚,趕忙提氣凝神,蓄勢待敵。

  南山叟左掌一揚,掌勢剛起,突然山頭上飛落一人,笑道:“南山叟你真要動手過招,你摸摸身上,有沒有買棺材的錢?沒有,我化子身上一毛不撥,你死了想要瘋子貼錢買棺材,剝了我的皮,也辦不到,你有錢先掏出來交給我,你死了我好替你買棺材收屍。”

  南山叟聽到笑聲,把揚起的掌勢,又自動放下,笑道:“瘋子,昨夜請你喝了一個通宵,看你宿酒未醒,又想騙我的錢,打酒喝是不?”

  北山瘋子笑道:“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和尚吃四方,瘋子吃和尚,到哪兒弄不到酒喝,誰要騙你的棺材錢。”

  南山叟道:“瘋子,你不要打岔了,我死了之後,身上所有的財產都歸你,買不買棺材,我死了什麼都不知道,那隨你的便。”

  北山瘋子冷哼一聲,道:“你這傢伙存心不良,想佔瘋子的便宜,我又不是你的兒子,想接收遺產。你死了暴屍山野活該,我絕不挖個洞把你蓋上一鍁土。”

  南山叟道:“好了!好了!不要囉嗦啦!我死不了再請喝上三天三夜行嗎?”說完,把手上握著的摺扇伸出,又道:“瘋子,你怕我說了不算,這個命根子,交你作抵押吧!至少還可換幾頓酒喝。”

  北山瘋子伸手接過摺扇道:“好啦,你就動手罷!”說完,身形一晃躍開丈餘遠,盤腿坐在地下,雙眼緊閉,並不看他們的拚鬥,拿背上葫蘆移到前面,抓開葫塞,自顧自地喝起來。

  在場的武當派白雲道長師兄弟,看他們兩人,無理取鬧,心中忿忿不平,但人家找的並不是自己,也只好閉口不言,袖手旁觀了。

  站在一側的少林寺掌門人、洪禪上人、以及監院四老,看他們兩人,並非尋仇惹事,完全是尋開心,真是有苦難言,啼笑皆非。

  南山叟見瘋子躍開之後,笑道:“和尚你等的不耐煩了,來!來!你接招吧。”說完,左掌一揚,迎面擊出。

  悟法見他掌勢劈到,方便鏟往上一抬,想把南山叟劈擊的掌勢架開。

  南山叟看他舉鏟封架,右腳踏半步,身子一側,疾伸右手,這動作快的出奇,揚掌、側身、上前、伸手,幾乎是一個動作。

  悟法看他欺身伸手搶奪方便鏟,身子往後一仰,立刻抽身撤招,驚覺雖然已夠快捷,但南山叟的行動比他更敏捷。

  不待悟法的招勢撤出,右手已握住方便鏟柄,即時穩住為樁,右手猛的一收,想把悟法的方便鏟搶奪過來。

  悟法是天生神力,見南山叟搶奪方便鏟,暗忖:“你這叫做“班門弄斧”。立沉為樁,施千斤墜,穩住身形,握方便鏟的手,暗中加勁往回拉。

  只聽沙沙一陣輕響,那鴨蛋粗細的鏟身,驟然加長,原來九尺多的鏟柄,變成了一丈七八尺長。

  這時站在一側觀看的人,臉色都很凝重,而且都貫注了全神,只見那方便鏟越來越長,到了兩丈二三尺左右。

  南山叟大喝一聲,道:“你還不肯撤手。”說完,一送一收,方便鏟已奪了過來。

  悟法的臉上,完全變了顏色,心內不住的血翻氣湧。

  悟靜看在眼裡,兩手互相搓了幾搓,向前一躍,伸手握住悟法的一隻左腕,暗中提了一口真氣,運起本身數十年打坐練氣的功力,暗助悟法散去的真力,導回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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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悟法立時感覺一股熱流循臂而上,很快周行四肢百骸,心內血翻氣湧立即平服,兩人手拉手退後一旁站著。

  只聽北山瘋子大喝一聲,道:“南山叟,有兩下子,只一招就獲全勝,請你喝上一口功酒。”說完,呼的一聲從口內噴射出一道匹練似的酒箭,直向南山叟面上射去。

  南山叟喝道:“瘋子,你一輩子沒有洗臉漱過口,臭死啦,誰要喝你這邋遢酒。”說完,把奪過來的方便鏟向空中一拋,雙掌一揚,對著激射而來的酒箭劈去。

  那噴出的酒箭,被猛力掌風一激,向四周飛濺,好像天女散花似的,周圍三四丈內都是密密的酒點,濺得在場的人,滿臉都是氣味。

  百拙掌門人卻未想到兩個遊戲風塵的怪物,竟會玩出這樣的惡作劇來。

  一陣酒氣夾著怪味沖鼻,心裡一陣翻滾,就要作嘔,趕忙合掌,低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

  悟仁和悟義,看他們兩人,目空四海,不擇手段的戲弄,怒喝一聲,雙雙躍出,一個手橫禪杖,一個兩手各執一柄戒刀,合力夾擊南山叟。

  北山瘋子錢鵬看和尚不講江湖道義,想以多為勝,笑道:“南山老怪,我看你這把老骨頭,算是丟在這和尚廟啦,你勝他們一個,他們來兩個,勝了兩個來四個,四個變八個,這和尚廟有的是禿頭,你的武功再好,也沒有辦法對付他們這種既是車輪戰法,又是群打群毆,想不到天下聞名,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少林寺,竟是這麼不講理。”

  百拙掌門大師,聽北山瘋子當著武當派白雲道長師兄弟,這麼一陣吆喝,臉上確有點掛不住,不禁青一陣白一陣。

  少林寺數百年來,一向都是執著武林牛耳,從未受到如此的羞恥,想不到會碰上這兩個不可理喻的武林老怪物,心中不禁又氣又恨。

  本想傳下去,集中全力,把這兩個老怪物毀了,但一想過去的聲譽,不能因一時之忿,而把它斷送。只好把怒火忍下,置之不聞不問。

  南山叟以一雙肉掌,對付兩個武林高手圍攻,雖不致落敗,但一時之間要想勝人家,卻也不易。

  但聽北山瘋子這一陣吆喝,他放眼同百拙一望,看他還顧不顧榮譽,只見他臉色青變白,由白變青,知道他心中已夠痛苦的了,內心中也感覺北山瘋子這玩笑太過火了一點兒。

  南山叟這一思索,分了不少心神,身法略慢,悟仁的鐵禪杖趁勢一招“指天誓日’,禪杖帶著急風向胸前襲來。

  他即忙一矮身,禪杖由他的頭髮上滑過,不禁暗暗吃了一驚。

  悟義的兩柄爛銀刀,善於帶起逼人刀風,一片寒光,向他的雙腿掃來。

  南山叟這時雙腿微曲著,想躲避這疾猛掃來的刀風,實感不易,就在千鈞一髮的當兒,身子順勢往後一仰,展開就地十八滾,滾出一丈以外。

  北山瘋子看他連遇險招,尤其看兩個禿頭,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置人死地的招式,心裡感到不平,他也存下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把少林寺鬧個天翻地覆。

  見他又在閃避悟仁和尚的禪杖,笑道:“南山老怪,不要儘管避招啦,禿頭出手不肯留情,還有什麼交情可講,拚命干吧!放倒一個夠本,打倒兩個賺下一個。”

  悟性涵養極高,目視北山瘋子開這種叫人難予忍受的玩笑不算,又要出言挑動,心情亦十分激動,來不及多想,一橫禪杖,怒道:“錢施主,你這樣做法,也未免太過份,實在使人忍無可忍了。”

  北山瘋子錢鵬冷笑一聲,道:“我又沒有以人多勝少,不是要命的玩藝兒,算不得什麼過份,值不得大驚小怪。”

  南山叟冷笑,道:“你們仗著禿頭多,用車輪戰法不說,還要群打群毆,你們這不是惹事,是什麼?”

  悟性怒道:“施主,你既然自恃武功絕頂,敢作敢為,老衲陪你走幾招試試。”

  北山瘋子冷哼一聲,道:“我瘋子身無長物,什麼事情不敢做,惹我冒了火,我就放火燒這和尚廟。”

  悟性喝一聲,躍起一丈多高運起功力,揮出一杖,只聽呼的一聲,向化子劈下。

  悟性功力深厚,這一擊力道非同小可,但聽杖風呼嘯,當頭罩下。

  瘋子見仗風逼臨頭頂,右腳往後一撤,身子微偏,手上鐵棍,竟迎著悟性的禪杖掃去。

  悟性暗道,你這是自找苦吃,我這一禪杖下擊之力,至少也有千斤,看你這皮包骨的身軀,竟敢和我硬架硬接。

  就在悟性心急轉動之間,禪杖和鐵棍已然相接,只覺一股綿柔之力,循臂而上,悟性突感兩臂微微一麻,臂上勁力頓失。

  自己一杖下擊之力,卻被對方用至高內家氣功化解開去。

  悟性吃了一驚,猛提丹田真氣,腳站鎮山實地,一收禪杖,施展出少林寺鎮山絕術“十八羅漢杖法”,但見杖影如山,呼呼風嘯。

  北山瘋子錢鵬硬接了他一招,感到一股很大的壓力,心中也是暗吃一驚,忖道:“這禿頭功力果然不凡。”

  他也立即展開畢生精研出來的三十六招鐵棍法,這套鐵棍法,是集平生心血研創出來的,施展開來,威勢絕倫,變化詭異。

  兩人武功各有各的造詣,盡展所長,這一場激鬥打得只見杖影棍風,不見人影,一時間誰想得勝,卻也不易。

  南山叟這時也被兩個和尚逼得激起真火,一出手就是內家真力。

  他們本來都是俠義道中人,並無恩怨可言,在初動手時,彼比出招,都還存著點到為止之心,激動真火之後,也手就大不相同了,每招每式,都是拚命的打法。

  悟性和瘋子打到十招後,瘋子大聲喝道:“禿頭,我們已經打過十招啦,你的十八羅漢杖法,還有多少招,你琢磨琢磨看,把十八羅漢杖法使完,能不能慈悲了我,如果自量無法送我登極樂,我們就休息一下,讓我瘋子喝幾斤酒之後,再從頭打起。”

  悟性冷哼一聲,道:“施主,不要自鳴得意,你的一套棍法雖然奇異難測,老衲自信能接得下,盡你的所長施展吧。”

  瘋子怒道:“禿頭,哪來這麼狠的心,叫你停一停,讓我喂飽肚子再打,竟然不肯,我肚子裡的酒蟲,因此而餓死,從今後不想再喝酒,這筆帳我和你一輩子算不清。”

  北山瘋子口裡雖然滔滔不絕在講個沒休,但他的棍法,施展得更是凌厲。

  南山叟只憑一雙肉掌,對付兩個武功高手夾攻,不但沒有敗象,而且愈戰愈勇。

  悟仁和悟義兩個和尚,以雷霆萬鈞之勢,聯手並攻,仍難佔上風,不由臉上浮現著無限慚愧。

  悟仁求勝心切,猛的一招“毒蟒出穴”,帶起一股勁風,直向南山叟當胸點去。

  南山叟見和尚出招這樣歹毒,哪裡是出家人的行徑,有了拚命的決心,杖風點來,不避不閃,右腿向後退半步,身子微側。

  疾伸右手,向悟仁點到的禪杖抓去,手法快捷至極,大喝一聲,“撤手”。

  悟仁見他伸手抓來,即想抽招換式,無奈南山叟的手法大快,已感不及。

  就在他心念一轉之間,禪杖已隨聲脫手,好在他鬆手還算快,身子站在原地未動。

  他若想爭奪,那苦頭就吃大了,南山叟內功深厚,又是存心要奪悟仁的禪杖,把全身真力,都暗運在右臂之上,他抓到撣杖時,禪杖上已探深陷下一道手印。

  南山叟搶奪悟仁禪杖之前,已把時間計算好了,看悟義在他的左面向自己進招。是以,右腿往後退半步,即使禪杖奪不來,也不至腹背受敵,借禪杖擋住自己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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