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li6083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臥龍生]玉釵盟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1
發表於 2019-2-13 12:06:59 |只看該作者
二二〇

  徐元平缺乏經驗,覺出丁炎山毫無反應,立時綿綿不絕的運氣攻入,待丁炎山和攻入體內真氣接和一起時,徐元平已累的汗流陝背。這一陣工夫,宗濤也不惜耗消真氣,連續幫助冷公霄、查子清提前恢復了功力。

  易天行一直冷眼旁觀,靜靜相待。

  直待楊文堯、查子清、丁炎山、冷公霄等都恢復了功力,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各位功力,都恢復了嗎?哪位沒有恢復,不妨說將出來,兄弟還可再等待一些時光。”

  這時,宗濤和徐元平倒是累得滿頭汗水,靜站一側,運氣調息。群豪都以宗濤為中心,排成一個圓陣,唯獨徐元平被丟在兩丈左右之處,孤零零的一個人閉目而立。

  丁玲星目流動,環掃了四週一眼,只見四面環伺的強敵,都已經拔出兵刃,只要易天行一聲令下,立時將以排山倒海之勢一擁而上。徐元平孤獨的單站一處,只怕難拒那四面環迫的猛攻,何況他還正在運氣調息,無力迎敵──

  只聽楊文堯低聲說道:“金兄可知道那些身著黑衣的人,懷中金筒是什麼兵刃嗎?”

  原來,東、南、西三面環守的黑衣人,已把背後的黑色包裹解了下來,由那包裹之中,取出一隻兩尺長短,手臂粗細的金筒。金老二聲音微顫抖地答道:“那金筒之中不是兵刃──”

  楊文堯接道:“是暗器?”金老二道:“大概是吧──”

  楊文堯道:“如若他們在那筒中暗藏了什麼毒針之類,利用彈簧打出,三十六筒齊發,那可是防不勝防了。”

  查子清道:“如果易天行用這種手段對付咱們,咱們也大可不必和他們講什麼江湖道義,同樣的用暗器對付他們了。”

  楊文堯笑道:“兄弟倒忘記查兄的蜂尾毒針,江湖上聞名喪膽了。”易天行一直靜靜的站著不動,聽幾人談話,直待楊文堯提到查家堡的蜂尾毒針,才冷笑一聲,接道:“楊兄不用多猜疑,你如有種,不妨向前移行兩丈,試試這金筒是暗器還是兵刃?”遙站在丈餘外的徐元平,忽然睜開雙目,望了易天行一眼,按道:“在下試試如何?”大步向前移動五尺。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眾諸位,大概已無人能再生還,早死晚死,相差無幾,你既要先試銳鋒,在下自當成全。”

  他目光緩緩移到西方第一個黑衣人的身上,接道:“你用手中金筒,和這位徐英雄動手試試吧!”

  那黑衣人應聲而出,大步直向徐元平走了過去。

  楊文堯、查子清、丁炎山等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投注在徐元平和那黑衣人的身上,似是等待著一個極大的秘密揭露,心中都有著無比的焦慮。這時,那黑衣人已奔近徐元平身前兩三尺,停了下來,揚了揚手中金筒,當胸點去。

  徐元平早已暗中提氣戒備,他亦似發覺了那金筒有異,不願輕易冒險,雙肩晃動,身軀向一側閃讓五尺。

  那黑衣人點出的筒勢,並不很快,徐元平身軀站穩,他才緩緩收回金筒。徐元平一皺眉頭,舉手逼發一掌。一股猛勁的潛力,直逼過去。那黑衣人突然向右面橫跨兩步,讓開掌力,疾向徐元平身前欺去。這一次身法迅快,和上次的大不相同。

  徐元平微微一怔,反臂劈出一掌。但見那黑衣人身軀一轉,又向左面跨出兩尺,舉起金筒一推,一股濃煙,疾噴而出。

  徐元平早已有備,一見情勢不對,立時凌空而起。

  那濃煙向外噴射的勁道極強,徐元平剛剛躍起身子,他停身之處,已為那金筒中噴出的濃煙籠罩。

  那黑衣人見濃煙未能奏效,立時一收金筒,左手在金筒底端一轉,對著徐元平凌空的身子一揚。

  日光下,只見十幾縷疾射的白線,閃電般向徐元平射去。

  速度之快,超逾任何暗器,而且射程奇遠,也非一般暗器可及。查子清只看的心頭一震,暗道:看那暗器細小,分明是毒針一類,速度、射程,都非我們查家堡的蜂尾毒針能及,看來威震江湖的蜂尾毒針,行將被此筒取代了──

  徐元平看那黑衣人一揚金筒,立時有十幾縷銀線疾射而來,不到一丈,已然散佈了四五尺方圓,目力再難瞧見。

  當下一提丹田真氣,雙臂一振,立時雙臂一掄,懸空打了兩個轉身,飄落到四五丈外。這卓絕的輕功江湖上極是罕見,連易天行也看的怔在當地。楊文堯、查子清、丁炎山、冷公霄臉色陰暗不定,忽憂,忽喜,十分複雜。

  原來他們心中,除了驚佩徐元平的輕功之外,對那黑衣人手中金筒發出的濃煙、暗器,為之心弦驚蕩;但卻又混入了一絲慶幸之心,暗道:幸非是我,如果是我,不傷在那濃煙下,亦必傷在那銀絲般的暗器中。凝目望去,只見那濃煙散佈約一丈方圓之後,忽然靜止不動,也許它仍在散佈,只是散佈的很慢,已非目力能夠看得出來。像高聳的峰尖山上,凝滯的雲氣,像清晨絕空間,迷漫的一片白霧。那黑衣人兩擊未逞,他是甚為驚愕,呆站了一陣,才縱身而起,直向徐元平停身地方撲去。

  徐元平已不願再讓他有機會放出金筒中暗藏的濃煙,提聚功力,蓄勢以待。那黑衣人躍撲過來時,立時大喝一聲,舉掌劈出。一股強猛絕倫的掌力,直撞過去。

  那黑衣人已然縱身而起,再想閃避徐元平的掌力時,那裡還來得及?只覺前胸一震,吃那撞擊過來的劈空勁氣,震的直飛起來,跌落到六七尺外。這一記劈空掌力,遙擊到一丈四五以外的人,仍然有這等強猛之力,全場中人,無不為之心中一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2
發表於 2019-2-14 11:33:42 |只看該作者
二二一

  易天行一皺眉頭,舉手在頭頂上一揮。環伺周圍的黑衣人,立時迅快的散開,各自搶了方位,舉起手中金筒,準備合圍而上。只見那被徐元平擊中的黑衣人噴出一口鮮血後,掙扎而起,手中金筒對著徐元平一送。兩道藍色的彈丸,疾射而出,直向徐元平打去。徐元平已知那金筒中藏的暗器樣樣厲害無比,不敢用掌力劈打,縱身而起,躍落到兩丈開外。

  兩粒藍丸,帶起了一串光焰,撞在徐元平停身處的青冢之上。只聽一陣輕微的波波之聲,兩粒藍丸同時爆散開來,化成了兩團車輪大小的藍色火焰,落在草地上,立時熊熊燃燒起來,剎那間火光大盛,濃煙騰空,籠罩了兩丈方圓。

  那青冢附近雖是青草,但那藍焰的燃燒力強烈無比,只一沾到,不論砂石青草,一樣的燃燒不熄。徐元平暗叫了一聲僥倖,忖道:我如用掌力一擋,那藍丸爆散開來,沾在身上,勢非活活燒死不可。這一隻金筒中藏了這麼多暗器,而且件件絕毒無比,一人施用,已使人防不勝防,易天行手下卻有三十六人施用此物,只怕要把目下武林鬧一個天翻地覆──思忖之間,那掙扎的黑衣人,突然鬆開手中金筒,倒在地上死去。楊文堯突然振臂而起,疾如離弦流矢一般,向那黑衣人屍體所在躍去。就在楊文堯發動的同時,那六個懷抱短劍的白衣童子,也一齊飛躍而上。

  楊文堯身法較快先行躍到,手臂一探,向地上那金筒抓去。

  忽聽易天行大聲喝道:“楊文堯,你不要命了嗎?”

  楊文堯聽得他大喝之聲,不禁一怔。

  就這一緩之勢,六個白衣童子已經趕到,團團把楊文堯圍了起來。楊文堯目光環掃了六個白衣童子一眼,冷笑一聲,道:“哼!原來是六個乳臭未乾的孩子。”

  他口中雖然說的輕鬆,但見六人手中短劍光華閃動,耀目生花,一望之下,立時可以辨出不是平常的兵刃,如若六人沒有相當的武功,易天行決不會把這等寶刃,交給他們施用。

  那六個白衣童子,不但一個個長的眉清目秀,而且身材衣著也都是一般的模樣,也一樣繃著臉。一副凜然難犯的神情,目光隨手中短劍移動,莊莊嚴嚴誠誠敬敬。

  楊文堯忽然心頭一凜,趕忙提聚真氣,抱元守一,凝神運動,蓄勢而立。原來他忽然發現環伺在四周的六個白衣童子,竟然都身具上乘劍術,他們起手中寶劍時不苟言笑的態度,誠誠敬敬神色,正是上乘劍術出手的準備。

  這發現使他及時的提高了警覺,運勁待敵,但也使他心神為之震動,想不到易天行的手下雖是三尺之童,亦不可輕侮。

  只聽易天行的長笑之聲響蕩荒涼的山野,直衝霄漢,歷久不絕。這笑聲顯示他充沛的真氣,只聽得冷公霄、丁炎山心頭凜然。因為那長笑聲中表達出深厚的內功,使幾人都覺出望塵莫及,也不像一個剛剛受過重傷的人,復原的這等神速。

  易天行剛才可能是偽裝受傷,借受傷拖延時間,留下了群豪,然後召集屬下高手,把群豪一鼓殲滅,一個不留──

  突然間長笑寂然,餘音裊裊散入高空。

  易天行沉重的聲音,傳入耳際道:“諸位已看過那金筒中所藏的暗器了,諸位那個自信有能躲過三十六隻金筒的暗器齊發,不妨出來一試!”一陣默然,群豪沒有一人接口說話。

  易天行忽然長長嘆息一聲,道:“諸位既然自知無能躲過,難道就等待著死亡臨頭不成。”

  群豪都被他說得心中一動,暗暗想道:這話說的不錯啊,難道我們等待著死亡降臨到頭上嗎?

  宗濤突然啟動雙目,望了易天行一眼,道:“老叫化生平之中歷險無數,但均安然無恙。生死之事,豈能嚇唬住人不成?”

  這幾句話,說的豪氣干雲,易天行不禁怔了一怔;但瞬息之間,重又恢復了平靜神色,朗朗大笑一陣,道:“宗兄說的人錯,不過像咱們在江湖上走動的,那一個都經過不少大風大浪,今日能得不死,誰不是從刀口下撿回來的性命?宗兄歷經凶險不死,只能算僥倖而已,也大可不必以此自豪──”他微微一笑,又道:“也許在場中人,比宗兄所經歷更凶險的事,還有不少?”

  宗濤冷笑一聲,道:“易兄難道已認定了今日能把我們盡數殲絕此地不成?”

  易天行笑道:“這個兄弟就很難肯定答覆了,那要看諸位的信心如何,如果諸位能夠自信對付得了,那就不妨試試!”

  宗濤雙目圓睜,神光暴射,凝注在易天行臉上,縱聲大笑道:“生死之事,老叫化一向不放在心中,易兄儘管下令屬下動手就是!”說完大步而出。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宗兄的豪氣,實叫兄弟佩服!”面色忽然一變,冷冷地對查子清等說道:“宗大俠已然想試闖兄弟排成的天罡陣了,不知查兄、冷兄、丁兄等意見如何?”

  三個人雖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人物,但查子清究竟是一堡之主,隱隱之間,身份似是高過兩人,左右回顧了一眼,接道;

  “易兄才華絕世,匠心獨具,才能創出這等毒絕塵寰的暗器,就剛才兄弟所見而論,自知無能闖過三十六筒暗器齊發,但兄弟極願一試,生死成敗,置之度外。但有一事相求易兄,不知易兄能否答應?”

  易天行道:“這個要得先請查兄說出來,讓兄弟斟酌一下,才能答覆。”

  查子清道:“兄弟犬子,功力火候不夠,那是絕難闖過易兄匠心獨創的暗器,兄弟請易兄──”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查兄可是要兄弟網開一面,先行放過令郎嗎?”

  查子清聽得臉色一變,當下長長一嘆,道:“不論易兄如何諷譏兄弟,但望能先把犬子放行!”

  易天行沉吟一陣,道:“這個──”他為難的嘆一口氣道:“咱們武林中有一句名言,不知查兄是否記得?”

  查子清道:“不知是那一句話?”

  易天行:“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近日江湖盛傳,二谷、三堡中人,要連手對付兄弟,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查子清道:“兄弟尚未聽得此等傳說,不知易兄在那裡聽到?”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不論是否聽得,但這傳說說不是空穴來風的事。今日在這孤獨之墓,如能多傷一人,就減少了一個強敵,既成了誓不兩立之局,早晚是難免一場拚搏──”

  查子清聽他口風,已知沒有放走查玉之意,再相求於他,也不過徒自取辱而已,當下臉色一整,冷冷接道:“今日之局,鹿死誰手,還難預料。易兄且莫把話說的太滿。”

  易天行道:“好吧!那我們就試試看吧!”右手一揮,高聲接道:“眼下之敵,不得放走一人!”

  那環守在四周的黑衣人突然交叉穿行,各奔方位,眨眼之間,排成了一座圓陣,將群豪圍在中間。

  楊文堯目睹群豪被圍,局勢已成了劍拔弩張的形態,大戰一觸即發,自己孤身一人,陷在六個白衣童子的包圍之下,形勢較群豪更是危殆,如不及時設法衝出,一動上手,再想破圍而出,那更為困難了。心念一轉,殺機忽生,念動意動,突然縱身而起,一招“飛瀑流泉”,疾向正南方位的白衣童子劈去。

  這一掌用出他八成功力,又是猝然發難,施展出手,在他心想,那白衣童子就算武功很高,也難躲過這一掌。那知事實上大謬不然,楊文堯躍起掌的同時,那六個白衣童子布成的劍陣,也同時發動。只見那正南方的白衣童子疾向一側避去,東西雙方四個白衣童子,卻疾猛的衝了過來,手中短劍閃起森森的寒芒分由楊文堯兩側攻到。楊文堯疾快遊走,避開了一輪急攻,那六個白衣童子一輪急攻無效,立時也沉靜下來,不再揮劍進迫,卻以詭異的劍陣變化,困住對方再等待第二個機會搶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3
發表於 2019-2-14 11:33:54 |只看該作者
二二二

  只聽易天行大笑之聲,傳了過來,道:“楊兄果然是名不虛傳,竟然能在兄弟這六合劍陣中支持這樣久的時間。”

  查子清、丁炎山、冷公霄心中暗暗忖道:如若不及時把楊文堯救出劍陣,等一下對付那天罡陣時,那就少一個強有力的幫手了。三人心意相同,互相望了一眼後,查子清開口說道:“咱們得想法子幫楊兄脫出劍陣。”冷公霄道:“不錯,兄弟也有同感。”丁玲卻冷冷地接道:“不行,你們不要自作聰明。”

  丁炎山怒道:“誰要你這個丫頭接口。”

  站在數尺之外的神丐宗濤冷哼了一聲,接道:“丁老三,你大概只會欺侮你那侄女兒,老叫化看不順眼,丁玲已認在老叫化膝下,以後在我面前最好別作威作福──”

  查子清也接口說道:“令侄女素負才名,她既然出口阻止,必有高見。”

  丁炎山回目望了丁玲一眼,默然不語,心中卻暗暗忖道:“這麼看將起來,這鬼丫頭的名氣,倒像比我還要大了。”

  查子清揮手對丁玲說道:“姑娘的才名,我已經久聞了──”丁玲嫣然一笑,道:“好說,好說,反正咱們今日都別想生離這孤獨之墓,早死晚死,都是一樣,你們現在縱然肯聽我話,不去救楊文堯,但為時已經晚了。”

  易天行放聲大笑,道:“鬼谷二嬌之名,果非虛傳,可惜眼下這般庸俗之輩,只怕現在仍然難解姑娘言中之意,你就索性對他們明說了吧!”

  查子清、冷公霄、丁炎山等都聽得瞠目不知所以,回頭望了丁玲一眼,齊齊問道:“易天行究竟說的什麼?”

  丁玲淡淡一笑,道:“我不信他真的知道了我心中想的事情,他特意出言詐我──”

  易天行笑道:“你如不信,那就讓我替你說出來如何?”

  丁玲道:“你說吧!”

  易天行拂髯大笑一陣,目光緩緩由查子清等臉上掃過,道:“兄弟實在替幾位慚愧,論智料事,竟然不如一位女孩子家──”突然舉起雙掌,拍擊兩響,高聲對六個白衣童子道:“你們都退回來!”六個白衣童子依言而退。但那環守在四周的黑衣人,卻迅快的填補上六人撤退時的空隙。

  易天行接口說道:“楊文堯被困在六合劍陣之中,幾位雖然減少了一份實力;兄弟這天罡陣,卻也留下了一面空隙。這金筒之中,很多威力強大的暗器,也無法施展發揮,如若幾位在適當的時機中,一擁而上,衝入六合劍陣,不僅可解楊文堯之危,且可借勢衝破圍困。那時兄弟再想重困幾位,只怕十分不易了。”

  他微微一笑,目注丁玲接道:“姑娘憑心而論,在下猜的對是不對?”丁玲點點頭,道:“猜的不錯。”

  易天行笑道:“在下也得多謝姑娘提醒我了。”

  丁玲道:“不用客氣啦。”

  群豪聽得兩人對答之言,個個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

  楊文堯緩步走近群豪,低聲說道:“咱們散開拒敵,每人借一座墓冢,以避暗器。”

  查子清目光環掃,見停身之處,墓冢壘起,而且又相距不遠,點頭說道:“這辦法不錯,只要咱們能避過那金筒中所藏的幾種歹毒暗器,這場大戰,就未必會輸──”

  突然提高了聲音說道:“易天行已存了軌草除根之心,今日在場之人,不論有什麼恩怨,也得暫時撇開,因為目下情景,我們已是個生死與共的局面,全體合力,或可渡此難關。如若彼此仍存嫌怨,存心袖手旁觀的話,到最後定落個惹火自焚之果──”他重重的咳了一聲,問道:“不知宗兄認為兄弟這點愚見,是否有點道理?”

  宗濤微微一笑,道:“老叫化生平之中只有是非之分,大義所在,雖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老叫化心上。”

  易天行縱聲長笑,打斷了宗濤未完之言,朗朗接道:“當今江湖人物,兄弟最佩服宗兄的豪氣,宗兄似乎犯不著和這般人傷死一起,如果宗兄此刻願走,兄弟決不攔阻。”

  宗濤冷冷說道:“老叫化剛才救你,並非存心和你攀交,只不過因你惡跡尚未完全暴露,未到該死的時刻──”

  易天行接道:“不論宗兄存心如何,但兄弟一樣感激,我已仁盡義至,宗兄如若硬是不聽,兄弟只有成全你──”

  宗濤仰天打個哈哈接道:“你先且慢誇口,目下勝敗還是個未定之局,老叫化雖不滿二谷三堡中人,但此情此景,也不能棄他們而去──”

  易天行道:“既然宗兄存心要和兄弟作對,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兄弟這天罡陣發動在即,宗兄要小心了。”舉手一揮,四周環圍的黑衣人,立時合圍並進。楊文堯身子一側,當先隱入一座墓冢之後。查子清、冷公霄、丁炎山等群起效隨,各自佔了一座墓冢,隱起身子。只有神丐宗濤和徐元平,仍然靜靜的站著未動。

  這時,天罡陣已然發動,四周的黑衣人逐漸逼近了群豪。

  宗濤目光轉動,突然伸手在地上撿了一支枯竹,晃了一週,笑道:“老叫化已經數十年沒有用過兵刃了──”

  易天行隨著那逼進的黑衣人向前行來,接口說道:“宗兄今日肯以枯竹以代兵刃,那已是看得起兄弟了。”

  忽聽徐元平大聲喝道:“站住!再向前逼進,在下就要出手了!”那向前逼進的黑衣人,頭臉之上,都被黑布密密包起,除了兩隻眼睛,連手上也戴著特製的手套,無法看清楚他們臉上神色;但見他們仍然緩步向前逼來,對徐元平喝叫之言,竟如不聞。荒涼的亂墓中,一群連頭臉也被黑布包起的人,緩緩向前逼來,不慌不忙,鎮靜無比,單是這一種恐怖的氣氛,就足以使人為之心驚膽寒。忽然間,一條人影從一座突起的墓冢後站了起來,嬌喝一聲,直向徐元平停身處奔了過來。

  神丐宗濤已運集了全身的功力,準備隨時救援徐元平;但聽那嬌喝之聲,不禁心神一震,目光轉動,高聲喝道:“玲兒,快退回去。”

  只聽丁玲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乾爹不用替我擔心,我反正也活不了很久啦!”

  徐元平滿臉急忿,接道:“你身受熱毒,已被那蛇毒所解,傷勢已癒,胡說些什麼?”

  他話還沒有說完,丁玲已奔到了他的身側,柔聲接道:“對付這等強敵,你為什麼還不用兵刃呢?”

  徐元平怔了一怔,道:“我沒有兵刃啊──”忽然心中一動,想起懷中戮情劍來,微微一笑道:“我懷帶有兵刃,你快退回去。”

  丁玲秀目轉動,打量了四週一眼,道:“晚啦──現在我已經回不去了!”

  徐元平轉眼望去,那些黑衣人已到六七尺外,行進之勢已停,但卻緩緩移動步位,似在排列進攻的隊形。

  丁玲神態鎮靜,面泛微笑,蓮步輕移的直向徐元平身邊走去。徐元平已全神貫注那些黑衣大的身上,心念電轉,籌思拒敵之策,忽覺一陣脂粉香氣撲面襲來,轉臉喝道:“你走的這樣近幹什麼?”

  丁玲嫣然一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夠保護我的安全,離你愈近,我膽子愈大!”

  徐元平聽得怔了一怔,忽然仰天大笑,道:“好吧!我如不能維護於你,這孤獨之墓,就是我徐元平自絕之地。”

  原來丁玲有心要和徐元平死在一起,幾句多情之言,卻激起了徐元平豪壯之氣。

  遙遙的傳來了金老二的聲音,道:“平兒,生死大事不是兒戲,你要小心了!”

  徐元平右手迅快從懷裡取出戮情劍,高聲答道:“叔叔儘管放心,我如死在此地,也決不讓易天行生離於此!”

  他說的聲音不大,但卻沉重有力,使人一聽之下,立刻瞭解他一字一句,都是發自肺腑,豪壯感人。易天行聽得怔了一怔,停下身來,舉手互擊三掌。向前逼進的黑衣人,已然取下金筒,準備出手,聽得易天行互擊的掌聲,立時停了下來。

  易天行目光投注在徐元平手中的戮情劍上,微微一笑,道:“你手中的兵刃,光華耀目,想來定然是戮情劍?”

  徐元平冷笑一聲,道:“不錯,如若你今日能把我殺死,這戮情劍就為你所有了──”

  他微微一頓之後,提高了聲音,道:“不過在下確信你縱能得到此劍,也必將付出極大的代價。”

  易天行道:“不錯,目下之人,都被江湖上譽為一流高手,但真正被在下視作敵手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徐元平道:“我心中也明白,今日出這孤獨之墓的機會太少,但我也確信,經這一戰,你這備以殲盡江湖高手的天罡陣,亦將傷亡過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4
發表於 2019-2-14 11:34:05 |只看該作者
二二三

  神丐宗濤突然放聲大笑,道:“不錯,咱們今日能把易天行這費盡心血的天罡陣,擊的潰不成軍,也算為天下武林同道去一禍患,死而何憾。”

  也許徐元平和宗濤的豪壯之氣,激起查子清、楊文堯同仇敵愾之心,但見人頭晃動,群豪齊齊由墓冢之後站起身子。

  楊文堯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宗兄話雖不錯,但不能只憑血氣之勇,抗拒頑強的利器──”

  易天行眼看目下群豪,在利害一致之下,已生團結之心,一旦宗濤和徐元平被楊文堯說動,不再憑一股豪壯之氣據險而抗,事情就更為棘手,當下舉起右手高聲道:“諸位既有替天下武林同道謀命之心,兄弟只好成全諸位了。”

  右手一揮,四周的黑衣人,突然向前衝進。徐元平大喝一聲,左掌疾揮而出,一股強猛的暗勁直撞過去。當先一個黑衣人,吃那強猛的掌力一震,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兩步。天罡陣正值移位攻敵之際,四周的黑衣人,一個個穿叉遊走,一人受傷,使全陣的變化,登時為之一緩。

  徐元平借勢一推丁玲,道:“快些隱起身體,免作無謂犧牲。”話出口人已凌空而起,直向陣中衝去。

  查子清隱身之處,相距徐元平較近,目睹徐元平直向天罡陣中衝去,立時提出內力,劈發一記百步神拳。查家堡的百步神拳,乃獨步江湖之學,功力到了火候,百步內可應手斃牛,較一般劈空掌力,強猛甚多。查子清一生修為,內力深厚,這一拳用足了十成功力,威勢非同小可,拳風到處,應聲慘叫,一個黑衣人吃那強猛的拳風擊中前胸,口中連噴幾口鮮血,仰面栽倒地上。楊文堯縱聲大笑道:“查兄百步神拳,果不虛傳,兄弟佩服至極──”

  忽見一股濃煙由身後直撲過來,立時伏身一轉,繞到墓冢後背,揚手打出一股掌風。那濃煙吃楊文堯強大的掌風一掃,登時漫散開來,四外橫飛。就這一轉眼的工夫,耳際連聲慘叫,轉頭望去,只見徐元平手中短劍,幻化出一片寒芒,三個黑衣人已然橫屍在他的劍下。易天行眼看徐元平已然衝入陣中,勇不可當,因為距離過近,那金筒中的暗器無法施放,如被他再傷幾人,天罡陣勢非被他衝亂不可。心念轉動之間,神丐宗濤也已出手,縱身一躍,直飛過來,竹杖一揮,當頭襲來。易天行冷笑一聲,拂袖拍出一掌。他掌勢後發先至,硬生生的把宗濤逼的收杖自保,退後三尺。宗濤只覺他襲出的掌力,勁勢強猛絕倫,比剛才動手時大不相同,不禁心頭一凜,暗道:玲兒說他裝作受傷,看來不錯,老叫化縱然無能勝他,也得和他拼上個三五百招。心念一動,立時凝神運氣,準備全力以赴。

  易天行倒是不太注意神丐宗濤的舉動,目光環掃,高聲說道:“你們不要再向前逼進了,快些施用暗器對敵,不管生死,不論手段,傷敵就好。”

  原來易天行想以天罡陣的威勢,把他們收為己用,好和南海門對抗,是以暗中下令,只可虛張聲勢,迫敵就範,非生死交關,不許擅自出手傷人;但眼看片刻時光中,己方連連有人受傷,不禁心頭大急,這才回諭解除不許傷人的禁令。

  禁令一解,那些黑衣人不再固守方位,但見一陣人影閃動,紛紛向旁側退開。

  丁玲看出情勢不對,高聲叫道:“徐相公快些踢那土堆。”

  徐元平心中一動,一腳掃在身旁一座黃土堆上。

  只聽砰然一聲,塵土橫飛,籠罩了兩三丈方圓,彌目難睜。

  耳際又響起丁玲的聲音道:“徐相公,快些過來──”

  徐元平暗道:“難道她遇上了什麼凶險,這般叫喊於我?”聽聲辨音,縱身一躍,直飛過去。

  他縱躍的距離十分準確恰當,腳落實地,距丁玲不過兩尺左右。徐元平身子剛剛站好,丁玲忽然伸手拉著他右碗一帶,道:“快些臥倒──”

  他機警迅快,丁玲話剛出口,徐元平已反手一把,抱過丁玲,伏地一滾,讓過細如髮絲的一排銀針,突然挺身而起,直向一座巨大的墓冢飛躍過去。

  他在情急之下,全身功力一齊進發,雖然挾著丁玲,仍然疾如流星。驀然間,一陣金風嘯空,十幾點閃閃寒芒,電射而到。

  原來兩個黑衣人目睹徐元平行動太快,追射不及,竟然先行發出一串淬毒銀丸,打向墓冢,徐元平近墓冢,兩串銀丸也恰好打到。徐元平突然一提丹田真氣,右手戮情劍環掃而出,劃起一片濛濛劍氣。只聽一陣叮叮步步之聲,那飛來銀丸,盡數被那環繞全身的劍光擊落。丁玲雙臂環張,緊緊的抱住了徐元平的半腰,星目做閉,粉頰緊貼在徐元平的胸前,嘴角微帶笑意,似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徐元平一劍擊落那打來銀丸之後,立時一沉丹田真氣,快速的落在那墓冢之後。這時,神丐宗濤已經提聚了全身真氣,突然一振手腕,手中枯竹挾帶著嘯風之聲,疾向易天行當頭劈下。易天行眼看徐元平帶著丁玲隱入那墓冢後,心中大感焦急,忖道:“如若這些人憑藉那墓冢掩蔽身子,據險而抗,以這幾個人的武功,想傷他們,那可得大費一番周折──”

  想一想,不禁心頭火起,拂袖一擊,震開了神丐宗濤的枯竹,揮手一掌,疾向宗濤前胸拍去,口中冷冷說道:“兄弟這數十年來,一直對宗兄相讓三分;但宗兄卻一直和兄弟作對,今日之戰,不是兄弟傷在宗兄手中,就是宗兄被兄弟擊傷。”

  神丐宗濤枯竹一橫,逼開易天行擊來一掌,說道:“很好,很好,今天咱們把平生恩怨,集中一起清算,也算人生一大快事,不過老叫化希望咱們憑藉真實功力,決一生死,不能用詭謀暗算傷人。”說話之間,手中竹杖已然左點右擊,連攻四招。

  易天行雙掌齊出,連封帶點,架開宗濤竹杖,說道:“宗兄有興,兄弟捨命奉陪。”雙掌一緊,連攻五招。這五招迅辣至極,攻得宗濤連退兩步。

  只聽楊文堯高聲叫道:“易天行心地險惡,講話不會算數。宗兄千萬不要受他所愚,快些退到墓冢之後,各佔一個方位,合力拒敵,守望相助,彼此支持,等天色入夜,再找機會,也好把他這天罡陣,一鼓殲滅。”

  他這講話的一陣工夫,兩人已相搏了二十餘招,易天行掌力威勢愈來愈強,忽劈忽點,著著襲取要害大穴。

  宗濤縱然想退,已然無法再退了。那四周環攻的黑衣人,也不再向前逼進,各人選擇一個方位站好,候機而攻。

  且說徐元平躲到墓冢之後,丁玲仍然緊緊的抱住他不放,不覺一皺眉頭,說道:“丁姑娘快些放手,在下還得拒敵。”

  丁玲緩緩睜開星目,笑道:“怎麼?咱們還活著嗎?”

  徐元平聽得微微一怔,暗道:難道她已經被嚇暈了頭不成?

  正想出言勸慰她幾句,忽見丁玲一笑,挺身而起,道:“你手中的戮情劍,果是名不虛傳,一經施展,寒氣迫人。”

  徐元平看她忽然間言笑如常,毫無被驚嚇的樣子,知她剛才乃有意放刁,氣的別過臉,不再去瞧她。凝目望去,只見宗濤和易天行正打入生死存亡關頭,宗濤手中雖然多了一支竹杖,但就形勢而論,並無搶得絲毫先機。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5
發表於 2019-2-14 11:34:16 |只看該作者
二二四

  這是一場空前激烈的惡戰,攻拒之間,無一不是迅辣兼具,足以致命的殺手快招。忽聽丁玲嬌喝一聲,揚腕打出一塊石子。

  徐元平正被兩人攻拒之間的神妙招數吸引,聽得丁玲呼叫之聲,霍然警覺。轉臉看去,只見三個黑衣人已舉起手中金筒,對著自己和丁玲停身之處,不禁吃了一駭,暗道:“如非她這一聲呼喝,勢非被對方那無聲無息的暗器擊中不可。”伸手抓住丁玲,疾向一側閃去。忽見當先一個黑衣人,似被什麼重物擊了一下,向後退了兩步,手中金筒也落在地上。

  丁玲低聲說道:“那人中了查子清一記百步神拳。”

  那墓冢雖然不小,但四面已經佈滿了手執金筒的黑衣人,不論藏在那個方向,都無法把身體完全掩蔽,徐元平不禁感嘆地說道:“就目前情勢而言,咱們如不和楊文堯等相互支助,以御強敵,誰也無法逃避過易天行天罡陣連手的攻擊之勢。”

  丁玲道:“不錯,大英雄,大豪傑,不能只憑一股血氣之勇,鬥狠逞強,要能相度敵我形勢,才能因時制宜,因地制宜,你能有這樣的顧慮,已然──”

  忽然覺著這些話的口氣,有點老氣橫秋,趕忙改變口氣,接道:“你不要生氣,我──”

  徐元平不容她再接下去,微微一笑道:“你的聰明才智,江湖上人無不敬佩;雖然有些看法流入偏激,有失正大,但卻都是極合時立辦法。”

  丁玲笑道:“別人誇獎我,我只不過付之一笑,你也這般看我,真使我快樂極了──”

  忽聽徐元平大喝一聲,挺身而起,右手一揮,戮情劍泛起一片青光。耳際間響起了一陣波波輕響,幾枚細如髮絲的銀針,散落在地上。丁玲靈機一動,伸手解下束腰汗巾,迭了兩轉,握在手中。忽聽金風劃空,疾由腦後襲來,趕忙伏身向前一傾。

  兩粒銀丸,掠著她秀髮而過,噹的一聲打在徐元平的戮情劍上,另一粒卻掠著徐元平耳根打過。遙遙的傳過來冷公霄暴喝之聲,和丁炎山的怒吼,顯然兩人也陷入極為尷尬的緊張局面。

  緊接著聽得查子清大喝道:“玉兒,快些伏下身子,為父拒擋來敵。”墓冢後人影驟現,查子清突然站了起來,右手打出一記百步神拳,左手打出一把蜂尾毒針。

  丁玲感傷嘆道:“此時此地,倒是施用暗器拒敵的最好時機,可惜我們都沒有暗器──”

  話還未完,金風破空而至,一排銀丸流星般排襲打到,粒粒勁急,日光下閃閃生輝。丁玲潛運內氣,揮起手中汗巾,不少銀丸被她擊落,但她內力尚不足把那柔軟的束腰汗巾施展的風雨不透,一粒銀丸乘隙而入,打在她左腕之上。

  只覺一陣火灼般的劇疼,左腕上登時腫起了龍眼般大小一個紫疤。她疼的幾乎尖叫出聲;但她怕分散了徐元平心神,終於忍了下去。徐元平回目一顧,已看到丁玲的傷勢,不禁一皺眉頭,道:“怎樣?傷的很重嗎?”

  丁玲微微一笑,道:“還好,傷的不重,不過咱們這樣和強敵對峙下去,終非良策,一個時辰之內,只怕所有的人,都要傷在那黑衣人手中金筒的暗器之下。”

  徐元平道:“不錯,這樣相持下去,不是辦法,倒不如硬衝入陣,縱然不能把易天行罡陣全數殲滅,也可傷他一部份人。坐而待斃,總不如奮起一戰。”

  丁玲道:“現已時不我與,強敵依仗那金筒中絕強的暗器,守望施襲,縱然武功再強,也無法衝過那密如狂雨的交相襲擊。唉!剛才你在天罡陣中,如果楊文堯等都能及時衝出,也許還有一線希望!可是現在晚了──”只聽一聲厲叫傳來,似是查玉的聲音。徐元平道:“丁姑娘,那可是查玉的聲音嗎?”

  丁玲道:“不錯,他受了傷。”

  徐元平雙眉一聳,低聲對丁玲說道:“姑娘自己保重,我要衝入天罡陣中去──”

  丁玲急急搖頭,說道:“你此刻千萬不能隨便出去,這不是依仗血氣之勇的事──”

  徐元平道:“難道咱們守在此地,坐以待斃不成?”

  丁玲道:“眼下情勢──”忽然間,一股濃煙,直向兩人停身之處衝來。徐元平探手一起抱起丁玲,縱身而起,躍飛向另一個墓冢後面。他這一躍之勢,用盡了全身的氣力,行速迅快絕倫,對方發出暗器追襲時,他已落入那墓冢之後。

  只見查子清滿臉沉痛之色,抱著查玉,雙目中直似要噴出怒火。徐元平挾著一陣急風落下,查子清只道強敵攻來,反手拍出一掌。丁玲急急接道:“查伯父,是我!”

  查子清聽得丁玲聲音,立時一吸丹田真氣,拍出的掌力,倏然收回。徐元平腳落實地,低聲問道:“查兄的傷勢很重嗎?”

  查玉望了徐元平一眼,道:“多謝徐兄關心,兄弟中了兩支毒針。”

  查子清目光一瞥徐元平道:“怎麼?丁玲也受了傷嗎?”

  徐元平道:“她中了一粒銀丸。”

  查子清道:“徐兄請監視四外,別讓強敵欺攻過來,我替他們療治傷勢。”徐元平微一點頭,站了起來。

  查子清揮手入懷摸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丹藥,分給丁玲、查玉每人一粒,說道:“你們趕快取下這粒解毒藥物,他們金筒中藏的暗器,只怕有毒──”

  餘音未絕,忽聽徐元平大喝一聲,一掌劈了出去。

  緊接一道火焰,疾向幾人停身的地方射了過來。

  查子清雙手齊出,左手抱起查玉,右手抱起丁玲,就地一滾,閃開五尺。他們剛剛離開,那火焰疾射而到,只聽波的一聲輕響,爆散出四五尺大小一片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徐元平揮手推出一掌,打出一股掌風,把那衝近身的火焰一擋,翻身一躍,落到查子清身側,戮情劍舞出一青芒,擊落打向三人的一排銀丸。查子清挺身而起,奮力一躍,落在另一座墓冢之後目光一轉,只見楊文堯半身隱在墓冢之後,單用一隻右手,和兩個白衣童子相搏,左面丈餘處,連接著突起了兩座墓冢,冷公霄、丁炎山,各據守一座拒敵。查子清迅快的放下了查玉、丁玲,抬頭見一個黑衣人疾衝而入,手中金筒已經舉起,對著楊文堯的後背,當下冷哼一聲,揚手打出一記百步神拳。

  那黑衣人暗器還未發出,查子清拳風已到,正擊手腕之上,手中金筒當場震落,人也被震得退後了兩步。

  查子清一擊得手,雙肩一晃,直衝過去,一招“天下來雲”斜肩劈下。那黑衣人先中一記百步神拳,腕骨被傷,雙手運用已不太靈活,眼看查子清掌如奔雷劈下,閃避已自不及,只好舉起左掌一接。雙掌接實,那黑衣人被查子清雄渾的掌功,震的向後退了三步,身軀亂晃,搖搖欲倒。

  查子清只消再發一掌,立時可把那黑衣人斃在掌下,但他卻左手橫裡伸出,施展擒拿手法,一把扣住那黑衣人的右腕。楊文堯回目一瞥,高聲大笑道:“好啊,查兄捉了一個活的嗎?”

  查子清縱聲長笑道:“楊兄可見過生裂活人嗎?兄弟要看看易天行苦心訓練出來的人,是不是──”

  話還未完,瞥見兩條白形閃動,電射而到,劍氣森森,當頭罩下。查子清左手加力,一帶那黑衣人,右手抓住右腕,生生舉了起來,當作兵刃,橫向那劍尖上面掃去。

  來人似是怕傷了那黑衣人,硬把前衝之勢收住,落著實地。

  查子清哈哈一笑,搶動手中黑衣人,一招“橫掃千軍”,橫擊過去,兩個白衣童子又被他逼得向後退了兩步。

  只聽冷公霄破鑼般的聲音,叫道:“丁兄小心了,兄弟已中四支毒針,只怕無能再撐下去。”

  丁炎山左手拂塵,右手長劍,舞的風雨不透,擊打那排射而來的暗器,聽冷公霄一嚷,不覺間心神一分,一枚銀針抵隙而入,正擊在右腕之上,但覺一陣劇疼,長劍脫手落地,趕忙一縮身子,隱入墓冢之後。一面潰缺,強敵立時趁勢衝入,但聞衣袂飄風,四五個黑衣人衝了進來。他們久經訓練,動作迅快,躍過墓冢之後,立時散佈開去,舉起手中金筒,各自對著一人。

  查子清一提真氣,正待打出百步神拳,忽聽易天行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查兄且慢出手,先量度一下眼下形勢之後,再作困獸之鬥不遲。”

  查子清怔了一怔,停下了手,但仍把那黑衣人平舉胸前,準備當作兵刃,蓄勢以待。

  易天行目光環掃了一週,高聲說道:“住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6
發表於 2019-2-14 11:34:26 |只看該作者
二二五

  兩個白衣童子仍在和楊文堯相搏,但聽得易天行大喝之言後,首先向後躍退,楊文堯也停下了手,回頭一望,不禁豪氣頓消,暗暗一嘆,忖道:完了!當下束手靜立。

  原來場中局勢,已盡為易天行和黑衣人控制,每人至少有兩隻金筒對著,只要對方一扭金筒下端的機關,立時將有強猛的暗器射出。他們都已親自看到過那暗器的強猛勁道,實非任何腕力打出的暗器能及,而且種類繁多,紛至沓來,樣樣都是絕毒無比之物,不論何等武功高強的人,也無法閃避得開。

  易天行長衫飄飄的步下墓冢,滿臉莊嚴地說道:“諸位如若眼下仍不服輸,那就不能怪兄弟心狠手辣了──”

  楊文堯冷冷說道:“今日之戰,我等雖落下風,但易兄並非憑藉真實的武功勝人,我等敗的不服,易兄勝的也不光彩。”

  易天行仰天打個哈哈,說道:“楊兄之言,誠然不錯。不過,咱們都已非初出茅廬之人,而且都已在武林中享有盛名,意氣、虛名之爭,已非我輩所協──”

  楊文堯目光流轉,只見冷公霄盤膝而坐,運氣行功,丁炎山左手捧著右腕依著墓冢而坐,丁玲、查玉斜斜靠在墓冢一側,半躺半臥,金老二遙遙的蹲在二丈外,一處深草叢旁邊,眾豪負傷過半,戰力全失,當下一嘆,道:“兄弟在沒有服輸之前,還有一事請教。”

  易天行微微一俟,道:“不敢當,楊兄有何吩咐,兄弟只要力量能及,決不推辭。”楊文堯道:“可殺不可辱──”

  易天行接道:“這個兄弟明白,不過──”

  楊文堯不待易天行說完,搶著說道:“易兄如若想把兄弟等收羅屬下任意調遣,那是萬萬不能!”

  易天行道:“兄弟並無此想。”

  楊文堯道:“兄弟今日為勢所迫,敗的雖不服氣,但也不能讓易兄白費心機──”話到此,卻倏而住口不言。轉眼望去,但見劍氣騰輝,兵刃閃光,徐元平和宗濤仍在和易天行屬下,作生死之搏鬥。

  易天行仰臉望望天色,笑道:“現下天色還早,如果楊兄肯和兄弟合作,天黑之前,咱們還可以進這孤獨之墓──”

  他目光一掠查子清接道:“目前武林道上,盛傳著各大門派,連手對付兄弟之言──”

  查子清突然插口接道:“縱有此事,兄弟和楊兄也未參與其中。”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查兄之言,誠然可信;但兄弟並未把此言放在心上,其實傳言終歸傳言,如說武林中各大門派,及二谷三堡,真能連手來對付兄弟,連兄弟也不肯相信;但兄弟卻願和楊兄、查兄,合組成武林一支主脈。

  “楊兄精通土木築建之法,查兄卻窮聚一生精力,苦練八卦九宮奇術;至於兄弟,也曾下過數十年苦心,收集各大門派的武功精華,自信收穫不少。如若兩位肯和兄弟合力,此願不難達成。

  “何況這孤獨之墓,積堆著富可敵國之財富珠寶,如若兩位願和兄弟合謀,兄弟願把這孤獨之墓中所有財富,均作三份平分,兩位意下如何?還請早決定。”

  查子清轉頭望了楊文堯一眼,低聲說道:“楊兄心意如何?”楊文堯道:“兄弟悉憑查兄做主。”

  他老奸巨猾,不肯自作主意,把難題推到查子清的身上。

  查子清回頭望了查玉一眼,又望望丁炎山、冷公霄,心中委決不下,沉吟難答。易天行左手一揮,一個黑衣人忽然一抖金筒,一道烈焰,疾噴而出,射向丁炎山。丁炎山心頭一震,急躍而起。但那火焰去勢奇快,還未近身,已然爆散成六七尺方圓一片烈焰,丁炎山那裡還能讓避得開,但覺全身一熱,人已被火焰包起,熊熊燃燒起來。

  斜倚在墓冢旁側的丁玲,目睹丁炎山被那烈焰圍燒慘情,尖叫一聲,掙紮起身,直撲過去。易天行突然橫跨一步,右手一伸,生生把丁玲向前躍撲過去的身子抓住,手臂一抬,高高舉起。楊文堯急急說道:“易兄手下留情,且莫傷了此女性命。”

  這時,丁炎山已然滿地翻滾起來,然而他身上燃燒火焰頑強無比,觸地一面雖被壓熄,但身子一經翻動,立時重又燃了起來。那坐在一側養息傷勢的冷公霄,目睹丁炎山際遇之慘,由心底泛上來一股寒意,心中暗暗忖道:易天行只求和楊文堯、查子清等合作,對我一字不提,丁炎山被火燒死之後,勢必輪到我的頭上不可,如其被他活活燒死,倒不如自行了斷──

  易天行正高舉著手中丁玲,笑對楊文堯道:“如若楊兄見愛此女,兄弟自當留下她的──”瞥見一道森森劍氣,疾射而下,不禁心頭一駭。

  匆匆之間,把手中的丁玲當作兵刃,迎著那疾飛而來的劍氣一揮。那電射雷奔而下的劍氣中,突然飛出一股強厲的掌風,一震之間,撥開了丁玲的身軀,寒芒閃動,刺向易天行的前胸。

  劍勢未到,先有一股冷氣,直逼前胸。易天行身子疾向一側閃開,來人卻如影隨形一般,緊追而近,手腕翻轉,腳落實地,已然連續攻出了五劍。劍光放收,人影驟現,滿臉憤怒的徐元平,手舉戮情劍,指易天行的前胸,凝神而立。

  兩人相距不過三四步遠,四周布守的黑衣人手中雖然拿著金筒,但因兩人距離過近,都不敢貿然打出暗器。

  易天行臉上泛現出從未有過的嚴肅,緩緩把手中丁玲丟開。

  原來徐元平那舉劍而立的姿勢,正是劍道中最上乘的御劍之術,他正緩緩把全身的真氣運集在劍上,那倏起的一擊威勢,將使方丈以內所有強敵,傷死劍下。

  易天行萬萬沒有想到,這年輕的孩子竟有著這等上乘武功,心神凜然震動。這時,丁玲已勉強爬了起來,直向丁炎山撲了過去。蹲在一邊的金老二,突然高聲叫道:“丁姑娘快些讓他停下,用沙土把他埋起。”丁玲尖聲叫道:“三叔父,不要動。”

  丁炎山雖然勉強提聚全身功力,和那烈火相抗,但全身已被燒的傷痕處處,幸神智還未昏迷,聽得丁玲尖叫之聲,果然停下不動。丁玲勉強忍受著傷疼之苦,奮力抓起沙土,向丁炎山身上堆去。四周的黑衣人,個個怒目相視,但因未得易天行的令諭,不敢出手。查子清突然回頭舉起右手一招,低聲對楊文堯道:“楊兄請過來,兄弟有事請教。”

  楊文堯輕輕的咳了一聲,目光環掃了站在四周的黑衣人一眼,緩步向前走去。他怕四周黑衣人突然施放暗器,出手阻擋,暗中提聚功力戒備。大出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些黑衣人,竟然沒有出手阻攔,但目光卻緊盯在他身上,監視的十分嚴密。

  楊文堯走近查子清四五尺處,突然停了下來,回顧了四週一眼,不察暗自一嘆,忖道:完了,看來今日要想衝出這孤獨之墓,只怕勢比登天還難。

  原來四面八方,都已滿佈了那些黑衣人,各自舉著手中金筒戒備,楊文堯一相度他們站的方位,已算出十丈方圓以內,已被他布成了一片嚴密的暗器網,縱是飛鳥,也難飛得過去。

  查子清輕輕嘆息一聲,道:“那姓徐的少年出身來歷,楊兄是否知道?”

  楊文堯道:“這個兄弟不大清楚。”

  查子清道:“兄弟想到一件事,心中一直猶豫不決。”

  楊文堯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查兄可是擔心他們兩人這一戰──”

  查子清嘆道:“如果易天行傷在姓徐的少年手中,今天咱們都將埋身這孤獨之墓,楊兄只要一看四周形勢,當知兄弟之言不虛了──”

  楊文堯接道:“如若勝的是易天行,咱們還有幾分生機,是嗎?”查子清道:“因此兄弟猶豫難決。”

  楊文堯橫跨兩步,和查子清並肩而立,施展蟻語傳音的功夫,說道:“眼下形勢,十分微妙,好在咱們還未對易天行有所承諾,如若那姓徐的少年勝了,這布在四周的黑衣人,定當把暗器集中對付他,那時,或將有可乘之機!”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7
發表於 2019-2-14 11:34:37 |只看該作者
二二六

  查子清也用蟻語傳音說道:“目下之局,險惡萬分,易天行雖然是個強敵,但那徐姓少年的武功只怕不在易天行之下,而且任性自負,不易駕馭,再加上那老叫化子從中策謀相助,日後不難形成江湖上另一支主脈。今日這兩人之戰,不論誰勝誰敗,對咱們來說,都是有害無益。”

  楊文堯道:“查兄說的不錯。但最重要的是,不管兩人那個得勝,也都是阻擋咱們進入孤獨之墓的障礙。”

  兩人都用蟻語傳音交談,別人只見他們口齒微微浮動,卻一句也聽不到。查子清望了場中對峙的徐元平和易天行一眼,接道:“雙方已然到弓張滿月之境,立時即將全力相搏一拼。”

  楊文堯道:“如若咱們利用兩人相搏的機會,衝出這黑衣人的重重圍困,生死成敗,各佔一半。”

  查子清道:“楊兄如能和兄弟一人生擒一名黑衣人,當作兵刃,以擋暗器,生機就大增了。”

  楊文堯微微一笑,道:“不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以他們同伴當作兵刃,撥打暗器,使他心理上先有了一層顧慮。”

  查子清忽然輕輕嘆息一聲,道:“借易天行和那徐姓少年動手的機會,衝出重圍;但此舉並非上策──”

  楊文堯目光一轉,說道:“查兄可是擔心令郎嗎?”

  查子清道:“這不過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錯過今日的機會,咱們難再有殺死易天行和那徐姓少年的機會。這兩人既都是咱們進入孤獨之墓的障礙,自不能不先找機會除去!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他們這一戰,不論那個取勝,亦將累得筋疲力盡,咱們借勢出手,當可一擊成功。”

  楊文堯沉吟了一陣,道:“查兄高論,使兄弟茅塞頓開;但如勝者是易天行,只怕此願將成泡影。咱們總不能一舉把易天行屬下全部殲滅。”

  查子清道:“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易天行如果傷在那徐姓少年手中,這般人群龍無首,鬥志大減,咱們勸以利害或能收歸己用。”

  楊文堯道:“查兄雖然算無遺策,但此舉終是冒險太大,萬一料非所願,這群人不為利害所動,群起相攻,咱們勢將非傷在那強勁的暗器之下不可──”他微微一頓,不容查子清接口,又道:“不是兄弟誇口,當今之世,除了兄弟之外,縱然能進得孤獨之墓,也將為墓中埋伏的巧妙機關所傷,與其咱們以生命作注,行險求功,倒不如讓他們傷在那孤獨之墓中的巧妙機關之下的好。”

  查子清忽然轉過臉去,望了楊文堯一眼,接道:“那戮情劍匣現在易天行的手中,傳言那劍匣上刻繪了孤獨之墓中藏寶之地,和墓中機關的原圖,楊兄無此原圖,難道亦能進入墓中不成?”

  楊文堯道:“這個查兄儘管放心,只要能把強敵除去,進入孤獨之墓一事,包在兄弟身上。”

  查子清道:“兄弟之意,先除強敵,只待易天行和那徐姓少年,一分出勝敗,咱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得勝之人,各用全力出手,務求一擊成功。”

  楊文堯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兄弟──”

  忽見徐元平手腕一振,手中戮情劍立時幻起一片光芒,直向易天行撲了過去。易天行早已蓄勢戒備;徐元平揮劍擊出之時,也同時發動,右掌向前一推,一股強猛絕倫的暗勁直撞過來,身子向後一傾,平貼地面向後飛去,疾如離弦之矢,身子挺起時,人已到三丈開外。

  徐元平吃易天行推出一掌的強猛勁力一擋,疾向前衝之勢,緩了一緩,易天行已藉機返走。

  但見青光暴張,一丈方圓之內盡都是森森逼人的劍氣,散佈的劍光,遮去了徐元平的人影。耳際間響起了兩聲慘叫,斷草石屑,伴著血肉橫飛。

  徐元平這馭劍一擊,用出了全身勁力,眼看易天行逃出了劍下,但卻收不住,戮情劍幻起的冷芒掃擊在易天行停身處一座小石碑上,斷草與石屑齊飛,兩個相距最近的黑衣人也遭了池魚之殃,吃那環飛的劍氣罩住,劈斬成四段,鮮血噴射而出。要知徐元平的功力,還未到收發隨心運用這馭劍擊人的上乘劍道之境,力量發出,難以駕馭,劍勢指向,不受控制。

  劍光忽斂,人影驟現,徐元平仍然站在他原來的位置上,手握戮情劍,閉目而立,似正在運氣調息。

  顯然,這馭劍一擊,耗去他甚多真氣。

  §第二十九回 霧裡看花

  楊文堯、查子清,早已運集了功力,蓄勢戒備,只待易天行和徐元平分出勝敗,立時將向那得勝之人出手,那知事情大出意外,兩人竟然沒有硬拚。

  查子清回顧了楊文堯一眼,道:“楊兄且慢──”

  楊文堯微微一嘆,接道:“眼下情形,全出了我們意料之外,咱們要怎麼辦?”

  查子清道:“袖手旁觀,靜以待變。”

  忽見徐元平睜開了雙目,神光炯炯環掃了四週一眼,道:“易天行,你亮出兵刃吧!今日之局,其結局定然是十分淒涼、悲慘的局面,在場之人,能夠生離此地的,只怕不多──”

  忽聽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奔了過來,打斷了徐元平未完之言。抬頭看去,只見駝、矮二叟,當先疾奔而來,在兩人身後,一頂紫色小轎,小轎後緊隨著白髮蒼蒼的梅娘。

  倏忽之間,那小轎和駝、矮二叟,已奔到了徐元平和楊文堯的停身之處。駝、矮二叟停下身子,微微向旁邊一閃,分站兩側,護住那頂紫色的小轎。抬轎的是兩個身穿士布短褲褂的彪形大漢,兩人等待駝、矮二叟站定了方位之後,才緩緩放下肩上的小轎。那隨在轎後的白髮老嫗,突然搶上一步,伸手揭開轎簾。

  一個面垂黑紗的紫衣少女,緩步由轎中走了出來。

  在場之人,除了易天行手下那些黑衣人,都已和這紫衣少女有過數面之緣,對她的美麗,無不讚賞。不知何故,她竟然戴上了面紗。只見那紫衣少女覆面的黑紗,緩緩轉動了一週,突然舉起雪白玉腕,招了招手,說道:“查玉,你受了傷嗎?”

  查玉只覺一陣喜悅,泛上了心頭,傷疼也似是輕了甚多,站起身來,說道:“多謝姑娘關心,這一點區區之傷,算不了什麼。”

  那紫衣少女仰手對易天行道:“查玉一定是你屬下傷的了,快些把解藥給我!”

  易天行微微一笑,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丹藥,倒入那紫衣少女的手中。紫衣少女謝也不謝一聲,接了丹丸,立時緩步向前走去,衣袂飄動,掠著徐元平身旁而過。

  一陣幽幽的清香,撲入了徐元平的鼻中,這香幽使徐元平為之心神一蕩,不自禁的轉頭望著那紫衣少女的背影。

  只見她蓮步緩移,柳腰輕擺,漫步走向查玉,柔聲說道:“這是易天行的解藥,他決然不會騙我,你可以放心吃下去。”

  查玉受寵若驚,結結巴巴地說道:“姑娘所賜,縱然是有毒之藥,在下也不敢推辭。”伸手去接那紫衣少女手中的藥丸。

  她面上垂看重重的黑紗,沒有人能看到她面上的表情;但卻可從那溫柔動人的聲音中,聽出了她對查玉是那般款款情深。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8
發表於 2019-2-14 11:34:48 |只看該作者
二二七

  只聽她嬌聲說道:“你受了傷啦,最好不要勞動,就讓我喂給你吃吧!”說完話,她竟然當真的舉起右手,把手中藥丸,送入了查玉口中。

  在那個時代中,縱然是夫婦之間,也只能在閨房中談情說愛,至低限度也要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但這位紫衣少女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般的肆無憚忌。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她這舉動簡直是大逆不道。

  楊文堯看的微微一笑,道:“恭喜查兄。”

  查子清道:“強敵環伺,生死難卜,何喜之有?”

  楊文堯還未來得及說話,那紫衣少女柔媚的聲音,重又傳了過來,道:“你只管放心好了,縱然易天行給你的真是毒藥,我也能把毒解掉!”

  查玉道:“姑娘醫術,在下親自所見,當有起死回生之能。”

  紫衣少女嬌聲道:“你這般信任我,我心中很快樂。我們那南海門下奇書上不但載有各種武功,而且還記有各種醫道。我胸心所知,只不過那書上九牛一毛。將來咱們可以挑燈夜讀,共研那書上記載之學,願你成為天下第一高手,我學成當代中第一名醫,你救人、我濟世,咱們並轡江湖行道。”

  查玉如聞伯樂般,聽得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只覺一陣緊張,汗水涔涔而下,輕微的喘息著,說道:“你這話──可都是──當──真──的嗎?”

  他心中太過緊張,口齒也變的不聽話了,一句話說了兩三次,才斷斷續續的把它說完。

  那紫衣少女緩緩伸出手來,抓住查玉一隻手腕,說道:“字字出於肺腑,句句發自內心,我在這樣多眼睛相視之下,這般待你。你難道還不肯信我嗎?”查玉道:“我不是做夢吧!”

  紫衣少女道:“秋陽高照,那裡會是做夢,咱們別在這荒野的地方多留,跟我走吧!”蓮步輕移,緩緩向前走去。

  查玉心中也不知是喜是驚,一臉茫然之色、隨在那紫衣少女身邊而行。

  楊文堯一跺腳,道:“有子如此,夫復何憾,查兄的今郎,好叫兄弟眼熱──”

  查子清微微一笑,接道:“只怕楊兄不是眼熱兄弟犬子,是為南海門奇書惋惜。”

  楊文堯道:“那裡,那裡,兄弟為查兄和令即高興還來不及,豈會有妒忌之心?”

  查子清忽然嘆息道:“此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只怕未必是福,兄弟倒是為犬子擔憂。”

  那紫衣少女拉著查玉走了兩三丈遠,查玉才似乎清醒過來,低聲說道:“家父尚被困此地,在下一人隨姑娘而行,心中實在難安。”

  那紫衣少女回過頭來,說道:“你不會叫他來嗎?”

  查玉回過身子,遙對查子清一禮,叫道:“爹爹。”

  查子清微微一皺眉頭道:“什麼事?”他口中雖是高聲相問,但人卻大步直走過來。楊文堯眼珠一轉,緊隨查子清身後而行。那環守在四周的黑衣人,突然舉起手中金筒,對著了查子清和楊文堯。

  查子清冷冷喝道:“你們要幹什麼?”倏而停住了腳步。

  查玉看的心頭一跳,回頭對那紫衣少女道:“家父被易天行手下擋駕了。”

  那紫衣少女舉起素手一揮,高聲說道:“易天行,把你這環伺在四周的黑衣人撤了好嗎?”

  易天行大步走了過來,微微一笑道:“在下一向尊重姑娘之言。”舉手互拍兩掌,高聲喝道:“未得我令諭之前,一律不許出手,違者處死。”

  那舉起手中金筒的黑衣人,果然一齊收了金筒,向後退去。

  那坐在一側療息傷勢的冷公霄,突然站了起來,急步奔到楊文堯身後。

  丁玲眼看群豪齊齊撤走,低聲對丁炎山道:“叔叔能夠走動嗎?”丁炎山全身被沙土埋起,鬚髮盡都燒光,削瘦的怪臉上,也燒的傷痕纍纍。

  這傷勢如換上了平常之人,早已氣絕多時,但丁炎山憑仗武功,運氣抵拒烈焰,傷勢雖極沉重,但人還未暈過去,仍有極強的求生意志,聽得丁玲之言,忽然挺身而起,道:“這點傷大概還要不了叔叔的命。”

  丁玲凝目而望,只見他全身衣服,已被火焰燒去十之八九,代替的是滿身白泡,全身上下,已經找不出一片好肉,當真是慘不忍睹,黯然一嘆,別過頭去,哭道:“叔叔傷勢如此之重──”丁炎山大聲接道:“你哭什麼?”大步向前走去。

  楊文堯、查子清、冷公霄都情不自禁的回顧一眼,見他慘重傷勢,都不禁由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徐元平目睹那紫衣少女對查玉的深情模樣,心底忽然泛生起一股莫名的感傷,似妒忌,也像惘然。他無法分辨這滋味是恨,是愛,在他的生命中。從未經驗過這些事情。易天行負手而立,神態間一派悠閒。

  那紫衣少女當先而行,查玉緊隨那紫衣少女之後,查子清、楊文堯、冷公霄魚貫相隨,丁炎山距三人大約有一丈多遠,他雖然昂首挺胸,大步而行,但步履之間,搖擺不定,顯然在勉強支持。這時,神丐宗濤也奔了過來,他原和易天行動手相搏;但易天行想用天罡陣的威勢,來迫使查子清、楊文堯就範,隨讓拂花公子和三個白衣童子,出手困住宗濤,準備先把查子清、楊文堯等迫服之後,再設法解決神丐宗濤和徐元平的事情,或把兩人殺死,或生擒收為己用,反正目下已被各大門派揭穿了偽善面目,這個虛名,大可不必再多保留,索性揭去偽裝,大干一場。

  那知他計畫雖好,但結果卻事與願違,徐元平的武功高出他意料之外,正在他將要說服查子清、楊文堯的當兒,出手來攻,影響了全局。這紫衣少女不速而至,又出他意料之外。

  易天行心機深沉,一看眼前形勢,對己大是不利,如若不給那紫衣少女留下情面,南海門出手助敵,立時將強弱易勢,何況他對那紫衣女的智慧,早已心折,想她深入墓援陣來,定然早已有了準備。

  他心念一轉之間,當時就決定了聽那紫衣少女的話,進而或可和南海門結盟,以對付中原武林同道,退而保存實力,免得元氣大傷。

  宗濤衝開拂花公子和三個白衣童子的圍困,大步奔了過來,正趕上丁炎山強忍傷痛,步出墓地。

  他雖然不齒丁炎山的為人,但見他傷勢如此之慘,也不禁黯然一嘆。

  丁玲急步走近宗濤,低聲說道:“乾爹,你和徐相公一起走吧!此時不是爭氣逞勇之時。”

  宗濤久走江湖,見識搏廣,對目下情勢早有預見,如若那紫衣少女帶著楊文堯等一干人去後,易天行必將用全力對付徐元平和自己,此地實已不宜久留。

  心念轉動,回頭對徐元平道:“走吧,來日方長,報仇亦不必急於一時。”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29
發表於 2019-2-14 11:34:59 |只看該作者
二二八

  徐元平道:“我去接金叔父出來。”他生具至性,時時以金老二的安危為念。抬頭看去,只見金老二蜷伏墓冢一側,動也不動一下,看樣子似是受了重傷。徐元平縱身一躍,直撲過去,兩個起落,人已到金老二的身邊。只見他雙目緊閉,臉色鐵青,但全身卻不見一點血跡傷痕,徐元平心頭一震,伸手向他前胸摸去,只覺心臟微微跳動,尚有一息未絕。他輕輕嘆息一聲,左手一伸,抱起金老二,背在背上,右手橫劍,大步向前走去。

  這時,那紫衣少女帶著查玉、楊文堯等一干人,已行至十餘丈外,只有神丐宗濤,還站在原地等他。

  易天行兩道眼神一直盯在徐元平的身上,嘴角間微泛笑意,直待徐元平走近身側之時,才突然一伸左臂,攔住去路,笑道:“小兄弟不再留一會嗎?”

  徐元平右手一揮,一道青芒,橫削過去,迫得易天行倒退三尺。神丐宗濤縱身而起,冷笑一聲,道:“易天行,你自信能以擋得老叫化和徐元平兩人連手之力嗎?”

  徐元平豪壯地接道:“晚輩今生一世,旨在為父母報仇,只要能手刃親仇,縱被亂刃分屍,亦是死而無憾。老前輩只請把晚輩這位叔父帶出險地,尋找一位名醫,療治好他的傷勢,要他把晚輩復仇經過,書焚我父母、恩師靈前;晚輩就感激不盡了。”左手一送,硬把背上的金老二送了過去。神丐宗濤微一沉吟,終於伸手把金老二接了過來。徐元平一揮手中戮情劍,肅容道:“易天行,你已經知我是誰了!不用再多費口舌解說,我親耳聽到你口述殺害我父親的情形,親目看到你殺害我恩師的經過,你快些亮出兵刃吧!”說罷,誠誠敬敬的捧劍而立。

  易天行一看他捧劍而立的姿勢,心頭微微一凜,暗道:此人武功不知來自何人傳授,對劍道一門,似是有著甚深的素養。

  宗濤背著金老二,一連兩個飛躍,趕上丁玲,叫道:“小鬼女!”丁玲回頭說道:“乾爹嗎?”

  宗濤道:“你把這人背上──”他突然放低了聲音:“到那日我和徐元平動手的廟裡等我。”

  丁玲一臂受傷,但她仍然強忍著傷疼把金老二接了過來。

  宗濤突然一躍,凌空而起,探手折下一枝松枝,掂在手中,重又大步走了回去。這時,那帶先而行的紫衣少女突然停下來,牽著查玉一隻手,笑道:“咱們瞧瞧熱鬧再走。”聲音柔媚,動人悅耳。查玉連聲應道:“好啊!”只覺她抓著自己手的纖手微一用力,竟然又重走回去。

  楊文堯、查子清等,都已脫出了那黑衣人的包圍,膽氣大壯,個個停步而視。只有冷公霄和丁炎山頭也不回一下,仍然大步直行。兩人受傷甚重,必須早些脫離此地,才能想法子治療。

  丁玲緊隨在丁炎山身後,走過紫衣少女身邊時,忽聽那紫衣少女說道:“這人全身火毒已攻內腑,三個時辰內不於救治,非死不可。”丁炎山側目望了那紫衣少女一眼,欲言又止。

  紫衣少女忽然大笑道:“你瞧什麼!當今之世,只有我一個人能夠救你。”

  丁炎山似是自知傷勢無救了,重重的咳了一聲,低聲對丁玲說道:“玲兒,你快回鬼王谷去吧,我是沒有救的了,縱然有救,這等活罪,我也難以忍得下去。”身子一轉,直向正東走去。丁玲回目望了那紫衣少女一眼,看她嬌軀依偎在查玉肩上而行,心中忽然一動,暗道:此女縱是一代天人,不拘俗凡禮法,也不致在這等眾目睽睽之下,故意做作出這等勁兒,只怕是另有作用。心念一轉,高聲說道:“姑娘請暫留一步,賤妾有事請教。”那紫衣少女果然停了下來,回頭說道:“丁姑娘有什麼事?”丁玲道:“賤妾叔叔火傷極重,舉世間既只有姑娘可醫,不知可否一發慈悲心腸。”紫衣少女道:“你求我救他嗎?”

  丁玲道:“我求姑娘。”

  紫衣少女格格的嬌笑聲,從那濃重的垂面黑紗中傳了出來,道:“我如果答應你救他性命,不知你如何感謝於我?”

  丁玲道:“姑娘只管吩咐,只要我力所能及,無不答應。”

  紫衣少女道:“可惜我需要別人的幫助太少了,這麼吧,咱們先記到帳上,等到以後我有需人之處,再請你幫我做一件事,好嗎?”丁玲想到丁炎山垂危的傷勢,不假思索地接道:“好吧!”那紫衣少女突然轉過頭去,說道:“梅娘,用咱們南海獨門手法,團住那人全身穴道,再把咱們南海神丹,喂他一粒,別讓他元氣散去。”

  梅娘微微一怔,道:“怎麼?你當真要救他嗎?”

  紫衣少女緩緩點頭,答道:“梅娘,難道現在你還忍心抗違我的心意嗎?”聲音柔婉淒涼,聽得人默然神傷。

  梅娘突然舉起左袖,蒙在臉上,說道:“孩子,你隨便吧,我一定盡我的力量為你效命。”縱身一躍,落到了丁炎山身側,舉手一掌,拍了出去。

  丁炎山運起功力,大步而行,但覺全身傷疼如割,難以忍受,正想自碎天靈要穴一死,忽覺一陣疾風撞了過來,只覺全身幾處要穴一麻,人就暈了過去。梅娘探手入懷,摸出一粒丹藥,放入了丁炎山的口中。那紫衣少女突然舉手一招,道:“歐駝子,你把這人送到林外,交人好好看管。”

  駝背老人大步走了過來,抱起滿身重傷的丁炎山,疾奔而去。丁玲輕輕嘆息一聲,道:“多謝姑娘慈悲,此恩此德,我將永銘肺腑之中,目下既無事情吩咐賤妾,我要先走一步了。”

  紫衣少女道:“你不能走,你必須留在這裡照顧他的傷勢,我答應你只替他療治好身上所受的火毒,可不能幫你看顧他。”

  丁玲望望背上的金老二,為難的一聲長嘆,不知所措。

  這時,易天行的屬下全都自行集中過來,團團把徐元平和宗濤圍了起來。

  楊文堯低聲向查子清道:“查兄,看來那徐姓少年和易天行這仗是打定了,這兩人不論誰勝誰敗,都對咱們有利,不過目下還有南海門這一干人,縱然是可收漁翁之利,咱們也不能隨便出手。”

  查子清道:“目下的情勢十分微妙,實叫人無法預測大局變化,看樣子只有見機而行了。”

  忽聽徐元平大聲喝道:“諸位請站開一點,免得被我誤傷──”易天行冷冷地接道:“你們都站開,最少要站在兩丈開外。”

  他朗朗大笑一陣,又道:“當今武林之世,用劍的人很多;但能夠馭劍擊敵的,只怕難得找出一兩個來,你們今天可以開開眼界了──”

  他聲音說的很高,顯然他是有意讓全場中所有的人一齊聽到。宗濤愕然一呆,低聲問徐元平道:“你習過馭劍的武功嗎?”徐元平淡然一笑道:“沒有,但在用劍之上,我得別人傳授過此種武功,不是易天行說出來,還不知道這就是馭劍之術。”宗濤手中松枝一橫,目光環掃了四週一眼,笑道:“好!今日一戰,不論你生死,但你的英風豪氣將永垂於武林了。六十年來,沒有一個人,在你的年齡裡有著你這樣的成就!”

  這幾句話對徐元平有著無比的鼓勵,只見他劍眉軒動,豪氣飛揚,仰天一聲長嘯,說道:“老前輩過獎了,晚輩也許要在今日一戰之中,傷死對方手中,含恨九泉;但我確信,易天行亦將付出極大的代價──”

  他忽然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晚輩有一事相求老前輩,不知老前輩能否答應?”

  宗濤笑道:“你說吧!只要老叫化能夠辦到,決不推辭!”

  徐元平目光閃閃,投注到丁玲身上,道:“老前輩請即帶著你的義女立即離開此地,晚輩才能安心一戰!”

  宗濤笑道:“老叫化這一生中,可算得相識滿天下,知己無一人,年登古稀,才遇上了你這位忘年之交──”

  徐元平黯然一嘆,道:“晚輩未習劍道,但憑胸中一點記憶,和人動手,勝負之數,可想而知。老前輩俠名滿武林,犯不著陪我作此一戰。”

  易天行似是被徐元平豪氣宗濤的至情所感動,微微一笑道:“在下也沒有勝你的把握,不過我卻習過劍道一門武功,咱們生死勝敗的機會各佔一半!如果你有事待理,咱們不妨把此戰延緩一些時日,訂個後會之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30
發表於 2019-2-14 11:35:10 |只看該作者
二二九

  只見丁玲大步奔了過來,直衝到宗濤身側。

  宗濤皺皺眉頭,道:“你來幹什麼?”

  丁玲婉然一笑道:“乾爹不走,我也不要走了。”

  徐元平看她背上的金老二,只餘下奄奄一息,不禁心頭一陣感傷,緩步走了過來。

  丁玲緩緩把在背上的金老二交給徐元平道:“我三叔身受重傷,必須及時療治,我必須留在這邊照顧他的傷勢──”

  徐元平接過金老二,背在背上,接道:“有勞姑娘之處,在下深銘肺腑,異日定當補報。”右手一揮戮情劍,大喝道:“避我者生,擋我者死。”奮身一縱,直向外面衝去。

  他衝出的方向,正是拂花公子所守,此人雖非渾渾噩噩,但因幼小就在父親餘蔭庇護之下,縱橫於白山黑水之間,養成一種目中無人的性格,眼看徐元平徑向自己停身之處衝來,不覺大怒,長袖疾揮,倏然拍出一掌。

  徐元平健腕振處,戮情劍劃出一片冷芒,橫掃劍氣劈向了拂花公子揮擊而來的長袖,右肩一抬,硬接了拂花公子拍來的一掌。他躍起的身子,吃拂花公子那強猛的掌力一震,由空躍落實地。宗濤一皺眉頭,雙肩晃動,直搶過來,準備出手救援。

  忽聽拂花公子大叫一聲,身子忽然向後退了四五尺。

  神丐宗濤看的一怔,停下了腳步。

  他閱歷豐富,一望之下,已然看出拂花公子是被徐元平的內家反彈之力所震。易天行心中微生凜駭,暗道:這等強猛的反震之力,除了玄門罡氣之外,只有佛門中般若禪功,才能有此威力──暗思之間,忽覺杖風嘯空,拂花公子身後四個五旬左右的老人一擁而上,四隻蛇頭杖,一齊掃出。

  徐元平劍眉怒聳,星目圓睜,在四人排山倒海的蛇頭杖進擊之下不退反進,戮情劍一招“天河倒瀉”,幻起層層青芒,護住身子。只聽一陣金鐵交鳴,四支蛇頭杖,一齊被從中斬斷。徐元平神威大發,反手一劍,橫削過去。他手中的寶劍雖短,但劍上放射出的青光,長及數尺,揮動之間,劍風襲人。四個老人想不到一合之間,兵刃就被人削去,微一怔神間,劍風已直逼過來。四人驚愕之間,一齊縱身後退。徐元平神威凜凜,倏然又發一劍。青芒輪轉,劍風直逼六尺開外,四周之人紛紛向後退去,讓開一條去路,徐元平借勢破圍,疾奔而去。

  那紫衣少女目睹徐元平的神勇,忽然茫然一嘆。這嘆息淒涼無比,使站在她身側的查玉,心神為之一動。但那嘆息聲仍然圍繞在耳際未絕的當兒,那重重黑紗中,又傳出來那紫衣少女憤怒的聲音道:“胡一書,快截住他!”

  胡矮子胡一書眼看徐元平去勢如箭,無論如何都難追趕得上,心頭一急,大聲喝道:“站住!”

  這一喝幾乎是用盡他全身之力,聲如雷鳴,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徐元平人已到七八丈外,聽得他大喝一聲後,突然停下了腳步。胡一書喝聲出口,人已一飛縱而起,徐元平剛剛轉過身子,胡一書人已追到。他已目睹徐元平的武功,那裡敢存大意之心,長袍一撩,探手摸出一支金筆。

  徐元平一臉茫然問道:“你幹什麼?”

  胡一書對徐元平的豪壯之氣,早已心折,當下金筆一擺,說道:“在下奉令領教閣下幾招武功!”

  徐元平奇道:“你奉誰之命?”

  胡一書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我們小姐了。”

  徐元平道:“可是那穿紫衣的少女嗎?”

  胡一書恭恭敬敬地說道:“南海神叟之女,身份何等尊貴,你怎能隨口胡說。”

  徐元平呆了一呆,仰臉望著天上的悠悠白雲,自言自語地說道:“她為什麼要攔我呢?”

  一股寂寞的感覺,襲上心頭,只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和自己相當的那麼遙遠,生身的父母、教養的恩師、還有那賜恩如山、情義似海的慧空大師,一個個都逝別而去──

  他感覺自己是這樣的孤寂,茫茫的人海中沒一個知己,丁玲在自己準備和易天行決一死戰的時候,竟然把金老二交還自己,似乎這些人和自己交往,都有著另外的用心。一旦面臨艱苦、危險時,立時情義全絕,獨善其身。徐元平陷入了所有的英雄、豪傑都無法克服的痛苦寂寞、冷落之中。他有著被世人遺棄的感覺,這感覺愈是英雄的人物愈是強烈。他悲慘的身世,淒涼的經歷,使他的被冷落的感覺,尤比他人強烈、敏感。

  如果,這時胡一書突然一筆點去,徐元平勢非被傷在金筆之下不可,但他卻沒有突然下手,搖動一下金筆,高聲說道:“戰陣之間,生死一發,你在想的什麼心事?”

  徐元平似是被他的喝問驚醒,目光轉投胡一書身上,說道:“你想和我交手,並非什麼難事,等我去問問她,咱們再動手不遲。”胡一書怔了一怔,道:“你去問誰?”

  徐元平道:“我問那紫衣少女,我和她無冤無仇,為什麼要你出手攔截於我?”說完一笑,大步直向前面走去。

  胡一書看他那一笑中,流現出無比淒涼,英雄氣短,使人油然而生酸楚之心。

  胡一書自命不凡,昔年縱橫大江南北,數十年未遇過敵手。歐駝子、胡矮子,被江湖武林同道並稱為駝矮二叟,聲譽卓著一時。他有著甚大的成就和聲譽,也同樣受過英雄的寂寞,他深深領會到徐元平那微微一笑中流現的愁苦和寂寞。

  那笑容給他的感受,十分強烈,他不自覺的向一側橫跨三步,讓開了去路。徐元平昂首挺胸,豪氣飛揚的大步而行,在百道目光注視之下,更顯得他的神武,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不少人為他的膽氣、英風心折,但有幾人知道這樣豪情懾人,鐵膽俠風,令人心折的英雄人物,內心中卻是無比的虛空,無比的寂寞──那紫衣少女面上垂遮著重重的黑紗,沒有人知道她是否也把目光投在徐元平的身上。但她卻有無比的鎮靜,徐元平眉宇間泛起的怒意,和那凜然逼人的豪風,經過之處,無不紛紛避到一側,替他讓開了一條去路,但那紫衣少女卻亭亭玉立原地,動也不動一下。秋風吹起她紫色的衣袂。

  徐元平直逼那紫衣少女身前兩尺,兩道凌厲的目光,像閃電一般,盯注在她的臉上。他是要穿過那蒙面黑紗,看清她臉上神情,是喜是悲。滿頭白髮的梅娘,站在三尺開外,她已提聚了全身的功力,扶杖而立,只要徐元平一有不利那紫衣少女的舉動,立時將以排山倒海之勢,衝擊過去。

  這時,全場所有之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徐元平和那紫衣少女的身上。那紫衣少女突然開口說道:“你瞧著我幹什麼?快滾開去!”徐元平突然揚起手中的戮情劍,道:“你罵那個?”

  那紫衣少女嬌若銀鈴的聲音,透出重重的黑紗道:“你敢殺我嗎?”

  徐元平呆了一呆,垂下高舉的戮情劍,冷笑一聲,道:“好男不跟女鬥,我也懶得問你了。”轉過身子,大步向前走去。

  那紫衣少女嬌軀突然向後退了兩步,全身顫抖,倒在了查玉懷中,低聲叫道:“梅──娘──殺──了──他──”

  她的聲音不停的抖動,這幾個字,似乎用了她全身的氣力。話出口後,人已暈倒在查玉的懷中。

  梅娘竹杖一點,白髮飄飄地喝道:“截住他。”

  駝、矮二叟齊應了一聲,猛向徐元平撲了過去。

  梅娘卻大邁一步,走到了那紫衣少女的身側,問道:“孩子,你怎麼了?”舉手按在她前心之處,滿臉都是焦急之情。

  胡一書金筆疾點,一招“鳳凰點頭”金筆幻起了數點光影,直向徐元平點了過去。歐駝子卻疾發一記掌力,帶起了一陣嘯聲。

  徐元平右手斜斜一揮,戮情劍蕩起一道青虹,封住了胡一書點來金筆,飛起一腳“魁星踢斗”,迫退了歐駝子撲來的身軀,冷冷喝道:“我和兩位無仇無恨,不願和你們動手──”

  歐駝子大聲喝道:“動手相搏,強存弱亡,那裡還有不願意這回事。”兩掌交替搶攻,倏忽之間,連發了四掌。

  胡一書揮筆側攻,金筆化為點點寒芒,追得徐元平一連後退三步。神丐宗濤手提一松樹枝,急急奔了過來,高聲喝道:“譽滿武林的駝、矮二叟,合手對付一位後生晚輩,你們要不要臉?”

  歐駝子突然停下手,目注宗濤,怒聲說道:“你如不服氣,不妨上手試試!”

  徐元平回目一顧宗濤,說道:“老前輩請站開去,別管晚輩的事。”神丐宗濤微微一怔,道:“什麼?”

  徐元平淒涼一笑,道:“今日之局,晚輩已四面楚歌,南海門無緣無故的要和我動手,老前輩犯不著陪我樹此強敵。”說完之後,也不容宗濤答話,接道:“刀劍無眼,兩位要當心了!”

  三人交手不過二招,已是生死驚險,觸目驚心。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1-6 18:5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