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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天馬霜衣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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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11:23:11 |只看該作者
八〇

  周簧輕輕嘆息一聲,道:“傳聞而來,自是無法避免渲染,老夫從一位故友的口中聽到,那該是較可靠一些,說到恐怖,當世恐怕再無第二個所在,可與比擬了──”

  李文揚接道:“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所在呢?”

  周簧道:“令堂博學多聞,見識比老夫尤勝許多,難道李世兄就未聽令堂說過麼?”

  李文揚道:“似聽家母說過,但也不過是浮光掠影,約略一言。”

  周簧移動了一下身體,坐的更為舒適一些,輕輕咳了聲,接道:“那是處充滿神秘氣氛的惡毒所在,據說,在那五毒宮外十里方園之內,堆滿了腐朽的落葉,和一股不知來自何處的濁流,腐葉一落濁流,浸在一起,年深久遠,構成了一片天然的險地,外面稍加人工,修飾的不著痕跡,但人如陷身其中,有如踏上了流沙一般,不論何等武功,也是難逃死劫──”

  眾人聽得甚是入神,六道目光,一齊投注在周簧的臉上。

  神判緩緩閉上雙目,接道:“腐葉、濁流,匯成的一片險地,更甚於流沙,使它那一股久年朽腐的一股毒氣,別說陷入其中了,單是那一股腐朽之毒,就能使人身受其害了。”

  韓士公道:“奇怪呀!難道五毒宮中之人,就不怕那腐毒之氣麼?”

  周簧道:“物物相剋,據說那五毒宮中生了一種奇花,香味濃郁,只要佩上一朵,就不怕那腐毒之氣了。”

  李文揚道:“除了這片天然險地之外,不知還有何物?”

  周簧道:“在那濁流、腐葉匯成的險地之內,大約有數百畝大小一塊地方,五毒宮就築建在那塊土地之上,滿集了無數毒物,計有五種之多,是謂五毒,那五毒之名,也就源此而來。”

  李文揚道:“如若是俗稱的五種毒物,那該是物物相剋,何以能五毒並存?”

  周簧道:“這就不清楚了。”

  李文揚輕輕咳了一聲,道:“那主持毒宮的首腦,又是個何等人物呢?”

  周簧道:“這不但老夫不知,就是當代武林人物中,只怕也難找得出一二個知道之人?”

  韓士公道:“在下倒是知曉世間有兩人知曉宮中之情。”

  李文揚道:“請教老前輩。”

  韓士公道:“一個是天鶴上人,但此人已入毒宮,那是不用提了,還有一個現居在連雲廬上。”

  林寒青接口說道:“你可是指那弱不禁風的白衣女麼?”

  韓士公道:“正是此人,那日天鶴上人隨那妖女身入毒宮,在場之人,無不激於義憤,只有那匆匆趕來的白衣女子,毫不動容,反勸天鶴上人放心而去,她言談之間從容鎮靜,揮手相送,毫無惜別之苦,如非早知內情,焉得如此。”

  林寒青道:“老前輩說的不錯。”

  突聞鳥羽之聲,劃空而來,一隻通體如雪的八哥,放翼飛入室中,正是靈鳥雪媚兒,但見那白鳥繞室飛了一週,雙翅一收,突然飛落在李文揚的肩頭之上,叫道:“姑娘遇了勁敵──”

  李文揚臉上一變,霍然而起,道:“舍妹遇上高人,正陷入苦戰之中,諸位請稍坐片刻,在下去助舍妹一臂。”也不容幾人答話,急向室外奔去。

  雪媚兒雙翅一展,飛在前面帶路。

  韓士公緊接著站了起來,道:“老朽和李世兄同去瞧瞧,看看來的是那路高人?”大步追了出去。

  知命子低聲說道:“林寒青請留此相伴周大俠,貧道去去就來。”

  林寒青劍眉微微一聳,欲言又止,目送幾人急急而去。

  神判周簧望了林寒青一眼,緩緩說道:“令堂可說過老夫為人麼?”

  林寒青道:“家母絕少和晚輩論及江湖上的人和事。”

  周簧道:“這就是了,老夫的生性,甚是怪僻,凡經決定之事,那是永無更改,老夫既然決定要傳你武功,不論你是否願意,但老夫是傳定了,我未允告訴你的身世,縱然你要在老夫面前,橫刀一死,那也是別想求得我相允。”這幾句話說的斬釘截鐵,毫無商量的餘地,言罷閉上雙目。

  林寒青黯然嘆息一聲,緩步向室外行去。

  只見那兩個守護在室外的道童,都已拔出了兵刃!隱身在竹叢暗影之中。

  林寒青仰臉望天,但見鉤月斜掛,繁星閃爍,胸中化結難開,不禁長吁一口悶氣,揚手一掌,劈向一叢翠竹之中。

  這一掌,盡洩他胸中優苦,力道甚是強猛,掌力劃起了一股強勁的嘯風之聲。

  忽覺一股柔和力道,自那翠竹叢中湧了出來,竟然輕巧異常的把林寒青一股強大絕倫的內功,化解開支。

  無意揮掌,聚逢強敵,確使林寒青大吃了一驚,心中那股憂悶之氣,也暫時驚消開去,目注叢林,冷然喝道:“什麼人?”

  只聽一聲低沉聲音應道:“老夫討藥來了。”翠竹叢後,緩步走出來一個葛衣白髮之人。

  林寒青目光轉動,打量了來人一眼,愕然說道:“是你,白奇虹?”

  白髮人道:“不錯,正是老夫!”

  陡然間劍光打閃,兩道白光,激射而來,直向那白髮人刺了過去。

  原來這兩道閃奔攻來的劍芒,正是那守護在室外的兩個道童,兩人瞪著四隻大眼睛,竟然不知此人何時到了身側,隱入那近室的翠竹叢中,如非林寒青發掌逼出來人,只怕那人潛入室中,兩人也是無法警覺,但覺一股羞忿之氣,泛上心頭,那白髮人一現身,兩人立時不約而同的仗劍撲了過來。

  只見白奇虹右袖一拂,兩個道童手中的長劍,登時被反震回去,手腕麻木,長劍幾乎脫手飛去。

  林寒青沉聲喝道:“你們不是他的敵手,快些閃開。”

  兩個道童,雖然心中驚愕來人的武功,但守衛有責,那肯就此罷手,略一定神,陡然分開,一前一後,揮劍刺去。

  白奇虹冷笑一聲,穩如泰山,凝立不動,左右雙手,前後分出,勁隨掌發,兩個道童驟覺手中長劍,被一股強大的力量一撥,斜向一側偏去,白奇虹借勢易掌為拿,抵隙而入。

  他手法奇奧迅快,兩個道童只覺腕脈一麻,手中長劍脫手,一齊到了白奇虹的手中。

  林寒青一側觀看,見他奪取寶劍的手法,迅快奇奧,見所未見,不禁心頭凜然。

  但聞白奇虹冷笑一聲,道:“青雲觀主,聲譽極好,老夫不願傷他們手下。”雙腕一振,兩個道童齊齊向後退出五步。

  林寒青暗中提了一口真氣,目注白奇虹,道:“閣下,要向那個討藥?”

  白奇虹道:“咱們在連雲廬已有約在先,我斷兩位手上鐵銬!閣下把千年參丸相贈,如今那瓶參丸,已落入青雲觀中,老夫豈有不討之理?”

  林寒青怔了一怔,只覺此言甚難駁回,半晌才緩緩說道:“連雲廬上,老前輩雖有說話,在下並未答應,何況那千年參丸,早已非我所有。”

  白奇虹道:“那到底是何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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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11:23:22 |只看該作者
八一

  林寒青道:“在下的千年參丸,早為玄皇教搜去,又被神偷楊清風取了回來,他為酬謝周大俠昔年相救之恩,轉贈周大俠,療救他傷勢,此物輾轉經過人手,算起來已非為在下所有了。”

  白奇虹道:“玄皇教可以搜取,楊清風可以暗竊,老夫又為何不能自取?”

  林寒青道:“周大俠傷重垂危,必須要此藥相救。”

  白奇虹道:“我那女兒生機已絕,亦需此藥相救。”

  林寒青道:“那隻怪老前輩機緣不巧。”

  白奇虹冷冷一笑,道:“神判周簧之名,能夠嚇退別人,但卻無法嚇退老夫,何況一瓶千年參丸,他也未必能夠用完,老夫不為已甚,分他一半就是。”

  林寒青呆了一呆,心中暗暗忖道:“這話說的也是,如若周大俠,用不得這許多藥物,分他一半,多救一條人命有何不可──”

  白奇虹看他凝目細思,不理會自己之言,一側身疾向室中衝去。

  林寒青突覺身側微風颯然,不禁一驚,揮手一掌劈了出去,口中叫道:“老前輩──”

  只聽砰然一聲,兩人掌力接實。

  林寒青胸中一陣氣血翻動,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三步。

  白奇虹未料這個年輕人,掌力竟是這等渾厚,前衝之勢,竟被他擋的一停。

  林寒青暗提一口丹田真氣,穩住了翻動的氣血,接道:“此室乃周大俠養息之處,老前輩豈可硬闖?”

  白奇虹道:“想來那千年參丸,也在此室中了?”

  一側身人已欺進室門,迎面拍出一掌。

  林寒青接他一掌,已知他功力深過自己,勢難和他硬拚,右手食中二指一併,疾向那腕脈之上點去。

  這一記點穴斬脈手法,用的甚是奇奧,迫的白奇虹不得不硬行收住掌勢。

  林寒青一擊封住了敵人衝擊之勢,右腿一抬,無聲無息的又踢出了一腳。

  白奇虹人已搶入門裡,但因一著大意,被林寒青一指一腳,硬給逼了出來,白奇虹呆了一呆,道:“好小子,武功不凡。”雙掌連環推出,悠忽之間,連續攻出八掌。

  這八招迅如雷奔,內力山湧,當真是排山倒海而來。

  林寒青接過八招,人已累的臉色大變,但他擔心周簧安危,雖知今日之戰凶險異常,也不得不拼盡全力,捨命攔敵,只怕此老取藥心切,衝入室中取藥,和周簧起了衝突,那時恐難免一場搏鬥,周簧重傷未癒,如何能抵得他這等渾厚的掌力。

  心念轉動,全力反擊,右手一招“天外來雲”,迎胸拍出一掌,左手“分花拂柳”擊向小腹。

  白奇虹怒目圓睜,喝道:“你可是想找死麼?”

  身子一閃,避開二招,右掌“移山填海”平胸推出。

  這一擊,內力進出,乃是硬打的招術,林寒青除了便接掌力之外,只有閃向一側,讓開去路。

  林寒青道:“老前輩武功高強,晚輩死在掌下,夫復何憾。”雙掌乎胸一收,推了出去,果然要硬接一掌。

  只覺一股強大的壓力,迎胸撞了過來,心神怦然震動,眼前金星亂冒,身子搖搖晃晃向後退了三步。

  白奇虹心中佩服,口中讚道:“能接下老夫八成真力的一招,舉世間並無幾人,難得能有這份功力。”

  他口中雖然說的客氣,但雙掌攻勢,卻是十分猛烈,直向室中衝去。

  林寒青接下一掌,人已然有些支撐不住,如何再能擋得這白奇虹一輪快攻,但他心中卻又有牢牢記著,無論如何,自己不能讓他衝入室中,傷害到周大俠。

  這念頭在他腦際之中,波動起伏,他的神智雖已有些不清,但對此事卻一直放在心上,揮掌拒擋,竟是拚命的招術。

  白奇虹武功雖強,但在林寒青捨命苦拼這下,竟然難以衝入一步,不禁大怒,掌勢愈來愈重。

  林寒青又勉力擋了數掌,人已大感不支,再鬥三五合,勢必要傷在白奇虹掌下不可。

  正在危急之時,突聽一聲大喝,道:“什麼人竟敢硬闖青雲觀禁地?”喝聲中,一股疾風,急捲而至,猛捲白奇虹背後攻來。

  白奇虹只覺身後強勁湧至,心知來了勁敵,只好返身拒敵,右手反臂拍出一掌。

  兩人掌力一接,來人剛剛落地的身形,被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但一退即上,右手一揚,一柄摺扇,迎胸點來。

  白奇虹目光閃動,看來人亦是二十幾歲的英俊少年,出手的迅快、凌厲,竟似不在林寒青之下,不禁心頭駭然,暗暗忖道:“怎的青雲觀中,有這多少年英雄人物?”心念轉動間,已和來人打在了一起。

  這人功力和林寒青在伯仲之間,但對敵的經驗,和武功的博技,卻是大大的超過了林寒青,只見他左一把少林派“金剛舒臂”,右一招武當派“揮麈清談”,一把摺扇,忽張忽合,打的刁鑽滑溜無比,忽而當作劍用,忽而當作刀施,橫劍直戳,佐以掌勢,當真是變化詭奇,莫可預測。

  林寒青藉機運氣調息,他內功本極深厚,不大工夫,人已大見好轉。

  轉眼望去,只見那出手和白奇虹相搏之人,正是黃山世家李文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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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11:23:32 |只看該作者
八二

  白奇虹武功雖然高過李文揚,但因李文揚打的溜滑絕倫,不和他硬拚掌力,一時之間,白奇虹也是拿他無可奈何。

  林寒青吸了一口其氣,又向前欺近了兩步,擋在門口之處,凝神現戰。

  原來李文揚自知內力不如對方,難以和他硬拚,凡遇上對方強行攻來,立時向後退避。

  白奇虹逢此勁敵纏鬥,不知不覺中,也迫出室外。

  他辛辛苦苦的搶入室中,卻在李文揚誘招之下,自行退了出來。

  林寒青經過一陣運氣調息之後,體能盡復,細看場中激烈的搏鬥之勢,李文揚似已被迫的漸落下風,白奇虹掌力愈鬥愈強,已逐漸的控制了戰局,李文揚雖然打的刁鑽、靈活,但功力終是不及對方,何況白奇虹的掌法,看似平凡,實在招招蘊含奇變,數十招後,威勢大增。

  激鬥中,白奇虹奇招突出,右掌迎胸攻出,左手卻緊隨著右掌遞了出去。

  李文揚摺扇斜裡刺出,一招“劃分陰陽”橫向白奇虹右腕之上削去,卻不料白奇虹右腕一沉,隱藏於掌勢中的左手,電閃而出,猛向李文揚握扇右腕之上抓去,李文揚料不到他招術變化,來的如此神迅,不禁大吃一駭,匆忙中左臂一圈,肘勢橫裡撞來,擋開了白奇虹的一招擒拿。

  他家傳武學,精深博大,這一招救命之學,更是凡中藏奇。

  林寒青暗中忖思,似乎除了這一招之外,再無一招能破解白奇虹那突然閃擊出來的一掌。

  白奇虹冷冷喝道:“好手法!”

  凝立不動,未再進擊。

  李文揚雖然解去大危,但心中卻是駭異萬分,只覺此人,是自己出道以來,從未遇上過的高手,目中卻應道:“過獎了。”

  白奇虹道:“如若老夫的判斷不錯,閣下當是黃山世家中人。”

  李文揚道:“在下李文揚,老前輩和在下素昧生平,何以知得晚輩來歷?”

  其實黃山世家,譽滿江湖,進年不衰,武林中人,無不知曉,對方一語道破他的身世,那自是算不得什麼稀奇之事,但此老武功之強,世所罕見,李文揚得先祖餘蔭,交遊廣闊,當世好手,大半相識,但卻猜不出對方來歷,想在彼言語之間,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只聽白奇虹冷冷說道:“閣下的招術博雜,包羅中原各大門派武學,當世之間,除了黃山世家之外,老夫還想不出再有何人?”

  李文揚道:“老前輩的武功,也是晚輩生平中從未遇過的高人,晚輩務雜不專,博而不精,如非老前輩手下留情,只怕晚輩早已傷在掌下了。”

  白奇虹冷笑一聲,打斷了李文揚的話道:“此時此地,不是咱們攀交清談之時,老夫和世兄令尊,有過一段交往,雖然談不上肝膽相照,情若兄弟,但亦非泛泛之交可比,老夫不願再和世兄動手。”

  §第十四章

  李文揚抱拳一禮,道:“老前輩既是亡父知交,晚輩這裡先行謝罪。”

  白奇虹身子一閃,讓閉開去,說道:“令尊幾時仙去了?”

  李文揚道:“先父過世已十五寒暑。”

  白奇虹突然嘆息一聲,道:“老夫未能奔故友之喪,乃終身一大憾事──”話至此處,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黯然神情,悠忽收斂,神色間又變成一片冷漠,說道:“你和周簧與青雲觀中,是何關係?”

  李文揚道:“青雲觀主知命子,未歸皈三清之前和家父亦屬相識,算起來該是晚輩一位世交的長輩,周大俠在武林中人人欽敬,晚輩對他敬慕甚深──”

  白奇虹一皺眉頭,接道:“如若老夫要和青雲觀主及那周大俠作對,不知你要幫那個?”

  李文揚聽得一怔,暗暗忖道:“薑是老的辣,我還未及問到他,他到先發制人的問到我了!”沉吟一陣,答道:“此事實叫晚輩大大的為難,如就江湖間道義而言,晚輩實難抉擇相助那邊,最好是老前輩能給晚輩一個薄面子,雙方化敵為友,只要老前輩肯答應,周大俠和青雲觀主,都由晚輩去說服他們──”

  白奇虹冷然一笑,接道:“老夫和周簧、青雲觀主,都談不上什麼恩怨,只不過是要討還一些東西罷了。”

  李文揚道:“不知討還何物?”

  白奇虹道:“一瓶千年參丸。”

  李文揚愕然說道:“千年參丸──”

  白奇虹道:“不錯,千年參丸,此物對老夫關係重大,非得到手不可。”

  李文揚道:“據晚輩所知,那千年參丸似乎是那位林兄所有。”

  白奇虹道:“但他已答允送給老夫了。”

  李文揚道:“這個,晚輩實在難以相信,這位林兄千里迢迢,送藥來此,豈肯──”

  白奇虹接道:“老夫向不謊言,不信我問他一聲──”

  轉過臉去,目注林寒青,冷冷接道:“老夫在連雲廬上,替你斬斷腕上鐵銬,事前要以千年參丸相送,可有此事麼?”

  林寒青道:“老前輩雖是說過,但晚輩並未──”

  白奇虹不容林寒青說完,接口說道:“這就是了,當時你那千年參丸,已為玄皇教中之人取去,不在身上,是也不是?”

  林寒青道:“不錯,但晚──”

  白奇虹轉望著李文揚道:“李世兄親耳聽到,這不是老夫編出來的謊言吧?”

  林寒青聽他強詞奪理之言,高聲說道:“老前輩怎可這般斷章取義,不容在下說完一句話,就自拉自唱起來,老前輩雖然說出要在下相送參丸,但晚輩並未答應。”

  白奇虹道:“不答應那自然是默認了。”

  林寒青臉色一變,道:“如若我不答應呢?”

  白奇虹怒聲說道:“不答應也得答應,你知道我過甚,老夫豈當真的不敢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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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11:23:42 |只看該作者
八三

  林寒青道:“士可殺不可侮,老前輩如想憑仗武功,奪去那瓶千年參丸,只怕是難以如心頭之願!”

  白奇虹冷笑一聲,道:“明討不成,那只有硬起心來搶奪了。”身子一側,直向室中衝去。

  林寒青看他當真的硬行衝了過來,心下暗道:“看來今日之事,是難免要有一番惡戰了。”

  右掌一揮“飛鈸撞鐘”,直向白奇虹拍了過去。

  他已領教了對方武功,心知這一擊如不盡出全力,難以擋住他衝擊之勢,這一掌運足了九成內勁,一股強猛的掌風,疾湧而出。

  白奇虹向前衝進之勢不變,左手一抬“迎來送往”,自助間翻轉而出,疾快絕倫的接下了林寒青的掌勢。

  林寒青一和白奇虹掌勢相觸,立時覺到一股強烈的熱氣,自對方手掌中急湧而出,掌上一受感染,疾快的傳上了手臂,右臂上含蘊的餘勁,再也無法用出,心知已為對方的奇門毒功所傷,暗裡一嘆,陡然飛起一腳,踢向白奇虹的小腹。

  這一腳無聲無息,奇招突出,白奇虹已然衝進室門的身子,又被逼的退了出來。

  這不過是一剎那間,李文揚已疾衝而上,高舉手中摺扇,道:“老前輩有話好說,如若強闖病室,晚輩實難袖手旁觀了。”

  喝說之間,人已逼到白奇虹的身後,摺扇半張,蓄勢待發。

  白奇虹回身一顧李文揚,冷冷說道:“老夫只不過憶念故人,對你謙讓三分,黃山世家的武學,雖然稱譽天下,但豈能奈何了老夫?”

  李文揚道:“晚輩不敢和老前輩論武對敵,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萬望老前輩看在亡父份上,賞給在下一個薄面。”

  白奇虹雙眉聳動,怒聲喝道:“老夫賞你一個薄面,但有誰肯救我愛女的性命?”

  忽見林寒青身子搖了兩搖,拿樁不穩,倒退了四五步,靠在牆上。

  室中燭光熊熊,光芒耀射四周,只見林寒青,臉色緋紅,一滴滴的汗水,滾下雙頰。

  李文揚心神一震,高聲喝道:“林兄,受了傷麼?”

  身子一側,摺扇護身,直向室中搶去。

  白奇虹怒喝一聲:“退回去。”揚手劈出一掌。

  掌起狂風隨生,勁力排山湧來。

  李文揚在掌平胸推出,口中叫道:“老前輩──”掌力相觸之下,人被震退三步,接道:“好雄渾的掌力!”略一定神,右掌摺扇“雲龍三現”,幻起三點扇影,分襲白奇虹三處大穴。

  突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住手!”李文揚聞聲收扇疾退三尺。

  抬頭看去,只見神判周簧,手扶竹杖,頭裹白紗,站在室中,兩道冷峻的眼神,盯住白奇虹的身上。

  林寒青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突然舉步行來,擋在周簧的身前。

  他雖然受了很重的內傷,但仍然掙扎過來,準備於必要之時,相護周簧。

  白奇虹圓睜雙目,凝注著周簧,四目相對,默然不語,良久之後,白奇虹才一拱手,說道:“在下久聞大名,今宵有幸一會。”

  神判周簧道:“好說!好說!閣下的來意,在下已經瞭然。”

  白奇虹莊肅的說道:“那很好,小女身懷絕症,十數年來一直在病痛中掙扎,身為父母,目睹其情,當真是如坐針氈,食不知味,寢難安枕,兄弟雖然走遍了天涯海角,替她訪求名醫,尋找靈藥,可惜均未能治療小女瘤疾──”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兄弟聽得消息,周兄得到龐天化一瓶千年參丸,聞訊而來,想為小女討取一半,不知周兄能否肯予惠賜?”

  周簧淡然一笑,道:“令嬡有此瘤疾,為人父母咱是關心,但閣下這等討取藥物的氣勢,未免咄咄迫人,那自然不把周某人放在眼中了?”

  白奇虹道:“在下也知道,以神判周簧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那是決然不甘心兄弟取去千年參丸,恕兄弟說幾句狂傲之言,憑這位林兄,和黃山世家的李世兄,只怕難以擋得住兄弟強行取藥──”

  林寒青、李文揚都已和他動過了手,心知他此言並非是過甚其詞,默然不語。

  白奇虹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周兄武功絕世,當代江湖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惜你此刻身受重傷,難以和兄弟動手,但那千年參丸,兄弟又是非得取到手中不可。”

  周簧冷然一笑,道:“閣下只要傷了在下,豈不就可以取走千年參丸?”

  白奇虹道:“不論周大俠如何出言相激,兄弟亦要取走千年參丸!”

  神判周簧四目望著木榻旁桌,緩緩說道:“千年參丸,就在那木案抽斗之中,閣下儘管去取。”

  白奇虹回顧了李文揚一眼,大步向那木案行去。

  林寒青橫跨一步,想要攔阻,神判周簧陡然一伸滿裹白紗的右臂,擋住了林寒青,道:“孩子,不要動!”

  李文揚身軀一閃,衝了進來,手舉摺扇,目往白奇虹,茫然不知所措。

  只見白奇虹大步行近木案,伸手拉開抽斗,果有一隻玉瓶,隨手取過。

  周簧冷冷說道:“瓶中參丸,老夫已經用了一半,餘下之藥,閣下儘管取去。”

  白奇虹打開瓶塞,倒出幾粒參丸,瞧了一陣,道:“周兄可還要留些服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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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周簧道:“老夫為人,向不受人憐憫。”

  白奇虹不再多言,盡傾瓶中參丸,數了一數,尚有三十二粒,也不待周簧同意,留下了一十二粒,把玉瓶放入懷中,說道:“不知周大俠的傷勢,還要多少時間養息?”

  周簧道:“多則三月,少則二月。”

  白奇虹道:“三月之後,兄弟當再來這青雲觀中討教,那時周大俠神功盡復,當可憑武功一洗兄弟今宵取去參丸之恨。”

  周簧冷笑一聲,道:“青雲觀主,避世逃俗,遁身三清,老夫不願多為人增加麻煩。”

  白奇虹道:“周大俠既不願兄弟再來青雲觀中造訪,那就請隨便指定一處所在,兄弟三月之後,定當赴約。”

  周簧微一沉吟,道:“一言為定,三個月後,在下當上連雲廬登門相訪。”

  白奇虹道:“那就有勞俠駕,兄弟當在連雲廬上等候四個月,如若四月限滿,周兄還不駕臨,恕兄弟不能多候了。”

  周簧道:“三個月後,四個月內,老夫定當趕上連雲廬去就是。”

  白奇虹一拱手,道:“兄弟拜辭。”舉步向外行去。

  周簧道:“老夫傷勢未癒,不能遠送。”

  白奇虹道:“怎敢有勞!”

  步出屋外,隱失於夜色中不見。

  林寒青望了周簧一眼,道:“老前輩何以肯讓他輕而易舉的取走了千年參丸,家師為這瓶千年參丸,曾經身經惡戰,受傷多處,讓他坐收漁人之利,未免太便宜他了。”

  周簧輕輕嘆息一聲,慢步行近木榻,緩緩坐了下去,目注林寒青低聲說道:“孩子,你的傷勢如何?”

  林寒青道:“晚輩經過一陣調息,已見好轉。”

  李文揚接道:“來人似是練有外門奇功,林兄的傷勢,千萬不可大意。”

  周簧道:“孩子,把你的傷臂伸過來給我看看。”

  林寒青捲起衣袖,把手臂伸了過去。

  燭火照耀之下,只見白玉般的手臂泛起了兩條紅色條痕,直向肩上伸延過去。

  李文揚失聲叫道:“果然不出所料,林兄這條臂分明已經為他掌毒所傷。”

  神判周簧搖頭接道:“不要緊,縱然為他掌毒所傷,情勢亦不嚴重。”

  李文揚霍然警覺,默然不語。

  林寒青不解是何等外門奇功所傷,忍不住問道:“老前輩可瞧出晚輩這條手臂,是何等奇功傷的麼?”

  李文揚搶先說道:“似是赤煞掌之類的毒功。”

  周簧揮手說道:“老夫有些倦意了,兩位也該早些休息。”

  這無異逐客之令,李文揚和林寒青只好告退而出。

  出得室門,只見知命子和韓士公並肩行來,在兩人身後,緊隨著一個全身紅衣的妙齡少女。

  李文揚一拱手,還未來得及說話,韓士公已搶先叫道:“林兄弟好一場熱鬧的大戰,可惜你未能臨場一看,天南武功,名不虛傳,玄衣龍女數十年前能夠攪得天南武林中天翻地覆,果非幸致。”

  李文揚道:“觀中亦有過一番惡戰,來人武功奇高,如非那周大俠出面喝止,合兄弟和林兄弟兩人之力,也未必能夠勝得來人。”

  韓士公呆了一呆,道:“什麼人這等利害?”

  知命子素來沉著,此刻突然急急接口說道:“周大俠傷勢未癒,如何能和來人動手?”

  李文揚道:“周大俠未和來人動手,只是和他訂了後會之約。”

  知命子長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中一塊石頭。

  韓士公道:“老朽實在想不出什麼人,能有此等能耐?”

  林寒青道:“白奇虹!”

  韓士公聽了一聲,道:“就是咱們在連雲廬上,見過的那位白髮老人?”

  林寒青道:“不錯!玄衣龍女的夫君。”

  知命子道:“他們來此之意?”

  李文揚道:“討取千年參丸。”

  韓士公搶先說道:“那參丸取走沒有?”

  李文揚道:“取走了。”

  知命子吃了一驚,表面上雖然盡力保持平靜,但仍然無法掩去他心中的激動,輕輕嘆息一聲道:“周大俠尚未復元,那參丸對他用處甚大──”目光轉注到李文揚身上,道:“李世兄就沒有出手攔阻麼?”

  李文揚道:“周大俠和他訂下了後會之約,慨送參丸,我等實不便出手攔阻。”

  林寒青接道:“那瓶參丸,白奇虹並未全部取去。”

  知命子道:“難道他還會留下一半不成?”

  李文揚道:“雖無一半,但三成倒也留下一成。”

  知命子匆匆向周簧室中行去,行近室門,室中的燭火,卻突然息去,傳出來周簧低沉的聲音道:“老夫倦意甚濃,不願再有人打擾。”

  知命子行了一半,只好又重自退了回來。

  李文揚低聲對林寒青道:“那紅衣女子,就是舍妹,可要在下為林兄引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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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林寒青心中雖是不願,但目中卻不好反對,只好欠身對紅衣女說道:“常聽令兄講李姑娘,今宵有幸一會。”

  那紅衣女子神態大方,微微一笑,道:“小妹李中慧,以後還望不吝賜教。”

  林寒青為人拘謹,聽她開口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時間,倒不知如何回答,呆在當地。

  李中慧嫣然一笑,接道:“林兄的大名,小妹已從觀主和這位韓老前輩口中得知──”

  林寒青急急接道:“在下林寒青。”

  知命子緩步行來,低聲對幾人說道:“周大俠傷勢初癒,不論他用功或是休息,咱們都不宜在此干擾。”

  韓士公突然說道:“觀主,在下有一件不情之求,不知可否出口?”

  知命子道:“檀越儘管請說,貧道沒有禁忌。”

  韓士公道:“在下肚中酒蟲作怪,不知貴況是否有酒?”

  知命子微微一笑道:“佳釀倒有,只是沒有美肴下酒。”

  韓士公笑道:“有酒就好。”

  知命子帶幾人到一處幽靜的廂房之中落座,喚過一個道童,吩咐擺酒。

  李文揚擔心林寒青臂上毒傷,忍不住對知命子道:“觀主精通醫理,請看林兄臂上的傷勢,是不是外門奇功的毒掌所傷?”

  知命子打量了林寒青一眼,只見他面色如常,毫無異狀,但又知李文揚素不輕言,略一沉吟,說道:“林公子,請把傷臂給貧道瞧瞧。”

  林寒青目光一轉,只見李中慧對面而坐,心中暗道:“當著這少女之面,我豈能捲起衣袖,示人傷臂,”心念轉動,淡然一笑,道:“有勞掛懷,在下並無中毒之感。”

  知命子自是不好迫他伸過臂來,只好說道:“林公子,如若感覺不適,再行告訴貧道就是。”

  這時韓士公已自斟自飲的連喝了十幾杯酒,一推酒杯,說道:“李姑娘和那玄衣龍女相搏勝敗如何?”

  李中慧道:“雖未分勝敗,但她武功高強,劍招愈來愈見凌厲,如若再打下去,那我是非敗不可。”

  韓士公猛然又喝了一大杯酒,道:“奇怪呀!奇怪!”

  李文揚怔了一怔,道:“韓老前輩,奇怪什麼?”

  韓士公道:“這白奇虹乃名不見經傳之人,但武功卻這般高強,好叫老朽懷疑。”

  知命子笑道:“江湖之上風塵之中,多的是奇才異能之士,唉!這也算不得什麼奇怪之事。”

  韓士公道:“道長那裡知道,我韓某一生之中,浪跡江湖,武功一道,雖未能登堂入室,但識人之多,不是老朽誇口,江湖上能和老朽相比之人,實難找出幾個,我懷疑那白奇虹可能是一位改名換姓,易容欺世的高人。”

  此言一出,全場中人,無不為之一怔,李文揚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前輩此言甚有道理,但不知你猜想他是那一位?”

  知命子道:“當世高人,隱失於江湖之中,難得一見的,莫過是十方老人桑南樵。”

  韓士公道:“桑南樵年近古稀,縱然還活在世上,也不致改名換姓,易容欺世的混跡江湖之上。”

  林寒青不解江湖中事,聽見人談的津津有味,卻是插不上口。

  只聽韓士公道:“李世兄雖然家世輝煌,交遊遍天下,但終是年歲還小,老朽提起此人,只怕你難有記憶──”

  目光一轉,望著知命子,道:“但道長當該知道老朽提起之人?”

  知命子道:“不知是那一個?”

  韓士公道:“三十年前吧!江湖之上,崛起了一位才氣橫溢,書劍雙絕的少年奇人,來勢如驚濤擊岸,震動了整個江湖,但卻不到十年光陰,突然消失於武林之中,觀主想想看可有此人?”

  知命子沉吟了片刻,臉色突然一變,道:“你說的可是那毒劍白湘?”

  韓士公拂髯大笑,道:“正是那毒劍白湘!觀主既有此記憶,可知他何以稱為毒劍麼?”

  知命子道:“這個貧道就有些不太瞭然了。”

  韓士公道:“老朽有緣,倒是和那白湘見過一面,那時,他還是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他雖然被人稱作毒劍,但本人卻是生的有如臨風玉樹一般──”

  目光一掠林寒青、李文揚,接道:“如論他的風采,和兩位此時,當是在伯仲之間。”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老前輩,我們想聽他的毒劍之名的由來,至於他的風采不說他罷!”

  韓士公又喝了一大口酒,道:“要說,要說,此人一生的事,成於女人之手,也敗於女人之手,哈哈!英雄美人,這四個字,和他的關係太大了。”

  李中慧秀眉聳動,笑道:“不論你怎麼說都好,還是趕快說下去吧!”

  韓士公仰起臉,又幹了一杯酒,接道:“我說過,那白湘人如其名,翩翩少年,武功又是那般高強,而且胸博古今,讀了一肚子的書,此等人才,江湖上甚是少見,那是難免有很多懷春少女,對他青睞有加的了──”

  他似是喝的有了一些醉意,兩道目光,凝注在李中慧的臉上笑道:“如若李姑娘早生二十年,有緣能和那白湘一晤,只怕也難免對他傾心了。”

  李中慧的為人雖然大方,但像此等直言直語,毫不含蓄的話,也有些難以承擔,不禁有些羞意,粉臉上泛起了兩朵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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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發表於 2019-3-9 11:24:17 |只看該作者
八六

  韓士公接道:“那白湘出道江湖不久,聲名就大噪武林,但他人美劍毒。因而引起了不少人的妒忌,再加上他一連鬧了幾件風流韻事,更是為江湖人所妒恨,引起了一場滔天的風波,據老夫所知,當時就有不少中原武林高手,連手一氣,準備追殺於他,可是他武功高強,行蹤飄忽。但這些人雖然常年累月的追蹤不休,但對白湘,卻也是無可如何。”

  知命子閉上雙眼,肅然而坐,似是在聽的十分用心,但又似是漠不關心,根本未聽。

  李中慧卻是忍耐不住,問道:“以後呢?”

  韓士公道:“以後麼?悲劇就發生了!”

  李中慧道:“什麼悲劇?”

  韓士公道:“一干中原武林高手,追蹤白湘不見,就放出語言說白湘武功已被人廢去,從此不會再在江湖之上露面了,暗中卻廣放眼線,追查白湘下落,唉!年輕人,誰無好勝之心,就是老朽年輕之時,也是難免有三把火氣,這一來,果然激怒了白湘,隻身一劍,挑戰中原三十六位高手,那一戰的凶險,自是生死呼吸,危亡頃刻,由暮至晨,激鬥了一夜之久──”突然長嘆一聲,住口不言。

  李中慧道:“如若三十六人中能有一人不受傷害,白湘也活不了啦!”

  韓士公哈哈一陣大笑,道:“是啊!可惜三十六人竟然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一個好人──”

  林寒青暗暗忖道:“聽他口氣,似甚袒護白湘,對中原三十六位高手之行,大不為然。”

  只聽韓士公繼續說道:“從那次惡鬥之後,毒劍白湘之名,更加響亮起來,但白湘卻也從此隱失於江湖之中,不再露面。”

  他長長嘆一口氣,道:“當年參加那圍攻白湘之戰的受傷之人,如今大都還健在人世,而且有三位經過那次惡鬥之後,才知自己武功平庸,從此埋首苦練,如今都是一方雄主的身份,那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李中慧道:“那白湘隱身於江湖之中,生死不知。你怎能確定這白奇虹就是那白湘易容重出?”

  韓士公道:“黃山世家的武功博大精深,舉世間有誰不知,至於這位林世兄的武功,老朽是親眼見過,只怕未必在世兄之下。”

  李文揚道:“林兄武勇過人,兄弟實是難及。”

  林寒青道:“李兄不用謙辭。”

  韓士公笑道:“老朽說一句公道話,兩位武功,當是在伯仲之間,但兩位合力出手,仍未能攔得住那白奇虹,這是老朽遍搜枯腸,仍然想不出其人來歷──”

  李中慧道:“但憑此點,老前輩就推斷那人是毒劍白湘,未免太過武斷了。”

  韓士公道:“毒劍白湘和老朽雖只有一面之緣,但他的氣度豪情,卻留給了老朽甚深的懷念,而且他練有一種外門奇功三陽掌,適才李兄說他掌力中似是蘊有奇毒,使老朽忽然想到此人──”目光凝注到林寒青的身上,接道:“林世兄,和他掌力相接之時,可有著如觸爐火之感?”

  林寒青道:“不錯,他那掌力之中,似是含蘊著一股強烈的熱力,直透肌膚。”

  韓士公道:“白奇虹三個字,江湖間從未傳聞,而且他年歲甚大,又不是初出道上,武林有此一個高人,豈能數十年默默無聞,因此老朽推斷他是毒劍白湘易名後再出江湖。”

  李中慧道:“不管他是否白湘復出,咱們這樣多人,對方只有兩個,竟然未能留得千年參丸,此事傳揚開去,豈不要貽人笑柄?”

  李文揚道:“好在他已和周大俠定下了後會之約,只要周大俠神功能復,不難找回公道,眼下要緊之事,是那留下的參丸,是否可供周大俠療息傷勢之用?”

  知命子道:“如若他真的留下余藥三成,那是足夠用了。”

  李文揚突然站了起來道:“此間事情已然暫可告一段落,在下請來舍妹,旨在對付隱在那桃花居中的玄皇教,就此暫和諸位告別。”

  韓士公拍案而起,道:“老朽也去,他們困了我兩年歲月,此仇豈可不報?”

  林寒青本待隨往,卻被李文揚攔住勸道:“林兄傷勢未癒,不宜同往,何況觀中尚需人手,令師弟萬一歸來,不見你面,只怕又要追去找你。”

  一提起於小龍,林寒青登時為之憂心忡忡,這段時日之中,不知他行蹤何處?天涯茫茫,想尋他談何容易。

  這時,李文揚、李中慧,卻已站了起來,拱手向林寒青和知命子等告別。

  知命子合掌說道:“貧道預祝三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早去早歸。”

  李文揚微微一笑,道:“林兄請在觀中稍候,兄弟歸來,還有要事請教。”

  林寒青道:“兄弟敬候李兄歸來。”

  說話之間,三人已出了廂房,飄然而去。

  知命子目睹三人去遠,緩緩站起身子,道:“時光不早,林公子也該早些休息了。”

  林寒青雖有很多話要問,但卻強自忍了下去,起身回房。

  推開房門,只見臥榻之上,盤膝坐著一人,不禁大吃一駭,一面運集功力,一面沉聲喝道:“什麼人?”

  耳際間響起了一個沉重的聲音,道:“孩子,不要怕,是我。”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周老前輩麼?”

  周簧道:“不錯,正是老夫。”

  林寒青大步行近榻前,只見周簧擁被而坐,當下一禮,道:“老前輩有何見教?”

  周簧道:“令尊不幸早死,你那母親含辛茹苦,把你扶養長大,你如有了三長兩短,豈不要使她痛斷肚腸?”

  林寒青聽得茫然不解,說道:“老前輩教訓的是,但晚輩很好啊!”

  周簧道:“你受了那人的外門奇功所傷,三日之內,毒浸內腑,即將成了不治之症,那時不但你一身武功全要廢去,就是性命,也是難以保得。”

  林寒青吃了一驚,道:“當真有此等之事麼?”

  周簧道:“難道老夫還和你開玩笑不成。”

  林寒青垂下頭去;默然不語。

  周簧緩緩伸出手去,拍拍木榻,道:“你坐下來。”

  林寒青依言坐下身子,只覺心中千頭萬緒,雜亂異常,雖然滿腹疑雲,卻不知從何說起。

  只聽周簧輕輕嘆息一聲,道:“老夫倒是有一個相救之策,只怕你不肯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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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發表於 2019-3-9 11:24:27 |只看該作者
八七

  林寒青緩緩抬起頭來,道:“願聞其詳。”

  神判周簧肅然說道:“你所中毒掌,頗似絕傳於江湖的三陽掌,此掌原非屬於外門奇功,但因它過於歹毒,比起那五毒手、赤煞掌一類外門奇毒掌力,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又一度絕傳江湖甚久,世人以訛傳訛,把它列入了外門奇功,其實這三陽掌,應該是偏激的內家上乘武功的一種,正名該是三陽氣功,三陽盡皆屬火,是以掌力全以陽剛之勁為主,只是修習此種掌力之時,必須得藉以外火為輔、內火、外火,合而為一,掌力才蘊含著奇熱的內勁──”

  語聲一頓,沉吟了良久,接道:“那修習之法,老夫也不過略知梗概,看你傷勢,似是不輕,分明三陽火毒,已浸入體內經脈之中,過了今夜,恐就難再療救了。”

  林寒青緩緩伸展了一下左臂,道:“晚輩並未有傷疼之感。”

  周簧道:“這武功歹毒之處,就在使人受了極重的內傷,而不自覺,待你覺出傷勢不對,已然發作難救了!”

  林寒青道:“多謝老前輩的指點。”

  周簧道:“你為老夫受傷,我豈能坐視不救,只不過這掌毒療救不易,咱們必須得早些動手。”

  林寒青道:“不知如何個解救之法?”

  林寒青道:“老前輩大傷未癒,如何能為晚輩療傷,青雲觀主精通醫理,不如請他為晚輩除毒──”

  周簧道:“青雲觀主雖然精通醫學,但對去除三陽掌的熱毒,只怕是無能為力。”

  他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孩子,老夫如若無能為你除毒,決不會毛遂自薦,你儘管放心好了。”

  林寒青道:“並非是晚輩多疑,只不過是怕影響到老前輩的傷勢而已,既不妨害,那就有勞老前輩了!”

  周簧撩開棉被,一躍而下,道:“這裡應用之物不全,還是到老夫房中去吧!”

  林寒青應道:“晚輩無不從命。”隨在周簧身後而行,穿過九重庭院,到了周簧養傷之室。

  周簧閉上木門,挑去燭火殘蕊,從枕下取出一個五寸見方的羊皮帶子,打開來取出三枚金針,和兩枚大如鴉蛋的白色之物,說道:“孩子,這兩粒丸藥,都是去熱祛毒之物,你先把這兩顆丸藥吃下再說。”

  林寒青接過藥丸,道:“恭敬不如從命。”張口吞了下去。

  周簧道:“你脫下上衣。”

  林寒青猶豫一下,依言脫了上衣。

  周簧道:“孩子,忍著點。”

  林寒青道:“老前輩儘管下手,區區九枚金針,晚輩自信還告夠承受得住。”

  周簧道:“老夫下針之時,你必得緊閉雙目不許啟看。”

  林寒青奇道:“為什麼?”

  周簧道:“老夫金針,輕易不動,動則起死回生,你幾處除毒穴道,都是極難辨識的內經秘穴,老夫這別具一格的行針手法,不願別人看到。”

  林寒青雖然覺著他這理由十分牽強,但卻依言閉上了雙目。

  只覺傷臂之上,一陣輕微的疼痛,隱隱覺出周簧金針連刺十餘處的穴道。

  一股好奇的念頭,直衝上來,極想睜開眼來瞧瞧,但他心中卻一直默誦著周簧相囑之言,強自忍了下去。

  忽聽周簧低沉的聲音,傳入耳際,道:“孩子,忍著。”

  林寒青正待啟口答話,突覺“神庭穴”上一麻,登時暈了過去。

  這一暈,神志盡失,迷迷糊糊的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光。

  當他從暈迷中醒來之時,覺著寒意甚濃,耳際間水聲淙淙,不知停身何處?

  睜開雙目看去,不禁為之一怔。

  只見自己全身衣履盡除,只餘下一條短褲,仰臥在一張冰冷的石板之上,石板大部浸在水中,露出水面的只不過半寸左右。

  林寒青只覺一股被人戲弄的惱羞,泛上了心頭,霍然挺身坐了起來。

  但見四面山勢環抱,千百道山泉,由四面山壁間倒垂而下,在谷底匯成了一片水潭。

  這片水潭,大約有半畝大小,泉水如冰,寒氣甚濃,石板浸在潭水中,冰寒侵肌透骨。

  寒山幽寂,四面峰嶺環抱,除了淙淙的泉水聲外,再也聽不到別的聲息。

  流目四顧,不見人蹤,這幽寂的深谷冰潭,似乎是只有他一個人。

  他記得自己在周簧的室中療治毒傷,他使金針過穴之術,替自己通放毒血,卻不知怎的竟然會跑到這深谷寒潭之中?

  看自己停身之處,四面是水,除了涉水而過之外,別無良策,他生來怕水,望著潭水發呆。

  低頭看去,左臂上針痕尚存。

  天逐漸的暗了下來,夜幕低垂,四周的景物也逐漸的模糊不清。

  林寒青只覺寒氣漸增,侵肌透膚,不得不打坐運功。抗拒寒氣。

  他內功精湛,一運氣,登時由丹田之中,沖上一股熱流,催動全身的血脈,加速運行,片刻間,全身已然回暖,寒冷難再侵入肌膚。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孩子,你運氣試試看,體內是否還有餘毒?”

  林寒青聽聲辨音,已知說話之人,正是周簧,只覺一股怒火,由心中直泛上來,冷笑一聲,道:“老前輩把我赤身露體的放入這寒潭之中,是何用心?”

  只聽周簧的聲音,遙遙傳來,答道:“孩子,那三陽氣功,乃上乘的純陽內功,其性極熱,我把你放入這寒潭之內,受冷氣侵襲,當可促使服下的藥物,效能增加,而寒熱相剋,你在抵禦寒氣侵襲之時,運氣行功,本能之間,即有克除熱毒之效。”

  林寒青暗暗忖道:“原來如此,但也該事先對我說明才對。”

  只聽神判周簧接道:“孩子,此刻正是深夜子時光景,寒陰之氣正盛,這座山間水潭,又是山間泉水彙集而成。寒氣甚重,你能跳入潭水,浸上一陣,對祛三陽的熱毒,更具功效。”

  林寒青生來怕水,當下急急說道:“晚輩自覺體內熱毒已清,不用下水浸了。”

  神判周簧道:“既是如此,你上岸來罷,老夫體能已恢復甚多,又因要事纏身,勢難在此久留,傷勢復元,即將遠行,咱們相聚時日無多,今宵開始老夫就要傳你幾種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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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11:24:38 |只看該作者
八八

  林寒青目光轉動,四面打量一陣,只見這寒潭距岸最近之處,也在三丈以上,估計自己輕功,決難一躍而過,中間又無借力之處,勢非要落入潭水之中不可,不禁心頭大急,道:“晚輩輕功還難躍渡,老前輩可否助晚輩一臂之力?”

  周簧道:“潭水寒而不深,你涉水而過吧!”

  林寒青暗暗想道:我生來怕水,如能涉水登岸,還會求你不成,心中抱怨,口中卻接道:“晚輩不善泳術,老前輩只要投來一段枯枝,晚輩即可借水登岸。”

  周簧心中奇怪,但卻未再刁難,依言投來一段枯木。

  林寒青站起身子,一提丹田真氣,看準那枯木飄浮之處,縱身而起,腳尖一點枯木借力躍起,落在岸上。

  其實以他輕功而論,雖難一躍登岸,但這區區三丈距離,借潭水浮力,一氣而渡,實乃輕而易舉之事,只因他生而對水懷有一種極深的畏懼,竟然不敢嘗試。

  只見周簧盤膝而坐,背靠一株老松之上,身側放著一柄短劍。

  林寒青一瞥之間,已看出那短劍綠鯊皮鞘,黃金渡口,正是六星塘中少在主皇甫嵐,遣人相贈的六星塘“三寶刃”之一的參商劍。

  在短劍旁邊,堆放著他的衣服。

  周簧頭上包的白紗,已然解去,只見面頰上傷痕宛然,尚未全好,單是臉上傷痕,就不下三處之多!想他身上受傷之多,實是駭人聽聞。

  林寒青迅快的穿好衣服,緩緩說道:“多謝老前輩相救之恩,”

  周簧伸手取過身旁的參商劍,說道:“這柄劍可是令堂傳交你的麼?”

  林寒青道:“是晚輩一個好友相贈。”

  周簧一按把簧,拔出短劍,夜色中閃起一道寒芒,翻轉兩遍,瞧了一陣,說道:“緬鐵合金鑄成,雖不如前古神物,干將、莫邪一類利器,倒也是一柄難得的好劍,不知是何人所贈?”

  林寒青道:“六星塘少莊主皇甫嵐。”

  周簧低聲誦吟道:“皇甫嵐!皇甫嵐!此人的生相如何?年紀多大?”

  林寒青道:“生像英俊,神情肅冷,年紀大不了晚輩幾歲,大約二十三四歲左右,怎麼,老前輩可識得他麼?”

  神判周簧道:“老夫這把年紀,交往的朋友,大都是甲子以上之人,晚一輩中的英雄人物,相識不多,但此劍形式雖然古雅,但鯊鞘劍把,分明新造,如若老夫的料斷不錯,此劍乃新近鑄成,不致超過三十年──”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可是劍身奇短,鑄劍如非劍術名家,決不致鑄此短劍。”

  林寒青道:“老前輩推斷不錯,那皇甫嵐的武功,不在晚輩之下。”

  周簧道:“但此劍決然非他手鑄──”

  微一停頓接道:“那六星塘中的老莊主可仍然健在人世麼?”

  林寒青道:“晚輩未得拜謁,但從六星塘屬下人的口中,似還健在人間。”

  周簧道:“你可知名字?”

  林寒青搖頭道:“這個晚輩就不知道了。”

  周簧沉吟了一陣,突然挺身而起,自言自語的說道:“定然是他了。”

  林寒青茫然說道:“是那一個?”

  周簧道:“南疆一劍皇甫長風──”

  臉上泛現出歡愉之色,接道:“如若他還健在人世,老夫──”忽然住目不言。

  林寒青素來不喜多言,也未追問。

  周簧緩緩接道:“老夫正感為難,是否該傳你‘天龍八劍’,但如南疆一劍,還活在世上,就可以傳授於你了。”

  林寒青茫然問道:“老前輩傳我‘天龍八劍’和南疆一劍有何關係?”

  周簧道:“關係至大,如那南疆一劍不在人世,只讓此絕藝隨老夫永埋泉下了,老夫縱然傳了你“天龍八劍”那也是毫無用處,唉!老夫會此劍術,但生平卻從未施用對敵──”

  林寒青聽得大惑不解,道:“晚輩愚拙,不解老前輩言中玄機。”

  神判周簧一拂胸前白髯,道:“昔年老夫和南疆一劍皇甫長風,本屬好友,齊名江湖,那時年輕氣盛,嫉惡如仇,凡是黑道上的人物,遇上了我們,其難得有一個逃出劍下,綠林中人,雖然記恨我們,但卻是無可奈何,我們名頭愈來愈大,結仇也愈來愈多,後來,受人挑撥,演出了一場火並之局──”

  這位盛名卓著大俠,對往年之事,似是有著無比懺悔,說至此處,突的黯然一嘆,仰臉望著夜空,默始了良久,才緩緩接道:“那一戰,我們力拚了五百餘合,戰至力盡筋疲,但仍是不勝不敗之局。”

  林寒青想至一雙好友,為名火並,不禁感慨叢生,接道:“盛名累人,古人誠不欺我,兩位老前輩如非齊名江湖,別人縱然挑撥,也是無所藉口了。”

  周簧道:“盛名之爭,也不過是個藉口,其實芥蒂之心,早有成因。”

  林寒青奇道:“又為什麼?”

  周簧道:“這件事老夫已深藏胸中數十年,從未告訴過人,除了皇甫長風和老夫之外,只有一人知道。”

  林寒青道:“那人是誰?”

  周簧道:“那人就是目前的皇甫夫人。”

  林寒青啊了一聲,道:“皇甫夫人──”

  周簧道:“不錯,皇甫夫人,唉!老夫大半生來,縱橫江湖,所向無敵,武林之中,誰不羨慕老夫的盛名榮耀,可是有誰知我卻是寂寞的渡過了這些幾月,勞碌奔忙,管人閒事,只不過用以排遣這些痛苦時光,出生入死,聊慰愁懷而且。”

  林寒青暗暗忖道:“原來,他有著這般沉深寂寞的痛苦,唉!別人仰慕他的威名,有如泰山北斗,誰知他心中竟是這般孤苦、幽淒,唉!寂寞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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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9 11:24:47 |只看該作者
八九

  只聽周簧長嘆一聲,接道:“老夫此番死裡逃生,對身歷前事,有了不少新覺澈悟,生死名利,也看淡了不少,對著年老友,倍生思念,何況我已年登古稀,縱然不為仇人的毒手所害,也難再活過多久時間,如讓那‘天龍八劍’奇學,隨我同埋泉下,絕技失傳,未免太可惜了,但‘天龍八劍’乃劍道中上乘武學,老夫雖然知曉基本劍式,習練法則,但卻不知克敵竅訣,傳了你那也是虛有其式,破綻百露,難以用作對敵。”

  林寒青道:“既是如此,晚輩學它何用?”

  周簧道:“孩子!不要心急,老夫話還未完,這‘天龍八劍’,乃一位前輩劍客遺留的絕學,錄著一卷劍訣,劍譜共分二冊,全篇儘是談‘天龍八劍’的修習施用之法,老夫和南疆一劍皇甫長風,各得一冊,上冊著重修習法門,下冊講施用克敵竅要,老夫只有上冊,皇甫長風得了下冊,只因那劍術過於深奧,老夫雖知修習之法,卻難用以克敵制勝。”

  林寒青聽得大感奇怪,道:“有這等事?”

  §第十五章

  周簧道:“老夫亦曾為此事,耗費去無數的心血,但每次劍招遞出,就覺破綻過多,數十年竟然空負絕學,未曾一用,想來那下冊之中,定有克敵變化的詳細記載,但上冊乃基本劍式,料想南疆一劍皇甫長風,也和老夫一般,無能以克敵變化,想出‘天龍八劍’基本劍式。”

  林寒青道:“老前輩可仍然記恨著那皇甫長風麼?”

  周簧道:“那次火拚之後,我們都有了悔意,雖然杯酒言歡,前嫌盡解,但數十年來,卻從未再見過一面。”

  林寒青道:“這又為了什麼?”

  周簧接道:“這其間他雖曾一度到處追尋於我,但均為我避開,後來,他大概已知我心意堅決,也就不再勉強追尋我了,歲月匆匆,如今都已是鬚髮如雪的老人了,回首前塵,當真是感慨叢生。”

  林寒青道:“老前輩既有悔意,何以仍不和那皇甫長風相見呢?”

  周簧道:“老夫自有苦衷,唉!這痛苦埋在我心中數十年了,今宵要一吐為快,我們那次火拚,雖然導火於外人挑撥,但真正的原因,卻是我們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對我們情意相同,難作取捨,因此青春磋砣,空閨獨守,我們兩人心中都知道,除非我們兩人之中,有一個死去,那女子恐將永遠不嫁,但自那次火拚之後,我就悄然遠隱,直待他們三年後結成夫婦,我才重出江湖。”

  林寒青嘆息一聲,道:“老前輩仁俠胸懷,捨己全人,可敬!可敬!”

  周簧黯然說道:“孩子,但我付出了可怕的代價,數十年刻骨銘心的相思寂寞。”聲音中隱含著無比的淒涼。

  林寒青心想說幾句慰藉之言,但覺千言萬語,不知從那裡說起,只好默然不語。

  周簧忽然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老了!老了!往事如煙,還想它作甚?”

  目光一轉,望著林寒青道:“孩子,過來,我傳你‘天龍八劍’。”

  林寒青依言走了過去。

  周簧滿臉肅秘的說道:“‘天龍八劍’曠世奇學,非具慧根之人,難以習練,老夫今宵傳你,一則酬謝你千里迢迢送藥之情,二則是為令堂苦心所感,三則不忍使此一絕技埋沒,但你能否學成,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也許你能憑此絕學,傲視四海,揭開你身世之秘,也許你和老夫一般的空負絕藝,不能用作克敵之用。”

  林寒青道:“老前輩何等武功,但苦思數十年,仍然難解個中之妙,晚輩才難得及萬一,只怕有負厚望。”

  周簧道:“老夫當授你信物一件,你去見那皇甫長風,要他傳給你克敵的變化。”

  林寒青道:“晚輩當盡力而為。”

  他想到周簧言中,傲視四海,揭開你身世之秘,隱隱意識到,自己的身世,關係著武林間一大隱秘,必需有舉世無匹的武功,始可擔此重任,是以對周簧傳武之事,亦不再歉辭。

  只聽周簧長長嘆息一聲,道:“以老夫推想,皇甫長風這些年來,亦必和老夫一般,對那失去的友誼,有著深深的懷念和悔恨,見我信物,當不致拒你於千里之外──”

  他仰起臉來,又是一聲沉重的嘆息,道:“這只是老夫的推想而已,人心難測,也許他這些時日中早已把昔年老友,拋諸九霄,當年的友誼,忘諸腦後,此事只能盡老夫之力,致於他肯否傳你,那就非老關所能保證了。”

  林寒青道:“不論那皇甫長風,肯否授以我‘天龍八劍’的變化,對老前輩這番盛情大德,晚輩是一樣感激。”

  神判周簧搖頭冷笑,道:“老夫做事,向不要人感激,只不過是行心之所安而已。”

  林寒青知他被人尊稱一代大俠,自非平常之人,當也不再多言。

  神判周簧暗自提了一口真氣,伏身撿起地上的參商劍,肅然說道:“孩子留心了。”

  林寒青趕忙澄清胸中雜念,凝神觀看。

  只聽周簧說道:“上乘劍道,貴在以心使意,以意馭劍。”

  林寒青仔細看去,只見他緩緩閉上雙目,神態間一片誠敬,氣度威嚴,凜然難犯,單是這份氣度,就使人油生傾服。

  周簧劍橫前胸,凝神況立片刻,突然睜眼大喝道:“天龍八劍第一式‘潛龍升天’。”左手一領劍訣,右手短劍斜斜指天,身軀凌空而起,升高一丈左右,短劍忽然一沉,疾落原地。

  林寒青幼得名師指點,劍術造詣甚深,這等舉劍而起,揮劍而落,在別人看來,毫無出奇之處,但林寒青卻注意他手中的短劍,起落之間,緩緩移動的部位,無一處不是可攻可守的地方。

  但見周簧收了短劍,說道:“這一式,必須得絕佳的輕功,才能配合,孩子,你自信能夠用得麼?”

  林寒青道:“晚輩雖難及老前輩的從容鎮靜,若無其事,但自信尚可應付。”

  周簧道:“那很好,這一劍本該很多變化,但老夫卻悟它不出,但如劍不離身前部位,不論敵人從何方攻來,均可從容化解,絕世劍招,曠古奇學,老夫雖不知它原有的變化劍路,但隱隱覺著它蘊含玄機,變化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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