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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 小男孩的明天
「講一個童話故事給你聽。」為兒子抹掉面頰上的淚滴,我輕聲說。
「爸爸,我早已不再是小孩子,不想聽童話故事。」他回答。
「這個童話故事並不適合講給小孩子聽,它的寓意本應由與你年齡相仿的青少年來領悟,它的標題為沒有明天的小男孩。」我解釋。
「好,你開始講吧。」他看著我,眼中含淚。
我微笑著點頭,「從前,有一位小男孩,他認為自己沒有明天……」
「為什麼他會認為自己沒有明天?他患了不可治癒的疾病嗎?」兒子打斷我。
「不要著急,聽我講下去,小男孩生活在一座小鎮上,後來他前往大城市繼續學業。」
「他一定在大城市中遇到了挫折,因此一蹶不振。」
「很好的猜想,可惜不正確,小男孩在大城市中找到了曾經在小鎮上他所沒有的尊嚴,並且享受了一段美妙的人生。
然而過往灰暗的回憶卻糾纏著他,如同他的影子般無法甩掉。
他時常感到不安,認為眼前的幸福只是假像會突然煙消雲散。
在他曾經居住的小鎮中,太多人告訴他,你做這件事不會成功,你做那件事更不會成功,你所學與所做都將是徒勞。
然而在大城市他的同學們卻相信他,因為他學習成績很好,沒有人認為他不會成功。
他在小鎮讀小學與初中時,曾遭遇過可怕的校園欺淩,而且並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從小學三年級起到其初中休學,之後降級。他大概被欺淩將近六七年之久。
老師雖然知道他被欺淩,並且試圖幫助他,然而瘋狂殘暴的欺淩者們面對老師的責備也毫無畏懼。
當老師責備他們時,他們不得已才會假裝道歉,然而,不久便再次欺淩侮辱可憐的小男孩。
小男孩不止一次的試圖逃離學校,然而因種種原因都以失敗告終。
那時的小男孩真的很懦弱,他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不敢向家長求助,怕家長得知後說他軟弱無能,責駡他。
他不敢向老師求助,因為欺淩者屢次的威脅逼迫。
他痛苦不已,班級已是欺淩者的天下,大部分同學都排擠他,因懼怕欺淩者沒有人敢幫他說話,沒有人向老師舉報。
甚至有時當老師問起,同學會說他每天都是這樣毫無原因的沮喪。
有一次,課間,被淩辱後的小男孩在教室中哭了整整二十分鐘。
「看他心機真深,哭到上課老師來。」霸淩者嘲諷道。
聽到這句話後,面對班級同學的沉默,絕望與無助吞噬了他。
難道他的未來也將會是如同現在這般殘酷嗎?
年復一年,他活在譏諷與淩辱的陰影下,沒有人能制止殘酷的霸淩者。
小男孩聲音尖細,聽起來像是女生。霸淩者抓住這個特點稱他人妖,太監,使他最終失去自我。逐漸地認為他真的是一個女生。
在他認為他是女生的那段時間裡他做出過很多瘋狂的事情,包括做出極其女性化的動作,甚至開始喜歡男生,性向發生改變。
小男孩初中結束後便沒有再上學,失學期間,小男孩又遇見欺淩者,他因恐懼不得已與欺淩者說話,然而每與他們說一句話,他都感覺無比噁心。
在小男孩最瘋狂的夢裡,他希望與欺淩者同歸於盡。
但他知道,那只是一個夢,因為他不服氣,這個世界仍然有他的追求,他是一位作家。他能創造出美好的文學作品。他喜愛英文,每天寫作後會背英文單詞,從淩晨零點背到午夜兩點,他不希望他的人生就此終結,因為他的夢還未完成。
小男孩還沒有去過他所嚮往的大城市。
他對正常生活的渴望與眼中象徵生命的光芒無法熄滅。
他認為他仍有機會,他仍然可能把自己的人生過好。
他只能對欺淩者們一忍再忍,見到他們仍然不得不裝笑說話。
寫作生活的兩年間,平靜安逸,他將自己的形象塑造成他所撰寫故事的主角們,雖然他的主角們也會遇到他人的刁難,不過他的主角不似他處處包裹著自己,不敢以真實的形象生活。
他希望自己也能像他的主角們那般敢愛敢恨的生活,他知道他文中所有的主角都是潛意識中的他自己。
他不想再用他過往的經歷,幻想出一個個故事,儘管他驕傲於他所撰寫的每一個故事。
他希望再次出發,去尋找屬於他自己的生活。
於是,他前往遠方的大城市求學。多年未出現在課堂上的他,在試聽課上拿著書本,看著講臺上的教師,感動與開心。從此,他便開始正式學習他最愛的英文。
他在課堂上積極發言並積極參與學校組織的活動,單詞量本來比其他同學多的小男孩,加上認真聽課,很快便取得了班級學霸的位置。
學習成績佳,與沒有不良習慣的小男孩,在學校裡所有人都認為他很優秀,沒有人能想像到他曾遭遇過校園欺淩。
小男孩敏感極了,他非常害怕認為他優秀的同學們有朝一日會知道過去的他是被人任意淩辱,沒有尊嚴的。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自從小男孩被人欺淩,他便認為自己沒有明天。」我對兒子眨了眨眼睛,「即使他現在過的很好,他依然認為他沒有明天,很多時候他都把今天當作最後一天來生活。並遺憾於他無法看完他喜愛的小說,或者未能背完英文單詞。」
「小男孩之後怎樣了?爸爸。」兒子問。
「我就說你會喜歡這個童話故事,小男孩並未就此得到他的幸福結局。他苦惱於過往被人欺淩,他無法忘記這段淒慘的過去,每次寒暑假回到家鄉他都會再次遇見欺淩者,並且不得不與他們說話,我之前有講到小男孩每次與當年的欺淩者講話後都感到無比噁心,他因此抑鬱。後來,他因害怕被人知道曾經恥辱過去而轉學。
自此,小男孩不止轉過一次學,而是好多次,每段學習經歷都有各自美好的回憶,他沒有再被欺淩。
英語學習結束後,他回到自己的家鄉,這一次他拒絕與過去的欺淩者說話。並告知他仍有聯繫的一位同學,曾經以年為單位的校園欺淩對他所造成的傷害。
欺淩者無法接受小男孩不與他們說話。現在的小男孩比以往自信與樂觀,他報了警。並讓家人知道欺淩者對他的威脅。
小男孩知道此時的欺淩者比在校期間更加危險,他們已是不務正業的亡命徒,他雖害怕,卻最終戰勝自己的恐懼,堅決不與他們說話與接觸。」
「爸爸,故事是否已經講完?」兒子說。
「沒有哦,機緣巧合小男孩與之前的教師成為朋友,他將過往經歷寫成文章,發給曾經保護過他的教師們。他對保護過他的教師們是感激的。他足夠相信他們,並毫無保留的以文章的形式訴說出自己多年的委屈。」
「故事結尾是小男孩因此得到教師們的安慰與鼓勵,欺淩者獲得應有的懲罰。」兒子總結。
「結局不是這樣的,還記得故事開頭,我對你講小男孩生活在一個小鎮嗎?不僅小男孩與老師是朋友,欺淩者的父母與老師們同樣是朋友。小男孩所寫十幾篇文章,甚至不及欺淩者父母所說的兩句話。時過境遷,老師們已管不了畢業的霸淩者,小男孩永遠也討不回屬於他的正義了。
「之後萬分痛苦的小男孩夜裡做了一個夢,夢中他與一個女孩結婚。醒來,他想起曾經學校中有一個女孩對他有好感,女孩很美,儘管大學老師有開玩笑提到女生年輕時都喜歡學習好的男生,但小男孩卻不敢相信這麼美的女孩會對他感興趣。
儘管當時的女孩會經常與他坐在一起聽課,聽聞他轉學甚至請他吃飯,可是他只把她當作朋友。
這個夢對任何一個男生可能都是美夢,但是對於他卻不是。他認為曾被人稱為人妖,太監的他,飽受欺淩的他,甚至曾經相信自己是女生的他,不可能成為一個稱職的丈夫。」
說到這我故意停頓,看看兒子的反應。他只呆呆的看著我不說話。
「不要擔心,正如所有的童話故事都會有一個神奇的美好結局,小男孩也會有。」
「爸爸,快告訴我。」兒子急切的說
「不,」我堅定回答,「你需要先告訴我今天你在學校發生了什麼?」
「我在學校被班級老大江痕毆打。」兒子猶豫了一下,又一滴眼淚從他的臉上滑落,他小聲說。
「遭遇校園欺淩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對任何人說,不敢反抗,如果你懦弱便會像故事中的小男孩那樣被人以年為單位的淩辱與欺淩,長大後也會不斷的質疑自己,飽受欺淩陰影的折磨。」我威嚴的聲音裡沒有一絲責備。
我堅定的看著他,「明天我便陪你去學校找老師回饋,如果還是無法制止,我們就報警。」
兒子點頭。
「爸爸,你現在能告訴我小男孩故事的結局了嗎?」
「小男孩的故事讓仙女教母為之動容,她無法忍受善良小男孩對自己生活的絕望,她用奇妙的魔法使小男孩穿越時空,小男孩看到長大後的自己教授遭遇欺淩的兒子如何面對和處理,從此,小男孩知道原來他也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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