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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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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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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 08:21:55 |只看該作者
第20章 縣主

  “那就是擊退了十幾萬蒙古大軍的阮晉崤?”
  
  楚媏站在窗臺,沒怎麼費力就看到了駿馬上的阮晉崤。
  
  一群軍將浩浩蕩蕩進城,他們雖沒張揚的占滿街道,但卻把街道震得不見有行人行走。
  
  這群人裏最惹眼的就是阮晉崤,他穿了銀色甲胄,戴了紫冠束發,裏頭的衣裳是大紅灑金交領窄袖衫。
  
  雖端坐高頭大馬,卻不像是殺人如麻的武夫,更像是有品位的世家公子哥。
  
  “皮膚不算白,但頭發夠黑,襯得臉還算有幾分俊美。”
  
  “棲霞縣主覺得只有幾分俊美,我看著卻覺得阮將軍豐姿威儀,不可方物。”
  
  廳裏女眷不少,聽到章靜妙不加掩飾的誇獎,紛紛捂嘴輕笑,楚媏也回頭多瞧了章靜妙幾眼,見她臉上不遮掩對阮晉崤的欣賞:“被你那麼一說,我也覺得那位阮將軍,芝蘭瓊華,貌似潘安。”
  
  大約是誇得太狠,楚媏再往窗外看,正好瞧見阮晉崤擡頭,看得恰好就是她們的方向。
  
  這個距離阮晉崤是怎麼都聽不到她們說話,但被那麼一瞧,楚媏楞了楞神,再回神阮晉崤已經收回了視線。
  
  一直等著人走遠了,見不到影子,楚媏坐回了桌邊。
  
  “阮將軍這次進宮,再出來也不知道會被授予什麼官職。”
  
  “聖上連將軍府都為他造好了,只差牌匾,如此重視,官職一定不會低。”
  
  說完這話的貴女,把視線投向楚媏:“棲霞縣主你怎麼看?”
  
  她們湊在這裏自然是知道了阮晉崤今日到京,想看個熱鬧,想知道知道傳聞能止小兒啼哭,又前途無量的阮晉崤長什麼樣子,而這事起頭的人就是棲霞縣主楚媏。
  
  把話遞給楚媏的貴女,也有討好她的意思,楚媏尚未婚配,聽她剛剛說話的意思,似乎對阮晉崤頗有關註。
  
  “他父親已有侯爵,他是嫡長子,本來襲爵,升將軍稱號也不會升的太高,二品的虛銜,重要的是實職。”
  
  “而這實職,應該不是兵部就是都督府。”
  
  章靜妙接著說道,見所有人看向她,揚唇笑了笑。她本就生的出眾,那麼一笑,艷若桃李。
  
  楚媏看她這笑卻看得十分不順眼,章家不是想送章靜妙進宮,這章靜妙沒是關註阮晉崤做什麼。
  
  一個時辰沒到,阮晉崤還未從宮中出來,消息倒是出來了。
  
  如同楚媏猜測般,阮晉崤被封了個二品驃騎將軍,而實職也在章靜妙說的範圍,去了兵部,任侍郎。
  
  要知道一場仗打下來,能被冊封成將軍的不少,但大多都是得了賞賜,不會在朝堂掀起幾片浪花,也該說是阮晉崤的家世好,比起其他人省了十幾年的功夫,直接就得了個那麼好的職位。
  
  現在兵部跟五軍都督府相互制衡,兵部還隱隱有壓都督府一頭的架勢,不過起點高,阮晉崤要面對的麻煩也會不少。
  
  “除此之外,阮將軍還為鎮江侯府他嫡親妹妹要了‘縣主’的封號。”
  
  “縣主?”
  
  說阮晉崤得了什麼官職,這群貴女最多略微驚訝,聽到他妹妹得了封號,她們卻瞪眼對視。
  
  縣主這類封號,大多都是給宗室女的,楚媏的父親是個郡王,她又討皇太後歡心才得的冊封。
  
  阮晉崤妹妹不就是個異姓侯之女,竟然也冊了縣主,得了食邑。
  
  “聽聞阮晉崤疼愛妹妹,把親妹視作掌中寶,現在看來還真不是謠言。”楚媏怔了下就恢復了正常,封號對女子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阮沁陽又不在京城,有了封號也無用。
  
  “阮侯府的二姑娘年紀已經該定親的年紀,我聽說阮家疼愛女兒,不願嫁女兒,只想讓人入贅,阮將軍為妹妹請封,是不是就為了這個?”
  
  “再疼愛,那也不至於把姑娘留在家裏一輩子。”
  
  誰都不喜歡備受寵愛的小姑子一輩子留在家中不嫁,楚媏皺了皺眉,想到什麼去看突然沈默不語的章靜妙,卻見她表情沈重,似乎像是遇到了難題。
  
  “章姑娘,這是在擔憂什麼?”
  
  楚媏之前有幾分看得順眼章靜妙,今天卻覺得她像是想跟她作對似的,她都對阮晉崤表示了關註,她還這副欲語還休的模樣。
  
  章靜妙本來在想事情,聽到楚媏的聲音,嫣然一笑:“我就是發個呆,沒想到就被棲霞縣主逮個正著,我並無什麼擔憂的事情。”
  
  話雖然那麼說,但章靜妙思緒卻翻滾個不停。
  
  明明一切都跟上一世一樣,阮晉崤被封為了驃騎將軍,賜將軍府,去了兵部,但是這次阮沁陽怎麼多了個縣主封號,這明明是上一世沒有的。
  
  她重生以後並未做什麼,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
  
  “咱們姑娘成縣主了!”
  
  接了旨,海棠還迷迷糊糊的,繞著柱子走了兩圈,又蹦回了主子身邊,“姑娘以後就是有品階的貴女,出門旁人見到姑娘都要下跪行禮。”
  
  阮沁陽也沒想到自己才想著靠阮晉崤這根金大腿吃好喝好,他就個給她送了個那麼大的驚喜。
  
  安平縣主。
  
  這個封號的寓意倒是上嘉。
  
  接了聖旨,沒多久阮沁陽就收到了不少賀喜的帖子,幾家齊全的很,卻沒有魏家的。
  
  “以後魏小姐見到姑娘就要行禮了。”海棠笑瞇瞇地道,雖然她們家姑娘在魏雪真那兒沒吃過什麼虧,但魏雪真每次囂張的樣子很是討厭。
  
  “那以後她估計再也不想出現在我的面前。”
  
  “就算遇到也一定會躲著走。”海棠肯定地道,叫魏雪真給她們姑娘行禮,魏雪真估計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還有那個姓黎的姑娘,估計也不會再敢出現在姑娘面前。”
  
  封號是書本上沒有的事,跟夢裏不同的事接連發生,壓在阮沁陽心上的那塊石頭,也越來越輕松,之前煩惱她的夢境也不像是之前那麼清晰,回想起來開始模模糊糊。
  
  這麼想來,老天還是把她當親女兒的,雖然讓她穿書,卻讓劇情改變一切往好的方向發展。
  
  阮沁陽折了院裏的石榴花枝去逗壇子裏的錦鯉:“去京城我要把這幾尾錦鯉帶上,紅艷艷的大約能給我帶來好運。”
  
  小住一陣子還要帶著魚走,青葵早就習慣了自家小姐的行事,聞言只問要不要把壇子一起裝走。
  
  “不用,庫房裏還有個赤金嵌紫玉缸,帶那個去。”
  
  說到庫房的東西,阮沁陽既然改變了想法,比起跟阮晉崤隔開距離,討好他更有用,就親自去了庫房。
  
  “這些東西放著也是放著,既然大哥那兒是新府,應該什麼東西都沒有,這些擺設多帶些去。”
  
  阮沁陽的私庫本來大部分都是阮晉崤送的東西,阮沁陽挑起來也不心疼,什麼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青花折枝如意紋六方瓶……
  
  青葵在旁邊記錄,越寫越覺得自家姑娘不像是去小住,活像是帶嫁妝出門。
  
  當然這話她是不敢說的。
  
  “床也要帶著去?”
  
  青葵有些楞,那邊難不成還能缺床睡,不過想想他們家小姐的床都是難得一見的木頭,請最好的木工打造,要是京城的床太隨便,睡不好的確是個問題。
  
  想著,青葵提議:“要不要把常用的家具也帶著去。”
  
  “必要的都帶上,但不用帶的太滿,免得到地方沒添置新物件的余地。”
  
  估計是家住久了,雖然阮沁陽還是經常買東西,但卻沒多少把煦錦院布置的越來越精致的心思,但是想到換了個新環境,她要有個新院子,她的布置欲就旺盛了起來。
  
  為此還去了封信,問跟著阮晉崤去京城的管家,她住的院子是個什麼樣的建造,花草樹木都有什麼,每間屋子的大小。
  
  信落到阮晉崤的手裏,字裏行間都能看出阮沁陽的興奮,阮晉崤翹了翹唇,不過目光掃到面前的院子,倏然冷了下來。
  
  “大爺,這……”周管事表情猶豫,看著阮晉崤沒個主意。
  
  這府邸建得最快的就是‘煦錦院’,阮晉崤尋了將軍府一處院子,叫他把這院子改的跟侯府的煦錦院一模一樣,一草一木都要叫阮沁陽熟悉。
  
  這明顯就是大爺為了討姑娘,但是現在才改了一半,那些一樣的家具還沒造好,姑娘就來了這封信。
  
  而且這封信的意思,明顯是姑娘想自己布置院子,不像是想再要一個煦錦院。
  
  “要不然小的去信給姑娘,姑娘一定能明白大爺的苦心。”
  
  委屈了誰,也不可能委屈了阮沁陽,周管事的建議讓阮晉崤皺了皺眉:“我給你兩天時間,把這間院子恢復原樣。”
  
  目光掃過那些才種上的花植:“全都拔了,等到沁陽吩咐再種新的。”
  
  吩咐完,阮晉崤親自給妹妹回了信,表示整個府邸空空如也,他住的院子更是簡單,草木枯萎,連朵花都看不見,希望她能快點過來布置安排,好救他於水火。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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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 22:51:33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見面

  阮沁陽上京,阮晉崤就是再忙,也要擠出時間親自去接人。
  
  但是商量好時間,阮沁陽覺著太長,她這人計劃好了什麼就急著想做,再者那麼近的路,阮晉崤接不接都無所謂,叫他多派些人過來就是。
  
  阮晉崤見妹妹亟不可待的想來找他,心情雀躍,一口氣派了幾百人過去,各個裝備精良,不知道還以為阮沁陽跟他相隔千萬裏。
  
  阮晉硯本來還覺得姐姐帶那麼奢華東西進京是胡鬧,但見大哥也這般,就覺著是自己錯了,還特意去跟阮沁陽道了歉,阮沁陽摸著他的圓腦袋,知錯能改,甚好甚好。
  
  東西全都備好了,阮沁陽想起了阮姀。
  
  “姑娘和四爺去京城暫住,姨娘們也走了,三姑娘就成了後院唯一的主子。”
  
  雖然知曉管家權輪不到阮姀,海棠提起這事還是不怎麼舒心,“姑娘對她一點不差,又是送東西,又是帶著出門,但也沒見她給姑娘表忠心。”
  
  海棠說完,腦袋就被青葵拍了下。
  
  “三姑娘雖然是庶女,但也是主子,你當跟你一樣都是奴婢,表什麼忠心!”
  
  話雖那麼說,青葵看向主子:“要不要留幾個丫頭在三姑娘那兒?”自家姑娘又是送首飾又是送衣服,阮姀雖然曉得道謝,但那姿態分明還是怕姑娘,也不知道她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就怕她們不在府中,她弄出什麼事來。
  
  “留眼線然後叫他們每日匯報阮姀每日吃什麼喝什麼嗎?”阮沁陽真覺得自己的丫頭們太有宅鬥細胞,比她想得多多了。
  
  她之前給阮姀送好東西,一是因為她是女主,不想得罪了她,二是因為她是侯府庶女,她打扮的可憐兮兮,外頭的人覺得她苛待她。
  
  現在知道她跟阮晉崤沒有情愫,她也沒想收回給她的那些,怎麼看阮姀跟她都不是在對立面,沒必要跟她打壓她跟結仇。
  
  “我記得她剛來時,咱們院子過去了個丫頭,把那個丫頭收回來罷。”
  
  說來也是巧,阮沁陽才那麼說,阮姀就找上了門,欲言又止,為的就是那個丫鬟。
  
  阮姀從未到過煦錦院,坐在凳上表情有些拘謹:“二姐送的丫鬟,我本該好好收著,但是她並不喜歡在我身邊做事,所以我想可不可以把人換了,讓她有更好的去處?”
  
  雖然青蓮伺候她不周到,看不起她這個主子,但是阮姀一直沒把她換掉的想法,因為青蓮是煦錦院出來的,她要是得罪了她,就像是跟阮沁陽較勁。
  
  她是不敢惹怒阮沁陽,可這幾天姨娘們被送走,叫她看明白了一件事。
  
  侯府的規矩,嫡庶的差別。
  
  她之前覺著阮沁陽是個驕縱的大小姐,會對她看不順眼,覺得她在府中多余,但現實阮沁陽既沒欺負她,還給她送了首飾,她知道她的意思,這是叫她別丟侯府的臉面。
  
  阮沁陽不親近她,也不虧待她,因為她知道嫡庶有別,家中多養了個女兒,分不走她的風頭,分不走任何她擁有的東西。
  
  阮沁陽沒把她當回事,壓根不會刻意為難她,是她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見著煦錦院都繞著走。
  
  阮姀想明白了,知道阮沁陽和硯哥兒不日就要啟程,就鼓足勇氣來了煦錦院,拿青蓮說事,不要讓那個丫頭成為兩人心中的芥蒂。
  
  “青蓮是因為你剛到府,不知道府裏的環境,爹讓我派個丫頭過去,現在你熟悉了環境,你就是不說,我也記著讓她回煦錦院。”
  
  阮姀聽著松了口氣:“二姐體恤妹妹,二姐的好,妹妹心中都記得。”
  
  後頭一句話,阮姀說得格外真誠。
  
  青葵聽著瞧了海棠一眼,她那是什麼嘴巴,才說過,阮姀竟然真來“表忠心”了。
  
  等到阮姀走了,青葵道:“三姑娘總算是想明白了,知道姑娘對她沒惡意,不再做那些委屈姿態不吭氣。”
  
  “能這樣自然好,問問管家我們的行程能不能再提前。”阮沁陽打了個哈欠,家裏唯一的一點事都沒了,現在她就剩出去玩這件事,既然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幹嘛還幹等。
  
  /
  
  “不知是哪家貴女嫁入京城,那麼大的排場。”
  
  “看著不像是嫁人,說不準是搬家。”
  
  靠近京城人流就多了起來,往兩旁看雖然還是一片片綠林,但隱隱約約能瞧見不少白墻綠瓦。
  
  引起註意的車隊,把官道被占了一半,雖是遠行,這家人家卻不怕別人瞧他們家富貴起歹心。
  
  前頭領頭華蓋翠帷的馬車由五匹純白駿馬拉車,車壁上鑲嵌的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而馬車後頭跟得那些拖車,用的馬匹都是同色,拖車也制的一致,上頭放滿了箱籠,車隊連綿至少一裏。
  
  有些人家為了顯示家底豐厚,出行喜歡把隊伍弄得長不見尾,但塞得東西什麼都有,被褥都能放個幾車,箱籠不夠就用竹籮筐,但這家卻是實打實的,箱籠都是好木頭,從車轍子看,就知道裏頭都是有實在的東西。
  
  而除了這些,最引人註意的就是護送的士兵,個個裝備精良,穿著盔甲,配著長劍,把車隊保護的滴水不漏,讓有歹心的人看了這陣仗,也有賊心沒賊膽。
  
  也不知道是哪家那麼富貴,又那麼張揚。
  
  雖然坐在馬車內,硯哥兒也不忘看書,聽到路人碎語,瞧了一眼支著腦袋打瞌睡的二姐。
  
  她身上剛換了套衣裳與略淡的妝容,銀白底色翠紋織錦羽緞褶裙,頭上不算繁復,梳了個簡單的發髻,簪了支碧璽雕花簪,零星點綴了幾朵展翅的玉蝴蝶。
  
  瞧著就像為了趕路的行程,一切從簡,沒刻意打扮,卻處處盡顯精致。
  
  這話是他不明白二姐臨到京城要換衣服,她親自與他說的。雖然她解釋了一遍,但他還是不怎麼明白,他們進京城就會直接去大哥府邸,又不用見什麼人,二姐為什麼會說要叫人覺得“因為舟車勞頓打扮的漫不經意,都那麼漂亮,要是仔細裝扮會美成什麼樣子”。
  
  見二姐明明犯著困,又抽了鏡子,去看她唇上的口脂,硯哥兒忍不住道:“要是沒人見到二姐的樣子,那二姐不是白費心思了。”
  
  “科舉考試也就那麼幾道考題,那你每日讀那麼多書,解那麼多題要是到最後都沒考到,你不就是白費心思。”
  
  “那怎麼一樣,我讀書是為了積累……”
  
  “我也是為了積累,”放下了鏡子,阮沁陽道,“就像是以後你科舉,要是恰好考到你要考的題,那是你幸運,要是沒考到你以前做的題也都是積累;而你二姐打扮也是,有人看到那是恰好他們幸運能見識我的漂亮,要是沒看到那也不能認為我費的心思都是無用。”
  
  硯哥兒覺得二姐又說了歪理,卻不知道怎麼與她辯。
  
  阮沁陽見狀拍了拍他的腦袋:“反正女人打扮愛俏,總是有道理,你只管看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問題。”
  
  要是阮晉崤就不會那麼多問題,只用點頭跟誇就對了。
  
  硯哥兒顯然也想到了大哥,想著大哥一定會認為二姐說得是對的,那他姑且也贊同二姐好了。
  
  “到了京城,你讀書為重,練武也可以,但別光跟著大哥跑,你看你這臉瘦了多少。”
  
  阮沁陽捏硯哥兒的臉沒捏出往常的滿足感,特別吩咐地道。
  
  “瘦了才好,才能跟大哥越長越相像。”
  
  “阮晉硯,我不說你,你倒是越來越過分了!”阮沁陽瞇了瞇眼,早就看不慣阮晉硯把阮晉崤當做偶像來崇拜,“你從小是誰看顧你長大的,阮晉崤才回來多久,你平日裏黏他,早膳都不來找我一起用,我沒說你,你現在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
  
  “二姐你怎麼直呼大哥名字。”阮晉硯表情不贊同,“而且我為什麼要掩飾對大哥的崇拜?”
  
  “怎麼說你是覺得大哥比我重要了?”
  
  阮晉硯眉毛扭成毛毛蟲,心道又來了:“一家人當然誰都重要。”
  
  “那為什麼你想著跟大哥長得相似,不想跟二姐長得相似,難不成嫌二姐長得不如大哥,別說什麼男女有別,又不是長相決定的性別,外頭人人說我的長相五分隨爹。”
  
  阮晉硯看了看二姐好看臉蛋,想起她花了一個時辰折騰她的臉,就為在滿分上再增加一粒芝麻點大小的好看。
  
  那麼一想,他覺著他怎麼說,二姐都會生氣。
  
  一團肉墩默默往車角縮,寧願多背幾本書,也不想面對那麼難解的問題,怎麼一想真幸好科考出題的老師不會有女人。
  
  “沁陽。”
  
  “大哥來了!”熟悉的聲音響起,猶如天籟之音,硯哥兒眼睛一亮,立刻掀開了翠帷,“大哥快來,二姐與我正說你。”
  
  阮沁陽斜睨胖墩一眼,之前滿口的之乎者也,儼然要往嚴肅小老頭發展,有了阮晉崤之後,倒是學會耍滑頭了。
  
  華麗的錦緞掀開,阮晉崤的視線越過阮晉硯,直接落在了妹妹的臉上。
  
  見她鼓了鼓腮幫,才看向他,揚唇笑了笑:“沁陽,可是硯哥兒欺負你了?我把他抓到馬上獨行,我來與你作伴可好?”
  
  硯哥兒:“……”大哥怎麼這般睜著眼說瞎話,他小小一團,說話說得快還結巴,怎麼欺負能欺負到二姐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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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巧遇

  旁人聽了只覺得阮晉崤是跟弟弟妹妹感情好,剛碰面就說笑,但實際阮晉崤說得就是真心話,十分想把硯哥兒從車廂裏撈出去,代替他陪伴沁陽。
  
  阮沁陽掃了眼躲在車腳一臉可憐的硯哥兒,輕哼了聲,若是以往她一定心疼他兩瓣屁股,但如今她是真氣到了。
  
  不是說他不能與阮晉崤交好,現實阮晉崤會發達,她也樂意看到硯哥兒跟他交好。
  
  但他好的太過了就叫人生氣了,不管怎麼樣在他心中的排序,她該高於阮晉崤才對。
  
  現在最好擺明態度,要不然以後指不定會讓她更生氣。
  
  所以聽到阮晉崤的戲言,阮沁陽接腔:“大哥大病初愈,還是坐馬車穩妥,硯哥兒早就覺著是坐車無趣,便出去騎馬吧。”
  
  阮晉硯瞪圓了眼睛,經此一役,他更明白了漂亮女人惹不得的這個道理。
  
  說是孤身騎馬,硯哥兒的個頭就是騎最矮小的小母馬也踩不到馬鐙,所以還是得叫人帶他。
  
  阮晉硯有幾次跟了阮晉崤一起騎馬的經驗,上馬倒是不怕,只是小小一團繃著臉坐在馬上,叫人看著有幾分可憐。
  
  “這父親也太狠心了,也不曉得這馬車裏坐的是不是繼母……”
  
  過路人不知道就聽了一言半語,平白腦補了一處狗血後宅大戲。
  
  阮晉崤的耳力好,聽到了這句,掀簾子的手頓了下,才進了馬車。
  
  五匹膘肥體壯的駿馬並行,拉得馬車自然極大,車內布置了檀木小幾鋪了錦繡桌帕,放了蜜餞果子,旁邊的位置被阮沁陽墊了柔軟的毯子,坐臥都不會覺得難受。
  
  此時阮沁陽就抱著飛燕草藍色的引枕,把簾子掀開一塊小角往外望。
  
  瞧她這個樣子,完全能駁了剛剛那個閑人的閑語,這樣子哪裏像是繼母。
  
  “要不然還是叫硯哥兒回來?”
  
  這馬車裏香香甜甜,滿是妹妹身上的味道,阮晉崤話雖然那麼說,但坐下卻不打算動彈。
  
  “他羨慕你能騎馬,把你當做崇拜對象,樣樣以你為參照,就讓他如願好了。”
  
  說著,阮沁陽擱下了簾子,嘴唇翹了翹。
  
  看出沁陽這是吃醋,阮晉崤臉上的笑容淡了淡,他連沁陽對阮侯爺的孺慕之情都覺得多余,更何況外頭那個胖團子。
  
  “沁陽那麼說,就不怕大哥吃味?”
  
  阮晉崤眉梢略挑,臉上的神色半真半假。
  
  阮沁陽驚訝地瞧了他眼:“大哥吃什麼味?硯哥兒才見了你幾日,就把你當做人生目標,都這般了,大哥還想怎樣?”
  
  自然是想你把註意力全放在我身上。
  
  阮晉崤低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緒,勾了勾唇,看著像是也覺得自己無理取鬧,無奈地笑了笑。
  
  “沁陽這一路可有累著?”
  
  見她身後的靠枕略塌,阮晉崤跪坐靠近,幫她理了理枕頭。
  
  這馬車不小,但塞了阮晉崤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就略顯狹窄,他的手伸過來,阮沁陽眨了眨眼,有種馬車磕到石頭,阮晉崤就會整個人把她壓在車壁上的感覺。
  
  幸好大路平坦,等到阮晉崤收手,她的臉也沒撞上阮晉崤的胸膛,撞的頭破血流。
  
  半靠在枕頭上:“大哥瞧我的樣子像是有累著嗎?那麼近的距離,我走了快兩天才到,活像是蝸牛搬家。”
  
  阮沁陽懶洋洋地捏了枚蜜棗塞進嘴裏,她本來就當做是旅遊,一路走得極慢,掀開簾子看到路旁盛放的野花都會下車欣賞一番,阮晉硯說她是蝸牛搬家被她敲了腦袋,但是到了阮晉崤這兒,她卻願意自損。
  
  “本來喚你來,就是為了讓你散心遊玩,見見不同的風景,只可惜我事忙,沒辦法與你一起。”
  
  阮晉崤就是知道沁陽路上會慢慢過來,知道均不出那麼多假,又怕她因為他委屈自己,縮短行路時辰趕到京城,所以才沒去接她。
  
  “哥哥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的。”
  
  才受過阮晉硯的氣,阮沁陽越看阮晉崤越喜歡,在他這裏,她不管做什麼都有道理,這才是好哥哥。
  
  阮沁陽一笑,臉上的酒窩就顯了出來,雙眸彎成月牙,比她剛剛添進嘴裏的蜜棗看著還叫人嘴裏泛甜。
  
  阮晉崤拈了顆棗子入唇,喉結滑動:“不管什麼時候沁陽對我來說也是最好。”
  
  /
  
  剛入夏的時節,路旁林蔭茂密,微風輕拂,日光不冷不熱。
  
  硯哥兒騎馬不算累,卻頻繁回頭望向馬車,覺著大哥和二姐一定在說好玩的事情,想到他沒參與,不由得心頭郁郁。
  
  “不若叫停馬車,四爺還是回車裏去?”
  
  帶著硯哥兒騎馬的是阮晉崤副將,他比阮晉崤的年紀長些,已經有了兒女,見硯哥兒渴望的小模樣,主動開口道。
  
  “不了,二姐還氣著。”
  
  “這是哪家的孩子,那麼小就騎上了馬?”
  
  硯哥兒的話剛落音,旁邊便響起了清脆的女聲。
  
  硯哥兒看過去,見著一群打扮奢華精致的姑娘,忍不住怔了怔,這算不算是二姐剛剛說的“積累不是無用”。
  
  她挑了半個時辰衣裳搭配,畫了一個時辰選簪塗抹脂粉,還真在路上遇到了能幸運見識她漂亮的路人。
  
  楚媏站在中間眾星拱月,家有意讓她跟阮晉崤結親,她對阮晉崤也頗感興趣,自然就知道今天他妹妹弟弟要上京,而他出了城接人。
  
  她本想“巧遇”阮晉崤,以阮沁陽為話題說幾句話,哪裏想到會看到眼前這幕。
  
  坐在這馬上的應該是阮晉崤的嫡親弟弟,而阮晉崤……楚媏看向後頭跟著的馬車,有點想象不到阮晉崤那般的人把幼弟放在馬上,自己乘車。
  
  想著,她側眼打量旁邊章靜妙的神色,見她眉眼帶笑,沒流露什麼情緒,端的一副素梨月下,冷清婉約的姿態,心中冷哼了聲。
  
  “家父鎮江侯,我是家中嫡次子。”
  
  阮晉硯看出她們身份不凡,下馬拱手打了招呼。
  
  阮晉硯個頭小,再板著腔調說話,聲音也是奶聲奶氣的緊,見他那麼正正經經的見禮,楚媏有幾分喜歡。
  
  “原來是阮大人的幼弟,你這是來京城與阮大人相伴?”
  
  她家與鎮江侯府算有交情,阮晉崤到京城前幾日就拜訪了延平郡王府,所以這般在街上相遇打招呼不算出格。
  
  楚媏剛說完,阮晉崤掀簾下了車,他今日穿得是件玉紅刻絲長袍,袍上用銀線繡了寶相花暗紋。
  
  也不知阮晉崤是多喜歡紅色,幾次見他,他都是穿紅。不過這般張揚的顏色,他穿出旁人沒有的味道,總是叫她忍不住多看兩眼。
  
  不過這兩眼過去,她並沒立刻收回視線,因的是他轉身扶下車的姑娘。
  
  這位大約就是阮晉崤疼愛的妹妹,她聽聞她長相出挑,但看著阮晉崤的五官,倒是沒想到她長這樣。
  
  她穿得不算耀眼,身上的飾品也是簡單,就像是為了方便出行,做了最隨意的打扮,這份隨意卻有種忘俗的美。
  
  她剛剛覺著章靜妙素梨月下,冷清婉約,現在兩兩相比,阮沁陽既柔又仙,眉宇間帶著嬌花初綻軟媚,生生把章靜妙那般特殊氣質給壓下去了。
  
  章靜妙見到阮沁陽也是驚訝,她上一輩子雖然跟她不熟,但卻偶爾見過她幾面,在她記憶中不過是個小有姿色卻無氣質的小姐,這次再見卻有種驚艷的感覺。
  
  這叫章靜妙突然想起,阮晉崤心頭的那點朱砂,她沒見過阮姀,但聽聞她與阮沁陽長得相似,難不成這來的不是阮沁陽是阮姀?
  
  如果這是阮姀,這般長相氣質,叫阮晉崤念念不忘,著迷沈醉也是理所當然。
  
  章靜妙剛想,兩兩互相打了招呼,聽到阮晉硯喚二姐,她又是一楞。
  
  不是阮姀而是阮沁陽?上輩子她明明不長這樣。
  
  街上相遇,總不可能霸著街聊天,楚媏邀了阮沁陽有空一起玩,就退了到了一邊。
  
  待阮沁陽轉身,見章靜妙還在打量,楚媏輕笑:“阮大人的妹妹好顏色,京城美人不少,我倒是少見她那般氣質。”
  
  她雖然也妒阮沁陽美貌,但見章靜妙失神,卻心中爽快。
  
  只見章靜妙輕笑了聲,那點失神收斂的很快:“安平縣主這般貌美,的確出挑。”
  
  姿態大方淡然,倒襯得楚媏小氣,叫楚媏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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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到家

  阮沁陽是見過楚媏的。這見過當然是在夢裏。
  
  入夢後,她是先開始看得書,因為覺得那本書邏輯不通,狗血至極,不相信自己是穿了書,才開始文字化成了景。
  
  而夢境主要重點是原主欺負女主,原主遭報應那段特別清楚,其他東西都是一筆帶過。
  
  所以楚媏能讓她在夢中看到,而不是以文字敘述的方式叫她記住,說明她在故事裏算是個重要人物了。
  
  按著小說角色重量,楚媏該算是個女三。
  
  她出身延平郡王府,家中父兄都是朝廷重臣,早早就有了縣主的封號,還頗得太後的喜歡。
  
  阮晉崤剛到京城便被楚媏給瞧上,延平郡王本只有三分跟侯府結親,因為女兒熱衷,這三分也變成了五分。
  
  而阮晉崤他的皇上爹,也頗好看這段聯姻。
  
  書中的表述是阮晉崤心裏殘留著愛上妹妹的傷痛,此生摯愛與他無緣,娶誰不是娶,就同意了婚事,只是隨後就知道了他阮家的孩子,跟阮姀不是兄妹,就解除了婚約。
  
  現在沒了書本阮姀和阮晉崤那段,阮沁陽覺得阮晉崤跟楚媏挺有戲。
  
  楚媏性子不差,長得算是貌美,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世好,嫁給阮晉崤對他的幫助不小。
  
  “沁陽在想什麼?”
  
  見沁陽上了車就一言不發的沈思,阮晉崤看了她低垂的羽睫良久,才緩緩問道。
  
  “在想哥哥……”阮沁陽故意頓了頓,笑著接道,“的婚事。”
  
  阮晉崤的情緒隨著阮沁陽這頓一頓,沖上落下。
  
  阮晉崤的年紀早就該定親了。只是他親爹不發話,阮侯爺不可能越俎代庖,現在這位棲霞縣主是皇上看好的,那就不一樣了。
  
  “哥哥瞧棲霞縣主怎樣?”
  
  阮晉崤神色淡淡,像是阮沁陽問了個傻問題:“有沁陽在,哥哥什麼時候註意過旁的姑娘。”
  
  這話雖然好聽,但阮沁陽還是輕瞪了阮晉崤一眼:“我與哥哥說正經的,哥哥的年紀該娶妻了,再者哥哥你不娶妻,我又怎麼能嫁。”
  
  阮晉崤此時臉上的笑只剩了淡淡一層,要是阮沁陽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笑只在皮肉,阮晉崤的眸子寒得戾氣翻滾。
  
  “若是我為了沁陽不嫁,而不娶,沁陽會氣嗎?” 
  
  阮沁陽怔了下,看著阮晉崤似笑非笑的臉,伸手掐了他的鼻尖:“哥哥都幾歲了,怎麼比硯哥兒還幼稚。”
  
  “哥哥要是真這樣,我當然會氣。”
  
  柔嫩如花蕊的手指一觸即離,阮晉崤摸了下鼻尖,不覺得疼只覺得酥。
  
  他能察覺他對沁陽的感情,比起兄妹之情要重許多。旁家兄妹兄長再喜歡妹妹,也不會想讓妹妹在身邊留一輩子,偏偏他想。
  
  而且光是想到沁陽會嫁人,為人生兒育女,他心恍若被刀刮了萬千片。
  
  他不管別家兄妹如何,他只知不會有人比他對沁陽更好,沁陽只能留在他身邊一輩子,與他相伴。
  
  “哥哥怎麼舍得沁陽孤苦,哥哥一定會為沁陽尋到最好。”阮晉崤聲音低啞,保證道。
  
  阮沁陽聽著頗為滿意,只是不知道原本再說阮晉崤的婚事,怎麼就說到了她的頭上。
  
  “哥哥要是對棲霞縣主無意,也可以多接觸其他家小姐,比起門當戶對,我更想哥哥能找到自己打心眼喜歡的。”阮沁陽說完,覺得說得好像有點理想主義,阮晉崤的婚事估計皇上人都挑的差不多了,補充道, “當然門戶也不成差太多。”
  
  “好,都聽沁陽的。”
  
  阮晉崤應的幹脆利落,阮沁陽跟他熟悉,一看就知道他沒聽進去,說起來,沒了原定的女主讓他愛的要死要活,也不知道他會給她找個什麼樣的嫂子。
  
  /
  
  禦賜的府邸,別的不說,門頭是十足威武大氣。
  
  “怎麼不走側門?”
  
  阮沁陽看著鑲金的將軍府牌匾,朝阮晉崤道。
  
  為了氣派取個好兆頭,一般府邸的正門都是墊高了樓梯,而側門方便進出都是平地,他們是馬車,走側門比走正門方便,但阮晉崤專程準備了轎子,非要從正門進府。
  
  “舍不得。”
  
  阮沁陽本來準備了一籮筐“一家人沒那麼講究”,“不管正門側門哪裏方便就走哪”之類的話,但阮晉崤的三個字,她就閉了嘴巴乖乖進了轎子。
  
  轎子也有硯哥兒的,不過他沒上,非要走路。
  
  阮沁陽見他蘿蔔腿踏得東倒西歪,知道他這是賣可憐叫她消氣,輕哼了聲:“有收拾好的幹凈屋子沒,叫硯哥兒先去休息。”
  
  硯哥兒聞言眼睛亮了亮:“硯哥兒陪二姐。”
  
  輪不到他有發言權,阮晉崤把他抱起,塞給了老媽媽,交代了幾句,把他帶回住處休息。
  
  見阮晉崤一氣呵成,趴在老媽媽身上的硯哥兒委屈回望,阮沁陽忍不住發樂。
  
  進了將軍府,阮沁陽就一個感覺,這府邸就像是皇上假公濟私弄給阮晉崤的。
  
  朱甍碧瓦,雕欄玉砌,沒一處不精巧。
  
  進了二門,見山見水,茂林鶯啼,回廊曲徑,檐前連燈。
  
  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也不知道下人怎麼照看的花草,兩旁的地被翻的亂糟糟也沒添新花,還有檐下的燈盞也破破爛爛,看著像是土匪進村打劫過。
  
  “這院子都是沒打整,我叫了管家收拾,他卻蠢笨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等沁陽你來勞神。”
  
  阮晉崤語帶歉意,阮沁陽還能不明白,管事怎麼可能不懂換燈,估計是他看了她的信,知道她想布置府邸,故意做的。
  
  “沁陽你瞧這橋多難看,要不然拆了再造。”阮晉崤連看都沒仔細看,余光掠到就嫌棄道。
  
  “哥哥你還是放過這橋吧。”
  
  阮沁陽說完,掃到有個穿著紫色錦服的姑娘蹲在回廊邊上,手裏拿著鋤頭似乎在種花。
  
  聽到動靜,那姑娘站起,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們,櫻唇輕抿,我見猶憐。
  
  阮沁陽看了阮晉崤,見他目不斜視,仿佛看不到那個姑娘,還以為是自己見了鬼,但見海棠好奇的盯著看才放下了心。
  
  轎子過了回廊,阮沁陽沒開口,阮晉崤也沒開口,那種花的姑娘,大概沒想到會沒人問她在做什麼,怔楞了半晌,握著沾滿泥土的鋤頭,不知道何去何從。
  
  阮沁陽這個人不愛走善解人意的路線,她就是看出了那姑娘滿肚子腹稿,才故意不問,等到看不到人了,才道:“那位姑娘穿著不像下人,怎麼在幹鋤草的活。”
  
  從管事口中知曉了那是皇上送得美人,阮沁陽“哦”了聲,人倒是漂亮,但這引人註意的套路也太老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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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收服

  “大人不解風情,他那妹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看到我了卻視若無睹。”
  
  桑娥照鏡見臉上的泥痕還有殘留,她那麼一個人站在那,要是不瞎都會註意到,那兄妹倆卻一聲不吭,一個是只看得到妹妹,一個看到她就像是看見到了路邊石頭子。
  
  她也是被他們的態度弄蒙了,忘記出聲請安,不上不下的像個傻子。
  
  說完見屋裏的幾個女人發笑,桑娥惱怒瞪向她們:“你們笑話我,但至少我見到了阮大人,但是你們呢!特別是詩薇,你別忘了你求見大人,直接就被侍衛攔住,連看都沒看到大人一眼。”
  
  皇上給阮晉崤送了四個美人,四人長相各有韻味,剛出宮時她們互相打量,知曉阮晉崤未娶妻,連通房都沒有,彼此把對方當做對手。
  
  但哪裏想到她們一進將軍府,就被管事安排到了離主院足夠的遠的院落,阮晉崤連見都不打算見她們一面。
  
  “不知道大人是怎麼想的,就算不捧著我們,看著陛下的面子,也不該那麼冷落我們,我們可是陛下賞賜的。”
  
  聽了桑娥的話,臥在榻上丹曇看著自己的指甲幽幽說道。她日日彈奏,琴弦壞了幾根,手指甲也禿了,卻引不來阮晉崤。
  
  詩薇:“是陛下賞賜的又如何,大人並未缺我們吃穿,只是不叫我們伺候。”
  
  “你還真沈得住氣,你說得對,大人不缺我們吃穿,但我們難不成就這樣,一直見不到大人的面?”
  
  丹曇看向詩薇,“我們當中你最有主意,你倒說說怎麼辦?”
  
  皇帝給臣子送女人,當然是讓他們拿來睡的。
  
  她們現在不缺吃穿,那是因為她們剛進府,等到時間一長,要是阮晉崤一直不搭理她們,下人們貫會扒高踩低,見主子不搭理她們,她們又無門告狀,怎麼可能一直恭敬。
  
  幾人向詩薇討主意,不知道她現在也心慌的很。
  
  她不怕阮晉崤不好色,就怕他這般油鹽不進,皇上叫她過來,意在讓她幫忙阮晉崤打理後院,處理些阮晉崤顧忌不到的小事。
  
  她本想阮晉崤不會不要無用之人,是想到阮晉崤連見都不見她,她打點的銀子也像是沈入海裏,半點動靜都沒有。
  
  “桑娥你覺得安平縣主是個什麼樣的人?”詩薇想到她探聽到關於阮沁陽的事跡,如果阮晉崤那兒實在走不通,那就只能試試阮沁陽了。
  
  “是個美人。”
  
  桑娥回想當時的情景:“她長得極美,不必我們差,而且大人很寵愛她。”
  
  其實要不是知道阮沁陽是阮晉崤的妹妹,經過了被無視,她都不想再使力了,阮晉崤就像是只看得見阮沁陽,而阮沁陽又美的讓旁人找不到可乘之機。
  
  “縣主受寵,既然我們討好不了大人,就先討好縣主。”詩薇一錘定音,桑娥她們覺得身為禦賜的美人,不討好男人討好女人太沒道理,但也想不到其他的好辦法。
  
  /
  
  阮晉崤陪著沁陽逛了一遍府邸,他新官上任事情太多,只均了半天不到的假,所以留了弓藏,換了衣裳又去了兵部。
  
  “大哥最近很忙?”
  
  沁陽見阮晉崤走得那麼匆忙,早知道就不叫他陪她亂逛,本以為他是沒事了。
  
  “大人剛上任,任的又是兵部侍郎這樣的要緊官職,總有閑言閑語說大人年輕又未成家,擔不起這樣重要的職位。”
  
  說起來阮晉崤這個將軍還是正二品,兵部侍郎不過三品,但一個是有品無權,一個是實權在手,完全就是不一樣的事。
  
  許多宗親孤守著爵位,卻還不如一個實權官職得的好處多。
  
  阮晉崤沒認祖歸宗,他們阮家在鎮江算是厲害,但是放在京城就不夠看了,會有人不滿阮晉崤找他麻煩也是正常的事。
  
  “大哥辛苦了。”她剛見阮晉崤,覺得他神采飛揚,沒想到他會累成這樣。
  
  “大人這段日子都是早出晚歸,忙起來飯都記不得用,夜深了都還在書房忙著公務,也就是二姑娘你來,他才休息了半天。”
  
  聽著十分叫人心疼了。
  
  不等院子收拾好,阮沁陽先交代了跟來的廚娘去熬湯,給阮晉崤補一補。
  
  順便把菜單也定了。
  
  “到了時辰就喚人叫大哥回來用膳,要是他有事耽擱,就派人送送去,守著他吃了再把碗碟帶回來。”
  
  弓藏眉開眼笑:“二姑娘來了一切都好了。”
  
  阮沁陽習慣了被阮晉崤身邊的下人當救星,聞言笑了聲:“等到大哥娶了妻,你們就不用眼巴巴的等著我來救場。”
  
  弓藏聽著心裏也搖了搖頭,他總覺得就算是主子娶了妻,最聽得也還是二姑娘的話。
  
  院子的模樣,阮沁陽早收到了圖紙,什麼地方擺什麼,種什麼都想的差不多,此時只要擺上就行。
  
  倒是她記得阮晉崤說他的院子破舊,特別去看了趟。
  
  兩人的院子挺近,幾步路的功夫,阮沁陽就見到了只是零星種了幾根竹子的主院。
  
  屋裏頭有床有桌,但也僅限於有床有桌,其他多余的擺設都沒有。
  
  周管事陪著阮沁陽一邊看一邊在旁匯報,連阮晉崤還有幾套衣服可穿都說得清清楚楚,阮沁陽看了周管事一眼又一眼。
  
  讓他從侯府跟到將軍府,就是覺得他辦事能力強,跟著阮晉崤走,能處理好這些瑣事。
  
  他倒好,只是把一切問題記錄下來,等著她過來處理。
  
  周管家被主子看得抹汗,還不是阮晉崤吩咐不準他多事。
  
  阮沁陽想了想帶來的擺件,挑了幾樣擺在了阮晉崤的房裏,帶的錦鯉也均了一對給他,用翡翠缸裝了擺在他的桌臺上。
  
  有了這兩尾魚,屋子看起來總算是有人煙了。
  
  “花有香味大哥不一定喜歡,你去尋幾株綠植擺在屋裏。”
  
  全部吩咐完了,她院子也打整的差不多,院名她懶得再取,就還叫煦錦院。
  
  弄完了,阮沁陽正想著府裏的那幾個美人,沒想到她們就來了。
  
  “說是來拜見姑娘,還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脾氣看起來都不錯。”海棠從懷裏拿出顆金豆子,“這是給奴婢的賞錢。”
  
  金豆子打賞丫頭,放在外面十足的出手闊綽,但她們這些大丫頭從小跟著阮沁陽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所以海棠拿出來格外大方。
  
  “既然是給你的賞錢,你收著就是。”
  
  阮沁陽本來也打算見這幾位,沒想到她們主動找上門來。
  
  在書裏面這四人是皇帝為兒子精挑細選的,不止是漂亮,每個還各有所長。
  
  書裏頭這些人是等到阮晉崤認祖歸宗才派上用場,她既然知道她們有用,提早打交道也不壞。
  
  “叫她們進來。”
  
  詩薇她們特別等到院子收拾差不多了才過來,等在門口,就怕阮沁陽如同阮晉崤一樣,見都不見她們就把她們打發走。
  
  聽到丫鬟通傳叫她們進門,臉上那股高興的勁,猶如後妃被皇上翻了綠頭牌。
  
  海棠看的莫名其妙,這些女人到底是多想見她們家小姐。
  
  鶯鶯燕燕跪倒一排,阮沁陽坐在榻上,突然覺著自己就跟新進門的主母似的。
  
  “不必行那麼大的禮,雖然你們沒名分,但卻是皇上賜下,光憑這點將軍府就不可能薄待了你們。”阮沁陽說完,更覺得像是主母管教小妾。
  
  咳……
  
  阮沁陽每一個都仔細看了遍。
  
  皇上還是很疼阮晉崤這個兒子,這四個一個賽一個漂亮,那個種花的姑娘在裏面還不算最美。
  
  “縣主待我們越好,我們越不能沒規矩,陛下賜我們下來,我們便是將軍府的奴婢,若是不能伺候好大人與姑娘,我們能有何用。”
  
  詩薇原本只是五分想從阮沁陽這兒下手,但進了院子見了阮沁陽就變成了八分。阮沁陽才來多久,就讓將軍府煥然一新,原本感覺生銹的齒輪運轉了起來,這些天將軍雜亂的花草仿佛都有了解釋。
  
  陛下給她下得命令是叫她在將軍府後院,為阮晉崤分憂,現在府裏有了阮沁陽,阮晉崤更不會需要她,跟在阮沁陽這兒反而能把她任務做好。
  
  想通這點,詩薇看向阮沁陽的目光更灼熱:“縣主才來京城,對京城許多人家應該不算了解,奴婢在宮中學了幾年規矩,管教奴婢的嬤嬤叫奴婢學的就是各家家譜、內院的人際往來,好叫奴婢被被賜下後,能為主家分憂。”
  
  詩薇頓了頓,“奴婢想為縣主分憂。”
  
  她話說完,廳內靜了靜。
  
  不止青葵她們震住了,連桑娥她們也目瞪口呆。
  
  她們之中最聰明最貌美的就是詩薇,本來以為詩薇說從阮沁陽這兒下手,意思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反正不管什麼說,就是叫阮晉崤睡她們。
  
  但沒想到詩薇竟然自稱起了奴婢。
  
  她們是禦賜的美人,如同剛剛進門阮沁陽所說,雖然沒名分,但也比丫鬟一流身份高許多,詩薇自認奴婢,那不是平白把自己身份降低了。
  
  最重要的是她打算留在阮沁陽的身邊為奴為婢,那不是更不可能上阮晉崤的床,就沒聽說過哪家哥哥睡妹妹身邊丫頭的。
  
  打破安靜的是阮沁陽擱茶盅的聲音,抿了口茶,阮沁陽品著嘴裏的清香:“你想好了嗎?如果你有你所說的本事,自然是我說需要的,只不過我京城留不了許久,而你又是陛下賜給將軍府,你就是討好了我,我也給不了你多少好處。”
  
  “詩薇不需要多少好處,只是想物盡其用,為縣主分憂。”
  
  詩薇行了大禮,鐵了心要為阮沁陽辦事。
  
  海棠在一旁看得咂舌,她們家姑娘是什麼神仙魅力,明明是賜給大爺的美人兒,不去討好大爺,非要留在她們煦錦院。
  
  詩薇這般,就叫剩下幾人左右為難,她們不同詩薇,根本不知道陛下有下命令,不過桑娥與但丹曇聽到阮沁陽所說,似乎明白了詩薇的主意。
  
  阮沁陽始終會離開將軍府,但是她們又不會被她帶著走,所以她們現在為奴為婢,能在阮晉崤面前冒頭,總比在偏僻院落沒人搭理的好。
  
  只是說她們本來有人伺候,變成了伺候人。
  
  桑娥和丹曇互看一眼,詢問彼此的意見。
  
  “奴婢擅舞擅琴,希望能與縣主分憂。”
  
  見丹曇跪下,桑娥一楞,她剛剛明明是在她眼中看到了驕傲和倔強,為什麼她就那麼跪了。
  
  想著,她也跪下:“奴婢什麼都懂些,單樣拿出來可能比不上詩薇與丹曇,但是綜合起來未必不如她們有用。”
  
  這才表忠心,就開始爭起寵來。
  
  阮沁陽還記得她拿著鋤頭滿臉呆楞的模樣,對她感官不錯,朝她點了點頭。
  
  得到了特殊對待,桑娥笑得格外如意,桃腮粉臉,恍若四月桃花。
  
  這三個表明了態度,就剩了一個綠萼。
  
  綠萼明顯不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成了這般,她來將軍府是為了當主子,又不是為了當奴婢。
  
  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她心中罵了聲傻,她們才來將軍府多久,大人不過是一時騰不開手來,她們竟然急著來當人奴婢。
  
  “若是縣主需要,我也會為縣主分憂。”
  
  綠萼淺笑盈盈,這稱呼就代表了她的態度。
  
  她為她不犯傻而高興,不知道阮沁陽也為她的選擇高興。
  
  這四個當中,就綠萼是收了趙家的買通,是趙家想放進將軍府的暗線,她要是像桑娥她們一樣,也打算當她的丫頭,她還要想怎麼安排她。
  
  她不來,當然就是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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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參湯

  打發走了綠萼,阮沁陽看著面前三個嬌滴滴的美人兒,摸了摸下巴。
  
  既然都穿越了,要是讓她穿成男人多好。她以前看書的時候,覺得男頻的小說,男主穿越後光想著三妻四妾猥瑣,但是讓她變成男人,她一定會納妾納到後院塞不下。
  
  軟嫩嫩的女人,美好的叫人看了就心頭高興。
  
  丹曇被阮沁陽看得有些不自在,羞怯怯道:“縣主可想聽奴婢奏一曲?”
  
  “先不必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阮沁陽叫丫頭給她們擡了圓凳,“就同我最前面所說,你們是禦賜的美人,就是來了我這兒,也跟奴婢不同……要算就算是我煦錦院的客人。”
  
  阮沁陽是想說算是特聘顧問,但是不知道該怎麼把這個現代的詞匯,說得讓她們聽得懂,幹脆用了“客人”。
  
  “縣主太瞧得上奴婢們,奴婢們怎麼擔得起縣主的客人。”
  
  “你們是皇上禦賜,自然擔得,如若不然你們隨我出門,一口一個奴婢,那不是叫旁人覺得將軍府不尊陛下。”
  
  聽著姑娘還要把這幾個美人帶出門,海棠在一旁傻樂,總覺得那場景一定十足的惹眼好看,絲毫都沒有飯碗要被搶走的緊張感。
  
  說通了三人,阮沁陽不打算先問她們京城的事情,而是叫來的周管事,問她附近還有哪兒有空置的住處。
  
  三個美人面上不掩雀躍,她們做得決定沒錯,這二姑娘比阮晉崤惜花太多。
  
  “二姑娘的院子是擴過了的,旁是大人的主院與書房,再過去就是前院,而另一側就是點睛閣,依山建的,大人說拿來給二姑娘賞景,僅有的幾間小屋也拆了,做成了空廳。”
  
  而點睛閣再過去就是比較偏的位置了,這般還不如讓她們住原來的院子不搬。
  
  桑娥她們緊張地看著阮沁陽,就聽她道:“那就在我的院子住下。”
  
  她的這個新院子感覺起來比阮晉崤的還大一些,只是阮晉崤東西少,伺候的人也少,院子又跟書房相連,就顯得空大。
  
  而她這個院子,碧紗櫥,暖閣,廂房……什麼的都齊全,更像是完整的主院,完全容納的了桑娥她們。
  
  “我覺著你們聰明,才把你們留在我這處,若是你們幹了什麼不聰明的事,你們得知道我這人心眼不大,素來愛斤斤計較,別人欺我一寸,我就要逮機會壓他數尺。”
  
  就像是讀心術似的,丹曇心裏剛冒出住在阮沁陽這兒,可以趁機討好阮晉崤的念頭,就聽到了阮沁陽的話。
  
  阮沁陽的聲音軟綿如同夏日和風,但卻讓人質疑不了她話的真實度。
  
  再者按著阮晉崤疼愛她的程度,她們就是僥幸在煦錦院勾搭了阮晉崤,大概阮晉崤也會穿上褲子不認人。
  
  “縣主給了詩薇證明自己用處的機會,詩薇無論如何都不會犯傻。”
  
  丹曇跟桑娥緊跟著保證。
  
  阮沁陽輕瞇著眼將三人打量了遍,點頭道:“對待有用的人我一向大方,你們也不必擔心跟著我落差太大,我大哥不一定有我大方。”
  
  阮晉崤倒不是不大方,只是他很多事情沒概念,再者他的好東西一般都在她的私庫裏存著,想賞人也賞不了什麼。
  
  桑娥她們聞言,偷瞄了阮沁陽幾個大丫頭。
  
  青葵打扮的還算素凈,但脖子上還是帶了塊水頭不錯的和田玉,而海棠頭上插著赤金簪子,耳朵帶著珍珠耳珰,手上還帶了鑲嵌寶石的鐲子。
  
  這打扮比尋常家的小姐還要富貴。
  
  再看這屋子,阮沁陽才搬來多久,這見客的大廳就鋪上了如意紋番石榴羊絨地毯,側面的八寶櫃,擺上了玉觀音,繪麒麟鬥彩葫蘆……
  
  還有那面紫檀木嵌象牙繪石榴花插屏。
  
  至於阮沁陽所穿,只能說樣樣看著漫不經心,合在一起偏精致無比,叫人移不開眼,想讓問問她的首飾是在哪兒買的,衣服料子是什麼,又是找什麼繡娘做的。
  
  不管旁邊兩人,桑娥猛點頭:“能伺候縣主,是桑娥的福分,桑娥定不會起任何不該起的心思,只求常伴縣主。”
  
  詩薇與丹曇也是這個意思,情深意切的保證心中只有沁陽一人。
  
  叫沁陽看得又開始後悔自己不是個男人。
  
  “先搬家,叫周管事幫你們把東西搬過來,你們就住西面的暖閣,要是有什麼缺的找青葵。”
  
  “謹遵縣主吩咐。”
  
  /
  
  收了三個美人,阮沁陽開始忙起了就阮晉硯的拜師禮。
  
  其實古代書院跟現代學校差不多。
  
  想上好學校就要在好片區,想進好班就要有好成績。
  
  他們現在就在京城,阮晉硯有身份又好學,進好班是肯定了,好老師阮晉崤也為阮晉硯找了,是個桃李滿天下,聲譽卓著的老夫子。
  
  現在就剩下送老師束脩這項。
  
  禮太重了不好,太輕了又怕那老師多想。
  
  她本來準備了一塊上好的澄泥硯,但覺得還是輕了點,打聽那夫子喜歡收集畫冊孤本,打算在京城找一找,高價買一冊清雅人喜歡的東西。
  
  她跟阮晉崤一起長大時,阮晉崤比她高兩個個頭,她說話的聲音比硯哥兒還奶聲奶氣,所以她那時心理年齡雖然大,覺得阮晉崤太陰暗,扯著他曬太陽,但也不能昧著良心真把阮晉崤當兒子。
  
  但到了硯哥兒這裏,她真算是他半個娘了。
  
  想到那個小沒良心的:“硯哥兒睡醒了沒?”
  
  “四爺這一覺睡得沈,要不要叫奶娘喚醒了,免得晚上睡不著難受。”
  
  “讓他再睡半個時辰,他東西就放大哥的院子吧,我們這裏姑娘太多,免得把他養娘氣了。”
  
  聽了周管家說了府裏的布局,硯哥兒又是被阮晉崤帶到他院子裏小睡,阮沁陽猜到阮晉崤可能就是想讓硯哥兒跟他一起住。
  
  說起來書裏面阮晉崤跟硯哥兒沒什麼感情,年紀差距大,又沒相處過多久,但現實他們卻十分親近。
  
  感覺那書大致情節都對,但是關於幾個主要角色的性格上寫得都很極端,不過能預先知道許多會發生的事已經算是開了金手指,至於不符的地方,她自己註意對照,別事事以書本為真理就行。
  
  /
  
  等到阮晉崤回府時,家中已經煥然一新,檐下掛上了羊角芙蓉彩穗燈,兩旁也移了許多花植。
  
  沁陽的行動力向來都快。
  
  阮晉崤肅著的臉漸融,只可惜他被事情絆住了腳,無空回來陪她一起用膳。
  
  一路走到煦錦院,阮晉崤在外頭看不到院子內的事物,但還是多看了幾眼,才回住處。
  
  “今日沁陽在府都做了些什麼?”
  
  弓藏本來以為主子要進煦錦院,想著太晚了不好,正想著怎麼規勸,沒想到主子腳步一轉,打算走了。
  
  弓藏跟上去,弓腰道:“二姑娘先是收拾了院子,又派人去找名畫孤本,用作四爺的拜師禮,還有陛下送來的四個美人,二姑娘留了三個……”
  
  “美人?”
  
  阮晉崤記得皇上給他送了幾個女人,不過沒放在心上,扔在府裏就沒管了,現在聽到沁陽把人留下,才想起了這幾人。
  
  “她們去找沁陽?”
  
  “回大人,那幾位姑娘找了二姑娘,說要在二姑娘身邊為奴為婢,二姑娘見她們有幾分本事,就留下了。”
  
  阮晉崤眉頭微蹙,打算白日再問問沁陽的想法。
  
  一路走到住處,阮晉崤換了身衣服,又去了書房。
  
  剛坐片刻,廚房的丫頭就送了參湯過來。
  
  “二姑娘叫燉的參湯,就等著大人回來用呢。”
  
  阮晉崤打開纏枝蓮花燉盅,熱氣撲鼻。
  
  “這盅人參當歸雞湯是二姑娘找了大夫跟大廚一起改過的食譜,放的食材都有定數,提升了味道,因是為大人專門定的,比尋常的參湯更滋補大人的身體……”
  
  參湯霧氣裏,阮晉崤的眸子閃著淡淡燦光,他費盡心思,也不過為了這些。
  
  為了妹妹把他放在心上,像他一般,眼中只看得到她。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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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鄰居

鳥雀鶯啼, 天朗氣清。

    大約睡得是自己從家中帶來的床, 阮沁陽一點認床的毛病都沒有, 一覺睡到天亮, 盯著四季屏風半晌,才反應過了自己不在家裏, 換了新住處。

    換了衣裳, 阮沁陽見兩個丫頭面色紅潤:“睡得不錯?”

    “感覺京城跟侯府的感覺差不多, 反正在姑娘身邊, 在哪奴婢都能睡得香。”

    海棠拿了琉璃彩繪圓肚瓷瓶,打開蓋子, 阮沁陽伸手點了瓶裏的薔薇露抹臉。

    “到了夏日,薔薇露還是膩了點,得尋新的東西擦臉。”

    古代比現代不好的其中一項, 就是沒有現代那麼多的護膚品。現代只用花錢買護膚品就好了, 而古代尋常的擦臉油,感覺厚的就像是往臉上糊了層豬油,好的方子全都掌握在世家貴女後院裏, 偶爾弄到幾張方子, 還要擔心是不是收到假的,怕哪個女人報復社會。

    不過到了京城,渠道總會比在鎮江多不少。

    “奴婢見到棲霞縣主,覺得她的膚質還沒有姑娘看著剔透無暇,讓奴婢覺得這些外物有用,但天生麗質更重要。”

    海棠總聽說京城繁華, 什麼都要比鎮江好上數倍,以為京城的姑娘們都是仙女兒,但進了城見了楚媏那幾位貴女,那點鄉下人進城的自卑感就沒了,京城也就這樣,那些貴女不如她們家的姑娘。

    “海棠兒果真是睡得好,腦子都比平日明白許多。”阮沁陽笑著點了點海棠腦門,“天生麗質當然重要,但以為我要不是從小折騰,會有現在這番瞧著天生的自然。”

    海棠努嘴:“奴婢覺得姑娘一直都是這模樣。”

    阮沁陽不跟她辯,她現在還記得她穿過來的時候。

    這具身體意外落了水,就是被阮晉崤救起來也去半條命,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等她下床,第一次照鏡,看到是個肌膚蠟黃到發灰,身體幹瘦的“小骷顱頭”。

    她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那畫面。

    回憶起了不好的畫面,今個阮沁陽在打扮上特意盡了心,穿了件淡粉色銀紋繡百蝶撒花緞上衣,下面配了墨綠百褶散裙,腰間配粉綠明珠流蘇帶。

    恍若含苞待放的花兒初開的那抹嫩。

    阮沁陽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的模樣,任誰看都是乖巧討人喜歡的可人小妹。

    阮晉崤和阮晉硯起得都比她早,已經跑了幾圈,打了一套拳。

    等到阮沁陽坐上飯桌,阮晉崤換了官服,估計是沖澡,發絲還帶著濕潤,黑乎乎的頭發壓在額角。

    “怎麼頭發還沒幹就束起?”

    阮晉崤摸了下頭發:“快幹了。”

    “哥哥以為我年紀輕輕眼神就不行了?”叫青葵拿了幹帕子,阮沁陽看了眼漏鐘,“哪個時辰當值?”

    “巳時……不急。”

    “既然不急,還是擦幹了頭發再去。”

    阮沁陽抽了他手上的紫玉簪,覆了幹帕子上去:“頭發若是不幹,容易犯偏頭疼。”

    “嗯……”

    阮晉崤披頭散發的時候很少,而且基本不會叫人看到,更何況現在這般滿屋子都是下人的環境。

    此時頭發散開,沁陽的手隔著帕子在他頭上擦拭,對上阮晉硯的圓眼,阮晉崤覆蓋了妹妹的手:“別忙了,先吃早膳。”

    “還差一點點。”

    阮沁陽沒註意到阮晉崤覆上來的手,阮晉崤也不主動撒手,感受著沁陽時不時的觸碰,等到沁陽嫌礙事揮開,他才自然的垂下了手。

    “硯哥兒要是餓了,就先吃。”

    硯哥兒搖頭:“硯兒等大哥和二姐一起用膳。”

    等待的途中,硯哥兒的小肥臉時不時流露同情的神色。

    二姐擺弄起人來叫人拒絕不了。他本以為他年紀小,所以逃不過二姐的魔爪,沒想到大哥也是這般,都已經是弱冠的年紀,還要被二姐散了頭發,當著所有下人的面,拿著帕子擦頭。

    見頭發幹的差不多,阮沁陽拿著腕上的緞帶,把頭發暫且虛束:“先吃了早膳,晾一會再冠發。”

    “好。”

    阮晉崤輕應了,頭發溫順的落在後背,描金的緞帶垂的很長,風略過,漾如溫柔的水波。

    他們三人的早餐算是豐盛,阮沁陽吃的少,但阮晉崤很阮晉硯的胃口都不小,特別是阮晉硯開始練武之後,食量是往常的兩倍,瘦了不少,但還是頂著個小圓肚子。

    阮沁陽來京城帶了四個廚子,將軍府的餐桌的變化,往上了幾個檔次。

    紅漆螺鈿海棠圓桌擺了冰糖百合馬蹄羹,清蒸肉末蛋,奶油松瓤卷酥……早上吃肉不容易克化,阮沁陽只讓上了一道枸杞素鴨。

    比起阮沁陽吃東西挑三揀四,阮晉崤和硯哥兒都是給什麼吃什麼,吃飽了肚子,阮晉硯漱了口,叫二姐安排早中晚膳,他估計要許久許久……許久才會瘦了。

    時間差不多,阮沁陽看著阮晉崤的頭發:“青葵你幫大爺把頭發束好。”

    阮晉崤本來在抿茶,聞言面無表情地擡頭,青葵生生頓住了步子,不敢往前。

    不過幸好那嚇死人的眼神只是一瞬間,滿目的戾氣消失的速度,快得讓青葵都覺得是自己眼花看錯。

    “沁陽散的頭發,卻不管到底,要叫別人收拾爛攤子。”

    阮晉崤似笑非笑,就像是玩笑般說,“沁陽這般,大哥會生氣。”

    沁陽眨了眨眼,她是因為吃了東西,覺得手沾了味道,沒那麼幹凈,才叫青葵幫忙,這有什麼好氣的。

    “大哥不嫌我手油,我就有頭有尾。”

    話是那麼說,阮沁陽還是拿著香胰子洗了遍手,才重新給阮晉崤帶上發冠。

    手指滑過頭皮,阮晉崤身體下意識戰栗,阮沁陽手松了下:“扯著頭發了?”

    “無,沁陽下手很輕。”

    只是太輕太柔,叫他心頭發癢,想要抓著她的手不放。

    送走了阮晉崤,阮沁陽看向已經把書本準備好的硯哥兒。

    “大哥給你備了書房,你來尋我一起做什麼?”

    “二姐……”硯哥兒巴巴地眨眼,“我與二姐的眸子同出一轍,被那麼漂亮的眸子看著,二姐怎麼還能忍心生氣。?”

    阮沁陽吃軟不吃硬,跟著她長大,硯哥兒若是不會撒嬌就怪了。只是他入了族學後,聽多了他們家人丁稀少,阮晉崤去了戰場會屍骨無存,沒命回家,所以才開始越發越老成,想擔起家中男丁的責任。

    而現在有了大哥當頂梁柱,他的孩子氣稍微回來了些。

    阮沁陽盯著他的滾圓的眼眸半晌,輕哼了聲,揉了揉他的頭:“你的胖眼睛跟我養的錦鯉相似才對,哪裏跟我同出一轍。”

    煦錦院的碧紗櫥離準備的有阮晉硯的書桌:“困了就睡,想玩就出去玩,馬上就要入學了,你也就這幾天空閑。”

    阮晉硯歪了歪腦袋:“硯兒練武手酸,要不然讀一會兒書,只練兩刻鐘的字就休息?”

    手酸還要幹那麼多事情,別人都是怕自家的孩子偷懶愛玩,她家這個倒好,她還要想著法子叫他偷懶。

    “字就別練了,讀完書小歇一會,跟我去隔壁送禮。”

    將軍府的左右自然也都官邸,遠親不如近鄰,阮晉崤進京時,阮沁陽就吩咐了周管家記得送禮,這會兒她到了京城就收到了鄰居的灑金請帖,邀她跟女眷們喝杯茶吃個點心。

    除了鄰居家的請帖,阮沁陽還收到了兩張帖子。

    一張落款是棲霞縣主,一張是章太傅家的章靜妙。

    收到棲霞縣主的帖子阮沁陽不驚訝,昨日遇見,她就說邀她一起玩,但是章靜妙的示好就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

    昨日她聽到介紹,特意多看了章靜妙一眼。

    書裏面關於章靜妙的描述不多,她記得她,是因為她是四皇子的皇妃。

    而四皇子是皇後的嫡子,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阮家跟太傅府沒什麼交情,她沒什麼必要跟她示好。

    難不成是她對她一見如故了?

    阮沁陽叫來了詩薇:“你清楚各家姑娘的性子嗎?如棲霞縣主與章靜妙?”

    沒想到自己那麼快就能排上用場,詩薇越發覺得自己選擇沒錯,仔細地道:“若是縣主問詩薇京城各家姑娘的性子,詩薇沒那麼大本事,但經常在外頭行走的,管教嬤嬤都搜集成冊,叫詩薇熟記。”

    而楚媏跟章靜妙屬於名單頂尖的一批,詩薇自然知道。

    “棲霞縣主出身延平郡王府,是郡王爺唯一的嫡女,時常進宮伴太後身旁……至於性子,宗親貴女自然高傲,棲霞郡主在其中算是平易近人,從未聽過關於她專斷蠻橫,任意妄為的傳言……”

    “章姑娘出身太傅府,排行第五,是嫡次女。前頭兩個姐姐都嫁了,一個嫁到了鎮國將軍府,一個嫁到了蔡伯府……章姑娘的兩位姐姐都十分有才氣,未嫁前有許多才子追捧,而章五姑娘,因為容貌才情更勝姐姐,受到的追捧更多,雖沒明說,但不少人都道她是京城第一才女。”

    詩薇覺得阮沁陽似乎對章靜妙更感興趣,又繼續說了幾樁關於她的事情,什麼詩會才驚四座,中秋提字得了皇後誇贊賞賜,還有哪個癡書生去爬太傅府的墻頭……

    性子這種事情,概括起來太主觀,詩薇聰明所以記了這些事情,講述清楚,叫阮沁陽判斷。

    阮沁陽聽著就像是聽故事一樣,讓青葵給詩薇倒了茶,海棠見她們停了,憋了許久終於能開口:“爬墻算是什麼,還有人不過在街上見了我家姑娘半張臉,就失魂落魄的跟著轎子跑,怎麼趕都趕不走;還有些才子不知道寫了多少首酸詩,把我們姑娘誇得絕無僅有,但我看來那些詩誇得話,都還不如我家姑娘的萬分之一……”

    海棠的小嘴劈裏啪啦,阮沁陽看得發笑,有海棠在,她永遠都不擔心沒人追捧她,她的一張嘴能抵過才子們的千百首詩。

    “縣主自然美貌動人……”

    “行了。”見詩薇被海棠說楞,下意識也要誇贊,阮沁陽擺了擺手,“等會你同我一起去鄰居家拜訪,這幾家的女眷你了解嗎?”

    外頭的事都清楚,更何況是鄰居,見詩薇點頭,阮沁陽見她去看一眼送的禮,就不管了。

    阮晉崤他的皇上爹把府邸賜在這裏,總不會給自己兒子找一堆惡鄰居。

    將軍府右面挨著的孫家,老爺是在中書省任參知政事孫慶山,斜對門是衛伯府……

    都是些家世不算顯赫,但清白有規矩,名聲不錯的人家。

    阮沁陽遞了回帖,就帶著阮晉硯上門拜訪。

    孫家的姑娘都已經嫁了,接待阮沁陽的是孫家大夫人,孫慶山的大兒媳。

    她年紀比沁陽大不少,生了一子,肚子裏還揣了一個。

    肚子裏那個才四五個多月,肚子又大又圓,看著像是懷的雙生子,當然也有可能是孫大夫人嘴饞,趁著懷孕胃口大開吃了不少東西。

    肚子太大,孫大夫人坐一會就覺得腰酸,叫丫頭扶著走路。

    孫大夫人容貌出眾,但因為懷孕,臉浮腫了一圈,看著像是發起來白面饅頭,阮沁陽看著有忍不住想到自己。她嫁了人自然也要生孩子,而且應該不會只生一個,漫長的十月孕期,想想她就覺得恐怖。

    “還是當姑娘的時候好,就是難受,也最多是因為沒買到想要的首飾,這嫁做人婦,光懷孕生子這項,就叫人明白以前那些委屈的事都不算事。”

    孫大夫人瞧見阮沁陽時不時看她肚子,輕聲細語道。

    “懷時累,養也磨人。”反正生孩子就是還債的,這個道理阮沁陽明白。

    “聽聞安平縣主的弟弟就是縣主帶大的,應該是深有感觸了。”孫大夫人跟著個沒成親身份比她高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聊什麼,聽阮沁陽提到孩子,幹脆與她聊孩子經。

    孫大夫人的兒子也是個小胖子,年紀跟阮晉硯差不多,比他活潑多了,此刻正攛掇著阮晉硯跟他一起爬樹。

    阮晉硯為難地看向二姐,二姐朝他笑了笑,明顯就是不打算阻止。

    孫赟蔚見阮晉硯一直沒動靜,胖屁股朝他一撞:“你哥哥不是阮大將軍嗎?你怎麼可能連爬樹都不會?!”

    阮晉硯這段時間紮馬步,站的穩,孫赟蔚這一撞,阮晉硯退了幾步就站穩了,他反而跌倒了地上。

    一屁股坐在地上,孫小胖怔了下,旋即哈哈哈大樂,爬起來摟著阮晉硯蹦蹦跳跳:“你怎麼那麼好玩,再讓我撞一撞。”

    兩個小胖墩挨在一起,又都是皮薄肉嫩,看著喜氣十足。

    孫大夫人叫了兒子別胡鬧,見阮沁陽笑顏如花不介意的樣子,就沒多管,任由小子胡鬧,拉著阮沁陽講生兒養兒。

    阮晉崤跟阮晉硯都算是她養大,在養孩子方面阮沁陽還算是有經驗,只是不知道方法方向對不對,反正也聊得上。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阮沁陽帶著硯哥兒拜別孫大夫人,孫小胖拉著硯哥兒的手戀戀不舍。

    “我會找你玩的,別舍不得我。”

    孫小胖把硯哥兒的話搶去說了,硯哥兒郁郁:“下次我們別爬樹摸魚,一起寫字?”

    “你這小胖子沒想到還挺好學。”孫小胖瞪大了眼,看向硯哥兒的小肉爪。

    被一個比自己胖的小胖子說胖,硯哥兒徹底不想說話了,拱了拱手,站在一旁。

    阮沁陽看著直樂,決定以後孫小胖沒有經常上門找硯哥兒,她也要把硯哥兒轟出家門,叫他到孫家與他的小胖墩朋友一起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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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信徒

    拜別孫大夫人, 接著拜訪的幾家都沒什麼意思。

    基本上送了禮寒暄幾句就告辭了。衛伯府家裏跟魏家差不多, 幾房一起居住, 嫡女庶女一大堆, 還有已經成婚的嫡子庶子的孩子,阮沁陽看著那麼多人就心慌。

    其實一般人家都是這個模樣, 但是阮沁陽習慣了家中人少, 見到正常人家反而覺得不正常, 人多矛盾就多, 比起硬住在一起,分家反而能家和萬事興。

    衛伯府與阮沁陽差不多年輕的嫡出小姐有四位, 按著詩薇的介紹,值得打交道只有大房的六姑娘,跟三房的八姑娘。

    這兩房的男丁都有些本事。

    阮沁陽見到兩位姑娘, 先註意的是衛六姑娘。

    不是她長得出眾, 而是她滿身首飾,打扮的富麗堂皇,不知道是打算待客還是炫富, 而且目光還時不時打量她身上的穿戴。

    阮沁陽大概看得懂她的眼神, 大概是覺得會見到一個從鄉下來的土包子,沒想到戴得首飾比她還貴重。所以覺得不舒服,非要從她身上挑毛病。

    衛六姑娘來回掃視了阮沁陽幾遍,目光終於停在了阮沁陽的鞋子上,指著她鞋上的豆大東珠:“這鞋我見過靜妙穿過差不多的,之後就見了京城有不少相似的穿法, 沒想到連別地方來的,也做這副打扮。”

    聽到這話,阮沁陽就在衛六姑娘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叉,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姑娘,還來學人精那一套。

    她這話的意思是說她學了章靜妙的打扮,哪個女人都不會願意被說跟誰誰誰相似,明明自己費了心打扮,到別人口裏就平白矮了誰誰誰一頭。

    “衛六姑娘這話說得好笑,這世上的東珠又不是都刻了章姑娘的名字,要是旁人把東珠戴在頭上,那不就是尋了章姑娘鑲鞋的珠子往頭上戴,也不知道章姑娘曉不曉得衛六姑娘這般幫她樹敵。”

    不等阮沁陽說話,她旁的桑娥就駁了過去。

    衛六姑娘早就註意到阮沁陽身邊的桑娥與詩薇,說是丫鬟又比丫鬟打扮的要出挑,重要的是她們的模樣,漂亮的叫人無法忽視。

    阮沁陽被她們眾星捧月,感覺人都發著光。

    “主子說話怎麼輪得到你插嘴!”

    “衛六姑娘陰陽怪氣我家縣主,我忠心護主有什麼不對。”

    桑娥翻了個白眼,又嬌又俏。

    衛六姑娘見阮沁陽也不阻止這丫頭說話,被氣的發簪搖動。

    “六姐姐少說兩句罷,安平縣主的鞋子我不知曉,但你這蓮花如意簪不就是照著靜妙姐姐那支打的?”

    衛八姑娘慢吞吞地說道,語氣真誠不過。

    見自家妹妹都幫著外人,衛六姑娘“你們……”了半晌,再氣也記得阮沁陽是個縣主,罵不出話,幹脆撒丫子跑了。

    上門拜訪,把人家主人給氣走了,阮沁陽不禁覺得自己厲害。

    “我六姐就是這樣,縣主不要介意。”衛八姑娘講話慢條斯理,阮沁陽本以為她剛剛放緩的語氣是因為想氣衛六,現在看來就是個天生的慢性子。

    “無礙,六姑娘應該是章家姑娘的信徒,所以看誰都想往章家姑娘身上扯。”阮沁陽漫不經心輕笑道。

    她雖然覺得衛六無聊,但不至於牽扯到衛八姑娘的身上。

    “信徒?”衛八姑娘姑娘品了品這詞,覺得這非常適合詮釋衛六平時的行為,笑了笑,“縣主說得對,我六姐就像是靜妙姐的信徒。”

    她們都把章靜妙當做平輩相交,她六姐卻把章靜妙當做對所有姑娘的參照標準。

    衛六討嫌,衛八脾氣倒是不錯,阮沁陽跟她聊了會,才告辭離開。

    阮晉硯也從衛家男丁那兒退了出來,神情比之前還要怏怏,接觸了衛家的這些同齡男孩,他竟然覺得那個孫胖子,更加有趣,值得打交道。

    阮沁陽看出他在想事,敲了他腦門,問他在想什麼。

    阮晉硯覺得太過傻氣,捂唇搖頭。

    “還有小秘密了。”

    阮沁陽嘖笑,大發慈悲沒逼問他。

    拜訪完了鄰居,阮沁陽回府先賞了詩薇跟桑娥,特別是桑娥,就如同她自己說得那般,單獨的本事她比不上詩薇跟丹曇,但是綜合起來她未必沒有兩人有用。

    她身邊的大丫頭,青葵太過看重規矩,海棠除了誇她,其他時候嘴拙的不行,她身邊就缺個伶牙俐齒懂眼色的。

    桑娥判斷力不錯,曉得她不懼得罪衛六姑娘,直接就接了話頭,損了衛六。

    省了她開口的功夫。

    不過這其中最該感謝的是她這個縣主的名頭,讓她的身份一下子就跟普通的世家貴女隔開了,有了可以目中無人的資本。

    為此等到阮晉崤歸家,阮沁陽特意謝了他,送上了她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但該謝的時候還是要謝,禮物是我早就備下了,就是等著到了京城,親自拿給哥哥。”

    不用丫鬟幫忙,阮沁陽雙手捧著檀木鏍鈿盒。

    阮晉崤接到懷裏:“是什麼?”

    “哥哥要不要猜猜?”

    見阮晉崤盯著盒子,沒立刻打開,阮沁陽隨口說道,說完見阮晉崤垂眸沈思,真開始認真思考,止不住一笑,又沒有透視眼,那麼大的盒子怎麼可能猜到她放了什麼。

    “哥哥還是拆開看。”

    “是頭冠?”

    阮晉崤沒開,眸子微挑,猜測地道。

    阮沁陽楞了下,難不成阮晉崤真有透視眼。

    見狀,阮晉崤打開,躺在絨布上的果真是個頭冠。

    掐絲海獸紋嵌黑曜石的頭冠,奢華低調,冠在阮晉崤的發上,很合他的氣質。

    “我很喜歡。”阮沁陽還楞著,阮晉崤已經拿出了發冠,擱在手上細看。

    “這是姑娘親手畫的圖樣,親選得寶石,問了師傅該怎麼制作,這發冠還有幾道工序是由姑娘親自完成的。”

    “沁陽做得發冠,我很喜歡。”

    阮晉崤含笑,帶著妹妹的名字,重說了一遍。

    微啞的聲音篤定真誠,阮沁陽對上阮晉崤黝黑的眼睛,都覺得自己真代替了師傅做了這發冠:“大哥別聽海棠胡吹,我最多就是在師傅做東西的時候,幫忙遞了東西。”

    “明日沁陽幫我戴上?”

    阮晉崤想到了今早她為他梳頭的感覺,十分期待。

    “哥哥是覺得我手藝特別好,給你冠發冠的特別英俊?”阮沁陽倒也沒拒絕,笑談了幾句,就問去了她好奇的問題。

    “大哥怎麼猜到是發冠的?一猜就準,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海棠她們大嘴巴了。”

    阮晉崤慢條斯理收好了發冠,才對上了沁陽好奇的眸子。

    他為什麼會猜到,自然是因為她從以前她就會為他備好一切東西,他二十生辰是在邊外渡過,他缺的那個發冠,她當然會為他補上,只是時間早晚。

    向來只有她在意他所需所想。

    情緒湧上,阮晉崤突然很想握住沁陽的手,甚至摟她入懷……

    “大哥?”

    見阮晉崤盯著她不說話,阮沁陽手指他眼前晃了晃。

    阮晉崤回神,但湧起的沖動卻未平復,壓抑地輕拍了下她的頭:“自然是因為了解沁陽,或者說是因為想從沁陽手裏收到頭冠。”

    聽到阮晉崤是想收,阮沁陽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如果說阮晉崤是阮家子孫,就算是在外面渡過的生辰,回到侯府,族裏也該給他補過弱冠禮,但是這事在阮侯爺的刻意忽略下就沒辦。

    而她爹會刻意忽略,當然還是因為阮晉崤的真實身份。

    說起來都是阮晉崤那個皇帝爹的問題,以書裏的描述,原因在外戚專權,皇上的孩子一個都沒保住,把阮晉崤送到侯府,是念著他對心頭摯愛的情誼,想讓阮晉崤遠離紛爭,保住他的命。

    隨著皇上一步步的掌握大局,後宮裏除了皇後的孩子,有命在的幾個不是傻就是殘,他只能把心思更放在阮晉崤身上。

    遲遲不認,按照書裏面的意思,那是因為皇上在考察阮晉崤,當他覺得他能獨當一面,他又鏟除了麻煩,有十足的把握才會認回他,如若不然他寧願阮晉崤做一輩子的臣子。

    這父子情說深的確深,但阮沁陽覺著皇上就是先不宣布,讓阮晉崤知道也沒什麼事,要不然在阮晉崤的心裏中,他大概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爹嫌娘厭的孩子。

    大概也就是因為一直不受父母喜歡,所以才格外在乎她這個妹妹。

    “大哥哪天能均出假來?你到了京城就上任,每日要早起上朝,到點還要去兵部當值,晚上也得處理公文,京城恐怕都還沒好好逛過?”

    阮晉崤頷首:“這些日子除了兵部,就是在將軍府,要是有閑也需要去拜訪與家中有舊的長輩上級。”

    聽著完全就是暗無天日的愁苦人生,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平日裏有空還要主動去找上級交流。

    “那我先打聽地方,等哥哥均出假,我們一起去逛逛?”阮沁陽原本只打算在附近逛逛,聽到他那麼說,起了心思認真找個好地方,讓他緩解壓力。

    “沁陽,你能來京陪我,我真的很歡喜”

    ……

    阮晉崤這份極致的歡喜,持續到見著沁陽跟皇上送的那幾個美人說說笑笑才漸漸回落。

    皇帝送給臣子的美人,都是經過專門調教的女人,用來籠絡臣子。

    他沒碰她們的意思,所以讓人把她們弄在府邸最遠的地方,沁陽卻把人接到身邊。

    阮晉崤掃過那幾個女人朝沁陽巧笑的模樣,眉心擰起。

    桑娥雖然覺得跟在阮沁陽身邊極好,但能接觸到阮晉崤,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兩眼。

    誰知道這男人對著阮沁陽就如沐春風,神色柔和的如同像要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全捧到阮沁陽的眼前,叫人看了眼饞,但這會兒阮沁陽沒看他,他那眼神就像是閻王似的。

    滿是煞氣,仿佛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丹曇跟桑娥做了一樣的事,收獲了一樣的感觸,兩個人急忙收回目光,歇了那丁點心思。

    “縣主的筋骨軟,學舞的話很容易。”

    出去了一趟,丹曇發現桑娥得了沁陽的青眼,輸給詩薇她願意,但是跟桑娥相比,她自認比她厲害。

    湊在阮沁陽跟前說話,說著就說到學舞。

    阮沁陽對跳舞有些興趣,常年在家中宅著,她又不可能像硯哥兒一樣跟著阮晉崤跑圈打拳,連騎馬她都覺得疼來著。

    她以前就想著找幾個舞師教她習舞,但比起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學舞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在世人看來,舞蹈這種利用自身身段舞動的娛樂,用處就是討好男人。

    阮侯爺不準她學,還罰了她的丫頭,她不想因為這種事跟她爹置氣,就擱下了。現在到了京城,身邊又有現成的老師,倒是可以學一學。

    “都退下。”

    見妹妹說得起勁,真打算學舞,阮晉崤不願當眾掃她面子,揮退了屋裏的下人。

    “沁陽你學那個做什麼?”

    要是不贊同的是阮侯爺,阮沁陽會選擇退步,但放在阮晉崤這兒,她半點都不懼。

    “自然是活動筋骨,每日不是坐就是臥,走路走得遠了我又腳酸,骨頭都僵了。 ”

    “走路都受不了,沁陽覺得跳舞躺著就能練?”阮晉崤見她說著說著隱隱先往後倒,似笑非笑地拿了大枕墊在她身後,讓她直接靠上去,“躺著有什麼不好。”

    他就愛看妹妹仿佛沒骨頭般懶洋洋的臥著。

    “那不一樣。舞姬因為常年練舞體態都很輕盈,如同丹曇她的五官不算特別,但身上的氣質卻十分吸引人,那便是練舞練出來的,哥哥還不明白我,能變美的事,就算累一點我也不覺得有什麼。”

    從小被調教出來的美人,就是吸引人的氣質也是媚氣。

    阮晉崤不止不同意沁陽學舞,還動了把那幾人移出府邸的念頭,皇上那兒他再自想法子交代。

    不過他未開口就聽到妹妹懶洋洋地道:“反正我就是一時興趣,學了也不會跳給旁人看,最多叫哥哥跟硯哥兒當個看客,又沒甚關系。”

    沁陽跳舞給他看?

    阮晉崤目光灼灼,理智跟嘴背離,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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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入學

    阮沁陽想做的事情, 從來都不擔憂他的不同意, 意料之中得到了應承,阮沁陽讓下人收拾了間大屋子, 讓丹曇備需要的東西。

    至於桑娥她們自然又跟著她出去閑逛。

    桑娥跟了阮沁陽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快活日子。大家閨秀的一門不出二門不邁, 完全套不到阮沁陽身上。

    阮沁陽行動自由, 將軍府邸的下人都聽她的命令,特別是她手上的銀錢又跟花不完似的,有時候看到什麼好看的發簪飾品,見著她們合適就直接送予她們。

    阮沁陽雖然是女人卻願意見美人更美,還覺著她們漂亮帶出門有面子, 親自為她們選了不少布料制衣。

    簡直就是夢中幻想的神仙日子。

    私下桑娥忍不住跟詩薇感嘆,要是阮沁陽是個男人就好了,她也不用想等到阮沁陽離開京城去勾引阮晉崤,直接就跟她走了。詩薇沒答話, 但表情透出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比起阮晉崤,阮沁陽好打交道太多, 特別是她對她的信任和重用,讓她覺著受寵若驚。要不是知道皇上下的命令, 阮沁陽怎麼都不可能知道,她都以為阮沁陽知道什麼。

    玩了幾日,終於到了硯哥兒該入學的日子。

    阮沁陽在孫大夫人的指點下,弄到了幅三代名大師的畫跡,價錢不低不高,聽說那老夫子就喜歡這個, 便選了這個當拜師禮。

    硯哥兒把阮沁陽那番日日學習,會把腦子學壞的理論聽了進去,覺著入學前稍微挪出些時間玩樂也無礙,所以每日跟阮沁陽走街串巷,連被推到孫家,去找孫小胖玩耍都無太多意見。

    不過這些事情,只限於未入學前。

    去書院的第一天,硯哥兒起了個大早,提前練了馬步,便焚香沐浴,不假他人手,把書院發下的學子服妥帖穿在身上。

    對著鏡子正衣冠,收好了文房四寶擱入箱籠,才去了膳廳。

    他是最晚到的,沒到大廳就聽到了二姐的笑聲,硯哥兒略微遲疑,猶豫地走到了大門口,就見二姐見了他笑得更厲害。

    眼睛笑成了彎月,眼角還有顆笑出來的淚水。

    阮晉崤扶住了她肩膀,怕她樂得厲害掉下凳子。

    硯哥兒無奈,見這情形就知道是下人把他早上做得事報到了二姐跟前,正步踏進了廳中,目不斜視地坐上了椅子。

    見他正經八百,阮沁陽想止住笑,憋了下笑得更花枝亂顫。

    焚香沐浴……

    都怪下人稟報的太晚,要不然她一定早早從床上爬起去看那情形。

    阮晉崤見妹妹往後倒,上前一步讓人倒在了自己的懷裏。

    “沁陽。”

    看著沁陽倚在他懷裏抹眼淚,阮晉崤捏捏她的臉,“你再笑我就要幫硯哥兒整治你了。”

    說要整治,語氣卻又軟又寵,偏偏硯哥兒聽不出,還朝自家大哥投去感激的眼神,想著還是大哥好,就是再寵二姐,也會為他做主。

    “既然入學就該收心好好讀書,硯兒焚香沐浴,拜至聖先師,是為了與這幾日的玩樂告別,之後好好做學問。”

    硯哥兒奶聲奶氣地解釋自己的行為,道理是對的,但是阮沁陽想到他一個小團子,伸長胳膊都不一定夠的上供臺的香爐,沒人教自個就想著拜孔子,光想那畫面她就覺得有趣。

    阮沁陽擦幹了眼淚,抿了抿嘴:“我就是大早上心情好,笑得開心,倒叫你們兩個看不順眼了。”

    平靜地用完了早膳,阮沁陽拿了條翡翠珠子纏絲瓔珞頸圈給硯哥兒戴上。

    “跟你這身學子服算是相配。”

    硯哥兒見向項圈花樣不算復雜:“謝二姐。”

    這回出門是家中三人一起出,阮晉崤送沁陽和硯哥兒到了書院門口,才快馬去兵部上值。

    阮沁陽在書院門口等了會,硯哥兒不知道她是等什麼,遠遠看到了孫家的馬車,人楞了楞。

    詩薇在一旁解釋:“四爺讀書有伴了,有孫家小少爺做同窗。”

    孫家是詩書世家,孫小胖在家中開蒙,打算到了一定年紀有了定性再往書院送,而知道了硯哥兒要進書院,也鬧著要去書院。

    然後硯哥兒就得了那麼個驚喜。

    “沒想到?”

    孫小胖下了馬車,先工工整整地給阮沁陽行了禮,才朝硯哥兒擠眉弄眼。

    “在家讀書無趣極了,我早就想進書院,偏偏我祖父不同意,也幸好那日我們遇到我祖父,你又是寫字又是背書,我祖父覺著我跟著你能互相進步,就同意了我上書院。”

    話說得太急,孫小胖中途咽了兩口口水才說完,但阮晉硯是完全聽清了,沒想到竟然是他做得孽。

    “而且我與你一樣都要拜梅夫子為老師。”

    孫小胖喜氣洋洋,見著小夥伴不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臉頰:“高興傻了,怎麼不笑。”

    阮沁陽最愛看這兩個小胖子互動,想起備下的東西,阮沁陽朝孫小胖招了招手。

    取了條跟硯哥兒一模一樣的項圈給他戴上:“蔚哥兒以後可要多帶我家硯兒玩,他在京城也就只有你一個朋友……聽說這書院還收的有女學生。”

    收了禮物,孫小胖肉拳拍了拍胸膛,一副一切都交給我的霸氣模樣。

    “阮二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硯兒。”應承完了,湊近硯哥兒的耳朵,小聲道,“我也聽說了書院不遠地方建了個梅香琴院,收得有女學生,我帶你去扯她們的辮子去。”

    硯哥兒:“……”

    兩個小團子邀著進了書院,阮沁陽看著他們背影,忍到了他們聽不見的地方才笑出了聲。

    詩薇她們也忍俊不禁,又心疼硯哥兒的無奈,又忍不住覺得這樣才有趣。

    “縣主為四爺用的心,四爺一定會明白。”

    讀書雖然重要,但既然孩子就該有點孩子的快樂,而不是一味的學習模仿大人。

    送完硯哥兒,阮沁陽大約是因為樂了一個早晨,體力用了大半,回轉的路上,懶懶地趴在軟枕上。

    桑娥怕阮沁陽無聊,自告奮勇取了笛子吹曲,為阮沁陽解悶。

    算是被桑娥和丹曇爭寵影響了,詩薇清了清喉,合著桑娥的曲,唱起了簡略版的醉花陰牌子。

    唱腔圓潤,比戲曲要清婉,別有一種新奇韻味。

    樂曲傳出馬車,路人不由紛紛側目,見著是女眷用的翠蓋珠纓八寶香車,還有幾人跟著馬車想多聽一字半曲,被跟隨的侍衛瞪了才吶吶停了腳步。

    章靜妙早打聽了阮沁陽今日送弟弟入學,特意想制一場巧遇,倒是沒想到瞧見了這一幕。

    聽到外頭有人贊嘆香車美人,輕笑了聲:“這安平縣主是個會享受的性子。”

    語氣淡淡叫人聽不出是誇贊還是貶損。

    “衛六小姐說安平縣主身邊帶著兩位陛下禦賜的美人,該就是她們在唱。”章靜妙身邊疏綠道,“賞給阮大人的美人,安平縣主卻帶在身邊,還當街讓她們唱曲作樂,這性格……”

    疏綠表情像是吃了苦蓮,不知道怎麼形容阮沁陽的行為。

    要是放在男子身上這就是貪圖享樂,為人不齒的紈袴子弟,但放在女子身上,也沒好到哪裏去。

    章靜妙掀了簾子:“叫吳二去打聲招呼。”

    原本章靜妙並未把阮沁陽放在心上,不過是個蠢貨罷了,重生回來也沒想著打聽她的消息。那日聽到阮晉崤替她請封縣主,才註意到她。

    再等到她到京城,那驚鴻一面,這幾日她不住想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是她跟她一樣都是重來一世,也不該變成這樣。蠢貨不會因為再有一次機會,就變得玲瓏剔透,美貌大氣。

    而從鎮江打聽來的消息,阮沁陽又與她上一世的認知差不多,驕縱奢華,貪圖享樂。

    也怪她上一世並未多註意阮家,清楚的也只是阮晉崤被陛下認回,培養成皇位繼承人,知道他曾經有段求而不得的感情。

    上一世阮姀是被阮沁陽折磨致死,如今阮沁陽都來了,那誰折磨阮姀。

    她有一大堆想不通的問題,而關鍵點就在阮沁陽身上,所以就起了單獨見見她的心思,希望能解她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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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介意

 “我家姑娘見到了鎮江侯府車徽, 差小的來問問車上是不是安平縣主?”

    吳二邊說邊遞上了章家標記。

    章家姑娘?

    馬車裏的樂曲暫停, 桑娥與詩薇對看了眼。

    詩薇看了眼帖子上屬於章靜妙的私章,掀了簾子下車:“正是縣主, 不知道章五姑娘有何事?”

    片刻詩薇回車上, 朝阮沁陽道:“章五姑娘去衛伯府, 正巧見到縣主的車子,問縣主是不是回府,若是同路可否同去。”

    “哦,那就一同。”

    阮沁陽想到了衛伯府的衛六姑娘,看來章靜妙與她“信徒”的關系還不錯。

    “是否邀請章姑娘上車?”詩薇問完, 對上阮沁陽懵懂不解的眼神,也跟著楞了楞,“縣主不想跟章姑娘交好?”

    “哦……”

    這會阮沁陽應得聲音長了些,她自然感覺得到章靜妙對她示好, 從之前的帖子,到現在路上遇到特意打招呼, 但她就沒考慮過接招這事。

    因為章靜妙會是四皇妃,四皇子的皇位被阮晉崤給搶了, 皇後與四皇子都沒好下場,章家自然也受了牽連。

    就算不把章靜妙當敵人,但也做不成朋友。

    “不必了,兩家本來就沒交情,這般隨意邀人怪尷尬的。”

    章靜妙都這般遞橄欖枝了,不接才是尷尬?詩薇想著, 但見阮沁陽神色淡然,她知她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就未多說,直接出去吩咐了車夫

    疏綠等了半晌,見阮沁陽的馬車動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姑娘,你說那安平縣主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鄉下地方來的都這樣?”

    疏綠是氣急了,被主子掃視,才註意到自己口不擇言。

    不過也不怪她氣,在京城哪家姑娘不是擠著求著與她家姑娘交好,這次她家姑娘主動遞了話,說一同走。

    她們兩家一家是馬車,一家是轎子,這怎麼看阮沁陽也該邀請她家姑娘同乘,要不然速度不一致,算是什麼一同走。

    前頭的馬車似乎也註意到了速度的問題,特意讓馬車放緩了速度,好讓章家的轎子跟在後頭。

    疏綠一臉菜色:“姑娘,我們不然還是另走?”

    就算有縣主封號,也不過是個侯爺之女,而且還不是京城的侯爺,哪值得她們家小姐那麼委屈。

    章靜妙的面色沒疏綠那麼難看,但也沒了笑意,上次匆匆一面,她覺得阮沁陽不同上一世,進退落落大方,成了聰明人,現在看來大約是她錯覺。

    但說了一同去,再另走就成了出爾反爾。

    “跟上。”

    “姑娘……”疏綠心疼自家姑娘,心中把阮沁陽罵了千萬遍。

    “縣主不搭理章五姑娘挺好,桑娥就見不慣她那副所有人都該巴著她的模樣。”桑娥將簾子捏開了一個小角,去看後頭的轎子。

    “噗……”桑娥捂唇輕笑,“以前倒不覺得章家那麼寒酸,但跟縣主的馬車對比起來,章五姑娘那頂轎子素的像是家中都拿不出幾個銅板了。”

    詩薇聽著卻想起了其他:“縣主,詩薇突然想起了曾經關於章五姑娘的一樁事。”

    阮沁陽擡了擡眼,等著詩薇的話。

    人要出名有名氣,自然是各種事堆砌出來。章靜妙除了才學,還是個受“俗女”妒忌的仙女兒。

    “是樁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傳聞,說是有位打扮奢華的小姐嘲諷章五姑娘打扮寒酸,然章五姑娘一話不說,她丫鬟卻氣不過,為她姑娘打不平,說遼東戰火紛飛,民不聊生,她姑娘捐了所有私產,連首飾都變賣了……”

    那麼一個先抑後揚,可想而知,章靜妙的名氣又會高到什麼程度。

    那陣子,連說章靜妙是天仙下凡,救苦救難的都有。

    “章家為女兒造勢就造勢,還非得踩其他姑娘,弄得像是討厭章靜妙做派,就像是嫉妒她似的。”桑娥沒好氣地說道,不過詩薇提了這個醒,桑娥也怕了章靜妙的那些追求者,“縣主要不然還是請章五姑娘上馬車?”

    “原來是她開的頭……”

    詩薇一說,阮沁陽也想起了樁往事。

    她從小受寵,又喜好奢華,鎮江看不順眼她的姑娘多了去了,有一次便有人拿她鋪張浪費說事,說民不聊生,她卻還過得這般奢華。

    想來就是章靜妙這事給她們的想法。

    “那縣主是怎麼辦的?”

    詩薇憂心問道,這事一處理的不好,連帶著影響整個家族的名聲。

    “我用了跟章五姑娘一般的方法。”阮沁陽懶洋洋地道。

    阮晉崤沒從軍之前來錢的方法是帶著人剿匪,有時打聽到了哪家為富不仁,就冒充匪徒去劫富養妹。

    阮沁陽沒接收家裏產業時,手裏就有不少的銀子,接手家裏的產業,之前得的不少臟錢正好就被她洗了。

    加上她會做生意,自然錢越賺越多,她無意當首富,只是喜好享受,除了供家中花銷,許多錢都散出去了。

    阮晉崤從軍她阻擋不了,怕他過的差,十幾家的店鋪的收入每個月都換成了糧草往遼東送,送得次數多了她嫌路費比糧草還貴,打聽到越往那邊的店鋪越便宜,幹脆開了一路店子,把南方的東西運到那邊賣,再把那邊東西運到這邊換錢。

    生意做得大,自然需要人手,需要打通這一路的關系,阮沁陽本來就沒抱著賺錢的想法,所以用起來也格外大方。收留無家可歸的難民,建房買地,培養人手;又放糧,捐錢修路辦書院,討好當地官員。

    她做得一樁樁事,目的是為了阮晉崤,但修飾說出來,那就是散盡家產只為民,試問有幾家閨中小姐收留了無家可歸的難民,又花了錢修路辦不收學費的書院。

    所以說出來,就叫人啞然了,誰還敢說她鋪張浪費。

    阮沁陽寥寥幾句說得詩薇與桑娥目瞪口呆,半晌回不了神。

    “那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沒傳到京中?”詩薇知道阮沁陽聰慧,卻沒想到她有那麼厲害。

    “那些找茬的人氣都氣死了,怎麼可能為縣主傳話,讓別人知道縣主多厲害。”桑娥一臉興奮,“縣主這些事青葵與海棠應該清楚?桑娥可要好好問一問,組織好語言,等到哪日有機會,也要來一招先抑後揚,章五姑娘那點小事被章家造勢成了仙女下凡,那我們家縣主這般,不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

    阮沁陽揚唇:“欲揚先抑是有意思的事。”

    誰不喜歡被誇獎,她吃喝玩樂長得美,偏偏又善良仁愛關心民生疾苦。

    她可喜歡看那些在她身上找毛病的人,最後驚的目瞪口呆的反應了。

    馬車的裏的曲調又響了起來,這次比上次更加愉悅輕快。

    等到了將軍府門口,才緩緩停下。

    阮沁陽下了車:“章五姑娘與衛六姑娘是好友?”

    章靜妙聽了一路的曲子,心情不怎麼好,但見著阮沁陽連反射性地掛上了笑:“我與衛家幾位姑娘交情都不錯,以後大概會常遇到縣主。”

    阮沁陽點頭。

    “縣主可介意與我們一起談天說話?”

    “我倒是不介意,恐怕衛六姑娘會介意。”阮沁陽輕笑,上次衛六被她娘壓著給她上門道歉,和她的仇算是結下了。

    章靜妙表情不解,阮沁陽卻沒給她解惑的意思。

    說了下次有機會再見的客套話,阮沁陽就進了府。

    章靜妙瞧著她的背影,婷婷嫋嫋,宛如青蓮立於碧水,本來她是為了解惑,此刻反而更看不透她。

    只怪她重生太晚,醒在阮晉崤大勝之後。四皇子的德性是沒得救了,皇後與袁家就算知道了阮晉崤是皇帝之子,也興不起多大波浪。

    而他們章家也沒本事捧出個明君,為保家族,只能順應歷史,接近阮晉崤討好皇上,免除未來的災禍。

    她從來的想法不是嫁給誰,而是她要當皇後,不管誰為帝,她都想做那一國之母……

    “縣主,可是不喜歡我?”

    章靜妙目光幽幽,突然啟唇問道。

    “章五姑娘這話叫我該如何回答?”

    阮沁陽微怔了下,眉眼間流轉絲絲為難苦惱。

    桑娥接過話茬:“章五姑娘,算起來我們縣主並未與你見幾面,話說起來十根手指也數的清,章五姑娘就問起喜歡不喜歡,章姑娘總是這般行事?”

    問這種仿佛有人刻薄了她的話,不捧著她就是不喜歡她,哪來那麼大的臉。

    桑娥說完本以為章靜妙會臉色難看,卻沒想她“撲哧”一笑,笑靨如花,仿佛之前之前那沒頭腦的話不是她問的。

    “我初見縣主便有種親近的感覺,覺得縣主神仙相貌,想與縣主多說幾句話,因為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一時忘了形竟然問出來,縣主能否別與我計較,覺著我冒著傻氣。”

    章靜妙這番話說得又調皮又可愛,加之她容貌出眾,笑起來燦如春華,桑娥都忍不住吶吶。

    倒不是被她的美貌迷惑了,只是不明白她為何那麼放低身價來討好她們家縣主。

    “靜妙,你……”

    衛六聽到章靜妙來了,特意到前門來接,聽到她說得話,臉色就跟踩到屎了一樣,“靜妙……既然來了就快進府。”

    說著,衛六姑娘挽住了章靜妙的手,想把她直接拖走。

    一個鄉下來的女人,神仙相貌?章靜妙怕是瘋了。

    章靜妙掙開不了,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

    想起了剛剛阮沁陽說得“介意”,想著阮沁陽大概是跟衛六有什麼齟齬,才對她淡淡。

    阮沁陽朝她們揮了揮手,含笑未說什麼。

    踏進府門,詩薇還在想章靜妙的話。

    “縣主怎麼看章五姑娘?若是跟她交好,在京城縣主能少許多麻煩,輕而易舉就能進入許多貴女的圈子,但詩薇總覺得章五姑娘想與縣主交好的心情太急切。”

    “進了她的圈子有何用,她那般性子,認識的世家公子怕都是追捧她的,我來京城是為了找英俊夫婿,又不是為了交比我受歡迎的朋友。”阮沁陽懶洋洋地道。

    說到英俊夫君,阮沁陽倒是期待等會能見到的楚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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