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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金劍雕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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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 11:13:10 |只看該作者
三五〇

  口中在招呼蕭翎,左手卻棄去桌面,蓬然一聲,拍出一掌。蕭翎和中州二賈應聲奔了過來。

  孫不邪掌力威猛,兩個青衣童子,還未撿起長劍,孫不邪掌力已然湧到,兩個青衣童子覺出潛力湧到,合力接了一掌。

  這兩個青衣童子,如何能擋得孫不邪的掌力,接得一掌,被震的向後連退三步。

  這時,蕭翎和商八、杜九,已然趕到,齊聲問道:“怎麼回事?”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大概逍遙子只有那三支毒筒,已用以對付強敵去了。”

  兩個青衣童子未能撿起長劍,又見蕭翎等三人趕到,心中自知非敵,轉身跑去。

  蕭翎大聲喝道:“站住!”

  兩個青衣童子那裡肯聽,頭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蕭翎怒道:“爾等不聽喝叫,別怪我手下毒辣了。”雙手一揚,兩支竹筷,脫手飛出。

  但聽兩聲尖叫傳來,兩個青衣童子,齊齊摔倒在地上。

  孫不邪左手又順手取過桌面,高舉護身,當先行了過去,低頭一看,只見兩支竹筷分別插在兩個青衣童子左腿膝彎之處,深入了一寸多深。

  這地方乃人身關節要害,受此重傷,自然是難以再奔行了。蕭翎拔下兩支竹筷,輕輕嘆息一聲,默默不語。

  杜九右腳一抬,把左側的青衣童子翻轉過來,冷冷說道:“你這娃兒,不過十四五歲,死了實在可惜得很。”

  那青衣童子雙目中泛起畏怯之情,但卻咬緊牙關,一語不發。

  杜九張著人見人怕的一張怪臉,冷冷說道:“你若是不想死,只有一個法子。”

  那青衣童子口齒啟動,但卻未發出一點聲音。

  杜九冷冷接道:“那三個女娃兒那裡去了。”

  那青衣童子望望身側的同伴,一語未發。

  蕭翎輕嘆一聲,道:“別問了,咱們闖出去吧!”

  孫不邪道:“老叫化開道。”

  桌面護身,向前行去。

  這段廊道,不過丈餘長短,轉過彎子。一道木梯直向甲板通去。

  只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了過來,顯然甲板上,正有著劇烈的搏鬥。

  孫不邪看通往甲板梯口,無法容得一張桌面通過,立刻揮動長劍,削去桌面邊緣,估計那梯口可以通過,當先向梯上行去。

  那三個綠衣少女,去的似是十分倉促,竟然連梯口的木蓋也未蓋上。

  孫不邪登上樓梯,長劍護面,向外一瞧,不禁微微一呆。

  商八瞧出了孫不邪神色有異,低聲問道:“什麼事?”

  孫不邪道:“沈木風……”

  蕭翎點點頭接道:“有一件事,在下忘記告訴老前輩了,那沈木風前日吃了大虧,被四海君主一舉間,擊沉了數十艘快舟,高手傷亡甚多,那沈木風吃了如此大的苦頭,自然是不肯罷休了。”

  孫不邪微微一笑,道:“這叫以毒攻毒,甲板上鏖戰激烈異常,咱們索性等他們打個勝負出來,再上去如何?”

  商八道:“如是我們兄弟,身上未帶金鎖刑具,此策當然是大為佳妙,但此刻不如登上甲板,默查情勢,見機而作。”

  孫不邪道:“好……這叫混水摸魚,老叫化替三位開道。”一長身躍上梯口。

  蕭翎緊隨登上,抬眼望去,只見甲板上血跡狼藉,數十具屍體橫陳眼下。

  孫不邪手執長劍,藏身在一根大桅之後,舉手相召。

  蕭翎輕步而行,急急走了過去。

  中州二賈,緊隨在蕭翎身後而行,一齊藏身大桅後面。

  這時,五彩巨舟上的衛隊,似是已經傷亡殆盡,除了艙前甲板的惡鬥之外,四下不見活人蹤跡。

  孫不邪低聲說道:“四海君主吃了大虧,看樣子巨舟上的人手,已經死亡的差不多了。”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沈木風高大微駝的背影,正站在船頭,手中一柄長劍,仍不停的滴著血水。

  逍遙子拂麈拂舞。正和兩個老者惡鬥。

  那兩個老人衣服鮮明,一人全身如雪,一個墨暗如漆,正是關外長白山的黑白二老。

  昔日百花山莊英雄大會之日,蕭翎雖然見過了黑、白二老,但那時他們一直未曾出手,此刻留心看去,只見二人武功詭奇,自成一派,竟和中原武林道上的武功大不相同。

  黑白二老雖是合力對付逍遙子,但他們卻是赤手空拳,未用兵刃。

  四隻鐵掌翻飛,和逍遙子那蓬張飛舞的拂塵,打在一起,彼此間互相搶攻,招術、手法,各極其毒辣詭異。

  除了逍遙子和黑白二老的惡鬥之外,卻不見那身著黃袍的四海君主何在。

  蕭翎心中暗道:四海君主的架子,倒是真大,眼看全軍盡覆,竟還不肯親身臨敵。

  孫不邪低聲說道:“奇怪呀,沈木風就算是盡出高手而來,也不能說全無傷亡,怎的滿船死傷,儘是四海君主的屬下。”

  蕭翎道:“也許沈木風早把傷亡運走。”

  語聲未落,瞥見逍遙子手中拂塵疾攻兩招,迫退了黑、白二老,轉身一躍,直奔回艙中。

  只見那雕刻著龍鳳的艙門,突然啟動,放過逍遙子後,重又閉了起來。

  蕭翎細看那雕有龍鳳的艙門,完好無損,顯然,這一場激烈的惡鬥,只限於甲板之上,並未波及艙中,不禁心中大奇,低聲對孫不邪道:“老前輩,甲板上傷亡狼藉,但那艙中,卻是平靜無波。”

  孫不邪道:“老叫化亦覺著有些奇怪,大陣小戰,老叫化不知看了多少,亦未見過今日這等奇怪之戰,目下甲板上,除了沈木風和黑白二老之外,再無百花山莊中人,這豈不是和船艙中平靜無波一事,相映為奇麼?”

  蕭翎仔細一看,果是不錯,整個甲板上,只餘下沈木風和黑白二老,不禁心中暗道:難道沈木風只帶黑、白二者趕來此地麼?如若只是以三人之力,便把這五彩巨舟上數十高手,殺得屍體狼藉,那黑、白二老的武功,倒是足可與沈木風比美了……

  只聽沈木風那微帶沙啞的聲音朗朗說道:“四海君主,你四十八個護船衛士,已然傷亡殆盡,想來艙中已無可戰之將,此時此情,也該親身臨敵了。”

  船艙中傳出來四海君主威重的聲音,道:“你雖殺盡我四十八個護駕衛士,但你帶來一十八名高手,又有幾個活的,目下除了你們三人之外,只怕再也不會有援手趕來了!”

  蕭翎心中忖道:原來沈木風帶來的一十八人,也都傷亡殆盡……

  但聞逍遙子的聲音傳了出來,道:“沈木風,貧道要告訴你一件事……”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你可是認為我沈某人,不敢打入艙中去麼?”

  只見艙門啟動,逍遙子緩步行了出來,道:“這五彩巨舟之上,除了四十八名黑衣衛隊之外,還有三十六童,和二十四婢,他們都雲集艙中,只待敝君主一聲令下,立時可以出艙圍攻三位。”

  沈木風冷冷說道:“就算是再多一些人,那也不過是多幾個屈死的冤魂,在下想會會貴君主,不知他是否敢出來應戰。”

  只見艙門啟動,四海君主身著黃袍,大步走了出來,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當真要向在下挑戰麼?”

  沈木風凝目望去,只見那四海君主,不過三十多歲,身上穿著一件袞龍黃袍,赤手空拳,未帶兵刃,當下冷笑一聲,道:“閣下金冠黃袍,衣著倒是鮮亮,但不知武功如何?”

  四海君主道:“沈大莊主可想要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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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 11:50:47 |只看該作者
三五一

  沈木風道:“兩次鏖戰,皆是彼此屬下,算來傷亡甚重,倒不如由在下和君主一決生死,勝敗亦可決於一戰之中。”

  四海君主淡淡一笑,道:“本座久聞你沈大莊主之名,如若沒有信心可和沈大莊主一決雌雄,自然是不敢出道江湖了!”

  沈木風突然舉步而行,直到甲板正中,冷冷說道:“君主既有此意,沈某人是歡迎至極。”

  蕭翎暗中窺看,只見沈木風行經之處,那些橫臥地上的屍體,紛紛飛入江中,有如被人抓起投入江中一般,不禁暗中讚道:此人武功實有過人之處……

  只聽四海君主哈哈大笑,道:“沈大莊主的威名,早已傳播江湖,那也用不著再這等做作給在下看了。”

  孫不邪施展傳音之術,對蕭翎和中州二賈說道:“這一新一舊,兩大梟雄,決鬥於五彩巨舟之上,事關武林今後命運,咱們如若在兩人精疲力竭之時,一舉盡殲二梟,倒是一件大功大德的事,此刻要隱好身子,別讓他們瞧出破綻來。”

  只見沈木風高大微駝的背影,停在甲板正中,高舉右手,道:“強賓不壓主,君主請先出手。”

  四海君主正待舉步而出,突聞逍遙子高聲說道:“君主且慢。”

  四海君主停下腳步,道:“本座不能示弱於他,道長還有什麼話說?”

  逍遙子微微一笑,道:“君主志在主盟武林,領導江湖,豈可因一點意氣,親身臨敵。”

  沈木風冷冷接道:“只要你們打敗我沈木風,主宰武林一事,雖未全功,亦不遠矣!”

  四海君主說道:“本座早晚免不了與沈木風一決死戰,還有何猶豫之處?”

  逍遙子道:“君主話雖不錯,但此刻尚非其時。”

  四海君主道:“為什麼?”

  逍遙子道:“此時此情,咱們已然控制大局,敵寡我眾,君主自然是用不著親自臨敵了。”

  四海君主一皺眉頭,道:“道長之意呢?”

  逍遙子道:“貧道之意,不如迫那沈木風訂下城下之盟,為我所用。”

  四海君主點點頭道:“道長如已胸有成竹,本座自當省卻一番氣力。”

  逍遙子道:“君主請回艙中,由貧道對付他們就是。”

  四海君主還未見答話,瞥見一個青衣童子,急急由艙中奔了出來,對著逍遙子低言數語。

  蕭翎心中暗道:適才惡戰激烈,四海君主和逍遙子,都已顧及不到我等,這青衣童子,大約是稟報我等逃走之事了。

  只見那逍遙子神色鎮靜,淡淡一笑,揮手讓青衣童子退下。

  沈木風似是已經等的不耐,冷冷喝道:“君主可是怯戰了麼?”四海君主微微一笑,道:“逍遙子已然安排了降伏三位之策,本座自然是不用再和閣下交手了。”

  沈木風目光一轉,暗中示意,黑白二老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向艙中衝去。

  四海君主雙手齊揮,兩道強猛絕倫的掌力,分向黑白二老擊去。

  逍遙子一揮手中拂塵,急急說道:“君主請先回入艙中。”

  四海君主身子一側,躍入艙中,黑、白二老各出右掌,接下四海君主分擊而來的劈空掌力。

  兩人雖把掌勢接下,但卻被震得各自向後退了一步。

  逍遙子揮動拂塵,分向黑白二老,各攻一招,迫得兩人退了一步。

  但他卻不待兩人還手,身子一閃,也退入了艙中。

  沈木風低聲說道:“攻入艙中。”

  長劍護身,亦向艙中行去。

  黑白二老應了一聲,各舉左掌護身,右手待敵,疾向艙中衝去。但見一陣急雨般的黑點,由艙中湧了出來。

  一時之間,黑白二老也無法瞧出是什麼暗器,揮掌一擋,倒躍而退。

  只見手掌上一陣微疼,有如毒蜂螫了一下。

  沈木風落後一步,又因閃避得快,雙肩一晃,直退到甲板盡處。蕭翎心中暗道:毒水……心念初動,船艙中已響起了逍遙子的大笑之聲,道:“兩位的傷勢如何?”

  黑、白二老低頭望去,只見左手上一片漆黑,不禁心頭駭然,一面運氣閉住左臂穴道,一面失聲叫道:“毒針!”

  只聽逍遙子哈哈大笑,道:“不錯,這叫百步斷魂黃蜂針,混在一筒毒水之中,只要沾上一點毒水,傷口就立刻開始潰爛,任你內功如何精純,也是無法抗拒這等百種毒蛇之液混集的奇毒,何況兩位又中了那液中的毒針……”

  黑、白二老雖是稱雄關外的英雄,也不禁聽得臉色大變。

  但聞那逍遙子接著說道:“那毒針細如牛毛,隨著人身行血,深入內腑,兩位就算是鐵打金剛,銅鑄羅漢,今日也是難逃死亡之厄!”

  黑白二老對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逍遙子右手平舉拂塵,緩步走出艙門,淡然一笑,接道:“兩位只有一條出路。”

  黑白二老眉頭聳動,似想開口,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

  逍遙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除了敝君主身懷獨門解藥之外,天下再無可救兩位性命的藥物了。”

  黑白二老低頭看臂上傷勢,一片濃黑,已然延至肘間。

  面臨生死之際,黑白二老也不禁有點英雄氣短,回頭望了沈木風一眼,道:“沈大莊主。”

  沈木風重重的咳了一聲,打斷了兩人之言,接道:“區區身上現有療毒聖藥,兩位請過來,給在下瞧瞧。”

  黑、白二老齊齊舉步,行到沈木風的身側。

  沈木風道:“兩位傷在何處?”

  黑白二老齊齊應道:“傷在左手之上。”

  沈木風道:“其他之處,可被傷著?”

  黑白二老搖頭說道:“大約被我劈出的掌力,震落毒針,擋回毒水,除了左臂之外,別處尚未傷到。”

  沈木風道:“兩位請捲起袖管,讓在下仔細瞧瞧傷勢情形。”黑白二老依言捲起袖管,只見數道黑線,已然衝過肘間。

  沈木風道:“兩位怎不運氣閉住穴道,竟讓劇毒上延?”

  黑白二老道:“此毒強烈,雖然閉了穴道,亦是阻它不住。”

  沈木風突然左手一揮,大聲喝道:“好!也讓他們見識一下我沈某人的毒刀。”

  一股疾急的暗勁,直向逍遙子打了過去。

  逍遙子拂塵一揮道:“沈大莊主就算有翻天覆地之能,今日也別想生離此地了。”

  內力貫注在拂塵之上,劈了出去,接下了沈木風一記遙遙的劈空掌力。

  這一掌乃沈木風畢生功力所聚,威勢非同小可,逍遙子雖借手中拂塵發出內力,擋下一掌,竟然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不禁心頭震動,暗道:這沈木風如此武功,確實不可輕視……心中念頭轉動間,耳際間響起了兩聲慘叫,站在艙門口處的兩個青衣童子,突然倒斃地上,略一掙動,氣絕而逝。

  凝目望去,只見兩個青衣童子的前胸之上,各自插著一柄形如柳葉,全身發藍的毒刀。

  原來,沈木風全力發出一記劈空掌風之後,緊接著又打出兩柄毒刀。

  他心知這兩刀未必能傷得那逍遙子,是以,打向了兩個青衣童子。

  果然刀不虛發,兩個青衣童子應手而倒。

  就在逍遙子打量那青衣童子之時,又聽兩聲悶哼傳來。

  抬頭望去,只見黑白二老兩條左臂齊肘間被生生斬斷。

  原來沈木風傷了兩個青衣童子之後,以分黑白二老的心神,手中長劍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手間斬落了黑白二老的左臂。

  蕭翎隱身旁觀,只看得心中大為震動,忖道:這沈木風果然惡毒,如若他不一舉斬斷黑白二老的傷臂,只怕兩人要屈服在逍遙子惡言恐嚇之下了。

  但聞沈木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兩位左臂傷勢甚重,雖有靈藥,只怕也難療治,情非得已,兄弟只好代兩位斬去這個累贅了,免被那逍遙子惡言離間了咱們深厚的感情。”

  黑白二老傷臂處,鮮血如注,疼的臉都變了顏色,口中還連連應道:“沈大莊主說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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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 11:50:56 |只看該作者
三五二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兩位快請運氣止血,咱們還有一番惡戰。”

  黑白二老互望了一眼,齊齊撕下一片衣襟,把傷臂包了起來,低頭看兩截斬落的傷臂,已然變成了深紫顏色,連那血色,也變成了紫黑之色。

  沈木風抬起頭來,望了逍遙子一眼,道:“道長以兩個隨身童子之命,換了敝友兩條斷臂,那也不算沾光了。”

  逍遙子淡然一笑道:“貧道佩服沈大莊主的手段夠辣,也佩服貴友這等壯士斷腕的豪氣……”

  沈木風冷冷接道:“言重了,道長還有什麼詭計、陰謀,儘管施展出來,我沈木風倒是要見識一下哩!”

  逍遙子突然仰天一陣哈哈大笑,道:“沈大莊主請回頭看看。”

  沈木風道:“看什麼?”

  逍遙子道:“看看到了什麼地方?”

  沈木風回頭看去,只見江浪滾滾,已不知到了何處,不禁一皺眉頭。

  逍遙子微微一笑,道:“這艘五彩巨舟,離百花山莊越來越遠了,沈大莊主若有興趣,咱們到南海遠遊一番,再回中原不遲。”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道長之意,可是笑我沈木風不識水性麼?”

  逍遙子哈哈一笑,道:“你縱然稍識水性,也難和敝君主在水中抗衡。”

  孫不邪低聲對蕭翎說道:“這五彩巨舟,越行越遠,對咱們亦是不利,老叫化是旱鴨子,不知諸位的水性如何?”

  蕭翎道:“在下亦是不識水性。”

  孫不邪道:“眼下情勢,雙方僵持不下,咱們幾人實有著舉足輕重的份量,形勢所迫,咱們也不得不用點手段了。”

  蕭翎道:“什麼手段?”

  孫不邪微微一笑,道:“你們聽老叫化的。”

  大步行了出去,說道:“沈大莊主久違了。”

  沈木風陰沉的臉上,閃掠過一抹驚異之色,但不過剎那之間,立時恢復了平靜,淡淡一笑道:“原來孫兄也在此地。”

  逍遙子回顧了孫不邪一眼,道:“另外三位呢?”

  孫不邪冷冷說道:“他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逍遙子道:“等什麼人?”

  孫不邪道:“道長心中有數,那也不用老叫化子挑明了。”

  逍遙子略一沉吟,道:“這個貧道實是想不出來。”

  孫不邪道:“好!道長一定要老叫化說,老叫化就只好說明白了,他們在等待道長的刑具之鑰。”

  沈木風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逍遙子淡然一笑,道:“是啦!四位可是想乘人之危?”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道長有何危難,怎的老叫化一點也瞧不出來。”

  沈木風突然接口道:“孫兄,這牛鼻子猖狂的很,竟然也不把孫兄放在眼中。”

  孫不邪心中罵道:如論大奸巨惡,你沈木風確實較這四海君主尤為可殺,口裡卻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逍遙子回頭向艙中望了一下,笑道:“如是孫兄開過價錢,此事未嘗不可談談。”

  孫不邪道:“就目下情勢而論,老叫化乃奇貨可居,道長要和老叫化講斤論兩,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逍遙子道:“就算你孫大俠肯為人用,但形勢上,我等仍是佔足優勢……”

  孫不邪冷冷接道:“道長逼我為人所用,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沈木風突然接道:“孫兄如肯助我沈某一臂,沈木風自信可勝今日之局。”

  孫不邪道:“幫你們那一個,老叫化也是難作主意,得和他們商量商量了。”

  沈木風道:“怎麼?丐幫中還有人在此麼?”

  孫不邪道:“如是丐幫中人,老叫化也用不著和他們商量了。”

  目光轉處,只見蕭翎和中州二賈,魚貫行入甲板。

  蕭翎陡然間在此出現,沈木風不由一震,比見到孫不邪時,尤過許多,以沈木風為人的陰沉,也不禁為之一呆。

  中州二賈手中各自捧了一塊木板,望了逍遙子一眼,齊聲說道:“咱們拚受重傷,借這兩塊木板之力,或可擋住那毒水毒針。”

  孫不邪道:“時光無多,道長仍是不能決定,只怕要後悔無及了。”

  逍遙子突然從懷中摸出一串鑰匙,高舉在手中,道:“這就是金鎖刑具上的鑰匙,天下巧手的工匠雖多,只怕也很難自行配製出這等複雜萬端的鑰匙,如是諸位想迫使貧道就範,我就先把這串鑰匙投入到江中。”

  孫不邪微微一怔,暗暗忖道:蕭翎借一片瓷碗,能斷去我手中牛筋,兩臂之力,自甚驚人,但是他仍然無法掙斷手腕上的金鎖刑具,如若那逍遙子,當真把這刑具之鑰,投入江中,那可真是一大麻煩的事!

  只聽沈木風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是我沈某人故作驚人之言,逍遙子手中那串鑰匙,決不是開你們刑具的鑰匙……”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孫兄如是肯和沈某人合作,一頓飯功夫之內,可以掃平這五彩巨舟上殘餘之敵,擒服逍遙子和那四海君主,那時迫他們交出刑具的鑰匙,自是易如反掌。”

  逍遙子冷冷接道:“如是孫不邪和中州雙賈,這等容易受騙,只怕也難為江湖同道推崇備至了。”

  沈木風淡然一笑,道:“沈某人話到此處為止,對與不對,要請孫兄酌量了。”

  孫不邪回顧了蕭翎和中州二賈一眼,道:“三位有何意見?”

  商八道:“咱們兄弟,既是孫老前輩相救,不論生死,都由孫老前輩做主。”

  孫不邪道:“你們這等相信老叫化子,老叫化子倒是要好好的思量一下了。”

  逍遙子道:“孫大俠不用思量了,只要你肯出手,生擒沈木風,貧道就開了他們三位刑具。”

  孫不邪搖搖頭,道:“老叫化一個人不是那沈木風的敵手。”

  逍遙子道:“我開了中州二賈手上的刑具助你。”

  商八接道:“開了我們中州二賈刑具,也將是白費道長一番心血。”

  逍遙子道:“為什麼?”

  商八道:“咱們三人之力,一樣不是那沈木風的敵手。”

  逍遙子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道:“是了,諸位之意,可是要我解開了那蕭翎身上的金鎖刑具麼?”

  杜九冷冰冰地接道:“不錯,當今之世,除了咱們這位蕭大哥外,只怕很少有人能是那沈木風的敵手。”

  沈木風突然縱聲而笑,道:“杜兄這幾句話,未免太過小看逍遙道長和四海君主了。”

  這幾人都是老於世故,飽經江湖險詐風波的人物,雖是互視為敵,誓不兩立,但其間詭詐多變的挑撥手段,卻是層出不窮,各極其堅。

  逍遙子突然橫行兩步,走到蕭翎身前,開了蕭翎手上的刑具,道:“貧道相信孫大俠和蕭大俠,都是一諾千金的信義人物,既然答應了,決不會變卦,貧道就擅自做主,先開了蕭大俠的刑具。”

  蕭翎伸展一下雙臂,長長吐一口氣,身心中有著一股舒暢之感。

  沈木風心怯於蕭翎的武功,不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商八禁不住心裡的高興,不由大笑起來!

  逍遙子望了蕭翎一眼,頓生後悔之感,心知解了他身上刑具容易,如再想套回他的身上,勢比登天還難,這一下無疑開籠飛鳳,啟鎖走龍,萬一這幾人和沈木風等利害相關,連手合作,豈不是要自作自受……心中念頭轉動,口中卻冷冷問道:“閣下笑什麼?”

  商八停下大笑之聲,道:“不錯,咱們那蕭大哥一向是有言必踐,一諾不變,可是他一直未承諾過道長一事,未答過道長一言。”

  逍遙子道:“胡……”忽然想到那蕭翎確然是未作過一言承諾,不禁住口。

  商八微微一笑,道:“道長仔細想想,我商某的話不錯吧!”

  逍遙子道:“貧道仍然相信孫大俠和你們中州二賈都是武林中大有盛譽之人,決不會言而無信。”

  商八道:“孫老前輩還在思量是否該助道長,未作決定之前,自是不能算作承諾,至於咱們中州二賈,一向是講究賠賺,生意虧本,決計不干,朋友交情,先放在一邊……”

  逍遙子接道:“縱然是做生意,也要有一個行規,應該一言為定……”

  商八笑道:“道長說說看,咱們中州二賈又答應了道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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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發表於 2019-5-2 11:51:06 |只看該作者
三五三

  逍遙子吃了啞巴虧,又無法說出他們的承諾,不覺怒道:“兩位別忘了你們還有刑具。”

  商八笑道:“道長只管放心,中州二賈決不會求你解除身上刑具。”

  孫不邪接口道:“如是道長度量夠大,就該連中州二賈身上刑具,一齊解了才是。”

  逍遙子略一沉吟,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

  大步行近中州二賈,開了兩人身上刑具。

  杜九活動了一下雙腿,冷冷說道:“道長這等客氣。”

  商八卻順手把一個金鎖刑具,收了起來,笑道:“道長把咱們鎖了這麼長的時間,這條金鎖刑具,算作報償,不能算貴吧!”

  逍遙子一皺眉頭,似想發作,但卻又忽然忍住了,淡淡一笑,緩步向艙門處行去。

  杜九冷冰冰地說道:“道長還忘了一件事。”

  逍遙子回過頭來,道:“什麼事?”

  杜九道:“咱們兵刃,道長也該發還了吧!”

  逍遙子淡然一笑,道:“貧道連人都放了,難道還扣留諸位兵刃不成,諸位稍候,貧道立刻讓他們送還諸位。”大步行入艙中不見。

  孫不邪低聲對蕭翎說道:“這牛鼻子老道,突然間這樣大方起來,倒使老叫化大感為難。”

  蕭翎道:“今日之局,確有著一種微妙的均衡作用,咱們不能憑藉一時豪氣出手。”

  孫不邪道:“不錯,沈木風和逍遙子都是老謀深算,狡詐無比的人物,逍遙子開了你的刑具,旨在逐狼斗虎,想坐收漁人之利,咱們可不能上當。”

  抬頭看去,只見那沈木風盤膝坐在船頭之上,黑白二老分站在他的兩側。

  日光照耀之下,只見他頂門之上,隱隱間泛升起一片白氣。

  孫不邪輕輕咳了一聲,道:“沈木風已準備背水一戰,盤坐運功,顯然是在準備全力出手了,咱們不能先擋鋒銳。”

  只聽逍遙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諸位的兵刃來了。”

  商八轉臉望去,只見兩個青衣女婢,手中捧著中州二賈的兵刃,走了過來,說道:“請收回兩位的兵刃。”

  杜九伸手取過了鐵筆銀圈,放在身上,商八也取過金算盤,目注兩個女婢,道:“兩位可以退回去了。”

  他自受過那逍遙子的暗算之後,心中對這些女婢,已然生出了極深的戒心。

  兩個女婢欠身一禮,轉身而去,直入艙中。

  這時,逍遙子和五彩巨舟上的人,都已進入艙中,艙門緊緊的關了起來。

  甲板上,只餘下蕭翎、孫不邪和沈木風等人。

  蕭翎一直留心著沈木風的舉動,見他頭上浮動的白氣,愈來愈濃,大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沈木風頭上那浮動的白氣,突然消失不見。

  蕭翎伸手摸著劍把,低聲說道:“留心了,沈木風只怕要有所舉動。”

  商八緩步走到蕭翎身側,低聲說道:“大哥,咱們要怎樣辦?”

  蕭翎道:“看看那沈木風的舉動再說,如若他有所舉動,今日就藉機把他除去。”

  只見沈木風張開了雙目,四顧了一眼,緩緩站起了身子,低聲對黑白二老說了兩句話,舉步直行過來。

  蕭翎唰的一聲,拔出長劍,沉聲對中州二賈道:“你們守在這裡別動。”緩緩舉步迎了上去。

  此刻蕭翎心中充滿著矛盾,既然想借此機會除了沈木風,又覺得今日不宜和沈木風在此決戰,這一戰不論勝敗,都讓逍遙子坐收漁人之利。

  心中念頭轉動,已和沈木風相遇在甲板之上。

  兩人相距有四五尺時,一齊停了下來。

  沈木風輕輕嘆息一聲,道:“三弟。”

  蕭翎怔了一怔,道:“什麼事?”

  沈木風道:“咱們很久不見了。”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沈大莊主有什麼話,儘管請說吧!”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三弟這般稱叫為兄,不覺得生分了麼?”

  蕭翎道:“道不同難相為謀,咱們兄弟之義,應該斷去了。”

  沈木風接道:“這麼說來,三弟是存心要和小兄為敵了。”

  蕭翎道:“沈大莊主武功高強,蕭某人是早已心慕,如肯賜教幾招,蕭翎是當得拜領。”

  沈木風臉色嚴肅,緩緩說道:“為兄心中有幾句重要之言,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蕭翎道:“蕭翎洗耳恭聽。”

  沈木風道:“蕭伯父又被為兄接回百花山莊去了。”

  這兩句話,字字如鐵錘一般,擊打在蕭翎心上,不覺打了一個寒顫道:“我不信!”

  沈木風道:“上一次他們舉動粗野,對伯父有甚多不禮之處,這次,小兄已經責誡他們,不得有絲毫怠慢之處,為兄撥了四名美婢,兩個書僮,侍候兩位老人家,金蘭、玉蘭仍在伯母身旁聽差。”

  蕭翎厲聲喝道:“你胡說!”

  沈木風始終不動怒火,淡然一笑,道:“為兄言出肺腑,蕭兄弟一定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蕭翎強自鎮靜一下心神,道:“我仍然有些不信。”

  沈木風目光一轉,投注到黑白二老臉上,道:“你問問他們,當知在下所言不虛了……”

  他仰起臉來,朗朗一笑,道:“那神偷向飛,聰明一世,胡塗一時,他如把兩位老人家送得再遠一些,也許為兄當真查不出來了,可惜的是……他只在百里之內打轉,不是為兄的誇口,百里內的風吹草動,為兄都瞭如指掌。”

  蕭翎心中暗道:這話倒是不錯,百花山莊中的暗樁明卡,遍佈百里方圓,如若向飛一個失神,勢必被他們瞧出破綻不可。

  沈木風看蕭翎凝目思索,知他已有些相信,心中暗喜,但外形之上,仍是一片肅然,說道:“週二弟小事聰明,大事胡塗,為兄的實不該讓他主持策劃邀請兩位老人家的事,再加上為兄當時太過忙碌,無暇問事,致被一誤再誤,造成僵局,唉!此刻想起,為兄的仍有些不安。”

  蕭翎被他說的心志動搖,不知不覺間,心中已相信了一半,一時間,不知如何接口答話。

  沈木風輕輕嘆息一聲,道:“三弟如願和為兄攜手合作,為兄仍然是歡迎萬分……”

  蕭翎冷冷接道:“縱然家父母確實落入你手中,也別想再威脅我蕭翎就範。”

  沈木風道:“如是三弟堅決不要和為兄的攜手合作,為兄的自也是不便相強了。”

  蕭翎道:“咱們這一生一世,再也別想攜手合作的事了。”

  沈木風道:“唉!人事變幻,很難斷言,小兄是決未想到,竟和三弟在這五彩巨舟之上會面……”

  微微一頓,聲色突轉嚴厲,道:“為兄的話已說完,三弟有什麼話,可以對為兄說了。”

  蕭翎心中原本有些不信,但聽沈木風突然變的十分剛強起來,不禁一呆,緩緩說道:“我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沈木風道:“那很好,你為人所用,一定要和為兄較量幾招,現在可以出手了。”

  蕭翎搖搖頭,緩步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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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四

  商八急急迎了上來,道:“蕭大哥,你和那沈木風談些什麼?”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完了,咱們這一番心血算白費了。”

  孫不邪道:“什麼事,不知可否告訴老叫化一聲。”

  蕭翎道:“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得老前輩從中相助,才把父母救出百花山莊,如今又被那沈木風,擒回百花山莊去了。”

  孫不邪、中州二賈一齊聽得面面相覷,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沉默了一陣,商八低聲接口說道:“大哥作何打算?”

  蕭翎道:“唉!實叫小兄為難的很。”

  孫不邪道:“那沈木風可是對你許下了什麼心願,要你離開此地之後,同去見令尊大人?”

  蕭翎道:“沒有。”

  孫不邪道:“這事照老叫化的看法,那沈木風是在用詐,但茲事體大,老叫化也不敢擅作主意,還是蕭大俠自作主意的好。”

  商八道:“好!我去和他講講斤兩。”大步行了過去。

  蕭翎道:“那沈木風武功高強,商兄弟多多小心。”

  商八回頭笑道:“不勞大哥關心,他此刻決然不敢對我下手。”大搖大擺,一直行到沈木風身前三尺左右,才停了下來,一拱手,道:“沈木風大莊主,在下金算盤商八。”

  沈木風道:“我早看到你了。”

  商八哈哈一笑,道:“沈大莊主,可是久聞在下之名了麼?”

  沈木風道:“聽人說過而已。”

  商八道:“在下也聞得沈大莊主之名不久。”

  沈木風似要發作,但卻重重咳了一聲忍了下去。

  商八臉色一整,道:“我那蕭大哥的父母雙親,當真在你百花山莊麼?”

  沈木風道:“我已告訴蕭翎了。”

  商八道:“可是他不肯相信你沈木風之言,要在下來和你談談!”

  沈木風道:“你說吧!”

  商八道:“我家蕭大哥之意,希望由你沈木風拿出一件物證。”

  沈木風怒道:“他如不信,也就罷了,那來這些麻煩。”

  商八淡淡一笑,道:“咱們如若能先殺了你沈大莊主,再去救我那蕭大哥的雙親大人,也許還容易多些。”

  沈木風微微一怔,道:“我既未料想遇到蕭兄弟,如何能帶著物證出來。”

  商八道:“和氣生財,這是咱們做生意的不二法門……”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那蕭大哥想得沈大莊主答允,許他們父子相見一次。”

  沈木風道:“現下生死未卜,這話未免言之過早了。”

  商八道:“生死之事,自由我們安排,不勞你沈大莊主費心。”

  沈木風淡然一笑,道:“如果今日在五彩巨舟上的人,都得死亡,我沈某人也該是最後的一個。”

  商八哈哈一笑道:“這看情勢怎麼變了,說不定變出意外,沈大莊主反成了最先死的人呢。”

  沈木風森冷的目光,逼視在商八的臉上,久久不發一言。

  商八隻覺他目光之中,似是有著一種強勁的力道,使人不寒而慄,當下轉過頭去,說道:“沈大莊主做何決定,還望儘早告訴在下,商某人還要覆命。”

  沈木風沉聲說道:“告訴蕭翎,就說我答應了他。”

  商八道:“空口無憑……”

  沈木風怒道:“難道你還要沈某人立誓不成!”

  商八道:“縱然立誓,咱們也未必肯信。”

  沈木風道:“沈某人生離此船之後,必殺你中州二賈。”

  商八道:“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你沈大莊主暫處矮簷下,不能不低頭了。”

  沈木風緩緩說道:“如依你之意,事後如何?”

  商八道:“這很難說了……”

  話未說完,突然兩隻健鴿,疾飛而至,在空中打了一個盤旋,落在沈木風肩上。

  沈木風仰天一陣大笑,突然從懷中摸出兩個細小之物,塞入鴿翼之下。

  兩隻健鴿,疾展雙翼,破空而去。

  但見那緊閉的艙門,忽然大開,兩點寒星破空飛出,直向兩隻健鴿擊去。

  沈木風右腕一揚,怒聲喝道:“鼠輩敢爾!”

  兩道白芒,閃電飛出。

  只聽波的一聲,金鐵交鳴,稍後一點寒星,被沈木風飛刀擊落,先前一點寒星,卻擊中一隻健鴿,齊齊落下江中。

  這些健鴿似是受過特殊訓練一般,眼看同伴死了一隻,立時一斂雙翼,疾沉而下,掠著江面,向前飛去,眨眼不見。

  只見艙門開動,逍遙子手執長劍,當先而出,身後緊隨著一十二個青衣童子,十個手執長劍,兩個手執暗藏飛針毒水的鐵筒。

  商八低聲說道:“逍遙子身後兩個青衣童子手執鐵筒中,藏有毒針、毒水,霸道無比,時機已然不多,沈大莊主如再猶豫不決,只怕是來不及了。”

  豪氣吞河岳惡名動江湖的沈木風,竟然被形勢逼的無可奈何,仰臉長長吁一口氣,緩緩從懷中摸出一面金牌,道:“此乃百花山莊中最高令牌,不論何人,執此金牌,即同我沈木風親臨一般,如你們執此金牌,趕往百花山莊中去,不但無人敢於攔阻你們,且將恭迎候命……”

  商八知他武功高強,不敢存絲毫大意之心,說道:“你拋過來吧!”

  沈木風拋過金牌,冷冷說道:“你很膽小。”

  商八道:“非是在下膽小,實因你沈大莊主惡名太著。”

  沈木風道:“還有一事奉告,一面金牌,只能使用一次,要求一事,蕭翎交出金牌之日,就是你們中州二賈死亡之期,我沈木風從不惡言恐嚇,言出法隨,劍及履及。”

  商八不再理會沈木風,轉身向蕭翎行去。

  §第四十章 全道義毒王斷交

  這時,逍遙子已經長劍出鞘,十個青衣童子,已布成一座劍陣待敵。

  商八手執金牌而回,低聲對蕭翎說明經過。

  孫不邪低聲說道:“就目下情勢而論,咱們這幾人,實有著舉足輕重之勢,幫助沈木風,這四海君主也自知沒有取勝把握,如是倒向逍遙子,沈木風亦自知甚危,不過,不論咱們幫助那個,都是以仇結仇,殺了沈木風,四海君主也不會放過咱們,而就用謀制衡而言,今日之局,最好能保持它一個微妙的平衡。”

  杜九道:“如能讓他們拚個兩敗俱傷,倒可一舉為江湖除兩大害。”

  孫不邪道:“逍遙子一時失算,開了蕭兄弟的金鎖,已是後悔不已,開你們中州二賈刑具,更是為勢所迫,情非得已,以他的老謀深算,沈木風的陰沉險惡,決不會讓咱們坐收漁人之利。”

  只聽逍遙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孫不邪,你乃丐幫中碩果僅存的長老,聲譽重江湖,貧道相信你出口之言,決不會賴。”

  孫不邪緩步而出,道:“不錯,老叫化如是答應了什麼,自然是火裡火中去,水裡水中行。”

  逍遙子道:“你答應了貧道開了蕭翎和中州二賈的金鎖刑具之後,合他們之力,生擒那沈木風,言猶在耳,忘懷了麼?”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這個麼?老叫化想是想答應的,只怪道長動作太快,一下就開了蕭翎身上刑具,老叫化還未及答應呢,你雜毛老道仔細想想,是也不是。”

  逍遙子見孫不邪不承認答應相助之事,不由氣得臉色鐵青,道:“你當時是怎麼說的?”

  孫不邪道:“老叫化子說一人之力,不是那沈木風的敵手,對是不對?”

  逍遙子道:“不錯,以後呢?”

  孫不邪道:“以後道長要開中州二賈的刑具,不知何故,又開了蕭翎身上的刑具。”

  逍遙子道:“貧道為什麼要開那蕭翎身上刑具呢?”

  孫不邪道:“道長可是想要我們助你對付沈木風?”

  逍遙子道:“正是此意,那沈木風為害江湖,作惡多端,兩位就是不願履行答應貧道的諾言,也該出手殺了他,為武林除一大害。”

  孫不邪道:“話雖是說的不錯,但可惜貴君主亦非什麼好人。如是除一害留一害,那倒還不如不除。”

  逍遙子道:“這麼說來,孫兄是不肯履行那承諾之言了。”

  孫不邪道:“老叫化並未承諾,你老雜毛,再激我也無用。”

  逍遙子輕輕嘆息一聲,道:“貧道應該逼你開口之後,再開他們身上刑具,就沒有此刻之失了。”

  孫不邪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也算不了什麼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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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五

  逍遙子道:“就算你沒有答應……”

  孫不邪冷冷接道:“不能算,老叫化沒有答應,就是沒有答應。”

  逍遙子道:“此事已過,爭論無益,貧道此刻卻有一句緊要之言,問明孫兄。”

  孫不邪道:“你且說出來聽聽。”

  逍遙子道:“如是貧道為世除害,和那沈木風動手相拚,孫兄該將如何?相助那個?”

  孫不邪道:“這個,老叫化倒是難以決定,必得仔細想想才行。”

  逍遙子心中雖是激怒異常,但卻不敢隨便出手,蕭翎的武功,他已見過,那是高強得很,孫不邪和中州二賈,又是久負盛名的人物,這四人如若反助那沈木風,優劣之勢立時將倒置過來。

  沈木風一直冷冷的站在旁側,一語不發,一面運集功力,準備拒敵,一面默查情勢的變化,籌思應對之策。

  沉默延續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逍遙子終於忍耐不住,冷冷說道:“孫兄意欲何為?還望快點說個明白。”

  孫不邪目光轉動,望望沈木風,又望望逍遙子,笑道:“照老叫化的看法,今日這場架,不用打了。”

  逍遙子道:“為什麼?”

  孫不邪道:“不是我老叫化輕藐你,如若單憑武功,你決非那沈木風的敵手,此刻你所以自認稍佔優勢,那是因為你們人多勢眾,又在船上,沈木風不會水中功夫,才肯這般忍氣吞聲……”

  逍遙子道:“機會不再,錯過了今日機會,只怕以後很難有殺死那沈木風的日子了。”

  孫不邪搖搖頭道:“還有一事,你牛鼻子老道,不可不知。”

  逍遙子道:“什麼事?”

  孫不邪道:“老叫化和蕭翎都不諳水性,如是一定要打,最好別在船上動手。”

  逍遙子道:“可是諸位此刻,都已置身大江之中,這五彩巨舟上的男童女婢,個個都精通水性,幾位如是迫的無奈,只好拼著沉了這艘五彩巨舟,在水中生擒諸位了。”

  蕭翎一則擔心父母,真又被沈木風拘禁百花山莊,二則怕把沈木風逼的太緊,促使四海君主和沈木風聯起手來,當下冷冷接道:“只怕道長沒有沉這巨舟的機會。”

  孫不邪接道:“咱們為脫此危難,倒是得和那沈木風暫時合作一下了……”

  目光轉向沈木風的臉上,冷冷說道:“你沈大莊主的意下如何?”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來日方長,區區也不急在一時,孫兄怎麼說,沈某人悉依所言。”

  孫不邪道:“哈哈,想不到你沈木風今日竟然對老叫化百依百順。”

  蕭翎突然橫裡一躍,擋在艙門口處,說道:“道長最好能下令讓他們改帆靠岸。”

  暗中帶上千年蛟皮手套。

  逍遙子默查敵我形勢,勝算甚少,略一沉吟,竟然下令巨舟靠岸。

  船行近岸邊之後,沈木風和黑白二老當先躍下巨舟,蕭翎、孫不邪以及中州二賈,也緊隨著躍下巨舟。

  一著陸地,幾人都不覺仰臉長吁一口氣,有著恍如隔世之感。

  沈木風回過頭來,望了那五色巨舟一眼,高聲說道:“逍遙道長,我沈木風已經登上五彩巨舟領教過了,如是道長有膽,請到我百花山莊一敘。”

  逍遙子冷笑一聲,也不答話,揚帆而去。

  這是一片荒涼的江岸,一眼不見人影。

  孫不邪目光一掠沈木風,道:“沈大莊主,一世梟雄,今日算被老叫化瞧到了狼狽模樣。”

  沈木風冷冷說道:“不是我沈木風及時登上了那五彩巨帆,四位只怕亦難生離巨舟。”

  孫不邪道:“此刻,咱們仍然是四對三的局面,沈大莊主兩位屬下,還都有斷腕之傷,是否還有再戰之能,目下仍是很難預料。”

  沈木風目光轉動,四顧一眼,淡然一笑,道:“這地方仍是我沈某人的勢力之內,咱們如若動手,一個時辰之內,我沈某人即可有援手趕到。”

  蕭翎突然舉步行到沈木風的身前,說道:“沈大莊主,此刻意欲何往?”

  沈木風道:“趕回百花山莊。”

  蕭翎道:“在下亦想同往百花山莊一行,去見父母一面。”

  沈木風一沉吟,道:“商八手執有我敕令金牌,不論何時,你們都可以暢行無阻的去百花山莊,小兄要先走一步了。”

  蕭翎橫身攔住去路,道:“大莊主如是不肯履行承諾之言,只怕沒有這麼容易離此。”

  沈木風仰天大笑一陣,道:“三弟,你當真要迫為兄動手麼?”

  蕭翎道:“道不同難相為謀,咱們兄弟情意早已斷去,用不著再稱兄道弟了。”

  沈木風毫不動氣,微微一笑,道:“三弟如和為兄動武,不論勝負,都無法救得令尊令堂。”

  蕭翎長長吸了一口氣,緩緩舉起右掌,道:“我記得沈大莊主曾經說過一句話,我蕭翎和沈大莊主,終是難免一場生死之斗,既是難免,何不早作了斷,請出手吧!”

  沈木風收斂起臉上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冷肅之色,緩緩說道:“兄弟這樣迫我,那就請亮兵刃吧!”

  孫不邪一振手腕,投過來手中長劍。

  蕭翎接過長劍,道:“在下昔年受一番恩惠,今日讓你三招。”

  沈木風緩緩說道:“兄弟可是有此信心,能夠勝得了我?”

  蕭翎道:“那倒不是,沈大莊主武功高強,我蕭翎早已耳聞目睹,今日之戰的勝負之數,我蕭翎毫無把握。”

  沈木風道:“既無勝我的把握,為什麼一定要打?”

  蕭翎正待答話,商八突然接口說道:“沈大莊主睏倦之身,大哥勝之不武,咱們既有敕令金牌可去百花山莊,今日之戰,不打也罷。”

  蕭翎素知商八智謀多端,突說此話,必有原因,但情勢已成騎虎,實難自找台階,一皺眉頭,默默不語。

  沈木風微微一笑,突然轉身,低聲對黑白二老道:“咱們走啦。”急奔而去。

  蕭翎目注沈木風背影消失不見,才轉望著商八說道:“那逍遙子說的不錯,今日放過沈木風,只怕日後難再有此機會了。”

  商八哈哈一笑、道:“毒手藥王來了,他急於要見大哥,想必有要事奉告。”

  蕭翎道:“現在何處?”

  商八道:“就在左側一片草叢之中。”

  蕭翎轉頭望去,果見毒手藥王帶著商八的黑毛虎獒,緩步走了過來。

  他身材本就十分瘦小,再加一身黑衣,和那一臉僵硬的肌肉,緩步行來,直如一具行尸走肉。

  孫不邪輕輕咳了一聲,道:“毒手藥王,你還沒有死啊!”

  毒手藥王冷冷的瞧了孫不邪一眼,道:“你老叫化,總歸要死在老夫前面。”

  目光轉到蕭翎身上,道:“令尊、令堂又被沈木風的屬下擄囚於百花山莊!”

  蕭翎道:“老前輩可知他們現被囚於何處麼?”

  毒手藥王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距離這四五里的一座農舍之中……”

  蕭翎訝然接道:“不在百花山莊?”

  毒手藥王道:“他們都被老朽救了出來。”

  蕭翎道:“家父母可都安好?”

  毒手藥王道:“令尊、令堂和金蘭、玉蘭兩個丫頭,都是完好無傷。”

  蕭翎抱拳一個長揖,道:“多謝老前輩了。”

  毒手藥王臉上肌肉抽動,欲言又止。

  商八道:“請問藥王,那神偷向飛何在?”

  毒手藥王道:“身受重傷,不知何去。”

  商八輕輕嘆息一聲,未再言語。

  毒手藥王接道:“據老夫聽到消息,那馬文飛為了保護令尊、令堂,也傷在百花山莊高手之下。”

  蕭翎胸中熱血沸騰,俊目閃閃放光,咬牙說道:“我蕭翎必要為他們報此深仇。”

  毒手藥王道:“那是以後的事了,眼下危機未除,老夫為了拯救令尊、令堂,迫的施下毒手,連傷百花山莊一十二名高手。”

  蕭翎道:“在下感激不盡。”

  毒手藥王道:“那農舍亦非安全之地,咱們得早些趕去。”

  當先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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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六

  蕭翎等緊隨身後,放腿狂奔。

  孫不邪重重咳了一聲,道:“你毒手藥王,一生來只作做了這一件好事。”

  毒手藥王道:“過獎、過獎。”

  蕭翎心急如焚,奔行甚快,群豪也只好隨著他加快腳步。

  數里行程,轉眼就到。

  這是一棟荒蕪的農舍,矗立在一片雜草叢生的原野中。

  一對破損的木門,緊緊關閉著。

  蕭翎回顧了毒手藥王一眼,道:“可是這棟茅舍?”

  毒手藥王道:“不錯。”

  蕭翎心中焦急,未待毒手藥王話完,右手已然伸了出去,推開木門。

  抬頭看去,只見金蘭、玉蘭,各自手持長劍,並肩擋住去路。二婢一見蕭翎,齊齊欠身一禮,分讓兩側。

  蕭翎抬頭看去,只見父母坐在一堆雜草之上,旁側躺著一個少女。

  那少女正是毒手藥王的女兒。

  蕭翎搶前兩步,拜伏地上,道:“不孝兒叩見雙親。”

  蕭大人瞧了蕭翎一眼,道:“你起來。”

  蕭翎站起身子垂淚道:“孩兒數番連累父母受驚,衷心難安……”

  蕭大人搖搖頭,道:“經過之事,都由這位婉姑娘講給我們聽了,這事不能怪你……”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只是那位向壯士,身受重傷,生死未卜,哦!那一戰太慘烈了……”

  蕭翎接道:“孩兒當盡我之能,替他們報仇雪恨。”

  蕭大人突然接口說道:“還有一位馬壯士,身受幾處劍傷,仍然浴血苦戰,終於不支倒下。”

  蕭翎道:“這些恩情,孩兒自當點點滴滴,記在心中。”

  商八道:“那東海神卜司馬乾呢?”

  蕭大人道:“大概也受了傷,百花山莊的數十名武士,群上齊攻,十分雜亂,老夫只見向壯士和馬壯士,力戰重傷之後,就被帶往百花山莊,以後都不知道。”

  蕭夫人指著毒手藥王,道:“這一位,也是救你爹爹和我的大恩人。”

  毒手藥王道:“老朽父女亦受蕭大俠甚多恩德,此舉只不過略作補報罷了。”

  語聲甫落,突聞一陣鴿羽劃空之聲,掠頂而過。

  孫不邪一皺眉頭,道:“百花山莊的信鴿。”

  毒手藥王道:“今日情勢已是難免一戰,也許百花山莊中人,早已在茅舍外面,列隊等候了。”

  蕭翎道:“那沈木風在五彩巨舟之上,受盡奚落,回莊之後,必然要傾盡全力,來追殺我等。”

  毒手藥王道:“不錯,因此咱們必得未雨綢繆,早作準備。”

  蕭翎道:“老前輩有何良策?”

  毒手藥王道:“咱們先行分配人手,那些人保護蕭大人夫婦的安全,那些拒擋強敵。”

  蕭翎道:“不知老前輩是否已經胸有成竹。”

  毒手藥王道:“這個老夫還未想過……”

  目光轉到孫不邪的身上,道:“老叫化子,你可有拒敵良策?”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子一向是不用心機,還是由蕭兄弟做主分配吧……”

  話未說完,突然翻手拍出一掌。

  一股強猛的掌風,直撞出去。

  蕭翎一伏身,躍出茅舍。

  孫不邪微微一笑,道:“不用找了,只有一個小毛賊,行近了茅舍,已被老叫化這一掌送上西天去了。”

  原來,孫不邪靠在門口而立,口中雖和毒手藥王等談話,但雙目卻一直留心著四外的動靜。

  毒手藥王道:“他們已經來了。”

  蕭翎緩緩走回室中,道:“先鋒已到,大軍可能隨後就至。”

  目光轉到中州二賈和毒手藥王臉上,道:“有勞兩位兄弟和藥王,保護家父母和婉姑娘……”

  孫不邪笑道:“老叫化幫你拒敵。”

  蕭翎道:“正是此意。”

  毒手藥王道:“你們兩人,實力太過單薄,不如讓中州二賈,相助二位,老夫有金蘭玉蘭相助,足可保得令尊、令堂的安全了。”

  蕭翎道:“藥王武功高強,如此說來,必已胸有成竹,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只聽外面兩聲犬吠,傳了進來。

  商八道:“強敵已到,只怕已經走不及了。”

  蕭翎翻腕抽出長劍,道:“我和孫老前輩,先去迎殺他們一陣,兩位賢弟,暫助藥王保護住父母……”

  毒手藥王搖搖頭道:“如若是強敵大隊趕到,必得先把他們殺退之後,咱們才可上道。”

  蕭翎道:“為什麼?”

  毒手藥王道:“令尊、令堂,都是不會武功之人,如若他們施用暗器攻襲,保護不易,如若冒險破圍而出,還不如守在這破屋之中。待擊退強敵之後,再走不遲。”

  孫不邪道:“百花山莊中,高手眾多,如是他們趕來之人過多,咱們殺之不盡,豈不是永遠要被困在此地了。”

  商八道:“還有一個不妥之處,那就是如他們施用火攻時,咱們據守在這座茅舍中,豈不是要吃大虧。”

  毒手藥王道:“諸位說的誠然不錯,但老朽之意,還是守在此地的好,今日之戰,不是勝敗之分,而是要如何保護蕭大人夫婦的安全為主,只要咱們能夠守到天色入夜,老朽就可施毒退敵了。”

  蕭翎心中暗道:你如施毒,白天和夜晚有何不同呢?心中疑竇叢生,但卻未說出口來。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傳入室中,道:“眼下這座茅舍,已被我等重重包圍住,二十張強弓,二十張匣弩,分佈在茅舍四周,別說人了,就是飛鳥也難飛過。”

  金蘭突然接口道:“是單宏章的聲音。”

  蕭翎道:“沈木風的大弟子?”

  金蘭道:“不錯,正是那人。”

  蕭翎道:“諸位請留心他們施用火攻。”緩步向外行去。

  毒手藥王打量室中形勢一眼,低聲說道:“蕭大人請移向左側屋角,那地方牆壁較為堅固,不畏強箭。”

  蕭氏夫婦應聲而起,躲到屋角。

  孫不邪道:“藥王想是不便和百花山莊中人,面對面的為敵,就請守在茅舍,老叫化去助蕭大俠一臂之力。”

  中州二賈齊聲道:“一人留在屋中已足,我等都到屋外去。”

  金蘭、玉蘭各仗長劍道:“兩位只能監視兩個方向,我等願盡薄力,相助一臂。”

  商八道:“不用了,兩位請守在室中,我們人手不足,只怕無法防守的十分森嚴,也許會有強敵,衝入室中,藥王拒敵之時,兩位也好保護老爺夫人。”

  金蘭、玉蘭互望了一眼,不再堅持。

  商八、杜九,緊隨孫不邪的身後,出了茅舍。

  抬頭看去,只見蕭翎手執長劍,站在室外丈餘一塊大石之上,正自流目四顧。

  這時,已是夕陽無限近黃昏的時分,秋風蕭蕭,吹得四面枯草沙沙作響。

  百花山莊中追蹤而來的武林高手,大概是都藏在四周草叢中,一眼望不見人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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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七

  只聽蕭翎高聲喝道:“單宏章,你藏頭露尾,算得什麼英雄人物。”

  語聲甫落,草叢中突然站起三個勁裝大漢。

  居中一人,年約二十五六,背插長劍,正是沈木風的大弟子單宏章。

  單宏章左右各站一人,穿著一色的淺灰勁裝,左面一人長軀黑髯,右面一人白面無鬚,正是那劍門雙英中追風劍裴百里,和無影劍譚侗。

  單宏章舉手一禮,道:“單宏章見過三莊主。”

  蕭翎冷冷說道:“不用,我早已和沈木風斷義絕交,已非百花山莊中人,閣下不用對我多禮。”

  單宏章道:“在下未得師父之命,這晚輩之禮,理不該廢。”

  蕭翎道:“你如還認識我是百花山莊中的三莊主,那就立刻撤走四下埋伏的人手。”

  單宏章道:“這個……這個……”

  蕭翎道:“既然不肯撤走,那是未把我蕭翎看在眼中了。”

  單宏章道:“晚輩是奉命而來,如若空手而回,實難交代。”

  蕭翎道:“那你意欲何為?”

  單宏章道:“迎接三莊主的雙親,返回百花山莊。”

  蕭翎俊目中神光一閃,道:“你自忖有這一份能耐麼?”

  單宏章道:“百花山莊一向是令出如山,在下奉命而來,只有盡力而為,至於是成是敗,那就非我所計了。”

  蕭翎道:“我和百花山莊,早已情盡義絕,爾等如敢妄為,可別怪我蕭翎劍下無情。”

  單宏章乃是沈木風首座弟子,為人陰沉多智,頗有乃師之風,當下淡淡一笑,道:“蕭大俠既然再三說明,早已和百花山莊情意斷絕,我單宏章也不便再厚顏攀親論交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蕭大俠的武功,單某已經耳聞面試,那確實高強的很,在下也自知不是敵手……”

  蕭翎接道:“既有自知之明,那就立刻撤走,免得血流五步,悔恨已遲。”

  單宏章仍然是毫不動氣的微微一笑,道:“在下有幾句話,必得先行說明才是。”

  蕭翎擔心驚擾到父母,如非得已,亦是不願動手,冷笑一聲,道:“什麼事,你說吧!”

  單宏章道:“我要提醒蕭大俠一件事,在下和劍門雙英除外,還有四十位隱伏在這茅舍四周,他們都帶有強弓匣弩,大都是淬有劇毒,中人必死,蕭大俠武功高強,自是無法傷到你蕭大俠,但是令尊、令堂,都非武林中人,一旦動起手來,演出流血慘劇,只怕要誤傷兩位老人家,那時,在下亦是無法攔阻的了。”

  蕭翎冷冷說道:“在下也提醒你一句,在這茅舍之中,除了我蕭翎之外,還有幾位武林中聞名喪膽的高手,你們如想動手一試,那是自取死亡,蕭翎言盡於此,你如是不肯相信,那就不妨動手一試。”

  單宏章回顧了劍門雙英一眼,拱手對蕭翎說道:“除了我等三人和四周潛伏的百花山莊武士之外,百花山莊中的後援,即刻就可趕到。”

  只聽孫不邪高聲接道:“蕭兄弟,不用多費唇舌了,老叫化先把三人收拾了。”

  喝聲中,疾躍而至,直向單宏章等衝去。

  劍門雙英同時大喝一聲,又劍一齊出鞘,交叉擊出,各攻一招。兩柄長劍交錯出一片寒芒,擋住了孫不邪的衝擊之勢。

  孫不邪一沉丹田之氣,向前衝奔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揚手劈出一掌。

  這孫不邪昔年在武林中,素有鐵掌之譽,以掌力雄渾,名震大江南北,這數十年隱息未出,武功從未丟下,功力反而更見精進,這一掌雖非全力擊出,也是凌厲驚人。

  單宏章和劍門雙英,大約都知道孫不邪的厲害,覺出暗勁直逼過來,立時縱身向旁讓避開去,不敢硬擋銳鋒。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想逃麼?”縱身躍起,直向單宏章撲了過去。

  單宏章身子橫移,陡然間避開三尺,右手一反,快速絕倫的拔出長劍,呼的一聲,掃出一劍。

  他的武功,得自沈木風的親授,劍路詭奇辛辣,這一劍由底向上翻擊而出,指擊向孫不邪右肋的要穴。

  孫不邪武功雖高,但對方劍勢直找穴道,也不敢大意,身子一側,避過劍勢,右手一揮,直向單宏章門面抓去。

  單宏章長劍疾變,刷刷刷連攻三招,人卻閃開原位,避過了孫不邪的五指。

  他攻出的劍勢,無一不是孫不邪的要害大穴,迫得孫不邪無法不讓避他的劍勢。

  孫不邪連攻兩招,都為單宏章巧妙的讓避開去,不肯硬接他的掌力,心中暗道:這小子武功不弱,今日如不把他制住,老叫化一生英名,豈不是陰溝裡翻船了。

  心念一轉,掌勢突然一變,剎那間,漫天掌影,籠罩了丈餘方圓,把單宏章罩在掌力之中。

  那單宏章竟是十分沉得住氣,人雖被孫不邪罩住,但卻毫無慌亂之感,左閃右避,始終不接孫不邪的掌力,長劍抽隙還擊,一面運氣護身,居然支撐了十餘合,還未傷在孫不邪掌下。

  劍門雙英各橫長劍,四道目光,一直投注在場中,也不出手相助。

  蕭翎雖然早想出手,但因孫不邪和單宏章在一對一的搏鬥,如是出手相助,只怕要引起孫不邪的不悅之心。

  孫不邪的掌力,愈來愈強,丈餘之內,潛力激盪,震得單宏章衣袂亂飄。

  奇怪的是那單宏章雖然險象環生,但卻始終不招劍門雙英,和那些埋伏茅舍四周草叢中的武士出手相助。

  雙方又鬥了數回合,孫不邪突然大發神威,大喝一聲,一掌擊出。

  這一掌勢道之強,有如巨浪排空而下,單宏章急急縱身,橫向左側躍出。

  他動作雖快,仍是無法完全避開,吃掌風邊緣掃中左肩,身不由主,一連後退了兩步,跌入了草叢之中。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你能硬接老夫十餘招,雖敗猶榮了。”

  目光一轉,望著劍門雙英,道:“你們兩位一齊來吧!”

  劍門雙英,相互看了一眼,伸手拔出背上長劍。

  這二人擅長長劍合搏之術,眼看孫不邪的武功高強,如是單獨出斗,自知難以是那孫不邪手下五合之將,也毫不客氣,雙雙仗劍而出。

  孫不邪一提真氣,緩緩揚起右掌,道:“小心,你們兩人合力接我老叫化一掌。”

  掌勢正待劈山,突聞一陣咯咯嬌笑傳來。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綠衣,胸繡金花的美貌婦人風馳電掣而來,眨眼之間,已到孫不邪的面前四五尺處。

  只見她舉起纖白玉手一揮,擋住了劍門雙英,嬌聲對孫不邪道:“你可是丐幫中碩果僅存的孫不邪麼?”

  孫不邪道:“正是老夫。”

  那夫人笑道:“你可認識我麼?”

  孫不邪道:“如若老夫猜的不錯,你就是那苗疆的金花夫人。”

  那婦人咯咯笑道:“不錯,你這人老眼不花,一猜就中……”

  孫不邪冷冷說道:“老叫化久聞你的大名了,今日能有機會領教,也是一大樂事。”

  金花夫人道:“不要慌,我得先和我那兄弟打個招呼,咱們再動手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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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八

  轉眼望著蕭翎,揮手說道:“蕭兄弟,看見姊姊,怎的連個招呼也不肯打。”

  蕭翎淡然一笑,道:“你可是奉那沈木風之命而來麼?”

  金花夫人道:“不錯啊!”

  蕭翎道:“來此作甚?”

  金花夫人笑道:“幫他捉人而來。”

  蕭翎道:“你可知道他們追的是什麼人麼?”

  金花夫人道:“百花山莊的逃犯。”

  蕭翎怒道:“胡說,那是我蕭翎的父母雙親。”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不知者不罪,就算是你雙親,也不用發脾氣啊!”

  蕭翎冷冷說道:“你在苗疆,也是一方之尊,犯不著聽那沈木風之命,為他效力賣命,如肯聽我良言相勸,不如就此轉回苗疆去吧!”

  金花夫人淒涼一笑,道:“兄弟,話是兩句好話,只是說的太晚了些。”

  蕭翎道:“為什麼?”

  金花夫人避開話題,道:“既是你雙親,也該帶我見見才是。”

  蕭翎道:“我看是不用見了。”

  金花夫人道:“如果我一定要見呢?”

  蕭翎略一沉吟,道:“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勝過我蕭翎手中長劍。”

  金花夫人道:“難道除此之外,就別無良策了麼?”

  蕭翎道:“只此一策,為敵為友,全憑你一念而決了。”

  金花夫人道:“我既不願與你為敵,又不能不聽沈木風的嚴令,實叫人不知如何才好……”

  只聽鈴兒叮噹,周兆龍華衣駿馬,急馳而至。

  蕭翎一皺眉頭,暗道:金花夫人和那周兆龍,一齊趕來此地,看將起來,百花山莊高手,只怕是趕到不少。

  只見周兆龍勒住馬韁,一揮手,道:“三弟久違了。”

  蕭翎道:“我已和那沈木風當面絕交斷義,不敢當得週二莊主這般招呼。”

  周兆龍哈哈一笑,道:“適才在下遇上沈大哥,怎的未曾聽他說過。”

  蕭翎冷冷說道:“在下說此事也就是了,聽與不聽,悉憑尊便。”

  周兆龍流目四顧了一眼,伸手指著那座茅舍說道:“如果施展火攻,只怕片刻工夫,那座茅舍就要化作灰燼了。”

  孫不邪道:“臭小子少神氣,老叫化先給你點教訓。”突然縱身而起,直向周兆龍撲了過去。

  只聽金花夫人喝道:“住手!”右手一揚,一物疾飛而出,直向孫不邪打了過去。

  蕭翎急急說道:“當心她施展毒物。”

  孫不邪早已久聞那金花夫人是一位用毒的能手,心中已暗生警覺,聽得蕭翎呼叫之言,立時一提真氣,撲向周兆龍的身子,突然又向上升起了五六尺高,懸空一個大轉身,疾退了一丈多遠。

  只見金花夫人打出之物,忽然在空中自動一閃,身軀盤成了一盤。

  孫不邪心中暗忖:像這般靈巧的暗器,倒是罕聞罕見之事。

  只見金花夫人一挫柳腰,疾飛而起,不容那盤成一盤的毒蛇落地,已一探右臂,接在手中。

  孫不邪心有不甘,揚手一記劈空掌,直向金花夫人打去。

  一股暗勁,疾湧而至。

  金花夫人右手收起接在手中的毒蛇,左手一揮,推出一掌。

  雙方掌力接實,金花夫人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一步,不禁臉色一變,冷冷說道:“閣下內力不弱,但不知敢不敢和我獨鬥一陣。”

  孫不邪道:“這個老叫化自然奉陪。”

  蕭翎知那金花夫人身懷毒物甚多,叫人防不勝防,縱身一掠,搶在了孫不邪的前面,說道:“老前輩已勝了一陣,這一陣讓給我蕭翎吧!”

  金花夫人目注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兄弟呀!你當真要和我動手麼?”

  蕭翎道:“你不肯聽我好言相勸,早晚是免不了一場惡戰,多言無益,請亮出兵刃吧!”

  金花夫人道:“為姊姊情非得已,難道你當真不肯體諒麼?”

  蕭翎道:“你要助紂為虐,還談什麼情非得已。”

  金花夫人道:“唉!胡塗的小兄弟,你這般逼迫於我,我是只有開罪一途了。”

  蕭翎道:“你有什麼本領,儘管施展就是,彼此動手相搏,非死即傷,誰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金花夫人柳眉聳動,緩緩說道:“姊姊有幾句話,必得先作說明。”

  蕭翎道:“什麼話?”

  金花夫人道:“姊姊滿身毒物,兄弟你早已知道了。”

  蕭翎道:“不錯。”

  金花夫人道:“如是姊姊能夠勝你,那還罷了,如果打不過你,那是形勢迫我施用毒物了。”

  蕭翎道:“多謝先行示警。”

  金花夫人揮手從懷中取出兩朵金花,道:“好,兄弟出手吧!”

  蕭翎道:“多承相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長劍一揚,刺了過去。

  他已瞧出今日形勢,百花山莊雖非傾盡全力而來,但趕到高手十分眾多,而且後援必將源源而來,早一刻動手,也好多一分制勝機會。

  金花夫人左右雙手各握一朵金花,眼看蕭翎長劍刺來,立時一揚右手金花,迎向劍勢。

  蕭翎心中暗道:這兩朵金花,長不過五寸,用來當作兵刃,未免是有些古怪,只怕那金花之中,別有妙用。心念轉動,劍勢突然一變,刺向金花夫人的長劍,突然中途易勢,化作金絲纏腕,橫向金花夫人右腕之上削去。

  金花夫人右腕一挫,避開劍勢,左手金花突然探出,疾向蕭翎前胸點來。

  蕭翎雙目盯注在金花之上,左手一抬,疾向金花之上抓了過去。

  金花夫人疾挫左腕,收回金花,冷冷說道:“我這金花淬有劇毒,你可是不想活了。”

  蕭翎淡然一笑,道:“在下倒是想見識見識。”

  金花夫人怒道:“不論武功如何高強,內功如何深厚,但只要中了我金花上劇毒,也難挨過片刻時光。”

  只聽周兆龍哈哈大笑,道:“兩位打的客氣的很啊!不像是動手相搏,看上去倒像故友重逢,久別敘舊。”

  蕭翎嗖嗖嗖,連出三劍,閃起了一片劍花,攻向金花夫人,口中卻冷冷答道:“周兆龍,咱們情意已絕,惹得我動了怒火,先取你周兆龍的性命。”

  周兆龍笑道:“三弟言重了,為兄也不是輕易就能被人殺掉,當今江湖之上,欲殺為兄之人,何至百數十人,可是為兄的不是仍然好好的活在世上麼?”

  孫不邪冷冷接道:“那蕭翎心地善良,戀念舊情,也許不會殺你,可是老叫化卻是言出必踐,今日決不放過你。”喝聲中,騰身而起,一躍兩丈多高。

  身懸半空,打了一個轉身,頭下腳上,直對周兆龍撲了過來。

  周兆龍一勒馬韁,健馬突然轉頭,向左奔去。

  孫不邪冷笑一聲,道:“你還想逃去……”

  餘音未完,瞥見劍花打閃,兩條人影,疾飛而起,直向孫不邪迎了過去。

  閃轉寒芒中,響起兩聲慘叫。

  兩個躍身而起,迎向孫不邪的黑衣大漢,生生被孫不邪掌力逼開兵刃,五指直插入前胸之中,當場氣絕而亡。

  孫不邪腳落實地,大喝一聲,雙手齊振,兩具屍體直向周兆龍打了過去。

  周兆龍雖然逃得性命,心中卻是大為震駭,暗道:這老叫化的武功,果然驚人,如非兩人擋了他一擊,只怕自己已經傷在他的手中了。

  眼看兩具屍體飛來,立時揚手劈出一掌,把兩具屍體震落一側。

  孫不邪一擊之後,肅然而立,雙目中神光閃動,逼視著周兆龍,似是在準備二次出手。

  只聽丈餘外一片草叢中,響起了一陣陰沉的笑聲,道:“那七煞穿雲手,是老叫化看家本領,二莊主恐怕不易對付。”聲落人現,一個全身青衣的矮胖老者,擋在孫不邪的身前。

  孫不邪一皺眉頭,道:“申三怪,你竟然還活在世上,倒是大出了老叫化的意外。”

  申三怪陰森一笑,道:“你也是越活越長命啊!”

  孫不邪冷冷說道:“你該死未死,也還罷了,想不到竟然投在百花山莊門下,依附那沈木風,實叫老叫化為你齒冷。”

  申三怪冷冷說道:“三十年前,咱們在黃山一戰,未分勝敗,今日這一戰,卻定要分個生死出來不可!”

  孫不邪道:“難道老叫他還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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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九

  只聽蕭翎大喝道:“夫人如再不肯認輸,可不要怪我蕭翎手下無情了。”

  轉眼望去,只見蕭翎手中長劍,有如神龍出雲,閃起朵朵劍花,把金花夫人圈在一片劍光之中。

  金花夫人手中兩朵金花,已然被蕭翎手中長劍逼的施展不開,險象環生,隨時有傷在蕭翎劍勢下的危險。

  激鬥中突聞蕭翎大喝一聲:“撒手!”

  啪的一劍,拍在金花夫人的右腕之上,一朵金花,應手落地。

  蕭翎這一劍,本可斬斷金花夫人的右腕,但他心地慈善,劍勢將要觸及金花夫人右腕之時,突然一轉長劍,平平的拍在金花夫人的手腕之上。

  金花夫人疾躍而起,右手一探懷中,素腕揚動,一條小蛇,直飛過來。

  蕭翎冷笑一聲,左手一揚,竟然生生把那條小蛇抓住。

  金花夫人臉色一變,道:“你要找死!”

  蕭翎冷然說道:“未必見得。”左腕一振,手中小蛇,突然向那申三怪打了過去。

  申三怪眼看一條黑影飛來,也不知是何暗器,但他自恃武功高強,又眼看蕭翎敢出手接住,也不甘示弱,伸手接住。

  入手光滑,已然覺出不對,急急揮手拋去,已自不及。

  但感手腕一痛,被那毒蛇咬了一口。

  這條小蛇奇毒無比,申三怪武功雖高,也是無法承受,頓覺右臂一麻。

  金花夫人疾躍而至,伏身撿起被申三怪摔在地下的小蛇,左手已然從口袋中取出一粒丹丸,遞向申三怪,道:“快些服下。”

  申三怪半生在江湖之中走動,經驗廣博,心知此刻乃是性命交關之時,那裡還敢逞強、接過丹丸,一口吞下。

  周兆龍急急問道:“申兄傷的如何?”

  金花夫人接道:“此刻,他已無再戰之能,必得養息兩日。”

  周兆龍一帶馬韁,勒轉馬頭,道:“走!”健馬疾向前面奔去。

  孫不邪一躍而起,喝道:“周兆龍,你還想走。”帶起一陣疾風,急撲而下。

  周兆龍一提氣,身子陡然離鞍而起,躍落在草叢之中。

  孫不邪掌勢劈下,應手響起了一聲馬嘶,一匹健馬,生生被孫不邪掌勢擊斃。

  就這一瞬工夫,金花夫人已扶著申三怪,隱入夜色之中不見。

  孫不邪怒聲罵道:“周兆龍,早晚老叫化得生生劈了你。”

  喝聲甫落,突聞弦聲破空,一排弩箭,直對孫不邪射了過來。

  孫不邪順手抓起自己掌力劈死的健馬,揮手搶動,射來弩箭,大部射在馬屍之上。

  蕭翎沉聲喝道:“夜色幽暗,破圍不易,老前輩快請回來,從長計議。”

  孫不邪棄去馬屍,倒躍而退,落在蕭翎身側,低聲說道:“何不趁敵方幾個首腦人物受傷之時,藉機破圍,衝出險地。”

  蕭翎輕輕一嘆,低聲說道:“家父母都未習過武功,夜暗之中,如若埋伏在這茅舍四周的百花山莊中高手,發出弩箭暗器,只怕家父母不易避過。”

  孫不邪道:“如若等到天色大亮,咱們故然可以看清楚敵人暗器,但敵人亦可看清咱們,其間的利弊得失,還望兄弟忖量一番。”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晚輩之意,先掃蕩四面埋伏之敵,然後再帶家父母破圍不遲。”

  孫不邪道:“好,就依兄弟之見。”

  蕭翎一揚長劍,道:“在下由左側繞出茅舍,老前輩由右側繞出茅屋,在茅舍後面會合,此舉雖然未必能夠盡行清除四面埋伏,但只要能夠把他們清除部分,亦可減去大部危險。”

  孫不邪轉過身子,正待舉步而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低聲問道:“蕭兄弟,老叫化有一事不明,還得請教兄弟。”

  蕭翎道:“什麼事?”

  孫不邪道:“金花夫人用毒蛇當作暗器,奇毒無比,兄弟何以不畏,竟敢用手去接。”

  蕭翎道:“晚輩手上戴有千年蛟皮手套,不畏刀劍,區區毒蛇,自然不放在心上了。”

  孫不邪道:“那申三怪武功,當年老叫化和他決戰黃山,苦鬥了一日夜,未分勝敗,以後聽說他傷在了少林高僧無我大師手中,就此銷聲匿跡,未再在江湖露面,想不到竟然潛隱於百花山莊之中,這申三怪昔年名震江湖,論盛名,不在沈木風之下,不知何以竟然甘為沈木風所用。”

  蕭翎突然想到,各大門派之中,都有沈木風派出的奸細,至少對各大門派的舉動,都可瞭如指掌,如是那奸細參與機要,對各大門派的情勢,自然是更為瞭然,沈木風自然是百戰百勝了。

  孫不邪看蕭翎一直沉吟不語,不住說道:“蕭兄弟在想什麼了呢?”

  蕭翎道:“此事說來話長,日後晚輩再詳細告訴老前輩。”當先自左躍去。

  孫不邪暗提真氣,呼的一聲,劈向前面一堆草叢之中。

  只聽一聲悶哼,埋伏在草叢中的一個黑衣大漢,吃孫不邪的掌力擊中,滾出草叢外面。

  蕭翎長劍閃動,也向一處荒草叢中掃去。

  草叢中寒光一閃,一柄單刀迎了出來,接下了蕭翎的長劍。

  蕭翎劍上蓄力極強,刀劍相觸,響起了一聲金鐵大震,伸出的單刀吃蕭翎一劍震飛。

  孫不邪高聲說道:“那周兆龍和金花夫人,都已敗退,爾等因此,那是自尋死路了。”

  喝聲中雙掌連環劈出,呼呼勁風山湧而去。

  兩人一出手,威不可當,片刻已傷了七八名埋伏在草叢中的高手。但也激起了埋伏在草叢的百花山莊高手的反擊,弩箭暗器,如雨一般的打來。

  蕭翎手中長劍成了一團翻滾的罡氣,向那暗器濃密之處衝去。

  劍光到處,響起了幾聲慘叫,血雨斷肢,四下飛揚。

  孫不邪運足內力,發出掌勢,像排山倒海一般,擊向草叢之中。

  這兩大高手,全力施為之下,威勢驚人無比,百花山莊隱伏在四周草叢中的高手,人數雖然多,也是經不起兩人全力搏殺,片刻之間傷亡逾半,餘下之人自知難敵,紛紛起身,四下奔逃。

  不過頓飯工夫,兩人已然清除了四面草叢中埋伏的高手。

  蕭翎仗劍一躍,飛落到孫不邪的身前,低聲說道:“老前輩無恙麼?”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托福,托福,趁他們混亂之間,咱們得快些走了。”

  蕭翎道:“老前輩說的不錯。”轉身兩個飛躍,奔回茅舍。

  毒手藥王輕輕咳了一聲,道:“百花山莊中人全退了麼?”

  蕭翎道:“得孫老前輩相助,僥倖擊退強敵。”

  毒手藥王道:“沈木風謀你之心甚切,咱們不宜在此多留。”

  蕭翎道:“好,老前輩背起令嬡,咱們立刻動身。”

  大步行到蕭大人身前,蹲下身子,道:“爹爹請讓孩兒略盡孝心,背著趕路。”

  金算盤商八閃身入室,接口說道:“蕭大哥拒敵要緊,兄弟背著老伯趕路如何?”

  蕭大人一皺眉頭道:“這如何敢當。”

  商八急行過來,蹲下身子道:“此刻形勢危急,老伯不用推辭了。”

  金蘭背起蕭夫人,商八背起蕭大人,毒手藥王抱起女兒,蕭翎仗劍開路,杜九和玉蘭聯袂斷後,一齊衝出茅舍。

  抬頭看去,夜色中只見正北方一片燈火,風馳電掣一般急奔而來。

  孫不邪迎上蕭翎,低聲說道:“那片燈光,可能就是百花山莊的援手,他們明火執仗而來,必然是精銳高手!”

  蕭翎道:“此時此情,不宜和他們動手相搏,咱們避開他們吧!”轉身折向正南行去。

  幾人心知未離險境,奔行甚快,片刻間已然走出了四五里路。

  忽然間,蹄聲得得,一匹快馬,從幾人身側丈餘左右處窄道上疾馳而過。

  毒手藥王道:“這人必是百花山莊中埋伏於此的暗樁。”

  蕭翎一轉身,撿起地上一片石塊,暗運腕力,高聲喝道:“什麼人,快些停馬。”

  那人恍如不聞,仍然縱馬急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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