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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金劍雕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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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 11:52:08 |只看該作者
三六〇

  蕭翎飛身而起,一連兩個飛躍,人已追近快馬,右手一揚,山石破空飛出。

  那人悶哼一聲,滾落馬下,摔倒路旁。

  蕭翎正待行向前去,看個明白,忽見那人身側飛起一道火光,直升高空,蓬然一聲,爆散出一片銀花。

  杜九冷哼一聲道:“這小子還沒有死。”縱身跳了過去。

  低頭查看,只見那大漢靜伏地上不動,伸手撥轉身子看去,口鼻儘是鮮血,已然氣絕而逝。

  原來蕭翎出手甚重,那人又被擊中背心要害,但他仍然在絕氣之前,發出煙花信號。

  杜九抬起一腳,踢得那大漢屍體直飛出六尺外。

  毒手藥王抬頭望了那火花一眼,道:“咱們行蹤已洩,必得改變方向才行。”

  蕭翎道:“咱們轉向東方走吧!”群豪立時折向正東行去。

  又行四五里,到了一叢雜林旁邊。

  蕭夫人雖然是被金蘭背著趕路,但是連夜奔走,已感不支,低聲說道:“翎兒,咱們休息一會再走如何?”

  蕭翎道:“母親說的是,現在已離險境,也該休息一下了。”

  語聲甫落,突見火光一閃,林木中突然亮起了兩隻火把。

  蕭翎吃了一驚,突聞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道:“三弟一直未得養息,就算鐵打金剛,銅鑄羅漢,只怕也難撐得下去,百花山莊早已掃榻以待,三弟何不回莊中養息幾日。”

  聲音沙啞低沉,正是那沈木風的聲音。

  孫不邪冷笑一聲,道:“沈木風,你還有顏面再來見老叫化麼?”

  但見火光連閃,片刻間,亮起了數十支火把,分由四面圍了上來。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每一隻火把後,都跟著十個黑衣大漢,兩個人懷抱著連珠匣弩,八個人手執著兵刃。

  這些人似是早就預排好了方位,雖是由四面八方的一擁而上,但快而不亂,只見火光閃閃,迅快的把蕭翎包圍起來。

  只見那重重包圍,嚴密無比,每一張匣弩,配合了四個手執兵刃的黑衣武士。

  蕭翎暗數那火把,計有二十四把,沈木風和未現身的高手,還不算在內,單是這黑衣武士已經有二百四十人之眾,加上手執火把的黑衣大漢多達二百六十四個。

  在百花山莊之中,蕭翎已經領教了這些黑衣武士的厲害,他們武功雖然不能列入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但卻一個個悍不畏死,動起手來,有如中了瘋魔一般,前仆後繼,勇往直前。

  中州雙賈、金蘭、玉蘭,迅快的放下了蕭大人夫婦,毒手藥王也放下了愛女,環護在三人四周。

  耀如白晝的火把下,毒手藥王縱然想隱起身子,亦是有所不能,索性挺胸而立。

  那些黑衣武士,在距離幾人丈餘左右時,停下了身子。

  只聽沈木風那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蕭兄弟,區區百餘名黑衣武士,為兄的亦知是困你不住,但在四十八張連珠匣弩之下,兄弟如想保護令尊、令堂,只怕不是容易的事。”

  蕭翎臉色鐵青,默然不語。

  孫不邪低聲說道:“藥王,那沈木風隱在暗處,分明早已瞧到了你,不知何以竟然裝作不見。”

  毒手藥王冷冷說道:“江湖同道,大都說那沈木風寡情薄義,但老夫和他情義深重,相交甚久,今日之局,只要我出面一言即可解決……”

  語音微微一頓,高聲說道:“沈兄,瞧到兄弟了麼?”

  暗影中飄來沈木風的聲音,道:“早瞧到了……”

  毒手藥王不讓沈木風再接下去,搶先說道:“沈兄對兄弟瞭然甚深,小女婉兒,乃兄弟性命所繫,那蕭翎三番兩次,相救小女,兄弟是不得不報答他了。”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只怕我那賢侄女病情已入膏肓,蕭翎也有心無力。”

  毒手藥王道:“事情剛好和沈兄猜的相反,那蕭翎冒險替小女尋得靈藥,已然療好了她的痼疾,再有十天半月的休息,就可和常人一般的健康了。”

  沈木風道:“這麼說來,為兄的得向你致賀了。”

  毒手藥王道:“咱們義結金蘭,交非泛泛,這些年來,兄弟也為你耗了不少心力,百花山莊能有今日的盛況,擁有數百名悍不畏死的武士,睥睨武林,使人人畏懼,兄弟雖不敢自居首功,也算數一數二的出力之人了……”

  沈不風道:“不錯,你幫我建立百花山莊的基業,難道你要再幫別人把它毀去不成。”

  毒手藥王道:“這個兄弟不敢,不過,有一件事相求沈兄。”

  沈木風道:“你說吧!”

  毒手藥王道:“蕭翎救了兄弟小女之命,兄弟救出了蕭翎的父母,如若沈兄肯予高抬貴手,撤走四周的黑衣武士,放走蕭翎,兄弟就算還清了蕭翎的情債,此後,咱們仍是好兄弟,但等小女弱軀復元,兄弟要盡我之能,在三五年內,把小女培育成出類拔萃的武林高手,那時兄弟父女,都將會傾力相助沈兄,完成雄霸江湖之願。”

  沈木風道:“哈哈!三五年時間雖然不長,我沈木風可以等你,但當今武林中各大門派,只怕不肯等了,就我沈某人的看法,三年之內,武林大局,必有結果,若等上三五年,小兄不是已遂了霸統江湖之願,就是屍骨早寒。”

  毒手藥王道:“這麼說來,沈兄連小弟的面子,也是不肯賞了。”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年你毒手藥王,對那百花山莊有如養魚之水,飼馬之草,此時,百花山莊羽翼已豐,你毒手藥王早已無關緊要,竟還這般自找沒趣,老叫化該罵你一句不識時務了。”

  毒手藥王冷笑一聲,道:“我們兄弟的事,不用你老叫化多操閒心。”

  但聞沈木風說道:“蕭翎救了我那賢侄女的性命,兄弟你也救了他的父母,又毒死我百花山莊十二名武士,兩事相抵,那也算恩盡債清了。”

  毒手藥王道:“救人救活,兄弟既是救了蕭翎的父母,自然不願看到再被沈兄擒回百花山莊,但得沈兄撤除四周黑衣武士,放他們父子離去,錯過今夜,兄弟決不再過問蕭翎的事。”

  沈木風道:“兄弟素有毒手藥王之稱,今夜何以會竟動如此善心……”

  毒手藥王一改往昔冷漠之態,向沈木風懇切地道:“虎毒不食子,梟獍有親情,兄弟雖有毒手,但亦有愛顧小女之心,寧叫子不孝,不為父不慈,那蕭翎救了小女之命,在兄弟感覺中,施恩之重,尤過救我之命,還望沈兄賜給兄弟一個薄面,放了他們。”

  蕭翎本想出口拒駁毒手藥王之言,但想到無辜父母,受此拖累,心中實是難安,但得父母無恙,縱受屈辱,亦是甘心。

  沈木風道:“以咱們交情而言,為兄實該答應,不過……”

  毒手藥王急道:“不過什麼?”

  沈木風道:“不過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大丈夫要成大事豈可存婦人之仁,兄弟溺愛令嬡,忽略了大局……”

  毒手藥王臉色一變,冷冷接道:“兄弟一生之中,從未對人說過這般乞求之言,沈兄竟是這般寡情薄義,那是逼迫兄弟斷情絕義了。”

  只見正東方黑衣武士紛紛讓到兩側,沈木風帶著八個紅衣大漢,緩步走了過來。

  那八個紅衣大漢,每人都背著一個特製的巨劍,面色冷木,毫無表情,直似剛由棺材中拖出來八具行尸。

  毒手藥王冷然一笑,道:“八大血影化身。”

  沈木風微微一笑,接道:“不錯,兄弟也該知道為兄此來,已有了萬全之策。”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如肯改變心意,此刻猶為未晚。”

  毒手藥王瘦削的臉上,肌肉一陣抽動,左手緩緩拉起一片袍角,右手一探,疾快無比的搶過金蘭的寶劍,颼的一劍,斬了下來,緩緩說道:“割袍斷義,此後,誰也不用再存情義。”

  沈木風笑容突斂,臉色冷肅地說道:“兄弟不再想想麼?”

  毒手藥王冷漠地說道:“老夫已經想過了,不敢再勞沈大莊主以兄弟相稱。”

  沈木風仰天一陣大笑,道:“藥王堅持和我沈某絕交斷義,沈某人也不再高攀了,念在咱們數十年交往舊情份上,沈某人要先行奉告一言。”

  毒手藥王道:“沈大莊主請講。”

  沈木風道:“如是動起手來,刀箭無眼,如傷到令嬡,可別怪我沈某人手下毒辣。”

  毒手藥王一張臉本就難看,此刻是冷若堅冰,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論何人,傷了小女,老夫決不饒他……”

  沈木風淡然一笑,接道:“別人怕你用毒,我沈木風卻不怕,你藥王心中有數。”

  毒手藥王道:“毒有千百種,諒你沈木風也難拒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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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一

  沈木風道:“咱們交往數十年,藥王能用之毒,我沈某人早已瞭如指掌了。”

  毒手藥王冷笑一聲,道:“我毒手藥王也不會不留幾手。”

  沈木風道:“彼此已成敵對,我沈木風也不用再隱瞞了,未雨綢繆,我早對你暗下毒手,使你身受暗傷,只要一年之內,你不和我沈某見面,那暗傷即將發作。”

  毒手藥王道:“老夫也早已對你暗中下毒,不出半年,那毒性即將發作。”

  兩人幾句之言,可算是道盡了江湖上的險惡風波。

  蕭翎暗暗嘆息一聲,忖道:數十年的莫逆之交,彼此皆是暗下毒手,聽起來實叫人心身皆顫。

  只聽沈木風仰臉大笑一陣,道:“就算你說的不錯,真在我沈木風身上下了奇毒,但還有半年才發作,可是你毒手藥王,卻難逃今日之危!”

  毒手藥王冷冷說道:“目下勝負尚未分出,沈大莊主不用誇口。”

  蕭翎默查情勢,已然箭在弦上,如騎虎背,難免一場生死之搏,當下一揮寶劍,高聲說道:“沈木風,你在江湖之上,享了數十年的聲譽,男子漢大丈夫,也該有點英雄性格,不論今宵結果如何,我蕭翎願以手中長劍,和你決戰一場,想來沈大莊主不會推辭了。”

  沈木風兩道森寒的目光,緩緩移射在蕭翎的臉上,道:“就今宵情勢而論,我已掌握了必勝之機,再和你以命相搏,豈不是有些不智了麼?”

  蕭翎冷笑一聲,回顧了孫不邪和毒手藥王一眼,道:“我蕭翎有幾句肺腑之言,還望兩位老前輩能夠依我蕭翎之意而為。”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咱們今宵縱然不能破圍而出,但百花山莊在場之人,也得死傷大半,對本對利,定可撈回,蕭大俠有什麼話,儘管請說,水裡水裡去,火裡火中行。”

  蕭翎道:“在下這裡先行謝過。”抱拳一個長揖,目光轉注在毒手藥王的臉上,等待回答。

  毒手藥王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夫已和沈木風斷義絕交,心中已無顧忌,不管什麼話,只管說出就是。”

  蕭翎神情肅然地說道:“在下出手對付沈木風,兩位也不用出手相助了,請帶中州二賈,和金蘭玉蘭,全力破圍而出,以兩位老前輩的武功,想那百花山莊的武士,決難攔住你們,破圍之望甚大。”

  孫不邪呆了一呆,道:“你一人要獨戰沈木風和他那八大血影化身麼?”

  毒手藥王接道:“再加上這二百多個身受禁制,悍不畏死的黑衣武士?”

  蕭翎移動一下身軀,取了一個適中的角度,剛好攔住沈木風和他身後八大血影化身,緩緩說道:“在下自信有突破此圍之能,還望老前輩依從在下之意。”

  孫不邪道:“藥王率隊突圍,老叫化留下陪你。”

  毒手藥王搖搖頭道:“你老叫化掌力雄渾,護他們突圍最好,我陪蕭大俠留此,也好一施毒手。”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你們慢慢商量,區區等待你們就是。”

  蕭翎只急得雙目盡赤,高聲說道:“兩位老前輩如若不肯聽從我蕭翎之言,從今以後咱們就永絕來往……”

  沈木風陰森一笑,道:“三弟不用生氣,那老叫化和毒手藥王,大約是自知無能保護令尊、令堂破圍,故而不敢答應。”

  蕭翎怒道:“不勞閣下費心。”

  目光轉動,只見四周環圍的黑衣武士,已然拔出兵刃,舉起強弩。

  那沈木風口中雖然說讓幾人慢慢商量,其實卻在借此調動人手。

  只見沈木風身後排列的八個紅衣大漢,突有四個人舉步而行,分散在正北、正西和正南三個方位之上。

  蕭翎眼看沈木風人手調配,愈來愈是嚴密,不禁暗中一嘆,忖道:拖延時間,對我有害無益,只有硬拚一場了,如能僥倖殺了沈木風,為武林除一大害,就算戰死此地,那也死而無憾了。

  心念一轉,真氣暗提,緩緩舉起手中長劍,正想出手,突然聞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可造次。”

  轉臉望去,只見毒手藥王那多病的女兒,突然掙扎而起,用手抓住金蘭的右腕,道:“姊姊扶我過去。”

  金蘭微微一怔,道:“到那裡去……”

  毒手藥王一見女兒掙紮起身,心中大急,道:“婉兒,快快給我坐下。”

  原來,蕭大人夫婦和婉兒,都在中州二賈、金蘭、玉蘭四面環護之中,這婉兒站起身子,無疑脫離了幾人的保護圈。

  那婉兒舉起枯瘦的右手,理一下頭上散發,嫣然一笑,道:“爹爹啊!你不是一向稱讚女兒聰明有才智麼?”

  毒手藥王道:“孩子,你雖然聰明絕世,但你不會武功,此刻處在凶險重重之中,一個不好,即沒了性命,我兒身體嬌弱,如何能當一擊。”

  婉兒道:“我要沈伯伯撤走四周的黑衣武士就是……”

  毒手藥王大吃一驚,道:“為父的和他交往數十年,助他建立百花山莊,但他一點也不肯給予為父面子,我已和他斷袍絕交,如何還會聽你的話……”

  婉兒扶在金蘭肩上,道:“不用爹爹多管,女兒自有讓他撤退黑衣武士之策。”緩步向沈木風行了過去。

  蕭翎道:“生死大事,不是兒戲,姑娘快回去……”

  婉兒一雙圓大的眼睛,轉注到蕭翎臉上,嫣然一笑,道:“怎麼?你怕我死了麼?”

  生死危亡之間,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談笑自若,深情款款,直讓蕭翎聽得又氣又窘,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毒手藥王眼看愛女固執如此,只急得滿頭大汗,直向下滾,急急說道:“婉兒!那蕭翎說的不錯,生死大事,豈是開得玩笑的麼?快快退回去吧!”

  婉兒望望四周高舉的火把,和那層層圍困的黑衣武士,柔聲說道:“沈伯伯人手眾多,你們很難殺出重圍……”

  沈木風低沉地一笑,道:“就算他們能夠殺出重圍,也無法帶出姑娘和蕭翎雙親。”

  婉兒輕輕推了下金蘭,道:“走啊!”

  那金蘭見到沈木風,早已嚇得兩腿發軟,舉步維艱,但想到婉兒一個不會武功的柔弱女子,都不怕死,自己還怕什麼?一咬牙,硬著頭皮對沈木風走了過去。

  蕭翎暗中提氣,手舉長劍,冷冷說道:“沈木風,她是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你如傷了她,將無顏面再見天下英雄。”

  毒手藥王握著雙手,冷汗淋漓地說道:“沈木風,你如傷了小女,我要毒死你百花山莊中所有之人,雞犬不留。”

  婉兒回過頭來,道:“爹爹、蕭郎,但請放心,沈伯伯決不會傷我。”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你不要這樣自信,你那父親已和我劃地絕交,沈伯伯也不是大度之人,說不定就傷了你。”

  說話之間,婉兒和金蘭已然行到沈木風的身前。

  婉兒微微一笑,道:“沈伯伯,晚輩不會用毒,你不要害怕。”

  沈木風兩道目光,凝視婉兒臉上,道:“你就是會用毒,我也不怕。”

  婉兒道:“那很好,請伯伯附耳過來,我和你說幾句話。”

  沈木風怔了一怔,道:“什麼話,姑娘儘管請說就是。”

  婉兒搖搖頭道:“這話很機密,不能讓人聽到。”

  沈木風為難地道:“你爹爹也不能聽麼?”

  婉兒道:“他如知道,定然要好好罵我一頓,自然不能讓他聽到了。”

  沈木風略一沉吟,果然屈下高大的身軀,伸耳過去。

  只見婉兒在沈木風耳邊低言數語,沈木風立刻臉色大變,挺起身子道:“當真麼?”

  婉兒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說了很多話,已經很累了,你要是不肯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沈木風雙目中殺機閃動,道:“小丫頭,我該先把你碎屍萬段。”

  婉兒微微一笑,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殺了我一個毫無武功的弱女子,你劃得著麼?”

  沈木風臉上殺氣漸消,緩緩說道:“如是我依了你,撤去四周的黑衣武士呢?”

  婉兒道:“那我也自然依約而行。”

  沈木風道:“我如答應了你呢?”

  婉兒道:“放他們先走,我留在這裡作為人質。”

  群豪都不知她對那沈木風說的什麼,但聞那沈木風答允撤除四周的黑衣武士,個個聽得心中驚異不止。

  沈木風道:“好!就此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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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2 11:52:23 |只看該作者
三六二

  舉手一揮,道:“讓開一條去路。”

  四周的黑衣武士,應聲後退,東、南、西、北,各讓出一條路來。

  沈木風道:“網開四面,你們自己選一條路走吧!”

  婉兒回過頭去,望了蕭翎一眼,道:“蕭郎,求你聽我一句話好麼?”

  蕭翎黯然說道:“姑娘只管吩咐。”

  婉兒道:“快帶你雙親和大家向正南方去。”

  蕭翎道:“姑娘呢?”

  婉兒道:“我要留在這裡作為人質。”

  蕭翎道:“不成,我蕭翎堂堂男子,豈肯做出此等事來,今宵寧願戰死於此,埋骨荒野,也不能聽從姑娘之命。”

  婉兒嘆道:“你英雄氣概,戰死於此,那也罷了,可是你的二老雙親呢?難道也要他們陪你死於此地麼?”

  蕭翎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話。

  毒手藥王突然一抱拳,道:“沈兄,小弟留此作為人質,放了小女如何?”

  沈木風面色沉重,緩緩說道:“你留此無用,不用了。”

  婉兒道:“爹爹啊!此刻女兒就在沈伯伯的身側,他只要舉手劈下,立時可把女兒擊斃,量爹爹也是不能搶救得了……”

  毒手藥王道:“孩子,誰要你自投虎口呢?”

  婉兒道:“但女兒已在虎口之中,說亦無益了……”

  突然微微一笑,道:“但我相信沈伯伯決然不會傷我……”

  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接道:“是麼?”

  沈木風重重咳了一聲,道:“只要你不騙我,自然不會傷你。”

  婉兒舉起衣袖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道:“你們聽到了,還不快走,等待何時?”

  蕭翎一咬牙,沉聲對毒手藥王和中州二賈等說道:“諸位請帶蕭某雙親先走,我蕭翎留在此地陪伴婉姑娘。”

  強敵環伺,生死瞬息之間,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卻有著無比的鎮靜和從容,舉手理一下夜風吹亂的長發,笑道:“那也好,沈伯伯為人雖然陰險惡毒,但卻是聰明絕倫的人,兩害相權取其輕,他不會為了殺咱們洩一時之忿,誤了他江湖霸業……”

  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問道:“沈伯伯,晚輩說的對是不對?”

  沈木風冷哼一聲,道:“就算對了。”

  婉兒嫣然一笑,目光又轉到蕭翎的臉上,道:“快些要他們走啊……”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蕭兄弟,咱們上次在百花山莊中和數百武士對抗,那一戰當真是打的痛快淋漓,老叫化一直是唸唸難忘,今日舊事重演,老叫化豈可失之交臂,我留在這裡陪你。”

  那婉兒搖搖頭,道:“不成,你們都得走,少留一人,我們就多一分生機,留下蕭翎一人陪我,已經夠了……”

  一推金蘭,接道:“你也去吧!”

  群豪只覺她言之有理,無言可駁,中州二賈首先行動,扶起蕭大人向南行去。

  玉蘭扶起蕭夫人,緊隨在中州二賈之後。

  孫不邪望了蕭翎一眼,道:“兄弟多多保重,老叫化先走一步了。”

  毒手藥王卻仍然站在場中,不肯行動,那金蘭也呆呆的站在婉兒身旁無所適從。

  婉兒心中大急,用盡了全身之力,喝道:“爹爹啊!你留這裡也未必能救女兒,留此何益,再不肯走,女兒就先死給你瞧瞧。”

  毒手藥王滾落下兩行淚水,緩緩說道:“孩子,你要自重了。”

  婉兒目光凝注金蘭臉上,道:“快些隨我爹爹出去。”

  金蘭欠身一禮,道:“婢子遵命。”追在毒手藥王之後,奔向正南而去。

  那婉兒說話太過用力,體力不支,雙腿一軟,向前栽去。

  蕭翎急行一步,扶住了她的身子。

  婉兒長長吁一口氣,不勝羞怯,偎在蕭翎的身上,笑道:“你可記得我對你說過我的名字?”

  蕭翎心中暗道:此時何時,還再談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口中卻應道:“不錯。”

  婉兒道:“你還記得麼?”

  蕭翎道:“自然記得。”

  婉兒道:“說給我聽聽好麼?”

  蕭翎道:“姑娘叫南宮玉,是麼?”

  婉兒笑道:“嗯!一字不錯。”

  沈木風呆呆的站在一側,有如木刻泥塑一般,目注群豪而去,一直不發一語,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冷冷的說道:“你們的話,等一會再談不遲,老夫耐心雖好,但也有一定的限度。”

  蕭翎回目一望,群豪已走的蹤影不見,一挺胸道:“沈大莊主,可是想和我蕭翎一決死戰麼?”

  沈木風全身微微抖動,顯然是氣憤已極,強息怒火,說道:“我如有殺你之心,也不會放走令尊令堂了。”

  南宮玉笑道:“我知道沈伯伯一向疼我,決然不會傷害咱們。”

  沈木風冷哼一聲,道:“可惡的丫頭,今宵縱然放過你,日後也決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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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三

  南宮玉道:“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吧!”

  沈木風道:“如今他們皆已離去,你答應老夫的事,也該實現了吧!”

  南宮玉道:“慌什麼呢,他們還未去遠哩!”

  沈木風道:“你要老夫等到幾時?”

  南宮玉道:“再等一頓飯時光如何?”

  沈木風道:“太久了。”

  南宮玉道:“好!那就再等一盞熱茶工夫吧!”

  沈木風無可奈何的冷笑兩聲,不再言語。

  蕭翎暗念道:看來這位難擋一指的弱女子,當真是把沈木風制服了,不知她用的什麼法子,竟然能有此等奇效,心中想問,但又怕她不便言明,只好悶在心中。

  南宮玉豪情無倫,毫無畏懼之色,回顧了蕭翎一眼,笑道:“沈大莊主一心要把我和令尊、令堂生擒回百花山莊,如今心願難償,心中定然是十分氣憤。”

  蕭翎心中暗道:此時此情,險象環生,那沈木風不肯下手傷你,也就罷了,難道你非要激得他傷你不可,距離如此之近,他如陡然出手,只怕我也救你不了。

  心中念轉,口中又不得不應,只好說道:“姑娘說的是。”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不過沈大莊主乃是大智大勇之人,決然不會為小失大,為了想殺咱們兩人,誤了他江湖大業。”

  蕭翎也不知她心中想的什麼,只好糊胡塗塗地接道:“不錯。”

  南宮玉笑道:“我一向叫那沈大莊主叫伯伯,但他此刻和我父親劃地絕交,我也沒有法子叫他沈伯伯了。”

  沈木風是一代梟雄之才,任那南宮玉冷嘲熱諷,始終是一語不發,神態嚴肅,木然而立。

  大約過去了一盞熱茶時光,沈木風突然開口說道:“姑娘,時刻到了吧!”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到了。”

  沈木風道:“你答允老夫的事,也可兌現了吧!”

  南宮玉回顧一眼,道:“這麼吧!你先要這些黑衣武士撤走,我交給你之後,就可以立刻逃走。”

  沈木風目光轉動,沉吟不語。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不用打壞主意,我把那圖案,分成了幾處藏好,你就算殺了我,搜取得一部分,也無法把它拼對起來。”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姑娘不覺得提出的條件太多了麼?”

  南宮玉道:“你已經答應了不傷害我們,撤除四周的武士,這又有何不可。”

  沈木風道:“你如何能保證不是騙我。”

  南宮玉接道:“我決不騙你,你如是多疑,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目光流動,四顧一眼,道:“你至多把我殺死,蕭翎一定可以突圍而出,此刻,你已經站在不利之地,何苦不多讓一步。”

  沈木風長長吁一口氣,道:“小丫頭,你如騙了我,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活活捉住,讓你嘗試一下那人世間最難忍受的痛苦。”

  南宮玉嫣然一笑,道:“如是沒有騙你呢?”

  沈木風道:“老夫付出的代價,不能算小了……”

  舉手一揮,道:“四面撤退。”

  但見四周那黑衣武士,紛紛向後退去,片刻工夫,皆盡撤完。

  沈木風冷冷說道:“姑娘,四面圍守的武士已撤,老夫已再三讓步了。”

  南宮玉望著沈木風身後的紅衣大漢,緩緩說道:“大莊主既然撤退了四周的黑衣武士,自然也不用留下那些紅衣大漢了。”

  沈木風一皺眉頭,道:“姑娘不要激起老夫的怒火,我可能要改變承諾之言。”

  久久未發一言的蕭翎,此刻卻突然接口說道:“你阻攔我蕭翎的機會,已是愈來愈小,大莊主如若不信,那就不妨一試。”

  南宮玉接道:“百里行程半九十,這最後一步你若不讓,豈不是前功盡棄?”

  沈木風突然仰天一陣大笑道:“想不到我沈木風一世英雄,竟然被一個困於病魔的柔弱女子,逼的步步失算。”

  南官玉笑道:“大莊主言重了。”

  沈木風回顧了身後的紅衣大漢一眼,道:“你們退下去吧。”

  排列於沈木風身後的紅衣大漢,一語不發,轉身向後退去。

  沈木風眼看那紅衣人,消失於夜色之中,才緩緩說道:“姑娘還有什麼條件麼?”

  南宮玉道:“沒有啦。”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黃色布包,道:“其實這張圖案完整無缺的收在我衣袋之中,不論你把我生擒,殺死,都可以很容易取去。”

  沈木風伸出手來,正待接過布包,忽聞蕭翎大聲喝道:“且慢!”

  沈木風冷然一笑,道:“蕭兄弟意欲何為?”

  蕭翎長劍推出,一片劍花護在南宮玉的身前,口中緩緩說道:“急也不在這片刻之間。”蹲下身子道:“姑娘請伏在在下背上。”

  南官玉微微一笑,依言伏在蕭翎背上。

  沈木風暗中提聚了功力,想要出手,但心中卻又對蕭翎那莫可預測的武功,有所顧慮,出手一擊,擊斃那南宮玉並非難事,心中念頭輪轉,臉上卻不露聲色。

  蕭翎背起南宮玉,左手卻從南宮玉的手中,取過布包,冷冷說道:“沈木風,接好了。”

  左手一揚,布包挾帶一陣疾風,直向旁側飛去。

  沈木風雙肩一聳,離地而起,疾如電光石火,一把抓住布包。

  蕭翎在拋出布包的同時,人也飛躍而起,直向正南奔去。

  待那沈木風接過布包,蕭翎已帶著南宮玉走的蹤影不見。

  沈木風望著蕭翎消失的方向,長長吁一口氣,緩緩回身行去。

  他目睹蕭翎飛躍的身法,心知追亦不及,但內心之中,卻更堅定殺死蕭翎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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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四

  且說蕭翎背著南宮玉,一陣急奔,一口氣跑出了十幾里路,回頭不見沈木風追來,才停下腳步,說道:“姑娘,可要休息一會麼?”

  南宮玉緩緩睜開雙目,喘了兩口氣,笑道:“你跑的這樣快,又有寒風撲面,差一點就要把我凍死了。”

  蕭翎想到她身體虛弱,這一陣急奔,自是承受不了,當下說道:“處境太險惡,在下只想帶姑娘逃命,忘記了姑娘大病初癒。”

  南宮玉微微一笑,道:“本來我早該暈過去……”

  蕭翎奇道:“可是因為在下及時停了下來……”

  南宮玉搖搖頭,接道:“不是,因為是你背著我,我要暈了過去,豈不是無法享受這片刻的溫存了麼?”

  蕭翎呆了一呆,默然不言。

  南宮玉淒涼一笑,道:“還記得麼?我爹爹把我許給你為妻,你卻堅決拒絕……”

  蕭翎長長嘆一口氣,道:“玉姑娘,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咱們先得去找到令尊要緊。”

  南宮玉緩緩閉上了雙目,不再言語,黯淡的星光之下,只見兩行瑩晶的淚珠,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蕭翎心想再勸她幾句,但想到此刻多說一句話,就可能多上一分麻煩,裝作不見,背起南宮玉,又舉步向前行去。

  §第四十一章 強功絕技退神風

  又行約裡許左右,瞥見兩條人影,風馳電掣而來,蕭翎欲待讓避,已自不及,左手扶著南宮玉,大手刷的一聲抽出長劍。

  兩條人影,奔行到蕭翎身前,突然停了下來,竟然是孫不邪和毒手藥王。

  毒手藥王眼看蕭翎身上背著愛女,心先放下一半,長長吁了一口氣,急道:“蕭大俠,小女沒有受傷麼?”

  蕭翎道:“令嬡很好。”

  毒手藥王緩步行到蕭翎身前,低聲叫道:“婉兒,你好麼?”

  南宮玉睜開眼睛,望了爹爹一眼,道:“我很好。”

  毒手藥王如獲至寶,伸手從蕭翎背上抱過女兒,道:“孩子,你用什麼方法,退了沈木風?”

  南宮玉似是很倦,有氣無力地說道:“爹爹啊!我沒有力氣說話了。”

  毒手藥王道:“好!不說,不說,我毒手藥王的女兒,大病初癒,就一鳴驚人。”

  他說的眉飛色舞,滿臉歡愉,顯然內心之中,確有著無比的激動、興奮。

  蕭翎接口讚道:“令嬡的才慧、勇氣,足愧煞了七尺鬚眉,在下十分敬服。”

  毒手藥王哈哈大笑,道:“此言出自你蕭大俠之口,自然是可以信得過了。”

  孫不邪道:“老叫化倒還不明白南宮姑娘,用的什麼方法,退了強敵。”

  毒手藥王道:“自然是絕妙一時的奇計了。”

  原來,他也不知女兒如何能使陰沉、險惡的一代梟雄沈木風,撤退了四下的人手。

  孫不邪心中暗道:他女兒一直在暈迷之中,十數年如一日,此刻驟然醒來,竟以一個柔弱無力的女子,奇計退去強敵,故是值得高興,但這如痴如狂,未免喜悅的有些過份了……

  心中念頭轉動,口中卻對蕭翎說道:“蕭兄弟,可知那南宮姑娘,如何退去強敵麼?”

  蕭翎搖搖頭,道:“詳細內情,在下亦是不知,但那南宮姑娘卻交給了沈木風一個黃色布包。”

  孫不邪道:“蕭兄弟可知那布包中,放的什麼東西?”

  蕭翎道:“好像是一種什麼圖案。”

  孫不邪道:“那圖案定然十分重要,其比重猶過咱們幾人的生死。”

  毒手藥王突然接口說道:“奇怪的是小女一直在大病之中,那圖案從何而來呢?”

  孫不邪心中暗道:老毒物最喜人讚他女兒聰明,難得他晚年棄邪歸正,老叫化何不讚他女兒兩句,讓他樂上一樂,也可使他感覺到正邪之間,有很多不同之處。

  心念一轉,微笑說道:“令嬡才慧絕世,這些神機妙算,豈是咱們能夠想得到的。”

  毒手藥王果然樂的縱聲而笑,道:“孫兄言重了,小女日後出道江湖,還望孫兄多多照應。”

  孫不邪道:“那是義不容辭。”

  毒手藥王道:“蕭大俠的父母,尚在等待愛子,孫兄快請帶蕭大俠會見雙親,這父母慈愛兒女之心,兄弟最是明白不過。”

  蕭翎道:“老前輩呢?”

  毒手藥王道:“老夫要暫時和諸位別過。”

  孫不邪道:“你要到那裡去?”

  毒手藥王道:“小女這等才智,如若耽誤了她,那可是終身大憾的事,我要去找一處清靜的深山大澤,傾盡一身所能,采奇藥,制靈丹,借重藥物,以補小女先天的缺憾,盡三年之功,把她造成武林中一株奇葩。”

  孫不邪道:“靈藥無地,尋來何易……”

  毒手藥王道:“這個不勞孫兄費心,兄弟為小女覓藥療疾之時,幾乎走遍了天下名山,雖然未尋得治療小女絕症的藥物,但卻順手採集了不少奇草靈藥,儲存在一處隱秘之地……”他長吁一口氣,仰首望著天上的星辰,緩緩接道:“我夢想著小女的絕症一旦療治好後,我要把采得靈藥,煉成丹丸,讓她服用,再傳以武功,使她能衝破習武的限制,短短幾年間,步入大成,如今我這夢想,竟然能夠實現了。”

  孫不邪道:“藥王有此豪情雄圖,老叫化也不便挽留你了。”

  毒手藥王道:“來日方長,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年想見了,後會有期,兄弟就此別過。”

  轉身兩個飛躍,消失在暗夜之中不見。

  孫不邪望著毒手藥王遠去的背影,長長嘆息一聲,道:“此人行事,一向心狠手辣,想不到對待自己女兒,竟如此的慈愛。”

  蕭翎道:“只聞子不孝,少見父不慈,古人是誠不欺我了。”

  孫不邪道:“南宮姑娘已去,各位也該走了。”當先向前行去。

  蕭翎若有所警的望了孫不邪一眼,欲言又止,放步緊隨在孫不邪的身後行去。

  夜色中兩人放腿而奔,片刻工夫,又走出四五里路。

  孫不邪停下腳步,低頭在地上瞧了一陣,折向田中行去。

  蕭翎也不多問,隨在孫不邪身後,又行裡許,突然前面草叢中一聲沉喝道:“什麼人?”

  孫不邪道:“老叫化子。”

  但見人影一閃,金算盤商八由草叢中飛身而出。

  蕭翎惦念父母,急急問道:“我父母何在?”

  商八道:“小弟深恐留此不夠安全,已叫杜九、金蘭和玉蘭,帶著兩位老人家先行離開,小弟在此等候。”

  蕭翎聞言皺眉,心中卻在暗暗忖道:杜九和二婢之力,十分單薄,萬一路上遇到百花山莊的暗樁,如何是好。

  商八似是已經瞧出了蕭翎心中憂慮之事,急急接口說道:“他們有兩條虎獒帶路,必可避開百花山莊的耳目。”

  孫不邪道:“走了多久?”

  商八道:“不足頓飯的時光。”

  孫不邪道:“咱們快追上去。”

  商八收了金算盤,一挺大肚子,道:“小弟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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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五

  撤退向東南奔去,夜色幽深,四周景物不明,蕭翎生恐錯了方向,沉聲說道:“商兄弟,咱們不能走的太快,別錯了方向。”

  商八道:“大哥放心,小弟心中有數。”

  蕭翎無可奈何,只好在身後而行。

  行不過一里左右,突見一條黑影,閃電般奔了過來。

  蕭翎暗中一提真氣,揚起掌力,正待劈出,忽見商八雙臂一張,那條黑影,直撲入商八懷抱之中。

  凝神望去,只見那撲入商八懷中的,正是兩條虎獒之一。

  孫不邪閱歷豐富,雖然瞧不懂那虎獒的舉動,但卻瞧出了情勢不對,忍不住說道:“有了變故。”

  短短四個字,有如鐵錘一般,擊打在蕭翎的心上,只聽得全身一寒,打了一個冷顫,急急說道:“兄弟,有了變故麼?”

  商八道:“似是遇上什麼怪事,咱們得走快一步。”揮手一推,那捲毛虎獒,突然放腿向前奔去。

  蕭翎等幾人緊追在虎獒身後,全力向前奔行。幾人輕功何等高強,那虎獒奔行更是迅如閃電,片刻間已奔出六七里路。

  夜色中一盞紅燈高挑,耳際間響起了奔騰澎湃的水聲。

  抬頭看去,只見杜九正站在一座高聳的吊橋之上,揮動著左手的鐵筆和護手銀圈,同一個黑衣大漢,正展開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

  那吊橋寬不過三尺左右,而且已經陳舊,人在橋上衝擊搏鬥,使那高懸的吊橋搖動的十分厲害,激盪起伏,嗤嗤亂響。

  在黑衣大漢身後六尺處,站著一個身體瘦小的黑衣人,高挑著一盞紅燈。

  燈光下,倒臥著兩個身著黑衣的屍體,想是傷在杜九手下的敵人。

  橋頭盡處,人影閃動,隱隱可見一座高大的神像。

  蕭翎道:“是神風幫的人!”

  急急向前往吊橋上面奔去。

  孫不邪沉聲說道:“蕭兄弟,那吊橋已呈難支之勢,恐怕難再加入,兄弟千萬不可造次,冒這等無謂之險,咱們既然趕到,自是不用再懼怕他們人多,不如招那杜九退下橋來的好。”

  蕭翎估量了一下形勢,道:“杜兄弟所佔據的位置,距離實地不過一丈左右,就是那吊橋不支墜落,亦可及時躍回實地……”

  商八一探腰際,摸出金算盤,接道:“小弟去接杜兄弟,大哥先去見過兩位老人家。”

  當先朝吊橋奔去,口中高聲喝道:“老二,退下來休息一會,讓為兄擋他一陣。”

  他喝叫的聲音雖大,但杜九卻似渾如未聞,手中鐵筆揮動,惡鬥如故。

  商八江湖經驗豐富,不聞杜九回答,已知情勢不對,暗中一提真氣,直向橋上衝去!

  蕭翎流目四顧,不見父母和金蘭行蹤,一心中暗自急道:如若兩婢保護著兩位老人家藏在附近也該現身相見才是,何以不見人影……

  忖思之間,瞥見一條人影,疾奔而至。

  蕭翎目力過人,一眼間已瞧出正是金蘭,急急說道:“金蘭麼?兩位……”

  話未說完,金蘭已衝到蕭翎身前,接道:“老爺夫人都安然無恙,玉蘭卻受了重傷,小婢帶他們在一片草叢之中,杜二爺已然連斃四名強敵,恐已受傷,公子快去替他下來。”

  蕭翎回顧了孫不邪一眼,道:“老前輩請去瞧看一下玉蘭傷勢,晚輩去助商兄弟拒擋敵人。”

  孫不邪道:“橋下山洪急流,勢道甚為凶惡,最好能保護這座吊橋。”

  蕭翎應道:“晚輩記下了。”

  放步向吊橋行去。

  孫不邪望著金蘭道:“姑娘帶老叫化去瞧瞧玉蘭姑娘的傷勢。”

  金蘭應了一聲,轉身帶路。

  蕭翎行近吊橋,商八已沖上吊橋替下杜九。

  只見杜九步履踉蹌,行下吊橋,直走到蕭翎面前兩三步遠,叫了一聲大哥,下面之言,還未出口,人卻向地上栽去。

  蕭翎右手疾如閃電而出,一把抓住杜九,凝目望去,只見他前胸和左腿之上,各有一處刀傷,鮮血早已濕透衣褲,不禁心頭黯然,沉聲說道:“杜兄弟,振作一下,為兄助你一口真氣,不要暈過去。”

  左手托著杜九身體,騰出右手,按在杜九背心之上,逼出真氣。一股熱流,由杜九命門穴中直衝而入。

  但聞杜九長吁一口氣,睜開了雙目,說道:“大哥,小弟武功平庸,幾乎難保兩位老人家的安全,但我已盡了心力。”言罷,重又閉上雙目。

  蕭翎嘆道:“小兄已然感激不盡了……”

  語聲微頓,接道:“你傷勢不輕,不宜多言,快些運氣,和我逼入你體內的真氣呼應,先使氣血平靜下來,小兄再為你敷藥療傷。”

  一向臉色冰冷的杜九,忽然微微一笑,道:“多謝大哥了。”

  蕭翎想到他義薄雲天的豪邁之氣,心中既是悲痛,又是感激,一面逼出真氣,助他療傷,一面默查他前胸和左腿上的刀傷,幸好都還未傷及筋骨。

  杜九得蕭翎源源不絕的真氣相助,體能漸復,苦戰後的疲累,也大見消減。

  睜眼望去,只見蕭翎頭上汗氣隱隱,顯然十分吃力。

  當下說道:“小弟得大哥真氣之助,已可自行調息,大哥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突聞一聲慘叫傳來,打斷了杜九未完之言。

  轉臉望去。只見和商八搏鬥的那黑衣大漢,已被商八打下吊橋,慘叫聲中,沉入急流。

  蕭翎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包金瘡藥來,敷在杜九傷處,撕下了兩片衣襟,包好杜九傷口,道:“兄弟好好養息,我去助那商兄弟一臂之力。”

  站起身子奔向吊橋。

  這時對方正有著兩名援手,趕了過來。

  商八手執著金算盤,正待迎向前去,蕭翎已施展出八步登空的輕功絕技,凌空飛越,由商八頭上飛過。

  剛落實地,人已超越過商八身前八尺,回頭對商八說道:“兄弟請回去照顧杜兄弟,由小兄來奪橋開路。”

  商八心知蕭翎武功強過自己甚多,當下說道:“大哥小心一些。”回身而去。

  蕭翎提氣而行,迎向前去。

  那手提紅燈大漢,眼看同伴被商八一算盤擊落水中,自知難敵,已然向後退去。蕭翎奔行迅速,眨眼間已然追到提紅燈的大漢身前。

  那大漢眼看已然無法退避,只好把紅燈交到左手、拔出腰刀拒敵,揮手一刀,直向蕭翎劈去。

  蕭翎冷笑一聲,長劍一起,硬向刀上迎去。

  他心中充滿悲憤、怒火,出手用力甚重。

  但聞噹的一聲,金鐵交鳴,那大漢手中之刀被震的直盪開去。

  蕭翎長劍推出的同時,雙足也連環踢出。

  那大漢避開左腳,卻無法避開蕭翎接捷而至的右腳,正踢在小腹之上,整個身子,飛了起來,呼叫聲中,連人帶燈,跌下了吊橋。

  這時,兩個趕援而來的大漢,已然奔近蕭翎。

  紅燈跌落橋下,吊橋上驟然間黑暗下來。

  蕭翎大喝一聲,搶先攻出一劍。

  那當先一個大漢,施用一把厚背開山刀,眼看蕭翎一劍刺來,揮刀向劍上迎去。

  他自負臂力過人,使用的兵刃,又十分沉重,蕭翎手中長劍,縱不脫手,也將被震盪開去。

  那知情形完全出了他意料之外,刀劍相觸之下,蕭翎那長劍之上,似有著一股無形的力道,竟然把開山刀上的力道,輕輕卸去,蕭翎長劍貼刀而下,疾快無比,寒芒一閃,那執刀大漢應聲慘叫,右腕齊肘間,被生生斬作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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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六

  蕭翎左掌飛出,蓬然一聲,正擊中那大漢前胸、整個的身軀,吃蕭翎一掌打的飛了起來,掉入橋下水中。

  蕭翎右腳一挑,把那大漢落到橋上的厚背開山刀,挑了起來,左手一探,抓住了刀柄,運足腕力,一抖手,當作暗器,疾向後面一個大漢打了過去!

  那大漢眼看同伴和對方動手,不過兩招,人就被打落橋下,不禁一怔。

  蕭翎收拾那執刀大漢,不過是一霎間工夫,出劍發掌一氣呵成。

  那後面大漢看也沒有看清,同伴已飛出吊橋,摔入急流。

  就在他一怔神間,蕭翎投擲過來的開山刀,已近前胸。

  雙方距離既近,那開山刀的力道又猛,倉促應變,急急向旁一閃。

  這吊橋不過兩三尺寬,閃動不便,那大漢一閃之下,頭撞在攔索之上,直撞得眼睛中金星亂冒,開山刀帶著急風而過,帶走了一條左臂。

  蕭翎隨刀而至,飛起一腿,把那大漢踢的飛向橋外。

  他片刻之間,連斃三敵,提氣疾向對面奔去。

  他擔心對面情急之下,把這吊橋斬斷,沈木風的追兵,再躡蹤而至,那時就難以對付了,是以出手都是十分辛辣的招數,但求一擊成功。

  夜色幽暗,對面敵人,無法看清楚橋上搏鬥的情形,竟然未再派人趕來援救。

  蕭翎提氣疾奔,一口氣衝過吊橋。

  只見橋頭處兩個手執鬼頭刀的大漢,正在向橋上張望。

  顯然是沒有想到派出的援手,竟然在片刻之間,傷亡在蕭翎手中。

  蕭翎來勢奇快,待兩人警覺,蕭翎已衝到橋頭,右手長劍一招海市蜃樓,幻起了一片耀眼生花的劍影,攻向南面一人,左手發出修羅指力,擊向北面一人。

  北面一個大漢,還未看清楚蕭翎,已然被修羅指力擊中前胸玄機要穴,一聲未出的栽下橋去。

  右面一人見重重劍影,當頭罩下,糊胡塗涂的舉刀封去,一刀封空,已知不妙,想待要走,已知不及,劍光掠頭而過,斬去了大半個腦袋,悶哼一聲,栽落橋下。

  蕭翎一舉手間,收拾了兩個守橋大漢,縱身一躍落在橋下。只見火光閃動,幽暗的夜色中,突然亮起了兩盞紅燈。

  蕭翎長長吁一口氣,抬頭望去,只見前面四丈左右處停放著一座高大猙獰的神像。

  八個全身黑衣,手執長劍的黑衣大漢,一排並立,擋在那神像前面。

  四個赤膊短褲,全身黑毛,似人非人似猿非猿的高大漢子,分站那神像兩側。

  在那神像之後,人影幢幢,似是還有著不少的人。

  蕭翎長劍橫胸,冷冷說道:“神風幫主,你既想在江湖之上揚名立萬,何以不肯以真面目見人,這樣裝神弄鬼,故弄玄虛,難道還真能嚇倒人麼?”

  只聽那高大神像口中傳出一個清脆嬌甜的聲音,道:“你是什麼人?口氣如此誇大。”

  蕭翎一皺眉頭,暗道:聽此人聲音分明是一位婦道人家,想不到一個女孩子,竟然會塑造出這樣一座恐怖猙獰的神像,藏身其中……

  心頭念轉,口中卻冷冷應道:“在下蕭翎。一個婦道人家,這般裝神弄鬼,倒是少見的很,這等猙獰神像,只能嚇唬一般愚夫愚婦罷了,如若想借這份陰森之氣,在武林中爭霸,未免是太可笑了。”

  那恐怖的神像似是被蕭翎言語所激怒,拳頭大小的雙目中,突然射出來兩道亮光,實時傳出冰冷的聲音道:“你們退下,我要親自會會蕭翎。”

  八個手執長劍的黑衣大漢,應聲向後退去,躲到那神像之後。

  四個短褲赤膊,全身黑毛的怪人,也緩步退到那神像之後。這些時日中,蕭翎連遇強敵,特別注意四個赤膊怪人,看他們舉動緩慢,雙臂之上肌肉壘起,已知這四人蠻力驚人,暗生戒備之心。

  但聽那嬌甜聲音道:“蕭翎,請動手吧!”

  蕭翎怔了一怔,道:“你躲在那神像之中,咱們如何一個打法呢?”

  神像中傳出一陣咯咯的笑聲,道:“這神像就是神風幫主,你儘管出手吧!”

  蕭翎打量那神像一眼,只見那神像高有一丈四五,全身上下彩色繽紛,實不知該如何下手,當下說道:“在下候教,幫主先請出手。”

  心中暗道:你躲在神像之中,看你如何一個出手之法。

  心中念轉,人卻暗中運氣戒備,絲毫不敢大意。

  只聽神風幫主說道:“你小心了。”

  闊大的嘴巴突然一張,一道白芒,直射出來。

  這時,蕭翎已然逼近那神像前一丈左右,覺出那射來白芒,十分勁急,立時揮劍擋去。

  噹的一聲金鐵交鳴,那白芒吃蕭翎一劍震開。

  藉著燈光望去,竟然是一柄一尺左右的短劍。

  那短劍旋盪開去,環飛半周,突然又縮回那神像闊大的嘴巴中。

  蕭翎冷笑一聲,道:“姑娘在那短劍之後,繫上一條緊牢的繩索,收放自如,那也算不得什麼驚人的古怪。”

  話還未完,但聞一陣嗤嗤輕響,那神像一條粗大的右臂,緩緩伸展開來。

  蕭翎長劍平舉胸前待敵,雙目卻盯著那緩緩伸動的手臂。

  但聞那神風幫主說道:“蕭翎,你可有膽子再行近一些麼?”

  蕭翎道:“有何不敢。”緩步向前行去。

  只聽身後傳過來孫不邪的聲音,道:“蕭兄弟,別中了敵人激將之法。”

  一條人影帶著衣袂飄風之聲,疾躍而至。

  人還未到,掌力已落。一股劈空掌風,直撞過來,蓬然一聲,正擊在那神像前胸之上。

  只見那高大的神像搖了兩搖,仍然屹立未動。

  孫不邪右手擊出了一記劈空掌,左手卻抓住了蕭翎左腕,硬把蕭翎拖了回來,低聲說道:“此時豈可和她賭氣。”

  蕭翎想到父母仍處險惡之境,立時應道:“老前輩話雖然不錯,不過,因她擋在道中,如若不先行把她制服,如何能夠通過。”

  孫不邪回顧一眼,道:“何不從旁側繞過。”

  蕭翎道:“在那神像之後,隱藏有不少神風幫中高手,豈會輕易放過咱們……”

  聲音一低,接道:“杜九、玉蘭的傷勢不輕,目下已無再戰之能,家父母都是未習過武功之人,如不把他們驚走擊退,只怕不易脫過險阻。”

  孫不邪道:“老叫化這次重入江湖之後,得我丐幫弟子相告,神風幫的標識神像,乃當代十二位巧手名匠,費時十年方得造出,其中佈設精巧,手足可以轉動出擊,而且能發出三十六種不同的暗器,據說其中有兩種毒煙毒水,更是惡毒無比,只要進入它一丈以內,不論武功何等高強,身手何等迅快,也無法躲開那毒煙毒水。”

  蕭翎劍眉聳動,道:“這麼說來,這座像征那神風幫主的神像,無人能夠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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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七

  孫不邪道:“凡是傳言,不是有些誇張,就屬有些保留,很難得恰如其分,但他說的如此利害,就算有誇張,也不會離譜太遠,你現在一身繫天下武林命運,又要保護父母安危,如是情勢所迫,非得一拼,別無他途可循,那也罷了,但得能夠避過,就不用涉險了,何況對方又非是以武功和你相搏,以血肉之軀,和暗器、毒煙、毒水相拚,大可不必。”

  蕭翎道:“老前輩之意呢?”

  孫不邪道:“以老叫化子之見,不如繞道而行,避其銳鋒,只要咱們不近他一丈之內,縱有暗器,也難傷得咱們。”

  蕭翎道:“就以老前輩之見,晚輩在此拒擋敵勢,老前輩要他們盡快渡過吊橋。”

  孫不邪道:“不用了,老叫化早已和那商八約好聯絡信號。”

  言罷,仰臉一聲長嘯。

  蕭翎探手從懷中摸出了一把制錢,低聲說道:“那神像構造雖然靈巧,但它笨重龐大,本身又不會移動,咱們只要設法對付它隨帶的幾個屬下,不讓他們移動那龐大的神像,也就夠了。

  孫不邪道:“目前形勢迫切,蕭兄弟也不用顧慮到傷人的事,非得來一個先聲奪人,才可震懾住他們。”

  蕭翎道:“老前輩說的是……”

  語聲微頓,高聲接道:“神風幫眾人聽了,在下等路過此地,並無和諸位動手之心,但如諸位出手相逼,不要怪在下下手毒辣了。”

  神風幫主冷笑一聲,道:“你們談了半天,原來是研究的逃走之策。”

  只見那猙獰神像,一顆巨頭,緩緩移動,兩道亮光,直射向兩人身邊。

  蕭翎低聲說道:“老前輩說的不錯,這座神像果然建造的十分精巧。”

  神風幫主冷笑一聲,接道:“蕭翎,本幫主已聽過你的大名,何以今日卻不敢和我一戰。”

  蕭翎道:“在下並無害怕姑娘之意,只因今宵有要事在身,不能多留於此,日後如是再遇上幫主,蕭某必將在幫主身前一丈之內領教。”

  神風幫主道:“你說的可是當真麼?”

  蕭翎道:“自然是當真了。”

  神風幫主突然高聲道:“放他們過去,不許出手攔截。”

  這一下,不但大出了那蕭翎意料之外,就是連那見多識廣,閱歷豐富的孫不邪,也聽的一臉茫然之色。

  只見那四個赤膊短褲怪人,抬起那高大的神像,向後退了三丈,讓開大道。

  蕭翎低聲說道:“老前輩見多識廣,可瞧出這是怎麼一回事麼?”

  孫不邪道:“聽那神像中傳出的聲音,那神風幫主定然是女子了?”

  蕭翎道:“這倒不錯。”

  孫不邪道:“這就對了,老叫化一生怕一種人。”

  蕭翎道:“什麼人?”

  孫不邪道:“女子,凡是女人家做的事,老叫化總是猜不透。”

  說話之間,商八已帶著蕭氏夫婦和杜九等渡過了吊橋。

  兩隻虎獒緊隨在商八身後。

  商八低聲說道:“大哥,可要斷去這座吊橋麼?小弟渡橋之前,曾見兩朵火花,直升高空,也許是百花山莊的追兵。”

  蕭翎一皺眉頭,道:“你們盡快通過,最好能逃走小徑,其餘的事都由我和孫老前輩對付,神風幫讓路之心,莫可預測,也許他們會隨時改變主意。”

  商八不再多言,背著蕭大人,扶著杜九,當先而過。

  金蘭扶著玉蘭,背著蕭夫人,緊隨在商八身後。

  蕭翎眼看著父母受累之苦,不禁黯然神傷,悄悄流下眼淚來。

  那神風幫主似是很講信用,果然未曾出手攔截。

  蕭翎眼看商八等一行走遠,低聲對孫不邪道:“老前輩,咱們也可以走了。”

  孫不邪道:“你和神風幫主打個招呼吧!”

  蕭翎心中暗想道:就今宵情勢而言,那神風幫主如若下令出手,只怕父母和受傷的杜九、玉蘭,很難闖得過去,想到連傷神風幫中數人,心中甚感不安,當下抱拳一禮說道:“幫主讓道之情,蕭翎牢記於心,日後當有一報。”

  那高大神像中傳出嬌甜的聲音,向蕭翎道:“不用謝了,快些去吧!”

  孫不邪道:“走啦。”一拉蕭翎,聯袂而起。

  兩人武功何等高強,聯袂疾奔,片刻之間,已然追上了商八等一行。

  孫不邪長長吁一口氣,道:“兄弟,老叫化聽那神風幫主的口氣,似是毫無敵意。”

  蕭翎道:“晚輩亦是想不透她何以會突然間化敵為友。”

  孫不邪道:“唉!女孩子的心,最是難猜,咱們還是別猜算了,倒是有一樁重要之事,不知兄弟你要如何處置。”

  蕭翎道:“什麼事?”

  孫不邪放緩腳步,道:“目下你聲譽日高,但結仇也漸多,那沈木風是視你如眼中之釘,百花山莊勢力龐大,只怕已凌駕當今各大門派之上,此刻,你已自自然然的變成一干俠義同道心目中的領袖,大勢所趨,欲罷不能,目下江湖的紛亂、複雜,前所未見,恐非三五年,能夠平靜下來……”他頓了一頓,繼道:“老叫化勸你擔當重任,自然該全力助你,義無反顧,死而後已,但令尊、令堂,卻是一個大大的負擔,只要有人控制兩位老人家,就可以迫你蕭翎屈服、變節,為人所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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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八

  蕭翎長長吁一口氣,默然不語。

  孫不邪接道:“眼下最為重要的事,就是把令尊和令堂送往一處安全隱秘之地,你才能一心一意,對付強敵。”

  蕭翎道:“老前輩說的不錯,可是何處是安全之地呢?”

  孫不邪道:“我們丐幫總舵,安全倒是安全,只是令尊、令堂,整日裡和叫化子生活在一起,只怕是難過得很。”

  蕭翎道:“貴幫總舵,防衛雖然森嚴,但卻早已有了百花山莊的暗樁耳目,家父母如若安居於貴幫總舵,此訊只怕極快就會傳入沈木風耳中……”

  孫不邪道:“此話當真麼?”

  蕭翎道:“在下絕不會無的放矢,不但貴幫中有那沈木風的耳目暗樁,當今各大門派之中,無一沒有那沈木風安排的耳目,連那神風幫也一樣有。”

  孫不邪道:“我丐幫忠誠相傳,如有此等之事,那可是大傷臉面的事……”

  語聲微微一頓,道:“兄弟可知那人是誰麼?”

  蕭翎道:“那沈木風召集他們時,都帶著面罩,晚輩認他不出。”

  孫不邪道:“老叫化已然很久不問幫中事了,但此事卻不能不管,必得查出其人不可。”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欲言又止。他心知茲事體大,如是一言錯出,立時可能引起丐幫中自相殘殺,心中沒有把握,手中沒有證據之前,不敢亂言。

  孫不邪輕輕咳了一聲,道:“當年那沈木風身受重傷,追殺他的群豪,如若能夠耐心追尋出他的下落,當場處死,武林之中,也不會有今日這等紛亂之局了。唉!斬草不除根,留下了今日這個禍胎,只怕也非當年追殺沈木風的群豪,始料所及了。”

  蕭翎道:“其人不但武功精深,莫可預測,而且心機陰沉,手段惡毒,亦是人所難及,奇怪的是他竟能羅致武林中那麼多高手,為他效力賣命。”

  孫不邪道:“他為人所不願為,行人所不肯行,加上那陰沉的心機,高強的武功,自然是更見鋒芒了……”

  他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丐幫既不能去,兄弟對兩位老人家作何安排呢?”

  蕭翎道:“晚輩也難想出,何處是安全之地。”

  孫不邪道:“兄弟,兩位老人家的事,必得妥善處理,你才能夠放手在江湖上有所作為,照老叫化子的看法,目前你已經聲名大振,三兩年後,必將被擁作武林領袖,和那沈木風、逍遙子等對抗於江湖之上,這是數百年來,武林中從未有過的混亂之局,也是江湖上最悲慘的殺戮時代,不是老叫化捧你,當今武林形勢,除了你兄弟之外,再也無人能收拾這局殘棋……”

  蕭翎嘆息一聲,道:“老前輩太過誇獎晚輩了。”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老叫化一生,從未誇獎過人,我只是在為當前動亂之下,悲慘的武林同道請命……”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但兩位老人家卻成了一大拖累!沈木風必不會和你硬拚,而會費盡心機去找兩位老人家的下落,兄弟,老叫化願以殘餘之年,老朽之身,助你一臂,但你必得有膽識,擔起這付擔子。”

  蕭翎只覺他言外別有用意,一時間沉吟不語。

  金算盤商八突然接道:“在下倒知道一個清靜之地,也許那沈木風耳目難及。”

  孫不邪道:“什麼地方?”

  商八道:“那地方遠在南海之中,是一片四面海水環繞的孤島,漁人百戶,風景秀麗,如若由金蘭、玉蘭陪著兩位老人家,息隱於那孤島之上,也許沈木風無從追覓。”

  孫不邪道:“不成,那孤島之上,不過只有百戶人家,兩位老人家遷居孤島,必將轟動全村,漁舟飄泊,行蹤難定,此訊必將有一日傳入中原。”

  商八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說的是,必得找一處人蹤罕至的地方才是。”

  孫不邪道:“也不成,那地方必得使蕭兄弟十分放心,才能無後顧之慮。”

  蕭翎嘆道:“想不到天地如此遼闊,我蕭翎竟然使父母無存身之地。”

  商八道:“大哥不用憂慮,咱們慢慢想,總會找到一處使大哥放心之地。”

  談話之間,突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奔了過來。

  孫不邪低聲道:“快躲入道旁草叢之中!”

  當先閃身而入,只見兩匹健馬,一先一後,疾奔而來。

  但聞後面馬上之人說道:“咱們走了一日夜,全不見一點消息,我看是一定走錯方向了。”

  那當先一騎馬上之人,說道:“唐兄只管放心,兄弟神卦決不會錯,一定在這個方位。”

  商八低聲對蕭翎說道:“大哥,這不是東海神卜司馬乾的聲音麼?”

  蕭翎道:“有些像他。咱們等他行近一些瞧瞧再說。”運足目力望去,那當先一騎上之人,果然是司馬乾,後面一人身背長弓,腰繫箭袋,滿袋中儘是雕翎,竟是神箭鎮乾坤唐元奇。蕭翎一躍而出,攔在路中,道:“司馬兄,追覓何人?”

  司馬乾一下子勒住馬韁,奔行中的快馬,長嘶一聲,停了下來。他望了蕭翎一眼,道:“找你啊!蕭兄。”

  縱身下馬,奔上前去,握住蕭翎的一隻手,說道:“找苦我們了……”

  不容蕭翎答話,回頭對身後的唐元奇道:“唐兄,兄弟的神卜如何?”

  唐元奇道:“果然是靈驗得很。”

  翻身下馬,奔到蕭翎身前,抱拳一個長揖,接道:“馬總瓢把子身受重傷之後,推薦蕭兄,他說:如若我武林同道,想渡過這一番悲慘殺劫,唯有擁蕭兄主盟大局……”

  蕭翎急急接道:“那馬總瓢把子的傷勢如何?”

  唐元奇道:“傷的雖重,但已得武當派掌門人無為道長賜藥施救,已無性命之險。”

  蕭翎長吁一口氣,道:“吉人天相,但願他早日康復。”

  司馬乾緩緩問道:“未和中州二賈在一起麼?”

  商八扶著杜九挺身而起,道:“中州二賈在此。”

  司馬乾喜道:“好極,好極,諸位無恙,兄弟也可以對他們交代了。”

  杜九冷冷說道:“交代什麼?”

  司馬乾道:“眾家英雄擔心兩位安危,兄弟力辯無恙,如是兩位有了閃失,豈不要天下英雄笑我司馬乾卜卦不靈了。”

  杜九道:“兄弟雖然未死,但卻受傷不輕。”

  商八突然想起了神偷向飛,急急問道:“那老偷兒怎麼樣了?”

  司馬乾道:“向兄受傷較輕,已可行動自如了。”

  孫不邪緩緩站起身子,接道:“他們現在何處?”

  孫不邪在百花山莊之中,大展神威,群豪已知他之名,都對他敬重無比。司馬乾當先抱拳一禮,道:“老前輩也在此地。”

  孫不邪道:“怎麼?老叫化不能來麼?”

  司馬乾微微一笑,道:“在下踏進中原,原來想與中原武林同道上的人物,一爭長短,那知百花山莊一戰,使在下雄心盡消,心中對蕭兄,更是生出了無比敬慕之心,因此,決心留在中原,助他一臂之力……”

  孫不邪哈哈一笑,道:“孺子可教,老叫化倒要和你交一交了。”

  司馬乾輕輕咳了一聲,道:“無為道長和馬文飛等,現在一處十分隱秘之地,一面養息傷勢,一面籌劃對付那沈木風之策。”

  孫不邪道:“距此多遠?”

  司馬乾道:“行程約在兩百里左右。”

  孫不邪道:“你可以下馬來,走上一程,也好舒散一下筋骨。”

  司馬乾道:“老前輩說的是。”

  翻身下馬,高聲對杜九道:“請上馬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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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九

  蕭翎只瞧的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初和此人見面之時,是那般冷傲孤僻,一副自負不群的神情,此刻,何以會忽然間變的如此溫和。

  只聽商八說道:“老二上馬去!那神卜既是誠心相讓,咱們也不用和他客氣了。”

  杜九大步走了過去,冷冰冰地說道:“那就有勞你走路了。”

  司馬乾道:“杜兄受傷,兄弟是理應相讓。”

  伸手扶著杜九上馬。

  商八目光轉到唐元奇的身上,道:“唐兄,咱們還有一位受傷的姑娘……”

  唐元奇急急接道:“那一位?快些請來上馬。”

  商八回頭叫道:“金蘭姑娘,玉蘭姑娘的傷勢如何?是否還可乘馬趕路?”

  金蘭道:“得孫老前輩療治,並以真氣助她之後,傷勢已然大見好轉,大概可以乘馬了。”

  商八道:“好!快把她送過來。”

  金蘭應了一聲,抱著玉蘭行了過來,坐上唐元奇的健馬。

  蕭翎心中甚覺不安,正待說兩句感謝之言,那孫不邪高聲叫道:“沈木風只要渡過吊橋,必將窮追咱們,咱們快些趕路吧!”

  司馬乾道:“好,兄弟帶路。”

  當先向前行去。

  商八、金蘭,背起蕭大人夫婦,一行向前奔去。

  沿途上,蕭翎談起了經過之情,只聽得那司馬乾和唐元奇目瞪口呆。

  唐元奇聽完經過,不禁長長一嘆,道:“一個沈木風,已經是很難對付,如今又加上一個四海君主,這江湖上的紛亂,可算百年來,最為繁雜之秋。”

  孫不邪道:“素聞那武當掌門人無為道長,足智多謀,如若能想出一個法子,再讓四海君主和沈木風火並一場,咱們倒可省去不少氣力。”

  蕭翎道:“據在下所見,這兩人都是心機十分陰沉之人,只怕是不易挑撥起他們的怒火。”

  司馬乾道:“那四海君主武功如何?”

  蕭翎道:“他一直未曾出手,使人難測高深……”

  孫不邪接道:“老叫化知道那逍遙子,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心機惡毒,那四海君主既能用那逍遙子為他效力,自非平庸之輩。”

  唐元奇、司馬乾,都不知那逍遙子來歷出身,一時間,倒是無法接口。

  §第四十二章 戰尊者兩敗俱傷

  天亮時分,蕭翎等行到一個鎮店之上,為了蕭夫人,群豪只好休息半日,雇好一輛馬車,重行趕路。

  一夜兼程,到次日太陽下山時分,到了一座湖邊。

  司馬乾道:“蕭兄,那無為道長等,就在此湖對岸……”

  蕭翎凝目望去,只見對面青山邊,隱隱現出一片茅舍。

  孫不邪估計湖面長約二里,寬亦在裡許左右,當下說道:“沒有渡河之舟,我們如何才能渡過這片湖水?”

  唐元奇道:“老前輩不用擔心,在下要他們立刻放船過來。”

  左手挽弓,右手取出一支響箭嗤的一聲,射了出去。

  他善施強弓,素有神箭之譽,長箭破空而上,直衝霄漢。

  片刻之後,果見那湖面之上,一隻小舟,裂波而來。

  舟行奇速,片刻工夫已到了幾人停身的岸邊。

  一個中年佩劍道人,運槳行舟,船頭卻站著藍衣佩劍的展葉青。

  展葉青不待小舟停好,縱身一躍上岸,揮手對唐元奇和司馬乾道:“兩位辛苦了。”

  目光轉到孫不邪的身上,抱拳說道:“難得老前輩大駕光臨。”

  孫不邪道:“令師兄一向少問武林中事,想不到這一次居然捲入了是非之中。”

  展葉青道:“敝師兄雖號無為,實則俠骨熱腸,此次江湖大亂初動,敝派已捲入漩渦之中,都是敝師兄仁慈心胸,不忍坐視大劫興起之故。”

  孫不邪道:“怎麼?難道少林、峨眉、青城幾大門派,都坐視不管?”

  展葉青道:“敝師兄已派遣急足,晉見少林掌門方丈,函陳目下江湖大局,去人未返,目下少林派態度如何,還未得回音。”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敝師兄已在候駕,諸位請登舟過湖再說。”

  孫不邪也不客氣,當先登上小舟。

  司馬乾道:“展兄先帶孫老前輩和蕭大俠過湖,我等稍候片刻。”

  原來,那木舟過小,孫不邪,蕭翎蕭大人夫婦加上金蘭、玉蘭登上艙中之後,小舟已無轉身餘地。

  展葉青低聲對那運槳道長說道:“你留此陪他們一會,我來操舟。”

  他年紀雖輕,但在武當門下,身份甚高,那道長應了一聲躍登上岸。

  展葉青運槳行舟,船快若飛,片刻工夫,已到對岸。

  只見白髯垂胸的無為道長,帶著雲陽子早已在岸上相迎。

  蕭翎目光流動,四下打量了一眼,但見這一座半月形山谷盆地,一半依山,一半臨湖,湖光山色,在晚霞中相映交輝,景物十分秀麗。

  無為道長合掌對孫不邪笑道:“老前輩避世數十年,竟然也被牽入了江湖殺戮是非之中。”

  孫不邪生性豪放,哈哈一笑,道:“老叫化行將就木,風燭殘年中,能為武林正義,稍盡綿薄,那是死而無憾。”

  蕭翎想到無為道長對自己相護之力,立時急行兩步,長揖說道:“晚輩蕭翎,拜候道長大安。”

  無為道長欠身還了一禮,笑道:“蕭大俠已是我武林同道目下最為敬佩之人,貧道有幸,早得識荊。”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蕭某少不更事,何德何能,道長如此誇獎,晚輩如何當受得起。”

  無為道長回顧了雲陽子一眼道:“二弟請代小兄迎候群豪。”

  雲陽子欠身道:“小弟領命。”

  無為道長低聲對孫不邪道:“兩位請到貧道靜室奉茶,貧道正遇著一樁為難之事,反覆思想,難以決斷,還得向二位請教。”

  這時,早有兩位中年道人,迎了上來,把蕭大人夫婦和金蘭、玉蘭,接入一座茅舍中。

  蕭翎、孫不邪緊隨在無為道長身後,行入了一座茅舍中。

  茅舍中佈設非常簡單,一榻一桌外,只有幾張竹椅,但卻打掃的纖塵不染。

  一個眉目清秀的道童,分別為三人獻上香茗。

  孫不邪雖已年登古稀,但生性仍十分躁急,急道:“道長有什麼事,還請早些見告,老叫化素來最沒耐性。”

  無為道長舉手一揮,那道童悄然退出茅舍,順手帶了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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