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白】劍聖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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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是哪一位考生？

“最後，就是經考的名次排定。”

主持的聲音有點懶洋洋的，這一部分幾乎可以說是最簡單也最無聊的，默寫經義，加上幾道大題，能分出上下實在有限，以前一般都是看考官的喜好。

這次有飛鸞道宮派來的永白鶴道人來此出題監考，大題是難了許多，但與他們幾位考官的關係就更不大了，主考樂得把評定的責任丟給這位特使。

“此次出題之人乃是永白鶴真人，就請真人先做評定吧！”

白發紅瞳的道人冷哼了一聲，緩緩站了起來，環視眾人。

——他的身材極為高大，隻怕已經超過超過了兩米，目光掃視之下，給人一種莫大的壓力，不少考官都悄悄低下了頭，不敢與他目光接觸。

當今的道宮勢力龐大，雖然不太介入世俗政權，但也可以說起到了一種獨立監察機構的作用。

道士們有著代神祗監察各級官吏乃至於皇帝的職責，雖然如今這職責有些模糊不清，大部分道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真是計較起來，道士也可以揪著一個小小的貪腐問題把一品大員給弄下馬。

隻要是當官的，誰身上沒點問題？所以大部分的官員，都是對道士有些敬畏。

一方麵是他們鬼神莫測的能力，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這種超然的身份。

永白鶴道人是慶豐城飛鸞道宮的知客，地位僅次於觀主，他本人又是一個已經踏入修者之境的道士，這些考官哪個敢得罪他？

“哼，慶豐城府試道經考試素來不嚴，此次考試，一大半的士子答不出我的大題，可見平日教育的懈怠，我很不滿意！”

永白鶴道人一開口就是斥責，考官們都是悻悻然地低下了頭。

你老出那麽難的題目給剛來參加府試的士子，答不出來豈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平日裏麵哪有這麽難？

但他要發火，也無一人敢反駁，主持隻能苦笑點頭。

“真人所言甚是，以後經考要更加大難度才是……”

永白鶴道人微微點了點頭，麵色沉肅。

“此次陰陽之亂一題，總共隻有九名考生答出，以我看來，府試最多隻能錄取此九人了……”

他一言就定了府試的名額，眾多考官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府試雖然沒法明目張膽的作弊，但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受了請托，對某些士子能拉就拉一把的，所以差不多每個人心目中都有幾個要錄取的人選，加加起來，怎麽也有二三十個，如今永白鶴道人此言一出，就意味著至少名單中的一大半都得被踢了出去，這怎不叫他們心痛？

但這也沒有辦法，永白鶴道人所言，乃是以經考過關的標準為常例，不過標準的自然被淘汰，誰也沒辦法反駁。

“這九人之中，有五人的答案謬誤，本來也不該錄取的，隻是看在此次府試人數過少的份上，才勉強讓他們過關，諸位考官可要考慮他們武、法二科的成績，再酌情收錄！”

人數過少還不是你的題目太難？

考官們集體在心中吐槽，也就是說，總共就四人答對了他那道什麽陰陽之亂的題目，幸好這老雜毛總算放寬了標準，不然這一次，府試隻有四人錄取，那成何體統啊？

“剩下四人當中，有三人的答案尚算標準。”

永白鶴道人的語氣緩和了些，似乎對這幾人還算滿意。

“高天遠、燕子秋、崔非野。這三人可為經考第二、第三、第四。”

高天遠是要做道士的人，陰陽之亂自然不能不懂，崔非野世家子弟，基本功紮實，倒也不錯，另一人是學道多年的老士子，倒是有機會出了頭。

包主考心中一喜，他沒有聽到李淳的名字——要是李淳在這兒陰溝裏翻船，他倒是好對孟莊生交代了，反正這老家夥也不可能知道評定的內幕，就說自己力排眾議，將李淳刷了下去，那可能狠狠敲他一筆！

崔非野武考第一，法考第五，經考第四，幾乎已經鎖定了案首的位置。

至於高天遠雖然法考經考分列一、二位，但是他武考的成績太差，反正隻是為了照顧道宮，將他錄取為秀才，案首之位是不可能了。

“至於第一……”

永白鶴道人頓了一頓，紅色瞳孔之中泛出奇異的神采。

“此子發前人之未思，立意新奇，顯見對我大道有極深的了解。他……他竟然將陰陽之亂與數千年前的天地異變聯係了起來，老道如醍醐灌頂，大有所悟！”

轟！

考官們素來鎮定，卻也因為永白鶴的一句話而大驚低呼。

陰陽之亂，確實是指天地的失序，時人論及，都是以黃泉之門一役來討論。

鬼物亡靈，乃是屬於陰；而相對而言，人類世界，就是陽。

原本陰陽有序，則人鬼殊途。

但是陰陽一亂，則以鬼犯人。

黃泉之門，乃是最好的例子。

可這考生，卻是將天地變異與陰陽之亂聯係了起來。

上古之時，神人混居，天地萬物融為一起，可謂太極——陰陽未分的狀態，但是陡然陰陽分，天地生，絕地天通，神人分界。

這是陰陽大道的起始，卻也是從一個“亂”字而開始。

永白鶴道人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問題，他從小受道宮教育，以為陰陽兩儀大道乃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但如今反思過來，卻覺得若如那考生所說，天地異變之前，陰陽未分，那時又有什麽陰陽大道？

如今人心繁雜，兩儀而化四象，而五行八卦，變化紛亂，但若向前推究，都不過陰陽二字——可如果追究到天地變異之前，陰陽豈不是不能概括全部？

在他的麵前，隱隱展開了一條大道的途徑。

如此一來，他豈能不推崇這個發前人之未思的考生？

“在我看來，此人不但是經考第一，也該是此次府試的案首，他若不拿案首，天地不容！”

此言一出，一眾考官都沉默不語，隻有主持苦笑一聲，別人不問，他不能不問，永白鶴道人如此強勢，理由也足夠，隻怕是沒法反對。

“不知……不知這位考生到底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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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是案首？

慶豐城已經到了深秋。

這一屆的府試本來就晚，加上慶豐城地處北疆，入冬原本就比南方早些，府試一結束，一場秋雨一下，落葉飄零，竟然是有了幾分蕭瑟的氣象。

“過幾天隻怕就要下雪了吧。”

李淳看了看天色，雖然碧空如洗，但是遠處有一片淡淡的鉛灰色，隻怕變天就在最近了。

今日就是放榜的日期，說他一點兒也不激動，那是假的。

雖然對府試頗有把握，但李淳明白，在科舉之中，實力並不能完全代表一切，縱然有道宮的人監督，仍然有種種黑幕，即使有真才實學，也可能被刷下來。

這與古代才子屢試不第的情況，也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當然現在李淳的情況好得多，先有寒露之會，在貴族圈中已經有了他的名聲，就連城主長孫無量，對他也有所關注；之後因為修複斬浪劍，信隱君對他感激涕零，如此一來，如果他無故被刷下，那至少總有辦法找人出頭，不至於一籌莫展。

今日放榜，他的心情依舊有些忐忑，一大早就坐在清靈館閣的大廳裏麵，等待著報訊的人。

——其實他心裏跟貓抓一樣瘙癢，恨不得親自前往，守在張貼榜文之下，但他覺得身為注定要成為劍聖的男人，這麽不淡定似乎有失身份，於是就咬緊了牙關，耐心在家中等待。

“嗤！明明很著急，裝什麽鎮定？”

陸笑笑嗤之以鼻。

她是早就看出來李淳的緊張，實際上清靈館閣的一眾師兄弟早就出現了，都是又興奮又緊張，小胡兩頭跑，隨時傳遞消息。

陸曼娘也在百忙之中出關，關注著心愛弟子的消息；吉祥更是攥著一把汗。死死咬著嘴唇，雖然不說話，卻是最為擔心與緊張；隻有顏火兒依然故我。麵帶微笑，頗為從容。

“今年的雪應該不會特別大。”

她也看著天色。悠悠開口。

與此同時，在城外塢堡中的崔家，卻已經張燈結彩，開始了慶祝。

他們世家有這樣的底氣。

崔非野是必中的，甚至，必定是案首，崔家已經拿出了昆吾劍。難道那些考官還敢不給麵子不成？更何況，以崔非野的劍法才學，這個案首也是實至名歸！

酒宴已經開始了，孟莊生雖然隻是一介商人。卻也被請到了上首——今天是為了崔非野慶祝，這位在短短時間之內打造出昆吾劍的商人，也頗受崔家的感謝。

孟莊生卻是麵色僵木，心中隻是叫苦。

崔非野偶然會瞄他一眼，不為人知的皺皺眉頭。卻也沒有刻意多說什麽。

昆吾劍之事，別人不知道，他們倆是最清楚。

這段時間，孟家的忠心執事失蹤了好幾人，而崔非野的心腹書童。也莫名其妙地落井身亡——在大戶人家這種事情常有，也無人追究。

更何況現在是公子的大喜之日，誰會在意這些小事？

隻有崔家其他的年輕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瞧著主位上坐著的崔非野，一個個的麵色都不是特別好看。

崔非野自幼就出色，一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因為喪母，三年不曾參加科考，給了他們一點時間，沒想到剛剛守孝期滿，老爺子就把昆吾劍這大殺器拿了出來給他，看來是非要給他補上三年的時間。

他這次必然奪得案首，日後發展不可限量，一定是崔家之主，卻叫他們這些人如何自處？

但崔非野的天資，他們幾個又有誰能夠趕上，這次府試之後，縱然有野心的那幾位，隻怕也隻能徹底死心了。

崔老太爺紅光滿麵，端坐正中的太師椅上，他早有孫子中過秀才，卻從來不曾像今天這般歡喜。

從小他就將崔非野看成明珠一般，這十幾年來悉心教導，倒是未曾看錯了人。

如今這孫兒無論劍法才學，還是氣度為人，都頗見不凡，就算是拿到郡城去，也是出挑的，不至於被那些大族子弟比了下去，丟了崔家的威風。

拿出族中公產，費盡心思打造昆吾劍，也是崔老太爺咬牙下的決定，表示對自己這個孫子無條件的支持。

今日，就是他孫子成名的起始！

崔非野的父親是個庸碌的中年人，他平時在家中沒什麽地位，如今沾兒子的光，總算也能在正中落座，看著熱鬧的場麵，眼眶卻是濕潤了。

“要是敏兒……敏兒也能在此……看弟弟有今日，不知道有多高興！”

崔老太爺聽到兒子的喃喃自語，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轉頭陰沉著臉，低聲對著兒子耳朵咆哮，“不許再提那個賤人！”

現在是崔家的好時候，他不想再想起三年前的屈辱——世家大族，難免要背負別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苦，才能有一飛衝天的日子。

崔父唯唯諾諾，不敢反抗，低下了頭，眼眶卻隻是越來越紅。

如今崔非野也長大了，隻是他卻從來不提當年之事，莫非……他也忘記了以前麽？

“報信的人來了！報信的人來了！”

外麵傳來一陣喧囂，崔老太爺大喜，也顧不得與兒子生氣，瞪大了眼睛，翹首以盼地瞧著披紅的公人一溜煙地從遠處奔來。

在他身邊，還有崔家派去探聽消息的下人，也是手腳麻利地跟著。

隔得太遠，看不清楚表情。

——但那公人身披紅綢前來報信，顯然是中了，隻不知道中了第幾名。

“一定是案首！”

崔非野捏緊了拳頭，麵無表情，牙齒卻暗暗地咬得咯咯作響。

他做了這麽多事，不能有一點紕漏，必須是第一，必須是案首！

“中了！”

“中了！”

那公人終於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崔老太爺麵前，一臉的欣喜高聲大叫——與之相比，崔家那探聽消息的仆人，麵色卻有些古怪。

“恭喜崔非野公子，中得此次府試第二名？”

“什麽？”

原本滿心歡喜的老太爺勃然變色，騰地站了起來。

崔非野的麵色大變，嘴唇幾乎都咬出血來。

怎麽……可能……

不是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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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賞！重賞！

“恭喜李公子，取得本次府試的案首！”

在清靈館閣，公人卻是諂媚地跪在地上，向著李淳殷勤報喜。

“案……案首？”

意料不到的驚喜砸在頭上，李淳都有點發懵。

他自己的情況自己了解，武考是沒什麽問題，憑自己的表現，就算不是第一也穩居三甲，但是經考最後一道大題是靠蒙的，道法更是平平無奇，想不到竟然混到了案首。

“哈哈哈哈哈，果然我是注定要成為劍聖的男人，區區一次府試，要是讓我屈居第二，實在是丟了劍聖的臉！”

一時得意，他又囂張起來。

不是說什麽崔家的公子有昆吾劍傍身，注定是案首的麽？現在還不是要給我乖乖讓道？

看那孟莊生嚇得跟什麽似的，其實也沒有什麽嘛！

李淳嘿嘿而笑，甚是得意，“你報信有功，賞！一百兩銀子！”

最近他財大氣粗，莫名其妙地撈了不少浮財，難得的闊氣一回。

那公人大喜，連連磕頭。

“幸好是到這兒來報喜，他們還說第二的崔家財雄勢大，必然給更大手麵的賞……再大手麵，能有一百兩？”

一般情況下，這種報喜的能給個一兩銀子賞錢，那就算是行規了，就算是大戶人家，給個十兩八兩，已經算是大手筆。

一百兩，那真是超額的賞格。

“回去一定要與去崔家的那小子比比，讓他生個悶氣！”

在他想來，崔家最多賞個五兩十兩的，自己這一百兩，肯定能讓那小子氣個半死！

實際上，去崔家報喜的人，現在就已經氣了個半死！

“一……一兩？”

去崔家的公人麵色都垮了下來，就算是去再窮的士子家，砸鍋賣鐵，一兩的賞格也是非給不可的，但這堂堂崔家，居然隻給一兩，那實在說不過去。

難為他爭了半天，才爭到這個美差，現在想來那又何必。

若是平常，隻怕他當場就要鬧將起來，至少也得說些怪話。

幸好他還有些眼色，看出來崔家的態度古怪，那中了的公子臉上殊無喜色，倒是有一股緊張之意，老太爺更是眉頭緊皺，一句話都沒說，這才悻悻然告辭出來。

“什麽東西！”

那公人回頭瞧了眼背後立刻緊閉的崔家大門，吐了一口唾沫，將那一兩銀子揣好，咬牙轉頭離去。

崔家的變故，並不在李淳的認知當中，清靈館閣是一片歡騰的海洋，師兄弟們笑著鬧著，非要他連請三日酒不可，李淳連一百兩的賞格都給了，又豈會吝惜那一點兒，當下點頭答應，一群人熱熱鬧鬧地辦起了酒宴。

這可是比當日兩院論劍獲勝還要更大的喜事，陸曼娘也是停下了劍法的修行，與他們一同暢飲，陸笑笑更是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古老先生等人也來道賀，寒露之會以後，這位最公正的品劍師閉門不出，已經處於半隱退的狀態，如今見李淳出息，也是老懷大慰。

範東流也得中秀才，排名第九，堪堪剛好中了，也是喜悅，傳訊來過幾日請李淳吃飯，這幾天卻是要忙了。

李淳得案首，最得意的卻是信隱君，他認了這個大哥真心誠意，但也未免會擔心別人的眼光，如今李淳以一人之力，壓服慶豐城年輕士子，果然有真才實學，這也證明了他的眼光。

他派人送上重禮——小王爺雖然是私下溜出來的，但私房錢還是不少，別的沒有，貴重的禮物還能少了。

“大哥，過幾日我就要回郡城去了，不能為你好好道賀，你等郡試之時，可一定要來看我！”

信隱君拉住了李淳的手，滿臉的依依不舍。

“一定！一定！”

李淳趕緊抽回了手，口中敷衍答應——他還是不習慣這裏這些大男人間親熱的習慣，不過卻也能感覺到信隱君的誠意。

搭上一位郡王之子，郡試至少能夠找到門路，明年那是自然要去的。

李淳之前的目標，隻在府試而已，如今府試已畢，他的眼光自然也放遠，郡試雖然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殿試更是遙遙無期，他卻已經開始做起了連中三元的美夢。

青玉鴦帶著素素來道喜，僵屍出現倒是把李淳嚇了一跳，幸好別人都沒有發覺，有吉祥相陪，倒也沒惹出什麽事情來。

元信江大元等人也來道賀，獵人組織也派人送來了禮物，李淳一起喝酒熱鬧了幾日，又送走了信隱君這才開始正事。

——從今日起，他就是有功名的人，可以獲得職業者的等級了。

他是學劍的，自然要去評測劍客的等級。

這就需要去千萬劍盟。

彌天世界，武道以劍為尊，不知道多少年前開始，劍客們漸漸開始組織起來，形成了一個聯盟，名之為千萬劍盟！

千萬劍盟是個官方的組織，負責劍客等級的評定，沒有得到千萬劍盟認可，就算是實力再強，也沒法得到等級。

劍客這種等級，可不光光是實力的證明，同樣也是地位的象征。

就算是在現今，劍客等級也能與官位相當，見官不拜，高級的劍客，絕對有傲笑王侯的資格。

當然……那得是在踏入修者境界以後。

如今彌天世界的現實，低級的劍客還是逃不過為人所用的結果，最好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次一等的，就是為各地諸侯服務；再差一點的，則是服務於閑散貴族和下級官僚。

最差的，甚至為商人護院。

但不管如何，劍客等級，依舊是彌天世界每一位武者都要追求的目標，相應的，千萬劍盟不偏不倚，也很少因私而廢公，隻要有功名，有實力，又願意來評定的，都可以獲得劍客資格。

李淳肯定是要去評定的，這是他劍客之路的真正起始。

成為了一個劍客，才有了在彌天世界的立身之本！

於是，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本城的案首李淳，晃晃悠悠地前往千萬劍盟，評定等級。

“至少也得評個五級劍客吧？最好能弄個六級劍師，以後行事方便……”

李淳喜滋滋地打著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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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下馬威

千萬劍盟就在城主府的隔壁，位於慶豐城的正中心，是一棟巍峨而古樸的建築，雖然年代久遠，但因為時時修繕的緣故卻並無破舊之感，反而給人一種曆史的滄桑與厚重。

這也說明了劍在彌天世界的地位。

這隻是小小的一個慶豐城分盟而已，千萬劍盟遍布天下，據說甚至在大洋的彼端，都有千萬劍盟的分盟，它們的勢力，甚至超過了幅員遼闊的帝國本身。

這些傳言就算是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但就看現實，也知道千萬劍盟財大氣粗，與獵人組織之類不能想提並論。

李淳雖然是府試新科案首，但在千萬劍盟之中，還是一個小人物，他也不敢拿什麽架子，到了門口，與守門的人打了招呼，取出了此次府試通過的通過狀——雖然是第一名案首，但通過狀還是一樣的，就簡簡單單的說明了某年某月某城某人，通過府試。

守門的劍盟守衛仔細地驗過了證明——這倒不能疏忽，要知道想要成為劍客的人數以千萬計，而得到功名的卻是有數，總有不少人想要投機取巧，以假冒的功名獲取認證劍客等級的權利，雖然大多很快都會被戳穿，但即使短短一段時間，也會讓千萬劍盟的名聲蒙羞。

在不久之前還有一朵奇葩，此人以假冒的功名投入千萬劍盟，評定為劍客，十幾年中謹小慎微，竟然沒有被揭破，直到他晉級修者，這才自己得意洋洋地公布出來——成為修者之後。不用功名，自有等級，千萬劍盟也奈何他不得，隻是為此把檢驗更嚴格了些。

像李淳這樣，本城考試，當年評定的還好些，畢竟查起來還算方便，所以守衛並未太多刁難。若是異地評定的，非要來回文件確認，才能允許。

“李公子，請進吧！”

劍盟守衛確認了李淳的身份，微微一笑，邀請他進入了盟中。

畢竟是案首，守衛倒是知道。態度上總要客氣幾分——出色的年輕人一來評定等級就會不低，說不定比他還高些，二來將來的發展潛力也是甚大，說不定哪天就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李淳好奇地穿過了千萬劍盟巨大厚重的大門，向前張望。

與獵人中心一樣，千萬劍盟一進門是一個大廳——但這大廳可比破敗的獵人中心要宏偉得多，不但地方寬敞。裝飾也頗為見心思，雖然劍客不求奢華，廳中陳設也隻是樸素，卻是處處有著韻味，劍意氤氳，李淳舉目望去，隻覺得有丘壑在胸，不由微微點頭。

“劍為武之宗，這千萬劍盟的氣派，果然不同。”

就在他東張西望之際。旁邊有幾個百無聊賴的年輕人，瞧見李淳，卻是眼睛一亮。

“那不是新科的案首麽？”

“哈哈哈，等了這麽多天，他可終於來了！兄弟們，咱們可以好好玩玩！”

戲弄新人，是每個地方都有的傳統。

即使是千萬劍盟，也不例外。

那幾個年輕人一哄而上。擋在了李淳的麵前。

李淳微微一怔，“諸位是……”

這幾人笑嘻嘻的，看上去並不像有什麽惡意——在千萬劍盟之中，應該不用擔心有人對自己不利。但他們擁堵在門口，也不像有什麽好意。

“李淳，聽說你是這一科的案首，按照傳統，咱們都要稱量稱量你的斤兩才是！”

為首的年輕人個子魁梧，哈哈大笑，爽朗開口。

李淳恍然大悟，這種情況不奇怪，新兵都會被老兵找找小麻煩，隻要不太過分，這甚至是打破關係僵局，增進感情的一種方式，當下也微微一笑，“小弟本領低微，這個案首本來也是僥幸，哪兒比得上諸位前輩？”

——這時候他也懂得客氣了。

畢竟兩世為人，一點點人情世故總是懂的，自信是好事，但要是這時候還“我是注定成為劍聖的男人”，不得罪人才怪。

那幾人大笑，心中倒也覺得這新人懂事。

“我是前年進入千萬劍盟的，我叫程力！”

為首的年輕人自我介紹，又指了指身後兩人。

“小武！”這是一個個子矮小，麵色有些陰鷙的年輕人。

“周四眼！”這人戴了個玳瑁的眼鏡，在彌天世界不算長見，四眼的外號名副其實。

“見過各位前輩。”

李淳的態度不卑不亢，這些人大概是千萬劍盟中的老油子，倒也不必得罪。

程力哈哈笑著，拍了拍李淳的肩膀。

“李案首你倒是客氣，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下手了，不過傳統還是要顧及，要不然，讓周四眼先試試你的身手？”

在千萬劍盟之中，隨時可以互相挑戰，在大廳後麵以及樓上，也準備了大量的訓練室，用於單挑打鬥。

新科案首進入千萬劍盟，按慣例都會有人找上門來打一場，一來是滿足老人們的虛榮心，二來也算是給他一個下馬威。

李淳也知道這事無法避免，當下點頭微笑，“但憑程兄安排。”

他對自己的實力也頗為自信，他實戰的能力，比在科舉之中表現出來的還要強得多，哪裏會害怕幾個年輕人的挑釁？

別人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他也想著打響自己在千萬劍盟的第一炮呢。

“等等，”一直沒開口的小武突然插嘴，他麵色微微有些發白，“程大哥，這……這一場留給我吧！”

原本程力是想讓周四眼上，沒想到小武居然主動請纓，倒也覺得有些奇怪。

“咦？今天你怎麽這麽主動？行，要不就你來！”

程力心中覺得小武和周四眼的實力在伯仲之間，雖然沒有周四眼防禦那麽穩當，但攻擊還要比他更強幾分，也沒多想，就點了點頭。

小武臉上露出一絲緊張之色，用力的捏緊了拳頭。

這幾個小動作落在李淳的眼裏，倒是心中一凜。

他現在與以前不同，做事不再那麽大大咧咧，別人的異常，很容易就被他發現。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李淳心中嘀咕，也多留了一個心眼。

隻怕這下馬威，不是那麽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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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生死鬥！

程力和周四眼兩人卻是沒在意什麽異常，他們樂嗬嗬地拉著李淳，與劍盟之中負責私下決鬥的老師傅打了個招呼，挑了一間頗大的靜室，幾人一起踏入其中。

“小李，我們讀書人都要麵子，所以我就不招呼觀戰了，除了劍盟之中幾位執事，別人是不會看到你跟小武的決鬥……”

程力還挺夠意思，大概也不願意把尋常的迎新活動造成什麽大矛盾——要是真在太多人麵前讓李淳下不了台，到時候難免要記恨在心。

在他心裏，自然是認為李淳沒有什麽勝利的希望。

新晉獲得功名的士子，沒有經過劍盟的磨練和點撥，就算劍法已經有所成就，但實戰之中當真能夠發揮出劍意精髓的，十個當中沒有一個，就算李淳是案首，是這一期年輕人的第一，但在程力看來，卻不過隻是一個新人而已。

小武當初的考試成績一般，家境也一般，實力也一般，但畢竟在劍盟之中已經待了兩年多，已經開始出任務，以他的本事，拿下李淳應當是意料中事。

“那多謝程兄的照顧了。”

李淳微微一笑，他雖然難得的表現出謙虛一麵，但並不意味著他沒有自信。

注定要成為劍聖的男人，難道會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輩？

——其實從踏入千萬劍盟開始，他已經準備好了應對這樣的挑釁，這種事情。難道不該是主角揚眉吐氣，大展手腳的機會麽？

“是切磋還是生死鬥？”

看門人笑眯眯地。向他們幾人詢問。

在劍盟之中，切磋是常有之事，有些高手控製不了自己招式的威力，也會簽下生死各安天命的契約，所以這也是允許生死鬥的場所——這也讓很多人把劍盟當成解決私人恩怨的地方，這，劍盟倒是不管的。

無論誰在公平的決鬥中死去，在劍盟看來。是一種榮譽而並非恥辱，他們甚至鼓勵這種生死鬥，以促進武學的發展。

——但對新人來說，選擇生死鬥是極為少見的現象。

畢竟他們剛剛進入劍盟，對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程力笑了笑，轉頭向著李淳，“小李。怎麽樣，是切磋還是生死鬥？”

他並非有意挑釁，隻不過就是順口一句而已。

但這時候小武突然接話了。

“像這樣的人，哪有生死鬥的膽子？”

他平時就話不多，顯得有些孤僻，沒想到這時候突然說出這麽一句有殺傷力的話。

程力皺起了眉頭——他也發現了小武有些不對。

本來隻是捉弄一下新人。當然沒有必要提到生死鬥的高度，李淳也並非世家子弟也不是貴族，與他們一樣是平民出身，他也沒想要特別刁難，讓他見識一下劍盟之中劍客的真正實力。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

但小武這句話，卻將李淳逼到了不得不同意生死鬥的地步。

年輕人。哪一個是肯承認自己膽子小了？

李淳脾氣再好，這時候也不可能再行退讓，否則就顯得窩囊。

雖然說約定生死鬥，未必一定要分出生死，但是小武的行徑，卻顯得有些古怪。

“他與這李淳，難道有什麽冤仇不成？”

想到這一點，程力心中有些疙瘩，轉頭向周四眼望去，隻見他也是一臉茫然。

“既然如此，那就生死鬥算了。”

李淳瞧了瞧小武，眉頭微蹙，漫不經心地點頭答應。

對他來說，都是一樣——他能夠明確地感覺到對方的敵意，既然如此，想來他是想在生死鬥中下手？

是誰派他來的？天滅教還是孟莊生？

或者，隻是年少氣盛而已？

與其不停揣測，倒不如給他一個機會，在戰鬥中，自然能看出對方的真實意圖。

“這……”

雙方都是這樣的態度，程力倒是不好勸了，當下點了點頭，對那看門人笑了笑，“年輕人，難免有些火性，那就生死鬥吧，麻煩要請兩位執事做見證了。”

切磋不須人來見證，除非是主動邀請，但生死鬥，卻必須要有兩位執事在場方可進行，以保證公平。

看門人微笑點頭，表示理解。

“今早上剛有一場生死鬥，葉小荒刺死了聶可兒，嘖嘖，真是辣手摧花啊！”

他的語氣頗為輕鬆，好像不是在談論別人的生死一般。

“哦？”

程力愣了愣，旋即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那個淫婦，騙了葉小荒那麽多年，被殺死也是活該，隻是她實力一直在葉小荒之上，怎麽會失手？”

“這就不知道了！”

看門人攤了攤手，“早上是蘇護法做的見證，他今日就在盟中，你們既要生死鬥，大約他也會來。”

常駐劍盟的執事並不多，慶豐城劍盟地位最高的人，就是護法蘇全章，他是個剛直不阿的白發老頭，為人也頗為豁達，執掌慶豐城劍盟多年，卻一直深居簡出，與各方派係勢力都沒什麽交情，可說是一位獨善其身的劍客。

“哦，竟然是蘇護法見證？”

李淳倒是有些喜意，他早已從陸曼娘口中聽過這位老人的名字，一直都有見識拜訪之意，可惜人家閉門謝客，陸曼娘雖然與他相識，卻也不能貿貿然將人帶到他家裏去。

想不到一個生死鬥，倒是有機會見到一直仰慕已久的老人，李淳更覺得這生死鬥值得了。

看到他有些雀躍，小武的臉色更是陰沉。

若不是程力等人在場，隻怕他已經要放兩句狠話了。

如今，他卻隻能在心裏暗自冷笑。

“蘇護法來又能怎樣，你想讓他見證你的死亡嗎？”

小武捏緊了腰間的劍柄，目光停留在李淳的喉結之處，隻要輕輕一劍送入這個位置，就可以送他迅速的死亡。

——而李淳的死亡，價值三千兩白銀。

即使對於六級劍客的小武來說，這筆錢也不是小數目。

“好了，諸位請跟我進來吧！”

看門人已經招呼雜役去通知蘇全章和另一位執事，在此之前，他先打開了後麵的大門，露出了一片決鬥的場地！

程力對著李淳打個招呼，幾人一起蜂擁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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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蘇護法

千萬劍盟的比劍室極為寬敞，在正麵的牆壁上，有一個巨大的手書“劍”字。

地麵用堅硬而平滑的花崗石鋪成，一般的戰鬥，還不會對這種堅硬的石頭造成大的損傷——但饒是如此，地麵的平均壽命也不超過三個月，隻是千萬劍盟財大氣粗，一旦破損，隨時可以更換罷了。

李淳望了望比劍室內的情況，地麵上未見一絲血跡——早上那場生死鬥，不知是不是在這個比劍室內進行，就算是，那也已經打掃幹淨了。

他心中略有一絲恍惚，旋即搖了搖頭。

好勇鬥狠，殺戮與被殺，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主流節奏，以前的平凡生活早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他的手上，迄今還沒有人命，卻也不是沒有見過殺戮。

天滅教攻擊清靈館閣那次，要是他不是對上了棘手的歐陽斐，那前赴後繼的天滅教徒，說不得要有幾個人死在他手上。

進入劍客的世界以後，地位是更高了，但殺戮也是更尋常了。

要是他想要平凡低調一些，像老師陸曼娘一樣，教書育人，倒也可以避免這些血腥，但他是注定要成為劍聖的男人，又怎麽可能逃避戰鬥。

若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生死之事，就會時時在自己眼前上演。

“蘇護法他們到了！”

看門人拉開了一側的簾子，露出一片琉璃鏡，隔著透明的琉璃，神色嚴肅的蘇全章與另一名中年執事高坐看台之上，目光掃過幾個年輕人，露出一絲不明顯的厭憎神色。

蘇全章是很不喜歡一言不合生死鬥的劍客。

尤其是年輕人。

年輕人的劍盟的希望所在，若是死於外敵入侵，或是魔獸侵襲，那讓人惋惜——可若是死於無聊的內鬥，甚至隻是為了一些瑣屑的矛盾就拚上了性命，那就讓人鄙夷了。

“蘇護法。這些年輕人是鬧著玩的。”

中年執事對年輕劍客這些玩意兒比較了解。知道蘇全章不喜，笑著開口解釋，“那李淳是新科案首，他們大約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吧！”

“哼！”

蘇全章冷哼一聲，麵色稍霽，但依舊是甚為不滿。

鬧著玩也要到生死鬥的地步，這些小家夥真是沒體統極了，遙想自己年輕的時候，哪有這種事？

李淳看兩個執事端坐於上，一個年紀大些。頭發花白，想來就是蘇全章。想不到執事見證是隔著琉璃鏡，想搭句話也不行，隻好惋惜地搖了搖頭。

不能用嘴說話，就用劍來表現讓你看看吧！

李淳微微一笑，走到場地中央，客客氣氣地對著小武行了一禮。

“請師兄賜教！”

“哼！”

小武冷哼一聲，抽劍而出。輕輕一抖，幻出一片寒光。

“這個小武，天資平常不過倒是甚為刻苦，三年前的秀才，進入劍盟之後兢兢業業，未曾投入貴族門下，也不曾出仕，隻是留在劍盟之中，勤練劍法。已經是六級的劍客，出了五次任務，這寒天劍，正是襲破白骨魔獸的獎勵……”

中年執事姓蔣，負責劍盟內務，對這些年輕人倒是如數家珍，他向蘇全章介紹。

“六級？”

蘇全章微微皺了皺眉頭，“李淳雖是今年的案首，六級對他來說會不會太強了些，有點欺負人吧？”

蔣執事嘿嘿一笑，心道這本來就是欺負人，不過還是搖頭解釋，“李淳這個案首可不簡單，今年第二乃是崔家的崔非野，那小子可不止六級劍客，就算李淳在武考遜他一籌，那也差不了太遠。”

“而且……”

他頓了一頓，“護法你可還記得鄭大郎？”

“鄭大郎？”蘇全章微微點頭，那個劍法凶厲，不走正路的年輕人，他甚為惋惜。

“他的劍法不錯，怎麽？”

“在鬥劍之中，鄭大郎挑戰李淳，聽說全力盡出，仍然敗下陣來，還出了個大醜？”

“有這種事？”

蘇全章眉毛一挑，倒是好奇起來。

鄭大郎的劍法他親自評估過，若是能夠考得功名，來劍盟勉勉強強能評的上六級，畢竟他雖然走了邪路，但是劍氣漸成，已經跨過了劍師的門檻。

他竟然完敗在李淳手下？

“這麽說來，這幾個年輕人想給李淳一個下馬威，還不那麽容易嘍？鄭大郎既然敗了，這小武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小武也不過就是六級劍客，雖然勤勉，但天資或許還不如鄭大郎，實力也強的有限，想要輕鬆贏下李淳，也不是那麽容易。

“正是這個道理。”

蔣執事嗬嗬而笑，所以他毫不擔心什麽生死鬥，讓這些年輕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好。

李淳看到小武出劍，也是抽劍而出，握於當胸，對著小武微微點頭。

“師兄，請吧！”

“這一柄劍，乃是長孫無量的莫毒劍。”

蔣執事又為李淳介紹，“這乃是他在寒露之會上所得的賞賜。”

劍盟中人，雖然不曾踏入貴族的圈子，但是與欲踏入貴族圈子而不得的天滅教徒、獵人組織和孟莊生之類的商人相比，消息卻是要靈通得多。

李淳在寒露之會上的表現，一般人不知道，劍盟中人卻是知道的。

“哦？”

蘇全章真是深居簡出，這些事情他都不知，都要蔣執事說明。

“他在寒露之會上表現出色，特別是劍斷斬浪劍，傷伏波郡王之子信隱君，讓人驚豔。”

蔣執事似乎對李淳也甚是看好，言語之中頗有讚賞之意。

蘇全章怔了怔，他當然知道平民子弟與貴族子弟的巨大鴻溝，卻沒想到李淳竟然厲害到這個地步，不由更是饒有興致。

“那李淳的實力還遠不是表麵這樣，這群臭小子，隻怕真是踢上了鐵板。”

他哈哈大笑，挺直了腰板，關注著場內的情形。

此時小武已然出劍。

他的劍，就是一個快字，劍光一展，恰如萬點繁星，將李淳團團裹住！

他對這劍法有絕對的信心，他堅信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每天練劍萬次的他，絕對要比任何人都快！

就是憑著這個快，讓天資平庸的他，能夠走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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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這就是劍客的實力麽？

“小武的進步也很大啊！”

蔣執事微微點頭，出言讚歎。

小武在劍盟做事已有三年，原本平平無奇，現在的劍法倒是這個快字足以拿得出手了，他作為培養者之一，難免也有些自得。

蘇全章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他看到了殺意！

——不應該屬於這種年輕人意氣之爭的一種殺意。

小武是想要殺了李淳？

因為嫉妒？或是私人恩怨？或者……其它的原因？

如今生死鬥已經開始，以蘇全章護法的地位，也無權阻止這一場決鬥的進行，心中卻不免有些惱怒和擔憂。

他對劍盟的年輕人一視同仁，每一個都像是他的孩子一樣，李淳雖然剛剛獲得功名，今日才來劍盟報道，他卻更不願意他不明不白就死在這兒。

——雖然根據蔣執事的說法，隻怕更需要擔心的動了殺機的小武本身。

但小武的劍已然很強，經過幾年的磨練，變化更為簡練而迅捷，一般經驗不足之人，就算是劍法比他高上一籌，隻怕甫一動手也要吃虧！

“好快！”

李淳隻覺得眼前一花，小武的劍尖已經在自己麵前，心中一凜，急退三步，手腕輕抖，挽了一個劍花擋在身前。

“這便是……職業的實力麽？”

這是李淳第一次與真正有等級的劍客對戰，之前那些年輕的天才們，都是號稱有相當於幾級劍客的實力，但絕非是真正的劍客！

以前雖然陸曼娘也曾實戰指導過他，但真正動手卻完全不同。

撲麵而來的壓力！

簡直讓他喘不過氣來！

在小武狂風暴雨的攻勢之下，他隻有劍走輕靈，且戰且退！

“好！”

蔣執事這聲好卻是送給李淳的。

能夠看得清形勢，在對手實力不明之前，不貿然搶攻，而是能夠隱忍後退。接受落在下風的局麵。這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是難能可貴的。

——對於剛剛奪得府試案首，春風得意的李淳來說，就更加難得。

從這一點來看，他日後的潛力便是無窮。

“這小子不錯，隻是……”

蘇全章卻看得更深了一層，李淳的應對策略當然是不錯，但小武如今卻是一鼓作氣，氣勢更強，殺意也是更加濃烈。

小武的劍法，應該就是一氣嗬成。全力以赴的劍招，若是遇到挫折。威力十分之中顯不出八分來，如今李淳退守，讓他隨意發揮，隻怕到最後殺招遞出的時候，會有不測之威！

再加上心中有著殺意，李淳若是抵擋不住，隻怕真有性命之危！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仔細地瞧著小武與李淳的動作。

小武麵沉如水，隻是一招一式地將平日訓練的成果盡數地展現出來，他本來對李淳隻是有些輕微的嫉妒，若不是為了錢財，也犯不著與他過不去，但一旦劍招盡展，打發了性，不由得也是雙眼發紅，有一種非要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的感覺。

——這種越來越濃烈的殺意。在對麵的李淳自然最能體會。

眼見對方的劍法越來越快，李淳的劍卻是越來越慢。

他如今施展的，隻是一路弱柳扶風劍法而已，這一門劍法，單論品級，還不如清靈館閣所傳的繞指柔劍與驚鴻劍法，比桃花劍中劍意所化的桃花劍法更是頗有不及，但是李淳卻用得最多。

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這劍法越用，他就越發覺其中的完善。

劍宗所傳，豈是等閑？

經過了無數前輩修改，千錘百煉之後才藏於琅嬛玉庫之中，這劍法幾乎已然沒有破綻，之所以評價為六品，隻是本身的意境不足，沒有後續的劍法那麽博大精深罷了。

——但劍道到了極高的境界，劍法的品級本身並沒有那麽重要。

比如彌天世界的天下謫仙白輕衣，就算是隻用一套最普通的中平劍法，隻怕天下能接他三招的人也不多。

——並不是以功力修為來欺負人，純粹隻是劍道的高明而已。

劍宗所修的劍法，其實每一套劍法流入世間，都足以讓人悟到劍道之理，若是有幾部劍譜互相印證，更是提升飛快。

李淳運氣不好，得到有用的劍譜隻有弱柳扶風劍法一部，其它的不是殘缺，就是實在太過簡單，或是雙刃劍法，偏門了些，否則的話，隻怕他的劍道進步還要更快。

但是憑著這一門完善的弱柳扶風劍法，他卻也漸漸窺到了劍道境界之中的重、拙、大之理。

他的劍法很慢，變化之間也有些生硬，但不知為何，小武的快劍，卻是始終沒法突破他的防禦。

“這李淳還真有幾分本事，在小武的暴風快劍之下，居然還能撐那麽久？”

周四眼咳嗽了一聲，嗬嗬傻笑。

“他的劍法已經有點散亂了，大約不久就會被小武襲破……隻是……”

程力的眼光一般，自然看不出來李淳劍法之中的奧妙之處，覺得他撐不了多久——但他卻本能地覺得什麽地方不對。

小武的攻擊，也太劇烈了些吧？

簡直像是在拚命一般，就算是看這李淳不順眼，也沒必要如此發狠。

這與小武平時的性格不同啊。

莫非……莫非他真想殺了李淳不成？

當程力看到小武的暴風快劍轉到第三段，施展出狂暴龍卷這一招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一凜，陡然有了這個想法。

風若龍，雨若狂，狂暴龍卷，襲殺千裏！

這是小武最強的一招，也是拚命的一招，幾乎是犧牲了自身的全部防禦，身體在空中飛速地旋轉，刺穿麵前的一切！

就算是程力自己對上這一招，也沒有抵擋的把握，隻有退避三舍。

而如今的戰鬥，隻是在鬥室之中，在此之前，李淳已經被逼到了角落，如今退無可退，隻能正麵硬接這狂暴的一招！

“不好！”

後知後覺的蔣執事這時候才發現不對，驚呼著站起身來。

李淳的後背，已經緊緊地貼上琉璃鏡，再無一絲後退的餘地。蔣執事與蘇全章兩人隻能看到他的背影。

在李淳的麵前，小武的劍法猶如狂暴的龍卷，朝著他飛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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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殺人！

殺招！

程力和周四眼都跳了起來，雖然是生死鬥，他們可真沒想過會出人命。

李淳是今年府試的案首，雖然是平民子弟，但也不是隨隨便便殺了就殺了的，小武突然發什麽神經，可是把他們都拖累到了。

生死鬥上死人，人家當然沒法追究責任，但隻要找點什麽事情刁難一下，他們幾個小小的劍盟護衛，還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小武發什麽瘋？”

周四眼捶胸頓足，忍不住叫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狂暴龍卷這一招已經施展到盡處，李淳退無可退，這一劍之下，必死無疑！

小武刺出這一劍，也是鬆了一口氣。

李淳的堅韌與老到，都是他未曾料到的，雖然一直都處於上風，但總覺得束手束腳，沒有機會給對方淩厲的必殺一擊，直到現在！

終於將這個滑不溜手的小子逼到了死角，這一招狂暴龍卷突出，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不該從別人手裏搶了這個案首！”

他心中默默念叨，劍勢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放緩。

李淳的麵色一沉，冷哼了一聲，突然眼放異光，手中的劍，不但沒有變快，反而是更慢了下來。

——恰如微風扶起的柳枝！

弱柳扶風劍法，在劍魔之境的加成之下，精髓盡出！

“想不到真想要殺我，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對方殺機畢露，這一招的威力讓李淳也為之咋舌，他若是不全力反擊，隻怕真要有性命危險，這個時候，就算是他想要手下留情，也是不成的了！

狂風暴雨，柳枝狂舞。卻不會輕易斷折。

如今李淳手中的劍。就恰如狂風之中的柳枝。

他出手很慢，但是在對方劍勢的催動之下，竟然是越來越快，越來越狂！

“咦？”

蘇全章第一個露出驚訝之色。

以柔克剛，以慢打快，後發製人，反客為主的武學，他當然見過許多，但這都是武學修行有成，多年修煉之後。才能拿捏到其中的分寸。

這樣的劍法，絕少在一個少年的身上出現。

少年人血氣方剛。怎麽可能有耐心將自己的劍法打磨得沒有一絲煙火氣？

“想不到這李淳的劍法，竟然比你說得還要強上一籌！”

蘇全章歎了口氣，微微搖頭。

此劍一出，已經沒有懸念。

蔣執事愣了一愣，他還在為李淳的安危擔心，想不到護法居然說出這句話來，不由得吃了一驚。定睛細看，卻見小武的劍勢依舊強橫，卻仍然沒有刺入李淳身周半尺！

“難道……”

李淳的劍，就如揮舞的枝條，封住了狂風般的進攻。

小武的劍越快，他的劍也越快，看上去卻不像小武這般拚命，而是揮灑自如，全然是借著對方的劍勢！

“怎麽會這樣！”

小武隻覺得自己的長劍。就像是被無數藤條纏住了一般，越是加力，越是晦澀，就像是在流沙之中攪動——但他卻不敢放鬆半分，若是自己劍勢一停，對方的劍反擊下來，自己立刻就要丟了性命，不由得大汗淋漓，麵色發白。

“拚了！”

他咬破舌尖，用出最後一點吃奶的力氣，拚死地遞出最後一劍。

無論如何，一定要擊破李淳的防禦！

這時候已經不是其它原因，若是破不了對方的劍勢，李淳也不可能停得下來劍法狂舞的勢頭，這個時候，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困獸之鬥……”

蘇全章歎了口氣，有些不忍看下去了。

小武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他雖然印象不深，但是在蔣執事的提醒之下，也記得此人的努力和執著。

可惜，他不知道瘋魔了什麽念頭，在不知對方底細的情況之下，就下此殺手。

欲殺人者，死於他人劍下，也是無可怨尤。

“小武，似乎是沒什麽家人吧……”

他微微搖頭，麵色戚然。

李淳皺起了眉頭，若是小武最後不拚那麽一下，或許他在最後還有可能留一分力，也許能保住對方的一條命。

——他當然不是心慈手軟，隻是他也想問問對方起殺機的原因。

莫名其妙地想要殺自己的人，最近似乎太多了一點。

科考鬥劍之中，那鄭大郎的行動，已經讓李淳起了疑竇，而這位小武，更是古怪。

明明是素不相識，卻要下此殺手，又是連續兩起，若說背後無人指使，李淳也不相信。

可惜……現在是沒辦法留活口來詢問了。

“真是自尋死路！”

如今他的劍法已經展開，對方加一分力，也就意味著到時候力竭被反擊之時多受一份力，就算是李淳也無法控製這個程度的攻擊——小武攻強守弱，在這淩厲的反擊之下，必死無疑！

“我跟你拚了！”

小武高聲呼喝，臉色漲得通紅，劍尖直刺李淳的咽喉，在中途卻又被李淳的劍輕輕撥開，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終於力竭！

呼！呼！

他這一力竭，立刻遭遇了弱柳扶風劍法的反擊，小武的長劍被遠遠蕩開，李淳的劍卻是直破中宮，幾乎是如閃電一般迅捷，又如春風一般無聲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直沒至柄！

鮮血飛濺！

這一次，李淳不可能再手下留情，他終於真真切切地把劍刃刺入了一個人的身體，奪去了他的性命。

劍穿前心，無論是誰都得死了。

小武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上一聲，旋即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李淳的莫毒劍悄無聲息地抽了出來，劍刃之上，未曾沾上一滴鮮血。

——殺人不沾血，這算是利劍的標準。

程力和周四眼兩人麵色發白，一時都愣在當場，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樣的變故。

“居然……居然……”

“小武……”

看門人也頗為意外，他抬頭瞧了一眼琉璃鏡後的蘇護法與蔣執事兩人，卻見他們都隻是黯然搖頭，做了一個手勢，旋即轉身離去。

這場比鬥，是公平的。

勝負已分。

“生死鬥結果，李淳勝，武泰敗亡。”

看門人幹巴巴地宣布了比試結果——與上午宣布結果時候的興奮不同，這次卻覺得非常沒意思。

因為——這兩年輕人的生死鬥，實在是太沒來由了。

又一個年輕劍客的生命就這麽被剝奪，他心中難免也有兔死狐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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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滅口！

李淳一入千萬劍盟，就惹上了殺人之事，雖然是人家故意挑釁，咎由自取，但心裏也自不舒服，原本要評定之事，也因此而耽擱下來。

一場生死鬥後，雖然他可以說是完勝，但畢竟還是損折了不少體力，劍盟中執事謹慎，建議他回去休息，再隔兩天再來評定。

李淳因為此事也失了興致，心中更是疑惑，當下轉頭離去，卻在思索到底是誰要置他於死地。

科舉考場上的鄭大郎，千萬劍盟中的小武，這兩人跟他都是無冤無仇，卻莫名其妙的下殺手，這兩件事，李淳自然是要聯係起來。

“天滅教已經與我和解，雖然不排除他們暗自下手的可能——但是，倒是孟莊生說的那個崔非野，更有可能！”

按照孟莊生的說法，此人睚眥必報，心性狠毒，可惜在府試之中緣鏗一麵，未曾見到真人——但李淳很清楚，此人就是這次府試的第二。

——一開始弄毀了五方之玉，李淳差點誤了他昆吾劍的大事，而在府試之中，他又壓倒了腰佩昆吾劍的崔非野，硬生生地奪走了案首之位，若說這位世家公子不恨他，李淳倒也不信。

隻是，會不會因為記恨，就連續派人來殺他？

收買這些劍客，想必也要付出不菲的代價。

小武已經死在李淳的劍下，他的嘴再也無法張開，但鄭大郎卻留了一命。

“事到如今，倒要去打探一下消息……”

李淳心中一動，轉頭又折回了劍盟之中。

鄭大郎雖然還不是劍盟的人，但他的劍法出色，一直是劍盟的後備，在這裏自然能打探到他的資料。

實際上劍盟也是一個很現實的組織，你地位越高，能夠付出的代價越多，得到的資源和信息自然也就越多。

李淳雖然是新人，但他畢竟是這一期的案首，潛力無限，要打探正式成員的消息或許不成，但是一個編外的鄭大郎，自然是沒什麽問題。

負責資料的執事很痛快地將鄭大郎的資料給了李淳。

“鄭大郎，年二十七歲，師從血劍費天河，習上古武學，居於城東白果巷。”

劍盟的資料甚是詳細，至於這位血劍費天河，原本是孟家的供奉，一直教導孟通和鄭大郎習武，直到兩年前，才離開了孟家不知所蹤，隻將自己的一柄血劍留給了孟通，算是傳了衣缽。

白果巷原本就在孟家的附近，看來這大郎，竟是跟孟莊生有關係。

“血劍費天河的實力也不過如此，未曾踏入修者之境，因為長年沒有進展，這才離開了孟家的……”

這老家夥大約是十級劍客，隻是一直突破不了天人的界限，無法成為劍中修者，所以才放棄了孟家的優越生活，獨自去尋找機緣，這份決絕和意誌倒是厲害，但畢竟年事已高，隻怕難有什麽提升。

在這個劍法優雅化的世界，學習上古武學的人本來就不多，想要憑著殘缺的上古武學傳承踏入修者境界，除非有大機緣不可。

“孟家前幾日為了五方之玉急得上火，按說沒有道理來殺我……莫非，是那崔非野通過孟家下的手？”

孟莊生怕崔非野怕成那樣，既然解決了昆吾劍之事，崔非野若要他殺了李淳，他一定會去費心費力地安排，這鄭大郎，沒準就是他的棋子！

李淳心中恨恨，卻不知道自己的推理差不多已經接近了真相。

“此去尋找鄭大郎，一問便知——不過……”

他倒是還沒想到什麽殺人滅口之事，隻在擔心鄭大郎肯不肯跟他說實話。

“武泰完敗，他全力出手，卻還沒有逼出李淳的底牌！”

在崔家塢堡之外的一片小樹林中，孟莊生麵色慘白地向崔非野報告。

崔非野的腰間，依然配著昆吾劍，但這時候的昆吾劍，卻不再是榮耀，反而顯得有些屈辱。

哪有拿著昆吾劍的世家子弟，竟然連一府案首都拿不到的？

原本幻想中連中三元，傲嘯朝堂的美夢，還沒有開始就立刻化作泡影。

他的麵色慘白，雖然依舊盡可能保持他所謂君子的風度，但是目光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陰鬱的殺氣。

“這在我預料之中，不過，這也並非沒有逼出底牌，李淳的實力，我心中大概有數了。”

鄭大郎在科舉之中與李淳的鬥劍，崔非野是看清楚了，但那卻無法對李淳的實力做出一個準確地評估，在那種情況之下，李淳還能夠從容不迫，手下留情，這也意味著他已經有了劍師的實力，但上限卻無法把握。

所以小武是又一次試探。

小武是個標準的劍師，他雖然完敗在李淳的手中，但這次李淳卻無法控製自己的劍勢，不得不取了小武的性命，也就是說，他的實力，不可能超過小武一級！

饒是如此，剛剛得到功名就有六級劍師實力的李淳，已經是很不好對付了。

“公子，我們還要繼續動手麽？”

李淳顯然已經看出了端倪，這小子也不是笨人，孟莊生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崔非野的賊船，這時候比崔非野的心還要急切。

反正他也是孟家的仇人，與其等他醒悟過來反咬一口，不如繼續派更強的人動手，怎麽也要將此人拿下！

“”不必，我們找不到什麽合適人選了……”

崔非野搖了搖頭，若是找年長一倍之人來對付李淳，未免太露痕跡，但年輕人之中，能夠穩勝李淳的，身份都不簡單，這可不是幾千兩銀子可以買得動的。

“鄭大郎之事，你已經處理幹淨了吧？對付這小子，不能指望你了，我已經有了辦法。”

崔非野眼中的瘋狂一閃而過，咬了咬牙。

“就算他的實力在強，在神的麵前，也不過是螻蟻罷了！”

“人殺不了你，我請一位神出來，還不能要你的性命麽？”

他的語聲之中有一種徹骨的寒意，孟莊生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雖然不明所以，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噤。

這位大公子，自從那件事之後，私下裏變得好可怕……

他要怎麽對付李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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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招攬

“鄭大郎？自從前幾日在府試之中被趕出來以後，就好幾天沒見人了……”

李淳到了城東白果巷尋找鄭大郎，卻隻見大門緊閉，並無一人，向街坊鄰居詢問，得到的是這樣的回答。

“果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麵色越發難看。

若是自己所料不錯，那鄭大郎，想必是給人滅口了。

孟家沒有那麽大的手筆，天滅教也不需要這麽謹慎，如果沒有其他的敵人，隻怕真的是如孟莊生所說，那位崔非野大公子對自己懷恨在心要動手。

“明明已經有了昆吾劍，還有那麽大的仇麽？”

李淳當然知道自己奪了案首，要是崔非野當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兩件事聯係起來，必然是把自己當成了眼中釘。

“世家子弟，真是比貴族還要可惡！”

他咬牙皺了皺眉頭，貴族多紈絝，橫行霸道的衙內公子們大有人在，但他們卻不像這些所謂世家子弟那麽心思陰沉，一門心思地往上爬，行事更是險惡而不擇手段。

雖然李淳還沒有正麵與崔非野打過交道，但是與信隱君元信等人相比，果然還是這位崔非野要更危險些。

“我倒是不怕他，但是老是這麽找麻煩，也不是個事兒啊！”

現在李淳手裏其實有不少好牌，一來已經是案首秀才，在慶豐城裏麵大小也是個人物，就算要殺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否則國家法製也不好交代；二來，他還是神佑之身，城主長孫無量都對他高看一眼，加上信隱君的關係，真有什麽麻煩，他甚至可以直接去城主府求助。

這也是為什麽天滅教忍氣吞聲，與他和解談判的原因。

但這崔非野在暗，玩陰的，時不時來這麽一下，倒是防不勝防。

他畢竟是個劍客，總是要跟人動手的，而如今他雖然踏入劍師境界，實力大有長進，但也懂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層出不窮的手段搞下來，那他也吃不消。

沒奈何，隻能回家去跟妹妹顏火兒討個主意。

自從寒露之會以後，顏火兒似乎沒了再韜光養晦的想法，表現驚豔不已，李淳對她來曆的也是越來越好奇，奈何她死活不肯明講——李淳與她三年相處，感情甚篤，知道她不會害自己，也隻好不再追問，卻是把她當成了智囊主心骨一般，有什麽事，都會先去請教她一下。

對於崔家，顏火兒似乎渾不在意，在此之前，她就並不擔心，而聽說小武挑戰與鄭大郎失蹤之事以後，她也隻是微微一笑。

“崔非野隻是一介公子哥兒，手上也沒什麽太多的資源，鄭大郎小武，已經是他能動用的極限，短期之內，你沒什麽危險。”

她一點兒都不著急。

“你與崔家多有糾葛，隻怕不久之後，還有一場好戲。”

“哦……”

李淳對妹妹的分析素來信服，他又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也就暫時把這件事拋開。

當初天滅教氣勢洶洶，他也毫不畏懼，又怎麽會怕一個半大孩子？

現在，他可是真正的劍客了！心思，自然更多地放在劍上。

李淳第二次去千萬劍盟的時候，卻是蘇全章親自接待了。

雖然是府試的案首，但是與這位護法相比，地位差得還是很遠，一般來說沒有這個待遇——蘇全章雖然不算是朝廷官員，但劍盟中高層都有榮銜，這為老護法也是正四品，與一城之主差不多同一地位。

但是蘇全章看了李淳一戰，又聽了他不少傳聞，頗為好奇，於是親自接見。

李淳對這嚴肅的老人也頗有好感，恭敬詢問了不少劍盟的問題，蘇全章看他禮數周到，倒不像是傳說中那麽囂張，更是滿意。

“李世侄，你天資卓越，劍法高明，以老夫看來，此次評測，至少有個六品劍師，卻不知道以後有什麽打算？”

蘇全章起了將他留在劍盟中培養的心思，出色的人才，他自然有招攬之意。

李淳心中一動，恭謹拱手，“正要向護法請教……”

他其實之前也問過陸曼娘古老先生等人，在中了秀才之後，要怎麽發展，他們雖然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畢竟不如蘇全章看問題那麽全麵，沒想到居然有與老護法見麵的機會，李淳當然要請教。

在考秀才之前，他想的就是趕緊弄個功名護身，那之後就能想幹什麽幹什麽了，現在不料起點這麽高，選擇也這麽多，倒讓他反而有些迷茫了。

蘇全章微微點頭，“世侄你的天資高明，年紀又輕，肯定是要往上考的，所以直接入官府為吏，或是為貴族侍從這兩條路，倒是不必考慮了。”

考中功名之後，有資格被選拔為官吏，當然起步低微，但對不少人，尤其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的老秀才來說，是條不錯的出路，至少有了鐵飯碗。

而另外有一部分人，選擇了被貴族招攬，從此成為別人的附庸，這也未必不能飛黃騰達，榮華富貴，不過李淳要是還要往上考，那就算是想被招攬，也可以等得了舉人功名再說，那時身價更高，眼界也更寬廣許多。

“老護法所言甚是。”

李淳微微點頭，這兩條路，他也沒想過要選擇，至於等而下之的為商人土豪效命，更是考慮都沒有考慮過。

“既然如此，那世侄可選的，要麽是閉門待考，等明年郡試之後再說；要麽……”

蘇全章頓了一頓，臉上神情也是變得熱切起來。

“……不如加入劍盟，可以得到劍盟職位，出些任務，更有不少資源可以獲取，日後無論是科考或是當官，都是來去自由，不受影響，不知世侄可有興趣？”

劍盟要人來工作，對於李淳這樣的人才，蘇全章頗為看好，如今直接出言招攬。

李淳心中一動，這倒不失為一條不錯的路，隻是其中詳情他也不太明白，當下開口細問。

“不知加入劍盟，有什麽好處？還請老護法說個明白，也好讓晚輩清楚……”

他倒是直言不諱，開口就是詢問好處。

蘇全章哈哈大笑，也不介意，將加入劍盟的好處一一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