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華音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扶華] 女主都和男二HE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1
發表於 2019-6-8 23:33:09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第十八章

  「一定是有宵小之輩在故意中傷我們芩兒!玄禦你也不要多心,你知道的,芩兒與你感情深厚,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南宮賢試圖解釋,被夏侯玄禦高冷地堵了回來。
  
  他看也沒看南宮賢,捏著一個玉杯淡淡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去看過就知曉了。」
  
  南宮賢回到自己的馬車,臉立刻拉了下來,嘴裡罵了聲。夏侯玄禦天資過人,早早繼承北城,被捧得太高,實在過於高傲,這樣的態度,若不是南宮賢有所圖謀,早就不能忍他。
  
  夏侯玄禦在南宮賢走後,怒氣再也無法遮掩,手中玉杯化成了一撮灰。
  
  「巽,又是這個人!」他當然不會懷疑南宮芩,在他的記憶裡,南宮芩愛自己愛到願意放棄生命,怎麼可能背叛他,會傳出這種流言,肯定就是巽的挑釁。他就不該放任這個礙眼的男人活這麼久,不到他眼前來晃也便罷了,若是敢出現在他面前,他定要徹底斬草除根。
  
  想到這裡,夏侯玄禦忽然覺得腦中一片清明,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塊面板,他感覺自己突然間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態,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可是這樣的情況沒能維持多久,片刻後,他就感覺頭疼欲裂,先前那些出現在腦海裡的東西,全部都化成一團漿糊,不僅什麼都不記得,還疼的險些暈過去。
  
  ——「連接不穩定,重連失敗,裡人格覺醒失敗。」
  
  成型了大半的面板潰散。
  
  夏侯玄禦慢慢緩了過來,緩過來之後,他不知哪裡來的一陣怒火,只覺得自己更加厭惡那個巽,恨不能殺之於後快。
  
  而此時東城裡,巽獨自站在廊下,等待著房間裡唐梨的眼睛治療結束。房間的門沒有關,只有一架屏風作為擋隔,讓他能看到唐梨的身影。
  
  從那一夜開始,巽幾乎沒有讓唐梨離開過自己身邊超過一盞茶時間,同樣的,除非必要也極少允許別人靠近唐梨,所有事他都親力親為,到了一種幾乎有些草木皆兵的程度。
  
  他看上去很輕易的接受了唐梨死而復生回到身邊的事實,然而這份平淡的甚至有些冷漠的態度之下,是一種壓抑與不安。
  
  在宇文金等人看來,巽非常冷靜,只有唐梨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對。創傷後應激障礙,他的反應和很多行為,都讓唐梨想到這個。
  
  這幾日與他交談,唐梨時常試著安撫他,然而效果並不理想。巽夜晚在她身邊,從不休息,只是守著她,他可能會短暫地陷入睡眠,然而睡眠很淺,特別容易驚醒。唐梨看不見,夜晚時為了弄清楚巽有沒有休息過,她耐心等著,結果發現不論自己何時有任何動作,巽都會立刻有所反應,看上去他不僅沒睡,眼睛還一直盯著她沒有移開過。
  
  除此外,他對於一切靠近唐梨的人都有本能的排斥,哪怕是照顧唐梨的侍女,只要靠近唐梨,他都會懷疑對方會不會傷害唐梨。
  
  那兩位侍女伺候唐梨洗澡的時候,有一位侍女要為唐梨修剪指甲,然而她剛把那把根本無法殺人的小剪刀拿出來,屏風後等待的巽就忍不住將巽刀出鞘了一寸,嚇得那侍女花容失色。唐梨沒法,只得溫聲安慰那侍女,讓她出去了。
  
  因為過度反應把侍女嚇走了,唐梨便趴在浴桶裡和他開玩笑,喊他︰「巽奴,我看不見,你來替我洗嗎?」
  
  巽︰「……」他沉默片刻,當真清洗了手,去幫唐梨洗澡。他心中早已當唐梨是自己的妻子,可這樣的情境下,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過程中一聲都沒吭。
  
  唐梨看不見他的神色,故意逗他,「你是不是故意把人嚇唬走,要來替我洗的?」
  
  巽看出來她的挪揄,沒有回答她,只仔細把她的長髮綰起來垂在一邊,再給她擦背,力度輕柔。唐梨發現他只擦著她背後那一塊,沒有擦其他地方的意思,噗嗤笑起來。
  
  她趴在浴桶上笑,「巽奴,你的力氣越來越小了,你放心,不會被你擦下一塊皮來的。」
  
  她猜巽奴現在的表情肯定很有趣,只可惜她現在看不見。
  
  之後,唐梨洗漱就沒有用過侍女,都是巽幫她。唐梨找到了眼睛看不見這個情況下,和巽相處的樂趣,算著他什麼時候不好意思,就特地逗他,非得逗得他有些失態才心滿意足。
  
  對所有人都冷淡沉默的無情刀客,只有在她面前會變成另一種樣子,他會不厭其煩的回答她的問題,和她閒聊,心甘情願為她做那些瑣碎的小事,把所有的包容和溫柔都給了她。他就像一片因為匯入溫暖洋流而漸漸融化的冰川,一切脈脈溫情都在冰雪之下。
  
  大夫為唐梨取下裹在眼睛上的白布,貼在她眼睛上的蜜陀生已經從剔透的淡黃色變成了灰霾的顏色。
  
  「餘毒拔的差不多了,只要再一次治療,眼睛就能完全復明。」大夫欣慰地說。
  
  唐梨客氣道謝︰「多謝您,明日還要麻煩您了。」
  
  見巽走進來,大夫很快告辭離開,巽單膝跪在唐梨面前,衣擺鋪在地上。他抬手扶著唐梨的臉頰,仔細看她的眼睛,原本無神的雙眼確實逐漸有了些神彩。
  
  「感覺好些了嗎?」巽問道。
  
  「嗯,我能看見一些隱約的影子了,只是還看不清楚。」唐梨往前湊了湊,「真希望能快點好,我想看清楚你現在的樣子。」
  
  巽︰「不急,不管你什麼時候好,都能立刻看到我。」
  
  蜜陀生不愧是東城的秘寶之一,唐梨以蜜陀生為引用了七日,終於能看清東西了。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旁邊等待許久的巽。
  
  看到巽的第一眼,唐梨恍惚了一下,直到此刻,她才有了一種時間確實已經過去五年的真實感。她記憶中那個挺拔的青年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個成熟的男人,在他身上,已經絲毫看不見當年那一絲青澀,取而代之的是滄桑感。
  
  看得太久,唐梨的眼睛還不太適應,有些酸疼感。她眨了眨眼,眨去淚意,抬手撩起巽的一縷頭髮,「你……怎麼有白髮了。」
  
  她的手往下撫摸過巽的頭髮,觸到了他腦後的髮帶,那根洗白了的髮帶她最開始沒認出來,看到底下有一片小小的葉子圖案,她才發現,那是自己送給巽奴的那根髮帶。這根髮帶已經很舊了,甚至斷了一截,看上去有些寒酸,可巽還在用著它。
  
  唐梨低頭,擦了一下眼淚,忽然站起來,拉著巽往外走。
  
  宇文金和段鳴二人本來也在一旁看熱鬧,見這兩人忽然起身就走,好奇之下也跟了過去。「阿鳴,你說巽兄他們要去哪?」
  
  「說不定是準備找個清淨地方互訴衷腸。」段鳴道。
  
  宇文金︰「那咱們跟上去豈不是壞人好事?」
  
  兩個人說著,興致勃勃一路跟上去,結果跟到了廚房。
  
  宇文金茫然︰「廚房?為什麼是廚房,走錯路了?」
  
  唐梨扭頭對他道︰「城主,我想借用廚房做一些東西,不知可否?」
  
  宇文金衣冠楚楚,風流瀟灑一笑,「自然可以,南宮小姐請自便。不過南宮小姐竟然要親自下廚嗎,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那個口福能一起嘗嘗南宮小姐的手藝?」
  
  巽突然看了他一眼,宇文金眉頭一跳,下意識就收斂了些自己的風流瀟灑,往段鳴身邊蹭了蹭,眼觀鼻鼻觀心。
  
  唐梨笑笑,把巽按著坐在一旁,接著她揉了揉自己的手,挽起袖子,開始挑選食材。
  
  因為不是飯點,廚房中忙碌的僕人們都比較清閒,此時見到幾位貴人前來,都等在一邊,同樣好奇地看著唐梨動作。
  
  唐梨做菜的時候很專心,她動作嫻熟,一樣樣把材料料理了,又一樣樣下鍋。她沒有做很復雜的東西,只做了一鍋麵——和當初她們走出鬼哭原,在那家黑店裡做的麵一樣。
  
  她盛好麵,拌了滷料,端到巽面前。
  
  巽看著那碗麵,無聲地拿起筷子吃起來,他吃了好幾口,放下了筷子,重新看向唐梨,眼睛裡帶著血絲。
  
  唐梨溫柔地看著他,「你現在能相信,能肯定,是我回來了嗎?」
  
  巽握著她的手蓋在自己的眼睛上,重重吸氣保持冷靜,聲音仍舊有些不穩,「是,你回來了。」
  
  「真的,一點都沒變。」他放開唐梨的手後,忽然露出了一個宛如冰消雪融的笑。
  
  宇文金和段鳴的扇子同時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宇文金︰「……」巽兄笑了?什麼,這個人竟然是會笑的嗎?
  
  段鳴︰「……」南宮芩真乃神人也,能化腐朽為神奇,服了。
  
  唐梨滿足地看著他的笑容,有些著迷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真好,還是她的巽奴,忠貞、執著,又這樣可憐可愛。
  
  「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你這些年肯定沒有好好吃飯,你看看,臉都瘦成這樣,我之前摸著就覺得你的臉頰都能割傷手了,這怎麼行。」唐梨心情好,特別想做菜。
  
  這個大廚房裡有各種食材,是唐梨見過最豐富的,她大顯身手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飯,還做了幾樣小點心,蒸的兩種,炸的兩種,還有一樣甜羹。
  
  宇文金和段鳴自覺地坐了下來一起吃,宇文金對唐梨做的幾樣開胃小菜情有獨鐘,幾口吃完了意猶未盡道︰「這個口味新鮮,我怎麼從來沒吃過這種?」
  
  巽只是看著唐梨好心情哼著歌做菜的樣子出了會兒神,就發現桌子上唐梨端來的幾樣前菜都快被桌上另外兩個人吃光了。
  
  「唉,巽兄,嫂夫人手藝很不錯啊。」宇文金神態自若地招呼他,「巽兄也吃啊,嫂夫人專為你做的。」
  
  巽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顯然對他這個性格也很是無言以對,他拿起筷子也一起吃了起來。
  
  唐梨看著他吃東西的目光慈愛又欣慰,還不忘端來一大碗的湯,「太瘦啦,我以後每天給你燉湯喝,一定得好好補補,把這幾年都補回來。」
  
  巽突然間感受到了一種沉重的愛,他低聲應了聲,默默喝完了湯,這種吃到撐的感覺是久違的熟悉,當初和唐梨在白鹿城過日子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能有這種感覺,令人懷念又……無奈。他剛放下碗,面前就出現了一雙縴縴玉手,手中端著好幾碟樣子漂亮又新奇的點心。
  
  巽不自覺摸了一下自己身側的刀。
  
  唐梨微笑著拍拍他的手,「沒事,這是飯後甜點,我知道你現在吃不下,過一會兒再吃,這個點心冷了才好吃呢,待會兒還要澆一層糖汁,這個糖汁得現熬,不會太甜,你肯定喜歡。」
  
  宇文金打著飽嗝走到巽身邊,看著滿臉笑容去熬糖汁的唐梨背影,真心實意對巽說道︰「巽兄,如果你以後每頓都這麼吃,肯定會長胖的。」
  
  他說完這句,又悄摸摸做賊一樣小聲說︰「小心你長胖了之後嫂夫人覺得你變了就不喜歡你了。」宇文金是真的擔心。
  
  巽彈開了宇文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刀客不會胖。」他冷冷地說。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2
發表於 2019-6-9 00:09:49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第十九章

  唐梨死後那一段時間,巽其實記得不太清楚,很多事都變得模模糊糊的。他不記得當時的場景,也沒辦法去回想,就好像身體有自己的意識,明白那一段記憶太過痛苦,所以會下意識去淡忘一切。
  
  他那段時日在東城養傷,長日獨自坐在梧桐客居的窗邊,不論是晴日還是下雨,都只坐在那兒,不言不語,一坐便是一日。他從未有那樣茫然而痛苦的時刻,不論什麼都沒有意義,身體裡的力氣不知被什麼抽乾。
  
  身上的傷在日漸痊癒,心裡的傷卻從沒癒合。
  
  宇文金偶爾會過來,他有一回好奇問他︰「你就當真那麼愛你的妻子嗎,天下間的好女子那麼多,你就獨愛這一個,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和唐梨的相遇與相愛都太倉促,相伴也太短暫,那段時間巽沒有想過為什麼,只是貪戀那樣的日子,因為有那樣一個人在身邊而感到滿足,想不到其他的事。在遇到唐梨之前,他沒有愛過別的什麼人,更不知道所謂愛一個人是怎麼樣的。
  
  可能是唐梨出現的時間太好,或者,是她太過溫柔……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巽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詞語去形容唐梨,他描述不清楚,但他記得自己從死亡的寒冷中醒來時,清晰感受到了來自唐梨的溫暖,她動作輕柔地抱著他,充滿了一種珍重和愛意。
  
  這是令巽不能理解的,從最開始,唐梨對他就彷彿是珍藏多年的愛人一般,細致又小心地照顧。他們相擁在寒風凜冽的鬼哭原,夜晚的鬼哭原冰冷又可怕,有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響,是一個令人噁心不快的地方,可唐梨在這裡,她與環境格格不入,帶著一種和這個世界截然不同的暖意。
  
  巽在昏迷中聽過她的歌聲,她偶爾會輕聲哼唱一些調子,那些調子無端令他想起和風細雨或是酒肆人家,鮮活又親切。巽在睡夢中感到平和,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們完全不同,巽的前半生孤獨又匆忙,從未得到過什麼美好的東西和感情,會被唐梨吸引,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他終於有了想要的,想主動去追尋一樣事物。
  
  如果唐梨並不喜歡他,或許他也會留在她身邊,好好守護她,就像守著自己心底最安謐溫柔的角落。
  
  辛運的是,唐梨也喜歡他,他們異常順利地在一起了。巽決定離開煉域,很大原因是因為唐梨,他不想唐梨營造出的平靜生活被來自他身邊的意外打破。
  
  然而最後,她還是離他而去。他體會過了世間最美好的感情,又驟然失去。他這一輩子唯一一次被徹底地擊敗,潰敗地連刀也無法再拿起。身上的傷在兩個月後癒合,可他足足用了兩年,才不再沉溺在痛苦中。
  
  在東城兩年報了宇文金的恩情,他又去了北城,帶著必死的決心去殺夏侯玄禦,可惜夏侯玄禦沒有那麼好對付,他們兩敗俱傷,巽不得不離去。那之後,他一直輾轉各地修煉,將一切的專注都留給了追求更好的刀法。
  
  從唐梨離去,巽發覺自己比從前更加漠視身邊的一切,也再沒辦法對任何人和事投注感情。
  
  他心如死灰。
  
  而唐梨回來了,於是死灰復燃。
  
  與此同時,當年唐梨死亡的情形,突然能清晰記起,不僅如此,還如噩夢一般纏繞著他,令他不得安眠。
  
  「我並非故意不睡,而是無法入眠。」
  
  「我清楚你已經回來,知道你沒死,就在我身邊,可你在我懷中死去的樣子,會經常出現在我夢中,讓我覺得恐懼。」後知後覺的恐懼,懷疑眼前一切並非真實的緊張。
  
  巽啞聲說︰「我或許確實太過緊張,但我無法控制。」
  
  唐梨靜靜聽巽解釋了自己為什麼晚上不睡,她忽然伸手托住了他的臉頰,語氣平靜說︰「巽奴,其實你這個情況,應該是一種病,叫做『創傷後應激障礙』。就是因為目睹了我的死,給你造成了精神傷害,焦慮緊張,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情況。」
  
  巽聽不太懂,「……什麼創傷什麼障礙?」
  
  唐梨︰「簡單來說,就是你需要治療,食療就可以了。」
  
  巽這回聽懂了。
  
  唐梨︰「所以宵夜還是要吃的,你不要怕長胖。」
  
  巽︰「……我沒有。」
  
  唐梨︰「其實,也不是只有練刀能鍛煉運動,還有其他的辦法,或許這個辦法還能讓你更安心,病好的更快。」
  
  巽並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直到晚上被拉到床上。
  
  巽︰「……」為了避免唐梨不適應現在的情況,他非常克制自己,結果反而又被柔弱的妻子搶先了。
  
  唐梨一點沒在怕的,還抱著他的脖子安慰他︰「配合治療,很快就會好的,睡覺一定要好好睡,不然沒精神,很影響身體健康。」
  
  在唐梨的全方位關愛下,巽的情況果然在好轉。
  
  她們兩好的這麼快,宇文金看出來了,過來蹭吃的時候對著唐梨感嘆,「你和巽兄動作也太快了吧,這沒幾天,感情就越發好了。」
  
  唐梨端上一籠包子給他,笑咪咪地說︰「感情中最要不得的就是猶豫和猜測,再好的感情都會被疑慮消磨,所以有疑問就要早早問出來,有問題就一起解決。時間不等人,所以更要把握好當前,不能猶豫,誰都不知道在猶豫的時候,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宇文金呃了一聲,「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坦誠自己的想法。」
  
  唐梨低頭笑了聲,盛起一碗甜湯,蓋上白瓷蓋子,「所以巽奴很難得啊,只要我問,他從不瞞我什麼,而且他不懷疑我,這份信任是其他人絕對做不到的。」不然,她為什麼這麼喜歡這個人呢。
  
  提起食盒,唐梨道︰「城主繼續吃,我去給練武場給巽奴送甜湯。」
  
  宇文金猶猶豫豫,咽下了一個包子,叫住了她,半開玩笑道︰「我說,嫂夫人,你這樣一天幾頓的餵,萬一把巽兄餵胖了,你不就不喜歡他了,你可悠著點,要是你不喜歡巽兄了,巽兄一定要很難過的。」
  
  唐梨詫異看著他,半晌忽然失笑出聲,「城主是不是誤會了我上次說過的話?我說的改變可不是外貌的改變……城主還沒遇到自己最喜歡的人,可能不明白。」相貌可能是通往一個人心裡的路之一,一旦通過,走進那個人心裡,決定不再離開,那這條路就不再重要了,即使斷了也沒關係。
  
  宇文金︰「……」突然感覺好撐?
  
  巽答應了要在東城留十五年,這期間他要保護宇文金,坐鎮東城,宇文金又請他鍛煉府兵,算是請他正式成為了東城的武教之一。巽從前也在東城住過一段時間,然而那時候他只是作為深居簡出的「客人」,而不是自己人,如今確定了身份,東城府上下,都會客氣地稱他一聲巽先生。
  
  只有唐梨一個人還在叫他巽奴。對此,巽並無異議,不過他也只允許唐梨一人這麼稱呼。
  
  關於唐梨和巽的關係,因為他們兩個毫無掩飾,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背地裡眾人怎麼說,唐梨不管,至少明面上沒人敢得罪他們,畢竟巽的威懾力實在太強。跟著唐梨一起來東城的仇塗等人,這些日子都只能閉眼裝瞎,假裝自己是來旅遊的,反正管不了,他們能怎麼辦呢,只能等著南宮賢早點過來了。
  
  唐梨穿過長廊去到演武場,見到一群府兵在練刀,她遠遠站在一邊等了會兒,就見到巽走過來。他穿著黑色的短打武衫,頭髮微微汗濕,脫去了外袍,肩寬腿長就顯得腰格外細。
  
  唐梨瞄了一眼他的腰,其實,她還挺期待巽奴長胖的,但他意外的好像有挺重的形象包袱,對於這個莫名在意,最近幾天吃得多,練刀也格外刻苦,連帶著宇文金麾下那夥懶散府兵都被訓得叫苦不迭。
  
  「你累不累?其實也不用這麼認真,多休息也可以的。」唐梨委婉道。
  
  巽︰「不累。」
  
  「咳,其實我是覺得他們快受不了了。」唐梨指了指那些眼神呆滯的府兵們。宇文金不敢自己和巽說,特地來找她希望她能幫忙傳達「不要把府兵當做殺手來訓」的訴求。
  
  巽淡淡搖頭,「不像話。」就是因為這樣,東城武力才會一直弱於其他三城,如果不是底下有商道在轄制,恐怕早就出事了。
  
  唐梨想起從前巽教自己的時候,就連教她都那麼嚴厲,更不要說其他人。
  
  巽多少還是聽進了些唐梨的話,沒有再折磨那些府兵。只要唐梨來找他,他都會放過那些府兵,早點跟著唐梨回去,因此幾次下來,那些府兵們最期待的就是唐梨過來,好早點解放。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夏侯玄禦和南宮賢到達了東城。
  
  宇文金哪怕知道他們來者不善,但兩個城主親自前來,他還是得前去相迎。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穿過東城城主府演武場,恰好撞見巽和唐梨從旁邊走過去,唐梨還在拿著手帕為巽擦拭額上的汗,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聲說話,任誰都能看出他們的關系親密。
  
  宇文金心道,這真是趕巧了,當面打臉。他瞄了眼旁邊的夏侯玄禦,果然見這位下巴抬到天上去的高傲公子,此時臉色綠得泛黑,南宮賢倒是老神在在——仇塗早就給他送過信,他現在關心的不是南宮芩喜歡誰,而是她答應交出那東西,是不是真的。
  
  唐梨和巽也發現了這一大群人。巽看見夏侯玄禦後,眼中的溫情迅速被殺意代替,拿著刀的青筋暴起,下意識將唐梨攔在身後。
  
  唐梨按著巽的胳膊,朝幾人頷首,「叔父,夏侯城主,你們來的比我想像中要快。」
  
  夏侯玄禦忍無可忍,見她的手一直放在巽手上,恨不得剁了那兩隻手,語氣不善地責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背叛我?」
  
  唐梨眼神奇怪地打量他,語氣裡全是厭惡與惡意︰「夏侯城主說的什麼話,我們又沒什麼關係,什麼叫背叛。」
  
  夏侯玄禦眼神一沉,被她氣笑了,「沒關係?你是我的未婚妻!」
  
  「現在不是了。」唐梨溫溫柔柔一笑,「可惜夏侯城主來得太早,要是晚兩個月,我連巽奴的孩子都懷上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3
發表於 2019-6-9 00:10:08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第二十章

  唐梨的話嘲諷太厲害,配上她的容貌神情,更有一種微妙的諷刺挖苦意味。
  
  夏侯玄禦聽了這話,差點沒氣瘋,身為天之驕子,他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折辱過面子,如果不是顧忌著南宮賢和宇文金都在,他此刻早就要動手殺人了。
  
  深吸一口氣,夏侯玄禦眼神復雜地盯著唐梨,他想起從前那個愛自己愛到願意為自己去死的南宮芩,他沒想到,從前的深情她能說忘就忘。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芩兒,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夏侯玄禦沉聲道。
  
  唐梨卻沒再理他,只是向宇文金告辭,拉著渾身冒冷氣的巽離開了這裡。
  
  「你們!」夏侯玄禦哪裡忍得住,還想攔住他們,被宇文金攔了下來,「誒誒,夏侯城主消消氣,咱們先安頓下來,有什麼事稍後再說,這麼多人看著呢。」
  
  夏侯玄禦看了一圈那些看好戲的下屬隨從們,黑著臉拂袖也走了。
  
  唐梨用力握住巽的手,輕輕撫摸上面暴起的青筋,小聲勸道︰「巽奴,我知道你生氣,不過你先不要急,我們很快就不用再看見他了。」
  
  巽一頓,低頭看她︰「何意?」
  
  唐梨但笑不語,「我們先去吃飯吧,這種小事之後再說。」
  
  這一頓飯沒能吃完,南宮賢來了。唐梨毫不意外,朝巽使了個眼色安撫他,起身走了出去,「叔父,你來找我,可是想好了?」
  
  南宮賢看了眼巽,直接往外走,帶著唐梨兩人走到院中,確保沒人能聽到他們的話。
  
  「你讓仇塗送來的信中,說得都是真的?」南宮賢眼神探究。
  
  唐梨不管他是不是猜到自己不對勁,她只是簡單又直接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只要叔父肯配合我們一起除掉夏侯玄禦,那東西的另外半本我就會交給你,叔父已經按照提示拿到前半本了吧,既然如此,應該相信我的誠意。」
  
  南宮賢仍舊有疑慮,幾十年前,他的大哥得到了一本秘術武籍,能配合他們南宮家的武技,讓他們更加強大,甚至能增長壽命。南宮賢垂涎不已,然而他的大哥唯恐他勝過自己,不願與他分享,南宮賢多年嫉恨之心爆發,終於設計害死了大哥。可惜那本重要的武籍被他大哥臨死前交給了妻子,也就是南宮賢的大嫂。南宮賢為此不惜背上覬覦嫂子的名聲,將人囚困起來。
  
  然而那女人怎麼都不願說出武籍下落,南宮賢為了威脅她,將她產下的一對雙胞胎姐妹之一帶走,可就算用女兒的性命威脅,她也半點不透露秘密。後來那個被帶走的孩子突然失蹤,下落不明,就是後來的女主角楚璃。
  
  而大嫂在大女兒南宮芩十歲時去世,去世前告訴了女兒武籍所在地。南宮芩繼承了父母的性格與心狠,她一心只想修習秘笈,自己成為南城之主,可惜她的身體並不適合,於是她又想攀附夏侯玄禦,想借助他的力量奪回南城。
  
  之後原著裡那一大堆的劇情,都是這一對姐妹花和夏侯玄禦的感情糾葛,唐梨雖然想起了這些劇情,但她並不關心,她只找出了武籍所在,然後將其中一半的所在地告訴了南宮賢,以此說服他與自己合作。
  
  南宮賢並不完全相信她,但唐梨不在乎,她輕言細語,又將自己與宇文金的協議說了一遍。除去夏侯玄禦之後,不僅能得到他想要多年的武籍,還能從北城得到好處。南宮賢自然心動,這時候,唐梨又拿出一封信示意他看。
  
  「這是我昨日收到的信,來自西城公西城主。」
  
  南宮賢接過信一看,不由流露出詫異神色,看向唐梨的目光也漸漸變了,「沒想到,你連公西城主都能拉攏說服。」
  
  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對於一個知道全域人物關係和各種秘密的人來說,要打破平衡是很容易的,原文中那四城混戰,早就將各種矛盾與仇怨埋下伏筆了。
  
  唐梨彎了彎唇,「叔父是答應了嗎?」
  
  南宮賢又看了眼站在不遠處拿著刀的巽,終究說道︰「好,我答應你。」
  
  唐梨將他送走,來到巽身邊,靠在他肩上道︰「夏侯玄禦不好對付,好在叔父已經答應了我會幫你。最近幾天都是好日子,雖然不是冬天沒有下雪比較可惜,但我給夏侯玄禦選了個好地方,你應該也會喜歡,我們現在就可以去那裡等著夏侯玄禦了。」
  
  他們騎著馬,悄悄離開了東城。
  
  夏侯玄禦剛到東城一日,還沒來得及找唐梨和巽的麻煩,就接到了傳書,臉色很難看的匆匆告辭。南宮賢與宇文金對了個眼神。
  
  南宮賢︰「宇文城主麾下的商道當真不凡啊,速度如此快,恐怕論起各種消息,沒有誰能比宇文城主更清楚了。」
  
  宇文金含笑︰「只是做了點微小的工作而已,南宮城主才是,應該動身追上去了吧,不然怕誤了大事。」
  
  兩人各自離去,宇文金用扇子敲著手心自言自語,「希望嫂夫人計劃成功,南宮賢願意配合才好,不然只能用另一種辦法了。」
  
  ……
  
  夏侯玄禦眉頭緊皺地坐在大車之中,他有些心緒不寧,又拿起信看了眼。北城出事,現在他的主城大亂,如果不是他這些年忙著養傷,又時常狀態不穩,無心管理太多,城內也不會人心渙散,導致被人輕易攪得大亂。
  
  車內滯悶,夏侯玄禦拉開車窗,忽然覺得車窗外景色有一絲熟悉。他正思索間,大車一個急停,伴隨著一片驚叫與馬嘶。
  
  「出了何事!」
  
  夏侯玄禦揮開車門,見到一個人攔在車隊之前,是巽。在他身後的林中,還有許多黑色人影。
  
  夏侯玄禦明白了,輕蔑一笑站起身走了出去,「想截殺我,就憑你?自不量力,你莫不是覺得幾年前趁我受傷與我打了個平手,就真能殺我了?很好,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巽立在荒草中,往周圍看了眼,語氣沉冷︰「你可還記得這是什麼地方。」
  
  夏侯玄禦一愣,掃了眼周圍,腦海中忽然間出現了一個畫面,他在這裡殺死了一個人,那人長著和南宮芩一樣的臉……不對,那是楚璃。那一段他的記憶和感覺都很畸形,心裡只有濃濃的,被人愚弄了的憤怒。
  
  「你想說什麼?」夏侯玄禦面色不好,他終於察覺情況不對,收斂了自己的狂妄。
  
  巽不再說話,他什麼都不想說,帶著滿身殺氣抽出了自己的刀。
  
  如果只有巽一個人,夏侯玄禦不會輸,但南宮賢也接著出現了。他雖然裝得像個好人,動起手來卻很是陰狠,夏侯玄禦不明白南宮賢為什麼會突然冒險要殺自己,帶著這種不解,他重重摔在血泊中。
  
  他能感覺到自己要死了,可這是不可能的,他怎麼會死呢,他一直就有一種強烈的自信,覺得這個世界都是為他而生,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會被人殺死。
  
  沙沙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夏侯玄禦看到了南宮芩那張熟悉的臉。
  
  她說︰「夏侯城主不必擔心北城如何,公西城主一定會幫你好好照料。」
  
  夏侯玄禦這才猛地明白,北城的混亂,是西城所為,他喉嚨裡發出一陣赫赫聲響。
  
  唐梨繼續說︰「公西城主明明厭惡你,卻為何容忍自己的女兒一次次前去北城糾纏你?公西小姐確實是為你去的,她身邊那些人,卻是公西城主早有安排,你的北城,早就千瘡百孔了……你要死了,你的北城也要沒了。」她語調溫和,說出的話卻滿帶惡意。
  
  夏侯玄禦迴光返照般重重動彈了一下,憤恨的目光直射她的臉。
  
  唐梨並不怕他,低聲詢問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你應該有個系統?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人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但你現在都可以死了。千萬別再回來,否則我一定再殺你一次。」
  
  夏侯玄禦最後一口氣沒上來,大睜的眼睛裡失去了神彩。也不知道是重傷而死,還是被氣死。
  
  ……
  
  虛無空間裡,夏侯玄禦睜開了眼睛,此時已經不能稱呼他為夏侯玄禦。他並沒有一個固定的名字,或許從前是有的,但早已被他遺忘了。他自詡為神,擁有無法被磨滅的意志和無數分神,能穿梭無數個大小世界,肆意奪取那些世界的氣運來反哺自身。
  
  「系統,出來。」這個「神」醒來後十分生氣。
  
  「我要再次進入那個世界,我要殺了他們。」
  
  系統適時出現——「抱歉,您已經失去和那個世界的連接,無法再進入了。您是否要溯洄世界,查找他們現在的狀態?」
  
  「神」:「……」
  
  系統自動運行——「叮,角色『南宮芩』『巽』達成與子偕老成就,達成攜手天涯成就,達成兒孫滿堂成就……」
  
  「神」怒道︰「給我關了!」
  
  簡直氣到想毀滅世界。
  
  一般來說,他想要奪取某個世界的氣運,是有要求的,其一是所謂「劇情」,這個劇情越曲折糾葛,就能產生越多的氣運,使劇情按照他設想地運轉,就能保證氣運流通,而「女主」,就是他與那個世界的連接,女主對他的「愛」,是他能吸收那個世界氣運的前提。
  
  ——「因為您在那個世界裡親手殺死了女主,導致那個世界對您發生排斥,現在您在那個世界的身體已死亡,完全無法再登錄世界。」
  
  「神」沉默半晌,忽然說︰「我已經接連失去兩個世界了,這絕不是偶然,有什麼在影響我的世界,我要弄清楚。如果沒猜錯,下一個異常的世界很快會出現,這一回,我定要找到原因。」
  
  ——「叮—異常世界已出現,『丙卯仙俠世界』出現劇情偏移。」
  
  「神」面色冷肅眼帶怒意,「好,覺醒裡人格。」
  
  ……
  
  幽浮山
  
  純白玉石鋪就的大殿懸浮空中,凌駕於周圍的十數個小島之上,那是上神玄蒼獨居的神殿,神侍和小仙們都沒有資格上去殿中,空曠的大殿裡,只有玄蒼一人坐在玉台中央閉目修煉。
  
  忽然間,玄蒼周身氣勢一凜,睜開了目光。與此同時,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塊面板。
  
  這個世界的表人格冷漠無情,每個世界的分神性格因為設定有所不同,哪怕主人格覺醒,也會被影響。此時的玄蒼眼中沒有在虛無空間中時的怒火,只有冰冷與威嚴。
  
  「查探劇情偏移。」他冷冷道。
  
  系統面板沉默片刻,出現了一片亂碼——「&*%*女主角未能成功%#*拜……師*&%……」剛顯示完,系統面板突然潰散,同時玄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再次出現在虛空之中的「神」氣急敗壞,「怎麼回事,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回來了?!」
  
  ——「遺憾的告訴您,那個世界目前恐怕還無法覺醒裡人格,不能進行主人格降臨。」
  
  「什麼?!」
  
  ——「上個世界您親手殺死女主,對世界連接樞紐產生了傷害,因此出現了閃退現象,目前正在修復,請耐心等待修復完畢。」
  
  (本小故事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4
發表於 2019-6-9 00:10: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白綾:大兄弟,你真是個好人

第53章 第一章

  「那什麼幽浮山,究竟在啥子地方喲!」白綾一屁股坐在一根枯樹枝上,面對著茫茫綠林,發出一聲哀嚎。
  
  她撈起腰間掛著的那個紫色貝殼,「老貝殼,找不到路,我不要去咯。」
  
  紫色貝殼一張一合,嘆著氣說︰「小主人啊,你化形後去幽浮山拜玄蒼上神為師,這是老主人臨終前的吩咐啊,一定要去的。」
  
  白綾快給這個老貝殼跪下了,她抓狂道︰「老貝殼,你聽到,不是老子不想去找那個什麼鬼的幽浮山,拜那個什麼神,是老子確實找不到路啊,我在這片見鬼的林子裡轉悠半個月了都沒出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我要瘋掉了!」
  
  老貝殼被她說的一陣沉默。他的小主人白綾,是白龍一族的小公主,是這個世間僅剩的一條白龍。當年白龍滅族,只有最小的公主殿下還在蛋中沒有孵化,被老族長藏在洛水靈窟中,因此得以保存。他作為白龍族最忠誠的僕人,一直肩負著照顧龍蛋小公主的責任,好不容易等到龍蛋孵出來了,小公主能從龍形化作人形了,結果不知道怎麼的,他覺得小公主和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
  
  在他的想像中,剛出生的小公主應該是個天真爛漫,善良又可愛的小姑娘,說話軟軟糯糯,而不是現在這樣——
  
  白綾脫下了白色的靴子,抓著鞋幫子往下倒,倒出來兩粒小石子後,把鞋扔在地上,嘴裡氣不順的小聲罵道︰「拜個球的師,路又認不得,人又找不到,媽賣批。」
  
  老貝殼︰「……」雖然聲音確實軟糯,但為什麼這個語氣怎麼聽都不對?老主人啊,是我對不起您,我沒有教好小公主!
  
  「貝殼老頭兒,你拿出個章程來,現在咱們該怎麼辦?」白綾拋了拋手裡的紫貝殼,「反正我爹都死了,他又看不到,哪裡曉得我有沒有去拜師,咱們乾脆就不要去算了。」
  
  她本來就不想去,要不是被老貝殼每天念叨的腦殼疼,她都壓根不會出洛水地界。她的方向感上輩子就不好,這輩子變成龍了,同樣不好,又沒有地圖,只說向東南走,走著走著她這不就迷路了,都不知道現在到底在那個旮旯角落裡。
  
  老貝殼還在試圖掙扎,用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說︰「小主人,說不定我們快到了呢,不然你化為龍形飛過去,咱們飛過去很快的。」
  
  白綾捂住了臉,沒錯,她可以化為龍形,龍是可以飛的,但是,她不行,因為她恐高。你敢相信嗎,變成龍了恐高的毛病半點沒好,甚至還更嚴重。她第一次龍形飛的時候,看著底下的水面,整個條條和四個爪爪都是軟的,感覺自己虛的一逼,頭暈噁心想吐,後來直接啪嗒摔水裡面,就再也不肯飛了,一般龍形時候只肯用走的。
  
  感謝龍有爪子,不然她就只能像蛇一樣在地上爬著了。
  
  「老貝殼,死心吧,老子不會飛的,困死在這裡都不飛。」
  
  老貝殼痛心疾首,作為白龍族最後一條龍,他的小主人有那麼美麗的鱗片和流暢的身姿,卻不會飛!不會飛的龍還叫龍嗎?這個問題,他已經痛心了八百次了,可惜,毫無效果。
  
  一龍一貝殼陷入沉默。
  
  突然間,有個人影在樹林中一閃而過。有人?!白綾瞄到那個人影,瞬間來了精神。「老貝殼你看,那邊邊上有個人!」她蹦起來就興奮地追過去。
  
  她走起路來輕盈無聲,林中草木又因為她身上的氣息自動避開她,於是很快追上了前面那個身影。
  
  那看上去確實是個人,只是佝僂著身子,穿著一身破布麻袋似得衣服,一頭亂髮,看上去髒兮兮的,要是不認真看,還以為是林中的什麼野獸。他似乎很是慌亂,一點都沒注意周圍,悶著頭往樹林子裡鑽,好像被可怕的東西追趕一樣。
  
  白綾喊住他︰「唉,前面的大哥你等一哈!」
  
  那個人影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腳下一崴,滾進了荊棘叢裡。
  
  白綾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連忙跑上去幫忙把他從刺叢裡解救出來。就這麼被刺叢一紮,大兄弟整個人的形象看上去更糟糕了,頭臉和手都被刮出了道道血痕。白綾把他拖出來仔細一看,發覺這兄弟真的長得很別致。
  
  他的半張臉上長著一種瘤一樣的紋路,一隻眼睛都擠在一起去了,更可怕的是他的上唇,到鼻子底下那一塊都是缺失的,能看到牙齒暴露在外面,非常奇怪。如果是一般人,看到他可能會尖叫出聲,但白綾沒有,洛水那裡有幾隻小妖怪,化形不成功,怪模怪樣,她都看習慣了。
  
  「你沒有事吧?」白綾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關心了一句,但這兄弟呆呆站在那,愣愣看著她,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半晌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她不停磕頭,痛哭流涕,「神仙,求求你,求求你救我,求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活在這世上……求你……」
  
  他姓陸,叫林生,因為他娘是在林子裡把他生下來的。山下的彭家村有幾十戶人家,都姓彭,只有他一個人姓陸,因為他娘是從前村子裡一個老酒鬼不知道從哪裡買來的媳婦,可是買來沒幾天,老酒鬼失足落水裡死了,陸娘子成了寡婦,在村子裡無依無靠,人人都能欺負她,陸林生就是不知道誰欺負了陸娘子之後的一個產物。
  
  他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是這幅醜樣,看過他的人都說「那看上去就像個妖怪,陸娘子不會生了個怪物吧,怪嚇人的。」
  
  陸娘子後來死了,陸林生就一個人在那個破屋子裡長大,村子裡沒人管他,他就跟著村子裡幾隻狗到處撿食吃,甚至偷偷跑到人家的豬棚裡偷豬食吃,就這樣奇蹟般的長大了。他從來就是其他人肆意戲弄,欺負的對象。
  
  從一個只知道肚子餓想吃東西的小孩子,長成了一個明白什麼叫羞辱的青年,他痛苦無比,因為他無法逃開那些肆意的嘲笑和打罵。因為吃豬食狗食長大,他就只能活得像豬狗。
  
  痛苦,怨恨,每次被村子裡那些年輕人嬉笑著打罵的時候,他就恨不得殺了他們。可他不敢,從小被打著長大,面對那些拳腳,下意識只會覺得害怕,只會縮成一團等著他們打完。
  
  他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過去,可是昨天晚上,他殺了人。村裡彭四嬸的小兒子彭有福平時是最喜歡欺負他的人之一,他曾經用石頭砸斷他的鼻樑,砸掉了他的牙,還曾經把他踢到池塘裡,用竹竿敲他的頭,差點把他淹死,平時心情不好更是看到他就要把他打一頓出氣。
  
  昨天,彭有福喝了些酒,醉醺醺經過他那小屋門口,而他難得的乞討到了一些吃的,彭有福過來,一腳把他的食物踩在地上,笑著使勁踢他的肚子。
  
  「就你這種醜東西,也配當人嗎,也配吃人吃的東西?」
  
  他說他不配做人,可「人」難道是什麼好東西嗎?
  
  陸林生也不知道怎麼的,只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用旁邊的柴棒把彭有福打死了。破了一邊的腦袋裡流出紅紅白白的東西,剛才還笑著踢打他的人躺在地上,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他殺了人。陸林生露出了一個恐懼混合暢快詭異的笑容,在他那張臉上就如同惡鬼一般可怕。他一邊恐懼著,一邊高興著,哆哆嗦嗦拖著屍體乘著夜色進了山,一直往山裡面走。他要找個地方把這具屍體埋了,他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只要沒有人發現他殺了人,那他就不會有事的。
  
  對,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人知道是他殺了人。
  
  他來到了深山中,將那具屍體埋在了一個大土坑裡,他身上沾滿了泥土,雙手中都是泥。準備回村的時候,後知後覺的巨大恐懼將他籠罩,渾渾噩噩的往前走,身子顫抖的不像話。
  
  直到被一個清脆的聲音喊住,他渾身一顫,摔進了刺叢,而從刺叢中出來,看清楚那個喊住自己的人,陸林生癡了。
  
  他從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就連從前在縣城中遠遠見過一回的縣令小姐,都比不上面前這個女子的一點點。她的眼睛乾淨明澈,肌膚白皙如雪,穿著潔白的裙子,上面的銀色紋路在陽光下散發著朦朧的光芒,她整個人都在發光,簡直就像是……就像是不存在人世間的神仙一樣。
  
  她是神仙嗎?陸林生想,她一定是神仙,而神仙什麼都知道,她一定知道他殺了人。
  
  畏懼、恐懼還有一種壓抑在心頭說不清的憤恨不甘擊潰了他,讓他跪在地上痛哭失聲。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說什麼。
  
  不知道前情的白綾簡直被面前這個哭號的大兄弟嚇到飛起,幹哈呢這是,眼淚兒花亂飛的,哭的也太慘了。
  
  她有點懵,只能蹲下,摸了塊手帕出來幫人擦了擦眼淚,「那個,你先把眼淚擦擦,咱們有話好好說行吧。」
  
  過了好一會兒,陸林生停下哭泣,一臉癡呆地跪在地上和白綾大眼瞪小眼。
  
  「您……您不是神仙嗎?」
  
  「不是啊。」是龍而已。
  
  「您,那、那您怎麼會在這裡,不不,您有什麼吩咐?」
  
  挺上道嘛兄弟,白綾立刻說︰「我想問個路,我在這裡迷路了,你能不能帶我出去?」
  
  陸林生低著頭不敢看她,自慚形愧地遮住自己的半張臉,點點頭連聲答應︰「好……好,我帶您出去。」
  
  他們一個前一個後走在山間,白綾和老貝殼說悄悄話,老貝殼說︰「小主人,你要小心啊,人類可是有很多壞人的,說不定看您長得好看,會做出什麼壞事來。」
  
  白綾︰「他要是個壞蛋,那我就變成長條條,當場嚇死這龜孫。」
  
  然而陸林生一路把她帶出了那個老林子,當看到那山下的一片炊煙時,白綾激動的歡呼了一聲,「謝謝你啊大哥,你真是個好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5
發表於 2019-6-9 00:10:50 |只看該作者
第54章 第二章

  白綾站在簡陋的茅草小屋前,心想這破屋子真的能住人?怕不是風一吹就要倒。
  
  村子裡其他的屋子雖然也不是什麼青磚瓦房,多得是土屋,但破成這個樣子的,絕對只有這一個。白綾跟著醜醜的大兄弟回來,是因為她想喝水,於是大兄弟惴惴不安的把她帶了回來,又把屋裡那個最乾淨的碗洗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後小心翼翼的給她端上來一碗清水,是甘甜清冽的井水。
  
  其實白綾現在壓根就不在乎這些,在她當龍的時候,她還在洛水學習作為一條龍怎麼游泳,不知道喝了多少洛河水。那麼長一條河,上下游和分支河流兩岸都有人居住,誰知道在裡面洗了些啥玩意兒,河裡面還有大魚小魚,經常被她一嘴就給吞進去了,都不知道有沒有吃進去不該吃的東西……
  
  算了算了,這種事不能細想,一想就覺得肚子裡頭不爽快。
  
  喝完水,白綾又按了按肚子,感覺到有點餓。當然嘛,龍也是要吃東西的,按照龍族的年齡來講,她現在還是條幼龍崽子。她自從變了物種之後,現在最喜歡吃的就是魚,可這大半個月了,在山中迷路,連個湖都沒遇見,她出發前存在靈囊裡的魚都被吃光了。
  
  存糧沒了,她得先去弄點吃的。
  
  一直像塊泥巴一樣縮在角落裡的陸林生忽然說話了,他說:「我、我去給您找點吃的。」然後,佝僂著腰,很快跑了出去,白綾都沒來得及攔住。
  
  雖然她解釋了自己不是神仙,但這大兄弟好像還是把她當成了仙人,戰戰兢兢的好像有點怕她的樣子。
  
  嘖,小老弟你怎麼回事,小妹兒長得這樣水靈,又不會吃人,啷個怕成這個慫樣子。
  
  不過吃了這麼久的魚,她還真有點想人類吃的東西。白綾安生坐在屋裡等著,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屋外傳來一陣笑罵聲,很是嘈雜。
  
  她走出去一看,心頭一陣火起。
  
  是幾個村裡人,圍著小老弟在打,一邊打一邊高聲嘲笑他。而那個可憐的小老弟抱著腦袋縮在地上,蜷成一團,發出哀哀的痛叫,身邊散落著幾個紅薯和不知名的莖塊。
  
  幾個人踢他的肚子和背,嘴裡罵罵咧咧:「誰准你上山挖這些紅薯的,打死你個醜東西。」
  
  「他怎麼打都打不死,不然我們把他丟糞坑裡試試?」
  
  「臭死了,以前不是丟過,他自己爬出來,在我家門前那條路走過,路都被他走臭了。」
  
  白綾:「……」這幾個狗兒子,你們惹到老子咯。
  
  她快步上前,抬腳幾個飛踢,把那幾個大笑的村人踢飛了出去,倒在一邊的菜地裡啃泥巴。
  
  「你怎麼樣了?快起來。」白綾把手放在那破麻袋一樣的衣服上,將貼在地上的一團人形扯了起來。
  
  陸林生被她扯得踉踉蹌蹌,他又用那種發癡似得目光盯著面前的仙子。手裡緊緊抓著的一個紅薯咕嚕嚕滾落在地上,掉在白綾腳邊。
  
  白綾看了眼,看他好像真的沒事,這才蹲下去,把那些紅薯和莖塊撿了起來,「走吧。」
  
  陸林生渾身都疼,但他顧不得身上的疼,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前面的白綾,心中充滿了一種憧憬嚮往和畏懼羞愧。而那些被大力踢飛的人,在看清楚白綾後,全都傻了,愣愣的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他們肆意欺負的醜八怪身邊,為什麼會有那麼美麗的一個女子?
  
  白綾吃到了久違的烤紅薯,這味道竟然和她大學後門那個冬天推車來賣的紅薯味道很像,她不由出了一會兒神,又將目光放在了小黑灶旁邊的那個兄弟身上。
  
  他離她遠遠的,沒敢湊近,本來正在看她,見她看過去,立刻就惶恐地低下了頭,整個人快要和小黑灶融為一體。
  
  白綾:「……」怕個鏟鏟,怎麼哈戳戳的。
  
  她忽然記起來在山裡的時候,這個兄弟跪在自己面前痛哭的樣子,他還問她,自己為什麼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她默然片刻,覺得心裡不得勁。只是因為長得不好看,就要這樣被人欺負,被人隨意打罵嗎?
  
  「你過來。」她一招手。
  
  陸林生帶著恐懼和自己也沒察覺的希冀走了過去。白綾又說:「你把眼睛閉上。」
  
  陸林生照做了,白綾抬起一隻手,虛虛停在他臉上,掌心中忽然蘊起一團柔和的白光。她腰間的老貝殼嚇了一跳,連聲傳音,「小主人,你可不能這麼浪費靈力啊!」
  
  白綾沒理他,徑直努力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手。結果,大兄弟的醜臉還是那麼醜,毫無變化。
  
  白綾:「……」好雞兒丟人,完全沒效果!根本治不了,這個靈力沒有用!
  
  老貝殼痛心傳音:「小主人,你這樣就是浪費靈力,不會有用的,所以我才讓您一定要去拜師學會使用各種法術和靈力啊!」
  
  好叭。
  
  白綾搓了搓鼻子,見兄弟還閉著眼睛,暗搓搓從靈囊裡掏出來一顆金色珍珠,「好了,睜開眼睛吧。」
  
  「這個珍珠送給你,就當是你給我引路的謝禮。」她假裝自己並不是治療失敗,而是一開始就想拿珍珠當謝禮,才會叫人閉上眼睛。
  
  陸林生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手中的珍珠,哪怕他再沒見識,都知道這珍珠是個寶貝,他噗通一下又跪了,不停磕頭,「我、我不要這個,仙人,求你帶我走吧,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可以給您當僕人。」
  
  白綾抬手抵著他的腦門,阻止了他繼續磕頭,「我不收僕人,你不想要這個珍珠就算了,你有什麼願望嗎?」
  
  陸林生看著她,她的眼睛好像有奇特的力量一樣,讓他移不開目光,最後他近乎喃喃的低聲說了一句話,「我的願望,我的願望就是一輩子都能吃飽,不會挨餓……」
  
  飢餓這兩個字幾乎伴隨著他這短暫的一生,他的一切卑微和傷痛,都來自於這兩個字。
  
  白綾忽然放下了手,「可以,這個願望,我滿足你,跟著我來。」
  
  她把陸林生帶到了附近縣城裡,找了個酒樓,直接找上掌櫃,給了他一小袋瑩潤的白珍珠,又指著身後的陸林生,「看好這個人,以後他的一日三餐,你們酒樓都包了,這一袋子珍珠就是飯錢,怎麼樣?」
  
  掌櫃的看著那袋漂亮的珍珠傻了眼,回過神後連連點頭,看著白綾的眼神就像在看財神爺,連帶著對於醜得嚇人的陸林生也態度和藹。
  
  白綾,「記著你的承諾,給我寫一份契書交給他。以後我會回來看,如果你沒有做到……」
  
  掌櫃的:「不會不會,我們酒樓是百年老店,最講信譽的,您放心!」
  
  白綾沒有在這個小城多留,處理完這件事後她就離開了。她沒有將這一次萍水相逢記在心上,她甚至沒有問大兄弟叫什麼名字。
  
  然而對於陸林生來說,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白綾了。白綾走後,他帶著酒樓掌櫃讓人準備的食盒回到自己的草棚裡,呆呆坐著,忽然,懷中掉下來一顆金色的珍珠。
  
  是之前那一顆珍珠,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身上。陸林生瞳孔一縮,跪在地上一把抓住那顆珍珠,緊緊攥住。他想起她臨走前輕輕一擺手的樣子,明亮、乾淨。他真想追上去,想一直看著她,做她的奴隸,為她做任何事,甚至被她殺死都好。
  
  可是……她不願意。是啊,他這個樣子,所有人都嫌棄,有什麼資格跟在那樣的人身邊。
  
  白綾一邊問路一邊往前走,三個月後又不負眾望的迷了路,凡人都不知道幽浮山在哪裡,她只能朝著東南方向直走,遇到障礙就繞圈,結果路偏了十萬八千里,偏到了東北方向的一個繁華大城裡。
  
  「貝殼老頭兒,我跟你講,我這回真的不要去那啥子幽浮山咯!」白綾狠狠說。老貝殼不吭聲,他的心也好累。
  
  白綾用珍珠換金子,然後找酒樓快活,叫了幾十道特色菜,全是魚。她還特地吩咐:「給我做辣菜,有多辣放多辣,要重辣!特辣!」
  
  一道又一道菜上來之後,越來越多的人看向她,這回不僅看她,還看她的菜。
  
  「您這真的沒事?」小二看著那一大片鋪滿了辣椒的菜色,遲疑地問。
  
  白綾嚐了幾口,很嫌棄,「你們這兒的辣椒啷個回事,一點辣味都沒還有臉叫辣椒?」
  
  她成為龍之後好久沒吃過辣,這段時間迷路到處走也很少見到心心念念的辣椒,好不容易聞到這酒樓裡有辣香,沒想到一嚐完全不得勁,就這種程度,微辣而已。
  
  周圍的食客和小二一同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雖然說只有微辣,但在這個世界想吃辣真的難,所以白綾還是珍惜的吃了。她一邊懷念家鄉的火鍋一邊吃的時候,聽到旁邊桌有食客在感嘆閭陽瘟疫。
  
  「聽說已經死了不少人了吧,還好離咱們這兒遠,不然我可是怕了。」
  
  「閭陽那地方,窮鄉僻壤,瘟疫應該傳不到這裡,再說了,咱們南邊可是有個仙宗的,要是真的死了很多人,那些仙人們肯定不會放著不管。」
  
  白綾認不清路,也不知道自己當初迷路的那片山林就屬於閭陽地界,而那個曾被她幫助過的醜八怪陸林生,此時此刻,已經死了。
  
  ……
  
  白綾走後沒多久,陸林生就出了事。他殺了彭有福的事被人發現,有人看見他那天晚上拖著類似屍體的東西去了山裡,又在他家中找到了沾血的柴棒和屬於彭有福的一枚銅扣,所以他在彭四嬸的咒罵和眾人異樣的目光中,被關進了大牢,等待處刑。
  
  「就是他,你看他長成那個樣子,難怪會殺人呢。」
  
  「是啊,看著就不是個好東西,說不定不止殺了這一個人。」
  
  那些人朝他指指點點,用厭惡恐懼又好奇的目光看著他。
  
  在縣衙簡陋的大牢中住了一段時間,陸林生聽那些獄卒閒聊說城內有不少人忽然染了怪病,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鬧得人心惶惶的。在他隔壁囚室有一個被關進來幾天的小偷,他犯了病死在牢裡,屍體沒人處理。外面的情形越來越不好,都說是瘟疫,獄卒們跑了,沒人再來這臭氣熏天的濕冷大牢裡送飯,犯人們也出不去,只能在裡面等死。
  
  有人在哭,有人在叫罵,陸續有人死去。
  
  沒兩天,陸林生也染上了疫病,他躺在昏暗的囚室角落裡等待死亡,臨死前,他拿出一直藏在懷裡的那顆金色的珍珠,將它吞進了肚子裡。
  
  那是她給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被其他人奪走。
  
  他在那天夜裡悄無聲息的死去,屍體慢慢變冷。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一隻比普通老鼠更大一倍的老鼠慢慢鑽進了這個囚室,來到了陸林生的屍體邊。這隻老鼠身上有一股淡淡妖氣,但它還沒變成妖,差幾分機緣。它嗅到了面前這具屍體裡面有精純的靈力,和屬於龍族的氣息,循著氣息找了過來。
  
  老鼠的眼睛裡浮現紅光,它爬到屍體上,咬穿了屍體的肚子,鑽進屍體體內,開始啃食。
  
  在黑暗中,陸林生的屍體被啃成骨架,而那隻老鼠身形又大了一圈,泛著紅光的眼睛裡滿是兇殘和貪婪。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6
發表於 2019-6-9 00:11:04 |只看該作者
第55章 第三章

  天明時,囚室裡的那具屍體,被啃食的只剩下一副骨頭,而那隻食人的老鼠,則鑽回了黑暗的洞中。
  
  這隻身上彌漫著微弱妖氣的老鼠,循著自己的貪慾和本能吞吃了陸林生,可是陸林生死前的執念太過強烈,被老鼠吞噬之後,陸林生的殘存意識模模糊糊甦醒,最終融合了那隻老鼠的一點微弱意識,它開始有了神智,還有……執念。
  
  「啊……我好想跟著她……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她……」
  
  「她在哪裡……?」
  
  「她……是誰?」
  
  體型已經成為了貓一般大小的老鼠在黑暗之中顫抖著,雙眼中的紅光閃爍,它神智混亂,渾渾噩噩,在曲折幽深的地下洞穴裡爬動,順著某個氣味,開始向前。
  
  ……
  
  白綾在城中留了三日,日日去那座酒樓裡吃魚,掌櫃小二和常去的食客都記住她了。這幾日她沒能打聽到幽浮山的事,卻得知南面有個歸一仙宗,凡人不通仙神之事,把修仙之人都叫做仙人,所以那所謂仙宗大概也就是個凡人修煉的門派。
  
  如果是修仙之人,應該知道幽浮山怎麼去。
  
  白綾因此決定先去南面找那仙宗弟子問路。然後她就一路迷路找路,從一片茫茫原野出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有人煙的城,結果一看城門口那個名字,景山城。夭壽,是她來過的,轉了一大圈她又兜回來,中間的路白走了。
  
  白綾︰「……老貝殼兒。」
  
  老貝殼知道她想說什麼,二話不說開始哭,哭得整個貝殼一開一合,震的和電動的似得,還一邊往外狂飆眼淚和白色的珍珠。
  
  「老頭子我這輩子就只有這一個心願嗚哇哇哇!不能看到小主人你拜進幽浮山玄蒼上神門下,老頭子死不瞑目嗚哇哇哇!」
  
  這輩子白綾身邊只有這麼一個老貝殼一直在照顧他,眼見他哭成這個樣子,白綾也沒什麼辦法,她只能彎腰去撿那些白色的珍珠,都裝進自己的靈囊裡。
  
  老貝殼是厲害的一個貝殼妖怪,活了很久了,產出的珍珠都很珍貴,哪怕是這種隨便哭一哭 出來的珍珠,放在人間那都是上好的品相,現在白綾的靈囊裡就有幾大麻袋的這種珍珠,讓她完全不用擔心出行經費——先前用出去的珍珠都是這種,因為太多了用著完全不心疼。
  
  眼看老貝殼哭個沒完,白綾看著一地珍珠都懶得撿了,一手捏住貝殼不許再張開,「好咯好咯,哭個球,我去還不行嘛!」
  
  老貝殼見好就收,「小主人,來來把珍珠都收好了,咱們找個地方先歇歇腳,你多吃點好吃的,看看這些日子奔波辛苦,小臉都瘦成這個樣子了,要是老主人看到,還不知道要多心疼呢,可憐我們小主人,一出生就要受這種苦……」
  
  白綾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大爺實在太吵咯!
  
  她走進城裡,發現和自己上次來的時候有點子不一樣,上次來這城裡人雖然不多,但街上還有幾分熱鬧,可現在幾乎家家關門閉戶,行人稀少,空氣中還飄著一股奇怪的氣味。
  
  「老貝殼,你有沒有發現啥子東西,我感覺著有點子怪怪 。」白綾吸了吸鼻子。
  
  老貝殼︰「是妖氣啊,小主人,你要試著用龍族的本能去感知。」
  
  白綾︰「……」不好意思,上輩子人當久了,現在做條龍很多問題都需要克服。
  
  她試著感受了一下,感受了兩下,半天終於感受到了老貝殼說的妖氣,一旦開始注意,那就像是玩遊戲的時候出現了怪物的毒圈,那一大片地方在她眼前都標紅了。她還嗅到了一股狐臭,是狐狸妖怪!
  
  白綾有點興奮,「是活得狐狸妖怪!」狐妖,是從古至今的各種影視劇裡,最常出現的一類妖怪物種,大多以美貌女人或者男人的面貌出現,迷惑眾生,與男男女女展開無數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小主人!你激動什麼喲!萬一是個壞東西,您可就危險了,還是避開比較好!」老貝殼趕緊出聲︰「說不定人家會把你給吃咯!」
  
  白綾︰「你莫要嚇我,我曉得,妖怪要是吃龍,會被雷劈的!」
  
  老貝殼︰「要是他拼著被雷劈也要吃你呢,萬一扛過去了他不就賺大發了,總之防妖之心不可無,你還是不要在這裡停留太久。」
  
  「好,我曉得咯,問清楚路我就走。」
  
  景山城裡最近不安生,臨近的閭陽許多人染上了瘟疫,使得他們這裡也被影響,這也就罷了,最近一個月,這城裡接連死了十幾個人,全是妙齡的少年和少女。這些人都在一夜之間無聲無息變成了乾屍,乾屍之上還散落著粉色桃花瓣。更叫人稱奇的是,這些人死前似乎都是含著笑的,乾屍臉上能看出來詭異的笑容。
  
  白綾在城中轉了半圈,最後去了上次去過的那家酒館,裡面人倒是稍微多一些,全都在談論閭陽的瘟疫會不會傳到這邊,還有城內最近的古怪死人事件。這座城比較封閉,不像她上次去的那個繁華大城,她接連問了幾個人,都沒人知道歸一仙宗,更不知道路怎麼走,只給她指清楚了向南的方向。
  
  她好懷念現代的各種地圖,還有網絡,什麼事不曉得都可以上網去問。白綾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在玩一個大型的單機遊戲,地圖特別大,她的主線任務是去幽浮山拜師,但是這個遊戲沒有地圖,所以她就瞎幾把亂走,繞來繞去,不小心繞回起點附近,現在還觸發了一個奇怪的支線——景山城狐妖之患。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城裡那隻狐狸精幹的,然後她就要去打怪。
  
  都沒人組隊,她還是孩子,打個球的怪!
  
  「城中東邊有濃重的妖氣!城中近日出現的奇特死亡,應當都是那隻妖所為。」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背著長劍走進酒樓中,身後還跟著五男一女,七人都穿著樣式相似的衣服,氣質出眾,一看就是正派人物。
  
  白綾︰「……」隊友?
  
  「我們是歸一仙宗弟子,下山處理瘟疫之事,途徑此處感覺有妖氣沖天,發現狐妖在此害人,特來除害。」男子看上去非常靠得住,「各位請放心,我們今夜就會前去城東除妖,還請各位互相通知,不要靠近城東,以免被誤傷。」
  
  酒樓中眾人面面相覷,最後有一個人弱弱道︰「歸一仙宗?剛才好像有個人在打聽這個仙宗。」
  
  角落裡的白綾︰「……是我。」她拉開了擋在前面的簾子。
  
  七個歸一仙宗的弟子唰的看向她,白綾很明顯看到幾個弟子眼睛咻的亮了,為首那個男子也露出驚艷神色,隨即他走過來道︰「通身靈氣氤氳,原來也是一位仙友,失禮了,仙友也是為了那妖物而來嗎?」
  
  白綾︰「不是,我是問路的,想問問歸一仙宗在哪。」
  
  師兄男︰「不知仙友問我歸一仙宗所為何事?」
  
  白綾︰「問路,想問你們幽浮山怎麼走,普通人都不知道。」
  
  師兄男︰「幽浮山?那十分遙遠,我們也不得而入,只有宗門內的長老們知曉進入之法,據說幽浮山被玄蒼上神利用神力懸浮於空中,能一覽萬里壯闊山海,居於其上的仙人們都能駕雲禦風飛翔於天地,是我輩修仙中人嚮往之地……」
  
  白綾越聽臉越綠,懸浮空中?人人都會飛?!老貝殼騙她!他壓根沒說幽浮山是這樣的!要是早知道幽浮山是這樣的,她就是看著老貝殼哭死都不要去!她恐高啊,要在那種地方生活真的會死球!
  
  老貝殼自知小心思暴露,瞧見白綾頭上跳動的青筋,不敢吭聲,乖的像個假貝殼。
  
  師兄男說完了,又問她︰「仙友也想去幽浮山嗎?」
  
  白綾看看幾人,忽然想,反正都是拜師,拜哪裡不是拜,乾脆拜進歸一仙宗算了。這麼一想,她覺得自己真他娘是個天才,腦迴路四通八達到羅馬。
  
  「朋友,我想問問,你們歸一仙宗是懸浮在天空上的嗎?」
  
  「啊?當然不是,我們歸一仙宗在歸山之中。」
  
  這就好,這就好,只要不是懸在天上都好。
  
  白綾再問︰「那你們還招收弟子嗎?」
  
  師兄男一聽,頓時明瞭她話中之意,態度更加熱情了,「仙友是想拜入仙門嗎?這自然是可以的,我觀仙友有透徹琉璃之姿,一定是上佳的修行天賦,我歸一仙宗求才若渴,師妹不如隨我們一起走,等事情了結我們再帶你回宗門?」
  
  這就叫上師妹了?白綾很欣賞這種熱情,愉快的跟著走了。
  
  老貝殼弱弱的傳音︰「小主人,不能……」
  
  白綾使勁捏貝殼。
  
  「師妹,我們先處理了這城裡的狐妖。」
  
  「師妹,你就在一旁休息,我們除妖要用北斗劍陣,陣光可好看了,師兄給你找個好地方欣賞。」
  
  幾個師兄說完,那個年紀看上去還小的唯一一個女弟子也擠過來,拉著她的手,「師妹,你這裙子真好看。」
  
  白綾︰這宗門靠譜嗎,弟子都這麼熱情,簡直像傳銷。
  
  結果沒過多久,她就親眼看著這七個人試圖用劍陣困殺作惡狐妖,僵持了大半宿,最後讓狐妖逃出了劍陣。
  
  「不好,狐妖衝著新師妹去了!」
  
  「快快,快去救人啊!」
  
  七人焦急萬分,眼看那狐妖變為原型張大嘴撲向白綾,滿以為這下要發生慘劇了,誰知就在那一剎那,光芒大作,幾人都清楚地看見光芒中的新師妹頭上出現了龍角,手上臉上浮現出一片片白色龍鱗,在一聲高亢威嚴的龍吟之後,那隻折磨了他們大半夜的狐妖被打死了,啪一聲摔在地上。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
  
  白綾平復身體裡的靈力,將腦袋上的角和鱗片都收回去。
  
  老貝殼心有餘悸,慶幸小聲道︰「還好老主人將龍珠放在你體內,為小主人你擋住了這一擊,不然就危險了!唉,可惜這龍珠也只能護住小主人你一時,恐怕再被攻擊幾次,老主人的龍珠就要碎了。」他的語氣十分落寞難過。
  
  幾個歸一仙宗弟子衝了過來,其中那個女弟子顫顫巍巍地伸手摸了摸白綾的手,「師父師祖啊!弟子摸到龍了,摸到真的龍了!」她嗷的一聲厥了過去。
  
  其他男弟子︰「龍龍龍!是龍!」
  
  白綾︰「……你們歸一仙宗不收龍的?」
  
  師兄男滿臉激動︰「收收收!什麼山頭什麼師父,師妹你隨便選!」
  
  幾人在這說話,廢墟裡的狐妖屍體邊上,冒出來一隻老鼠,老鼠紅著眼睛,朝著白綾所在的方向爬動了幾下,又被眼前帶著妖力的新鮮血肉所吸引,猶豫著還是開始啃食這具狐屍。
  
  白綾幾人準備離開,一個弟子想起底下的狐屍還未處理,自告奮勇前去收拾。他在廢墟中尋找一陣,忽然動作一頓,露出了嫌惡之色。
  
  「什麼東西,老鼠?」
  
  見到一隻碩大的老鼠將狐屍啃咬的鮮血淋灕,這弟子毫不猶豫,舉劍就將老鼠斬殺了,黑血灑了一地。
  
  「好像要變成妖了這老鼠。」撿起狐屍,這弟子隨口嘀咕道︰「天災人禍,死的人多了,難怪什麼東西都容易變成妖。」
  
  他轉身追上離開的幾位師兄師妹,再沒多看一眼那猙獰骯髒的老鼠屍體。
  
  這處廢棄的宅院荒涼,無人敢過來探看,只有幾隻黑色的烏鴉嗅到血腥和腐臭味,落在老鼠屍體邊上,開始慢慢啄食。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7
發表於 2019-6-9 00:11:17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第四章

  老鼠屍體眼中的紅光散去,而啄食老鼠的其中一隻烏鴉,突然間發出一聲淒厲鳴叫,張開翅膀,原本漆黑的眼睛變成了紅色,嚇得其他幾隻烏鴉倉促飛走。
  
  那隻吃了老鼠心臟的烏鴉稍稍飛起來一段距離,又噗通摔了下去,落在地上,周身泛起一股黑氣。
  
  烏鴉的叫聲類似「啊——啊——」,此時聽起來有些變調,彷彿人的慘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漆黑的翅膀不斷在黑氣裡掙扎,它在短時間內融合了鼠妖和狐妖的部分力量,又藉由滿是陰邪之氣的烏鴉軀體,融合成了一個新的怪物。
  
  忽然,嘭的一聲,漆黑的烏鴉整個炸開,從一堆爛肉中爬出來一隻小小的,渾身漆黑的老鼠。
  
  老鼠有紅色的眼睛,像流動的血液一樣,他口中發出茫然的呻吟︰「好餓……我好餓……吃……找、找她……」
  
  爬動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忽然整個軀體伸縮,眨眼又變成了一隻烏鴉,展翅飛過樹梢,消失在被夕陽染紅的天幕邊。
  
  ……
  
  「好了,把這顆靈玉珠安置在這裡,這個小陣就能成了。」歸一仙宗那位領頭師兄站起來,指了指他們腳下的那一片法陣,對白綾解釋道︰「師妹你看,這個陣法是我們宗門內的長老所制,這樣的小陣共有四十九座,除了這一處,還有其他同門在各處安置。小陣互相之間連接,會形成一座大陣,將閭陽和周圍那一大片,全部都籠罩在其中。」
  
  「近些時日的閭陽瘟疫,其實是因為那裡裂開了一道縫隙,妖魔澗裡的邪氣從縫隙裡溢出,才導致生活在附近的人染上惡濁之氣,現在連那一片的汙穢之物都容易變成妖邪。我們暫時沒辦法將那道縫隙閉合,只能先將裡面的氣息阻隔起來,以免擴散,再請擅長除穢治病的道友前來救人。」
  
  「好了,我們的任務完成,現在可以回去了。」
  
  處理好陣法之事,眾人準備啟程回去宗門。
  
  師兄男不太好意思地說︰「我們其實只是普通的弟子,還沒學會禦劍飛行,所以……」
  
  白綾︰「很好,我就喜歡腳踏實地的人!」
  
  一路上有人引路,白綾終於成功的到達了歸一仙宗。那果然是個坐落於山中的宗門,面積很大,周圍被群山環繞,錯落的建築群後面,還有一大片湖泊,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白綾︰還有那麼一大片洗澡的地方,來對了!
  
  老貝殼︰「小主人啊!」
  
  白綾︰「不許說話。」
  
  老貝殼︰「嚶。」
  
  拜入歸一仙宗的事異常順利,不知道那七個弟子怎麼上報的,白綾幾乎在歸一仙宗引起了轟動,從上頭的宗主到下面的外門雜役,全都跑到廣場來圍觀。
  
  「竟然是龍族啊,好多年沒有龍族現世了!」「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能看到龍族原型,我聽說祭拜龍族能轉運,最近我有點倒楣,不然咱們試試?」「聽說龍族成年後都可以施雲布雨,不知道這位有沒有成年啊?施雲布雨也太帥了吧!」
  
  宗主感動落淚,看著白綾,一臉被天降橫財砸中的表情,「來來來,你看看要拜入哪一個山頭啊,聽說你對幽浮山很感興趣,只要拜入我們主峰嫡支,會有很大機會能進幽浮山長見識的。」
  
  其他山頭的峰主將他擠開,各個舌燦蓮花,「小白啊,你看你和我們這一峰最合適了,我們都是主修禦劍飛天的,都是在天上飛嘛,等你入門我讓你的師兄師姐們陪你飛著玩啊,很快樂的~」
  
  「不不,還是我們這一峰比較合適,我們修習水系法術,咱們不禦劍也能飛,我們還會駕雲術呢,成為嫡傳弟子就能學啦!」
  
  「滾開滾開,你們都這樣別把人嚇著了,白綾啊,考慮下我們峰頭啊,我們峰可是整個歸一仙宗最高的峰頭,能一覽群山小……」
  
  好像一群在火車站拉客的黑麵包車司機和小旅館老闆。
  
  白綾聽的頭皮都炸了,為什麼都要飛?你們修仙的就沒個腳踏實地修煉的嗎?
  
  她堅定地說道︰「我要選不用學禦劍,不用學駕雲,沒有住在山上的。」
  
  最後,在她的堅持之下,她在宗主和其他峰主的可惜目光中,被一個兩米高,頭髮赤紅的大漢領走了。
  
  「選擇拜我為師,娃娃你真是好眼光,我是赤炎仙人,從前在仙庭就是負責鍛造兵器和各種器物的,現在在歸一仙宗內,是烈焰谷主人,和其他幾個峰都不一樣,咱們谷裡人少,但沒人敢惹咱們,你放心,入了我門下,以後師父和師兄們罩著你,絕對沒人敢欺負!」赤炎聲如洪鐘,說話像打雷,身上的肌肉像岩石,露出的半個胳膊上全是火焰靈紋。
  
  烈焰谷是歸一仙宗內弟子數量最少的一支,除了師父赤炎,還有六個師兄,一水兒跟師父一樣的高個大塊頭,壯的像一座小山樣的壯漢一排站在那,拉出來一看,足以遮天蔽日,跟這幾位師兄比起來,白綾個頭只到他們的腰。
  
  被六個師兄圍在中間觀察的白綾,就像是一隻誤入怪獸巢穴的小可憐。白綾瞅著師兄們,一時間竟然還有點臉盲,忍不住想,她這個新師傅是不是對這種體型有著什麼特殊偏好?徒弟全都是一個型號的,XXXXL號。
  
  赤炎蒲扇一樣的巴掌一掌一個把熊徒弟們推開,指了指白綾︰「以後這就是你們的小師妹了,我們烈焰谷第一次有女弟子,你們都要好好照顧。這娃兒跟咱們不同,還是個幼崽龍,你們給我當好師兄,不許動歪心思,也不許欺負她,聽到沒!」
  
  眾師兄齊聲道︰「是,師父!」
  
  跟黃河大合唱似得。
  
  赤炎滿意地點點頭,又對白綾道︰「咱們烈焰谷是鍛造神兵的地方,雖說是鍛造,但你可別小看這事,這也是一種修行,我們成就神兵,神兵也在成就我們,這人世間處處是修行,來,師父和師兄們先帶你四處看看。」
  
  白綾跟著一眾壯漢師傅師兄在烈焰谷參觀,看到了壯觀的煉爐,還有熔岩池裡成千上萬把赤紅的刀劍,流動的地底岩漿從地底冒出,讓那一片的溫度都升高了不少。一一看了個遍後,白綾明白了,自己以後要跟著師父學打鐵。
  
  打鐵挺好的,只要不讓她飛,什麼都好。不如說這種暴力的感覺她還有點躍躍欲試,非常感興趣呢。
  
  察覺到她的心思,老貝殼差點痛哭出聲,他有點害怕自己美麗的小主人以後會變成這一堆大漢類似的模樣,在傳音中淒慘的大喊了一聲,「小主人,不要啊!」
  
  白綾笑嘻嘻傳音︰「不,我覺得打鐵不錯。」
  
  看過了穀內各處,赤炎又說︰「乖徒兒,你剛來咱們這兒,師父送你一樣武器,你想要什麼啊?」
  
  什麼武器?白綾開始思考起來。幾位師兄們見她猶豫不決,紛紛上前給她展示自己的武器,「小師妹你看,大師兄我用的是大刀,這把刀重達百斤,乃是用太陽隕石所打造。」
  
  「師妹,看我這個,我用的是釘耙,別看它樣子不好看,威力甚大!」
  
  白綾︰用釘耙,不愧是二師兄。
  
  「師妹看三師兄這個怎麼樣,巨劍,每回背著走出去,姑娘們都盯著看,很受歡迎的。」
  
  到了最後一個師兄,他拿出了一把巨大的武器,看上去像個鏟鏟。「師妹你看我這個鏟,是師父替我打造的,不僅打架的時候厲害,平時挖礦石什麼的也很方便實用,師父那裡還有一把更小的,肯定適合師妹!」
  
  白綾看著那把金色的大鏟子,嘴角抽搐,「選個鏟鏟,我還選個錘錘喲!」
  
  赤炎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看中的小娃兒,有膽氣,有氣魄,你說用錘咱們就用錘!恰好師父那裡有一對裂山錘,用了不少珍貴材料煉制,這回就送給你了!」
  
  白綾還沒說話,那六個師兄就開始瞎幾把吹,拍著手掌轟然叫好,「師妹威武!師妹厲害!師妹特別適合錘!」「師妹不愧是龍族,果然不同凡響!」「師妹是當世豪傑!師兄佩服!」六個人吹出了千人廣場演唱會的聲勢。
  
  就這麼一耽擱,雷厲風行的師父已經把那對錘給拿出來了,「來看看,這錘,一只是用重陰石鍛造,一只是用重陽石鍛造,渾然一體,擁有能破開陰陽的能力,這一錘子下去,能錘開一座山,一般的仙人都不敢正面相接,還有這個護手,用的是我早年攢下的凶獸皮……」
  
  白綾突然覺得,這對錘子也還不錯啊。她伸手接過錘子,感覺兩個胳膊一沉,兩個錘子咚的抵在地上,地面搖晃了一下。
  
  白綾︰「……好,夠霸氣,我喜歡!」她咬著牙把錘子拿了起來。
  
  赤炎目露欣慰,「不錯,這對錘三百斤,比你師兄們的武器都要重,你是龍族,力氣本來就大,以後力氣會更大,到時候師父給你重新鍛造,鍛造成千斤,萬斤,到那時候,你拿著這錘,普通的妖怪小仙,一錘就能錘死一個!」
  
  眾師兄很配合的再次一頓猛誇,誇得白綾高興不已,當場給表演了一個甩錘子,不小心把其中一個錘子甩到了山壁上,深深嵌了進去。
  
  眾師兄︰「喔喔!師妹厲害!師妹再來一個!」
  
  此時遠在幽浮山的原著男主角玄蒼上神,並不知道,本來該屬於他的女主角徒弟因為恐高和不認識路,就地放棄,轉投了歸一仙宗去學打鐵了。本來劇情裡軟糯可人,用銀鈴和彩綢做武器的小徒弟,如今手持大錘,走向了力能扛鼎的另一條道路。
  
  白綾在歸一仙宗安頓下來,她還挺喜歡烈焰谷,師父和幾個師兄心思都不多,對她不錯,特別是師父赤炎,要不是她知道自己親爹是白龍族族長,都要懷疑這個師父其實是她失散多年的親爹了。
  
  因為擔心她不喜歡烈焰谷那岩漿滾滾的環境,師傅特地為她在後山草木繁盛的溫暖之地開闢了一個新居,又因為她是個幼崽龍還喜歡戲水,直接給她在居所附近弄出了一個湖——他老人家把那一片地方的水脈鑿穿,硬生生造出了個湖。
  
  自從到了這個世界就是一條失怙龍,白綾還是頭一次被長輩這樣寵愛,心中不由有些感動,但她感動的同時心中也有些疑惑,便直接問了出來。
  
  「師傅,你為啥子對我這麼好,一定有其他原因吧?」
  
  赤炎一愣,哈哈笑出來,「小龍兒,你可真是個直接的孩子。」
  
  「其實……也沒什麼,很多年前,我被仙庭逐出的時候,受了很重的刑罰,險些就魂消魄散了,當時有一個女子救了我,她是白龍族人。我們相處幾載,互相傾慕,就在成親前夕,她說白龍族有危難,要前去幫助族中,後來……就再沒回來。沒過多久,就聽說白龍族滅族,世間再無白龍。」
  
  「現在看到你,我覺得有些欣慰,原來白龍族還有人在。你是她的族人,若是她還在,一定也會如此照顧你。」赤炎小心摸了摸她的腦袋,粗狂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堪稱溫柔的表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8
發表於 2019-6-9 00:11:32 |只看該作者
第57章 第五章

  烈焰谷連接著後山,山腳下就是屬於白綾的屋子,因為師父和師兄們擅長煉器,煉制區區一個居所不在話下,所以她這個屋子非常漂亮,就連裡面的各種擺設和小玩意兒都特別的精緻,準備的東西也格外周到。
  
  白綾住進去之後覺得,給自己準備屋內這些裝飾擺設和用具的,一定是位蕙質蘭心的人妻姐姐,不知道師兄們哪裡找來的外援。結果沒兩日她那位胸肌發達的六師兄在她無意間問起來的時候,笑的很不好意思的說︰「啊,是我準備的啊,很多還是我自己做的。」
  
  白綾︰「……那些花花,那些漂亮裙子,還有那個能開花的水床?」
  
  「對,是我做的。」六師兄憨厚笑道︰「我這樣是不是有點奇怪?」
  
  白綾跳起來拍了一把六師兄的肩,「哪裡奇怪了,我覺得六師兄這樣子很好!厲害還是六師兄你厲害!」
  
  她在洛水那個洞府住了幾年,那裡還像個狗窩樣。
  
  除了這個屋子,還有師傅赤炎給她造出來的大湖,湖水清澈,每到中午的時候,白綾就喜歡變成原型泡在湖水裡面, 有太陽曬著,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非常適合睡午覺。
  
  師兄們好奇白龍的原型,偷偷來看小白龍,被師傅黑著臉揪回去打鐵打了三天三夜後,就再也沒敢來看過,所以每到這個時間,這裡就只有一個在湖中心盤成個圓圈的白長條。
  
  這一日,白綾從煉爐回來,又照例變回原型泡在湖水裡睡午覺,迷迷糊糊中,聽到湖邊花叢裡傳來幾聲低弱的啊啊叫,叫聲怪怪的。
  
  湖中心的小白龍睜開眼睛,遊到了岸邊,將腦袋擱在岸邊的花叢上,對上了一隻可憐兮兮的烏鴉。那隻烏鴉羽毛零落,翅膀上散發出一陣焦臭,傷的嚴重,看樣子是飛不起來了,在花叢底下瑟瑟發抖。
  
  白綾看著烏鴉的紅色眼睛,感受了一下,發現面前這好像是個小妖怪,屬於那種非常沒用,靈力微弱根本沒法化形的小妖,比她在洛水見過的那幾隻化形不成功只能變個頭或者手的小妖還慘。
  
  白龍張開嘴,吐出一口龍息,黑烏鴉被吹得往後滾了兩圈,卻不怕死的沒有逃跑,仍然待在原地,朝著她發出弱弱的啊啊聲,弱到可憐。
  
  變回人形,白綾彎下腰把那隻烏鴉小妖提了起來,放在手上去找六師兄。
  
  烈焰谷六師兄,幾個大老爺們中心思最細膩的人,在小師妹到來後,被他們師傅委以重任,赤炎師傅是這麼說的︰「你們師妹她才化形沒多久,你比較細心,平時要好好照顧她,就把自己當她親娘那樣去照顧!」
  
  六師兄︰「……是,師傅。」
  
  六師兄這個「娘」當得非常稱職,不到一個月,白綾遇上什麼事要喊媽的時候,第一個想的就是去找六師兄。
  
  「六師兄,你看我撿了一隻鳥!傷成這個樣,要不要治一哈子?」
  
  六師兄看了一眼她手裡那隻烏鴉,「只是隻小妖,咱們歸一仙宗外面有陣法的,大的妖怪進不來,小的妖怪不敢進,這隻可能是太弱了,陣法不怎麼愛管……你看這個翅膀上的焦黑,是強行突破大陣的傷。奇怪了,一般的妖怪能感覺得到陣法危險,都不愛往這邊過來,這小妖怎麼進來了?」
  
  白綾隨手捏了捏烏鴉的鳥喙,猜測道︰「可能是被別個妖怪追著,慌不擇路逃進來了?」
  
  六師兄︰「不管怎麼進來的,這種小妖都是些汙穢之物形成的,還是別玩這種東西比較好。」他說著,就從白綾手中拿過烏鴉,準備扔去其他地方,像一個不允許家裡孩子踫髒兮兮流浪貓的老媽。
  
  奇怪的是,那隻在白綾手中一動不動,任她捏鳥喙扯翅膀都乖乖的烏鴉小妖,被六師兄拿過去後,立刻發出一聲淒厲的鳴叫,猛地張開翅膀就掙扎起來,險些把六師兄的手都給啄了。
  
  白綾眼疾手快,一把揪住烏鴉,「別給扔咯,先讓我拿過去耍耍。」她說完轉身就跑了。
  
  抓著烏鴉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正想找個什麼給這小妖怪當個窩,她腰間掛著的老貝殼說︰「小主人,這東西髒得很,還是早點扔了,不要踫。」
  
  白綾找出來一個碗,團了一團草,把烏鴉塞進去,「怎麼髒了,我看這羽毛黑黑亮的,眼睛紅色的也怪好看 。」
  
  老貝殼︰「不是指外表,形成這種小妖怪的,都是被污染過的髒物,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可長點心吧。」
  
  「好好,我曉得咯,點心點心。」白綾隨口敷衍。
  
  老貝殼絕望地發現自家小主人壓根沒聽進去自己的話,她拿出來一個小瓶子,往那黑烏鴉的折斷焦翅上倒了一滴乳白色的靈液。
  
  老貝殼的貝殼嘴磕的噠噠響,要是有腳他現在就能跳起來了︰「啊!小主人,太浪費了!」
  
  白綾︰「不就是一滴靈露,我靈囊裡頭還有一大罐子 。」
  
  老貝殼痛心疾首︰「但用在這種東西身上就是太浪費了!」
  
  聳聳肩,白綾收起瓶子,「我用都用咯。」
  
  白綾端著碗放到外面,打算讓這烏鴉好點了就自己飛走,接著她就把這事給忘在了腦後。她忘了個徹底,但那隻黑烏鴉卻沒有再飛走,它時常藏在屋子的角落裡,有時候會停在樹枝上看著湖裡的一條白龍戲水。那個放在角落的碗中,白綾隨手團的草變成了乾草,那隻烏鴉每天夜裡就鑽在乾草裡。
  
  它的神智時而混沌,時而清明,有時候,它會想起自己名叫陸林生,有時候卻只會被身體裡的吞噬慾支配,只想著去找些自己能吞食的血肉——它只能吞食一些小動物,任何一些大點的妖怪都能吞噬它。
  
  可是每次被本能支配離開了這裡,等它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的名字,又會被執念影響,回到白綾所在的屋子周圍。
  
  白綾不知道這裡的住客又多了一位,她住所靈氣比較濃,吸引了很多小動物,她偶爾閒著沒事,就抓一把靈米像餵鴿子那樣餵給附近的各種小鳥,她還扯過靈草去餵兔子。
  
  白綾餵食的時候,黑烏鴉從來不敢靠近,它就躲在黑暗的角落裡看著,等白綾起身離開,它才會飛過去,啄食那些白綾扔下的靈米。
  
  如此相安無事過了幾個月,白綾在歸一仙宗混的熟悉了,偶爾也會有幾個弟子過來找她,譬如她最開始認識的那七個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孫笑琴。
  
  「我早就想來看你了,但現在你是赤炎谷主的親傳弟子,我不過是個普通弟子,還要叫你一聲師叔呢,所以不太好意思過來。」孫笑琴有些小虛榮,熱情地給白綾送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話裡話外都很殷切。
  
  兩人談了一會兒,白綾被師兄叫去拿東西,孫笑琴一個人待在房中。她本來也沒想做什麼,只是好奇白綾這屋子,忍不住四處看看,等見到她妝臺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她心中一動,瞧了一眼門口,覺得白綾不會這麼快回來,就拿起一個看了看。
  
  宗門裡很多人都好奇白綾這個龍族,作為最先接觸她的人之一,孫笑琴這些日子過得十分風光,從前不愛搭理她的弟子都會過來詢問她關於白綾的事。孫笑琴嘗到甜頭,一邊胡謅了些白綾的事情博人眼球,一邊心裡發虛,這會兒看著房裡這些東西,她又動了小心思。這回回去,能和別人說不少事,要是白綾能再送她點什麼東西,就更好了。
  
  她一一打開那些盒子,見到其中有一匣子珍珠,瑩潤的白色珍珠堆在一起,還夾雜著幾顆紫色的珍珠,十分引人注目。她最喜歡這些漂亮東西,忍不住抱著匣子來回翻看,越看越喜歡。
  
  要不,拿幾顆走?反正這裡面還有這麼多,只拿幾顆應該不會被發現。而且她也送了白綾不少東西,拿她幾顆珍珠應該沒關係吧?
  
  孫笑琴掙扎著想,手不由抓向那些珍珠,就在這個時候,她發現妝台和櫃子的角落裡,有兩點紅光,她定睛一看,猛地往後退去,發出一聲尖叫。
  
  白綾走進屋內,恰好聽到孫笑琴的尖叫,又看到灑了一地的珍珠。
  
  「啷個回事?」
  
  孫笑琴勉強笑了一下,指著角落裡一動不動的東西,「我、我剛才被那隻老鼠嚇到了,不小心打落了你妝臺上的珍珠匣子。這裡怎麼會有老鼠呢,太噁心了,嚇了我一跳!」
  
  白綾挑了挑眉,看了看滿地珍珠,又看了看白著臉露出心虛之色的孫笑琴。她什麼都沒說,上前一把提起了角落裡那隻小小的黑色老鼠。老鼠有一雙紅色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個假的,被白綾提著尾巴抓起來了,也沒掙扎一下。
  
  將老鼠放在桌上,它也沒跑,又縮成一團靜靜待在那。
  
  孫笑琴看樣子是真的害怕老鼠,眼裡的厭惡遮都遮不住,「這怎麼,怎麼好像還是隻小妖,不知道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如我幫你處理了扔掉吧,聽說老鼠最喜歡偷東西了,放它在這裡,還不知道它要咬壞什麼。」
  
  白綾忽然掏出來一把靈米,灑在老鼠面前,慢吞吞地說︰「又不是只有老鼠才會偷東西。」
  
  孫笑琴的臉忽紅忽白,匆匆告辭離開了,估計也不敢再來。白綾有些出神,她想起了上輩子,她寢室裡三個室友,也有個這樣子的,那時候她還老是和她吵架,可現在都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
  
  一低頭,瞧見桌上的黑老鼠安靜趴著,也沒有去吃靈米,白綾推了推它,「咋個不吃啊,吃啊。」
  
  黑老鼠動了動,這才開始一點點吃起周圍的靈米。等它吃完,白綾捏著老鼠後脖子,給它放到了屋子外面。她從來不怕這些,覺得這老鼠和以前室友養的倉鼠也沒什麼區別。但是老貝殼又喊了起來,「小主人,不要玩這些東西,很髒的!」
  
  見白綾不理他,他又開始嘀嘀咕咕的抱怨︰「這個地方怎麼回事,好歹是個仙宗,怎麼總是有這種來歷不明的小妖怪竄來竄去,我就說還是去幽浮山才是正道……」
  
  白綾充耳不聞,收拾了一下屋子裡的珍珠,跑回谷內去跟師父學打鐵——這只是她的說法,實際上他們現在在煉的是一塊十萬年星隕,不僅鍛煉力氣,還鍛煉精神控制力和靈力輸出,白綾想煉一小塊都累得半死,只能先跟在師傅師兄身邊學,不過她最近揮動錘子流暢了不少。
  
  白綾走後,吃得肚子滾圓的黑老鼠忽然變成一隻黑烏鴉,跟著白綾飛向烈焰谷,只是它不能靠近,就待在外面的一根樹枝上。
  
  ……
  
  浮於高空的幽浮山,最高殿門忽然開啟,玄蒼上神出關。
  
  他不知為何這些時日一直心神不寧,感覺自己彷彿錯過了什麼機緣一般,連入定都無法靜心。
  
  「上神,卜星大人求見。」仙侍前來回報。
  
  「讓她過來。」
  
  卜星跪伏在地,裙裾如花一般散開,她雙手托起一片星盤,「上神,我昨日卜算,算出您有一命劫,此劫落於洛水,有白龍異象。」
  
  玄蒼上神︰「白龍?」他想起自己當年取走白龍族長心頭鱗片入藥時,白龍族長以此相求的一件事。他說日後他的女兒,這世間最後一條白龍,會來幽浮山,希望他能收那龍女為徒,庇護她一段時間。
  
  現如今若說世間還有白龍,應當就是她了。
  
  「區區一頭白龍,會是我的命劫?」玄蒼威嚴冰冷的聲音響在大殿之中,卜星女仙不敢回話,只將頭壓得更低。
  
  玄蒼上神突然站起身,揮一揮袖子,消失在原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9
發表於 2019-6-9 00:11:46 |只看該作者
第58章 第六章

  玄蒼上神去了洛水,他當年要用白龍心鱗入藥,垂死的白龍族長主動將心鱗送上,只求他一件事,既然他答應了,那如今也該去踐行諾言。恰好這命劫卜算一出,他也想看看,那白龍異象,有如何能耐威脅到他。
  
  威嚴高貴的玄蒼上神來到洛水,靈力一出,洛水裡的大小妖怪都瑟瑟發抖,避讓不及。他本以為那頭白龍會主動現身,然而在洛水之上站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到白龍蹤跡,他伸手探查,這才發現到處都沒有白龍蹤跡,周圍只留下一絲龍族氣息。
  
  竟然已經離開了?玄蒼微微皺眉,閉目卜算,然後放下手,向著南方而去。
  
  他還未主動探尋,就聽到有人在談論白龍之事。
  
  是兩個小小修士,一人說︰「那歸一仙宗真是好運氣,竟然能收到龍族為弟子,據說還是白龍族。」
  
  另一人說︰「白龍族不是早便滅族了,怎麼如今又出現了一個白龍族人?」
  
  「誰知曉呢,到底是強悍的龍族,有僥倖生存下來的也不奇怪。」
  
  像是這些談論,玄蒼上神聽到了不少。那條白龍拜入了歸一仙宗?他心下覺得奇怪,那白龍族長當初求了他一個承諾,應當也和這條白龍說過,既然有約定在前,怎麼不上幽浮山,反倒去了那什麼歸一仙宗。莫非,是因為那白龍自覺身份不配入幽浮山?
  
  不管如何,他都要先見一見那白龍。
  
  玄蒼上神紆尊降貴來到歸一仙宗,宗門上下受寵若驚,宗主帶著一群峰主和親傳弟子們躬身迎接。玄蒼上神成神已有萬年,自然不屑於此等凡俗仙門,看也未看眾人,只對最前面那宗主道︰「本尊要見白龍,帶本尊去見她。」
  
  玄蒼上神走進烈焰谷的時候,白綾正在完成師傅佈置的任務,煉制一塊陰隕鐵。她個子嬌小,手裡卻拿著一把大錘,抬錘,輕如鴻毛,落錘,重若千鈞。火花四濺中,地動山搖,整個煉爐都回蕩著鐺鐺的鈍響。
  
  「白綾啊,快停一停,來拜見玄蒼上神!上神可是特地來看你的。」宗主瞥見玄蒼上神顰起的眉頭,連忙招呼白綾。
  
  沉迷打鐵的白綾一扭頭,瞧見了宗主和宗主身邊那位漂亮的大帥哥。
  
  白綾︰哇哦,好帥的鍋鍋!
  
  白綾對玄蒼上神好感度+100。
  
  她穿著一身白衣,因為太熱撩起了衣袖,頭髮也有些汗濕,臉頰紅撲撲的,看上去形象有些不羈。放下錘子走到玄蒼上神面前,白綾態度非常好的拜了一拜。
  
  「白綾拜見玄蒼上神,上神啷個曉得我在這裡,還特地來看我?」
  
  玄蒼上神的眉頭皺得更緊,淡淡開口道︰「怪腔怪調,沒人教過你好好說話嗎。」
  
  白綾笑臉一僵,臉一秒拉了下去。很好,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遇到的唯一一個懟她口音的。我日麻老子說話有口音關你屁事???
  
  白綾對玄蒼上神好感度-1000。
  
  玄蒼上神語氣淡漠,「收拾一下,隨本尊去幽浮山,日後你會是本尊座下弟子。」他看了眼白綾此刻的打扮,又皺了皺眉,不喜之情溢於言表,「去了幽浮山,需得守幽浮山規矩,不得衣衫不整。念在你還是幼崽,缺乏教養,這些事本尊會令人教導你。」
  
  白綾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心頭一陣惱火,「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自己走。我都有師傅了,誰說要拜你為師。」長得這麼帥有屁用,眼睛都長頭頂上去,還嫌棄她這樣那樣,老子給你逼臉了,什麼東西!
  
  玄蒼上神︰「……你說什麼?」
  
  要不是對方太厲害,白綾都能當場罵人,但她現在只能壓著心裡的惱火,「我是說,請您自己回去,我就待在這裡。」
  
  玄蒼上神沒想到,自己主動前來收徒,竟然還被拒絕了,他成神多年,從未遇到這樣不識好歹的人。
  
  「白龍族長當年幫了本尊一個小忙,本尊答應他收你為徒當做報答。」他沉聲說︰「你可想好了。」
  
  白綾很光棍,就是一句話︰「我不去幽浮山。」
  
  見她如此頑固,玄蒼沉默片刻,睥睨著這條小小的白龍,語氣冰冷︰「龍族中以玄黑為尊,本尊原身乃黑龍,成神後獨佔一方世外天地,造幽浮山,修為豈是此地那點微末小技可比。你卻說不願為本尊弟子,當真愚不可及。」
  
  白綾聽著面前這個大佬的語氣,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就好像上輩子她那個三姑,說要介紹她畢業後去自己公司實習,她當年是這麼說的︰「我這個公司是全國五百強企業,就你們那個學校畢業生能來我這公司實習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你爸當年幫過我一點小忙,我是不給人隨便走這個後門,你做不好,就是丟我的臉。」
  
  白綾對玄蒼上神好感度-9999。
  
  她面無表情︰「您老人家從哪來回哪去,我高攀不起。」
  
  玄蒼上神再不說話,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日後,你沒資格再上幽浮山。」
  
  等玄蒼上神離開了,白綾才吐出一口濁氣,罵道︰「我日你個仙人板板!誰他娘要上你的破山!」
  
  見情況不對,剛才一直在旁邊當壁畫的宗主這會兒晃蕩過來笑咪咪的對白綾道︰「白綾啊,玄蒼上神可是很厲害的,你之前不是還想上幽浮山看看嗎,怎麼這會兒玄蒼上神親自前來,你又不肯去了?」
  
  白綾重新提起自己的錘子,「我改變主意了,幽浮山再好我也不想去咯,你看那個上神嫌棄我的樣子,看到就來氣,要是去了,我說不定要和他打起來,打又打不贏,我去個球,我最討厭這種看不起我,對我吆五喝六,還自以為給我施恩的人。」
  
  「那個幽浮山再厲害,要是我自己去了不開心,那我就不想去,我感覺這裡過得開心,我就想待在這兒。比起當師傅,我赤炎師傅比他好多了,我赤炎師傅不嫌棄我,把我當親女娃養,他咧?看著就像是個後媽。」白綾撇了撇嘴,抬起錘子咚的錘了下去,整個煉爐震了兩下。
  
  等宗主也背著手溜了,白綾停下錘子,敲了敲腰間的貝殼。
  
  「貝殼老頭兒,你啷個不說話?」
  
  老貝殼的聲音有氣無力,「唉,我沒什麼想說的啊。」
  
  白綾摸了摸鼻子,「我還以為你要罵我。」
  
  老貝殼,「我怎麼會罵小主人啊。我是想你去幽浮山,拜一個厲害的師父,那樣子就不會有人欺負你了,但是玄蒼上神不喜歡小主人,小主人這麼好,他不喜歡,去了幽浮山肯定要被欺負……唉,既然這樣,小主人你還是待在這兒吧,你在這兒有人疼愛,過得開心,老頭子我也高興。」
  
  白綾沒想到老貝殼會這麼說,撈起貝殼在臉上貼了貼,笑道︰「老頭兒你真好,你放心,我會越來越厲害,誰敢來欺負我,我都能一錘子給他錘死!」
  
  一直不太滿意可愛的小主人用錘的老貝殼,在這一瞬間突然體會到了錘子帶來的厚實沉重安全感,忍不住想,其實用錘子也不錯啊。
  
  再說玄蒼上神,他被熊孩子嫌棄了一頓,完全絕了收她為徒的念頭。本來若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他也就順手收了,但他見到的是一個完全和聽話兩字搭不上邊的傢伙,說話也讓他心生不喜。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那他也不必再把當年那點小恩掛在心上。
  
  他回到幽浮山,準備再次閉關,然而這一次,他才剛剛進入殿中,就感覺一陣暈眩。片刻之後,他抬起頭,本就冷漠的神情變得更加冷然,同時身邊浮起了一面光屏。
  
  ——「連接成功,裡人格覺醒成功。」
  
  在虛無之間的時候,他一直思考著,要如何應對發生偏移的世界,最後得出結論,不論如何,要先把女主角攏在手中,只要女主角依然愛著他,那就一切都沒關係,等女主愛上他了,劇情可以之後再展開,或者適當偏移一些也無所謂。然後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清除女主角身邊那些虎視眈眈的男二——已經經歷了兩次被男二搶走女人,他對此感到深深的憋屈,並發誓再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第三次。
  
  雖然想像是好的,但在裡人格覺醒於玄蒼上神這個表人格身體裡,並且回想了表人格剛剛做了些什麼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愚蠢!」
  
  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博取女主角好感這件事,難度陡然提升。
  
  而且這回這個女主角……就算他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不對了,這絕對不是他原來的女主角。那個奇怪的口音,還有那個錘子的奇葩審美……玄蒼冷靜了一下。
  
  他看不上這樣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女主角」在這個世界裡太過重要,不能出現任何問題,他又被世界的意志約束著不能觸踫禁忌,否則一定會試著將女主角身體裡那個東西消滅,找回原來那個愛他愛到願意犧牲一切的女主角。
  
  唯一值得慶幸的只有,因為這個女主角沒有走原來的路線,導致她在原著裡應該認識的幾個男二,現在全都還沒見過面。
  
  是的,這個世界中,男二角色有好幾個,一個驕傲的鳳凰鳳池,一個癡心的人類修士劍雲子,一個幽浮山弟子東原,還有一個從妖魔澗裡逃出來的妖魔之體無名。
  
  其中前三個都需要重點關注,最後一個暫時倒不需要管,因為他還要等十年後的妖魔澗徹底開啟才能出來。
  
  除了這些男二,還有其他男角色也不得不堤防。不行,他還是得去女主角身邊盯著。
  
  玄蒼隱藏身形,再次下了幽浮山,來到歸一仙宗烈焰谷。他是為了查清楚女主身邊是否有能威脅自己男主角地位的人,可看了半個月下來,他發現這個女主角白綾,完全將鍛造兵器當成了終身事業,天天掄著錘子咚咚錘,身邊來來去去只有幾個壯漢師兄和師傅,完全沒有可疑情況。
  
  唯一一個不和諧之處,就是他發現有隻小妖怪,一直在窺視女主角。那東西力量微弱,不知怎麼僥倖覺醒了兩種形態,能變幻成老鼠和烏鴉。
  
  那是他的女主角,一隻小妖也敢覬覦,真是可笑。
  
  玄蒼考察完女主的情況,準備回去的時候,順手將那隻可笑的老鼠妖抓著一起帶走了。原本他準備將這老鼠妖直接捏死,但恰好路過閭陽地界,見到那裡開了一條妖魔澗的縫隙,他又改變了主意,直接將那老鼠丟進了妖魔澗。
  
  這樣的東西進了那個地方,立刻就會被凶殘的妖魔吞噬,而且被吞噬的過程極為痛苦——這是他對這膽大小妖的懲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0
發表於 2019-6-9 00:12:05 |只看該作者
第59章 第七章

  在原本的世界線中,有一位特殊的男二,他和女主初識便是個書生模樣,女主問他姓名,他說自己無名,於是女主稱他為無名。
  
  這位最初看似無害的角色,在當時出場的男主和男二們中間,顯得平平無奇,然而他在後來慢慢展露出了可怕的一面,原來他出身妖魔澗,原身並非人族,也非妖族,而是非妖非魔,天底下唯一一個陰差陽錯之下造就出的生靈,它能吞噬並且融合活物。是一個沒有人類感情,聰明又殘忍,充滿了怨恨且被吞噬慾望所支配的怪物。
  
  天演四百八十六年,妖魔澗不知何故在人間界出現了數道裂縫,其後十年,裂縫突然擴大,漸漸與人間界重合,妖魔澗之中的妖怪與魔物傾巢而出,給人界帶來了毀天滅地的災難,而那位無名,便是藉此機會從妖魔澗裡逃到人間界,和女主相遇。
  
  在原本的劇情中,他前期對女主角呵護備至,讓因為癡戀師父而不得痛苦萬分的女主得到了安慰,然而隨著劇情發展,無名的陰謀敗露,原來他只是想藉女主打破男主玄蒼上神的心防,想尋機讓那位高高在上的玄蒼上神痛苦受創——只有削弱玄蒼上神的力量,他才能吞噬他。
  
  無名的陰謀最終當然沒有得逞,女主角終究還是和男主角玄蒼上神在一起了,至於無名,他於死前本有機會殺死女主報復傷他的男主,然而卻在最後關頭放棄了,只看了一眼女主說,「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是白龍之形,那是我出妖魔澗後見過最美的畫面。」說完,化作一蓬塵土。
  
  關於無名的來歷,他到底在妖魔澗待了多久,又是如何變成了那個怪物的模樣,這些問題,都無人知曉,哪怕在原劇情中,他的第一次出場,也只是巧遇女主在湖邊戲水。他從前的一切都是空白的。
  
  沒人知道,彭家村那個因為外貌醜陋被人欺辱的陸林生,在原本的世界裡,殺了人後渾渾噩噩迷失山林,再沒能下山,被閭陽山林中那道裂開的妖魔澗縫隙吸引,墜入了妖魔澗。他就是「無名」最初的形態,最後的無名是陸林生變化而來,卻也不再是陸林生,所以他捨棄了這個名字。
  
  在原本的世界,「陸林生」這個存在和女主角毫無交集,可是在現在這個世界線中,白綾誤入閭陽山林,與陸林生相識一場,成為了他的執念。也因此他追隨白綾而去,沒有迷失山林進入妖魔澗,如果一直如此,恐怕原劇中的妖魔「無名」根本不會出現。然而造化弄人,因玄蒼一念之差,「陸林生」的命運仍舊是回到起點,回歸原位。
  
  ……
  
  距離妖魔澗與人間界融合,連通的縫隙徹底打開,還有十年。
  
  對這一切,玄蒼毫不在乎,白綾毫無所覺。
  
  只有妖魔澗中那塊看不清原樣的模糊血肉,每日每夜,試圖爬上深淵,回到那個有它執念存在的世界。
  
  「嘎嘎,上不去的,沒有任何妖魔能上去!」
  
  「這裡進來容易,想出去,嘿嘿,難啊。」
  
  「妖魔澗是將我們這些邪惡妖魔徹底關起來的囚籠,除非等到東海傾覆,神劍崩碎,否則我們不可能重現人間,還是不要徒勞了。」
  
  黑暗中有無數的竊竊私語和嘲笑,那個血肉模糊的怪物彷彿沒有神智一般,不回應任何話語,只日日做著如此毫無意義的嘗試。妖魔澗中妖魔互相吞吃,自有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最開始,那隻老鼠小妖落進來,立刻就被一隻妖給吞進了肚子裡,然而沒過多久,那隻妖就整個炸開了,從它的身體裡掉出來一隻怪物。
  
  每次有妖魔將那怪物吞下,過不了多久都會死去,弱小些的直接炸開,稍微強些的,則會痛苦萬分的死去,因為那怪物在他們體內,就像是活物一般,會吞吃他們的臟腑和身體,再從他們的肚子裡爬出來。這就像是一場博弈,雙方誰先被侵蝕,誰就會死。
  
  實力強大的那些大妖大魔,有好奇之下試著吞過這怪物,然而過不了多久都會吐出來,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怪物就和隨處可見的破石頭一樣,吃了半點用都沒有,放在肚子裡還不舒服。怪物也沒法吞噬這些對目前的它來說力量過於強大的妖魔。
  
  這個看似弱小無害的怪物,也會有主動吞吃其他妖魔的時候,最開始它恐懼著周圍的一切,可是慢慢的,隨著被吞噬和吞噬的次數多了,它身上某些東西被消磨殆盡,逐漸被其他的東西取代,它開始習慣這一切,並且享受得到更多血肉的過程,除了試圖離開這裡之外,其餘的時間它都在尋找可以吞噬的妖魔。
  
  怪物漸漸變得聰明且貪婪,會尋找最適合的「食物」,甚至會偽裝自己,或者將自己當成餌。
  
  妖魔澗很大,有著許多從未被探索的地方,還有各種各樣的妖魔,這裡就是個容易滋生各種骯髒之物的巨大巢穴。怪物在裡面四處遊蕩,每日經歷的都是吞噬與被吞噬。怨氣、戾氣、魔氣,滋養著這無邊黑暗裡的每一個活物。
  
  ……
  
  烈焰谷後山的向陽花開了一大片,幾乎要蔓延進白綾戲水的那片湖泊裡,黃色的大片向陽花,圍住了被天映成藍色的湖,黃藍兩色相接,乾淨的令人心曠神怡。
  
  六師兄站在小屋那邊朝湖面喊了兩句︰「小師妹,幽浮山來人了,師傅讓你去見一見!」
  
  連喊了三聲,平靜的湖水才乍然破開,冒出來一顆白色的龍頭。白龍噴出一口氣,很不爽快,「啷個又來人!」她最近正在換角,腦袋總癢癢,變成原型泡在水裡就會舒服些,所以總是待在這裡,要出去見客,她老大不願意,磨蹭了半晌才變回人形,撓著腦門去了。
  
  自從玄蒼上神被她拒絕拂袖而去之後,三不五時就有幾個幽浮山的仙人們過來歸一仙宗見白綾,目的只有一個,說服她去幽浮山當玄蒼上神的徒弟。
  
  白綾︰「……」看那個逼走得那麼鐵錘乾脆,沒想到還來玩這招!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些帶著任務前來的仙人們大多態度非常好,白綾知道幽浮山了不起,也不好撕破臉,回回都要出來應付一下,隨便她們東拉西扯明示暗示,把幽浮山和玄蒼上神吹上天,白綾最後都是一個回答——不去。
  
  除了這些說客,幽浮山還送了不少珍貴的禮物過來,全都是給白綾的。玄蒼本意是修復兩人的關係,然而白綾看著那些花樣繁多的禮物,心裡更是懷疑,覺得那個玄蒼上神肯定有所圖謀,不然兩個人非親非故,他還看她不順眼,為啥子平白無故要送這樣多的好東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白綾完全不肯收那些禮物,怎樣來的讓她們怎樣回去。
  
  到後來,赤炎師傅也懷疑起來,「他肯定是看上我們綾娃兒了!才千方百計要讓綾娃兒去他那裡!老不羞的,多大歲數了還搞這些!」
  
  白綾︰「師傅,你學我說話好像誒!」
  
  赤炎︰「哈哈哈,我是你師傅嘛!」
  
  白綾︰「哈哈哈哈師傅厲害!」
  
  壓根沒人在意戲很多的玄蒼上神。
  
  前去歸一仙宗的小仙又無功而返,一臉忐忑地走進玄蒼神殿內,「上神,龍女仍是沒有改變主意,禮物也沒收。」
  
  玄蒼上神周身氣息冰冷,聞言動了動手指,「下去。」
  
  人走了,玄蒼闔目思索。這個女主角,真的摸不清她到底要如何,簡直軟硬不吃。要說誠意,幽浮山他手下的十二位主位仙人都去請過,這個陣仗,就是去仙庭請仙帝也足夠了,她卻仍然不為所動,也未免太過狂妄。
  
  不過算了,也不急於一時,她看上去年紀也不大,過上一段時間或許忘記這事了,到時候再去讓人哄哄說不定更有效。實在不行……那就等幾年後,等到東海傾覆,龍神劍崩碎,白龍族的那位仇人再次現世,到那時候,她就不得不向他尋求庇護了。
  
  至於歸一仙宗,等到妖魔澗被打開,妖魔現世,恐怕他們自己都自身難保,更沒有辦法庇護白綾,說不定白綾還要反過來求他庇護宗門。
  
  如今這樣傲氣,他到要看看她有什麼資格這樣一直傲氣下去,他就在這等著她求上門來。
  
  不論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都會征服她。
  
  白綾︰「阿嚏!」
  
  六師兄︰「小師妹,你啷個打噴嚏了,是不是遭了風寒,夜裡泡水泡太久了?」
  
  白綾︰「六師兄,你啷個也學我說話?」
  
  六師兄一愣︰「……誒?我不注意就這樣了,怎麼回事?」
  
  兩人說著話,二師兄扛著釘耙路過,「六師弟小師妹,我在地裡頭挖了些瓜,甜脆脆咧,你們要不要嘗哈子?」
  
  白綾帶著一籃子谷內自產自銷的靈瓜回去,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問老貝殼︰「老貝殼,為啥子師傅師兄們都忍不住學我講話,你跟了我好久,也不學我?」
  
  老貝殼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小主人,為了給您示範正常的說話方式,我可是拼了老命啊!」天知道當初聽到龍蛋裡孵出來的可愛小公主一張口這樣說話,他有多絕望。這到底哪裡來的口音?難道是當年王妃懷著小公主的時候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白綾︰「這樣說話哪兒不好嘛,我從出生起就這樣說話,不覺得奇怪啊。」
  
  老貝殼︰「好好,小主人說什麼都好!」
  
  白綾成功換下了第一對龍角的時候,親手把這換下來龍角和一些煉材一起煉了,打造出了一把短劍,這是她第一次獨立完成的作品。作為紀念,她給這柄短劍起名為龍角,當了自己的佩劍,平時用來切割東西。畢竟很多事,是錘子做不到的。
  
  為了慶祝她成功換角,師傅和幾個師兄聚在一起吃了頓酒,白綾也湊趣喝了幾杯,喝著喝著就人事不知了。等她醒過來,發現自己變回了龍形,像麵條一樣掛在架子上,龍鬚垂在地面,尾巴浸在酒壇裡,幾個師兄都揉著胳膊腿,師傅腦門上一個大包包。
  
  白綾提起自己的尾巴甩了甩,又晃了晃暈乎乎的大腦袋,「我喝醉了以後,跟你們打起來了哇?」
  
  大師兄搖頭︰「不是不是,小師妹你喝醉了,變回了龍形,說要帶我們幾個上天飛一圈,飛得好高哦!就是飛到一半你突然鬆爪子把我們幾個丟下來,師傅接的有點累。師傅腦殼上的包包,是被你丟下來的錘子砸的。」
  
  白綾懵了︰「……我會飛?我喝醉了以後還敢飛??我還敢帶人飛???」
  
  她對於這場飛行事故毫無印象,但師傅師兄都言之鑿鑿,不像在騙人,就連老貝殼都感動得哭了,「嗚嗚嗚小主人你真的會飛啊,你這回飛的多好啊,一會兒飛成人字,一會兒飛成一字,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白綾︰你當我是南飛的大雁嗎?!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1-16 15:14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