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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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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 待我有罪時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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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發表於 2019-8-17 00:02:21 |只看該作者
第270章 娶了個媳婦(2)
  
  「回家幹什麼?」
  
  「宵夜,睡覺!」
  
  殷逢又問:「吃什麼宵夜?」
  
  尤明許早已覺出味兒來,臉上就帶了似有似無的笑,答:「隨便點些外賣。你呢?今天吃的什麼?」
  
  他不緊不慢把中飯、夜飯菜都說了。
  
  尤明許又問了他的病情,還有多久康復。他也一一答了,說恢復得還可以,大概還有兩個星期就能下床,只是不能劇烈運動。
  
  尤明許心裡有股甜甜漲漲的情緒,在無聲流動,又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湘城?」
  
  他也只是盯著她,眸光幽幽,答:「再過一兩個星期吧。」
  
  尤明許想了想,說:「不要一個星期就回來,還是等好全了,再動。」
  
  殷逢說:「我自己有數。」
  
  尤明許又想到了另一個話題,問:「塗鴉、小燕、景平、夢山都怎麼樣?」
  
  其實那幾個人的情形,許夢山經常有簡訊給她說,據說康復得都很快,所以尤明許都沒有細問。
  
  殷逢卻默了一下。
  
  尤明許:「怎麼了?」
  
  殷逢的語氣淡得很:「他們都下床了。滿意了嗎?」
  
  尤明許差點笑出聲,努力忍住,心念一動,放軟聲音說:「那是因為他們的傷都沒你重。你不要急著下床,我想你恢復得更好一點。」
  
  兩人對視片刻,他的神色不知何時已徹底柔和下來,那目光直勾勾的,竟令尤明許又不自在了。
  
  他把:「有沒有想我?」
  
  尤明許還真的沒怎麼想,實在是沒有時間精力。
  
  她立刻反問:「你呢?想我沒有?」
  
  他答:「如果你不是個員警,現在早被我鎖起來了。」
  
  他講得平平靜靜,尤明許卻心頭一跳,心想,又陰陽怪氣上了。她淡道:「你少把那套用我身上。我看這麼多天,我不主動給你電話,你也沒找我。看來你真的是很想。」
  
  殷逢冷笑一聲,說:「那你找過我嗎?兩個星期了,我在住院,你到今天才想起我?」
  
  尤明許盯著他,心想我到底和他在幹什麼?為什麼在爭這種事?
  
  一想不對啊,他雖然住院,整天躺著,他才是閒的那個啊。尤明許斬釘截鐵地說:「不對。我忙天忙地,這幾天都是半夜才睡,那時候你早就睡了。天一亮我就忙著上班,有時候飯都顧不上吃。你整天在忙什麼?忙著接受輸液嗎?忙著讓陳楓給你餵飯嗎?你為什麼不找我?」
  
  殷逢不說話了。
  
  換尤明許冷笑了:「說話啊?」
  
  過了幾秒鐘。
  
  他忽然笑了,那乾乾淨淨的笑意,從眼睛裡,從唇畔,剎那蕩漾開。他什麼話也不說。
  
  尤明許原本還攻氣十足,這一下感覺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撞到了。臉也熱起來。
  
  他笑完了,說:「阿許,想我的時候,就找我。別憋著。」
  
  尤明許:「誰憋了?」
  
  他說:「晚安,寶貝。」
  
  尤明許又滯了一下,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她說:「晚安。」掛斷。
  
  尤明許放下手機,往後靠進椅子裡,心想,多麼珍貴的話語,到了他嘴裡,簡直就跟口水一樣不值錢,隨隨便便就說出了口。
  
  想了一會兒,卻又忍不住笑了。
  
  他是個神經病,她早就知道了啊。
  
  只不過從第二天起,殷逢開始時不時給她簡訊,有時候問她在幹什麼,有時候說點那邊的事,有時候則乾脆一段他今天在讀的書中句子給她。
  
  尤明許倒是不知道,他談起戀愛來,原來是這個樣子,既不會太黏你,可也絕不允許人冷落,不像尤英俊那隻火熱的小太陽,倒像一輪冷冰冰的月亮,必須佔據你的視線一角光。
  
  尤明許還是每天幹著幹不完的活兒,忙著那些血腥滯澀的事。可是每一天的感覺,又有些不一樣。像是有一股熱熱的、甜甜的情愫,在心口紮根。時不時,就要撓她一下。忙碌的孔隙,她會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他有沒有新的簡訊過來。
  
  有時候也給他短信,說說今天遇到的案子,兩人有時候的簡訊內容活脫脫就像刑警和心理學家討論公務,沒半點私情。有時候,某人卻成了偏執的幼稚鬼,冷言冷語地問她今天有沒有想自己,有多想?甚至帶著幾分誘惑問,想不想和他親熱。尤明許從容得很,也沒半點羞躁,一句話就給他堵了回去:「你不是還下不了床嗎?下了床也不能劇烈運動嗎?」
  
  殷逢兩天沒理她。
  
  尤明許於是摸摸鼻子想,丁雄偉說得沒錯,有時候她真感覺自己是娶了個媳婦,明明她才是女人,為什麼他鬧彆扭,還是得她來哄?跟從前他還是尤英俊時沒什麼差別。
  
  又過了一個星期,一個更加暖和的春日午後,許夢山和景平回到了湘城。
  
  那天尤明許正坐在桌前,做著堆積如山的文檔——都是這次凱陽集團一系列案件的。猛然間頭就拍了一下,抬頭一看,許夢山和景平兩人,筆挺地站在跟前,兩人都笑吟吟的。
  
  尤明許立刻站起來,好好把他倆打量了一番:景平幾乎沒什麼變化,臉色也恢復了正常,看不出什麼傷了。許夢山居然還養胖了一點。
  
  「總算回來了。」她說,「傷都好了吧?」
  
  許夢山說:「我一個星期前就能出院了,老丁讓我留著照顧景哥,和他一塊回來。」
  
  景平說:「好全了。」
  
  尤明許懷疑地看著他,當時他的傷勢,大家都看在眼裡,和殷逢一樣奄奄一息。現在殷逢還在貴州躺著呢。
  
  景平說:「你這什麼眼神?我除了那顆子彈,別的都是皮肉傷,槍傷好了,自然就好全了。」
  
  尤明許不能回想他當時被折磨的模樣,但確實,那些傷意在折磨,看著恐怖,必然也令人疼得死去活來,但確實都不致命。的確有可能好得更快。
  
  景平和許夢山顯然也想到了當時的情形,景平只是微微笑著,神色溫和。
  
  這時,辦公室裡其他人,也圍過來,對兩人噓寒問暖,每個人的話語都是熱乎乎的,並且最後說定,今晚其他人請他們兩個大吃一頓,接風洗塵。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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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發表於 2019-8-17 00:02:33 |只看該作者
第271章 娶了個媳婦(3)
  
  而且找餐館訂位子的活兒,還落在尤明許頭上——誰讓她和他們倆是鐵杆兄弟。尤明許一口應下,然後問:「夢山,老景,你們倆想吃什麼?」
  
  許夢山說:「什麼貴吃什麼。」
  
  尤明許不理他,又看向景平。他也正看向她,白皙的麵皮上,那兩道長長的眼睛,眸光比過去還要沉靜。
  
  兩人對視了一瞬,他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光一閃而逝,而後答:「我都可以。」
  
  尤明許不再看他,笑著說:「行。」
  
  尤明許就定在一家湘菜館,還點了些燒烤和鍋子,又去丁雄偉那裡,搜刮了一箱白酒。一群員警在包廂裡胡吃海塞,吹牛跑馬,好不熱鬧。
  
  因為景平和許夢山剛出院,許夢山倒是想喝白的來著,被尤明許繳了杯子,最後給他們倆上了啤酒。
  
  其實吧,對於一名刑警而言,心裡藏著的東西,也許比普通人更多。所以當他們喝得興起,喝得有點高的時候,你會看到,有的人放聲大笑,意氣風;有的人眼眶含淚,惜字如金;還有人義正嚴辭,滔滔不絕——雖然平時他或許是個八杆子打不出一句話的悶葫蘆。
  
  尤明許並不好酒,偶爾參與起鬨,灌誰幾杯,偶爾被勸喝著一兩杯。而對於這群喝得有點瘋的男人,她向來是不管不顧,任他們自生自滅。
  
  不過今天,她斷斷續續喝了也有半斤,感覺頭有點來勁了,就讓服務員給自己上了杯茶,慢慢喝著。
  
  包廂裡鬧哄哄的,她喝了一會兒茶,感覺腦子還是有點暈,一轉頭,卻看到許夢山端著杯啤酒,眼睛紅紅的。
  
  尤明許把他的肩膀一按,問:「怎麼了?」
  
  許夢山抿了抿唇,答:「想佳佳了。」
  
  一句話就讓尤明許眼睛裡湧起酸意,她不說話。
  
  許夢山低聲說:「其實現在已經很少想起她了。今天只是突然想起,要是她在這兒,肯定跟個小炮仗似的,氣氛會更好。」
  
  尤明許嘆息道:「是啊。」拿起旁邊的酒瓶,給自己倒上,和許夢山碰了個杯,各自乾了。
  
  眼看吃喝得差不多了,尤明許走去吧台結賬。結完賬,她也沒急著回包廂,坐在走廊的沙發上,透透氣,休息一會兒。
  
  沒多久,包廂裡有人出來了。
  
  景平的臉喝得有點紅,步子卻穩,眼神也是清明的,走到她身旁,也坐下了。
  
  尤明許記得剛才對他敬酒的人最多,哪怕是啤酒,估計也下肚了好幾瓶。看樣子,他酒量倒是好得很。
  
  他靠在椅子裡,手摁了摁頭,也不說話。
  
  尤明許問:「喝了多少?」
  
  景平答:「四瓶。」
  
  尤明許皺眉:「你和夢山倒是逍遙得很!」
  
  景平笑了笑,說:「小意思,你別管。你喝了多少?」
  
  尤明許答:「小半斤。」
  
  景平「嘖」了一聲。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景平說:「明許,我打算回雲南了。」
  
  尤明許愣了一下,轉頭看著他:「你要……回去?」
  
  景平笑了笑,點頭:「我本來就不是幹刑偵的,這次只是過來配合緝毒。現在案子破了,我也該回一線了。那邊等著我。」
  
  尤明許不知道說什麼好。挽留嗎?沒什麼可挽留的,他們的確分屬不同警種。大概於景平而言,更習慣於遙遠邊境,去攔截一個個毒販;就像她和許夢山,更擅長去保衛這城市裡許許多多人的人,讓犯罪離他們更遠。
  
  他們是城市上空的鷹,他卻是叢林裡的狼。
  
  尤明許只是問:「什麼時候走?」
  
  「這周日。」
  
  也就剩一周不到時間了。
  
  尤明許想了想,非常真誠平和地對他說:「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偵破更大的案子,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景平靠在沙發裡,走廊裡柔和的光,打在他臉上。他一隻手撐著下巴,眼神溫和得像鄰家兄長:「嗯,但願。也祝我們尤姐,立下更多功勞,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兩人靜了一會兒,不約而同笑了。
  
  尤明許說:「要是再來湘城,一定得來看我們。」
  
  景平說:「那是自然。你們要是來雲南,一定通知我。帶你們去玩去吃。雲南氣候很好,你們去了,說不定都不想走了。」
  
  尤明許說:「那真的要去看看。」
  
  景平盯著她說:「不過,我走之前,還有個心願未了。」
  
  尤明許失笑:「什麼?」
  
  「咱們那一架,說幾個月了,還沒打。」
  
  尤明許以前可能還有點怵他,現在卻是大刺刺地將他從頭到尾看了一圈,說:「你確定?剛出院,你能打嗎?」
  
  景平說:「收拾你,足夠了。」
  
  尤明許冷哼一聲。
  
  景平又說:「這樣吧,你要是不放心,我再養幾天,這週六晚上,咱們局裡搏擊場見。晚上沒人,分局排名第一的尤姐就算輸了,也不會沒面子。打完我第二天就走了。怎麼樣?」
  
  尤明許確實心癢,又想大不了點到即止,不打傷他,就答應下了。
  
  倒是許夢山,後來知道了兩人要打架的事,心想我景哥就是我景哥,情場失意,拳場還是要得意。又想,景平要是真能贏了尤明許,那也是這些年唯一贏過她的男人,在她心裡,到底也成為了特殊的一個。慢著……景平打的,是不是就是這個主意?這緝毒老員警,到底還是夠陰啊。
  
  本來許夢山還想著那天晚上去觀戰的,想了想,在心裡比較了殷逢和景平,覺得還是和景平兄弟情深,於是就沒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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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發表於 2019-8-17 00:02:45 |只看該作者
第272章 景平走了(1)
  
  卻沒想到,週六上午,許夢山接到尤明許的電話。
  
  尤明許:「晚上來搏擊館,我和景平打架,你當裁判。」
  
  許夢山:「……我沒時間。」
  
  尤明許:「你有時間。」
  
  許夢山慢吞吞地說:「尤姐啊,人家明天一早就走了。」
  
  尤明許嘆了口氣,說:「你還是來吧,該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他就算走了,以後也是你我的兄弟。」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許夢山也不能逼良為娼,答:「行。你是怕殷逢吃醋吧?」
  
  以為以尤姐的一身血性,肯定不會承認。哪裡想到她竟然輕笑了一下,說:「嗯。本來我和老景就沒什麼。但我答應過殷逢,說到就要做到。」
  
  這下許夢山半點脾氣都沒有了,又想,果然還是殷逢能搞定尤姐,過去是裝瘋賣傻小奶狗,現在是臭不要臉大狼狗,連和別的男人見面都管著。尤姐,還真是被吃得死死的,瞧著還挺心甘情願的。
  
  於是傍晚時分,許夢山吃了晚飯,慢悠悠到了局裡搏擊館。果然是沒什麼人,尤明許和景平已經到了。
  
  敞亮的燈光下,許夢山站在場邊,遠遠看著兩人,倒是有點發怔。
  
  兩人各據場地一角,已脫了外套,都在像模像樣的熱身。兩人上身不約而同都穿了深色警裝T恤,下身都是休閒褲,光著腳。
  
  同款的衣服,穿在尤明許身上,顯得英姿俏麗,依然難掩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穿在景平身上,卻是身高腿長,猿臂蜂腰,連許夢山這男人見了,都要贊一聲好身材。
  
  兩人見到許夢山進來了,都點頭打了招呼。許夢山見兩人眼裡都有笑,同樣白皙的兩張臉,都映著微光。
  
  許夢山暗嘆口氣,乾脆在場邊中線坐下,把帶來的一袋子礦泉水放地上,說:「什麼時候開始?」
  
  景平看一眼尤明許:「看她?」
  
  尤明許輕輕一掰腿,腳尖就到了頭頂上,看得兩個男人都有些沉默。她說:「老景,咱們先說好,今天就點到為止。比招式,少用力。你要是傷口不舒服,咱們就停下。算我輸也沒事。」
  
  景平笑了,對許夢山說:「看她說的,我難道還要佔她便宜?知道了,點到即止,和你幹架,還不至於讓我傷口不舒服。」
  
  尤明許:「夢山,你看著,我要讓這個雲南的傢伙,躺在地上叫姐姐。」
  
  許夢山哈哈大笑。
  
  景平和尤明許也笑著,許夢山宣佈開始,兩人都慢慢斂了神色,隔著一米遠擺出搏鬥姿勢。
  
  既是切磋,尤明許很放得開,毫不磨蹭,欺身而上,主動進攻!她一腳就踢向景平頭部。景平身子靈巧地一矮,就躲過了,反手一肘就擊向她的背,毫不憐香惜玉。
  
  尤明許本就以柔術擅長,拳腳功夫只是還不錯,見狀身子一甩,比他躲閃的動作還快。景平眼前一花,這傢伙不知何時居然跑到了他身後,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腰,然後一股極柔韌的力量朝景平襲來,他的雙腳後跟已經離地她竟然是要把他直接放倒!
  
  景平心中的鬥性一下子被激得老高,心念一轉,此時他已失去平衡,無法正面對抗,索性腳尖在地上一點,借力打力,讓身體隨著她的力道方向,騰空躍起。
  
  尤明許吃了一驚,媽的,這傢伙學得好快!他真的沒學過柔道?她快速變招,改為按著他的肩,還是將他按倒在地,剛要用身體壓上去。可是景平剛才跳那麼一下,已經卸去大部分力道,此時一落地,就飛快爬起,尤明許撲了個空。
  
  尤明許冷哼一聲,一步逼到他身旁,也不施展柔術了,而是拳腳同時上去,開始和他近身快速搏鬥。
  
  景平心想她來得好快!拳腳已與她對上,兩人你來我往,快速拆了十多招。
  
  尤明許本就是想打他個猝不及防,一擊不得手,就又想耍花招,賣了個破綻,想要引他進攻,自己卻打算變換方位,再次以柔術偷襲。
  
  哪裡想到景平看得分明,目光一掃,將計就計,假意進攻,等尤明許要跑時,突然轉身,一把抱住她的腰,就往地上摜去!尤明許一個起落,輕飄飄得跟燕子似的,雙腳一落地,就要彈起、想要滑脫。誰知景平那雙臂跟鐵鉗似的,她一掙,紋絲不動;再一掙,手臂居然被他抓住,反剪在身後。尤明許打架數十年,幾時被人以這樣的絕對優勢壓制過,臉「騰」一下熱了。景平在她耳邊笑了一聲,突然就放開了她。
  
  尤明許連退好幾步,弓著身子,氣喘吁吁瞪著他。
  
  景平也有些喘,微彎著腰,全身緊繃,蓄勢待發,彷彿一隻老鷹,要去捕食靈活的鹿。他的眼中也是光芒四射,含著深深的笑意,說:「再來!」
  
  尤明許一拳又打了過去!
  
  ……
  
  許夢山盤腿坐在場邊,拿著瓶礦泉水,看著場中的兩個人,有些發愣。
  
  從沒想過,會有兩個人打架的場面,漂亮得像副畫。男的俊朗,女的冷艷。卻是同樣的敏捷、聰穎和霸氣。時而像一頭小鷹和一頭大鷹,彼此虎視眈眈、互不相讓;有時候又像兩隻燕子,同樣的靈活詭譎,你起我落……
  
  兩人的身手應該是不分上下的,但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許夢山還是能看出,景平終歸還是佔了上風。可他明顯並不急著取勝,而是耐心地與尤明許纏鬥著。許夢山看著看著,就琢磨出味兒來。因為他注意到景平看尤明許的眼神,每次佔了優勢,又放過或是賣了個破綻時,那是什麼眼神?那分明是寵溺柔和又沉默的眼神啊。
  
  只是尤明許打得興起,一心想要反敗為勝,根本就沒注意到。
  
  她大概也不會去注意景平看自己的眼神。
  
  許夢山看著這兩個兄弟,忽然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只是想嘆氣。
  
  其實這兩個人,真的很配。
  
  別說短短幾個月,查案時的默契。同為員警,兩人同樣的聰明、優秀、堅定,知世故而不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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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發表於 2019-8-17 00:03:03 |只看該作者
第273章 景平走了(2)
  
  尤明許囂張,景平內斂。她會破案,他會緝毒。兩人在警隊都有些曲高和寡,少年成名。連打架都打得這麼默契,這世上還有哪一個男人能把尤明許打成這個樣子?尤明許要是展現今天的武力值,殷逢只怕連她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
  
  許夢山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他是真真正正體會到了「沒緣分」這個詞的含義。
  
  尤明許哪裡能想到,搭檔一個人坐在場邊,操心了這麼多?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架上。甚至連景平,腦子裡也是空明的,全神貫注的。他雖然佔了上風,可對手卻是尤明許,稍不留神就會吃虧。
  
  他並沒有意識到,當兩人身形交錯,她被他制在手中時,自己是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她。
  
  尤明許又是一個偷襲,正中景平的背部,景平吃痛,突然伸手向她抓來。這一下又快又狠,尤明許也已累極,萬沒想到都到這時候了,他居然還有這樣的速度,一下子她就沒避過。人剛落入他手裡,她順勢一撲,撲倒在地,就想滾走。
  
  哪裡知道景平有樣學樣,反應快得驚人,直接也撲倒在地,壓在她身上。
  
  尤明許一拳打向他的臉,他飛快一躲,從內側扣住她的手臂,壓在地上;尤明許怒了,另一拳跟上,他如法炮製,竟生生將她兩隻手臂壓住,低頭看著她:「服不服?」
  
  尤明許這回是真被打趴下了,氣喘吁吁,又被他壓得死緊,使不出勁兒。但她還不想放棄,喘著氣,眼睛轉著,不說話。
  
  於是景平也不動,手腳將她壓得很死。
  
  一滴汗,從景平額頭滑落,滴在了尤明許的臉頰上。而他的眼眸,漆黑、真誠,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尤明許忽然一怔。才意識到兩人離得這麼近,幾乎是肢體交纏。他一身的熱氣,快要把她包裹住。他的雙手不知何時,改壓為抓,握住了她的兩隻手臂。
  
  尤明許想要起身,剛一動,就感覺到他的力量,被他按住,一絲也動不了。
  
  「服不服,尤明許?」他又問了一句,嗓音說不出的低啞。
  
  「……服了。」她說,「我認輸。」
  
  景平不說話,也不沒有鬆手,尤明許是那麼敏銳的感覺到,他握著自己雙臂的力量,隱隱加大了一些,她心頭一跳。可景平依然只是盯著她,壓著她不讓動,不說話。
  
  「起來。」尤明許說。
  
  一旁的許夢山,眼睛已瞪得直勾勾的。雖說是比試,這樣的壓制,他不知被尤明許壓過多少回,根本不算什麼。
  
  可景哥壓著不動的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了?
  
  而且,氛圍莫名有些不對。
  
  說不出是為什麼,許夢山在旁邊看著,那兩人似乎沒說什麼話,可氣氛隱隱就是有些不對。
  
  許夢山正在猶豫要不要開口,卻見景平鬆開了尤明許,起身,還伸手把她也拉起來。兩人都是面色如常,朝他走來。
  
  許夢山就鬆了口氣,笑著把那兩瓶水遞給他們。
  
  尤明許一口氣灌了一大瓶,景平則乾脆灌了一整瓶,兩人臉上都是汗,也都帶著笑。
  
  許夢山一拍景平的肩膀,故作得意地說:「麓山分局這幾年陰盛陽衰,景哥,你終於給咱們男同志出了口氣啊。」
  
  景平笑著說:「和女同志打,本來就勝之不武。」看一眼尤明許說:「承讓了。」
  
  尤明許「哼」了一聲說:「等我練兩年,再找你打。」
  
  景平:「好,我等著。」
  
  三人在場邊坐下休息,尤明許則乾脆躺下,景平也雙臂撐在地上,平復呼吸。兩人都有些意興闌珊,彷彿剛才的那點小曖昧,根本就不存在。
  
  許夢山說:「明天景哥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先說好,哪怕天南海北,咱們三個,一輩子做兄弟。盡量多走動。」
  
  尤明許和景平都「嗯」了一聲。
  
  這時景平說:「夢山,你再去買幾瓶水吧。」
  
  許夢山說好,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場館。
  
  館內一時寂靜。
  
  尤明許躺著沒動,心裡一片平靜。
  
  坐在身邊那人,也沒有回頭看她。汗水濕透了他的整個背,他的背影挺拔精瘦。
  
  然後,她聽到他問:「如果沒有他,或者我先遇到你,我們兩個,有沒有可能?」
  
  尤明許沉默了一瞬,說:「這種事沒有如果。」
  
  景平卻笑了,說:「不,如果有如果,我們兩個,是最有可能的。我心裡清楚,你也明白。那樣我怎麼可能放過你?我一定能贏過所有人,把你追到手。」
  
  尤明許什麼話也沒說。
  
  「我還是來晚了。」他說,「今天該認輸的人是我。別放在心上,說不定我還是得娶個雲南媳婦,溫柔聽話的,比較適合我。將來你們要是結婚,記得給我發請帖。」
  
  第二天一早,景平就回雲南了。
  
  尤明許和許夢山把他送到機場,景平表示等夏天了,空運新鮮的菌子給他們。尤明許則表示要以小龍蝦回禮。
  
  最後,兩人站在安檢口外,看著景平走進去。他回頭,朝他們笑著一揮手,人就走遠了。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許夢山嘆了好幾口氣。
  
  尤明許受不了了,說:「你嘆什麼嘆?有屁快放。」
  
  許夢山說:「你看,唯一一個喜歡你,還不是渣男的人,也走了。」
  
  尤明許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許夢山一躲還擊,兩人差點在計程車裡打起來。
  
  遠在貴州的殷逢,也收到了景平離開的消息陳楓報告給他的。
  
  殷逢已經能下一會兒床了,他站在窗邊,望了一會兒遠方,笑了,說:「眼不見心不煩,現在誰還能搶得贏我?」
  
  陳楓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而且還說得如此露骨。不過他還是哄道:「尤明許心裡本來就只有你,其他人根本不算什麼。」
  
  殷逢淡道:「那是當然,她心裡只能有我。」
  
  他說這話時,嗓音沉沉的,帶著不容分說的口吻。陳楓心中一動。其實自從殷逢「回來」後,陳楓眼睜睜就看著,他越來越在乎尤明許,甚至能為她出生入死。可這次醒來後,陳楓總感覺他對尤明許的感情,少了以前的隨意和耐性,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忍耐和偏執。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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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發表於 2019-8-17 00:03:14 |只看該作者
第274章 景平走了(3)
  
  又過了一個星期,這天正是週五,尤明許一大早,就收到殷逢發來的訊息:「晚上7點,來我家。」
  
  尤明許愣了一下,回復:「你回來了?」
  
  「我下午到。」
  
  「好。」
  
  她放下手機,心跳居然有些急,還有隱隱的喜悅,開始源源不斷地往外冒,甚至還有一絲說不清的不安。兩人已經一個多月沒見了,雖然隔三岔五打電話,也沒覺得有什麼。但現在他要回來了,她莫名又有些不對勁了。
  
  她收斂心神,專註於工作,還和許夢山去抓了個搶劫犯,押回局裡。只不過當時一看手機,才下午3點多。今天的時間似乎過得格外的慢。
  
  下班的時候,許夢山約她去吃飯,尤明許頭也不抬:「不去。」
  
  許夢山:「墨跡什麼,我請客。」
  
  尤明許這才看他一眼,到底還是說了句:「殷逢下午回來了。」
  
  許夢山突然有種胸口中箭的感覺,嘆了口氣,想了想,臉上又帶了笑意,說:「也好。這回,你們倆是怎麼也分不開了吧?祝賀你,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尤明許卻淡淡道:「那也不一定,萬一他又渣了,我把他修理一頓還是要踹走的。」
  
  許夢山哈哈大笑,笑完後說:「他不會的。」走出了辦公室。
  
  尤明許也笑了,又忙了一會兒工作,看時間差不多了,下樓。
  
  自從這次回湖南,因為殷逢不在,尤明許沒來過別墅。此時站在門口,看著小燕笑嘻嘻同自己打招呼,而他身後,別墅裡燈火幽幽,寧靜整潔,彷彿跟從前沒什麼兩樣。
  
  她心頭一暖,和小燕一塊走進去。
  
  天氣已經轉暖,遠遠的,她就看到那個風景絕佳的露臺上,亮著燈,還有人影。不由得腹誹:生死線上走了一回,那傢夥浮誇的勁頭,倒是半點沒變。就她和他兩個人,還搞這麼多形式,尷尬不尷尬。
  
  一進客廳,就看到塗鴉、冠軍、陳楓三人,坐著在吃飯。他們面前也擺了一桌菜,放著幾瓶酒。看到尤明許,陳楓微微一笑,先喊:「老闆娘。」
  
  塗鴉又憨又響地也喊了聲:「老闆娘。」
  
  冠軍抬頭,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一字一句地說:「呦,老闆娘來了。」
  
  饒是尤明許,也被他們喊得臉頰一熱,非常淡定地點了下頭。
  
  小燕留在樓下吃飯,她一個人上樓。
  
  心裡又把殷逢罵了一通,上樑不正下樑歪。
  
  一走到那露臺的入口,首先聞到的是一陣幽幽花香。放眼望去,露臺的涼棚上,掛滿小燈,光線盈盈。正中放著張小餐桌,兩把椅子。殷逢就站在桌邊,身上還繫了個圍裙,剛剛放下手裡的盤子。
  
  而他身後,露臺的四面地上,放著一叢叢的花,顏色大多粉嫩柔和,剛剛的香味,就是從花叢飄來的。
  
  尤明許不由得一愣。
  
  他說是下午到湘城,約她晚上見面。
  
  難不成回來後,就是在佈置這些事,準備晚飯?
  
  心裡有某個地方,就這麼軟軟的塌下去一點點。
  
  殷逢也抬頭看著她,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他解下圍裙,搭在椅背上,說:「過來。」
  
  露臺上燃著壁爐,他穿了件深色毛衣,外頭搭了件薄外套,人比去貴州前,清瘦了幾分,重傷一場,卻似乎又不苟言笑了幾分。冷冷清清的,英俊得像副暗色的畫,卻又隱隱映著某種柔和的光。
  
  尤明許信步走到他面前,打量著他,說:「徹底好了沒有?這麼快就下廚,行不行啊?」
  
  他的回答,是伸手把她摟進懷裡。摟得有些緊,尤明許的臉埋在他的毛衣裡,聞到淡淡的香水味。
  
  他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慢慢上移,按在她的後腦,五指很輕很慢地摩挲著。尤明許突然感覺到又開心又難受,鼻子也發酸,伸開雙臂也摟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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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發表於 2019-8-17 00:03:26 |只看該作者
第275章 偏執狂(1)
  
  尤明許可沒想到,和殷逢一見面,就會被他拉著,坐在腿上。
  
  明明有兩把椅子。
  
  她不太習慣,想要推開他起身,手剛碰到他胸口,被抓住,他說:「別推,萬一碰到傷口出血怎麼辦?」
  
  尤明許頓時不動了。看他一眼,忽然想,那景平傷好剛出院,就邀她打架,還揚言收拾她,根本就不用顧忌傷口。事實上也是如此。這傢伙,碰一下就怕出血,死皮賴臉要抱著她。你看,他還一臉理所當然目光幽幽。
  
  尤明許突然就笑了。
  
  自己選的,再弱雞再厚顏,也只能受著了。
  
  「這樣我怎麼吃飯?」尤明許說。
  
  殷逢抬了抬眉:「把那盤也拿過來。」
  
  尤明許乾脆地答:「好。」
  
  殷逢這才鬆開手,結果人一離開,立馬在對面坐下,拿起刀叉。
  
  殷逢懷中空了,有點不爽,但也不急,慢慢吃著。
  
  兩人說了一會兒彼此這段時間的事,他說了傷勢,她說工作。不知不覺,飯就吃完了。
  
  殷逢說:「不用收拾,待會兒讓小燕來。我們下去走走,消食。」
  
  尤明許看他一眼:「你能走嗎?」
  
  殷逢說:「只要不是……過於激烈的運動,都可以。」
  
  尤明許看他一眼,手已被他抓住,牽著下樓。
  
  樓下的四個人,還在喝酒。看到他倆,再次齊刷刷地喊:「老闆娘。」倒是沒人喊殷逢。尤明許眉頭跳了跳,殷逢卻露出笑容,輕聲對她說:「老闆娘,走吧。」
  
  尤明許伸手到他的外套裡,掐了一下腰。他只是看著她,完全不反抗。尤明許就收了手,扭頭往外走。
  
  今天天氣很好,朗亮星稀,空氣暖和。兩人漫步於花叢間,很快,離房子遠了,周圍都是樹與花,夜色瀰漫,離門外的世界也很遠。
  
  周圍靜悄悄的,兩人默默走了一會兒,殷逢說:「你明天搬過來,好不好?」
  
  尤明許看著路旁的一叢花草,答:「我還是習慣一個人住。」
  
  殷逢的手便收得緊了些。
  
  於是尤明許舊事重提,也有打趣的意思,說:「那句話呢?想起來沒有?就想讓我搬過來。」
  
  殷逢靜了一會兒,眼睛裡像是有什麼在湧動,卻又像什麼都沒有。
  
  他說:「懲罰者組織,一定會報復我。別墅的安保系統更好,又有塗鴉他們在,你住過來,我才放心。」
  
  原來是為了這個。尤明許想了想,點頭:「行,給我單獨準備個房間。」
  
  殷逢卻沒吭聲,又走了幾步,指了指前方說:「那邊有幾束花比較稀有,我從國外弄回來的,過去看看。」
  
  尤明許一抓他的手:「聽到沒?」
  
  殷逢卻笑了笑,說:「明天再說。」
  
  尤明許的心惴了惴,有些莫名的情緒,似乎隨著夜色也在偷偷蔓延。她面上不動聲色。
  
  兩人看了花,一路走到了池塘邊,殷逢拉著她,在一把長椅裡坐下,尤明許也怕他累到,轉頭看他的臉色。
  
  殷逢就把她拉到懷裡,人帶到了腿上來。
  
  這回尤明許沒有拒絕,反而是將頭靠在他肩上,和他一起安安靜靜望著夜色。周圍靜極了,全是花草圍繞,池塘裡偶爾有魚彈起,發出撲通聲響。
  
  殷逢摸了一會兒她的頭髮,一隻手就往她衣服下擺探進去,低頭親了下來。
  
  ……
  
  等兩人牽著手,回到別墅裡時,夜色已經很深,房子裡安安靜靜的,那四個人也不知道跑去哪裡玩了。
  
  殷逢沒有開燈,拉著尤明許的手上樓,一步一步,周圍黑寂一片。尤明許也沒想要開燈,黑暗裡有種讓人想要沉迷的氣息。
  
  直至殷逢把她拉進主臥,關上了門,尤明許也沒有多想什麼。因為殷逢剛出院,她不覺得他能對自己幹點什麼,所以她打算再陪他一會兒,就回家去。
  
  結果兩人走進房裡,他還是沒開燈,尤明許看著黑暗中他模糊的背影,沒出聲。
  
  他一直拉著她,走到了床邊,開了盞檯燈,而後他坐下,把她拉進懷裡,就像在池塘邊一樣抱著,嗓音也啞啞的:「我下午洗過澡了。」
  
  尤明許說:「你瘋了吧?剛出院,打算幹什麼?」
  
  他的容顏在昏暗的光線裡,顯得有些迷離,眼睛裡帶著讓人看不透的笑,說:「不太激烈就行,大不了這次我還在下面。都多久了,你就不想?」
  
  尤明許這輩子心跳沒這麼快過,突然間心念一動,抓住了他話語裡的漏洞,從他腿上下來,坐在了邊上,問:「你想起來了?」
  
  這句「想起來」的意思,她說得不明確,可兩個人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摸了一下她的臉,又湊過來親了一下,說:「嗯,我全都想起來了。」
  
  尤明許的情緒突然就變得難以平靜,甚至有些激動,她問:「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殷逢摟著她的腰,說:「動手術那天晚上,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做夢。醒了,就全想起來了。」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心裡有數就行了。」他的手又摸進她的衣服裡去,尤明許卻擋住了。
  
  兩人靜默對視了一會兒,殷逢乾脆雙手環抱她的腰,微一使勁,她就被他推倒在床上。
  
  黑暗中,他親了一陣子,剛想解開衣服,再次被她攔住。
  
  他離她很近,低頭看著她:「阿許,不願意?」
  
  嗓音沉沉的,可又有些軟,帶著尤英俊式的委屈。尤明許心裡突然就翻江倒海了,想,他說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也就是說,和英俊相處的那麼多日子,他的小心討好、死纏爛打,她的若即若離、糾纏不清,還有英俊的沉默守候,英俊全部的歡喜和哀傷,眼前的男人,全都想起來了?
  
  尤明許的眼眶突然一熱,一個翻身,雙臂一帶,非常輕巧地就將他反壓在了身下,他還是抬頭看著她,眸光顯得更加的深沉。
  
  「如果想起來,你這段時間為什麼……」尤明許欲言又止,「……你心裡到底有什麼不痛快?而且到今天才承認?」
  
  他的目光有些閃動,並不說話。
  
  尤明許於是更加確定,這次醒來後,他分明有哪裡變得怪怪的。這都一個多月了,也沒和她說實話。可尤明許也想不出到底是為了什麼。
  
  於是她問:「難道你是覺得過去的英俊太丟人了?所以想起來後覺得很失望?」
  
  殷逢喉結動了動,答:「我那時候都被人害成那個樣子了,能成為英俊,還幫你破案,還是我本身比較出色。有什麼可丟人的?大多數的丟人,也只有你看見。」
  
  這人的自戀,倒是不分場合。尤明許心頭鬆了一些,又問:「那到底是為什麼?你是想起了別的什麼嗎?」
  
  也許以尤明許這輩子對感情的坦蕩和明快,只怕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殷逢這段時間有些鬱鬱寡歡的原因。
  
  而殷逢在昏暗的光線裡,看著她清澈關切的雙眼,慢慢的吸了口氣。
  
  要對她說嗎?
  
  要對她說,自己醒來後的壓抑和不安,只是因為害怕失去嗎?所以根本不想面對。
  
  因為我從來沒有那樣愛過一個人。
  
  一旦說出口,我怕自己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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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發表於 2019-8-17 00:03:39 |只看該作者
第276章 偏執狂(2)
  
  「你就不肯跟我說嗎?」她緩緩地問,目光中有隱痛。
  
  於是殷逢的心也有了一絲痛,還有淡淡的委屈。他按著她的後腦,讓她的臉靠得更緊,啞聲說:「真的想要知道?」
  
  「當然。」
  
  殷逢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說:「有些話,說了我們就回不了頭,必然有人要付出代價,你明不明白?」
  
  尤明許卻只沉默了幾秒鐘,說:「我想要聽,就自然付得起。」
  
  殷逢的五指張開,按住她的臉,這樣的姿勢讓她有些不舒服,可他堅持。
  
  他說:「知不知道,那天和顧天成在山頂,我最後一次作為尤英俊,昏迷前在想什麼?」
  
  「什麼?」
  
  「我想,只要能繼續和你在一起,我願意用一切去交換。我害怕自己會忘了你,也害怕醒來後你不再愛我。那才是我這輩子最害怕的時候,比在貴州那段日子,還要令我恐懼。那樣無能為力的感覺,原來就像一把刀,深深刻在我心裡。」
  
  尤明許心中一震,她不知道……
  
  「我全都想起來了。」殷逢說,「想起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說不出的喜歡。想起我每天小心翼翼,想要討好你。你一開心,我就很快樂;你不高興,我就惴惴不安。如果你流露出一丁點在意我的意思,我半夜都高興得睡不著覺。你親了我,又把我踢開,騙我說那只是個獎勵。我……呵呵,明知你是看不上我,還是用盡一切努力,想要得到你的再次『獎勵』……」
  
  尤明許心裡一陣酸苦,又感覺臉上掛不住,低聲說:「怎麼,你這是要翻舊賬?」
  
  「舊賬以後再算。」他說,「是要讓你知道,曾經有一個人,他並不是真的那麼傻,只是非常卑微地愛著你。尤明許,知不知道我想起一切時的感受?原來從那麼早開始,我就已經毫不猶豫地把一顆真心送到你面前,你踐踏也好,丟棄也好,愛惜也好,我竟然都甘之若飴。」
  
  尤明許萬萬沒想到,會聽到他說這樣一番話。以殷逢的驕傲,會承認這些事。她的眼眶不知不覺紅了……還說不翻舊賬,這不是舊賬是什麼?!
  
  哪裡想到他靜了一會兒,以譏諷的語氣說:「這樣的感情,我聽說過,但從不相信,也沒見過。怎麼能想到,會落到自己頭上。」
  
  尤明許心裡發澀,可又有點想幸災樂禍地笑,嘴裡卻說:「說得好聽,哄我呢?誰信。」
  
  「不信嗎?」殷逢說,「你當然是不信的。因為你永遠不會像我愛你,那樣愛我。」
  
  尤明許說:「扯,繼續扯。」
  
  他抓住她的手,說:「我扯?要是有半個字假話,讓我明天出門就被懲罰者弄死。」
  
  尤明許:「……」
  
  他又說:「你不信,是因為你不是偏執狂。」
  
  尤明許感覺到心顫抖了一下。
  
  「那你是嗎?」她問。
  
  殷逢笑笑,說:「這些天我一直不想說,不想讓你知道我恢復了記憶,因為我也沒想到,要怎樣控制這樣一份感情。但好在這段時間,我已經慢慢適應和接受。你非逼我說出口?尤明許,以後你別想回頭。」
  
  尤明許說:「我怎麼就不能回頭了?」
  
  殷逢輕輕抱著她,說:「知道我這段時間看著你,想起你的時候,心裡在盤算什麼嗎?我那麼喜歡你,現在我閉上眼睛,還能感受到那天在山頂上,痛苦無助的滋味。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喜歡上別的男人。我就殺了他。如果有一天,你打算離開我,我就用盡手段,把你關起來。再如果有一天,你比我先死,我能怎麼辦?我想自殺並不可怕。人生無常,人心也無常。只有這樣,我才能保證完完全全得到你。」
  
  尤明許說不出話來。他的話平靜而瘋狂,可她知道,在他安靜沉穩的模樣背後,住著一個怎樣固執孤獨的靈魂。
  
  「別這樣。」她說。
  
  「已經這樣了。」他說,「阿許,你害怕嗎?想要退縮嗎?你一直盼著我想起來,但以前的我,並不明白,這樣的感情意味著什麼,一頭就栽了進去。現在我想起來了,卻不會像尤英俊那樣,不求回報。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自私、偏執,或許還很幼稚。我曾經說過,今後你就是我的女人。原來不僅僅是!在我陷入深淵的時候,你是我唯一的光。是你把我從黑暗裡拉出來的,我嘗過了你的溫暖和明亮,怎麼可能再放開?你必須一直陪伴我,只陪伴我一個人。」
  
  話一說完,他的情緒似乎就有些衝動,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開始沉默的進攻。
  
  尤明許卻雙手捧著他的臉,說:「你瘋什麼?冷靜一下。聽我說,我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我早就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個尤英俊,才是真實的你。你並不自私,也不幼稚。你是個很好的人,善良、正直、勇敢,那麼艱難地堅守著自己的信念。很多人都比不上你。你只是用很多東西,把自己擋起來,保護起來了。
  
  阿逢,日子還長著呢。我並沒有想離開你。我想要和你好好過下去。日子是人過出來的,我知道你偏執,可這世上誰心理還沒點毛病呢?多大點事兒?沒有人會離開,也沒有人會背叛,會死。只要你認真對我,我也會盡自己的一切力量,守在你身邊。就像……你還是英俊的時候,不分緣由地守著我,好不好?」
  
  殷逢低垂著頭,不讓尤明許看清他的表情。也許對他這樣一個男人來說,這樣剖白自己的心,本就是件艱難的事。
  
  尤明許看著他的樣子,心頭狠狠一軟,說:「你要什麼?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頓了頓,說:「殷逢,以後我是你的了,想親就親,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做。」
  
  他慢慢把頭埋下來,埋在她的肩窩裡,說:「原來,那不是喜歡,不是依賴,不是別的。換個人不可以,這世上別的人都不可以。尤明許,我只愛你,崇拜你,我願意為你而死,只要你愛我。只要你永永遠遠愛我。」
  
  尤明許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哽咽著說:「好。」
  
  兩人很安靜地抱了一陣,然後他開始親她,沉默而熱烈。尤明許的感覺,就像是有一種頹靡而溫柔的氣息,自他身上散發,慢慢將她吞沒。她想,原來他說得沒錯,彼此把心都攤開了,竟真的有種再無退路,從此只能一起粉身碎骨跌落那茫茫深淵的感覺。
  
  可她是願意的,總是願意陪著他的。
  
  後來他說:「阿許,陪我。」
  
  「你今天……真的可以嗎?」
  
  他啞著嗓子說:「可以。我這個偏執狂,等你的安撫,等很久很久了。」
  
  ……
  
  (拉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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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發表於 2019-8-17 00:03:50 |只看該作者
第277章 甜(1)
  
  第二天,尤明許醒來時,時間不算太晚。
  
  畢竟殷逢剛出院,有心,也無力。兩人昨天12點不到就睡了。
  
  窗簾拉著,只透進來一縷日光,她轉頭看著身邊人,還沒醒。畢竟,再怎麼著,也是他累一點。
  
  睡著了的殷逢,既無昨晚的執拗,也無平日的高冷。眉眼安詳,英俊中透著點莫名的傻氣當然也可能是尤明許的心理作用。
  
  她爬起來,從地上撿起衣服,去洗漱過後再回來,發現窗簾被拉開了一半,殷逢已經醒了,披了件襯衣,靠在床頭,雙臂枕在腦後,看著她。
  
  尤明許渾身上下,有種饜足後的懶散感,她感覺到,殷逢似乎也是一樣的。乾脆走到窗前,徹底把窗簾拉開,打開窗戶,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說:「還不起來?」
  
  殷逢一直看著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輕輕「嗯」了一聲,去洗手間了。
  
  沒多久,他也穿好衣服回來了,從背後抱著她,低頭親她的脖子。
  
  尤明許突然發現,這其實是種很好的感覺,兩個人,很安靜,也不做別的什麼,就感覺到了某種沉湎。
  
  不過過了一會兒,一陣「咕咕」的叫聲,打破了兩人沉默的依偎。
  
  尤明許摸了一下肚子,說:「好餓。」
  
  殷逢失笑,牽著她走出房門。
  
  原來外頭的太陽已經很大,整間別墅都是明亮的。但是很安靜,人都不知去了哪裡。
  
  對此,殷逢很滿意。
  
  兩人走到樓下餐廳,殷逢讓尤明許先坐,自己去了廚房,沒多久,端了些吃的出來。尤明許一看:海鮮粥、牛奶、蟹粉包子……都還冒著熱氣。顯然是有人一直替他們備著的。
  
  「倒是知道我需要補充營養。」殷逢說。
  
  尤明許斜他一眼。
  
  尤明許照例比他吃得快,很快放下筷子,抬頭望去。殷逢穿了件淺色毛衣,黑色長褲,赤腳穿著拖鞋,起來沖了個澡,更顯得頭髮烏黑柔軟,臉龐白皙俊朗。見尤明許打量自己,他揚了揚眉,微微一笑。
  
  只是看這麼一眼,尤明許就感覺出,他和前一段時間不一樣了。前段不總是彆扭著嗎?眉眼間總藏著陰鬱。可現在,他的氣質明顯溫和沉斂下來,變正常了!
  
  甚至,比以前還要神清氣爽一些。他本來就白,五官立體,此時隱隱含笑,整個人就像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似的。說不出的溫潤動人。
  
  尤明許忽然就笑了。
  
  以前聽說過一些諢話,說什麼女人鬧了彆扭,只要被哄上了床,就能翻篇。她以前對此嗤之以鼻。可現在看來,反倒是某些男人,印證了這個說法……
  
  殷逢察覺到了她的譏笑,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尤明許神色淡然地答,「所以以後你不會再要死要活了吧?」
  
  殷逢語氣一冷:「我什麼時候要死要活了?」
  
  尤明許也難得頑皮,垂眸,抿唇,學他昨晚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阿許,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能怎麼辦?自殺!」
  
  說完她就笑了。殷逢可沒笑,盯了她半晌。以前,這樣陰暗的眼神,多少會讓尤明許心裡打個突,但現在嘛……
  
  尤明許夾起最後一隻蟹粉包子:「你吃不吃?不吃你的阿許可就吃了。」
  
  瞧瞧,尤明許嘲笑起人來,連自己都用上。
  
  殷逢站起來,走過來,尤明許眼明手快將包子塞進嘴裡,起身想躲,但其實也不是非要躲過,殷逢就一把抱住了她,按進懷裡,上下其手。尤明許笑著掙了好一會兒,最後被他狠狠捏了幾下,臉燥了,老實了,他才鬆手,但也不坐回去了,就在她身邊坐下,說:「待會兒陪你回家收拾一下,下午搬過來。」
  
  尤明許有點猶豫,就沒有馬上回答。
  
  殷逢涼涼地看著她:「還想反悔?」
  
  過了一晚上,尤明許也想不起昨天是怎麼答應他的了,眼看他渾身的氣壓又要往下降,尤明許說:「好。」
  
  他看著她。
  
  她說:「我說好。」
  
  殷逢眼裡浮現淺淺的笑意,身子往前傾了傾。尤明許也不知怎麼就懂了他的意思,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說起來,殷逢倒是有很久,沒有回過尤明許的家了。
  
  到了下午,兩人領著塗鴉和陳楓,開了輛車到尤明許家樓下。
  
  陳楓遞了個眼色,塗鴉就似懂非懂了,陳楓說:「我們在樓下等,收拾好了叫我們。」
  
  殷逢不置可否,牽著尤明許上樓。
  
  等他們上去了,塗鴉問:「我們為什麼不上去幫忙?」
  
  陳楓點了支煙,笑笑說:「當初殷老師是怎麼頭也不回從這兒搬走的?連滑滑梯床都拖走了。現在重回舊地,還要老闆娘搬去和自己同居。老闆娘想起來,一定會跟他算賬。殷老師待會兒肯定沒臉。他一直是我們尊敬的精神導師,我們要是在邊上,他怎麼方便跪?」
  
  塗鴉頓悟,受教,憋了一會兒,哈哈大笑。
  
  殷逢一踏進尤明許家,就愣了一下。
  
  算起來,他「醒來」後,這還是第二次來。第一次,人都沒上樓。只在樓下給來拖行李的陳楓壓陣。當時為什麼不上樓?現在回想,大概心裡到底還是有幾分情怯。
  
  可這一次怎麼會一樣?屬於這個「家」的記憶,如今全都歷歷在目。
  
  客廳幾乎還保留著他離開時的樣子。當初陳楓為他添的一些裝飾、綠植,都還在原位,原來她並沒有丟掉。
  
  殷逢不由得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女人,她神色平靜,好像沒什麼異樣。
  
  殷逢卻能感覺到絲絲點點酸楚的情緒,在胸中翻騰。
  
  尤明許說:「你坐會兒,我去收拾行李。」便走進臥室。
  
  殷逢在沙發裡坐下,看著周圍,腦子裡想起的,卻是無數次,自己學尤明許的樣子,抱著雙膝,蜷在沙發裡。對她撒嬌也好,偷偷看她也好。有時候她像是沒察覺,任由他蹭著;有時候,卻只准他坐在原地,不准亂動……
  
  想著想著,殷逢就笑了,原來那滋味,當時懵懵懂懂,如今回味才知,甜得讓人意搖神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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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發表於 2019-8-17 00:04:03 |只看該作者
第278章 甜(2)
  
  突然間,就很有衝動,脫掉鞋,再靠在這充滿記憶的沙發裡。
  
  殷逢瞟了眼房內,她正從床下拖出箱子,忙著呢。
  
  尤明許想起洗漱袋在客廳的櫃子裡,信步就走出來,結果剛到臥室門口,就看到那人脫了鞋,抱著雙膝,窩在沙發一角裡,臉還擱在膝蓋上,背弓著。
  
  這模樣實在太熟悉,尤明許一愣,心跳居然快了幾分。
  
  殷逢聽到動靜,轉頭,兩人相對無言。
  
  尤明許笑了出來:「你在幹什麼?」
  
  殷逢慢慢放下雙腿,穿上鞋,依然是那副成熟矜冷的表情,答:「溫故而知新,不行嗎?」
  
  尤明許真是服了他了,居然還給她蹦出句冠冕堂皇的成語。不過,他也是在懷念,做英俊的那段時光嗎?
  
  尤明許心頭輕輕一盪,故意裝作不在意,去客廳取了東西,回房繼續收拾。
  
  殷逢又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向那個空房間。
  
  殷逢家裡什麼都有,尤明許只帶了應季的衣物和常用的東西就可以了。她向來俐落,沒多久就收拾好了,走到客廳,卻發現他不在。
  
  那個房間他讓人搬空了,尤明許就一直保持原樣。原本他來之間,放在這房間的雜物,始終堆在隔壁那套房子,沒有讓陳楓拉回來。
  
  尤明許走進去,看到他站在窗前,望著外頭。
  
  她家哪有他家風景好,鐵欄杆外,是一幢幢樓房擠在視線裡,只能看到小小一角天空。
  
  尤明許走到他身邊,說:「這有什麼好看的?」
  
  他答:「我還記得那時的感覺。有很多天,我躺在床上,看著外頭的一小片天空,我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誰也不認識。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太大了,一切都是未知的。我總是會害怕,有時候半夜也會驚醒。但只要想到你還在隔壁,只要有你,什麼妖魔鬼怪,都打不過你。我就不怕了,我就能睡著了。我就有了,繼續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勇氣。」
  
  雖然當時尤英俊的彷徨依賴,尤明許一直看在眼裡,但現在聽他親口說出來的感覺,卻又完全不同。她的腦海裡浮現出,尤英俊在黑夜裡,縮在被子裡,一雙清澈而茫然的眼,望著窗外天空的模樣。
  
  她心裡一疼,嘴上卻說:「我知道,你那時候就把我當媽,當保姆。」
  
  殷逢笑了一下,說:「胡說八道。我那時候就算傻,對於男女之間的事,卻是開竅的。」
  
  尤明許不信:「怎麼可能?」
  
  殷逢看她一眼,說:「有一段時間,我撓心撓肺就是想睡到你。」
  
  尤明許:「……」
  
  她啐了他一口,卻想,這必然是殷逢故意撩自己的。當時的尤英俊,那麼單純可愛,怎麼可能有這種放肆的心思?
  
  殷逢又說:「不過,我許諾你的事,還是做到了。」
  
  「什麼?」
  
  他卻把她扯到身前,從背後抱著,兩人一起抵在窗臺上。哪怕昨晚有過親密關係,這樣毫無間隙的親呢,也令尤明許心頭微微一顫。
  
  他柔聲說:「我的城堡,只有你能當女主人,只有你能上去。以後,陪我看人生風景,四季變幻。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不準離開。」
  
  尤明許也想起了往事,靜靜在他懷裡靠了一會兒,忽然掙脫了,問:「既然如此,你的城堡呢?」
  
  殷逢一怔。
  
  尤明許轉身,指了一下空得不能再空的房間:「裝滿咱們倆甜蜜回憶的城堡,怎麼不見了?」
  
  殷逢明白過來,這是找茬兒呢。想起當初搬離的事,他確實無話可說。又想起當時行李傢俱拖走了,陳楓還問過他:「放哪兒?」
  
  他頭也不抬:「丟掉。」
  
  陳楓當時沒做聲,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話照做。
  
  不過殷逢腦子轉得快,心想哪怕丟了,再買一套就是了。哪怕不願意被她瞧出來,要做點舊,弄點劃痕磕碰什麼的,不是還有冠軍嗎?
  
  於是他面不改色地回答:「急什麼?都在我家,車庫裡放著。不過咱們倆接著睡那個床,肯定不合適,空間太侷促。偶爾去睡一下,倒也有情趣。」
  
  尤明許沒想到東西還在,心裡倒是一暖。只是怎麼又被這人藉機調戲了?她轉身就往外走。
  
  殷逢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
  
  尤明許慢條斯理地說:「我突然發現,搬去你家,可能不太合適。」
  
  殷逢眉一挑,聽她說道:「萬一哪天,你腦子又壞了,不記得我了,感到抱歉可又無能為力了怎麼辦?到時候我豈不是要被你掃地出門?這樣臉可丟大了,我不幹。」
  
  殷逢笑了出來,一把抓住她的腰,往懷裡一抵,兩人就緊緊貼在一起,說:「又翻舊賬?沒關係,這個好辦,現在陳楓他們眼裡不是只有老闆娘,沒有我了嗎?回去跟他們說,真要有這麼一天,讓他們把我趕出去,房子留給你。就讓我在家門口風餐露宿,改過自新。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才准回家。」
  
  尤明許差點被逗笑,神色卻嚴肅:「一言為定。」
  
  殷逢沒想到她還真會答應,有點不爽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你倒是心狠。」
  
  尤明許:「論心狠,誰比得上你啊,一言不合就一刀兩斷,毫不拖泥帶水。」
  
  殷逢:「……」這是還沒有翻篇。只不過想起當時自己的態度,尤明許是多麼心高氣傲的人,當時沒說什麼,心裡應該很難受。殷逢心頭一軟,牽了她的手送到唇邊,親了一下說:「阿許,那件事,你想怎麼罰我,就怎麼罰。是我欠你的。」
  
  他這麼說,尤明許倒有點不好接話了,本就是開玩笑的。於是她想了想,眉一揚,說:「行,那就罰你自己去車庫睡一個月城堡,我心裡就徹底舒服了,保證以後再也不提。」
  
  他定定看著她。
  
  尤明許轉頭往自己臥室走,嘴角帶著笑。
  
  過了一會兒,他跟進來,淡淡地說:「尤明許,漫天要價,也得有那麼一絲可行性。這種要求是不可能的。」
  
  「你不是說我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嗎?」
  
  他靜了幾秒鐘:「我什麼時候說過?」
  
  尤明許抓起個枕頭就砸向他:「滾!」
  
  就這麼磨磨唧唧,說說話,鬧一鬧,不知不覺又在沙發啊、床上啊,拉扯一陣。等他們收拾好行李下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陳楓正靠在車邊看手機,塗鴉蹲路邊玩手機遊戲呢,遠遠看著殷逢拖了個箱子,尤明許空手走過來。塗鴉先笑了,打量著殷逢,說:「看樣子沒受什麼傷。」
  
  陳楓也看了一眼,說:「內傷懂不懂?你看老闆娘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再看殷老師,乖乖拖著箱子跟在後頭,眼睛都不往別處看。現在知道,這個家,以後誰做主了吧?」
  
  塗鴉再次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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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發表於 2019-8-17 00:04:13 |只看該作者
第279章 一家人(1)
  
  洛婷感覺到頭昏昏沉沉的,很疼。她想,自己這是在哪裡?她明明記得,自己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夜裡2點半,街上連個鬼影也沒有,因此她走得很急,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路燈幾盞亮著,幾盞暗著,春日的街道,彷彿還浸著寒氣。她一溜煙兒的往前走,似乎聽到了身後有些動靜,但根本就沒在意。
  
  然後她就搭電梯上樓。
  
  電梯門開,她心裡還想著明天中午約了同事吃飯,心想去吃點什麼好,不能太貴了,但也得讓對方吃得開心。想著想著,她就走到了家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剛要按向牆上的燈,同時順手關門。突然間,那門彷彿被一股很大的力量牢牢抵住了。
  
  洛婷一愣,一下子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全身發僵,完全動不了。
  
  然後,她看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從門口映進來,幾乎和自己,緊貼在一起。
  
  而她立刻也感覺到了。
  
  感覺到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
  
  ……
  
  洛婷猛的睜開眼,首先看到了一片非常慘淡的光線,然後是熟悉的房間、天花板、床……燈光是床邊的檯燈發出的。
  
  她的腦子還糊塗著,像是被人灌進了幾斤漿糊,迷迷糊糊地想:所以,剛才,是做夢嗎?夢到了在家門口,被人闖入。
  
  她剛要鬆一口氣,伸手揉自己的腦袋,這才發覺自己的雙手是被繩索綁住的,綁得很緊,根本動彈不了。
  
  她全身劇烈一顫,徹底清醒過來,同時看到,自己的一雙腳踝,分明也被繩索給綁住了。
  
  不是做夢……
  
  居然不是做夢!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彷彿一隻被捆住的木偶,臉色煞白。
  
  猛然間,她就像是被電了一下,給驚醒了。
  
  她察覺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轉過頭,看到床邊放著張板凳,板凳上坐著個人。他戴著鴨舌帽,穿一身衝鋒衣,雙手戴著手套,拿了把匕首,似乎正非常感興趣地看著她。一抹燈光打在他身上,露出清秀的五官。只是那雙眼卻藏在帽檐下,隱隱有光,讓人看不清楚。
  
  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恐懼的時分了。
  
  洛婷全身都開始發抖,巨大的驚恐像是一隻黑色大手,捏住了她的心臟,她張了張嘴,喉嚨裡即將發出嘶啞的呼喊。可就在這時,那人身子往前一傾,那把匕首,就抵在了她的喉嚨上。洛婷淚流滿面,卻不敢動了。
  
  「噓……」他幾乎是溫柔地說,「我只是要跟你說幾句話,不會傷害你。我就會放了你。答應我,不發出聲音,不然我只能……」
  
  洛婷流著淚,連忙點頭。他滿意了,放下匕首,雙臂搭在膝蓋上,十指交握,認真打量著她,彷彿在打量什麼心愛之物。他又皺了一下眉,說:「唔……該從哪裡聊起呢?要不,就從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說起吧。」
  
  洛婷一呆,訥訥不言。他卻非常耐心地看著她,眼睛裡又帶了笑,哄道:「要說哦。不說的話,我會很生氣。我一生氣,就會傷害你。」
  
  洛婷嗚咽起來。
  
  他嘆了口氣,摸摸她的頭,又哄了幾句什麼,洛婷終於漸漸止住哭泣,開始了斷斷續續的講述。
  
  ……
  
  殷逢的家,尤明許雖然來過好多回,但真要在這裡住下,還是挺有陌生感的。
  
  一進別墅,殷逢就從塗鴉手裡接過箱子,上樓。尤明許跟著他,一直走到主臥門口,他看她一眼,把箱子拉進去。
  
  尤明許低頭笑笑,跟進去。
  
  主臥自帶個衣帽間,別說,這傢伙的衣物、鞋什麼,還挺多的。殷逢又轉身看她一眼,把一邊衣架上的東西都拿走,然後替她把箱子打開。
  
  尤明許說:「我自己收拾,你去吧。」
  
  殷逢摟著她親了一口,這才離開。
  
  他下了樓,尤明許手裡拿著衣物,轉頭望著好大好大的主臥,今後就要和這個男人一起生活了嗎?同睡同起,同吃同喝。
  
  不過,以前他們倆不也這樣嗎?只不過以前沒睡在一張床上。這麼想著,又沒什麼可以彷徨的。萬一兩人吵了架……尤明許想了想,不由得笑了,她怎麼覺得,塗鴉、小燕一定會幫自己,陳楓誰也不敢幫。冠軍……說不定也是站在她這邊呢?
  
  等她收拾完,日頭也偏西了,她下了樓,看到殷逢和他們幾個都在。客廳也是超級大的,殷逢坐在張單獨的沙發裡,拿了本書在看。這時候倒是滿身的書卷氣,看著完全就是個作家。
  
  小燕和冠軍,頭靠著頭,躺在沙發裡,一人手裡舉了個手機,嘴裡說個不停,應該是在打遊戲。
  
  陳楓反倒是最像主人的一個,他坐在沙發後的一個工作臺前,面前堆滿報表和文件,戴了副金絲眼鏡,應該是替殷逢在打理公司的事。
  
  塗鴉在看電視,尤明許瞟了一眼,倒是高興——他居然也在看她正在追的雷劇,那麼憨個漢子,坐在沙發裡,雙臂搭在腿上,看得很專註,臉上帶著微笑,眼睛放光。
  
  尤明許走到塗鴉身邊坐下,翹起二郎腿,一起看。塗鴉立馬坐直了:「老闆娘。」然後把遙控器交給她,尤明許抬抬下巴:「就看這個。」
  
  塗鴉眼中閃過驚喜,於是兩人一起專註地看。
  
  小燕也注意到尤明許來了,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姿勢不雅,起身坐直了。冠軍卻動也不動,繼續一個人占著一長條沙發。
  
  殷逢從書後抬起雙眼,看著女人,如今她就真的活在他的眼皮底下了,他感到心頭一陣舒暢,喊道:「阿許。」
  
  以為她會起身到自己身邊來,她是他的女人,不是嗎?結果尤明許看都沒看他一眼,「嗯」了一聲,繼續和塗鴉一起看電視。兩人一起笑了,又一起冷著臉皺眉,然後尤明許說了句:「臥槽,好白蓮!」塗鴉點頭:「嗯!氣死了!」
  
  殷逢丟掉書,走到尤明許身邊坐下,摟著她的肩,尤明許眼睛還盯著螢幕,順勢就靠到他懷裡。殷逢心裡那一點點被冷落的微酸感,突然就被她這個小動作給治癒了。身為一名無論文學素養和品味都很fashion的高級知識分子,殷逢是沒什麼心情看這種電視的。不過,這樣靠在她的身邊,摸摸她的頭髮,聞她的味道,感受到她的順從,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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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1-16 0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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