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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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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6 14:59:28
第三十二章 追空當駐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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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這些東西之中環顧一圈下來,果然找到了不少有用之物,主要是圖畫及文字性的東西很多。

    複神會那些人留下了大量的壁畫和諸多的泥板文書,這一望而知是古舊之物,且看得出特意搜集並保護起來的。

    而他目光過處,便能看到泥板壁畫前方有著模模糊糊的人影在膜拜,所以這些東西平日應該是充當供奉祭祀之用的。

    泥板之上的刻符全是用一種獨特的文字書寫的,倒是與他在那些殘缺石板上看到的至高之言有幾分相似,不是有意描摹,就是某種變體,但這些文字本身不具備任何力量,隻是單純的信息載體。




    若是以往,沒有什麼比對,他是沒有辦法看明白的上麵的內容,可是如今道行上來了,不管上麵刻畫的是什麼,哪怕是一些無序的線條,隻要本身有著一定表述含義,那麼他能夠直接透見其本意。

    隨著他眼眸閃爍著神光,一個個字跡從眼前浮現出來,這些文字不但被他辨別出背後意思,還有些不完整的地方也被他一並補完了。

    到此他已能順利解讀其中的內容,結果倒是頗有收獲。

    古老神明所在的文明被這些祭祀之人稱之為“莫契神族”。

    這是一個高度發達的靈性文明。與天夏人是以逐道為上的情況不同,這個文明是走得另一條路,一切都是寄托在靈性力量的運用和分配之上的。

    其有別於伊帕爾神族和後來的異神,普通人也能通過植入某種寄生靈性達到獲得神異力量的目的,進而最終成神,並且其疑似還嚐試過創造物種。

    張禦略一沉思,假若真是如上麵所說的那樣,那麼莫契神族與停下過去遇到的對手那是完全不同的。

    可是即便這樣強盛的古老文明,也一樣在濁潮之中覆滅了。

    但這裏還是有一點區別的,從文字描述上看,莫契神族上層在濁潮到來之前就已經完全消失了,並沒有碰撞到濁潮,真正遭遇濁潮的是他們留下的下層勢力,且因為失去了上層,一時內憂外患俱發,長久建立起來的文明不出意料的崩塌了。

    從泥板和壁畫上麵隻言片語來看,莫契神族上層似乎是去嚐試做某件事,隱隱露出來是“至高”有關,而在此之前,他們留下了預言,似乎是預計到了自己可能的滅亡,也可能是知道抵擋不了濁潮,所以做好了被覆亡過後再度歸來的準備。

    這兩種可能都是有的。

    隻是不知道這裏的“至高”,是至高石板上的至高,還是被稱作“至高之息”的濁潮,這兩者是有很大區別的。

    關於莫契神族上層如何,下來就沒有任何記載了,他不能確定此輩是成功還是失敗了,可是現在預言還在,那麼其是有極大可能回來的。

    倒是在這些記載裏麵,他發現了不少伊帕爾神族的身影,而且是被屢屢提及的,壁畫之中莫契人各種各樣的形象都有,而壁畫伊帕爾神族的形象,反倒是千篇一律,離不開忠誠、勇敢等標簽,並且都是在莫契人身邊充當護衛角色的。

    如此看來,伊帕爾神族以往至少也是這個文明的核心附庸。

    可是他得到了伊帕爾的所有記載,涉及到其自身的,幾乎全是讚頌之言,一切文明成果都是自己創造的,對古老之神卻是隻言片語都沒有提及,好像莫契文明就是不存在的,這可不像是什麼忠心的表現。

    除開這些之外,他並沒有在上麵找到任何記載莫契神族文明技藝的東西,不知道是沒有還是被另行存放了。

    看罷這些東西之後,他還在這裏翻到了一份複神會之間的往來文書,由於複神會這裏所有人都被落在目光之下,所以很輕易的分辨了出來哪些是內部通傳的,而哪些則是來自於外部。

    外部書信不多,其中一個名叫“赫”的人曾反複出現,其所需要的,就是讓崇奉的古老之神的信徒還有溝通古老之神祭獻之法一並轉移到尾陸去。




    他凝望那幾份文書,片刻之後,上麵漸漸有一個人影浮現了出來,可以見到這個人坐在那裏書寫,是一個年輕女性形象,隻是這個時候,忽然有一股力量出現,那個人影似是倒影被攪動,忽然破散了去。

    與此同時,東庭南大陸,那巨蟲空艙之中,那金麵具的女子胸前垂掛的赤色寶石忽然現出了一條裂紋,並有清脆的碎裂聲傳出。

    對麵的那年輕男子抬頭問道:“怎麼回事?”

    那個女子抬起掛鏈,小心看了眼上麵的碎石,心有餘悸道:“有外來的神明尋到我了,應該是天夏神明,幸好古老之神的力量遮護了我。”

    上端老者出聲道:“古老之神還在沉睡之中,並不能次次遮護你,你進入了神眠之室,去洗脫你過去的印記。”

    年輕女子眼眸之中露出些許遲疑,還是躬身道:“是。”

    進入神眠之室洗脫過去的印記,那是將過去一切記憶都是洗卻,而後再載入新的複拓和編織過的記憶,完成這步後,還需再換一具新的軀體,將舊的一切逐步拋卻,如此就可以防止上層力量循著痕跡繼續看過來。

    年輕男子忽然有些緊張道:“赫身上的痕跡可以洗脫,可是天夏神明可能也發覺我們的存在了,那或許也能找到這裏來,我們該怎麼辦?”

    老者道:“那就先撤回神域吧,我們在外麵已經待的太久了。”

    年輕男子道:“那神明的軀殼怎麼辦?我們一定是要找到的,若是找不到,那古老之神就無法歸來。天夏神明消滅了北陸的神使,說不定也是知道預言了,要是他們先我們一步找到,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老者提醒道:“不要忘記預言,預言上說是光與影是必會合一的,那麼就算我們找不到,此事也必然會發生,隻是少了我們的幹預,可能會晚一些而已。我們此刻既然麵臨天夏神明的威脅,那麼先要避開,等過去這一陣,再另外找辦法。”

    張禦站在庫藏之內,周圍靈異已散,因為那一股幹涉的力量,此刻他無法再從那些書信上看到什麼了。

    這是第二次察覺到這股力量的阻擋,而這一次,他很明顯的把握到了力量的來源,這是來自於某處間層之中。

    他抬頭看過去,那些力量在從間層滲透出來之後便即破散合閉了,並且比上一次感覺來的減弱了一些,若無意外,這些力量當是原本寄存在那裏麵的,一旦耗盡,便就無有了。

    這應該就是莫契神明的力量,其目的十分明確,就是阻擋他追剿複神會。此力要說正麵與他對決那是無可能的,但若是單純的攪亂破壞那卻足夠了。






    他猜測似以往這些神力殘留應該有不少,伊帕爾神族時期應該已經掃蕩掉了一批了,殘存下來的當是不多,在莫契神族真正歸來之前,當是用一次少一次了。

    可即便如此,還是出來阻擋追索,那無疑說明被追索之人的重要性。

    他看著手中的書信,雖然無法再以道法神通觀望,但是不代表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這封書信本身所用的材質、染墨還有書寫工具,這些都是留下的線索。

    雙方能往來傳書,也必然是有一個穩固傳訊渠道的,麵前幾封書信差不多相隔一兩年,也就是說,交通距離差不多是在一年路程以上。

    書信中還提到了‘尾陸’,具體是哪裏不知道,可以陸為稱呼,還是能直接從東庭轉過去,再加上上麵兩個條件,那麼就隻可能是一個地方了。

    那便是東庭之南的那片地陸了,此前他追剿伊帕爾神族的餘孽時,也曾去過哪裏,但沒太過深入。

    他看向南方,下來好好要探查那裏了,而且那麼大一片地界,也不能放任不理,但事情需得一步步來。

    思定之後,身上光芒一閃,這具分身便即消去,轉回到了清穹正身之上。

    時日飛轉,很快到了大玄曆四百零三年的兩月中旬,此是年初廷議之時,清穹雲海之上磬鍾敲響,悠悠傳遍各宮。

    張禦自清玄道宮之上起身,來至光氣長河之上,與諸廷執敘禮過後,在案後坐定。

    待諸人呈議說畢,他這才敲動玉磬,先將近來探查到的一些有關莫契神族的情況,挑了一些較為重要的在廷上說了下。

    最後他道:“禦多方探查來看,遠古異神為天地主宰之時,其對間穹十分重視,派遣了許多族人鎮守在看去無用的地界上,以往不知其目的為何,但若是為了堵住這個覆亡的古老之神歸來,那便就說得通了。”

    他說到這裏,看向座上,聲音提高了一些道:“那些間穹之中多載神國,現在亦有極多神異生靈從那裏跳遁入世,即便隻是出於守勢考量,也當是將之堵住。

    如今外層稍定,內層仍在加固之中,可對間層卻是疏於防備,如今濁潮頻頻掀動,這古老之神極可能應兆歸來,故禦建言,我天夏亦當占據此處,使之成為我之屏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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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有域皆為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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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夏雖是分斷六大紀曆,可那是依照濁潮變動痕跡和天象映照來的,具體每一個紀曆都是哪一個主宰,隻有最近的可以分辨,越往上越是分辨不清。

      廷上眾廷執皆是第一次得知這莫契神族之事,如今聽了張禦的描述,才知此神族極可能是第三紀曆的之神,而從其能讓尋常土著亦是成神這一事上看,諸廷執也意識到這不是一個簡單對手。

      而那兩句預言也是讓廷執知曉,這等能將靈性滲透入天地之中的做法,背後一定是有莫大偉力加持的,這更是不能小看了。

      玉素道人先是開口道:“如張廷執所言,濁潮演動愈烈,有許多俱是從間層之中泄溢出來的,那些古老的異神便不會來,也會有其他神異生靈及神怪到來,其若直落在我天夏疆域之上,比外層那些邪神更俱威脅,是故當立起屏蔽,以衛護我天夏子民!”

      風道人出聲讚同道:“玉素廷執言之有理,風某以為,此事該是從快從速,濁潮之變,一次盛過一次,我等早布謀劃,方才早些平靖乾坤。”

      在座諸廷執都是點頭,顯是對此俱無異議。

      以前天夏不占據間層,也不重視間層,那是因為間層沒有什麼太大的威脅,天夏首先要應付的是其他敵手,最多隻是將之用作通向遠域或者各都護府的緊急遁躍通路。

      可此刻發覺,可能有一個身為過去天地主宰的文明隱藏在後麵,那是怎麼也不會忽視過去的。更別說,現在間層之中還有神怪和生靈正在陸續冒出來,嚴重威脅著各地生民,此必須著重加以布防了。

      韋廷執思略片刻,道:“間層可謂無數,我亦不可能處處駐守,當先從幾處緊要之地先行布防起來,既然那異神預言之中有敵自海上來,那海中亦是不能忽略,當先自海域之中守起。”

      林廷執道:“還有那各地靈關也不可忽略,因為此前內外層之敵甚多,我天夏對於域內靈關多寡仍是不明,不妨趁此機會理清,再命人將此一一駐鎮,以免為敵所用。”

      諸廷執下來也是圍繞此事各自出言,天夏是很強盛,人力物力也很充足,可現在要是處處防備,卻也是一時之間無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隻能先挑揀緊要之地著重看顧,而後再慢慢將所有疏漏填補上。

      崇廷執道:“諸位廷執,我天夏雖得了遠古異神的間穹圖,可過去兩個紀曆,如今情形已與過去大不相同,現下唯有重作探查,隻是一些間層極易破散,一個不慎,便是徒添人命,不若令造物生靈前往探查。”

      張禦不難看出,崇廷執這個想法其實是另有用意的,目的還是在扶持造物。

      但這個呈議本身倒是。

      當初伊帕爾神族占據間穹,那是不知道用了多少異神神裔死傷硬生生探出來的,如此既可探明各處的間層情形,又是順便削弱了附從異神的勢力。

      天夏自是不可能用這麼殘暴的手段,而濁潮複起之際,神人又不能下界,那讓無智的造物生靈上前確實是一個合適選擇。

      玉素道人道:“可再發一明詔,那些投附我天夏的異神若是願意為我探明間層,我天夏自有賜賞。”

      韋廷執道:“玉素廷執此議可行。”

      這也不是什麼明令,全憑自願,那些異神若是願意為天夏效命,那天夏不會吝惜褒獎。而且此輩神國都在天夏監察之下,也不用擔心其會有投敵之舉。

      待得眾廷執把此事定下之後,張禦又一次持槌敲響玉磬,再又言道:“禦還有一呈議,禦自探得,複神會尚有一些餘孽,極可能躲藏在東庭南陸,隻是那裏地域廣大,尋覓起來需一段時日。

      可如此大一片地界,眼下雖在疆域之外,但也有不少土著人口,禦認為,當可別設一處都護府,教化當地土著,以免被盡數蠱惑成為異神信眾。”

      過去百多年裏,東庭北陸的異神勢力在與東庭的對抗之中損失極大,現如今的土著部族都已是躲避遠走,躲到密林深中去了。

      可是南陸從未經受過打擊,異神勢力若是存在,那必然是極為龐大的,土著部落大部分可能都是信徒。而且難說這裏麵有多少是受過莫契神族的封授的,若是將來被整合起來,那定然是一大威脅。

      所以遠古神明未曾歸來之前,他決定先在裏麵插一根釘子。

      諸廷執對此都沒有異議,以往不知道還罷了,現在既然明知曉道許多異神及遠古神明與莫契神族有著關聯,極可能在號召之下合同一處的,那自不是不能放任此輩整合,需要先一步將可能的抱團之勢打碎。

      首座道人看向座下,對韋廷執道:“韋廷執,可著玉京下令,允東庭府洲開辟南陸,並準立南陸都護府。”

      韋廷執當即應命下來。

      此議過後,廷上再無他事,隨著玉磬之音響起,首座道人先行離去,而後諸廷執各自往道宮回轉。

      張禦這時對著上座言道:“武廷執且請留步。”

      武傾墟站住腳,回身道:“張廷執,可是有事麼?”

      張禦道:“敢問武廷執,過去數月,那幽城投奔艾伯高如何了?”

      武傾墟道:“艾伯高貢獻三件法器,並歸還了天城,他本人又無與我天夏修士敵對之過往,故此前逃遁之罪可免,可仍需罰去偏遠之地鎮守贖過,以示天夏規序森嚴。”

      張禦微微點頭,道:“武廷執想也聽了禦方才廷上之議,我欲在東庭南陸設一守正駐地,因需對敵上層偉力,必須有玄尊鎮守方才妥當,此人因是已轉入了渾章,倒是合適,如此也正好贖過。”

      武傾墟稍作考量,道:“此事大體無礙,武某稍候會有安排。”

      張禦抬袖一禮,道:“禦便多謝武廷執了。”

      武廷執還有一禮,道:“張廷執客氣了。”

      東庭,天機工坊,安小郎正隔著琉璃罩,對著一個打造到一半造物生靈琢磨著,可以從模樣看出,此造物乃是遊魚一屬,而且體型頗大。

      自從有了他上次送過去的“茸丸”之後,東庭海上壓力大大減輕。

      可是這隻是具備提先警戒之力,而且隻能兼顧幾個重點海域,距離稍遠一點就必須依靠造物蛟龍來護持了。

      而現在不止大海之上,天穹之中也是多了許多靈異怪鳥襲擊往來載運飛舟,所以別說十幾頭造物蛟龍,分散到茫茫海天之中,上百頭都是不夠的,故是府洲也是委托他設法拿出一種能在海天之中守禦的造物生靈。

      他的確有不少思路,可這裏無一不是要用到天機部的技藝和靈菌模板,所以難點不是打造此物,而是要繞開天機部的技藝設限,這著實讓他十分苦惱。

      此刻他在琢磨想伊帕爾神族一個神異技藝,但能否在此之上進行改進,但這很不容易,畢竟一個靠神異力量,一個則依靠靈菌造物,能夠借鑒但辦沒法照搬過來。

      正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陣鈴音,於是中斷思考,從坊室內走了出來,道:“什麼事?”

      衛山一臉喜色走過來,道:“小郎,武大匠到了。”

      安小郎眼前一亮,道:“到了?到哪裏了?”

      衛山道:“已是到內廳了。”

      安小郎伸手一按旁側的方柱,頓有一陣銀流自手臂蔓延而上,霎時將神袍披起,而後飛快跑了出來,到了有著落地琉璃璧的廳室之內,見一個兩鬢微霜,戴著眼鏡的挺拔老者正站在那裏看著外間景物,他跑上去一個執禮,道:“武大匠有禮,晚輩終於等到前輩了。”

      武澤此前來到東庭之後,在天機工坊之內待了一段時日,在安小郎接手此間之後,他便又去了玉京天機院。

      畢竟玉京是造物技藝最高之地,在那裏能與諸多大匠一同交流技藝。但這一次,他不得不回來了。

      安小郎鄭重道:“前輩回來,院主之位就該由前輩來做了。”

      武大匠伸手推了一下眼鏡,道:“交給武某便好。”

      安小郎此前雖說要打造自己的靈菌圖譜,也要琢磨獨屬於自己的造物技藝,可這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弄出來的。就算弄出來,那也是許久之後了。

      要知眼下可造物正處於上升之際,再加上玄廷的有意推動,大量的造物成果正在出現,他知若是趕不上這一遭,錯過了這麼一個大好發展之期,那往後可就未必見得還有這麼好的勢頭可借了。

      而武大匠若是成了天機院主,因他本就是大匠,天機院的一些規矩根本就卡不住他,再加上有了上麵的支持,不但可以不再受阻,他也能放心做一些原本不好做的探研了。

      武大匠對於安小郎的做法也是支持的,他與天機總院外的一些人本就有著矛盾,對一些人的做法也並不喜歡,故是天機工坊書信一至,他就立刻趕回來了。他此刻扶了扶眼鏡,問道:“安師匠,不知道你眼下到哪一步了?”

      安小郎也是表情嚴肅了一些,執禮道:“還要請前輩指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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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遠陸亦布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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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郅行這些時日都在幫助梅商定壓各處因濁潮引發的動蕩,自去歲至今都是奔波於各洲域之間。

    所幸有元都玄圖之助,他們能及時轉挪去往任何一處地界,再加上各洲域玄首也是十分配合,故是這一年來做事也是較為順利,目前已是將兩次濁潮以來所引發的絕大多數禍亂都是撫平了。

    而這一次,他聽得張禦相喚,不敢耽擱,待把手上事機安排妥當,便就往上層來。

    他一路來至清玄道宮之前,正想通稟入內,目光轉過,卻是見到了一道熟悉人影,他訝道:“艾道友,你也來了?”

    艾伯高見到是幽城故舊的金郅行,略微顯得有些尷尬,道:“是啊,是啊,來了。”

    金郅行感歎道:“艾道友這一來,想我當年幽城的同道,如今除了王道友,現在當都是歸正天夏了。”

    艾伯高一時不知道這個話該怎麼接,心裏既有感慨又有羨慕道:“唉,金郅行的臉皮可比我厚多了,而且眼光也毒,不但跳反的早,且一早就找準就投在了張廷執門下,好本事啊,也難怪他在張廷執門下這般受看重,我也要像他多多請教才是。”

    此時宮門之外一陣金光蕩開,伴隨鈴聲響動,卻有神人值司自裏行了出來,對兩人一禮,道:“兩位玄尊,張廷執請二位入殿說話。”

    艾伯高測身一步,道:“金道友乃是前輩,當先請。”

    金郅行道:“哪裏。哪裏,你我都是天夏修士,都在守正門下效力,金某不過先行一步,艾兄修道可是在金某之前,哪敢托大,你我同行就是。”

    兩人相互謙讓一句,就一同往裏走入進來,待到了殿上,見張禦高坐玉台,星光玉霧飄灑,身後似映虛空銀河,不覺氣息一滯,兩人恭恭敬敬上前執禮,道:“見過廷執。”

    張禦點首回禮,抬袖虛虛一托,請了兩人坐下,待二人謝過坐定後,他道:“喚二位到此,是有事交代。”

    金郅行、艾伯高俱是露出恭敬聆聽的神色。

    張禦示意了一下,就有神人值司將關於複神會及莫契神族的記載拿過,令金、艾二人過目。

    待二人看罷之後,他先對金郅行道:“金道友,如今複神會有一派別應是在東庭南陸,我喚你到此,就是要你前去查詢複神會之下落,我會調遣一些人供你驅用。這些名錄你且看看合適與否。”

    南陸都護府一立,守正駐地自是也可以跟著過去,這處看似孤懸於外,但隻要上層不受濁潮所阻,能夠去往下層,那麼人力物力可以隨時調用過去,也能牢牢釘在在這裏,

    而在這之前,一些布置就當先開始動作起來了。

    他一抬手,另有一份名錄送來,金郅行站起接過,仔細看了下,見上麵有班嵐、何禮等人,這些人本來屬於上宸天潛間,當初也曾受過他的調用,算得上是他的“舊部”。還有一些人也是以往自幽城投靠過來之人,他還算是熟悉,這般用起來倒是順手了。

    張禦道:“金道友若覺人手不妥,或有另行看重的人手,可事後再與我言,我會著人再另行調換。”

    金郅行將名錄放在案上,對著張禦一拱手,道:“廷執,名錄金某看過了,都是合適,無需再調換了。”

    張禦點了點頭,他又看向艾伯高,道:“武廷執可是與道友說過了?”

    艾伯高忙是一禮,道:“回稟廷執,說過了,艾某當遵從廷執的安排,贖罪罰過。”

    張禦道:“道友所去之地,亦是在東庭南陸,由你鎮守那處的守正駐地,那地界因為可能會與各路異神衝突,這便要看艾道友的手段了。”

    艾伯高連忙表態道:“艾某能得張廷執,武廷執信任,必當改過向善,為廷執盡力,為天夏效命。”

    張禦微微頷首,他又針對此事交代了一番,便讓兩人退下了。

    兩人到了外麵,金郅行道:“艾道友,我二人雖是分派事機不同,可卻都是需對付那東庭南陸之異神,日後我們二人當是互相照拂才是。”

    艾伯高也是連聲稱是。

    他們都是明白,張禦把他們一同喚來關照,就是讓他們可以彼此關照,兩人在清玄道宮互相換了訓天道章之中的名印,皆言日後當多多聯絡,這才別過離開。

    張禦在安排過此事後,正待回去修持,心中卻是若有所覺,看向了外麵,殿台底下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稽首道:“廷執,焦上尊前來拜訪。”

    張禦心念一轉,放下書簡,道:“去把他請進來吧。”

    這頭老龍當初他也是打過交道的,上宸天被覆滅後,看風色不對,就又投了天夏,卻不知今日何故尋到他這裏。

    焦堯自外走入進來,他對座上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焦某有禮了。”

    張禦在座上回有一禮,道::“焦道友怎麼到我這處來了?”

    焦堯道:“這不是想來向廷執討個差事麼?”

    張禦道:“哦?這倒奇了,道友在雲海潛修,逍遙自在,又不用你去操持俗務,又何必出來討差事?”

    焦堯一臉正色道:“天夏如今遭遇濁潮之害,我身為天夏修道人,怎麼能夠坐視子民遭受侵害而坐視不理呢?應該盡一份心力才是。”

    張禦看他幾眼,並不說話。

    焦堯沉默片刻,咳了一聲,才道:“此前焦某曾受贏衝之所托阻截張廷執,武廷執拿捏此節不放,要焦某贖過之後,方能安穩潛修,隻是這幾載以來不曾找到機會,聽聞張廷執這處要探詢間層,焦某自問還有一些手段,願為廷執前驅,還望廷執能給個機會……”

    張禦以心意問了一下明周道人,立時便即了解了,因為這老龍身上有過罪未曾洗脫,這幾年雖然玄廷雖允其在雲海修持,但並不給他任何玄糧不說,且還不許其隨意走動,這實則就是將之變相圈禁起來。

    若不是今天其人以原為守正宮出力,贖過往之罪為借口,那還不一定能達得他這裏。

    不過到底還是一個摘取了上乘功果的修道人,若是他真心願意過來效力,他也是求之不得,這等人便是擺在那裏什麼都不做,都敵人都稱得上是極大威脅。

    他道:“焦道友既有此心,我這裏不會將道友推拒於門外,隻是有一言,需得提前說清楚。”

    焦堯道:“張廷執請說。”

    張禦道:“守正宮下派諸事,因是涉及天夏各洲宿安危,每諭皆為正令,容不得半點情麵,焦道友可需想清楚了,若是有諉過推脫,怠惰遷延,或者行事不利等罪責,都是會視輕重不等而定處罰,並不會因道友身份而輕饒了。”

    焦堯道:“廷執放心,今後隻要是廷上吩咐,焦某都會用心做事,絕不敢懈怠。”

    張禦道:“焦道友也是修煉長遠,你既然已是清楚,那我也不再多言了,究竟用道友做何事,我這裏還需再做排布,過兩日自會有人來通傳道友。”

    焦堯稽首道:“多謝廷執。”

    說到這裏,他本該告退了,不過他卻站著沒走,而是一抬頭,堆笑道:“張廷執,焦某還有一件小事……”

    張禦看了看他,道:“焦道友請言。”

    焦堯道:“焦某有個後輩,資質也算過得去,焦某出外做事,卻是無從照拂,生怕耽擱了她的修持,不知可否拜在廷執處呢?不求廷執收做弟子,但求也能在守正宮有個值事便好。”

    張禦看他一眼,這頭老龍倒是眼力不錯,看他這幾年下來,身邊一個弟子都沒收,故是琢磨往他這裏塞門人了,若是萬一運氣好,這門人不定變成弟子。

    他道:“焦道友可將那後輩送來,是否可用,那需看過才言。”

    其實這等做法,倒也不是這老龍得寸進尺,而是過往宗脈之間的常見作派。

    因為過去真修之間收正傳弟子都是千挑萬選,而資質好的弟子還有後輩也不見得就一定適合本門道法,故是常有送去別派修行的,別派通常也承這個人情,也可能會將一些弟子門人送來,彼此關係便就加固了。

    不過是玄修,是不講真情誼那一套的,隻是願意給其一個機會。要是當真是可造之才,且又是心向天夏的,那麼可指點幾句,若是不堪造就,那就送去下層駐地鎮守。

    焦堯見他同意,心中頓時安定了不少,忙又稱謝一聲,隨後識趣告退了。

    張禦再其走後,起身幾步,來至殿壁處,看著上方的輿圖,下來關鍵就是看這第三次濁潮了,若是濁潮仍比上次更為猛烈,此前判斷那當都是正確的。

    這時有一名神人值司小心走過來,手中捧著一份文書,道:“廷執,有內層玉京守正駐地送來的傳書,說是天機院的事。”




    張禦拿了過來一看,此書之上言及,說是天機總院準備再一次進行神異生靈層次突破的嚐試。因是上次他去書告知,此等事每回天機院嚐試之前,必須通傳守正駐地一聲,故是此回提早送上了呈書。

    他看了下時日,此事將是在定在三月中旬,也就是一月之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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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推雲在潮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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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看過具體時日之後,微感訝異。因為他記得,天機總院第二次嚐試突破造物生靈的上層界限就在不久之前,而這麼快就要進行下一次了,莫非是在此次嚐試之中取得了什麼較大的成果?

      呈書裏麵隻是交代了簡略的事宜,沒有什麼具體的東西,故他考慮了下,當即令神人值司將將近來天機院的具體備書呈上來。

      天機院這些涉及到上層力量的重要嚐試,都是需有玉京天工部和玄廷準許的,唯有兩處都是通過才可繼續。故是具體細節一定會有詳呈,這就需要從下麵進行調閱了。

      半刻之後,神人值司就將備書取來,交到了他手中。

      他仔細看了下來,才知為什麼此次動作這麼快,原來天機院不是延用上回的方案,而是準備用走另一條路,準備轉挪靈性之法。

      他思忖了一下,這個方法倒不是不可行。若是那個遠古神明具備一定的實力,那是有可能憑著身軀喚出靈性的。

      遠古神明並不止一支,他此前看過記錄,這個遠古神明的屍體很可能是被伊帕爾神族擊敗之後才是來到那處地底之下找尋鼉人的。其目的何在,倒是有許多猜測,不過其最終未能成功。

      這時他再翻了翻天機院近來的一些呈告,倒是明白天機院動作為什麼要這麼快了,說起來與上次廷議也有些關係。

      下來天夏需要往間層投入更多的造物生靈,太多精力牽扯在這裏,那是會導致進度拖延緩慢的,也是上麵的壓力促使他們必須加快動作,盡早取得成果。

      他再翻到前麵,備書後麵有玉航道人的附文,說是已然檢查過了那遠古異神的屍身,確認沒有任何問題。

      此刻他不由想到了那則預言之事,看這個情形,卻是與預言之上的神之軀殼愈發對得上了。

      不過這古老之神若真是以此為寄托,那倒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因為那天機總院處於天夏腹地,位於玉京重重禁製包圍之下,還有三位鎮守負責看顧,屆時他也是會隨時注視那裏,這古老之神若是真如預言那般出現了,那事情倒是簡單了。

      他將呈書收好,揉了一下跑到身邊的妙丹君,便即回去坐觀修持。

      在他閉關十日之後,底下有大批壁畫泥板送至,這卻是他得了莫契神族的預言及一些文字後,便將之整理過後送至各個學宮之中,令各洲宿學宮設法找尋搜羅相似之物,並注意留意是否有類似預言留下。

      沒想到這麼一來,果真是有所發現。

      天夏各洲域的學宮本來就是有整理搜集過去古老之物的習慣,哪怕是土著異神之物,隻要沒有太大威脅,都不是第一時間破壞,而是設法封禁起來。

      而當他將所有送呈上來的載述的文字圖案看遍,卻是在上麵見到了三句莫契神族的預言。

      載錄預言的石板和壁畫碎片實際上都不是完整的,可好在預言自身帶有一種靈性力量,隻要有一個字符存在,那預言便就可以表述全部。

      這些都是從以往被剿滅神國中拿來的,這幾個神國不被玄兵夷為平地,就是修道人徹底摧毀了,也是沒法探明來處了,不過從過往記載上看,似乎和莫契神族並沒有直接的牽扯。

      這其實並不算太奇怪,因為靈性預言嵌入天地後,就成了天地的一部分,故在做出後,不管做出預言之人是否自身願意,一定是在世間傳遞的。

      而一些神性力量層次較高異神,甚至能將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預言給複述出來,從而造成間接的傳遞。

      他認真辨看了下,這三句預言之中,其中有一句與他之前看到的兩句之一是重複的,剩下兩句才是此前未曾見過的。

      而這兩句之中,有一句是說“至高之息”過後,世間定有新的主宰誕生,不過這一句,嚴格來說應該是“借勢”。

      莫契神族自身身處在第三紀曆之中,大致也能察覺紀曆輪轉之事,故其提前做出了這等預言,如此契合大勢,就會為天地所接納,而後再將其他預言串聯到這個預言上麵,就能完成嵌入。

      預言上的內容有限,但從預言本身上卻可看出,莫契神族對於神異力量的運用那是相當高明的。

      從這則預言上看,當日莫契神族上層的消失,倒有很大可能是提前進行了躲避,並在等待某一日再度歸返世間。

      張禦思忖過後,又轉向麵前的壁畫泥板上來,這裏唯有最後剩下的一句預言是較為有意義的,上麵大致意思是一件神器被竊賊拿走,但是最後“幡然醒悟”,終是將這神器又再度交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這句預言與前麵他所見到的預言並不連貫,當中肯定還有缺失,隻是這個“竊賊”值得深思,能被莫契神族稱為“竊賊”的,那份量絕對不輕。甚至連意義不明的“神器”都能拿走,那更不簡單了。

      這個人會是誰?神器又會在哪裏?

      他心中有一個猜測,現在還沒有肯定。

      他這時一揮袖,將麵前這些東西全數收起,而後深思起來。

      這些預言肯定不止這麼幾句,不是在某些不曾發現的神國中,就是在那些破碎的間層之內,必須再接著找尋。若能再找到幾句,不用找全,隻要使得大致意思可見,那他不定就能進行篡改了。

      此時此刻,一駕飛舟在伊洛上洲外的守正駐地泊台之上降落下來。

      艙門旋開,左道人自裏行出。

      許成通正在外間,上來一禮,道:“左道友,許久不見了。”

      左道人還有一禮,道:“許值司有禮了。”

      許成通道:“道友遠來,可要是稍作休歇?”

      左道人神色一正,道:“不必了,廷執事機緊要。”

      許成通道:“那道友請隨我來。”

      兩人互道一聲請,便一同往駐地之中走入進去。

      許成通的兩個弟子則是跟在後麵以傳言交談著:“聽說這個左玄修比老師跟著張廷執還要早,這次廷執將這位召回來,看來是要委以重任了。”

      另一個弟子歎氣道:“瞧瞧,我便說吧,老師這值司做得太好,廷執見老師做的這麼好,肯定不舍得給老師挪位,師兄你看,一有要緊事情,廷執寧可從外宿調人,也不找老師。”

      前麵一個弟子卻道:“你懂什麼,你看左玄修從外層到來,先到哪裏?是到我們守正駐地,這可是廷執親自所指,這分明是說老師還是受廷執看重的!”

      許成通都是聽在耳裏,暗自點頭:“這兩個孽徒雖然在後麵編排師長,但前一句卻是擔憂和維護自家老師,話不對,但其心可嘉,後麵那句話總算還有點眼力勁,不枉他這些時日來耳提麵命,有些長進了。”

      許成通和左道人二人一直來到駐地高台的供案之前,許成通令弟子退後,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了案前,殿上高香之後,便見一道靈光衝霄而去。

      少時片刻,便見一道宏大星光照落而下,轟然落在法壇之上,一個年輕道人身影出現在了那裏,看去飄渺出塵。

      許成通、左道人二人忙是對著供案躬身一拜,道:“我等拜見廷執。”

      張禦化影在光中言道:“兩位免禮。”他看向左道人,“今喚左道友來此,是為要你去做一事。”

      左道人神色一肅,道:“請廷執吩咐。”

      張禦一點指,一道靈光落入左道人眉心之中,後者於霎時間明了了諸多事機,他道:“間層之事,事關重大,光憑造物不足以探明,有幾處地界需要著重探查,此事我屬意交由道友去做,道友可願麼?”

      左道人忙是一禮,道:“左某願意。”他想了想,抬頭道:“廷執,此事不知可否征調征伍?”

      張禦道:“你打算如何做?”

      左道人一欠身,又接著道:“如今上宸天被覆滅,許多遠渡虛空的征伍隻能都是裁撤人手,這些征伍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就這麼散了,卻也可惜,若是給予一定酬償,令他們來內層效力,想他們想來也是願意的。”

      張禦稍作思量,道:“此事我會給你一道手書,由你去全權協調此事,你若是遇到什麼不妥當的事,可直接向我呈報。”

      左道人道了一聲,道:“多謝廷執。”

      張禦這時又看向許成通,道:“許值司。”

      許成通精神一振,道:“屬下在。”

      張禦一揮袖,一道法符從上飄落而來,他道:“這是伊帕爾時期的間層圖略,有些早已破散了,有些可能還是存在,許值司你下來聯絡各守正駐地,著重搜尋這些破散的靈關和覆亡神國,看是否莫契神族的遺存。”

      伊帕爾神國中心是在東庭,恰好是避開了天夏本土,但是從過去看,間層的布置卻是不正常的多。這裏著重搜索下,說不定能找到一些什麼。

      許成通恭恭敬敬一個躬身,道:“是,屬下定不負廷執之托。”

      張禦道:“此事盡力而為便可,如今濁潮泛起之後,各處變亂增多,還是以看顧好各洲域,護佑天夏子民為上。”

      許成通恭聲道:“屬下必定牢記廷執教誨。”

      張禦點了點頭,身影一散,便見法壇之上一道衝天星芒直入雲霄,一時震動天地,過去許久,那縷縷星光方才散了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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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征舟過間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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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道人在得有正式授命之後,他利用訓天道章,先向外層各洲宿軍府發出文書,得有回應支持之後,便繼續通過訓天道章向各個征伍發出募令。

      早期外層各宿是以二十八宿為屏障,因為虛空之中聯絡不易,所以向外探索很少,隻以守禦為主,至多隻是在少數地星上駐紮營地,可是訓天道章這一出來,就不是再固守了,而是可以四處出擊。

      在這期間,大批征伍深入虛空對敵,凡是能夠成功存活下來的征伍,都是擁有豐富鬥戰經驗的。

      現在上宸天覆亡,邪神也是被斬殺了許多,外層壓力大減,不必要需要這麼多征伍,許多都是自行解散了。

      可是左道人認為這麼多老卒可是常年與異類交手的,有的人有著數十年以上的征戰經曆,就這麼散了去也是可惜,不若放在內層建功,故才做了這番安排。

      待兩日之後,他便帶著兩名弟子來到了伊洛上洲守正駐地之外等候,過了不多久,便見上方出現一道橢圓形的陰影,而後一道金光落下,便見十餘駕銀色的梭形飛舟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這第一個回來的乃是以往一直打交道的衛氏軍。本來外層征伍直接穿渡下層,數目若是一多,反易引發濁潮動蕩,但是有元都玄圖接引,那便無此慮了,直接就將所有征伍軍卒送渡到了內層。

      此刻這些飛舟一艘艘落降下來,待到地麵之時,紛紛撐開撐腳,穩穩落定,最前麵一架從舟首融開半個遮罩,並有虹光自裏流淌而下,形成一個坡道。




      衛靈英與靳小柏一同自裏走了下來,待到了左道人麵前,她一抱拳,道:“左玄修,許久不見了。”靳小柏也是萬福一禮,道:“左玄修有禮啦。”

      左道人笑著回禮,他看了看後麵,道:“衛軍主,衛氏軍所有人都到了麼?”

      衛靈英道:“我衛氏軍如今共五千三百二十一人,鬥戰飛舟十五架,載運飛舟三駕,如今都是到了。”

      衛氏軍經過這許多年,一直在維持五千人上下,其中一千兩百人是精銳披甲士卒,也是征伍核心。而即便跟隨衛氏軍時日最短的軍卒,也在四年以上了。

      左道人笑道:“還有十二駕鬥戰飛舟,衛氏軍這些年來看來勢頭不弱啊。”

      靳小柏道:“說來也奇怪喲,自張廷執離去之後,我們倒是少有再飛舟破損的了……哎喲……”

      衛靈英輕輕拍了她的腦袋一下,輕斥道:“不許胡說。”

      靳小柏唔了一聲,委屈的揉了下腦袋。

      左道人心中好笑,但表麵自是不曾顯露半分,他道:“此次喚得衛氏軍,沒讓衛軍主為難吧?”

      衛靈英認真道:“哪會為難,自上宸天破滅後,多數征伍削減,若不是這次左玄修喚我衛氏軍,恐怕整個征伍無法維持這麼多人了。其實若是這般散了……也是很好,阿父一輩子都希望外層安定,不希望這麼同袍不用再去與敵搏命了。”

      其實征伍軍卒,若被退役,除了征伍會發一筆遣散費,凡是滿十五年的士卒,一旦退下,不拘是征伍還是正卒,天夏每年皆有一筆金元供補,雖然不算多,但維持平日生活卻是毫無問題的。

      而就她本人內心而言,其實更喜歡看到這樣的景象,因為像他們這樣雇募征伍少了,那就說明天夏外層安定了。

      左道人道:“如今天夏內外層還不曾安穩,還需要像衛氏軍這樣的征伍效力,恐還不到衛軍主卸甲之時。”

      衛靈英神容一正,道:“靈英既領征伍,衛護天夏安危是我職責,自不會就此退縮。”

      左道人不覺點頭,他伸手一指遠端一座山嶺,道:“伊洛上洲特意在洲域之外劃撥出一塊地界作為征伍駐地,請衛氏軍先是移駐那處吧,過後可能還有更多外層征伍到來。”

      伊洛上洲天機院隻是用了五時日便在造起了一座駐地,並在地麵之上建立起了馳道,與守正宮駐地也隻相隔百多裏地,可以說相當近了。

      衛靈英抱拳道:“好,勞煩左玄修了。”

      左道人撫須一笑,隻這時微感異樣,往天中看了看,麵容微凝。

      靳小柏道:“左玄修,怎麼了?”

      左道人神情凝肅道:“可能似是濁潮有又異動了,恐怕各洲災異又將增多了,隻盼是左某感應錯了吧……”就在方才,他體內氣機無端泛動了一下,這最當初濁潮泛動之時,可謂極其相似。

      衛靈英捏住了身邊的劍柄,道:“我們衛氏軍到來,就是來阻止更多變亂的!”

      左道人點頭道:“衛軍主的心意左某深為感佩,隻衛氏軍一家還不夠,我們還需要更多征伍。”

      在把衛氏軍安排下來後,接下來的時日中,一支又一支的征伍自外層來到了內層之中,幾日之間,大小五十二支征伍聚集在伊洛上洲這裏,差不多有八萬餘人。

      然而這還隻是少數,後麵還有更多征伍未曾到來,不過這一次主要是針對數個較為重要的間層,所以前期這麼多人已經足夠了。






      左道人長久受征伍供奉,對征伍事務十分熟悉,在把各征伍安排好後,喚來各軍主布劃了一番,分配了各自得目標,就令其分開行動,往各個間層開始展開探詢。

      不過其中最為重要的一處間層,他並不放心交給別人,必須親自前往探查,所以他本人一直留在伊洛上洲。

      待到三月上旬的時候,萬事皆備,他對前來送行的許成通言道:“此行若是一時不得回轉,還請許值司暫時代為執掌大局。”

      許成通道:“許某會安排妥當的,祝左道友一路順風。”

      左玄修謝過一聲,便乘上了飛舟,這時駐地前方矗立在那裏形似烽火台的高塔忽然有一道光芒亮起,而後周圍大氣隱隱震動起來,駐地四下也是刮起了狂風,但見高台處有一點亮光閃爍,隨後猛然一張,一個巨大的光氣漩流轟然洞開!

      一駕駕飛舟陸續騰空,在許成通等人的注視之下,往那光氣旋渦之中逐個穿渡而去。

      左道人與衛靈英等人都是待在主舟之上,隨著舟隊往氣漩之中深入進去,周圍所見都是茫茫迷霧,寂靜無比,好像通向在一條狹長隧道之中,唯有飛舟舟身上閃爍著靈性光芒能夠辨認彼此。

      那些同行的飛舟還時不時被濃霧所遮掩,故是主舟每隔一段便會和其餘幾艘飛舟之上的玄修交通,以確保不曾離失。

      行駛在前方是兩艘飛舟,乃是伊洛上洲軍府支援軍用斥候飛舟,但是僅止於麵向前方,兩邊後背卻是需靠艦隊自身遮護。

      隨著前進,艦隊很快就有了發現,周圍出現了一隻隻飛鳥。

      衛靈英神情略微一緊,“這是……”

      左道人道:“衛軍主莫要緊張,這是前些時日前放入進來探查的造物生靈,此物能入水穿空,悍不畏死,也是確認了這些造物能夠存身,左某才敢讓征伍進來。”

      這些造物飛鳥自身沒有什麼智力,但凡是看到或感受到的東西都能完整的記憶下來,並將之帶到外麵,使人了解內部情形,可是造物的探索是有極限的,很多出去一段距離就沒法把準確消息帶回來了。

      靳小柏這時伸手一指,“看那裏。”

      眾人看過去,見有不少殘破的造物飛鳥的毛羽飄落在四方,毛羽周圍都是帶著一絲絲五顏六色的虹光。

      左道人神情凝肅道:“諸位小心這些虹光,那些間層碎隙,稍微碰觸,就是舟毀人亡的下場。”

      衛靈英道:“小柏,將‘負勞’放出去。”

      靳小柏應一聲,隨後便將一種背生四翼的飛蟲放了出去,很快布滿在了艦隊四周,翅翼振動時嗡嗡有聲,看去好似成了一條隔離帶,這些乃是昆圖造物“負勞蟲”,可以有效為他們作以警戒。

      艦隊在這裏麵安穩穿行了三日,感覺若在外間,連一個洲域都能穿渡過去了,可是前方依舊是茫茫無邊。

      但他們都是不慌,因為大部分軍卒都有在虛空長久飛馳的經驗,現在還能通過訓天道章與外聯絡,危機關頭有元都玄圖可將人接出去,他們自是都很鎮定。

      到了第五日的時候,周圍迷霧開始逐漸散了。

      左道人不覺打量著四周,據他所知,間層一般在破碎後,就一直會與內層在時時碰撞碰撞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繼續破碎,而後又會出現,這就像是沸水中的氣泡一般,唯有那些有神異力量長久存駐的地界才可能保持穩固。

      所以一些較大的間層之中一定是有力量支撐的,而這個間層更是十分廣大,此中存駐神異力量的可能極大。

      這時有一個弟子做出凝神傾聽之色,走過來道:“老師,左翼發現了一些東西。”

      左道人移過兩步,往那一側看去,發現那裏出現了模糊地陸的輪廓,他神情一肅,對衛靈英道:“衛軍主,我們找對地方了,此處極可能是數個紀曆前一直存續下來的,此間是否還有什麼紀曆之前留下來的東西,那就很難說了,下來要加倍小心了。”

      衛靈英立時道:“傳命下去,從此刻起嚴加戒備,無有傳令,不得解除警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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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借名試神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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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玄道宮之中,張禦神氣分身坐於案後,正翻閱著各處守正宮駐地送呈上來的文書。

      幾日前濁潮泛動的時候,他也是察覺到了,不出所料這回濁潮持續之時又比上次稍微延長了些許。

      好在經過前兩次異變之後,各洲都是有了防備,應對得當,將諸多變亂都是壓了下去,就算有上層力量被引動,也有他安排的幾位玄尊負責鎮壓,遠沒有第一次濁潮異動所帶來的後續影響那麼大。

      現在他就在等各個間層的探查回報了,這或許要一段時間。

      有一名神人值司自外走了進來,躬身道:“廷執,外麵來了一名小女童,說是奉自家老祖之命前來守正宮投拜。”

      張禦知道這應當就是焦堯提及的那位後輩,他朝外看了一眼,見是一個眼眸烏黑發亮,頗有靈性的女童。

      焦堯雖然說資質尚可,但就他看來,其實還算是不錯,可是修行這東西,隻看資質是沒有用的,特別是此間為上層,各廷執的弟子後輩各個都是天資卓絕,日後能否有所成就,還要看心性和機緣了。

      他略作思量,道:“把她帶去偏殿,讓她和先自行修行,修持之上若有什麼疑難,可令她寫下來再送呈至我處。”

      神人值司領命而去。

      此刻某處之內間層,一處地陸邊緣的山坡頂上立刻高大的哨塔,而在山坡後方,停泊十餘駕飛舟。

      在飛舟與山麓之間,則是搭建起了一個簡易而不失穩固的龐大營地,營地正在不斷擴大,向坡上逐漸延伸,大約有數千人在裏忙碌走動著。

      這是衛氏軍建立起來的臨時駐地,總是飄蕩在天中不是一回事,而且很可能會碰到可以將人瞬息間扯得粉碎的七彩虹光,這片地陸這般完整,待在這裏當是相當安全。接下來他們將會以此為據點向外搜尋。

      衛靈英則是帶著靳小柏和幾名伍首來至哨台之上,遠眺著這方地陸,靳小柏道:“這裏看著和外界也沒什麼兩樣嘛。”

      衛靈英道:“據說間層可以是靈關,也能是神國,不過這麼一片地陸,要想探看明白可不是一會兒能做成的,看來我們得做好長久駐守在這裏的準備了。”

      靳小柏時踮了踮腳,指著遠端道:“衛姐,你看那邊的草木,是不是有些奇怪?方才明明是在那塊岩石後麵,怎麼感覺移近了一些?”

      衛靈英凝神看了一會兒,她神情嚴肅道:“小柏,你沒感覺錯,是真的移近了。”

      他們身邊的一些人也看出不對來了,那可是大地上一整片草木都在向前移動,而且動作整齊劃一,這卻是讓人生出一種驚悚之感。

      有一名征伍伍首提議道:“軍主,不如扔枚玄兵試探下?”

      旁處另外幾個伍首頓時露出讚同之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軍中就盛行起來遇事不明就以玄兵解決的風氣,這風氣也蔓延到了征伍之中,但這也確實好用,不論麵對的是何物,玄兵轟爆之下要麼被抹除,要麼就逼得顯露出來根本。

      衛靈英立刻否決道:“這裏是間層,不要亂來。”放在外麵用玄兵沒什麼,可在間層之中,誰知道會引發什麼變故呢?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是盡量不去使用玄兵的。

      她對身邊的玄修弟子道:“請左玄修過來一觀。”

      左道人此刻正在地陸之外搜集一些神異植株,聞得變故,他駕起遁光,很快從另一端趕來。

      在了解情由後,他站在山巔看了片刻,手一甩,一道符紙飄了出去,在那些挪移過來的草木上方轉了一圈後,便又是化光回到了他手中。

      他略作辨識,道:“這些草木之中有神異力量,但是氣機柔和,並沒有攻襲傾向,但我們對這裏了解太少,衛軍主還是需先做好防備。”

      衛靈英道一聲好,她心意一動,眉心一閃之間,霎時變成了一個高大的金屬巨人,周圍的披甲軍卒也都是披甲外間,一個個騰空而起,來至前方,準備應對可能的衝擊。

      但是似乎感受到了他們嚴陣以待,那些草木植株異動反而停了下來,隨後竟是緩緩退到了遠處,給人感覺,這東西似乎是有著一定智慧的。

      眾人看著不覺嘖嘖稱奇。

      左道人想了想,道:“諸位,我知各位長久在外與外敵交手,見到任何物事都先以敵視之,但我們這次到這裏是為了探明整個間層,是為弄明白這裏的具體情形,不是來與這裏的東西分個勝負高低的,武力隻是最後一步,隻要這些東西不主動來招惹我們,我們就先不必理會。”

      他方才看過了,這處間層很大,隻目前展現出來的情形估計,數年時間就都未必能探索清楚,現在看到的一些事物都不是以前曾經見過的,恐怕類似的東西還會見到更多,要處處應付,哪對付的過來,故無論如何要謹慎行事。

      衛靈英認真點頭,道:“左玄修關照的是,靈英會約束好部下的。”

      玉京,天機總院之內,因為時日已是到了三月,已然臨近再一次嚐試突破神異界限的期限,院內已是開始做著最後的準備。

      遠古異神的軀體被搬運到了天機院一處封閉的地下壁壘之中,這裏周圍圍裹著禁陣和各種神異屏障。

      而整個壁壘本身還是一個巨大的造物,並且這裏還處於一處靈關之外,若是必要,可以由此造物將這個屍身整個投入那處靈關之內,並進行封鎖,從而造成事實上的世隔絕,這般最大限度杜絕了一切異動。

      於、龍兩名大匠正行走壁壘的金屬走廊上,邊是走著便是談論這一次突破嚐試。

      龍大匠道:“將這具遠古異神的擺在這裏真的穩妥麼?據我所知,總院底部應該還有更堅固的壁壘。”

      於大匠道:“放心吧,此事我們事先請教過幾位鎮守了,都言如此可以保證安穩,何況最底下埋的是更為重要的東西,要是那裏因此受到波及,或者裏麵的東西跑出來,那麻煩反而更大。”

      兩人此刻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門閘緩緩向上提升,來到了壁壘內部,大概百多名師匠在兩名大匠的吩咐正在這裏忙碌。

      成百上千條形若柳條極為纖細空管正從上方延伸下來,正聚集到中間金屬平台上躺著的那具遠古神明的屍身上。

      龍大匠尚是第一見到這具屍身,發現其與他見過的伊帕爾神族形象有些不同,麵部輪廓更為堅硬,線條剛直,看著像是斧鑿出來的,眼窩深陷,在側麵打來的光線之下,隻能看見一團陰影,讓人幾疑是一座雕像。

      這時師匠們陸續退到了外沿,一陣白霧從上方噴灑下來,待漸漸收斂後,便凝聚成了形若琉璃的透明脂罩,而那些中空細枝也是得以從中穿透,繼續留在那具遠古神明的屍身之上。

      頂璧之上現出一個巨大的棱形水晶眼,有仿若陽光一般的光芒自上射下來,照落在了金屬大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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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許久之後,遠古神明的屍身上慢慢浮現出了一層淡綠色澤,像是**斑點一般的東西,並慢慢擴散到全身。

      當初在東庭時,複神會是以一個遠古神明的腦顱來喚醒安神的,不過天夏的技藝的比複神會高明得多。

      達到一定層次的上層生靈,其身軀和靈性力量是沒有絕對的界限的,所以這個身軀本身就具備靈性力量。

      但是想要將靈性剝離出來那是很難的,天機院準備在其身上栽種一種造物苔蘚,其會啃噬掉這個已然沒有神異力量的軀殼,而在此過程中,殘餘的靈性力量會在被苔蘚消納之前會在一段時間。

      總院會利用這個空隙,將之轉挪到那一具他們打造出來的造物軀殼之中。

      當然這隻是大致的步驟,具體做起來還有更多細小的環節,靈性是否能被最終激發出來,需要多位大匠們一同看顧才有可能順利完成。

      而在這個時候,那具遠古神明的軀體居然抽搐了一下,似是要坐起來一般。

      許多師匠都是不自覺心頭一跳,但是很快鎮定下來,在嚐試之間,任何可能發生的事機總院都是提前交代過了,這個情況他們也是被告知過的。而且這反應實際上是一件好事,說明靈性在被轉挪,原本固有的屏障被打破了。

      龍大匠看到這裏,問道:“承載的軀殼打造好了麼?”

      於大匠道:“不但打造好了,而且為了穩妥,我們這次準備了兩具。”

      “兩具?”龍大匠有些詫異,隨即他醒悟過來,道:“你們是準備……”

      於大匠笑了一笑,道:“有備無患麼。”

      天機總院這次也是耍了一個花招,上麵現在至多隻容許他們做這一次嚐試了,可是他們可以將兩次嚐試合為一次麼。

      若第一次不成功,那麼立刻再試一回,隻要都是在一定時間完成的,不管成功與否,上麵也不會揪著不放的。

      兩人在觀看之際,周圍也陸陸續續有大匠到來,而大約等了半天之後,遠古神明的屍身已是完成那一層淡藍色的苔蘚所包裹,隻能看出大體的輪廓了。

      這時一個師匠跑過來,在某一個大匠耳邊低語了幾句,於大匠看到這一幕,又看了看時晷,沉聲道:“差不多了,當時進行下一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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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諸域轉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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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穹雲海之上,張禦的神氣分身坐於遊舟之中,正與風道人在對弈道棋。他正身除了每月出來參與廷議,一般情形下都是在後殿修持。

    他一子落下後,風道人尋思良久,也是跟有一子,口中則道:“近來探查的間層正逐漸增多,諸位道友對間層有一個看法,不知道友聽說了未有?”

    張禦道:“可是那‘諸域退壞’之論?”

    風道人道:“正是此論。”

    張禦點了點頭,道:“我已看過,確有一些道理。”

    近來探得間層之後,因為恰好又是一陣濁潮湧動,許多發現,間層濁潮的泛動比內層更是濃鬱劇烈。

    玄廷之上一些廷執在得有回報之後,又做了一番探查,得出了一個推論,濁潮的強弱很可能是由間層、內層、再至下層這一順序蔓延而來的。

    每一次濁潮過後,道機便轉,天地膨脹,那這個可能並不是無止限的變化下去的,或許隨著時間推移,現在的內層將會間層一般破碎,而如今的下層將會成為內層一般的存在。

    更或許,現在的內層,就是以往的“下層界”,濁潮的影響還使得神異力量的承載之力在不斷提升,進而能夠誕生出更上層的生靈。

    風道人道:“若是照這個推論,間層深處若是有生靈存駐,那麼一定是具備上層力量,或許擁有更大偉力的生靈存在。”

    張禦落下一子,道:“是否是這樣,那便等待我等去驗證了。”

    風道人看著棋盤,思考片刻,也是跟著落下一子,道:“是,我輩遲早會弄清楚這一切的。”

    張禦看風道人這一手非常高明,稍作思慮,才是一子落下,這回卻是輪到風道人思索了,而這時他往下層投有一眼,按照之前的呈書看,待得明日,當就是天機院再一次嚐試突破造物界限之時了。

    東庭府洲,密林深處。

    “瑤璃,你怎麼在這裏?”

    趙柔這些天一直把瑤璃帶在身邊教授,隻是後者近來的行止有些奇怪,不是一個人半夜裏出來看著天空,就是坐在某個偏僻角落裏發呆。

    而每每與之對話,又發現她非常正常。

    這一次趙柔從定中出來,發現瑤璃又是不見了,待循著氣機尋出營地之後,卻發現後者正靜靜站在一塊石碑之前。

    她微蹙眉關,她記得此前這裏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塊石碑,再看了看周圍有清理的痕跡,這石碑本來應該是被一些附藤和雜草覆蓋的,碑麵上麵有著歪歪曲曲的文字。

    她慢慢走過來,搭上瑤璃的肩膀,柔聲道:“瑤璃,你在看什麼?”

    瑤璃伸手一指,道:“老師,我好像能看懂上麵寫的東西。”

    “哦?”

    趙柔對瑤璃的過去還是很關心的,玄府已是允許她收弟子了,她也將瑤璃正式收在了門下,她也希望幫助弟子對那一段遺忘的經曆給找回來。她道:“那上麵寫的是什麼?”

    瑤璃道:“上麵說這裏有一個東西,得到的人,能獲得不老青春和過人的力量。”

    趙柔道:“是麼。”

    她的語氣很平靜,這些古老的傳說在土著裏到處都是,或許對土著很具備吸引力,可修道人這些都是具備,實在不是什麼太過特殊的東西。

    她看了看碑麵上那些歪歪曲曲的文字,倒是由此想到,瑤璃可能是跟隨長輩學過這些,又或者在某個地方生活過,她心中在想著,是否多搜集一些這裏的文字,看看能不能幫助自己弟子更好回憶這些。

    她伸手一撫親手給瑤璃梳的丫髻,道:“看也看過了,夜間寒涼,你修行還未到家,還是先回去吧。”

    瑤璃聽話的點了點頭,走時她又看了石碑一眼,上麵那密密麻麻的字跡,可不止這麼一點,下麵還有一句她覺似是和自己有關的話,“從山窟中醒來的長眠者,終將找到自己的歸宿。”

    東庭府洲,天機工坊之內,武大匠正在安排各個工坊的打造任務,自他歸來成為院長之後,因為各種靈菌圖譜及技藝的限製已是不存在了,故在他主持之下,很快就打造出了一批符合府洲要求的造物。

    隻是由於府洲所需造物數量極大,如今工坊又是進行了擴建,並在夜以繼日的打造。

    安小郎看著被分派任務的大匠和師匠們一個個離去,他對武大匠道:“前輩,這批造物打造完成後,我們下一步做什麼?”

    武大匠看了看,語聲溫和道:“你還想著和天機總院較勁麼?”

    安小郎猶豫了下,道:“總覺得不甘心。”

    武大匠道:“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後輩,但是東庭府洲想和天機總院相比,那還是差得太遠了。”

    安小郎道:“那我就慢慢追,努力追,一年追不上就努力一年,十年追不上就努力十年,我年紀還小,哪怕追一百年我也要追上他們!”

    武大匠倒是很欣賞的勇氣,他感慨道:“一百年啊,我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看到那天。如今總院在嚐試突破造物的上層界限,他們是有可能做到的,我們比不過,既如此,我們何不換一個方向呢?”

    安小郎疑惑道:“換個方向?”

    武大匠道:“一個人隻要未曾突破凡人的界限,那麼他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總院既然盯著上麵,那我們就不妨盯著下麵,打造一些對生民有用的東西,積蓄技藝的同時,還能讓生民多多受益,同時也能造就出認同我們的工匠,當你有足夠的力量,還有更多人支持你時,你便能去實現你的想法了。”

    安小郎低頭想了想,過一會兒抬頭道:“前輩之話,晚輩記住了,是晚輩心氣太高,非要和天機院較勁,卻是忘了初衷了。”

    武大匠笑了笑,道:“好勝之心也當有,你這年紀正該奮進向上,保持住這股銳氣,隻要不是一下躍的太遠才好,我年紀稍大一點,跌得跟頭多,能幫的也隻有在你跌倒之前攙扶一把了。”

    安小郎道:“前輩,方才你說天機總院在嚐試突破造物的上層界限,他們能成功麼?”

    武大匠仰頭看向上方,“我希望能成功,造物之道若能突破,那麼說明造物也能擁有上層的力量,雖然總院的方向和我想的不同,可若能成功,那無論如何也是憑借造物自身達到的成就。”

    他收回目光,正容道:“若是這樣,那說明我們的‘道’並沒有達到盡頭,還能繼續走下去。”

    此刻天機總院之中,諸位大匠正隔著琉璃罩璧,凝視著前方的金屬大台。

    可見有青翠色的液體從那些中空細管之中流淌下來,往那遠古巨人的身軀之中注入進去,但這過程顯得很是艱難緩慢,好似這些水液在與一股力量對抗著。

    哪怕是這個異神生機已絕,可是它的軀殼依舊排斥著任何外來之物,在最初尋到這異神的時候,表麵任何泥壤塵砂都是沾染不上去。

    而在接下來天機院的人又發現,這具軀殼具備高度的同化能力,任何外來之力在不被排斥之時,一旦與之身軀相合,便極可能被其反過來融合進去,從而成為自身的一部分。

    此刻這些淡藍色造物苔蘚雖然覆蓋上去了,但若是他們不布置一些適當的手段,那麼隻消過去一會兒,就會被這具軀殼自行吸攝幹淨,那樣隻會令他們白費一番功夫。

    可是軀殼畢竟是死物,隻會被動的吸收融合,且也是有其上限的,這些翠綠水液擁有強大的生機,這些生機遠遠不足以令其複原,但可讓異神軀殼優先搶奪這些,從而使其暫時忽略那些造物苔蘚。

    接下來一步,那就是將造物苔蘚取走,從而完成將靈性從其身上分離出來的步驟。

    隨著頂上又是一道光芒打落下來,那些造物苔蘚與異神接觸的地方生出了一層灰色,這同樣是一種造物苔蘚,但卻對苔蘚之外的東西具備極強的腐蝕力,這會使得這具軀殼本能的排斥。

    如此一來,這軀體會將那些飽吸了靈性的造物苔蘚視作同一物體,會將之一並排斥出去,等若利用了其本身的排斥之能順帶剝離了自身的靈性。

    這個手段可以說得上時巧妙,眼前看著步驟簡單,但卻是天機院在做了上千次的嚐試,並經過了諸多失敗,才最終總結摸索出來的方法。

    此刻可以看到,那所有造物苔蘚化作一縷縷淡藍色氣絲,從遠古巨人的屍身上自行剝離出來,如煙霧般向上飄升,並攀附到那膠狀琉璃罩的內壁之上,而此刻琉璃壁竟是微微顫動了起來,蕩漾出一層層水紋。

    而在造物苔蘚離開後,可見原本那具異神的屍身卻變成了一個琉璃狀的人形物體,已經不太能夠辨認出來的原來的模樣了。

    於大匠這時開口道:“龍兄,能夠完成這一步,卻是全靠了你的技藝,唯有你打造的‘汲庸璧’才能讓吸攝了靈性力量的苔蘚攀附住。”

    龍大匠搖頭道:“我隻是貢獻了其中一環罷了,要想完成此事,在座又有哪個大匠缺的了?關鍵還是要看此事能否做成,若能成功,那麼我所做的才有意義。”

    他頓了頓,“實則我有些疑慮,不久前又出現了一次濁潮,也不知是否會對此造成影響。”

    於大匠笑道:“龍兄放寬心,既然知曉了可能會有濁潮到來,院中又怎會不做防備?況且這一回,我們有兩次機會。”

    “兩次機會?”龍大匠有些詫異。

    於大匠向外了看了看,低聲道:“這次我們打造了兩具身軀用以承載靈性,一具在天機院中,另一具軀殼……在虛空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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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觀虛易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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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虛空?外層?”

      龍大匠先是驚異,隨後立刻意識到了總院這般做的用意,因為隻有在外層界,才可以完全避開濁潮的影響。他猶疑道:“可若是在那裏嚐試……”

      “不用擔心什麼。”

      於大匠語聲平穩道:“這與之前的嚐試一樣,都是事先上呈,在玉京和玄廷都是有過備書的,在外層也是有玄尊化身會負責看顧的,並非是我們自作主張,隻這件事尚是隱秘,目前不是所有大匠都是知曉。”

      龍大匠想了想,道:“若要避開濁潮,為什麼不放在靈關之內呢?靈關也沒有濁潮的侵襲,而且還在內層,這樣豈不是更為方便?”

      於大匠道:“原本也有這個打算,但是近來間層異動頻頻,而且現下已是探明,靈關也屬於間層的一種,雖然表麵看去不受濁潮影響,可難保有什麼我們無法掌握的東西,反而在外層,不受任何濁潮侵染,雖然有虛空外邪,可隻要有禁陣遮擋,和我們總院的造物穹罩,那就沒有什麼影響了。”

      龍大匠思索道:“隻是外層畢竟條件簡陋,與內層完全無法相比,我們很難把握到所有細節了。”

      於大匠道:“有得必有失,要是第一次嚐試成功那是最好,假若失敗,那麼我們也能大約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第二次嚐試成功的可能其實更大,顧慮也更少,若是真的成功了,即便我們無法製束進入上層的造物生靈,外層鎮守的玄尊到時也是會出手製壓的。”

      而就在兩人說話這麼一會兒,那個膠狀琉璃罩已是完全被淡藍色的苔蘚沾滿,再看不出內中景象。這時上方有一道銳光射下,從中劃過,就將琉璃罩整齊的剖成兩半。

      兩部分承載的造物苔蘚此刻被各自分開,一部留下來用於稍候的界限突破嚐試,而另一部分,則是會直接送去外層,送至已然準備好的駐地之中,那會用去大概兩三天的時日。

      根據先前的經驗判斷,界限突破持續的時間差不多也應該是這麼長久,假設這裏不曾成功,那麼可以立時動用到達外層的那一部分進行第二次嚐試。

      於大匠神情嚴肅道:“靈性力量已是得到,下來就看能否帶動那具軀殼一齊突破界限了。”

      兩人轉過腳步,與諸位大匠一同撤離此間,到了外麵艙道之上,座上地下馳車,百來呼吸之後便即停下,自馳車中出來,沿著一個上行坡道直接進入前兩次來過的環形空廳之內。

      在披甲軍士的護送之下,二人來到了觀台之上,又與陸陸續續到來的諸位大匠站在了一處。

      龍大匠看著前方,前方巨大的琉璃罩內,又一頭半鱷半人的造物生靈被擺在了這裏,這次為了避免任何意外,已是被強迫進入了深長睡眠之中,而內部本來供其活動的水液也是被逐漸抽離出去。

      方才那個被剖成兩半膠狀琉璃罩此刻已是長了回來,依舊是一個完整的半圓形蓋罩模樣,在眾人目注之中,緩緩緩下,並將這個造物給籠罩住了。

      這時有人提醒了一聲,諸位大匠紛紛將戴上了護目鏡罩。

      待所有人都是準備好後,頂璧之上就有一束熾熱耀目的光芒打入下來,瞬間將整個琉璃罩都是照亮,上麵的造物苔蘚也是纖毫畢現,連整個大廳都是亮了數分。

      這束光芒有加速造物苔蘚消亡的作用,此物在感覺到自身正在消散,那會本能的攀附一個活物之上,以求得以繼續存續。

      而在這方沒有任何其他出口的封閉空間內,它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往那造物生靈身上轉移。

      在異常耀眼的光芒迫使之下,絲絲縷縷的淡藍色氣霧先是從琉璃罩上快速剝離,再是雨絲般紛紛垂落,降落在這造物生靈的身上,須臾之間就將其背部都是覆蓋住了,但是那股光芒還在,故是使得苔蘚往其身軀深層鑽入進去。

      而在完全進入了這生靈的身軀內部後,表麵上已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苔蘚了,但是這份平靜隻是延續了,這生靈身上忽然綻放出了一陣柔和光亮,並有七彩的靈性光芒飄灑出來。

      龍大匠看到這裏,知道到現在為止,一切都是進展順利,目前這是這些造物苔蘚在同合這個軀殼,並將之改造為自己適合存身的地方。

      可若到此不再有什麼動作,那麼靈性力量隻會選擇暫時沉寂在身軀之中,除非遇到極端威脅,才會選擇與此相融。

      天機院對此早有準備,而這一回不再是投入玄尊畫影了,而是有一枚翠綠青葉從頂上飄落而下,竟是如虛影一般輕而易舉從琉璃罩上穿過,並飄飄蕩蕩往造物生靈的身上落下來。

      這片青葉是從某位玄尊花苑之中摘下來的,上麵更是承載著這位玄尊的一縷法力。這等上層偉力對於潛藏於軀殼內部的靈性力量的刺激無疑是極大的,此葉隻是一飄落進來,整個造物生靈就劇烈顫抖起來,從身軀孔竅之中溢出白色輕霧,將自身給包裹了過來。

      眾大匠都是凝神看著,如無意外,蛻變當就是在下一刻了。

      清玄道宮之中,張禦正身忽然睜開了眼目,看向了某一個方向,他能察覺到,方才某個間層處有著一瞬間的異動,有一股力量自裏溢了出來。

      這股力量與此前阻礙他的力量十分相似,本來動靜是十分隱晦的,不易為人所察知,可正是因為他早前與之有過接觸,並牢牢記住了,這才得以立時感受到。

      而他不難察覺到,這股力量之所以出現,那正是被那個天機院的造物生靈所引動,但是其很快又是退縮了回去。

      他結合前因思量了一番,心中頓時有了一個猜測。

      先前他推斷,天機院所打造的那具軀殼極像是被預言推動的,可即便不是如此,這無疑是也是契合預言的。

      其實預言所引動的結果並不是能完全符合作出預言之人的意願的,這是因為預言本身是借著天地運轉而存在的,所以但凡有契合預言條件的事物或者契機形成,那麼都可能會引發預言兌現。

      這也是因為天地運轉之中會本能排斥本不屬於自身的靈性力量,早日將這個負擔擺脫出去。

      可若是預言之中加上了某種限製,那麼就可以阻止或抵禦這種排斥,不至於在條件不能那麼成熟得情形下過早完成此事。

      方才那力量乍現乍滅,卻是極似這等情況。

      他轉了轉念,心中思量起來,若是這般,倒是可以是一試……

      但猜測畢竟隻是猜測,想想還好,靠這個來行事還是有些欠妥,於是他喚一聲,道:“明周道友何在?”

      明周道人隨聲出現在了一旁,稽首道:“明周在此,請廷執吩咐。”

      張禦道:“你代我去下妙皓道宮那裏,要勞煩鍾廷執替我推算一事……”他仔細交代了一下,明周道人記下之後,身影一閃,便即不見。

      妙皓道宮之內,鍾廷執聽著明周道人的訴說,頜首道:“明周你回去告訴張廷執,此事事關天夏安穩,我會盡力為他推算出結果,隻是此事倉促難成,還望他能稍加等待。”

      待得明周離去,鍾廷執來至殿壁之前,打入進去一道靈光,崇昭和長孫遷的身影自裏浮現出來。

      崇廷執道:“鍾道兄喚得我們,莫非是為今日天機院造物之嚐試麼?”

      鍾廷執道:“有些關係,不過方才張廷執來訊,卻是有一要事需我推斷,為使推斷準確,唯有勞動兩位一同幫襯了。”

      崇廷執神情一肅,道:“哦?不知是何事?”他知道張禦執掌守正職司,若不是涉及到內外變亂,想來是不會尋到鍾廷執的。

      鍾廷執當即將原由一說,崇廷執聽完,沉聲道:“要是如此,那理當相助張廷執一次。”

      長孫廷執道:“我亦無有異議。”

      三人議定之後,便就各自回至宮中台座之上,各運心力推算。

      張禦得了明周道人的回稟之後,便即坐在那裏等待,而這一等,便是三天過去。在此期間他始終關注著天機院中的動靜。

      但是這一次嚐試,卻是不出意料的失敗了,那靈性力量最後沒能帶動軀殼的突破,在完成最後一步之前那造物軀殼先一步崩潰了。

      而接下來,天機總院的希望無疑將是寄托在外層那一具軀殼上了。

      這個時候,明周道人出現在了一處,向他打一個稽首,道:“廷執,經由鍾廷執、崇廷執還有長孫廷執三位推算,已能確定廷執此前推斷是準確的。”

      張禦眸光微閃一下,既然他的推斷是正確的,那麼他所設想的一步棋也當可以試著一走了,他拿出一份呈書,遞給明周道人道:“將此呈至首執和諸位廷執處。”

      明周道人接了過來,再次離去。

      張禦看向下方,由於那個力量的出現,他考慮下來,決定對某一句預言進行一定程度的篡改,利用天地的排斥之力,將那一股力量引入至那一個造物軀體之上,而後出手將之摧滅!

      因為他所掌握的預言並非全部,所以這股力量未必能完全被他引出來,可預言在篡改之後要想完全規正,那無疑會耗用更多的靈性力量,這便達成了削弱對方的目的,至整個預言都會因此麵目全非,從而偏離預言之人的最初設想。

      而天機院那裏的嚐試,在這等上層力量的對抗前,那是必須為此讓路的,此番過後,他會視情況再給予其一次機會。

      思索之間,明周道人身影再次出現在一邊,稽首道:“廷執,首執和諸位廷執皆是讚同廷執此議。”

      張禦微微點頭,振了振衣袖,自台座上站了起來,目光下落,及至虛空,既如此,接下來便當改易天機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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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治新改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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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穹天,星宿群星,一座荒星漂浮在虛空之中,這裏距離星宿天城並不十分遠,站在地星之上,就能遙望龐大的主星及上方高懸的天城。

    地星表麵有一座廢棄的軍事駐地,看著早已是荒無人跡了,但這隻是表麵看起來是如此,實則地星深處早是被天機院挖出了一個巨大空間,並將之改造成了一個堅實而造物功能眾多的天機工坊了。

    天機院這一次利用了最快的載運飛舟,隻是用了三天時間,就將那承載靈性力量的造物苔蘚運送到了這裏。

    在此等候師匠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將之轉運到了地星最深處。而另一具造物生靈的軀殼則是早早就被安排在了這裏,現在隻等著最後一步的融合了。

    與此同時,星宿天城之上,此間鎮守玄尊手持法器,端坐高台,正望著這處荒星。

    本來看顧此間隻需要一具分身便好,不過天機院上報此事後,為了確保此事不出意外,其真身也是一並降落下來,隨時盯著此處。

    同一時刻,天機總院這邊,諸位大匠已是從環形大廳之中陸續退出,他們個個神情凝肅,腳步較重,後麵跟隨的師匠和役從都是不敢出聲。

    龍大匠微微歎氣,對於方才的失敗他盡管已是有所準備,可還是免不了讓他心情有些沉鬱。

    於大匠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龍兄,我們還沒有失敗,還有一次機會,還不到灰心喪氣的時候呢。”

    頓了下,他又道:“我對造物突破層限一事一向是充滿信心的,我認為這是早些晚些的事情,前幾次失敗,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獲,不是麼?”

    龍大匠點頭稱是,他歎道:“假若不借助玄廷的轉挪之法去到外層,那我們就隻能在這邊等待消息,沒法親眼看到結果了。”

    於大匠道:“是的,我們隻能在這裏等待結果了。那裏畢竟條件不及總院,防守沒那麼嚴密,失敗倒罷了,可要是成功,那將是十分危險的,我們在這裏更好。”

    說話之間,兩人已是來至茶廳之中,坐下之後,於大匠示意了一下,立刻有役從送來藥茶,他端起茶盞,道:“雖然沒法親眼看到,我們也不是不能了解那邊的情況,那裏一切,仍需聽總院的安排,稍等一會兒,會有人把消息及時傳遞回來的。”

    天機院培養了一部分隻為天機院效力的玄修,通過他們來傳遞消息,便能立刻知曉此刻外層之事。

    雖然利用訓天道章也就會將天機院的隱秘泄露出去,但是這場嚐試本是在玄廷監察之下,還需要玄尊來維護安穩,所以也沒必要去刻意遮掩了。

    荒星深處,在上百名師匠的排布之下,承載造物苔蘚琉璃大罩被擺到了正中心工坊大廳之內,並將那個陷入沉睡之中的造物生靈完全籠罩住。

    這一具造物生靈與天機總院的那一具實際上是有所不同的,總院中那具是考慮到了濁潮變化經行了一定的改造的,隻是這等做很極可能會對層次界限的突破造成妨礙,目前天機院對於上層力量還一定缺乏了解,尚還難以作出的準確判斷。

    而現下這一具,乃是完全複拓了鼉人的最初模樣,天機院認為,其與遠古異神應該說是處於同一紀曆之中的,無論如何都該是更為合契才是。

    待一切準備好後,通過訓天道章的傳訊,天機總院在內層傳遞出了命令,便有一道光芒從上方投落,那些已然攀附造物生靈的身上的淡藍色苔蘚,紛紛鑽入了其身軀之內鑽入。

    過去不久,又有一枚沾染上層法力的青葉從上空飄落下來,此恰如方才天機總院之內那一幕的重演。

    張禦負袖立在清玄道宮之中,荒星之中天機院此刻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的目光之中,可以看到,天機院對待每一個步驟,都是極為仔細認真的。

    這些大匠們是真正付出所有的熱情,相信自己能夠開辟一個嶄新的未來的。

    他能理解天機總院的迫切,造物與當初的玄法一樣,發展到這一步,必然追逐突破上層界限的力量,如此既證明了自己,也擁有了遮護自身的能力,從此也可以不再是修道人的依附,成為一支獨立的力量。

    正是這種意念,推動著他們一次又一次往上走,甚至不惜冒險。

    不過他看得很清楚,就這一次而言,即便沒有他的插手,成功的可能性也是依然不高。

    問題其實出現在那靈性力量上,天機總院以為用上層靈性力量就能帶動軀殼層次的提升,思路是不錯的,這裏應該請教過某位玄尊。

    可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靈性力量需要有主意識的存在才能有蛻變的動力,在沒有自主意識的前提下,當遭遇到威脅時,並不見得一定會認為自己就能對抗同層次的力量,也有可能是會選擇就此沉寂的。

    這般可能連溝通那股神異力量都做不到。

    那這裏便該由他來推動了。

    篡改預言的時機不能太早,需得恰當其時,太早的話,給了足夠反應的餘地,預言也是有辦法自行規正的。

    還有一個,他也不能用借用大道之力進行幹涉,這般反會對天地造成壓迫,造成靈性力量借退縮不出,故用自身力量剛剛好。

    根據此前的預言,光與影的重合,導致“靈”被喚醒,這是指新生和創造的軀體承接神的力量,

    前麵的條件已是完全符合了,自己不願意出來,那就由他來推動一把,

    他凝視著那一枚從上飄落下來青葉,口中道出了一段宏大道音。

    隨著這句道音的進入天地之中,那一句預言立時靈性力量立時被他所幹涉,雖然原本大意未有改變,可是細節上卻被引發了某種偏轉。

    若說那隱藏於間層深處的力量隻是有占據這具造物軀殼的可能,但此刻被他這麼一改動,卻是變成了近乎必然。

    假設天地轉運是大河流淌,此預言就如同是江上行駛的舟船,激流來時若未見到合適的停泊處,那麼就會以撐槳撐住,努力不靠岸。而他所做的,就是激流來時在後麵推了其一把,將其直接從河流之中排擠出去,不得不去至岸上。

    從力量層麵上講,預言是靈性力量嵌入天地之中,而他則是將言印嵌入到靈性預言之中,而這股靈性預言在天地之力和言印力量一同催動之下,立刻便由預言化變成了真實的結果。

    隨著那一股預言力量少失,可以看到,內層間層之中打開了一個個隙口,自裏麵湧出了大量的神異力量,這力量輕而易舉的穿透內外層界,憑空轉挪到了那一處荒星之上,並朝著那一具造物生靈的軀殼附著上去。

    地星內部的工坊大廳內,那半人半鱷的造物生靈身上頓時迸發出了一股巨大的光亮,其毫無阻礙的氣息透過金石圍壁,散播到了虛空之中。

    這股熾盛的光亮在外膨脹蔓延,這一顆地星像是霎時間被點燃了,可是與此同時,一股不知何處來的巨大的陰影卻又同時籠罩了上來。

    光與影似是在某一刻被緊密融合到了一處!

    在場所有工匠都是睜大眼睛看著,他們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卻卻能感受到一個龐大身影正在立起,某一個不知名的存在正從沉睡之中醒來,令他們心神戰栗不已,在場的一個個玄修臉色蒼白,意識幾難自持。

    就在這個時候,便見一股金光落下,荒星之上上萬工匠及役從軍卒,都是從這裏被瞬間挪轉了出去。

    張禦凝視那一股神異力量,他能感覺到預言之中靈性力量正在發生改變,這與他事先所料的一般,那些未曾找到的預言之中,蘊藏著一些阻止扭曲和篡改原意的語句,此刻正在將之導引回本來的方向。

    可是無論其如何做,那已然消耗的力量是彌補不回來了,並且用以規正的力量又是一番耗用,要是耗損過多,說不定就難再攀附在天地之中,而是會被就如此排擠出去。

    如果他是做出預言的那一位,此刻倒還不如直接將力量全數釋放出來,就此順勢回到世間,那也總比就這麼憑空削弱來得好。

    不過這一位似是並沒有如此做,而是采取另一個選擇,可以見到有一小部分力量沒有完全去向虛空,而是往內層地陸各處散去。

    他眸光微閃,這無疑一個化轉被動的做法,因為上層靈性力量道理上說隻要有一個種子,就能引動去往上層的機會。隻是其完全是落在了天夏疆域之外,應該為了避開各洲域鎮守玄尊的心光法力。

    這些可以等待以後收拾,目前是先解決掉眼前的那一個應兆歸來的目標。

    荒星之上此刻飄蕩起萬丈光芒,內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半人半鱷的輪廓,但是其投在地星表麵投下的陰影,卻是一團糾纏在一起怪異長須。那散發出來的氣息,完完全全已是達到了上層境地。

    這時星宿天城之上有氣光衝起,卻是那一位鎮守玄尊先自出現在了這個神異生靈麵前,他皺著眉頭看著這東西片刻,指尖一劃,霎時億萬雷光虹芒跳躍,皆是朝其落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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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3 18:03:33
第四十二章 神異道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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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芒光虹自四麵八方夾攻而來,沒有落下半分死角,在轟落到那一片金白色的光芒之中時,一下引發了劇烈的回應。

    光與雷的交融,使得彼此飛速抵消,並又碰撞飛灑出一縷縷飄散的氣光,其噴射到虛空深處後,又在頂端彎折分散,形成了一道道帶著彎曲弧度的噴虹,若是忽略其中所攜帶的巨大破壞力,這一幕場景倒也堪稱瑰麗。

    這位星宿天城的鎮守道人顯然心光充沛,那動發出來的雷虹足足持續了半刻,連虛空都是點亮了一片,令周圍群星黯然失色。

    這裏交戰的聲勢也是驚動了南穹天各宿鎮守,他們事先並不知曉天機院這一次的嚐試,因不是隨意離開鎮守之地,故是詫異之餘立刻以訓天道章向上呈報,請求前往施援。

    不過隨後得到的回報卻是令他們各自於原地鎮守,不得擅離,諸鎮守這才知曉,這當是廷上早已有所安排了,這才定下心思,再度看向交戰之所在,心下則各是猜測這一名敵手的來曆。

    此刻在兩邊力量的碰撞衝擊之下,位於交戰中心處的那一顆荒星也是於無聲無息的崩裂破碎,餘下的殘餘部分也在堅持了不到幾個呼吸後,便就化為了虛空塵埃。

    但是令人有些意外的是,本來那一團投照在地星表麵上如同長須纏繞的陰影,此刻卻是依舊飄蕩在那裏,好似那並不是什麼落影,而是某種實則之物。

    待這一輪攻勢暫時緩頓之後,可見靈性力量引動出來的光芒已是變得支離破碎。

    那名鎮守道人卻是神情嚴肅,因為他在感應之中,對方氣機的提升從一開始就沒有停下來過,哪怕在方才衝擊之中都沒能阻遏半分,這說明眼前看到的隻是表象,自己的攻擊並沒有能對其造成實質上的傷害。

    這個時候,那光芒底下的那一片陰影忽然蠕動了一下,無數破碎的地方又重被填滿,重新凝聚成了最初長圓形的模樣,加上周圍那些還未曾消散的有若觸須般的長虹,場景看著奇麗且詭異。

    鎮守道人立時意識到一般手段對其無用,而對麵的氣機提升,應該是在進行著某種蛻變,對方哪怕挨了他的攻擊對麵也沒有展開反擊,這許是在蛻變之前無法做到這點,那麼他應當妥善利用好這個空隙。

    若是如此,那就唯有試著抓拿天地大勢了。

    心中有了決定,他也是立刻付諸行動,先是一揮袖,祭了一麵法盤出來,這才拿定了一個法訣,因是法力修為稍有欠缺之故,他沒法像那些摘取寄虛功果的修道人一般輕易推動大勢,所以需借用法器相助。

    不過若不能在番祭動之中阻止他,那麼他一旦運用出來,所引動的威勢卻也不會比那些功果高過他的修道人差了。

    此刻他倒是不禁想起四年前大戰上宸天時,玄廷送渡過來的清穹之氣,要是有此氣相助,也不用這麼麻煩了,威能也能更上一層。

    清穹雲海之上,諸位廷執都是坐於道宮之中,目注著虛空之中這場碰撞。

    韋廷執見那名鎮守道人再有片刻,就能抓拿到天地大勢了,讚許道:“多年不見劉鎮守出手,這一次卻是精進甚大,隻是那異神有近乎虛實相生的能為,憑劉鎮守一人之力,怕仍是難以壓製。”

    諸廷執彼此雖在道宮之中,可每一人都是氣機衝霄,法力流蕩於雲海之上,彼此都可自如溝通。

    陳廷執這時沉聲道:“就先讓劉鎮守試探一下吧,張廷執此前說法不錯,這是不同於此前我等所遇到的異神。”

    聽到此言的諸位廷執亦是點首。

    他們看的並非是隻是鬥戰,而是那一道自間層之中溢出的靈性力量的根本。

    毫無疑問,眼下落到世間的,當隻是某個存在神異力量的碎片,可其力量層次卻是相當高,且與以往他們所見到的神異生靈和異神都是不同的,但在有別於兩者的同時,似又具備兩者所共有的特性。

    不過似如張禦,陳廷執、還有武廷執等摘取上乘功果之人,卻是從中看到了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他們發現,這股靈性力量沒有一點自然天成之感,而是充滿了一種生造的痕跡,簡而言之,這更像是人為築就的力量。

    這絕然不是因為其原本寄落軀體是造物的緣故,因其在上層界限突破的時候,軀殼便在靈性力量的帶動下重新被改造過了,那隻是充當了一個靈性力量寄托入世的載體罷了,原來的痕跡早是半分不存。

    張禦倒是一時想到了更多,在那些流傳下來的記述上,莫契神族就是一個擅長利用靈性力量的種族,這與天機造物有一定的相似之處,要說其能夠築煉出擁有上層力量的生靈,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而在場中,眼見劉道人抓拿天地大勢即將得成之際,那一股靈性力量也似意識到了什麼,它自身沒有任何舉動,可是底下那如糾纏長須般的陰影卻是向外一張,居然在霎時間蔓延至極遙之處,劉道人所在之處驟然被包裹了進去。

    在南穹天一眾鎮守玄尊的注視之中,其人忽然被那片陰影吞沒了下去,而再諸廷執眼中,劉道人卻是忽然間被隔入了另一個空域之中,那抓拿天地之勢之舉自也是被阻止了。

    劉道人雖察覺到自己被對麵手段落中,但卻半分不慌,很是冷靜的將心光放出,身上法袍也是蘊生七彩,將自身圍護了起來。

    隻在這時,對麵那一靈性力量持續提升氣機終於到了盡頭,那團宏大光芒往內收斂,那裏逐漸顯現出來一個人影,顯已是徹底完成了自我改造。

    張禦凝神看過去,其早是不複最初造物生靈半人半鱷的模樣,看起來就是極為純粹的神人男子形象,看著身軀強壯,線條流暢。

    此人身外有著銀色的鱗甲,完全貼合在身軀之上,頭顱沒有毛發,亦沒有雙耳,麵孔有著一種金屬般的冷漠與堅硬,眼瞳則是完全的漆黑之色。

    在出現之後,這個神人男子像是察覺到了眾廷執的目光般,先是抬頭看了一眼,而後收回目光,往前走出一步,身影霎時走入了那一片圍困劉道人的空域之內。

    他的動作十分之快,進入這裏之後,又是很快邁出了第二步,居然於一瞬間來到了劉道人的麵前,便向著後者伸手一推。

    劉玄尊心中一驚,在他感應之中,對方出現的可謂毫無征兆,但是他自進入此間之後,一直有所防備,心意起時,心光驟盛,然而與那對麵推來的神異力量一接觸,自身心光居然急速消耗,心中也是生出了一股莫大危機之感。

    他一眯眼,身形從原地消失不見,卻是使了一個挪遁神通,而他又令觀想圖於同時向對方施展了一個困鎖神通。

    那神人男子立被神通鎖拿在了原地,可是這時候,卻從其身上出來了一個與之一模一樣的人影,一步之中,又是來到了劉道人麵前,同樣伸手向他一推,但這一次,卻隻是推到了一個虛影。

    隨著虛影破散,在原處卻是出現了一個通體漆黑,頭生雙角,形似馬羊之物,此是劉道人的觀想圖“猼羊”。

    此物頭顱一低,長角將神人男子伸來一手抵住,似被一股奇異力量所挾持,這一瞬間其頓時動彈不得,“猼羊”背上忽然睜開了三對眼目,其中赤紅色的眼瞳齊齊一望,頓有光芒一閃,那神人男子身上頓時生出絲絲裂紋,並於一息之間破碎了一地。

    可在破碎的那一刻,像是虛影重疊一般,又是一個與之一般模樣的神人男子出現在原地。

    劉道人在方才將之擺脫之後,已是落在了遠處,對於這個異神,他不敢有半分大意,他由得觀想圖在前牽製,自己則是使了一個神通法訣,神人男子身周圍頓便憑空旋起了一陣赤黑色的大風。

    此風一吹,虛空竟是生出晃動卷曲之感,那個神人男子的身體也是於頃刻間扭曲破散,但是下一刻,又一個嶄新的自己麵無表情的浮現出來,並在一步步往外走。

    可見在狂風之中,其人不停的破碎,但又不斷變化出新的軀體,而每一回其堅持的時間都在延長,顯然是在不斷適應著這一股力量。

    劉道人心下一凜,這情形分明意味著,隻要沒有他沒有殺奪對方根本的力量,就沒有擊敗其人的可能了。

    所幸修道人除了自身法力心光,也不是沒有其他手段的。

    他先令觀想圖上前防備,所有把袖一拂,便祭了一大團堪比地星大小的赤煙出來,此為他親手祭煉的困束法器,既然一時殺滅不了此獠,那便先將之困住。

    在他催動之下,那赤煙滾動而去,進入那未曾消散的狂風之中,隨後往下一落,就將神人男子罩定在內。

    趁著對方被困之時,他喚出訓天道章,向廷上坦然傳言道:“諸位廷執,劉某能為淺薄,降不住這異神,唯有向廷上請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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