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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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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16 22:33:21
第九十五章 渾穢侵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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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稟稍作準備之後,立刻將所有同道都是召集起來,

      這些人在城中一直不好化變混沌怪物,此刻聽到有機會嚐試,不少人都是興奮了起來,都想著趁此機會大展身手。

      嚴魚明也知道了此事,他有些不放心,特意趕了過來,囑咐林稟道:“林師弟,你自己小心。”

      林稟拍了拍胸脯,道:“嚴師兄,我你還不放心麼?不會出錯的,我已經試過許多次了。”

      嚴魚明瞪了他一眼,就是你我才不放心!

      這時一隻有著五彩羽翼的飛禽出現在了上方,正是那鑒鳥,它在眾人頭頂盤旋一圈後,口吐人言道:“諸位準備好了麼?”

      林稟仰頭道:“準備好了,勞駕了。”

      鑒鳥當即翅翼一展,變成十丈大小,而後放出一道靈性光芒,將這三十人一起裹挾上身,下來將會由它攜載,去往那處舊軍駐地。

      張禦盤膝坐在環廳之內蒲團之上,看著鑒鳥逐漸遠去,這方道化之世乃是萬世之映照,同樣能感受到大混沌,不過他能確定,這裏並無類似霍衡這般人存在。

      混沌怪物是從大混沌接引來力量,在自身徹底崩潰之前,隨著大混沌的侵染,力量可以不斷提升,若是在己方地界上出現這等變故,那自然是一場災難,可若是落在敵人地界之上,那就是毀滅性的打擊了。

      他認為此世做為萬世之映照,世間也是一定也是有著利用這種力量的生靈存在的,隻是目前還沒有見過。這次倒是可以借這些弟子的舉動稍加試探一下。

      王道人看著那些鑒鳥遠去,卻是有些不放心,他道:“宗護,不若我們通告光都守備隊一聲有人犯界,或能得以援助?”

      朱宗護搖頭道:“隻有我們打贏這一次,才可能讓他們幫我們,若是我們打不贏,他們為何要過來幫忙呢?這一仗隻能靠我們自己扛過去。而這要是朱野橫在背後操弄的話,他也不會留下這麼一個可被我們利用的破綻。”

      他看著遠方,道:“不用擔心,我相信陰先生他們的手段。”

      鑒鳥飛遁極快,特別是在認準道路的情形下,隻是半天之後,就來到了舊軍的駐地中,這處地界隱藏在一座古舊廢墟之中,看得出來這裏原本是一處修道人的宗派,因為地勢極高,被他們改造成了臨時駐地。

      舊軍並沒有穩固的地界,行蹤十分飄忽,有時候數支聚集在一起,有時候分散開來,造物兵器都是通過特殊渠道補充的,也是如此,此輩十分難以剿滅。

      鑒鳥到了這裏後,靈性光芒將自身遮蔽,融入了大氣之中,輕而易舉穿過了最外麵的巡查飛舟和哨點,逐漸接近了核心重地。

      此時可以看到,那裏正停泊著一駕駕飛舟,舟身上的靈性光芒略些暗淡,顯然力量還沒有完全喚醒,但已經在準備之中,這個狀態,隨時有可能起飛,而周圍光是目之所及的披甲軍士,就不下三千。

      林稟還注意到,飛舟遠不是什麼先前以為一百多駕,而是足足有著三百餘駕,這個力量要是攻擊現在眠麓,憑著城中的飛舟甲士根本阻擋不了,可以將他們一年多的努力都是破壞的幹幹淨淨。

      不過他此刻也是興奮,這些應該就是舊軍的全部飛舟了,要是能將之全部破壞了,那麼對方也就沒有能力再對城域造成威脅了。

      鑒鳥它留意到有其中有一個披著罩袍的男子忽然站了起來,並警惕的朝著天中看來,道:“前麵有強大的造物煉士,境界很高,我再靠近就會被發覺了。”

      林稟看了看,道:“這裏足夠了。”

      他掐動法訣,道:“諸位,開始了。”那些玄修弟子也是同一時間掐拿法訣,而他們的眼目之中,也泛出了一團漆黑之色。

      他們都是於一瞬間感應到了大混沌,並從中求取力量,身上氣息也是層層攀升,待力量崩騰之際,就紛紛一個騰躍,化作一道道漆黑煙霧向著那一處駐地衝去。

      他們彼此之間相互遮掩,分散而行,看去頗有層次和章法。

      他們之前有過多次變化成混沌怪物的經曆,並且每一次還有互相記錄自己變化和結果,再加上訓天道章之中還有各種對混沌怪物的記載,這使得他們很清楚該如何利用自己的力量,也知道該如何相互配合。

      鑒鳥此刻則是直奔舊軍駐地中的那個罩袍男子而去,後者神情凝重,顯然認出了這頭靈性生靈,立刻縱身一躍,化作一道直衝天穹的藍色光芒,往著鑒鳥方向迎去。

      與此同時,還有道道靈性光芒從駐地中飛騰而起,這些都是力量稍弱一籌的造物煉士,此輩都是向著林稟他們衝來。

      而那些地麵上那些的飛舟,原本黯弱的,如同休眠一般的靈性光芒逐漸明亮了起來,顯是在複蘇之中,等到完全醒來,當就能飛縱上空了。

      不止如此,一隊隊披著漆黑外甲的造物軍士也是來到了飛舟之側,警惕的盯著上方,這是保證飛舟在騰空之前不受到任何傷害,

      這些人反應極其迅速,稱得上是訓練有素了,然而他們今次所遇到的對手卻與以往截然不同。

      林稟等人在飛行過程之中依舊不斷的向大混沌索取力量,無數手臂和眼目從身軀之中冒出來,而他們的理智也是在不斷喪失,可是他們目的已經達到了,在接近駐地的那一刻,全都是徹徹底底蛻變成了混沌怪物。

      迎向他們的那些造物煉士見來勢極快,隻得在天中上方結陣,彙合成一股靈性光火組成的洪流,與這衝來的三十餘黑霧撞在了一處!

      那些黑霧被這些靈性光火一撞,前麵十餘團黑霧霎時崩散,化作飄散的飛灰,像是黑雪一般灑落下來,但是幾息之後,那些散碎的焦灰一轉,一團團黑霧又從虛無之中顯現出來,竟是頃刻間恢複了原來模樣。

      混沌怪物牽連著大混沌,隻要有一點力量殘存,就可以源源不斷生出來。

      那些被打散的黑霧有些直接落在了飛舟附近,其飄蕩之處,所接觸的東西好像都是被腐蝕了一般。

      一艘飛舟從原來白亮的金屬色慢慢變得漆黑起來,這團黑色很快蔓延擴散,整艘飛舟短短一二呼吸之間就好像變成了一根焦木,再是酥朽腐爛,被氣流一卷,就化作了一片飛灰。

      那與鑒鳥正鬥在一處造物煉士想了什麼,神情不由一變。

      可不管是不是他所猜想的那樣,長久的戰鬥也是讓他意識到,絕不能讓這些東西在駐地之內肆無忌憚的擴散,不然整個駐地都會被其毀去,於是在天中喝了一聲,“阻住他們,將他們隔離出去!”

      駐地內的煉士和披甲軍士顯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東西,但不妨礙他們聽從命,得了吩咐之後,地麵上數千披甲軍士立時結陣,聯手放出靈性光芒,並撐起了一幕半圓形的靈性光幕,將整個駐地都是籠罩住。

      無論是造物煉士,還是那些披甲軍士,在事先有所準備,並配合各種戰爭兵器作戰時,那所能爆發的戰鬥力那是十分強大的,可在脫離了城域環廳守禦,還有頂上的造物日星幫助後,守禦力量實際並不強大,而且應對之上也是十分呆板。

      一團團黑霧此刻衝落下來,直接撞在光幕之上,靈性光芒竟是很快被融化開來,而後被這些東西滲透入內。

      因為靈性力量都是用來結陣了,裏麵的軍士自身反而失去了保護,一個軍卒被一點黑霧沾染上,被甩了下手,可旋即驚恐看到隨著這個動作,自己的手臂居然直接飄散了出去,而隨著更多黑霧蔓延過來,他整個人也是化為了一團飛灰。

      不止是他一個,那一團團黑霧在地麵之上飛快擴散開來,所過之處,所有都是在短短時間內化為飄散的黑灰。隻是百來呼吸之間,駐地就作了一片死地,從飛舟到營廳全是不見,唯有那些翻滾不已的黑霧還彌漫在那裏。

      那個頂上正與鑒鳥鬥戰的造物煉士瞳孔驟縮,他覺得這東西很可能與自己猜測的一樣,且是同樣感受到了威脅,他再也不敢在此停留,對著鑒鳥搶攻了幾次之後,就設法擺脫出來,而後往遠空遁走。

      鑒鳥也沒有追趕,少了它的城防是空虛的,既然這裏事機已經完成,它也沒必要停留,旋身振翅,就往回折返。

      而那一名造物煉士在頓離駐地之後,就一直急速往著一個方向飛去,可是他不曾察覺,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的靈性光芒之中也是染上了一層焦黑之色。

      在一天,他來到了另一處舊軍的小型駐地中,這裏停泊著三四駕飛舟,從空落下之後,立刻有一名軍士迎了上來,恭敬執有一禮,而後奇怪道:“王煉師,閣下不是去攻擊眠麓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王煉師沉聲道:“我有急事要見軍尉。”

      那個軍士正要道好,這時突然一驚,指著道:“王煉士,你的身上……”

      王煉士看了一眼,見自己身上的靈性光芒正呈現出一片焦黑之色,他不耐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

      那軍士一怔,他再看了幾眼,發現好像是沒什麼不對,自己方才這麼激動做什麼?可

      他道:“沒什麼不對,是在下看花眼了。”他側身一步,“王煉士請進。”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腳下,還有王煉士的腳下,兩人陰影此刻都是不複人形,而似是有著許多手臂和觸須,並在那裏扭動不已。

      王煉士點了下頭,他眸中微微泛起一絲黑霧,又轉瞬隱沒,邁步往駐地營廳中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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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理定穩方域




      鑒鳥在回轉城域之後,也是把襲擊成功的消息帶了回來,城中眾人都是心中一定。

      陰奐庭並沒有放鬆下來,仍舊要求城內的玄修弟子繼續加固守禦。

      事實證明這個選擇是正確的。

      僅僅是過去半天,天空之中就有異動,有兩道流光直奔眠麓城域而來,上層力量的到來,盡管還沒有展開攻勢,但已是使得整個城域和腳下大地都是震動起來。

      此時鑒鳥立時騰空迎上,天穹之中激撞的靈性光芒閃爍不已,連夜空都是變成了白晝,刺目的流光使得大多數人都無法睜眼去看。




      隻是這一幕令所有人都是明白了,這次進攻眠麓城域的舊軍絕不隻是一路,若無意外,前麵那一支舊軍其實是故意放出來的誘餌,引得他們去對付,而後另一家則趁隙來攻,也難怪之前那一家的消息那般好獲得。

      可此輩卻是料錯了一點,鑒鳥並沒有被拖纏在那裏,而是提前轉回來了。

      陰奐庭道:“彼輩倒是好算計。”

      今次行動其實很冒險了,要不是他們動作夠快,先滅一路,而後鑒鳥及時回守,可就真可能被這夥人一擊而滅。

      其實這說來說去都是城中實力不濟,能拿出來的籌碼隻有這一點,怎麼弄不出花樣來,可他相信,隨著諸多玄修的修為恢複,實力的提升,大陣的完備,下來就不會這麼局促了。

      而另一邊,朱宗護也不覺暗暗慶幸之前主動出擊,率先擊垮那支舊軍的決策是對的,要是兩路一齊來攻,他們可是抵擋不住的。




      就算人能走,新建好的造物工廠和開辟出來的農田都會毀壞一空,這對幾乎把所有錢財都是投入到此中的他絕對會是一個極大打擊。

      要知到了後年,封地就要繳納貢稅了,到時候恐怕根本拿不出所應該繳納的稅數,說不定還會趁機落井下石。

      張禦這刻也在城中看著這場鬥戰,他還感應到,這回到來的不止是兩個造物煉士,還有一個隱藏在暗中,但看去並沒有出擊的意思。

      但他相信,這一位就算加入戰鬥,朱宗護這次也能扛過去。他早便察覺到,朱宗護其實不止隻有鑒鳥這一個籌碼,其身上還有一層獨特的屏護,這應當是某個擁有上層力量的人留下的手段,可以作為一時護持,所以暫且用不著他去多事。

      他看著天中的鬥戰,這也是他第一次看靈性生靈和造物煉士完全展現自己的實力,他也得以直觀的了解到這兩者。

      看了下來,他也是若有所思。

      如他之前推測的那樣,這些造物煉士的力量雖然足夠,但變化不足。

      鑒鳥倒不愧是荒古異種,和天夏妖類十分之相似,有著各種神異變化,也是仗著這一點,雖以一敵二,也絲毫不弱下風。

      但需注意的是,昊族的力量從來不是單一的,每一個戰爭兵器都是需要配合起來才能算一個整體,造物煉士從來隻是諸多戰爭兵器中的一員,把造物煉士單獨抽離出來,並認為這就是昊族的全部實力,那絕對是將之低估了。






      而造物煉士的真正實力不見得隻眼前這些表現,再往上走,必然是走在尋道路上了,那與修道人也是大差不差了,區別隻是他們的積累還少,當這些人在逐漸增多後,一定也會走出自己的路來的。

      可缺陷也是有的,因為他們一開始就是為了配合昊族整個戰爭體係而存在的,這個體係既成全了他們,也束縛了他們。當他們開始自己尋道,而這個體係又無法給他們提供幫助,反而成為拖累時,那彼此必然格格不入,進而產生矛盾,能解決好是一樁好事,解決不好可就是另一場內亂了。

      再這麼走下去,要麼是造物煉士反過來淩駕於昊族之上,要麼就是造物煉士被千方百計限製住力量,從某些層麵進行削弱,隻變成一個聽話的工具。




      他的這些考慮自然不是替昊族未來的擔憂,而是他由此聯想到,造物煉士無疑就是天夏造物派未來可能的模樣,眼下卻是能從此輩身上看到很多值得借鑒,以及能加以改進的地方。以避免天夏也犯下同樣的錯誤。

      不過有一點不同,天夏是修道人主持大局,有更高的力量坐鎮,每每總是指道在前,諸廷執負責統攝大局,這便可以署理陰陽,調和諸機。

      在他思索之時,天中那兩名造物煉士見是沒法突破鑒鳥的守禦,而另一路舊軍也遲遲不見影蹤,也是判斷這些人可能已是被解決了,他們不由猜測,這或許是熹王那裏派來了人手幫襯。

      想到這雖是朱宗護封地,可總歸還是在熹王轄界之上,兩人也是沒敢在這裏久留,相互掩護了一下,便就先後撤退離去了。

      張禦這時轉目一望,那潛藏在一邊那道氣息至始至終沒有出手,也是悄然離去了,他一轉念,這麼看來,此人倒很可能是來觀察結果的,而不是來做其他事的。

      這個人的身份不一定是敵對方,許有可能是來自第三方勢力,也是可能幹脆就是熹王派出來的。

      他心中喚有一聲,“白果。”

      白果道:“先生,我在。”

      張禦道:“林稟等人可稍晚一點再喚入世間,以後誰如此做,皆按此處置。”

      因為命印的作用,再加上這些玄修弟子到來的乃是映身,其在變化為混沌怪物那一瞬間,意識也是直接退出去,這般才不曾沾染上。而失去了的意識,大混沌靈性無所依托,也是自行崩塌消散了。

      但是他們想要回來,就要等上一段時日了,這也是在限製他們,不令他們把這個當成常規手段,大混沌不是那麼好招惹的。

      白果回道:“是,先生。”

      朱宗護見到兩名造物煉士撤退,大大鬆了一口氣,隨即不忘關照王道人,道:“王治道,替我好好謝過陰先生他們。”

      這次能順利躲過危局,盡管主要靠得是他的鑒鳥,可也同樣是得益於陰奐庭謀劃得力,還有天人的手段,這是雙方通力合作的結果。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隻要繼續和天人保持盟好,他的誌向是有可能實現的。

      王道人道:“我稍候就去辦,”正要轉身,朱宗護又喊住他,“替我把這封信送去光都守備隊。”

      王道人接過來,道:“宗護,這是……”

      朱宗護道:“這次我的封地莫名受襲,我希望能光都派出守備隊護持。”

      王道人疑惑道:“宗護不是說此輩不會理睬我們麼?”

      朱宗護道:“那是之前,現在不同了。”正是因為他成功抵擋了一次,守備隊認為他有能力守禦,故才有可能派人來,錦上添花人人肯做,雪中送炭則少有願為。

      而與此同時,另一名造物煉士在離開眠麓之後,先是去了那舊軍所在之地轉了一圈,隨後就轉回到了光都。

      接近城域之後,他順利穿入靈性屏障,進入一處建築中的密艙內,一陣流光變幻之後,自裏走了出來,已然來到一座點著靈性火炬的空曠大廳之內,盡頭處有一個空落的王座,前方地麵上的龐大的神人托日圖被照的一片明亮。

      有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站在大廳正中,見他走來,便開口道:“勞動濮煉師了,情況如何?”

      濮煉師將自己所見如實敘說了一遍。

      中年男子有些意外道:“這麼說,朱辨業那小子居然不靠任何外力就解決這次危難了?”

      濮煉師道:“是的。”

      中年男子道:“看來以往倒是低估他了,希望選擇的人看來還是有些本事的。嗯,另一支舊軍沒來麼?”

      濮煉師道:“我去那邊看了下,疑似遭了幽毒之災,雖然沒有見到幽怪,可被汙染的地界仍舊是存在於那裏,到底都是一片焦黑的痕跡,餘下什麼都不剩下了。”

      中年男子本來有些漫不經心神情一收,眯了眯眼,道:“是那些天人的手段麼?”隨即他又皺眉道:“不對啊,幽毒之災若是出現,那必會有幽怪的,除非是那些天人能有什麼手段能夠遏製……”

      濮煉師道:“陳先生想知道詳情,問一問那鑒鳥,不就知道了麼?”

      鑒鳥是熹王交給朱宗護的,這既是派到他身邊護持其人的,但同樣也是一種監視。熹王後來賜給朱野橫的那一頭靈性生靈,也是有著這等目的的。

      陳先生道:“如何做事,熹王殿下自有決斷,還有,濮煉師記得不要把今日所見說出去。”

      濮煉師淡淡道:“陳先生不必提醒,在下在熹王殿下麾下效力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輕重的。”

      陳先生道:“這就好。”

      濮煉師見他沒什麼要問的了,便就轉身走了出去。

      陳先生轉向後方,躬身一禮,道:“殿下。”

      大廳王座之上本來空無一人,可現在卻是坐著一個腰背挺拔,表麵隻有三十來歲的男子,他兩鬢微霜,唇上留著濃密的胡須,目光十分有神,他拍了拍扶手,道:“還算不差,總算我當初沒有走眼。”

      陳先生道:“隻是那些天人似有些手段,居然連幽毒都可能操弄,要不要……”

      熹王一擺手,口中隨意道:“由得他們去,要是朱辨業駕馭不住這些人,那他也沒資格做我的繼承者,到時候一並抹去就是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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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彙機漸成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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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眠麓城域開始遭受攻襲之後,下來一年之內,又是接連遭遇到了幾次危機,不過都是在朱宗護和諸多多玄修的聯手之下化解了去。

      而一年之後,守備隊派遣了一隊人駐守到了封地附近。

      盡管守備隊人數不多,象征意義多過實際,可這些人畢竟代表了熹王的意誌,具備一定威懾力,這也的確使得眠麓城域安穩了不少,雖然時不時還會遇到攻襲,可朱宗護總算能將絕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內部的興建之中了。

      在諸多紛擾之中,時間不斷流逝,轉眼二十餘載過去。

      眠麓領地已經變了一番模樣,城域規模先後經曆了三次擴大,城中建立起了一座座昊族樣式的造物環廳,並且擁有了自己造物兵器工廠,再不用仰人鼻息,而整個城域護城大陣也是終於在三年之前完成。

      其實同時具備造物守禦體係和護持大陣的城域,在地陸上其實也並不多見,造物這一方麵還好說,主要難處在修道人這裏,這等大陣不是找幾個修士就能修築起來的,這等法門大多數掌握大宗大派手中,還需要有大量懂得法門的修道人一同參與構築。

      但眠麓城域不同,此地如今已經彙聚了三萬五千餘玄修,其中更有幾個是由真法轉入渾章的玄尊。

      他們所用的方法,乃是以天夏大陣為基,並契合此世道機而加以改進的。可以說,除了缺乏上層力量鎮守,大陣根底比之一些宗派的山門大陣也毫不遜色。

      這二十年中,陸續有第四章修士逐漸恢複了自己的修為,畢竟是曾經走過的道路,而今再走一遍,再加上有訓天道章的幫助,進境自是比原來快上許多。

      但是再往上就不容易了,玄尊層次不是那麼好突破的,但是大多數人都是充滿信心。

      此世縱然道機不同,不能全盤照搬天夏的一切修道法門,可是卻有重複來過的機會,而有過去到上層的經曆和沒有去過是絕然不一樣的。

      隨著“天人”名聲傳出去,各方勢力也是知曉,朱宗護的封地能發展現如今的地步,多是依賴於“天人”的相助。

      一些昊族宗親聽說了天人之事,也是感興趣,有些稍微開明一些的,也是試著派人前往招攬,但是有了朱宗護的先例在前,那些玄修弟子都有一個條件,要想招攬他們,那就必須先行簽立對等的盟約。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在那些昊族宗親看來,我招攬你們是給你們機會,你們居然還敢和我談條件?故是這等事最後也是不了了之。反倒是使得更多玄修往眠麓彙聚而來。

      而這些年中,同樣因為玄修到來而興盛起來的,不止是眠麓一處,除卻眠麓之外,人口聚集最多之地就是班嵐所在的山原。

      此處從原本已一個一百多戶人家的村莊,如今已是成了一個接近百萬人口地域了。並同樣修築起了自己造物工廠,隻是這些工廠深處於地下,並不為人所知。

      這裏足足有五千多名玄修弟子,但是僻處偏遠之地,遠離地陸中心的紛爭,所以這裏的玄修不像眠麓城域的玄修那樣受人矚目。

      靠著訓天道章,所有玄修弟子都是很有默契隱瞞了這一處,事實上是把這一處當成了自身必要時候的退路,萬一眠麓城域那裏出現什麼問題,難以維係下去,那麼就可以退到這裏重振旗鼓,再圖後計。

      在世間數萬玄修正在默默積蓄自己力量之時,地陸上的紛爭卻仍在繼續。

      光都環廳之內,熹王正負手看著光幕之上閃爍著的昊族疆域圖,上麵被紅、藍、黃三種光色所籠罩。

      其中紅色的一邊,占據了西南及西邊大片地界,正是他與諸宗親盟友所占的地域,也是其中最大的一塊。

      正中心泛動著黃色光芒的,則代表的是長老團目前的轄界,這裏麵包括了最為精華的中域陽都。

      而北麵狹長地帶以及東北方麵一大片地域,都被藍芒籠罩,這是烈王的勢力所在。

      熹王所帶領的親盟友擁有著最多的人口和城域,這二十多年來,他不斷進攻長老團的轄界,並將中域周外的城域一個個設法拔除削減,但是進展十分緩慢。

      長老團這裏看起來雖是地域最小,可擁有的上層力量卻是最多,十分難以對付,並且還有烈王在後麵時不時出來幫襯,讓他們總是沒有辦法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力量。

      但熹王這裏最大的問題還是來自於內部,就算千辛萬苦拿下一個城域,因為攻城耗損往往數倍於此,所得還彌補不了損失。

      可就算這樣,他還要設法兼顧跟隨他的昊族宗親,此輩之間總有利益分配不均的矛盾存在,而為了維護整體上的一致,一直以來,他還要分割一部分自己的利益去填補此輩的胃口。

      他目光在輿圖上看了許久,轉身過來,看向下方,此刻環廳之中,他麾下占據要職的宗親權貴,還有自己的重要的幾位參議都在此間。

      他緩緩開口道:“眾位臣工,如今我軍軍勢進展緩慢,再這般打下去,一百年也不會有結果,雖然我不會退縮,也堅信我們必能勝利,可是真要打上一百年,勝負且不論,我昊族的血勢必要流幹。”

      陳先生思索了一下,站出來一禮,道:“殿下,還是要等等,我們的所擁有的地域和人口勝過對麵,隻要打造出足夠的上層力量,不難以勢壓倒對麵。”

      熹王一擺手,道:“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不必再言了。”

      他看向眾人,“我宗親之盟人口雖多,地域雖廣,但心思不一,各人都想保存自身,不能力往一處使,而中域向來是我昊族精華之地,造物工廠的數目與我不相上下,技藝還更高一等,長老團更是手握‘鎮機’、‘英耀’二所,再拚下去,那隻會便宜了烈王和天外各宗派。”

      陳先生略作思索,道:“殿下不願硬拚,那麼隻有設法削弱對麵了,屬下這裏有一法。”

      熹王道:“陳先生請說。”

      陳先生道:“殿下還記得輔佐朱宗護的天人否?”

      熹王道:“天人?”他點了點頭,“自是記得。”

      這些年他這裏也一直收到關於天人的一些消息的,盡管那些天人表現的很具潛力,可是在他看來,力量實在太過弱小了。

      他的認知中,沒有上層力量終究成不了氣候,隻是依靠天人的朱宗護的器局實在太小了,他將來怎麼可能將基業交托給其人?盡管他一開始就沒這個打算。

      陳先生道:“殿下可曾記得,這些天人是可以用幽毒的,那些城域抵擋得了大軍,可未必能抵擋得了幽毒……”

      他話未說完,立刻有人出聲反對道:“此策不妥!幽毒沾染的地界,盡成死地,我們占據下來也是沒用,況且幽毒貽害無窮,其餘毒百千年也未必能撫平,萬萬不可輕用!”

      有人出聲附和,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道:“不錯,中域可都是昊族子民,我等之同族,豈可行此殘忍之事?便得一時之利,那也是敗壞了殿下的聲望,不可取,絕不可取!”

      座上各宗親也是紛紛反對,他們跟著熹王,為得是自己的權利和地位,但支撐這些的是人口和土地,除了自己的,那就要從敵人那裏奪取,辛辛苦苦出力,結果到頭來得到的隻是一片廢墟,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熹王也道:“此法確實不妥,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事,那些天人既然不懼生死,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傳訊去辨業處,讓他履行封宗之義,征發一部分天人隨軍征戰。”

      北方某處山嶺之上,英顓一個人在此結廬而居,他盤膝坐於地上,身上的黑火正飄動不已。

      早在兩年之前,他就恢複了自身的修為,不過與原身不同,他走得不再是借用大混沌之法,而純粹的渾章之法。

      接下來他就試著往上境突破了,這一回,他沒再準備借用大混沌,而是準備將之摒棄,純粹依靠不曾受得沾染的渾章往上邁進。

      如果他在此世之中可以做到,並成就上境,那麼回去之後,也是可以重演這一過程。

      隻是張禦開創出來的章印雖然好用,但他總覺得與自己並不完全合契,就算能進入上境,也近乎於庸碌。

      這並不是說張禦的章印不妥當,而是這章印最大目的是為了方便修士入道,這隻是保證了下限,而有更高期待和更高追求之人,用此法就未必合適了。

      對此他已是有了一個想法,接下來他著手嚐試了。

      此世之中雖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可他從白果那裏知曉,修道人境界越高,能反複嚐試的機會就越少,似如突破玄尊之境這等事,恐怕隻得一二次機會,而一次不成,映身修為盡失,還要重作修煉,所以同樣要慎之又慎,不能隨意浪費。

      目前看來,要做到這一步,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以確保成功。

      他緩緩起身,渾身黑火忽的飄蕩了起來,如墨暈染如大氣之中,他看向南端,那裏正是眠麓城域所在,也是玄修目前最大的聚集地,在那裏應該能搜集到他想要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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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耀燁可得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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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麓城域之內,東南角方向聳立著一座百層高的環台,其上綻放出來的靈性光芒與北麵方向上的大環廳相互輝映。

    這是代表著玄修在城域之中所處地位,以及象征雙方盟約的造物建築,同時也是玄修弟子主要停駐和修煉之地。

    二十多年下來,城域內不僅僅有來自天夏的玄修,亦是出現了許多本土弟子,不過大多都隻是局限在眠麓城域周圍。

    而環台高處的事務廳中,陰奐庭正與一眾玄修議事,現如今與他坐在一處的,都是擁有著與他相同境界的修道人,且都是修煉到了原先層次,一共是二十二人,其中大多數都是有過在外宿與邪神和上宸天對抗的經曆的。




    陰奐庭拿出一封書函,送下去由得諸人過目,並道:“朱宗護方才請了我過去,說是熹王下令,要征發我等前往前線參戰。”

    底下有修士都是看過書函後,其中一個人道:“這熹王遲早是會把主意打到我等身上的,這是預料中的事情,我等能得有二十多年的積蓄,已然是幸事了。”




    陰奐庭嗬了一聲,道:“能給我等這麼多時日,也不是熹王好心,是因為眠麓城域貧瘠偏遠,遠離精華之地,再加上三番五次受到襲擾,能守禦好自身便就不錯了,他以前根本沒有想起過這裏,更看不上連上層力量都沒有的‘天人’。”

    諸玄修都是笑了笑,他們絲毫沒有被看不起的意思,反而希望對方越小看他們越好。天夏玄修,或者說天夏人似乎大多數都喜歡積累好實力後再碾壓解決對手,而不是立足未穩之前就衝殺了出去。






    隨著諸弟子修為的恢複,力量遠不是二十年前等同而語了,人數上雖然不不過一些宗派,而中層修士實際上絲毫不遜色了,並且配合訓天道章鬥戰能力更強,

    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上層力量了,若是有多個人能跨越到玄尊之境,那麼就不太需要看熹王那邊的臉色了。

    這不是說立刻就能和昊族對抗了,而是熹王是不會冒著損失太多的風險來進攻他們的。

    陰奐庭道:“從一些同道傳回來的消息,熹王在前方遇到了挫折,八年之中,六攻‘靈角城域’不下,而這條道路打不通,就沒有辦法東去中域。”

    他嗬嗬一笑,“就算熹王通過了這裏,後麵還有更多新修築的堡壘和城域在等著他。現在久久打不開局麵,諸宗親之間也是矛盾重重,所以他們不得不往別的地方想辦法了,我們這裏應該隻是受到些許波及,他應該是看朱宗護的封地稍有起色,所以對其進行有意識的削弱,而不是真的看重我們了。”

    底下修道人商議了一下,道:“不知陰玄修的建言的是什麼,我們以為應該派出人手,目前實力不夠時,還沒必要和熹王進行對抗,也沒必要給朱宗護那裏製造壓力,畢竟我也需要為盟友考慮。”

    陰奐庭看向諸人,道:“根據我們多方麵搜集的消息,熹王根本就沒有把朱宗護視作真正的繼承人,所以我們要做好隨時與熹王翻臉的準備。

    二十年還不夠,我們要爭取夠多時間,我們也要了解敵人,這一次熹王征發我們,不正是一個了解他們的好機會麼?所以人是一定要派的,關鍵隻是在於數目。”

    底下修士都是點頭,有人問道:“道友的打算,是派多少同道前往?”

    陰奐庭道:“一至兩千人便就足夠了,熹王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一直以為我們隻有數千人,隻要有個交代便是可以了。”

    眠麓城中雖然有數萬玄修,但是這個封地早被諸玄修經營的密不透風了,尤其是訓天道章的存在,城中每一個子民的詳細記載如今都在道章的存案之上,任何一個外人進來都會被發覺,別想弄清楚此間的真正情況。

    他的提議很快得到了通過,待得議定之後,陰奐庭望過去,看著張禦正負袖站在通透晶壁前的身影,他站了起來,語聲很是客氣道:“陶先生,你覺得這樣如何?”

    諸多玄修也是看過去,與陰奐庭一樣,他們也同樣也不知道這位身份,但是認同後者的判斷,這應該是哪個還沒有恢複修為的玄尊。

    張禦轉過身來,道:“這是諸位與朱宗護之間的事,我不幹涉,如果諸位道友決定了,我會將結果遞到朱宗護處。”

    陰奐庭抬手一禮,將擬定的書函遞上,道:“那就這麼定下了,還要勞煩先生了。”

    張禦一點頭,接過書函,身形一陣模糊,便就化光不見了,這一道化影再是出現時,已是落在了北麵那一座環廳主廳之內。

    目前也隻有他一個人能不經任何通稟,隨意穿渡這兩處,他並將書函遞給一名等候在這裏的軍士,後者對他一個致禮,就走入了內廳之中,過不許久,那軍士走了出來,“治道,宗護請你入內。”

    張禦一點頭,走入了裏間,朱宗護和王道人正在裏麵等著他,這些年後者也招募了不少參議,但是真正值得信任也隻有極少數。

    朱宗護請了他坐下後,道:“陶先生,我那位叔祖看來開始留意我了,這次征召‘天人’,下次可能就要我出人出甲了,他會盡一切可能削弱我的。”

    王道人道:“那是因為宗護的實力還不夠強,若是足夠強,熹王殿下也隻能像對待其他宗親一般,讓熹王不再苛待,反而隻能籠絡宗護。”

    熹王對待其他宗親那是相當大方的,渡讓出了極大利益,也以此換取了他們的支持,可也要有能力也實力的宗親才值得拉攏,一些小宗親這些年來不知道被吞並多少了,封地人口全都被那些大宗給瓜分了。

    朱宗護感歎道:“我們還是缺少煉士啊,”他想了想,看向張禦,道:“陶先生,陰先生那裏還需要多少年?”

    張禦知道他想問什麼,到現在為止,眠麓城域也沒有一個合格的具備上層力量的煉士,因為打造上層外甲技藝都把持在宗王和上等權貴手中,熹王也沒有半點支持他的意思。

    城域內守持除了大陣,到如今還隻能依靠鑒鳥,十年前花了極大代價買來的兩套上層外甲用以維持守禦,可僅僅是守禦罷了,是沒辦法打出去的,所以其隻能指望玄修之中能有上層力量出現了。

    他道:“在未來幾年之間或會有上層境界的同道出現,但要與熹王對抗,數十年上百年也未必夠,要完成宗護並合昊族的抱負,那還要用去更長時日。”

    朱宗護道:“數十上百年我還是等得起的,哪怕我不成,我後繼之人也一樣會履行與諸位的盟約,繼續這未競之業的。”

    昊族自身壽命不如何長久,但是有外甲藥物延命,他活個一二百歲並不難,而且隨著技藝的進步,更多延命的方式出現,超出此壽也是能的。

    說到這裏,他看向張禦,語聲誠懇道:“說到這裏,我倒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張禦道:“朱宗護請說。”

    朱宗護道:“我有一幼子,有修道之天賦,很是聰穎,我有意讓他拜在諸位先生門下,不知陶先生可能為他推薦一個合適的老師麼?”

    張禦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或許是因為早年的經曆,朱宗護這個人,有野心,有魄力,懂得隱忍,和許多昊族的上位者相似,但難得是一個開明且有遠見的人,也懂得放權。

    也正是這樣的人存在,才使得玄修與之相處較為融洽,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換了一個人上台那就未必一樣。

    所以陰奐庭那邊一直想著讓朱宗護直係子嗣修習玄法,成為玄法門人。但是這個事由玄修方麵提出不妥,處理的不好,反而會在雙方之間造成隔閡,朱宗護能自己發現這個問題,並主動提出,那是最好不過了。

    他略作思量,道:“陰玄修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我以為他極可能到達上層境界。”

    陰奐庭本來的積累就很深,當初也是少數幾個在同境界就能與真修英銳進行對抗的玄修,以他目光來看,不出意外的話,下來二三十載內,有極大可能成就玄尊。

    不過這也是在這方道化之世,生死無懼,有退路可循,要是在天夏,那就沒那麼簡單了。

    朱宗護點頭稱好,執禮道:“那就拜托先生了。”

    他心中微微有些遺憾,實際上是想自己的幼子讓拜在張禦門下的,因為他也發現,似乎張禦在天人中的地位很是超然,可既然這位沒有同意,那就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張禦還有一禮後,身形便在主廳內化了去,而他的正身則是立刻知悉了所有事情,並從定中睜開了眼目。

    二十餘年的修行,他在道法變化上的積澱也是變得更深了,不過比起真修動輒千年以上積累還是遠有不如的。

    他對此倒也並不急躁,就算現在找到了“上我”,他也不見得能敵過,還無人可以幫襯,等到玄修之中出現多位上層力量,那麼才是把握大一些。

    而昊族這裏,朱宗護若是能奪取最高的權柄,那麼昊族最深層次的隱秘也便隨之向他敞開了,這能夠肯好的幫助他確認“上我”之所在。

    他看向天空之中,而有了昊族的權柄,對於天外各派背後真正的力量,也一樣相對容易獲取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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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破義即失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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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王在整軍備戰了半年之後,又是準備第七次出軍攻打靈角城域。

      代表他這邊的上層力量會先一步來至城域之上,而對麵的上層力量同樣是派遣出來,雙方會進一定行試探對峙。

      這裏雙方都有一定的默契了,不會進行死拚,而隻會等待下方的眾多飛舟軍士和造物兵器分出勝負,若是一方輸了,那麼屬於一方的上層力量自會退走。

      不過現在是如此,那是因為雙方都進退的餘地,要是真正到了退無可退的時候,那就十分難說了。

      主廳之中,熹王在開完了軍議,又親自簽發了一個個軍諭後,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口問道:“對了,那些天人怎麼樣了,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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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坐得較近的一名親信回答道:“看過了,個個實力孱弱,也就是能和一些低階軍士相比,但的確無懼生死,勉強倒是一個……嗯,長處吧?”這話頓時引來了幾聲低低的輕笑。

      熹王笑道:“那我的那侄孫至少不用擔心這些人的撫恤了。”

      周圍的人都是配合的發出一陣大笑聲,有幾人笑的尤其誇張,在大廳裏發出一陣陣的回音。

      還有一個人出聲道:“殿下,我曾好心招攬過他們,想給他們一個效命的機會,殿下知道他們說什麼麼?”

      這個人見熹王饒有興趣的看過來,一時更來勁了,道:“這些天人居然要求我與他們簽立盟約,就像和熹王那位侄孫一樣,”他臉色露出輕蔑之色,“他們也配?”

      有人冷笑道:“一群不知道哪裏來的下民,一點也不知道規矩,”他向熹王討好一笑,“等殿下一統昊族,一定要將這些人鎮壓在一起,或許可以建一個地方供人觀覽?”

      熹王又是一笑,他擺了擺手,道:“行了,不用去管這些‘天人’了……”

      這時一個座位較為靠前的年輕宗親忽然開口道:“為什麼不說呢?叔父,我覺得在天人幫助之下,眠麓那塊封地興建的挺不錯的,”他用開玩笑的語氣,“不若叔父將那裏給小侄如何?”

      熹王看了看他,道:“辨業的封地?延定,此處若給你拿了去,辨業恐怕要來我這裏討公道了。”

      那年輕宗親滿不在乎道“那叔父再給他一塊好了,那地方又不大,他能用二十年興建一地,相信再給他二十年也能建得起來。”

      熹王看他片刻,似在認真思考,他用杖鞭拍了拍手心,最後道:“那裏地處偏遠,的確不是什麼好去處,你要是喜歡你就拿去,”又用杖鞭指了指他,笑罵道:“這可是遂你的意,但你可別給進軍時拖你叔父我的後腿。”

      年輕宗親一口答應下來,道:“好,那就這麼與叔父說定了。”他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衣著,執禮道:“叔父,我去整軍了。”

      熹王對他揮了揮手。

      年輕宗親對眾人一點頭,就從大廳走了出來,過了一會兒,一個同樣是宗親裝束的人在後麵把他喊住,隨後追了上來,開口就問道:“延定,你為何非要拿那塊地?莫非那裏是有什麼玄機不成?”

      朱延定嗤笑道:“哪裏有什麼玄機?我隻是答應朱野橫開這個口罷了,他願意給我一些好處,既然能得好處,又隻是隨便說句話的事情,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另一宗親目光閃了閃,表麵以好似羨慕的口吻道:“這等好處我也亦想要啊。”

      朱延定道:“那就要延和你和朱野橫去說了,好了,”他不耐道:“我需去整軍了,就不與你多聊了。”

      待他走後,那宗親看向一個站在遠處得護衛軍士,道:“你都聽到了吧?別否認,我知道你聽得見,你去把這原話送去陳先生那裏好了,我允許的。”

      那軍士有些遲疑看著他。

      宗親笑了笑,轉頭而行,道:“放心吧,我不是試探你,你不說,熹王殿下也是知道的,你不告知才會壞事,”隨著他腳步遠處,聲音也是越來越飄忽,軍士抬頭時,已經走出去了許多步了,他神情變了幾變,最後匆匆往一個方向走去。

      兩天之後,一封飛書送到了眠麓城域,王道人先是接到書信,隨後匆匆尋到了朱宗護,急促說了幾句話,後者愕然道:“換一個封地?”

      王道人道:“宗護,原書就是這麼說得。”

      朱宗護雖然有些嚴肅,但是倒不怎麼顯得慌張,口中問道:“可以確認麼?”

      “可以確認。”王道人道:“這是在那裏潛伏的‘天人’送來的,因為我們還沒能力建造造物日星,正式消息當是會用飛舟傳來,大概會在五天後送至。”

      朱宗護想了想,吩咐隨從道:“去把陶先生,陰先生他們請過來。”

      不多時,張禦化身和陰奐庭都是到來,請了他們坐下後,朱宗護親自將此事敘說了下,又言道:“此事背後,一定少不了朱野橫的推動,請兩位來,就是尋思一個解決之法。”

      陰奐庭道:“敢問宗護,熹王突然轉封宗護的封地,這符合規矩麼?”

      王道人看了看朱宗護,在旁開口道:“按照慣例,若是宗護不曾犯錯,或者沒有違背自身所應肩負的道義,熹王是不應該無緣無故做這等事的。

      可是若提及昊族正法,所有封地都是不合法的,而且宗護是熹王名義上的繼承者,和宗親走不到一起,此事也沒人會宗護出頭。”

      陰奐庭點了點頭,道:“那就是說若是熹王不改主意,那麼從義理之上宗護是沒法進行反對的?”

      朱宗護道:“陰先生,是這樣。”他自嘲道:“實際上轉封也不沒有先例,但事先也要征得臣屬的允許的,盡管這隻是一個表麵上的過場,可現在連這個過場都沒有,我這位叔祖還真是沒怎麼把我放在心上,倒是讓諸位見笑了。”

      陰奐庭很冷靜,道:“那麼此事隻能靠我們自己應付了,宗護不外是兩個選擇,一是放棄封地了,雖然封地建設了二十載,但是隻要人保住,一切都可以重來。

      不過宗護,今天你可以被轉封別處,明天就可以被轉封到另一處,熹王或許永遠不會給宗護積蓄起足夠力量的機會,況且再二十載後,熹王對待宗護又是何種態度呢?”

      王道人道:“宗護,陰先生說得有道理。”

      朱宗護也是點頭,他道:“陰先生,另一個選擇是什麼?”

      陰奐庭道:“那就是選擇和熹王對抗了,務必要迫使他放棄這個主意了。”

      朱宗護神情鄭重起來,道:“陰先生是怎麼考慮的?”

      陰奐庭道:“有幾個辦法,既然封地要交給那朱延定,那不用爭辯,直接遣人解決了此人。其自己親族之內就會生出內亂,當就不會再想到接手宗護的封地了,隻是這個事情較難,而且一定是會留下麻煩的。”

      他頓了下,“還有一個,就是令熹王主動收回命令了。”

      朱宗護道:“怎麼收回?”

      陰奐庭道:“隻要展現出足夠力量就可,隻是要冒一點險,但會加深宗護與熹王之間的芥蒂,熹王現在不追究,以後也是會追究的,”

      朱宗護道:“我與這位叔祖之間,從來就不存在相處和睦一說。”

      陰奐庭道:“那麼……”

      張禦這時微微抬頭,以訓天道章傳言道:“陰玄修,你準備用借取大混沌之力麼?”

      陰奐庭一怔,這是張禦第一次以訓天道章傳言於他,但是他看不到張禦名印在何處,心中更是肯定自己的判斷。

      他以敬畏語聲回應道:“是的,現如今我們已有不少同道達到了第四章書,若是向大混沌稍作借取,那麼至少有一二位道友能夠成功步入上境。

      盡管這樣可能會有一些後患,但是眠麓這裏一旦擁有上層力量後,熹王絕然不希望後方出現問題,我們也不要要求他撤回命令,隻要拖延下去就夠了,如此彼此保全顏麵。”

      兩人雖在訓天道章對言,可場中的他隻是出現了一個稍稍的停頓,眾人正準備留神聽他下來的話語,張禦這時開口道:“朱宗護若是下定決心了,那麼可以用另一個辦法。”

      朱宗護不由把注意力轉過來,他對張禦的話一向是很重視的,誠懇請教道:“陶先生,請問什麼辦法?”

      張禦道:“朱宗護可還記得當初熹王曾經遭受過咒術麼?”

      朱宗護道:“當然記得,至今為止也不知道是誰人下得手,我這位叔祖懷疑是親近之人所為,若不是陶先生給出了化解之法,不定我也在懷疑之列,到時候那些宗親恐怕會以此為借口攻訐於我。”

      張禦道:“當初我給出的並不什麼解咒,熹王身上的咒法也並沒有解除,是讓那些親族平分了,而那些宗親現在當也是被他控製起來了。”

      朱宗護一怔,他略作思索,點頭道:“許是如此,雖我聽說多位宗親都是參與解咒,但是究竟是哪些人參與此事,恐怕隻有我這位叔祖自己才知道。”

      張禦平靜言道:“這個咒法,是有進一步的解化之法的。”

      朱宗護抬起頭來,目中露出驚喜之色,隻在同時眸中露出一絲狠色,若是這個方法留著,或許將來……

      隻是下一瞬,他又放棄了此念,現在熹王就算死了,也不可能輪到他成為繼承人,其隻要留下一個遺命就能讓他失去身份。

      他努力平抑住自己呼吸,止住紛亂的念頭,抬頭道:“先生是說,以這個法門換取熹王撤回此令?”

      張禦微微點頭,道:“但是宗護需要做好準備了,熹王未必喜歡你這等做法。”

      朱宗護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前麵一個知道他似在自語,而後一個知道卻是語聲堅定起來。

      他很清楚,如此其實是帶有一定威脅意味的,就算熹王收回命令,等到這次征伐結束後,肯定是會轉過頭來收拾他了,但是能爭取到哪怕一點時間也是好的。他看向張禦,語聲堅決道:“便用先生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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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動勢不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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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廳議事定下之後,張禦化身將緩解咒術之法交給了朱宗護,而他自己正要離開時,陰奐庭在訓天道章之中傳意言道:“陶先生,稍候可否暫留一步,在下有一事相詢。”

    張禦回道:“我在廳外等候道友。”

    他來至環廳之外,站在環形的通透晶壁之前,這裏正好俯視整個城域,斜對麵的百層環台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天中雲層是鉛灰色的,大部分後天光被遮蔽在厚重雲層之後,感覺就像是雨中的晚午,令人心緒積鬱難振,昏昏欲睡,“眠麓城域”之所以有此名,也正是因為常年被這等天象所籠罩之故。

    但是這情況不會一直下去的,等到城域的造物日星升上天穹後,自能夠驅逐陰霾,照亮人間。

    過了一會兒,遠處腳步響起,陰奐庭來到他身邊。

    張禦道:“陰玄修要問何事?”

    陰奐庭道:“陶先生,陰某要請教一事,不知那位熹王中的是什麼法咒?先生若是給了他緩解之法,那他是否能真正化去法咒呢?”

    他適才留意到,張禦說自己給出的辦法隻是進一步緩解咒法,而並沒有說能徹底解決這個東西。故他敏銳意識到,若是掌握有這個利器,或許還能以此利用對付熹王。

    可要是熹王有了這緩解法咒的辦法,那是不是能夠憑此進一步化去法咒?終究熹王身邊也是有不少能人的。

    張禦道:“據我推斷,這位熹王當時所中法咒,應該源自於某個修道宗派的上乘法器,這裏麵最苛刻之處在於下咒,而一旦成功,就急難祛除。若無意外,應該是熹王某個親近之人所為,這法咒不是那麼容易解去的,隻要那法器不壞,就不會消失。”

    陰奐庭琢磨了下,道:“熹王身邊上層力量亦是不少,能下此咒之人,莫非是天外六宗?”

    張禦道:“被絕滅的宗派亦有可能,宗派可破,人心難定,有些法器也是靈的,其若無所顧忌,也遠遠比人危險的多。”

    陰奐庭凜然點頭,天夏有些真修的法器也的確是有靈的,而這些東西若是不受人管束了,也的確是非常難對付的,哪怕是邪派修道人還稍微講究一些天人之道,法器之靈可不見得會管這些。

    不過確定了熹王一時半會拿此咒無法,他回去還可以再慢慢思索能否利用此咒的辦法。

    除此外,還有一件事他覺得需與張禦商議。

    他抬頭道:“陶先生,熹王以前攻打靈角城域,無不是兩到三載便即撤回,故其這回若攻之不下,那麼兩到三載之內會來尋我。

    這時日太短了,我們力量還不足,但陰某認為,若是熹王能攻破此城域,那麼就不會把注意力轉到我處,下來他不管是選擇是進攻還是穩固所占領的城域,最少都要用上數載時日,故我在想,是否要助其一臂之力。”

    張禦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這次熹王軍中有一千餘名玄修跟隨,其中更是包括林稟等人在內,要是用些獨特的手段,包括直接借取大混沌之力,那麼在上層力量不曾介入的情形下,的確能造成極大破壞。

    而上層力量加入的話,或許那樣在陰奐庭看來更好,可以有效削弱昊族的力量。

    不過他不認可這個做法。當一方勢力越來越習慣使用大混沌之力的時候,那麼已然是不自覺受其引偏了。

    還有,大混沌的侵染,小規模還好,大規模必會遭受全地陸勢力,甚至天外宗派的一致敵視,這是不利於下來行事的。這既不給別人留後路,同樣也沒給自己留後路。

    他淡聲道:“陰玄修,你們具體如何做我並不會做幹涉,但是有些力量十分危險,並不是可由人任意拿捏的,哪怕眼下看起來很是有用。”

    陰奐庭聽了此言,心中頓時有數了,他鄭重道:“陶先生提醒的是,陰某一定會思量再三的。”

    十日之後,靈角城域前線,王舟主艙之內,熹王正在批複處置呈報上來的軍書,他隻是看一些重點,餘下的細節他從來不多管,都是交給下麵的參議處置。

    這時一個軍卒拿了文書送到了座案一側的陳先生手中,他看了看之後,神情一緊,猶豫了一下,起身來到熹王麵前,將書信擺下,道:“殿下,朱宗護寄來的。”

    熹王漫不經心道:“怎麼,是為封地的事?來書向我抱怨麼?”他拿起書信看了起來,然而其中內容卻是令有些意外。

    片刻之後,他先是動作一頓。

    陳先生偷偷看他一眼,隻是其表情藏在書信之後,看不出來,隻是見到其伸出手去,抓住了一旁的杖鞭。

    過了一會兒,那書信被放了下來,熹王笑了起來,道:“真是長本事了,不愧是我的好侄孫,我還真沒看錯你。”

    他的表情流露出一派讓人十分放鬆的笑容,可是陳先生心底微顫,把頭微微低下。

    跟隨熹王日久,他清楚這一位外表寬和豪爽,實則內裏刻薄寡恩,每當如此表現出模樣時,那就是他對人動某人動了殺心了。

    “陳先生。”

    熹王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悠悠道:“你說我該我怎麼回複這個好侄孫呢?”

    陳先生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目光道:“殿下的安危,還有眼下的大戰更為要緊,不妨先應下,有些事情……等回來再處置。”

    “當然,戰事當然才是最緊要的。”熹王似笑非笑道:“陳先生這麼緊張,莫非以為孤是有什麼其他想法麼?”

    陳先生頭垂低了,表現的略顯惶恐道:“屬下不敢,屬下隻是為殿下大事考慮……”

    “好了,陳先生之心我自是明了的。”熹王笑著站了起來,他轉身看著背後的輿圖,揮了揮杖鞭,背對著他道:“各方都準備好了麼?”

    陳先生鬆了一口氣,道:“都是準備好了。”

    熹王他遙望著輿圖,把杖鞭對著靈角城域輕輕點了點,那裏霎時泛出了一赤紅之色,“那就按照之前定下的謀劃進軍。”

    陰奐庭在那日議事過後,又在訓天道章之中與諸人商量,想辦法協助熹王攻下靈角城域之事。

    有人提出了一個看法,那就是請動投入其他修道宗派的同道,令他們設法說服那些宗派支持熹王。

    要知道現在可不隻是眠麓城域有玄修,除了這兩處,烈王和長老團、天外六派,還有地陸上各大宗派,俱有玄修的身影。

    因為大多數玄修弟子都可說是出挑的,所以二十多年來,在不暴露自身來曆的前提下,都是在各自所投效的勢力中擁有了一定地位。

    陰奐庭采取了這個建言,由訓天道章向各個同道發去傳訊,請求他們相互配合。

    不過還沒等這些玄修發力,他們卻是很快發現,這一次不僅僅是他們準備在背後推動熹王,還有其他勢力也在這麼做。

    阻擋熹王去路的靈角城域並不是一個單獨城域,而是有著大小上千座城域堡壘組成的軍事防線,前幾次熹王都是無法突破這條防線,但這一次卻是意外的順利,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就有上百座城域及堡壘失陷,這可是極快的推進。

    連熹王這一方也沒想到進展會這般順利,這極大的助長了各宗親的戰鬥熱情,在此等情形下,後方大批物資和後續力量在調運上來,準備一鼓作氣突破此處。

    而在接下來的時日中,隨著熹王軍勢不斷前進,整個靈角城域防線竟然是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得知此事後,諸玄修都是大為高興,這意味著熹王暫時沒辦法來理會他們了,但是有一個消息是令他們意外,盡管熹王不再提此事,可是那個宗親朱延定派人接手封地的人卻已經在路上了。

    陰奐庭得知此事後,笑了一笑,安排人手去半路上處置此事,隨後又在訓天道章之中對諸玄修道:“諸位同道,我們需要盡早突破上層之境,不過需記得,大混沌太過危險,不要萬不得已,勿要使用。”

    眾修對此表示讚同,他們心裏自是明白的,此世之爭隻是一時之爭,自己原身修為才是最緊要的,關鍵是要在此獲得去往上層的經驗,無論是建立勢力,還是獲得穩固修行之地,都是為此服務的,如何取舍自不用多言。

    陰奐庭這時感到訓天道章之中有一個意念傳來,他心下一動,與眾人斷了牽連,便自裏走了出來。

    來到外間大廳之內,英顓正站在大廳之中,身上如墨黑火在那裏無聲飄動著,他執禮笑道:“英道友,久違了。”

    英顓沒有說話,隻是用猩紅眼眸看他一眼,隨即眸中紅光隱去,恢複成如墨染成的眸子,靜靜回有一禮。

    陰奐庭心中微微一凜,他請了英顓坐下,道:“英道友,如今城域之中,尚缺不少參議謀事之人,不知道英道友是否有意……”

    英顓靜靜言道:“我隻為求法。”

    陰奐庭點了點頭,現在有不少修道人都是對屬理俗務沒有興趣,英顓這般選擇也多的是,他鄭重道:“我們願意給每一位同道都是提供幫助,隻是希望這些同道在成就之後,還能留下來幫襯我們。”

    英顓道:“就如此。”

    陰奐庭露出笑容,道:“那不知英道友需要什麼修道資糧?盡管開口,隻要我們目前能夠尋到的,都可為道友找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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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推波助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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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角城域前線,熹王軍眾的攻勢十分猛烈,開戰數月以來,他們幾乎是勢如破竹,仿佛背後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幫襯他們。

      宗親朱延定所負責的一方同樣是進展順利,這些時日他的軍勢每到一處,敵對方城域堡壘內部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使得他不斷被推動著向前突破。

      從各方麵的跡象看,這很可能是那些天外修道宗派所為,目前就是為了使得他們昊族內爭更為劇烈。

      可是他不在乎這些,整個昊族損失與他何幹?他又坐不上皇位,隻要能打下來,自己把好處吃下去,能夠壯大自己,那就足夠了。

      此刻他正坐在主舟之內,環抱雙手看著輿圖,這時有親信軍士緊張的走入主艙,對他執有一禮,道:“主上,急報!”說著,雙手伸直,將一封書信遞上。

      朱延定接了過來,他目光一閃,詫異道:“全部失蹤了?”他將書信遞給身旁的參議,後者接過,語氣肯定道:“主上,此事肯定與朱宗護脫不了幹係!”

      朱延定皺眉道:“有些不對勁,朱辨業現在哪來膽子違抗我叔父的命令?這裏麵肯定有其他事。”他心中狐疑,莫非是有人故意如此做,好挑撥他們互相之間鬥起來?

      他關照參議道:“許先生,你去叔父那裏打聽一下,看看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許先生躬身稱是,便退出主艙,然則其人這一去就是半日。

      在朱延定等得有些不耐的時候,其人終於回來了,並帶來了消息,道:“宗護,屬下去熹王那裏打聽,但是沒有得到結果,熹王好像忘了對主上的許諾,後來又去了陳先生那裏問詢,才是聽說……”

      下來的話他沒敢說出來,而是以靈性傳聲說了幾句。

      朱延定聽完之後,詫異道:“還有這等事?”他嘿了一聲,我以前倒未發現,朱辨業這小子膽子這般大。”

      許先生道:“主上,熹王為了解咒,看來是不會把那封地轉給主上了。”

      朱延定嗯了一聲,捏著下巴沉思起來,其實那塊地他也不是誌在必得,隻是在拿了朱野橫的好處後,順便在熹王麵前提上一句罷了。

      但那既然已經成了自己的東西,哪怕自己什麼都拿不到,他也不會允許這地方好端端掌握在他人手裏。

      他道:“許先生,請韓煉師去眠麓一趟,把那座城域給我夷平,哦,朱辨業不要傷著了,他對我那位叔父可能還有用。”

      “是。”

      許先生躬身應聲下來,就往後走去。

      隻在這時,又有一個人親信軍士走了進來,來到朱延定身邊,並以靈性傳聲對他說了幾句話,同時遞了一封軍書上來。

      朱延定接來看過後,眉宇陡然殺過一絲戾氣,對著那尚未走出大廳的許先生言道:“慢著,不用去喊了,”他哼了一聲,“算那小子運氣好。”

      方才那封軍書中,熹王命令他明日配合掩護大軍,進攻當前之城域,並且征調他所有的造物煉士負責壓陣。

      這樣一來,他手中上層力量沒有一個能夠派的出去的。

      聯想到方才去打聽這等事,熹王馬上就來這麼一個安排,這絕不是一個什麼巧合。

      他能猜到這是什麼用意。

      熹王既不願意承擔自己違諾的壞名聲,又不願意讓人知道自身被侄孫拿捏了,同時也不想讓他把這件事情鬧大,弄得自己下不來台,所以把他麾下的戰力都釘在了戰場上,讓他無法去尋眠麓城域的麻煩。

      而且這一切是以軍令壓下來的,他也無可能違背,陣前違命那絕不是好玩的,熹王對待這樣的人是從來是毫不手軟的。

      待許先生回來後,他將軍書遞過,道:“把這個發下去,我們明日需策應正軍。”

      熹王的攻勢雖然一開始取得了難以想象的勝利,但是在戰事進行到第十個月的時候,卻是逐漸感到艱難了。

      這個時候,他們大約已是攻破了靈角城域一半的防線,下來每前進一步,就要付出極大代價,就如以前所遇到的情形一般。

      可是戰事到了如今這一步,誰都沒法退了。

      若是熹王這一邊退下去,那麼先前拿下的戰果就要吐出來大半,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利益受損還在其次,他的威能也將大受打擊。

      而長老團這邊同樣如此,他們若是丟到了靈角城域這個重要的戰略要地,那麼熹王就可以長驅直入,中域會直受到大軍威脅,那自然也是要堅持守住每一尺土地的。

      兩邊絞肉機一般的鏖戰之中,每天都有數萬以計的甲士,還數百上千的飛舟填入到這個血肉磨盤之中,雙方雖然都知道這一仗背後有人暗中插手,可此刻唯有咬牙堅持下去了。

      天域之上,常生派所在,中年道人和傅長老正在通過一麵水鏡觀察著地陸上的局麵。可以見到,靈角城域對峙前線,一條被破壞嚴重的,巨大的溝壑出現在了大地之上,這還是在沒有上層力量介入的情形下產生的。

      中年道人笑言道:“傅長老當年觀察天機,說未來數十載有大利於我,確然如此啊。”

      對於昊族之內戰,天外六大宗都是樂見於此,現在他們都不下場,而是躲在後麵推波助瀾,事實證明這個方法很有用。

      傅長老道:“大利之應,非是在此,而是在於天人,掌門可曾發現,正是在天人到來之後,方才出現這等變化麼?”

      中年道人頷首道:“算來正是如此,隻是至今仍無法證實此輩之來處啊。”

      傅長老道:“老朽倒是越來越覺得,這些天人正是從那一位所去之地而來。”

      中年道人道:“可是傅長老,與那些天人卻未說及自己來處,更未稍有提及那一位。”

      傅長老道:“老朽以為,此有二因,一是他們說不得,也記不得;二是高上境界之人,對下境修士乃可不觀見之人,故而無可說。

      中年道人不覺點頭,不過看去雖然認同他的判斷,卻也是有所保留。他向身邊的弟子問道:“現如今拜入我派的天人有多少?”

      那弟子回道:“回稟掌門,知曉身份的大約有一百零三人,不過這些天人修行很快,修習道法之時,遠勝我們的門人弟子,除了能死而複生,他們似還能……隔空交流。”

      傅長老道:“這當是我族類不同之故,我聽說上古之時,一些荒陸異種也有此等本事,隻多不是什麼智慧生靈。”

      中年道人也是認可此言。

      不過他們二人都是以為,玄修隻是在一定距離內才能相互交流,但卻不曾想到,實則依靠著訓天道章,玄修之間哪怕彼此隔著星辰地陸,亦能夠相互通傳。

      中年道人道:“我聽聞地陸上有一處眠麓城域,乃是地陸之上天人聚集最多之地,傳聞有數千天人在那處,天人既有一些在我處,那我也可派天人去往他們之所在,但又不知此舉會否牽動天機?”

      傅長老明白他的意思了,這是因為天人存在明顯可以引動地陸局勢,從而削弱昊族,那麼昊族在察覺到這一點,或許會壓製天人。而既然天人有利於各宗派,那麼當然要在一定可行的情形下設法保全這些人了。

      他行有一禮,道:“掌門,待老朽算來。”他取了一塊玉龜甲法器出來,放入袖中,沉下心思感應推算了。

      好一會兒後,他精神一振,抬頭道:“掌門,雖然更遠天機老朽無法算準,但在近數十年中,此舉非但無礙,反而於我輩大有好處,更能削減昊族之氣數。

      中年道人欣然言道:“既如此,我當派一位使者前往那處,與之結好,必要時,也能助他們一助。”

      傅長老道:“掌門之策可行,天人利化,相助他們,那亦是助我自身。”

      靈角城域某座堡壘之前,林稟等人站在一駕飛舟之中,而周圍有上千艘飛舟,正在一同往前方行進。

      艙中那些披甲軍士站得極遠,並用敬畏的目光看著他們,在他們眼中,林稟等人全是一群不死的怪物。他們都曾見過,一個人玄修轟成飛灰,但是轉瞬之間卻又死而複生的。

      這一次加入戰事的,有一千兩百餘名玄修弟子,有些人到來時日短暫,修為根本沒有恢複,而他們也不需要什麼修為,他們現在大多數人身上都披著一身外甲,憑借著他們對靈性力量的熟悉,能夠輕而易舉的發揮外甲的力量。

      他們可以毫無半點遲疑的衝向防禦嚴密的堡壘,根本無懼類似玄兵靈性兵器轟爆。

      戰場上一旦陷入重圍,哪怕外甲破損,也能直接借取大混沌之力,雖然受了陰奐庭等人嚴格要求,無法變成混沌怪物,但是能短暫的獲得一線修為,從而爆絕自身,在戰場之上令對麵十分之頭疼。

      今次他們要突破的是一個關鍵要隘,要是能突破,對於餘下的靈角城域防線將會是一個極大打擊。

      林稟這時往旁邊看有一眼,見一個形如山嶽的巨大輪廓躺在那裏,那是一個殘破的造物大日,這是昨天被摧毀的,但這隻能癱瘓對麵的力量幾日,以靈角城域強大的造物能力,半月左右就能能重新升起一個造物大日。

      所以他們唯有十天不到的時間來突破這段已被削弱的防線。

      林稟看到飛舟逐漸接近前方的巍峨城垣,對那些披甲軍士道:“你們都走吧。剩下交給我們了。”

      所有披甲軍士對他們肅然行有一個軍禮,而後有序退了出去。

      林稟走上前去,親自駕馭飛舟,他身旁兩個玄修心意一動,外甲覆蓋到了身上,隨著一個個披甲軍士從飛舟撤離,這一千駕攜帶有大量的破域烈晶的飛舟,這一次是準備直接撞到對麵的守禦靈璧之上,以此進行突破。

      後方軍陣則是蓄勢以待,等著他們這一次衝撞的結果出來,就能如洪水一般壓上。

      就在這時,有密密麻麻的晶點自對麵的地平線上升了起來,這是敵方的阻截兵器,林稟咧嘴笑了一聲,以訓天道章傳訊道:“諸位同道,準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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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破隘靈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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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稟一聲令下,所有飛舟之外都是撐起一道道靈性光芒,這些光芒相互連結在了一起,再是凝成了一片光幕。

      以飛舟的靈性力量對抗城域工事,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隻是堅持了數個呼吸之後便就破散了。

      但是這短短片刻,他們又成功與城域拉近了一段距離,並且少了上麵的造物大日的緣故,對方隻能用密集性投擲的方式進行阻截,但沒法對每一艘飛舟進行精準攻擊。

      這就給了林稟他們操作的餘地,他們一邊自飛舟內放出大片晶瑩閃爍粉屑,一邊利用自身的判斷力來繞過那點點晶光。




      飛舟的前進迅疾無比,隻是幾個呼吸的工夫,便衝到了最無比接近巍峨城壁的地方,這個時候對麵也是發現不對了,同樣有飛舟升起攔截。

      但是因為林稟他們到來之前,熹王這邊已然是集中了大量的飛舟強攻過這一麵,給予對麵重大殺傷,而此刻又是全線進攻,其他地方也沒法及時過來支援,所以此刻能升起的飛舟對比他們這邊顯得稀稀拉拉。




      林稟見到,立時讓自己這一邊的飛舟分出一部分上去纏戰,餘下繼續往前挺進,而到了最後一段路程的時候,其中十艘飛舟驟然加快,向前衝去!

      這些飛舟都是經過改造的,可以看到,在行進過程中,由於速度過快,靈性力量發揮到了極致,使得飛舟出現了崩解的情況,但是這些飛舟本來就沒想著能再回去,故是依舊堅定不移的向前衝鋒,並在完全崩裂之前一頭在了前方城壁之上!

      霎時間,劇烈的爆炸震得的整個城域工事都是搖晃了起來,靈性光芒也是被迫壓下了一瞬間。

      而後麵早有準備的飛舟,也是趁著這個時候紛紛催發靈性力量,同樣加快速度向前方衝去,不過是一個呼吸之間,一駕駕攜帶著巨量烈晶的飛舟前赴後繼撞在那一麵麵城壁之上,大地震動不已,驚天動地的爆響聲令整個靈角城域的兩軍軍眾都是心中驚恐。

      而在後方陣地之中主舟之內,熹王也是感受到了這等情況,他正要問詢之際,一封軍報匆匆送到他手中,待看過之後,詫異道:“突破了?”

      “是的!殿下!”

      送信軍士帶著激動的語氣道:“全靠那些千餘名不畏生死的天人,將一千餘駕載滿烈晶的飛舟傾泄到‘拱背關城’的防線之上,現在那裏已然洞穿出一個巨大的裂口,那裏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守禦之力。”

      熹王這一次的主攻方向其實並不是那一處,但也算得上是兼顧重點之一,本來隻想著加以牽製,但是沒想到自己這裏沒還有取得什麼戰果,那一處卻是真的突破了。






      他也是心中大喜,不過身為統帥,他也是沉得住氣,果斷下令道:“授令各部,牽製好各處敵軍,餘部急援拱背關,不管多少後備隊都給我推上去,”他把手中杖鞭向著那個方向一指,“今天我就要把行舟擺在那裏!”

      身邊眾軍首都是齊聲領命。

      不過今天就要把行舟擺在那裏,那當然隻是一個鼓舞士氣的話罷了,就算關隘拿了下來,沒有完善的守禦工事,也不可能把王駕移到戰線最前方。

      但是‘拱背關城’那一處的突破,的確造成了深遠影響,其在靈角城域那一條嚴密厚實的堡壘群中打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險險將大致由南至北擺開的守禦工事切成了兩段,這的確是撼動了整道防線。

      靈角城域的守軍也是一片慌亂,雙方圍繞著這個斷裂口投入了大量的軍眾飛舟,又是掀起了一場慘烈拚殺。

      林稟等人則是趁著這個時候功成身退,他施施然返回到了自己營舟之中,這個時候,熹王的傳諭使者早是在那裏等著他了,並帶著一絲羨慕和敬畏將一封賞賜之書送到他手裏,裏麵有些東西是當場賜下的,還有一些則是需在戰後才能兌現的。

      他笑眯眯接下,等宣諭使者走後,就將諭書隨手扔在了一邊。他伸了個懶腰,在訓天道章之中言道:“做好了這件事,可以停歇下了。”

      今次他帶領諸玄修衝撞不是一時頭熱,而是經過陰奐庭那邊授意的。

      這是因為陰奐庭從各方麵收攏來的消息判斷,別看長老團還是熹王兩邊打得不可開交,可實際上兩邊內部都出現了暫時休戰談判的言論。

      而兩邊因為長久交鋒,現在在兩軍之間也是形成了事實上的隔離界限,等若是將原本的靈角城域一分為二。

      這樣的話,對峙若再進行兩三個月,待後方的壁壘全都修築好,那麼雙方或許真有可能會暫時停下,休整喘息,可這一陣休整誰都不知道會多久,說不定會有數年安寂,說不定就會回頭收拾眠麓城域。

      熹王這個人可是十分小心眼的,前番受了一定威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故是諸玄修一致認為,為了保證眠麓能夠置身事外,那就幹脆主動替他們打破一處關隘,不讓熹王軍勢有停下來的機會。

      有弟子在道章之中問道:“熹王看我們這次進攻順利,嚐到了甜頭,會不會再令我們上前?”

      林稟道:“眠麓那邊隻交代我們做這些事,下來的事情和我們無關,如果你們想去,那就去,如果不想去,那就不去,”他嗤了一聲,“熹王算什麼?就憑他也配指使我們?”

      又有人道:“今次有人又來招攬我了,說是什麼願意與我們簽立有限度的盟約,好像是給我們多大的恩賞似的。”

      這一次事情過後,招攬“天人”的人又多起來了,更有一些人願意與他們暗中簽訂盟約。

      可是諸多玄修弟子對此都沒興趣,因為在眠麓顯然比這裏自如的多,且他們又不是真為了獲得好處,而是想在地陸上獲得一個穩固的修道之地罷了。

      而在下來的時日內,林稟等人以死而複生一次需要休養為借口,一直都沒有再上場,熹王大軍則是沿著那個破口投入大軍,並成功將防線截了兩段。

      他們用了十六個月的時間,將南方一段防線給吃了下去,到此一步,隻要將威脅側背的這一段守禦拿下,就可以直入中域了。

      長老團那邊顯然也知道此事,故是短短時間內增兵四次,無比堅決的釘在了那裏。

      熹王那裏也是異常難受,明明再是加一把勁就突破,可偏偏被頂在了最後一處,就像是吞了美味下去,但卻卡在了喉嚨,怎麼也沒法咽下去。

      這也不是沒原因,前麵的攻勢實在消耗了熹王一方太多力量,就像浪頭拍上沙灘,餘勢難以去遠,隻能等待下一次衝擊。

      而這一次對抗,也比想象之中拖得更為長久,兩邊在此戰戰停停,反複拉鋸,一連僵持八年,在此當中投入了無數人力物力,熹王一方一開始的得利現在幾乎全都是吐出去了,長老團一方也不好過,軍眾疲憊異常,但總算還有著一點內線優勢。

      眠麓城域這邊,又是成功爭取了八年時間,而在此之中,到來此世的玄修之中,終於有第一個突破了玄尊之境的修道人出現了。

      是眠麓城域之外,一座更為偏遠的荒丘之上搭建有一座草廬,草廬雖是簡陋,周圍卻是收拾得幹幹淨淨。

      廬舍中坐著一個看著十七八歲,外表活潑單純的女修,她身著十分樸素的葛布道袍,腳下著一雙點塵不染的麻履,長發以一杏黃繩絲相係,膝上擺著一柄光芒四溢的長劍,此刻口中正輕哼著一曲語調輕快的曲子。

      這時外間傳來了一道光影,她起身持劍,走出了草廬,抬頭看向遠處,夜空之下,她的眸子十分清澈晶亮。

      一駕飛舟在山丘遠處停留下來,裏麵出來了兩個玄修弟子,其中一個發現自己能夠直接看見這位女修,就知自己到來並沒有惹得對方不快,心中一定,他走至近前,躬身一禮,道:“敢問可是姚前輩麼?”

      那年輕女修似是對前輩這個稱呼有些不好意思,她抬起頭,用清澈語聲道:“叫我名字就好,我叫姚貞君。”

      說到自己名字之時,她眸子之中透著一股執著認真,不知為何,那弟子心中莫名一悸,道:“是!”他遲疑了下,“姚玄尊?”

      姚貞君這次沒有否認,隻是輕輕一笑,手腕輕動,劍身中隨之發出一聲劍鳴。她有自信承擔起這個名號,映身能在這裏成就玄尊,回去之後一樣也能攀上此景,而且到時候當是成就更高。

      玄修弟子再是一禮,試著道:“陰前輩喚我們前來找尋姚玄尊,說是想請姚玄尊前去一敘。”

      姚貞君晶亮的眸子看著他,道:“是大家需要幫忙麼?”

      那玄修弟子道:“是的,眠麓城域之中至今少缺上層力量……”

      姚貞君毫不遲疑道:“好,我跟你們去。”她一執長劍,道:“走吧。”

      “哦哦……”那玄修弟子沒想到這位答應的如此幹脆,忙是隨身一步,道:“請姚玄尊登舟。”

      姚貞君道:“不必了。”

      她拿起長劍,看著遠端的眠麓城域,輕輕一抽劍,隨著劍身出來半截,霎時一道如水靈光閃出,那玄修弟子一個恍惚,待光芒落下,他卻是愕然發現,自己竟已然落身在了城域之內的泊台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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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拒應起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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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正在艙廳之內磨練道法,他此刻感應到了一道柔韌劍光落於城中,受此擾動,他睜目看有一眼。

      他知前幾日姚貞君映身跨過關隘,有所成就。隻是她劍法有些獨特,若是看得沒錯的話,那應該是三十六劍上生神之一的“迫光轉”。

      此術劍主能在劍光所及之內任意挪遁,更能借光而出,借光而入,攻伐手段並非最高,但論潛遁挪躍卻實屬上流。要是沒有充足防備的人,根本抵擋不了一劍。

      這一道劍上生神上限極高,全看禦主如何運使。

      他不難察覺到,這一位同樣也是借用了他立下的章印為攀道之梯,但卻是進行了一定改進,轉而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並且這一位意去猶高,眼前這一步也隻被當成自己第一步,而到了原身那裏,恐怕會有更高的追求,或許也會立下屬於自己的章印。

      這也是劍修的執著,他們從來不會承認自己輸弱於人。

      對此他也是樂見其成的。唯有越來越多的人攀渡上境,玄法才能更為興盛。

      不過到現在為止,諸修全都是以玄章求上境,沒有一個玄修以渾章求上境的,成就之人多以真法轉入渾章,但想來此等人物終是會出現的。

      一念轉過,他閉上雙目,繼續定坐參修。

      與此同時,陰奐庭等人正在大環台台頂之上等著姚貞君的到來。

      雖在此世突破,未必就一定等於能在天夏突破,但無疑也是打通了這一關,比他們更進一步。

      而且姚貞君是第一個明確證明了在世之中不止能恢複修為,也是能突破之人,而有一個人走通,就意味著有更多人能走通。

      隨著一道柔和劍光閃過,姚貞君自城域另一處挪轉到了此間,她眸光清澈,步履輕鬆,氣息內斂,隻從表麵看,根本無法判斷出這是一位突破了上境的修士。

      陰奐庭是認識她的,鄭重抬袖一禮,道:“姚道友,有禮了。”而他身旁一齊到來相迎的修士,也是執有一禮。

      姚貞君持劍回有一禮,道:“諸位道友有禮。”

      陰奐庭道:“姚道友,按此世年月,眠麓城域建立至今,已有三十餘年了,此間已是彙聚了三萬餘同道。

      可自建立伊始,此城便一直在昊族淩迫之下,隨時有可能被外力摧毀推倒,雖然一切東西都可以重建,但我等也不希望看到諸位同道的心血白費,隻是我等目前尚缺上層力量,有道友到來,就可以安穩一些了。”

      姚貞君拿劍上發出一聲輕鳴,認真道:“欲要求和,便當敢戰。”

      陰奐庭點了點頭,深以為然。要讓知曉眠麓城域不好惹,那肯定是要有一戰的,而且未必隻戰一次,恐怕是會有許多次。

      目前主要壓力來自於昊族熹王,如今前線戰事遷延,他們還有些許時間。他相信,隨著時間拖延下去,當會有更多類似姚貞君這般突破上境的同道出現的,到得那時,在地陸各方勢力牽製之下,他們將會無需顧忌任何一方。

      靈角城域前線,熹王在王舟主廳內凝視著輿圖,那上麵代表靈角城域的守禦工事已剩下最後一段,他的軍眾從西、北、南三處將這一處圍住了。

      但是這並沒有將之圍死。東邊空缺的一麵直通中域,長老團的援助可以源源不斷自那裏送過來,十分之難啃。

      陳先生這時小心走了過來,在他背後站定,道:“殿下……”

      熹王並不回頭,道:“怎麼?那些天人還是不願意麼?”

      陳先生艱澀言道:“那些天人說是他們不是正卒,隻是出於道義這才來參與鬥戰,前麵衝破拱背關隘已是然對得起殿下了,故而不願再是效命。”

      熹王語聲之中少有的帶了一絲怒聲,拿杖鞭啪的憑空抽打了一下,道:“他們倒是敢說,是以為我拿他們沒辦法麼?”

      陳先生低下頭,目前還真是拿這些天人沒辦法,因為此輩無懼生死,就算困住了他們也沒用,反而是給自己找麻煩。

      他也曾經問過那些擁有上層力量的煉士,他們也是一樣表示,不知道這其中死而複生的緣由,換了他們來,也是一樣沒有辦法。

      他想了想,試著道:“殿下,這些天人本是朱宗護麾下,會不會是得自朱宗護授意?”

      熹王嗬了一聲,道:“我指使不動,辨業就指使的動了麼?”他轉過身來,杖鞭打著手心,“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事,辨業立城已有三十多載,好像也是有了一些家底了,就讓他帶軍眾來與我大軍彙合。”

      陳先生精神振起,道:“是!”

      十日之後,熹王的書信便送到了眠麓城域。

      朱宗護雖是收到了消息,可他不再是如上次那般心中沒底了,很是冷靜的讓人把張禦和陰奐庭二人請來。

      待二人到來,見過禮後,他請了兩人坐下,道:“正如陶先生、陰先生兩位之所見,熹王那裏果然對我出手段了。”他令隨從將書信送至兩人處觀覽,道:“這次熹王傳諭,要我帶軍前往助戰。”

      陰先生拿起看了下,道:“那麼宗護是什麼意思?”

      王道人在旁道:“自是不可應,如果宗護若是去了,熹王隨便找一個借口都能收拾宗護,而沒有了宗護,整個封地也便失去了定立之名義了。”

      朱宗護冷靜言道:“我去了那裏,熹王以我‘自行’放棄封地,這個命令不必要我自己去寫,隻要證明是我寫的就是可以了,沒有人可以質疑,要是更不講理一些,連這個過程都是可以省卻。所以我決定……”

      他看向張禦和陰奐庭二人,語聲堅定道:“不應!”

      陰奐庭點了點頭。

      王道人道:“宗護固然不應,但也可以找幾個借口,隻要是不與熹王公然撕破臉皮,想來熹王也是不會在這個當口上率軍來攻的,畢竟熹王現在身上的咒術還沒有完全化解,他也有需要宗護的地方。

      但是我們不排除熹王會用其他手段,或者暗中鼓動其餘宗親動手,比如上回曾試圖奪取封地的匡伯朱延定,他或可能會派遣上層力量來直接迫壓我們。”

      朱宗護誠懇言道:“眠麓城域是我諸位一同建立起來的,我想盡可能守住這裏,守住我們的基業,這回能否擋住,就要仰賴諸位了。”說著,他抬手執有一禮。

      陰奐庭自座上站了起來,他站著回有一禮,道:“朱宗護說得對,此城是我們一起建立起來的,自然不容許被人隨隨便便破壞了去,宗護可去書回絕,我們這裏,已是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朱宗護見他如此說,心中大定,他對王道人道:“王治道,勞煩你替我擬書回複,就說我近來精力不濟,治下還有內患,故是無力東去策應了,還請叔父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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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道人肅容一執禮,道:“屬下遵諭!”

      在眠麓城域放出書信的半月之後,匡伯朱延定正在主舟翻動著底下寄送上來的文書,旁邊許先生道:“主上,最近底下士卒都是怨聲載道……”

      朱延定笑了笑,道:“十年征戰在外,不說他們,我也是有些厭倦了,可是現在能退麼?我這位叔父正在等著呢。”

      許先生不解道:“等什麼?”

      朱延定理所當然道:“等殺人啊,看哪一個敢先跳出來提撤軍,那就拉去殺了,順便瓜分其人軍眾封地,分賜下去安撫眾人,如此餘下之人也就不敢說話了。”

      許先生頓時不敢說話了。

      朱延定這時似想到了什麼,敲了下案台,“倒是有一件事,朱辨業那封地的事情,我這叔父昨日軍議之後又與我提了一句,看來他終於又想起那地方已然許諾於我了……”

      他臉上露出一絲戲謔,“許先生,你讓韓煉師去一趟,上一次讓朱辨業那小子躲過去了,這次希望他攢的家底能多一點。”

      許先生立刻應下,他取了金令,告退出來,到了行舟天台之上,便拿出一隻晶板,對著天中照了兩照,造物天星映照之下,頓有一道光亮往地麵落來。

      待光芒散去,一個身著罩衣,渾身有著深藍色靈性火焰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手中持有一根與己身等長的劍杖,同樣閃爍靈性光芒。

      許先生道:“韓煉師,此是主上金令,讓你去往眠麓城域一趟,熹王已將此賜於主上,勞煩你去將之取拿回來。”

      韓煉師將金令接了過來,辨了一辨,確認是真正的符令,就收入了懷中,道:“匡伯還有什麼其他交代麼?”

      許先生道:“那封地盡量不要破壞太多,主上還有用,對了,朱宗護身邊有一個萬靈所的鑒鳥存在,但此次事機得自於熹王授命,所以可能不會遇到,但多少也需稍加提防。”

      韓煉師用淡漠語氣道:“就算在也沒什麼,天外六派的上修,三大所的造物,我都是與之打過交道的,沒什麼大不了的。請許先生回去告訴匡伯,此去最遲明日我就會回轉,會給匡伯的一個回複的。”

      說完之後,他收妥金令,身上靈性光芒一陣轟然擴張,便有一道光焰衝空飛去,隨著一點光亮在夜空驟然閃爍一下,便即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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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21 19:26:52
第一百零四章 靈寂光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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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域高處環廳之內,張禦心中感應頓生,眸中神光微閃,往域外遠端看去,就見一道堪稱強盛的靈性力量正急驟往眠麓城域方向飛馳而來,其心意氣機肆無忌憚向外宣泄,似乎怕人不知道自己目標為何。

      他看了一會兒後,就收回了目光,重新入至定中。

      這人以靈性力量的層次看,足可與尋常玄尊相較,不過城中早已做好了應對之策,尚用不著他來插手。

      另一邊環廳之內,朱宗護在回絕了熹王的征調之後,這幾來天一直心中繃緊著,隻能不斷處置來公務轉移注意力。

      廳外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王道人來至跟前,一禮之後,道:“宗護,浮標發現有敵將至,若其速度不變,大約半刻之後就可到我處了。”

      眠麓這裏雖然沒有打造造物日星,與昊族其餘城域並沒有直接的消息交換,但卻是有著修道人煉造的遊空浮標。

      這些東西對靈性力量十分敏感,一動皆動,如浪傳遞。用其動顫之序,按妥善距離排布,就可以很好的在較遠的地方監察到敵人的到來及其快慢速度,城內就可按此提前做好防範。

      朱宗護不知為何,這時心中反而定了下來,他點點頭,道:“終是來了,下來就看陰先生那裏了。”

      這回他可沒有動用鑒鳥的意思,甚至在做出回應決定之前,就強迫令鑒鳥進入了事先準備的鎮器之中,並封埋入了大陣深處。

      這個熹王賜給他的靈性生靈,以往雖然保護了他,可同樣也是在監視他,下來熹王既有可能要出手對付他,他又怎麼放心讓這東西留在自己身邊?自是要先封禁起來,杜絕被其反算的可能。

      此時在百層廳台的最上方,姚貞君一個人站在這裏,晶亮的眸子凝望著極遙之地,這時她伸手握住劍柄,劍刃移了出來半截,而後驟然一拔!

      韓煉師此刻正在往眠麓方向飛騰而來,忽然間,一道明亮而柔和的光芒在眼前綻放開來,旋即又收斂下去。

      這一瞬間,靈性感應令他猛然感覺到了事情不對,他從急速飛馳之中驟然停止下來,輝盛的靈性光芒轟地一聲向外放開,就像天空之中又出現了一團熾陽,而他手中的杖劍也是先一步抬起,攔阻在了身體前方。

      可是這個時候,他卻是微微一頓,在半空之中凝立片刻之後,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手中的杖劍出現了一裂紋,隨著細微的碎礫掉落下去,此物就從中斷裂了開來。

      他身上的靈性光芒也是忽而黯淡,像是燃盡了所有的一切,最終熄滅了下去,就在這一刻,他整個人驟然四分五裂,從天空中散落下去,還未落至地麵,就已是化作了無數塵埃,消散於大氣之中。

      姚貞君依舊立在高台之上,遙望著遠空,在高空的風聲中,身上葛衣道袍隨著發絲一同飄飛舞動著,她將手中長劍徐徐收回劍鞘之中,直至劍光隱沒,發出一聲輕輕鳴響。

      方才她看似站在原地未動,實際在一瞬之間,卻是以劍上神通“迫光轉”之術,來回出入萬千裏,一劍將韓煉師生機殺斷,而在其人在察覺到的時候,其實所有一切都已是結束了。

      她微微側頭,令臉頰上的發絲向後飄去,便從高台上走了下來。

      陰奐庭等人正在那裏等著她,此刻他走了上來,道:“姚道友?”

      姚貞君帶著一絲輕快語氣,道:“來敵已除。”

      韓煉師其實實力也是足夠高的,至少方才成就的姚貞君,從力量層次上而言,並不比其人高出太多,但是其所麵對的是從未見過的攻擊方式。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在眠麓城域數千裏之外就遭受到攻擊,要是他在原地凝神戒備,說不定還有一定機會守禦住,可在快速前行之中,靈性力量大多用來推動自身,等他反應過來,已然是遲了。

      主廳之內,朱宗護正坐在那裏等候消息。

      他表麵很鎮定,但是收在袖中的拳頭卻是握得很緊,盡管對陰奐庭他們有信心,可這畢竟是眠麓城域第一次獨自依靠自己的力量抵擋外敵,要是擋不住,這三十多年來的心血可盡付東流了。

      此刻外麵有聲傳來,王道人請示走了一下,便就走了出去,仿佛是過了很長時間,方才是轉回過來。

      王道人麵上帶著喜色,進來後對著朱宗護執有一禮,道:“宗護,陰先生他們已然殺滅了來犯之人,浮標也是不在東了,消息是可靠的。”

      朱宗護神情頓時鬆了下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幾乎都是僵硬了,不過濃鬱的喜悅之情衝淡了這些。

      他在仔細了問了一下之後,心緒漸漸冷靜了下來,道:“我很了解我那位叔祖,他可不會輕易罷休。對於反抗他的,或者不屈從他意誌的人,他一向是不會寬容的,除非是那個人他不得不容忍。”

      他看向王道人,道:“我們不能放鬆戒備,還要加倍提防,我恐怕今後的攻襲,不會隻來一次。”

      王道人肅聲道:“宗護說得是,屬下會安排更多浮標監察周圍動向。”

      朱宗護道:“還有替我謝一謝陰先生他們,還有那一位上修,若是可以,我當去當麵致謝!”

      王道人執禮道:“屬下會把宗護的話都帶到的。”

      很快五天過去,靈角前線這處,許先生進入了行舟主艙,道:“主上,韓煉師……”他見朱延定正在服用養元丹散,不敢相擾,馬上收口,等在了一邊。

      朱延定待得把丹散服下,漱口之後,方才問道:“怎麼樣了?是韓煉師回來了?”

      許先生彎腰回道:“主上,韓煉師在往那邊去過之後,便就再無消息了。”

      本來韓煉師對他說是一日即可歸還,但是第二日卻是不見傳訊,他本來以為眠麓那邊難啃,所以耽擱了。

      但是下來接連數天都沒有消息傳回,這才發現不妥,馬上再派人傳訊,卻發現眠麓城域那處根本就沒有任何動靜,好像韓煉師根本就沒有去過那裏一般。

      朱延定皺眉道:“韓煉師是不是去了別處?查過附近的造物日星了麼?”

      一個擁有上層力量的造物煉士,怎麼想也是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的,哪怕遭遇阻攔和襲擊,也是會留下某種跡象的,通常很容易就能查出其下落所在。

      許先生為難道:“眠麓城域本身偏遠之地,而朱宗護根基薄弱,根本沒能力打造造物日星,消息傳遞不便,故是我們不知道那裏出了什麼事。”

      朱延定皺眉道:“不知道就去查,我要一個準確結果。”

      雖然昊族所擁有的上層力量遠比修道人來得多,可放到他這個伯位宗親身上,封地之上的造物煉士也就是寥寥幾位,少去一個都是莫大損失,故他也是很果斷,掏出一個金令扔出去,“必要時可調邵煉師前……等一下!”

      他起身轉了一圈,許先生不明所以的望著他,過了一會兒,他轉身道:“這件事不對勁,眠麓那邊有古怪,許先生,你擬書去往我那位好叔父那裏,就說我的人消失在路上了,疑似是朱辨業所為。”

      他伸指點了點,“對,就這麼告訴他,讓他知道,他要我做的事我暫時做不了了。”

      許先生躬身言是,緩緩退了出去。

      朱延定則看著桌案上的輿圖,自言自語道:“不會真讓這小子成了氣候了吧?”

      在他得報的時候,熹王幾乎是同一時間知悉了此事。

      他雖是外表寬仁,但實際上對每一個前來參戰的宗親和權貴都是派人嚴密監視著的,更別說造物煉士這等上層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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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韓煉師在去往眠麓的路上失蹤,這讓他十分詫異,而在韓煉師去之前,他再也沒有從鑒鳥那裏得到過半點關於朱宗護的消息了,這兩者之間定然是有聯係的。

      他嗯了一聲,麵上露出讓旁側陳先生心驚的笑意,“看來是翅膀硬了啊。”他抬起頭,淡淡道:“陳先生,就讓馮治道去一趟查看一下吧,他要什麼,都可以拿走,隻要記得把我那侄孫帶回來就好。”

      陳先生心頭一顫,低頭道了聲是。

      這位馮道人可不是什麼良善角色,這位乃是邪魔修士,其曾經用同門師兄弟煉法,敗露之後投靠了昊族,並利用昊族的力量將自身原來宗派攻滅,再把原來每一個同門都是以邪法煉化了,乃是十分殘忍惡毒之人。

      這個人的力量層次極高,據說能軀壞而不亡,也是熹王底下有數的能手。

      隻是這個人一旦出手,恐怕滿城生靈除了那些天人外,沒有幾個能活得下來了。退出主艙之後,他令人熹王之諭傳去了一座漂懸在主舟之外的飛廬之中。

      馮道人此刻正在廬舍之中持筆寫書,鮮紅色的文字落下,便即扭動起來,且能聽到一陣陣嬰孩嚎哭之聲,還有陣陣焦爛的煙霧飄起。

      此刻外麵一枚晶符飛至,他頭也不抬,一把拿住,把筆擱下,看了看之後,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自語道:“千萬人眾,倒是勉強可煉個血丸了,還有那些天人,的確很有意思,許能抓一些來煉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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