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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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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光堂若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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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張禦在居處耐心查看各種信息的時候,與他相距數裏遠的一座金屬廣廈之中,有一個頭發淩亂,衣衫看著向來少有打理的中年男子站在琉璃大牆之後,手裏拿著一隻蘋果,一邊啃著一邊看著張禦所在的建築。

    他含糊不清道:“對麵住的那個修士,就兩月前在北垣沙漠發現的那個?”

    身後一名軍士身形站得筆直,畢恭畢敬道:“是的。”

    “查清楚他的來路了麼?”

    “他自稱少時由一名修道人傳授了道法,自行修煉,並沒有什麼宗派,隻是在遊曆的時候路過北垣沙漠,正好撞見了方采等人,我們用了擺在那裏‘真石’……”

    說到這裏,他小心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解釋了一句,“那些修道人的東西在這方麵的確很好用,至今從來沒有出過錯……”




    中年男子吃完了蘋果後,又從隨從手裏接過了一隻橘子,一邊剝著皮,一邊把橘瓣往裏嘴丟,漫不經心問道:“結果怎麼樣?”

    軍士謹慎言道:“真石判斷,他說得都是真話。”

    中年男子把最後剩下的橘瓣扔到了嘴裏,咀嚼幾下和著飽滿的汁水咽了下去,隨後擦了擦手,對著軍士伸手招了招,道:“拿來。”

    那軍士怔了一下,這才急急忙忙將一枚晶片遞到他手中,中年男子拿了起來,連看也不看,直接塞到了衣兜裏,隨後就走了出去。

    身後的隨從和另一名看起來等候在那裏事務官見狀,也是連忙快步跟上,並追上來問道:“秋督長,還要查麼?”

    秋督長隨意道:“不用了,一個修道人而已。”

    事務官有些詫異。

    秋督長忽然停下腳步,道:“對了,你聽說了麼,前些天那個奉真派投降了。”

    事務官下意識道:“投降?”隨即他驚道:“奉真派,投降了?”

    秋督長似乎還覺得手上有些粘,在袖子又上擦了擦,口中道:“看來你消息滯後了,過幾天就有消息會傳來,一整個宗派,從上到下三百萬人都是投降了。”

    事務官先是沉浸在震驚之中,隨即興奮起來,這可是殘留在北方地陸之上最大的修道宗派了,一直是他們的心腹大患。




    但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怎麼會,卑職是說,他們明明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據上麵估量,這個宗派可是至少擁有十萬餘修道人,還有上層的力量鎮守,這,這……”

    “是啊,我一開始也不太相信,”秋督長有些感歎,隨即道:“所以說現在早已不是修道人的時代了,或許數萬年前修道人還擁有更強大力量,可現在那麼多修道人裏麵,力量最強的也沒法和我們的諸多造物煉士相比。他們不投降就等著被我們剿滅了。”

    事務官聽到造物煉士之名,臉上不由露出了敬畏之色。

    這些人是通過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修,將靈性袍甲煉化入了身軀之中,從而獲得了與修道人相當並且可以自行成長力量的能者,且一旦有新的甲胄打造出來,還能有益的補充吸納。這也是與修道人上層對抗的中堅。

    現在更多的造物煉士正在出現,或許有朝一日,他們能靠這些造物煉士徹底整合所有已知疆域。

    這時一名隨從走了過來,道:“督長,飛舟準備好了。”

    秋督長隨意道:“走吧。”

    他一天要跑多個地方,處理很多要務,根本沒興趣在一個看起來力量不強的年輕修士上花費時間,因為這樣的修士現在實在太多了。

    艙廳之內的張禦這時轉首往遠處看了一眼,哪怕心光力量層次收束了起來,可是他的敏銳感應沒有降低,他主動探查或許會有所收斂,可但凡有人在別處觀察他,那立刻就會被他心神感應到。

    對於來自外麵的監視他毫不奇怪。

    他知道,自己身為一個修道人,進入了以造物為主流的勢力範圍內,那必然是會遭受到一定監察的。

    不過或許是昊族擁足以與修道人抗衡的力量,也或是認識修道人的衰弱已是無可避免,所以現在整個種族的對待願意尊奉昊族的統禦修道人反而有種額外的寬容。

    這麼多年來,昊族不知了攻滅多少修道宗派,也是俘虜了大批的修道人,但是昊族並沒有如何苛待這些修道人,而是讓他們奉獻上自己的修煉法門,同時培養屬於自己的修道人才,而這些修道人也完全聽從於本族上層命令的。






    張禦認為,除了這些之外,昊族應該具備獨屬於自己的上層力量的,不然沒法和那些宗派相抗衡。畢竟隨意一個上層大能就能輕而易舉毀滅一大片地域,沒有與之相對抗的武力是不成的,這是一個強盛無比的文明。

    假設那個“上我”就深藏在昊族之中,亦或是本身就是昊族上層,那是相當難以對付的。

    雖然他對於自身的力量也有自信,可力量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況且對那上我來說,他就是外我,可以利用一切優勢來對付他,故在找到並確認之前絕不能暴露自己。

    他的機會隻有一次。

    但是來到這裏,哪怕現在還做不了什麼,也不是沒有益處。

    他這一身道行,所欠缺的就是道法之上的變化,這是需要長久歲月來磨礪積累的,他修道時日不長,自是沒有辦法做到似那些修道數千上萬載的玄尊一般變化自如。

    這也是他的一個短板了,哪怕尋到了自己的道法,也沒法在短時內彌補這一點。

    可是同樣,有這些缺點意味著他還有著上進的可能。而在這裏,他卻能獲得更多時間去了解道法,補上這一缺陷。

    還有一個他覺得不可忽略的地方,這裏雖然這是一個道化之世,可是這個世間技藝,道法,還有的一切文明成果,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這都是能夠拿來做借鑒的,若是能全數取得,並在斬卻上我之後並取之歸返,並為天夏所吸收,那麼絕然可以將天夏推到一個更高的層次上,這能帶動一整個文明的提升。

    與此比較,自己一個人成就,隻能算其中一部分了。

    而他既是要得到這些,那麼要在昊族之中取得一定的地位。

    作為一個修道人,若想地位要足夠高,除了展現一定力量之外,同時還要讓人覺得他沒有太大威脅。

    在轉念之間,他已然是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兩個急促的腳步聲一前一後正向著他這裏過來,一直到了門口之後方才停下,過了片刻,方采的聲音傳來道:“陶先生可是在麼?”

    張禦自座上起身,道:“是方尉麼,請進。”

    門前的晶幕如水簾一般動蕩了一下,兩個人自裏走了進來,前麵一個大概二十四五的年輕女子,一頭精幹的短發,眉眼淩厲,身上是袖臂收束的筆挺收身的製袍,腰間插著短劍,腳下穿著長長得軍靴。

    後麵跟進來的是一個年齡相仿與她相仿,頭上發量略少的軍士,他氣喘籲籲追了進來,“方尉,你……”他看了看張禦,忍住沒說話,隻是嘀咕了一聲。

    方采沒理他,對著張禦抱拳一禮,道:“陶先生,這些時日不知你還習慣麼?”

    張禦還了一禮,道:“還要多謝方尉的安排,我在這裏住得很好。”頓了下,“方尉,若有什麼話可以直說,不用如此客套。”

    他的語聲很清朗悅耳,再加上一身白衣,儀姿若仙,哪怕那本來對他心裏有些芥蒂的年輕軍士聽了,也是不自覺對他大為改觀。

    方采眉宇略顯焦慮,道:“陶先生,今天冒昧登門,是因為有幾個同袍受了重創,還望你能伸以援手。”

    張禦點首道:“看來情況較急,方尉,不如我們邊走邊說?”

    方采重重點頭,感激道:“好,多謝陶先生體諒!”

    她走到了牆壁一邊,伸手在某個形似玉板的地方起拳敲打了一下,整座艙室倏地一震,周圍出現了一片彩色流光,像是整個艙廳穿梭在了什麼軌道之中,等到流光退去,外麵的景物已經為之一邊,顯然已是出現在了另一片地界。

    張禦知道這是昊族的一種技藝,每一座艙廳都是可以借助上麵曲軌在整個城域之內來回挪移,非常方便。

    方采這時道:“到了,請陶先生隨我來。”她當先往前走,如來時一般腳步迅捷,那男子又匆匆跟上。

    張禦走得就很從容,可是速度卻是一點都不慢,與二人之間的距離始終不變。

    三人先是過了一處廣場,再經過一條長廊,直接進入了一間關輝明亮的大廳之內,上麵有一個巨大的徽記,上方是一輪金光燦燦的大日,而下麵則是神人托天之勢。

    方采道:“請張先生在此稍待。”

    張禦點首應下。

    方采往裏間走入進去,那年輕軍士現在找到了機會,跟上來說話道:“方尉,你真的信這位陶先生麼,他才來這裏才半月不到,連審查都沒有通過,要是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

    方采認真道:“我相信陶先生,就算何尉那樣傷勢,他都能救回來,現在既然所有人都找不到辦法,那為什麼不讓陶先生試試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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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治正化邪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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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采兩人說話的時候,兩人已是來到了一座圓形的巨門之前,上麵盤踞著一個巨大的多肢足神異生靈,呈現出一個螺旋形狀。

      她上去輕輕敲了敲,這個神異生靈的肢足緩緩蠕動了起來,並往裏整個收縮成了一團,同時也是將封堵起來的門戶讓了出來。

      她讓那個年輕軍士在外等著,自己跨過那一麵如水紋晃動晶門,來到了裏廳之內。

      而在此間,一個身著淡金色長袍、頭戴翼善冠,領扣上皆有徽紋的俊雅年輕男子正站在那裏等著她。

      他的身後站著一名中年隨從,一名化著淡妝,緊抿嘴唇的女子,還有兩名留著長須,臉上望不見有什麼表情的修道人。

      方采走到麵前,道:“朱宗護,人我請來了。”

      朱宗護道:“小姨,軍中自有軍令,哪怕是自己人我也沒法偏幫,本來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可如果你插手了,就要承擔失敗的後果。”

      方采一臉倔強道:“這些我都知道,現在我隻要你快一點,別耽擱我救治同袍的時間。”

      朱宗護輕輕一歎,道:“小姨你清楚後果就好了,他對身邊的隨從道:“去把人請進來吧。”

      過了一會兒,張禦自外走入了進來,朱宗護看到他後,露出些許訝色,原本嚴肅的神情也是稍稍緩和,但他沒有與張禦說話,而是示意了一下,身後自有一個修道人走上來,對他執有一個道禮,而後側過一步,道:“陶先生請。”

      這些天下來,張禦對這裏的修道人之間的禮數也是了解過了,故是十分合當的還有了一禮。跟著這個道人往裏廳行去,在一條密閉長廊之中連續走過了三道晶簾大門後,來到了一個被這道人稱作“善護所”的地方。

      此間橫擺著一個個琉璃艙,入目所及,大約有一百餘數,每一個艙罐裏都躺著一個人。可以見到,所有人都是昏迷不醒,而皮膚表麵無不是依附著一層紅色的軟痂,看去就如水泡,有些地方皮肉已經爛透了,幾乎可以看到筋骨內髒,而絲絲縷縷的血肉混合物則隨著艙內液體沾染在艙壁上。

      這裏除了負責救治的善護軍士,還圍著幾個竊竊私語的修道人,不過與引他進來的那位道人相比,這些人不但身材走形,精氣神也是鬆垮的,身上的法力氣機更是異常微弱,應該不曾勤加修持的結果。

      那道人走入進來,這些人主動上來打招呼,口呼“王治道”不已,俱都是露出討好的笑容,包括那些修道人也是如此。

      王道人卻是反應平淡,他側身看向張禦道:“陶治道,你是方尉請來的行家,請你看一看這些病症,能否治愈?”

      那些善護軍士和修道人相互看了看,隨後用帶著好奇、審視、甚或有些敵意目光投到了張禦身上。

      張禦點了下頭,緩緩在這些艙床之間邁步行走著,他擁有目印,哪怕沒有動用任何超出此刻層次的能力,在一圈走下來後,便已是心中有數了。

      這些人都是種了一種神通道術,而且是一種非常殘惡的邪法,且毫無疑問是出自專煉邪魔之術修道人手中。

      對此他並不奇怪,在各家修道宗派遭遇圍剿的同時,原先那些邪道乃至魔道宗派也是開始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過去有其他宗門與他們為敵,可現在卻沒有人來遏製他們了,而他們的道法都是以祭獻、煉魂、殺命為主,這些神通道術對於昊族的殺傷力極大。這也使得這些宗派現得到了以往那些與他們作對的宗派支持。

      濁潮對於邪魔修士影響固然也很大,可是他們卻能依靠殘害生人或其餘生靈的手段來彌補,成了修道勢力幾乎崩塌後唯一不降反升的勢力。

      底層邪魔修士且不去說,擁有了上層力量的魔修,往往一個人就能殺絕一個地域的生靈,並令草木蒼翠之地變成寸草不生的絕域荒漠,隻是這些人往往也是昊族優先剿滅的目標,故是雙方拚鬥的十分慘烈。

      王道人見他停下腳步,問道:“陶先生,你以為這是什麼?”

      張禦道:“這是一種邪法,且並不是單以殺傷性命為目的。”

      他指了指其中一個麵露痛苦的人,“受術之人之人會不停的失血,所以要維持他們的生命,不但要大量的輸血,還需要一定人手來照顧。施術之人的目的,應該當是為了消耗貴方更多的人力和物力。”

      在場眾人都是有些意外,他們都是想著怎麼解開這病症,但都是沒有想到這一層,隨即他們臉色都是有些不太好。

      現在前線很多人都是被種下了這等手段,若是不盡快想辦法解決,那麼人數一多,決定會成為他們的巨大負擔。

      張禦其實還有一猜測,這些法術有一個明顯的指認作用,若是施術者的層次足夠高,那麼能夠輕易知曉每一個受術之人的下落。

      不過這不是他目前這個層次修道人所能理解的了,也就不適合說出來了。

      王道人暗暗記下了張禦的話,又問了一句:“陶先生可能救治麼?”

      張禦略作思索,道:“可有紙筆?”

      這時一個善護軍卒忽然笑了起來,帶著一輕蔑語氣道:“紙筆,我們早就不用這些東西了,嗬嗬……”

      不過他隻是笑了兩聲就不再出聲了,因為在場沒人陪他笑。

      王道人則是讓人給張禦遞上了一麵晶板,道:“陶治道,有些什麼不便說的,寫在上麵就是了,你放心,這些東西在征得你的同意我們不會隨意泄露的。”

      張禦道:“無礙,隻是一些細節需得注意,以文書記錄下來,隻是避免在救治過程中出錯。”

      王道人對此很是讚同道:“還是陶先生謹慎。”

      張禦拿住晶板,在上麵寫下了較為詳細的解決方法,這裏不是用他並不十分了解的藥物,而是運用法力來解決。

      待他寫完之後,晶板第一時間被送到王道人手裏,他看過之後,表麵沒有說什麼,但是目光深處卻有一分驚異,因為張禦提供的方法看去十分簡單,但不知為什麼,他心中卻感覺這的確能夠起到作用。

      他想了想,將晶板遞給一名善護軍士,吩咐道:“先照著此法試試看。”

      遵照他的囑咐,幾個修道人站到了一個琉璃艙前,紛紛按照上麵所示意的方法對著其中一人渡法力。

      過了一會兒,那個人臉上的紅色軟痂竟是慢慢退了下去,隨後居然有清醒的跡象,一人驚喜言道:“治道,有用!”

      在場大部分人都是激動起來,要知道這個東西從出現到現在已經有三個月多了,多少人都是束手無策,現在雖然隻是拿出來緩解的辦法,還沒辦法徹底治愈,可這也是一大突破了,整個善護所一定是會受到上麵嘉獎的。

      王道人見此,道:“諸位且先按照此法醫治。”他對張禦執有一禮,道:“陶先生,王某先離開片刻,此間還請多多費心。”

      張禦還有一禮,道:“我會的。”

      王道人自善護所中走了出來,他回到那朱宗護的身邊,將方才情形詳詳細細與後者說了一下。

      朱宗護聽了之後不禁有些訝異。

      方采則是高興道:“怎麼樣?我早說了,陶先生能有辦法的。

      朱宗護承認道:“確實是個大才。”他想了想,“王治道,還請你稍候把這位請過來。”這時身旁有人上來小聲道:“宗護,我們不能在此久留。”他皺了下眉,道:“那就現在把這位請過來吧。”

      王道人應下,再回到那處善護中尋到張禦,道:“陶先生,朱宗護請你一敘。”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是露出羨慕目光。

      張禦點首道:“煩請帶路。”

      王道人走在前麵,帶著他出了善護所,走過一處偏廊,經過一扇隱蔽晶門,來到了一處位於的建築內部的飛舟泊艙之內,可見一駕淡金色的飛舟正停在此間。

      他在上麵又看到了那一個神人托日徽記,那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若是印在飛舟,那唯有昊族宗室才可,對方帶他來這裏,應該就是刻意用這種方式從側麵表達自身的身份。

      朱宗護站在飛舟之前等著他,待他走到近前後,道:“陶先生,王道治告訴我了,閣下是一名大才,本來該與閣下進行一番長談,隻是我馬上要離開這裏,也就長話短說了。”

      他抬眼看向張禦,道:“陶先生,你隻是看了一會兒,就能找出緩解那邪術,那我問一聲先生,能否根絕此術呢?”

      張禦道:“那就需要許多涉及這方麵的修道功冊了,越多越好。”

      朱宗護道:“這些足夠了麼?”

      張禦道:“目前足夠了。”

      朱宗護似是承諾道:“陶先生,你會得到你想要的。”說完之後,他對張禦一點頭,轉身往飛舟走去,身後一行人也是加快跟上。

      王道人對著張禦執有一禮,似是提醒道:“陶先生,最近盡量不要出門。”

      張禦看他一眼,還禮同時,也是點了下頭。

      朱宗護上了飛舟後,就在主艙坐定下來,關照親信隨從道:“把我們收繳上來那些的修道典冊都複錄一份給他。”

      親信隨從應有一聲,又道:“宗護看好這個人,隻是這人來曆……”

      朱宗護道:“來曆不是查清楚了麼?這樣的大才,我不用,一定會被我那些兄弟招攬去的。”

      這個時候,飛舟前方的一塊晶板閃爍了幾下,出現了一抹刺目紅光,隨從頓時緊張起來,低聲道:“宗護,我們要快些點了,那邊快攔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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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觀冊見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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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善護所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是完全黯淡下來了,但是他卻心有所感,往上空看了一眼。

      高懸在上空的現在是一輪明月,這同樣也是一個半金屬半血肉的造物,柔和的靈性光芒鋪灑下來,繼續給整個城域提供著強大的靈性力量。而白天那一輪驕陽已然不見了,應該是挪到了另一端了。

      方采也是看了看天空,發覺跟平日沒什麼兩樣,道:“陶先生,怎麼了?”

      張禦道:“沒什麼,快要下雨了。”

      方采笑道:“那是好事啊,我們這裏地處邊境,本來幹枯荒涼,這可能是過冬以來第一場雨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是走出長廳,張禦見前麵過去就是回到自己居處了,便站住腳,對方采道:“方尉,我已是到了,兩位留步吧。”

      方采語聲中帶著幾分感激,道:“今日打攪先生了,我也代那些同袍多謝先生了,想必先生也是累了,還請先生早些休息。”

      她身邊的年輕男子嘀咕了一句,“修道人打個坐就行了,哪裏會累啊……”不過他聲音很小,方采站在旁邊都沒聽到。

      這時一個軍士小跑著上來,神情嚴肅的對著方采行有一禮,道:“方尉,有軍諭,指揮令你速去軍所。”

      方采知是有事,她轉身對著張禦道:“陶先生,就此別過,改日再敘。”

      張禦點了下頭,與兩人別過,穿過一層如水波蕩起的晶簾,回到了居處之內,他抬手在牆壁的玉板之上敲打了幾下,外麵一陣流光色彩的變幻,過了一會兒,艙廳就又回到了自己原先的所在位置上。

      他走到一邊,按著常人習慣泡了一杯茶水,茶香飄起來沒有多久,便目光轉去,不一會兒,就見琉璃窗外有一個半人半鷹的生靈出現在那裏,其雙翅有一層靈性光芒閃爍著,而足下則扣著一隻金屬環架,上麵托著一隻大概三尺長,一尺來寬的竹木箱子,引人注目的是,箱子表麵同樣印刻有一個托日徽記。

      他敲了一下牆壁,琉璃壁當中一塊地方化成了晶簾,那半人半鷹的生靈自外飛入進來,將玉石箱子放在了地上,聽得哢哢一聲,頓時與之脫鉤。

      隨後他用一個略顯尖細的男子聲音道:“陶先生,敝人奉朱宗護之命將這些送來,請你查驗下,宗護臨走時說了,要是有什麼還缺的,你可提出要求,會為你再去尋來。”

      張禦一揮袖,這箱子便是飄起,挪到了一邊的案台上,他伸手在上一按,箱子自行掀開,露出了裏麵一卷卷疊放齊整的卷宗,最上麵還擺放有一小片晶玉,隨著他的顧看,也是緩緩漂浮起來,落到了他手中。

      那半人半鷹的生靈道:“這是宗護給予先生的身份,可以方便先生查驗這些卷宗。”

      張禦看著晶片之上浮現的字跡,上麵有“陶生”這個名字,下麵的頭銜是“舊典文書”,他又問了下麵前這個生靈,才知這是一個負責整理各種修道文獻的職位。

      此職雖然看著不怎麼起眼,可這隻是表麵的,似如眼前這些“舊冊”,那並不是一般人能接觸到的。

      他收好晶片,伸手拿起一卷道冊,展開看了看。

      此一份卷書上麵記載的一家被昊族剿滅門派的功法,十分詳盡,從入門修持到高深功法的各種神通道術的記載都有,但是一個人若是想照著上麵修煉出來這些東西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說修道不是看著書就能學會的,光是現在濁潮影響之下的道機不同,就知這些早是過去時代的舊物了。

      他一卷卷的翻看著,那個半鷹半人的生靈也在那裏等著,沒有半點不耐煩,不過他翻看的速度很快,拿起一卷之後,往往隻是幾個呼吸過去便就大致看過了。

      他要求得到這些東西,是為了了解這裏的修道功法,想看看這裏的人是如何修道的,是否與天夏原先那些宗派一般,同時還想確定一事。

      看了下來,發現此世的功法雖然也是求道,與神夏時期的道法較為相近,但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哪怕對他來說,也是相當有價值了。

      而朱宗護給他這些東西,是希望解決這件事。

      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但以他展現出來的力量層次,過早解決此事恐怕隻會惹來懷疑,所以隻能一步步來了。

      待他把最後一卷道冊放下,那半人半鷹的生靈道:“如果陶先生沒有什麼疑問了,那麼在下就要回去複命了。”

      張禦道:“多謝了。”

      那半人半鷹的生靈道:“我名風兮,先生如果還有什麼要觀閱的,可以以晶冊相喚。”

      他如一人一般把頭顱俯下一禮,便穿透晶簾,從來路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得外麵有隆隆震響之聲,他嚇得一哆嗦,隨後驚呼一聲,便逃也似的飛走了。

      張禦抬頭看去,見不知什麼時候,一道紅霧籠罩在了整個城域的上空,無數紛亂的赤紅色雨點落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便見一個穿著紅衣的道人從霧中現身,立在雲巔之上,而位於他身後的那一輪造物大月,此刻則是遭受到了那股紅霧的侵襲,原本皎潔的正慢慢黯淡下來。

      他看了幾眼,從氣機上看,猜出這位當是一位魔修了,從之前從了解到的情形看,宗派之中的大能因為日趨稀少,又被昊族盯著,所以如今很少露麵,沒想到有一位竟會出現在這裏。

      他感應了一下,這人的力量層次大概相當於玄尊境界,盡管氣息不太純粹,可在如今這個不合修道的世間,那已是相當厲害的人物了,隻不知此人在那些尚還存在的各大宗派之中,算是什麼水準。

      而此刻上方,那些紅色的雨滴在灑落下後,卻似是觸碰到了一層無形屏障,像是擊打在水麵之上,一團團紅色的波紋隨之綻放出來,這是攻擊觸動到了城域的屏護了。

      張禦這時往一處看去,他忽然感受了,在這道人出來之後,這個城域底下也有一個強大的氣息浮現了出來,隻是這股氣息相對較為壓抑,看來原本應該被鎮壓在地下的,此刻其與天中氣機遙遙呼應,這麼看來,來者許是來救人的。

      這個時候,忽然有兩道光亮從城中飛起,對著天中的那個紅衣道人衝去。

      張禦看了一下,發覺光芒之中是兩個人,他們身著著遮蔽頭臉的罩衣,身上散發出一種辨認程度很高的氣息,異常冷酷鋒利。

      這兩人的氣息比那紅衣道人稍弱,但無疑也是達到了一個層次,他看了看,這無疑應該就是昊族仗著攻伐四方的造物煉士了。

      在天夏,尚未有披甲軍士突破那一層界限,而在此方道化之世,昊族卻似做到了這一點。

      紅衣道人見到兩個煉士衝來,輕蔑之色從唇角一閃而過,背後紅霧一聚,凝成一個人形巨影,伸手兩隻大手向著兩人抓了過來。

      兩人本是想躲開,但是那紅衣道人突然對著兩人伸指一點,兩人身上炸開一團靈性光芒,見到一絲絲虹光自上麵流淌而過,似是將什麼手段擋了下來,可是他們也被緩頓了一下,兩隻雲霧巨手毫不客氣抓拿上來,將兩人捏在了裏麵。

      不過從指縫之中露出的一絲絲晶瑩彩光來看,兩人都不曾被如何,隻是一時被困在了那裏,

      紅衣道人似是知曉一時拿不下兩人,也沒有對他們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加大力度遮掩侵蝕那個月星。

      張禦這個時候卻是眼眸一閃,他本來還想看一看這方世間高層次的鬥戰,奈何雙方的碰撞怎麼看都透著一種太過刻意的味道,那些造物煉士的動作,簡直就是在配合那紅衣道人一般,這使得這場鬥戰幾乎沒可看的地方。

      當然,也就似他這等層次的人能夠立時分辨出來這些,要是換一個人,恐怕並不認為有什麼不對。

      似是由於月星被侵蝕,導致靈性光芒消退,遮護城域的護壁也在久攻之下也是出現了一個微小的漏洞。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隨著這個漏洞逐漸擴散,一道紅光落下,轟然擊在了城域一角,距離張禦這處所在不足數裏之遙。

      而後那裏原本被鎮壓的一股氣機似乎突破了束縛,猛然高漲,再是一道照亮整個城域的雪白光亮閃過,其便衝出了遮罩,一瞬間去到了外間天穹之上。

      而在此人走脫之後,紅衣道人似也無意再糾纏下去,與那人一同遁光離開了此處,那兩名造物煉士在其離開幾個呼吸之後,方才從紅霧中擺脫出來。

      而在此刻,一道道明亮光華從天邊飛射而來,顯然是前來相援的造物煉士,但他們似乎來得有些晚了。

      張禦收回目光,這無疑是一場配合好的戲,至於那些造物煉士為什麼這麼做,他並不清楚,不過這一切可未必就與他無關,因為此事之後,不管是不是做樣子,下來一定是會有一場嚴厲徹查的,而且……

      他目光移去,外間的平台之上多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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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觀書知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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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是一天之後,預料之中的徹查便就到來,張禦這處也是有一批穿著黑色製服,別著金徽,一臉嚴肅的軍士上來登門問話。

      可能他新的身份似是起到了作用,也可能是那位朱宗護的緣故,來人沒有刻意刁難他,在一番問話過後,就將那枚落在窗台上的玉石一並帶走了。

      自昨日這東西落在這裏後,他就任由那物擺在那裏,並沒有去動,也不關心裏麵藏著什麼秘密。

      其實這東西並非是隻有他這裏有,在那個被鎮壓之人脫離的一瞬間,就有大約百來枚玉石飛了出來,並分散到了許多地方。

      若不是因為其分散範圍比較廣,不是獨獨飛到他這裏的,那他一定會設法避免這東西來到自己的近處。

      在猜出那名修士被救隻是一場事先商量好的配合後,他就決定不摻和進去,以免橫生枝節。

      他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用需要這麼冒險的方式。

      現在無疑證明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這些前來查證之人在城域之內待了十多天才走,接下來又是過去足足半個多月,城內的氣氛才漸漸恢複。

      而這時他才去了一趟那枚晶片所給予他職位的所在地,一處被作“維理院”的地方。

      此間大多數人都是與他一般的修道人,這些人都是負責一項較為重要的任務,那就是負責修編新的功法,契合這個世間的功法。

      由於那一場濁潮的影響,舊有的修行之法已是不可取了。不僅是這樣,若是在天夏之世,一個人修道人要是懈怠修行,那最多也就是法力運轉不純,可在這方道化之世中,法力卻是會被慢慢侵蝕消退的,直至再無半分法力。

      雖然到了這般地步,他們仍是比尋常人強上許多,可卻再也不可能施展出任何神異手段了。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善護所看到的那幾個修道人那般臃腫頹廢,他們就算每日堅持修持,可自身的法力也一直在退轉,隻是他們靠著一些藥物支撐著,且也並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對他們而言,這何嚐不是一種長久的折磨。

      而昊族這些年一直在致力於推演改進新的修道功法。他們做這種事不是為了維護道傳,而是逼不得已。

      那些修道宗派在昊族的侵攻之下也在設法改進自身的功法,推演適合道機的功法,並且取得了不菲的成果,特別是邪魔修士一個個出現,給昊族帶來了極大壓力。

      昊族為了不被修道勢力重新占據上風,也是不得不跟上,而且意圖在修道和造物這兩麵都是壓製對麵。

      可說雙方都是在對方的逼迫之下被動提升自身。

      這裏絕大多數修道人都是原來的宗派被攻破後俘虜的,用修道人來對付修道人,昊族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不過推演這些功法並不差他一個。朱宗護給他這個身份,純粹為了方便他查閱道冊,好讓他盡快解決那邪魔道術的。

      似乎是事先得到了關照,也沒人來強製他做什麼,任由他在這裏查閱各種檔案文書。

      他翻看下來,大多數在修道上有價值的東西基本都是在那個送來的竹木箱子裏了,而改良後的功法,並不是他現在能看的。

      但不是說這裏剩下東西就沒有價值了,這裏還有一些附書,記載的各家修道宗派的狀況,因隻是單純的記載,沒有增加任何人為的評判,所以比他之前看到的那些消息更為詳細也更為可信。

      從上麵記載看,現在許多修道人躲在自行開辟的玄境之中,零零散散不成氣候,在在昊族疆域之外,還有一些大宗派存在,地陸上目前還存在隻有寥寥之數,餘下較為強盛的無不是身處天外,有的在天中漂遊的,有的則寄駐在某座天星上。

      就算是昊族,也辦法在浩渺無邊的天域中準確找到這些修道宗派。

      看到這裏,他倒是感覺有些像是當初幽城、上宸兩家,一來難以找尋,二來遠跨虛空征伐,實在是得不償失。

      在把這些記載看到最後,他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昊族攻破諸多宗派,曾捕獲了不少大修士,因為一時無法殺死,所以將之分別鎮壓了各個城域之中。

      這令他心思微微一動,現在他還不確定那個“上我”在哪裏,但會不會其正被鎮壓在某處?盡管這樣的可能的很小,但有機會還是要設法確定一下。

      他正思考的時候,有一個四旬修士湊了過來,這個人滿麵紅光,腰間吊著一隻酒葫蘆,看去是喝了不少酒,但是身上並無酒氣,反而有一股丹散的清香味,他詢問道:“敢問閣下可是陶治道麼?”

      張禦道:“正是。”“治道”隻是一個平常稱呼,正如宗派之間“道友”,但這是在昊族統禦之下,一些有身份的修道人也會被這般稱呼。譬如他眼下的職位配以此稱正是十分貼切合適的。

      這中年道人行了一個道禮,道:“果是陶治道,在下申赴義,以前是天流派的弟子,不知治道是……”

      張禦道:“我之道法隻是得自師傳,沒有宗派。”

      申道人了然點頭,其實似張禦這個背景在昊族實在是非常平常的。

      因為在太多宗門被破滅之後,一些修道人在逃過一劫後,為了保證一身道法不失傳,都會選擇一個弟子來傳下法門,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太多了。

      他歎一聲,道:“如今道機變轉,神心衰退,已至道法末路也。”

      張禦道:“如今不是已在改良道法了麼?”

      申道人搖頭道:“那也是昊族上層得益,我們所修補好道法便是成了,卻是讓昊族扶持的修道人去修行,我們這些被‘請’來的修道人,那是沾不了這份光的。”

      張禦道:“既然是昊族主持並推動此事的,那他們自然先讓本族人先得利,似以往宗派,真法一樣隻教授親信弟子,餘者隻學外法,更不曾將道法播灑人間,可見拋卻這層身份不談,雙方實則並無區別,原本都是一般的。”

      申道人聽他這番話,想了想,道:“陶治道說得也是,嗬嗬,申某隻希望,這些宗派能支撐的久一些,也能讓我輩多些用處。”

      張禦知道他說得是什麼意思,他們這些人刪改補充之後的法門越好,在對抗修道人中越是有用,那麼越能體現出自身的價值,而在所有的修道人都是消失之前,他們就能借此一直存在下去。

      申道人道:“陶治道,申某在這裏待了許久了,治道若是有什麼不明的,可來問我,哦,對了……”他一拍額頭,指了指一處,“治道且看那個……”

      張禦順他所指看過去,見那是一間緊閉大門的艙廳。

      申道人道:“這裏麵住的是鮑治道,刪改道冊主要是靠他和他的一位師長,這位不能得罪,說實在的,我們這些人也隻是給他打個下手罷了。”

      張禦看了看,道:“這位職務是什麼?”

      申道人道:“職務?和我們一樣,但是這位是真有本事的。”

      張禦道:“我知道了。”他看向申道人,執有一禮,道:“多謝申治道了,”

      “哪裏,哪裏。”申道人連忙還禮,熱情道:“道友初來,不若申某做東,邀上諸位同僚,小飲一杯如何?”

      張禦道:“不必了,多謝申治道好意,稍候我還有事要做。”

      申道人見他拒絕,也沒再堅持,與他再聊了幾句,就知趣離開了。

      張禦再查了一些文冊後,也是離開了這裏,接下來幾天內,他每天都會到這裏來一會兒,但其實該看得東西他已是翻看過了,來這裏也隻是做個樣子罷了,至於那位鮑治道,期間他也從未見過,那扇艙門始終緊閉。

      待過半月之後,他便向王道人那裏寄了一份書信,裏麵所附著的,正是進一步緩解那個邪術的方法。

      不過半天不到,王道人的書信寄來,說是朱宗護收到他的來書後很感謝他的付出,希望他能繼續下去,找到根絕此術的辦法,並且還給了他進一步的寬限。

      張禦則是順勢提出,希望能讓自己去那些遭遇侵染嚴重的地界查看一下。

      因為那邪術不僅僅是針對人的,對一些生靈草木也有著相類似的作用,而這些地界通常都在野外。

      當然,他的真正目的不在於此。

      過了兩天後,方采尋了過來,卻是朱宗護同意了他的要求,並且令方采帶著一隊人過來保護他。

      張禦明白,這裏說是保護,其實也是監視,畢竟他所表露出來的才能已是十分有價值了。不過現在可能是前者偏重更多一點。

      他與方采帶領的小隊乘上了飛舟,便離開了城域,往一處荒涼地界行去。

      半天之後,飛舟在一處遍地都是赤紅色的岩石的平原上,待下了飛舟後,張禦對方采言道:“方尉,我希望能一個人走走。”

      方采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來,認真道:“陶先生放心,沒人會打擾你,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張禦看了看她,道:“方尉,我不會走遠的。”他看向遠處的堪稱遼闊的大地,“至少現在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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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萬星映天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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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眾軍士的目注之下,張禦自原地飄身而起,向著前方那一片赤色的荒蕪大地飛去,所有人看著的身影逐漸遠去,並沒入在起伏的平原之後。

      有一名軍士忍不住道:“方尉?”

      方采神情不變,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陶先生說他會回來的,那一定會回來的。”

      張禦一路飄行到了赤色荒原深處,在這裏隻有那些如同遭遇了腐蝕一般的紅色土壤存在,這裏所有生靈和草木都是腐爛一空了,也由此在上空形成了一片常人肉眼難見的赤霧,外來的靈性力量一旦接近,就會被侵蝕消融。

      哪怕是功行再高之人,若不是在近處刻意觀望,也難以看清此間所發生的一切。

      這裏也正是適合他行事。

      他此刻從天中緩緩飄落下來,落定地麵之上,一個人獨自往前行走著,刻意壓低的修為層次,使的荒涼大地之上留下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在看過那些道冊之後,雖此世之中的道法他還不曾了解到全部,可對其大致的脈絡已是有數了。

      對於完成自己的想法,他也有了一個較大把握。

      他雖在行“上法”求證道法之全,可那是以真法來找尋上我,但他修習的本是玄法,沿襲真法之路隻能作為參鑒,而要想真正求得,還是要走出自身之路來。

      所以……

      他立在大地之上,仰首望向天穹,於心下一喚,隨著一道無邊無際的光幕騰升而起,訓天道章已是在他麵前展開,上麵出現了一個一個名印,隻是現在望去俱是黯淡無光,因為相對於道化之世,這些名印所代表的人都是身處於另一方天地之內,就像兩條並行之線,雙方無可能有所交際。

      不過……

      他身上忽然綻放出如大日般的光亮,萬事萬物皆在大道之下,哪怕是道化之世亦在此中,而大道之印無處不在,無處不落,理論上卻是能溝通萬有。

      此前他將“言印”、“目印”先後彙融入了訓天道章之中,而如今,卻當是融入下一個道印了。

      他目注道章,意動之間,便見那一枚“身印”投入了進去,此印一落,霎時與此方大道之印的碎片彙融到了一處,而與此同時,往昔通過煉化玄糧而積蓄下來的神元,也是在飛快減少之中。

      整個訓天道章轟然一震,就在他頭頂之上,那一個個寄托在上的名符卻是星辰一般,一顆顆的亮了起來,並且愈來愈時熾盛。

      他抬頭環顧,目光落去其中一個稍淺一些名印之上,

      隨著意念引動,一道靈光倏爾落下,在散去之後,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那裏。

      嚴魚明一臉迷茫,他覺得自己上一刻似在與一位同道說話,下一刻就來到了這一處陌生地界中。

      等他見到張禦就站在麵前不遠處後,這才回過神來,驚喜道:“老師?”他上來幾步,躬身一禮,道:“學生見過老師。”又抬起頭,看了看四周,驚奇道:“可是老師把學生挪來此處的麼?不知這是在哪裏?”

      張禦道:“此是另一方真實天地,而你也非隻是你。”他伸指一點,點在了嚴魚明額頭之上,其身影霎時化若一道靈光散了去,但是等了一會兒之後,卻又是再度出現在了原地,嚴魚明睜大眼睛,道:“老師,我方才是……”




      張禦道:“此中玄妙道理,以你道行尚難明了,你隻需知曉,此一具身軀隻是你之映身,而非你之原身,不過你若在此修持,你之所見所觀,你之所悟所想,亦能為你原身所有。”

      嚴魚明一聽這話,眼睛卻是睜得更大了,他頓時有些明白了,他想了想,道:“那老師,弟子在此乃是映身,可意念也是落於此,那原身……”

      張禦道:“你便是在此修持百年千年,你身所曆也不過隻是一瞬罷了。”

      他在此世之中以身印彙融訓天道章,可使得另一邊的修道人以身渡來,此身並非是這些修士自己之身,而是一個個萬化之身,乃是諸人之“外我”,本來玄尊之下,不知即不存,不見即不存,

      可如今這方道化之世卻是無中取有,以萬世化於一世,所以也將之一同映照進來。嚴魚明此刻這身軀,或者過後即將到來之人的身軀,都可稱得上是他們“萬世萬我”之映照,是斬不盡,殺不絕的。




      不過也是因此如此,凡是到來之人,都隻是一個凡塵之身,但是他們卻可以從最低境界重新開始修煉起來,他們有可以不斷重複來過的機會,他們也可以彼此交流,他們好若是有了另一世的人生。

      雖然從此世出去後,所修煉得來的法力沒有辦法帶回去,但是當中所獲得的知識,經驗、乃至修道閱曆,都是可以帶回去,並真正為自己所用的。

      能外萬眾所得益,能為萬眾傳道繼,這方是玄法之上法,是他所求之上法,更是億萬人之上法!

      而這些人更可為他之助力,“上我”一人,又怎敵他億萬之眾?

      他緩緩抬頭,雙眸之中神光閃爍,隨著更多神元灌入訓天道章之中,在他意念催動下,道章之上一道道名印光芒大放,霎時間,便一道道流星般的光華劃空天穹,似分別往天地各處散落而去。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目光,伸手再是在嚴魚明額頭上一點,後者一個激靈,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散去身影,而是有一股強盛光芒傳遞到了身軀之中。






      張禦道:“我予你一道心光相助,可維持你全力轉運一載,你修持回原來的修為,也無需再用時那般長久,隻你需記得,修為越高,映身也便越難入世,還當珍惜此身。”

      映身境界越高越難駕馭,要是有人在此修煉到玄尊修為,映身一旦崩毀,那麼也就沒辦法再入世了,除非他的境界能再更一上層。

      嚴魚明正容一拜,道:“老師教訓,學生記下了。”

      而與此同時,他麵上露出驚喜之色,因為他聽了訓天道章之中一個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那不止是他,更多的同道也是到來了此地。

      張禦看著那依舊在不斷落下的星光,這些人到了這裏,因為一開始還甚為孱弱,若是隨意透說話,或者無疑中泄露自身來曆,那麼在還未強大起來前,就可能引發昊族和各大宗派和警惕和打壓。




      所以他要做一個限製。而這些人大部分隻是低輩修士,認知不足,也還需做一個人在關鍵時刻負責指引,免得胡亂損失映身。

      他喚道:“白果。”

      下一刻,有聲回應道:“先生,我在。”

      張禦道:“這一切就交給你了。”

      白果稚嫩的聲音回應道:“先生,交給白果就好。”

      張禦再次看向天空,自此之後,此世便不會如以往一般了。

      與此同時,地陸之外的某處天域之中,三顆明亮星辰正圍著一方法台旋轉不停,法台之上坐著一個銀須老者,他手中正拿著某個法器,似在推算著什麼。

      忽然,他目光睜大,猛地站了起來,露出激動之色,道:“天機變動,轉機出現了。”他一揮袖,急急化一道光芒遁離此間,並衝入一座雲霧簇擁的巍峨大闕之中,門中有雲霧劇烈晃動了一下,久久才平複下來。

      下一刻,他落到了一座道廬之前,周圍桃花瓣瓣飛舞,有五彩禽鳥鳴叫不已,門前兩個打盹的道童馬上站起來,躬禮道:“傅長老。”

      傅長老隨意點了下頭,走入了廬內,裏間正有一個中年道人正持筆在卷書之上點點畫畫,見他進來,放下筆來,捋了捋長須,道:“傅長老怎來了?”

      “掌門!”傅長老一臉激動,大聲道:“天機有變!天機有變啊!”

      “哦?”

      中年道人神情嚴肅了一下,道:“是昊族又要進攻哪家宗派了麼?”

      正如當年天夏與上宸天對抗時天機推算比不過後者一般,現在在對抗昊族之中,寄駐在各個星辰上的宗派靠著天機推算,能夠多次算準昊族的目標。

      或許小的動作沒辦法預料,但是一有大動作,必然會被察覺到,他們也是以此避過了多次襲擊、

      而在許多次耗費人力物力都沒辦法取得成果之後,昊族也知暫時沒法奈何得了他們,於是雙方就是僵持了下來。

      但是真正測算天機的人都是持悲觀態度的,他們認為假設昊族自身內部不出問題的話,那麼這場對抗的贏家,很可能就是昊族。

      因為如今的修道人後輩,哪怕是改進了功法,也很難再突破到上境了。

      休看現在還有這些邪魔修士,可能成就上層的,仍是少數。

      現在支撐的局麵得全是大能修士,隨著這些修士一個一個的消失,恐怕修道宗派終究會退出天地。

      反而昊族內部仗著龐大的人口,修道人和造物煉士會越來越多,除非是各家宗派能把這場對抗拖延到下一場濁潮的到來。

      傅長老道:“掌門,非是昊族要攻哪家,而是……”他露出無比激動之色,“而是萬星同耀,天機變轉,日月易位,此是大利於我之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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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天人化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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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道人十分意外,他立刻持決算了一算,道:“可是傅長老,道機卻不曾有變……”

      傅長老道:“掌門,此番兆顯,雖非是道機之變,但卻是天人化利之象,”他強調了一句,“於我有大利。”

      中年道人有些遺憾道:“非是道機啊。”

      他更希望從傅長老口中聽到的是道機變轉,道機以往能夠不利於他們,那麼來日也可能會變得有利於他們。

      故是如今諸多宗派集中了許多人進行推算,最後隻是模糊算定,在某一時刻,卻有一線偏向於他們的轉機。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可是始終不曾等到。

      但如果推算到的結果是這個,他卻不覺得能對大局有何幫助,甚至還有一些失望。

      他撫須言道:“傅長老,你既言此象為‘天人化利’,那麼‘天人’又是在何處?又當如何助我呢?”

      傅長老搖頭道:“這我不知,但是兆象既顯,那是絕然無可能出錯的。”他的語氣無比肯定,這是千年來沉浸此道的自信。

      中年道人道:“傅長老,既得利象,那我等又該是如何做呢?”

      傅長老道:“什麼都不用做,天機之變,既是有利於我,那不必作什麼幹涉,隻需靜候天機變轉便可。”

      “靜候天機變轉……”

      中年道人沉吟片刻,卻是搖了搖頭,“此也太過消極了。”他抬頭道:“近來一位魯道友傳遞來的消息,傅長老一直在推算天機,恐怕不及看到,且看一下吧。”他從案上拿起一封書信遞過。

      傅長老接了過來,神情一凜,道:“此消息真實麼?”

      中年道人沉聲道:“這是魯道友以性命為代價送來的,該是屬實。”

      “魯道友,當真可惜了……”

      傅長老知道這個人,為了探明昊族的異動,這位道友廢去了自身的修為,從頭開始學習造物,因為本身曾是修道人,自身稟賦在哪裏,隻用了三十年的時間,就成為了昊族的高層,並且教導出了大量的學生,這些年中著實提供了許多有意義的情報。

      而眼前這一個不惜性命傳遞過來的消息,的確非常重要。上麵說昊族這些年動靜較小,不是真的打算和諸派就這麼對峙下去。而是一直致力於打造一個“至善造物”,這東西是人是物都不清楚,他們似是準備用這個來終結所有的修道人。




      就算以魯道人的身份也無法參與進去此事,還是一個偶然機會,因為這其中需要用到他創造的造物技藝,才是被他得知的。

      他猜測或許是一個造物煉士,也或許一個單純的造物,並且他會設法打聽具體的。

      但是在這個消息傳遞回來後,就再也沒有任何下文,隨後就得知了造物所內出現了變故身亡的消息。這極可能是昊族發現了什麼,並將他秘密處置掉了。

      “至善造物麼……”傅長老擰著眉頭。

      中年道人歎道:“所以我們真的能等麼?恐怕那隻是坐以待斃。”

      “怎麼會是坐以待斃呢?”

      傅長老道:“掌門,我們也在有祭煉‘營衛天戈’這件至寶,待煉成之後,就算難以滅去昊族,可是自守也是不難。”

      昊族在設法打造自己的得力造物,他們也是在集中力量祭煉這一至寶,一件法寶並不能挽回頹勢,但是他們可以用之威懾昊族,讓他們明白,就算攻滅了諸派,自身也將付出慘烈到無法承受的代價。




      中年道人搖了搖頭,歎道:“傅長老你是不知,如今諸派之中,有一些歸附昊族的說法,故是這麼等下去,而是什麼都不做,怕是難以等到天戈完成那一日啊。”

      傅長老愕然,隨即露出怒色,他倒是沒想到,昊族還沒能把他們如何,居然內部有人自己先要投降了。

      他想了想,再是推算了一會兒,瞬間可見他原本漆黑如墨的頭發添加了幾許白絲,臉上微露疲憊,可是眼中依舊十分有神。

      他抬頭道:“掌門,老朽方才推算了一下,此天人化利之象當在半載之內便可見得應兆,未來數十載內便可得見轉機,而這數十載,昊族氣數雖也有見變動,卻也未見大興之勢,足見那‘至善造物’此段時日中未必可成!”

      中年道人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那我可盡力拖延。”

      傅長老心頭微鬆,可眼眸深處也有些擔憂,因為他也隱瞞了一些東西,昊族那邊的確未見大興,但也未見氣數衰退之象,照理說,他們這裏得益,那昊族裏當被壓製才是,可結果卻仿佛是雙方皆是得利,這委實讓他有些看不透了。

      昊族中域所在,陽都。

      無數呈鉛灰色的環狀建築物一圈圈平行疊扣在一處,每一座都是高聳入天。

      足足十二個巨大的造物烈陽向下潑灑著靈性光芒,那邊境城域不同,這些烈陽都有著一對金色氣霧凝聚成的翅翼,移動揮舞之際,像是流蕩過天穹的輕柔薄紗。

      而在北側一處相對較高的環圈處,恍若夢幻的星雲氣霧包裹著這裏,內部是一座琉璃繭室,一個個塗著淡藍色眼影,掌握著上層知識的年老昊族正觀察並記錄著各地傳來的異象。

      這時他們觀察到,西邊天空之中有一場異變,千餘道流光橫過天地,而後慢慢消融入世間。

      他們將觀察到的這一段異象記錄下來,從開始到結束的時間,具體的方位,還有詳實的過程都寫了上去,並整理成了文檔。

      但是這場異象此刻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因為現在昊族的疆域實在太大了,每時每刻各地都有不同的異象呈現出來,這片疑似流星雨異象混在這其中實在是不起眼。

      他們的記錄,更多的是為了確定是不是有濁潮的變動,有沒有天外宗派的入侵,而不是通過這些征兆去分析什麼。

      這一份文檔在被收拾穩妥後,就被放入了一隻密封的石匣子中,並與那些一眼望不見盡頭的文檔歸列在了一起。

      赤色平原之上,張禦負袖看著那些流星一枚枚散落世間。

      這些人落下來的同道,現在每個人分散在各個不同的地界之中,既有在天域之外的,也有在昊族地界之上,更有一些落在遠荒之中,並沒有聚集在一處。

      因為聚在一起目標既大,又是容易被剿滅,這些同道現在還沒有修為,哪怕一個荒地裏的野獸都有可能威脅到他們。






      雖然有映身落照,事實上是他們無懼生死的,可若是被反複殺戮,那也沒可能順利獲得護持自身的力量,且感覺不怎麼美妙。

      當然,他也並不是一下將所有人全部落來的,那樣動靜實在太大,所以是使之逐次分批到來,這第一批隻是千多人,而且分散廣闊的天地之中,可謂滄海一粟,根本不怎麼起眼。

      等到這些站穩腳跟之後,他才會讓白果放得第二批同道到來,而從這些同道身上,他能得到來自天地各方的各種消息,這遠比他一個人尋覓來得方便,十分有利於他了解那個“上我”可能之所在。




      而這些同道,也能獲得更多的知識和閱曆,不過他也告訴了白果,若是不願意,或者嫌麻煩,那也自能退出,不會強求。

      在所有的流光都是消失之後,他也沒有在此久留,轉回了飛舟停留之地。

      方采一行人還在那裏等著他,那些軍士見他回來,不由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位的確沒有單獨溜走的意思,不過想想也是,這位現在正被朱宗護奉若上賓,似乎也的確沒有走掉的必要。

      方采待張禦回近前後,關切問道:“陶先生,找到先生要想的東西了麼?”

      張禦道:“已然找到了。”

      方采聞言十分高興道:“太好了,那更多的同袍可得救治了?”

      張禦點首道:“當是如此。”他似是不經意的某處看了一眼,隨後道:“出來已是許久了,我等也該回去了。”

      方采認真道:“這就送先生歸返。”她又看了眼天色,“快些的話,日星移開前就能返回城域了。”

      一行人重又等上飛舟,就很快飛離了此間。

      而在他們離開後沒有多久,原地卻是出現了兩個身著罩衣,遮蔽頭臉的身影,身外冒著淡藍火焰般的靈性光華。

      其中一人說道:“方才你看到了什麼?”

      另一人道:“離得太遠了,赤原之上到處都是腐敗靈性,看不清他具體在做什麼事。不過他並沒有走,那就與我們無關,把今天的事情記錄下來呈交上去就是了。”

      起初說話那人也並無不同之見,兩人也是離開了此地。

      而在另一邊,嚴魚明離了張禦,也是在赤原之上飛遁著,他現在要操心的是那些後輩。

      從訓天道章中看,有一些落入此世之人才剛剛牽連上了大道之章,他們根本就是一些才入學的學子,很多事情需要指點。那些願意聽從白果建言的還好說,但其中有一些心性特別跳脫的,他生怕會弄出什麼事來。

      其他地方的弟子他無法溝通,也勒束不了,可是東庭的一些人他卻不能不管。

      就在他飛遁之時,便已經聽到有人在說一些不著調的話了,他心中暗覺不妙,同時覺得自己深受老師器重,還被授予心光相贈,那必須找到這幾人,及時刹住這股風氣,免得帶偏了其他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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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明光照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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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處山林之外,一個光影閃爍片刻,一個身影自裏凝聚出來。

    嶽蘿驚訝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來到這個地方,她記得上一刻自己方才結束了功課。

    目光探詢之中,周圍景物十分真實,並非不是像是幻夢。

    而且她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了修為,成為了一個尋常人。

    她心中微慌,可是很快平靜下來,想了想,心下一喚,隨著光幕泛起,訓天道章便就出現在了麵前。見到還能牽連道章,她心中頓時安定了許多。

    她試著喚道:“小盈、瀟瀟、小染,你們在麼?”

    這幾位好友的名印都是亮著,但是她喚了幾聲,都是不見回應,也不知道是另有事,還是溝通不上。

    正待她猶豫著是不是要請教一下桃實前輩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聲音響起道:“嶽師妹,在麼?”

    嶽蘿眼前一亮,急忙回應道:“是嚴師兄麼?我是嶽蘿。嚴師兄,小妹好像到了另一處天地中,你可是知曉緣故麼?”

    嚴魚明的聲音繼續傳來道:“緣故我自是知曉,師妹不必急,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喚一聲‘白果’,有什麼都可以問他,稍候你自能清楚,好了,我還要去和尋其餘人,稍候再與嶽師妹說話。”

    “白果?”

    嶽蘿方才輕聲說出這個名字,就有一個小童的聲音出現,“我是白果。”

    嶽蘿看了看,卻發現沒有找到白果的名印,聯想到嚴魚明第一個來尋她,心中頓時有了一個猜測,不過她很是聰明沒有去探究到底,而隻是問起了眼下之事,白果也是逐一回答了她心中的疑問。

    這一番交談下來,她才大致明了此間情形。

    她眨了眨眼,站在山丘上眺望遠方的景物,道:“所以,我現在要做的是,設法找到附近的那個宗派麼?”

    大多數人所落之地並不是隨意的,張禦看過昊族的記載,大致了解各方勢力的部分,第一批落來的同道,大多數都是落於這些勢力的附近,方便他們融入進去,但也有少數是落在荒郊野外的,似這些都是原本勢力較強,修為較高之人。

    現在嶽蘿所在位置,就距離一個宗派十分近。

    而她從白果那裏得知,隻要在這家宗派裏修持,學會一定的功法,探聽消息,從這裏獲取知識,那麼不但自己可以學到更多東西,並且還可以獲得天夏的功數。

    不過她若是不願意去,那可以試試深入蠻荒,在修行的時候同時向一些落後地域的土著傳授玄法,這同樣也是可以獲得功數的,而且相對更多。

    而若這些都不想選,那也是可以的,這畢竟隻是一些建議,順便告知她一些的周圍的信息和落腳的地方,而並非強製性的。

    第一批進來的修道人大多數原本修為並不是太高,而一些修煉到高深境界修道人自然會有自己的判斷。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試著去那個門派看一看,主要是這裏身處山嶺,不見人蹤,她現在沒有修為在身,去不了太遠的地方。

    雖說白果告訴她便是破滅了身軀也還是會凝聚出來的,可她卻是不敢嚐試,畢竟周圍的一切無論怎麼看都是真實的,這也讓她不敢輕易嚐試跨過那道界限,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做此事的。

    在經過兩天的跋涉後,她來到了一處千多人的聚集地,這裏雖然人口稀少,可是建築卻是高大壯觀,精美華麗。

    此地正是那處修道宗派入口所在,且是在昊族的邊疆之上。至於為什麼昊族不曾將此剿滅,這是因為昊族也需要一些與各家宗派溝通的橋梁。

    不止如此,昊族一些人也來這裏拜師,故是此間並不排斥外來之人,隻要有天賦,都是願意收進來的。這也是訓天道章將她送到這裏的緣故,要是一般的宗派,可不是那麼容易能夠進去的。

    嶽蘿在這兩天之內就在白果的幫助之下學會了這裏的語言,她到了這裏之後,表達了自己想要拜入宗門的想法,便有人將帶入一間廬舍之中,這裏麵坐著一個身著水湖綠窄袖長裙,蘭花印比甲,高挽發髻,露出光潔額頭的女子。

    待她進來後,問了她許多話,知她識字後,又隨意拿了一本帖子給她,令她逐一作答,本來這女子神情漫不經心,一副按例行事的模樣,可當嶽蘿毫無滯澀,甚至堪稱輕鬆的將所有疑題都是解決後,她卻是麵露驚訝了。

    她忍不住問道:“小姑娘,以你的天資,去做一個造物師不好麼?為什麼要來學道呢?”

    嶽蘿道:“不為什麼,我就是喜歡。”

    那女子看了看她,忍不住道:“年輕真好。”

    嶽蘿由衷道:“姐姐也很年輕呀。”

    那女子不由輕輕一笑,瞟了她一眼,道:“這小嘴真甜,叫我梨師姐就好了,你將自己的籍貫、年齡、父母這些都寫下,稍候我帶你去拜師。”

    嶽蘿來時,所有身份,來曆,白果都給她安排好了,以便她飛快融入這裏,至於拜師,白果告知她,此間拜師隻是映身,譬若一夢,所以不必有什麼好在意的。

    不過她本就不在意,因為她老師告訴她,玄法不像真法,講究師徒名分,若是她見到好的老師,隻要人家肯教,大可去誠心求教。

    而在她即將順利拜入一處宗門的時候,相距不足千裏遠的地方,有兩個玄修弟子正並立在山峰之上,腳下是萬丈懸崖。

    其中一個弟子看著下方,麵色有些發白,顫聲道:“林師兄,真,真的能跳麼?”

    林師兄道:“你怕個什麼,你還是個修士呢,等下跟著我跳就行了。你要是真怕就把眼睛閉上。”

    那個弟子望下又看了一眼,喉頭動了下,道:“林師兄,不,不如我們走下去吧……”

    林師兄道:“這麼高的山,爬上下去多費力,跳下去多快啊。”

    “可是,可是,萬一不是這樣,”那個弟子道:“小弟是說,萬一那些話隻是騙人的,我們是真在這裏,跳下去就真沒命了呢?還是小心一點好吧?”

    林師兄一臉正色道:“不嚐試下,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那個弟子聽他這麼說,更加害怕了,他隻是一個剛剛進入玄府,尋到訓天道章還沒有一個夏時的玄修弟子,他此刻感覺身軀十分沉重,這一定是他承受了太多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林稟,你在麼?我告訴你,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修行,不要給我亂來!”

    “嚴師兄?”

    林稟頓時嚇了一跳,他左右了看了看,隨即他發現嚴魚明不在附近,頓時底氣又足了,忙道:“嚴師兄,我會好好修行的,我不會亂來的。”

    “你那是修行麼?”

    嚴魚明道:“你剛才在說什麼我都是聽到了,什麼好好體味一段新的人生,什麼唯有打破生死,才能照見真空,這是不是你說的?”

    林稟正色道:“師兄誤會了,範師兄說過,不止煉法才是修行,體悟人間酸湯……酸甜苦辣亦是修行。”

    嚴魚明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想仗著映身無懼生死,所以想去多嚐試一些別人不敢做的?想去一些別人不敢去的地方?”

    林稟眼珠一轉,道:“嚴師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這裏一些事機需應付,稍候再尋你啊,師兄。”

    他這時一把拉過正瑟縮的往後躲的同門,道:“於師弟,來,跟我跳!”他一把拽住那個弟子就從萬丈懸崖跳了下去。

    而在另一處,某處昊族城域之前,一個滿麵塵土的年輕人神情激動的看著前方高大城域,喃喃道:“到了,終於到了。”

    他與那些純粹的玄修弟子不同,是由天機院自行栽培出來的玄修,從到到尾都沒有去玄法學宮修持過。

    天機院也沒指望他能修持到多高境界,隻是充當一個能夠傳遞信息的工具,而且天機院要想要找出一個能夠感應大道之章的修士,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故是他平日不被允許與玄法同道作接觸。

    但在周圍都是造物派的情形下,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對自己的職責滿懷熱忱,並且他是由衷的喜歡造物。

    他此刻在訓天道章之中對著某個人說道:“前輩,這個天地之內有著高過於我們天機院的造物技藝,”他滿臉都是憧憬,“如果我們能夠學到這些,並把這些帶回去,一定能夠使得天機院的技藝大大提升。”

    道章之中有聲音傳來道:“任懷,你冷靜些,你對造物一竅不通,你又怎麼去做這些事呢?先找個地方隱蔽起來,把你的修為修煉回來才是正經。”

    任懷卻是激動道:“前輩,你小看我了,我以前曾自學了很多,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取得他們的信任的。”

    那個聲音遲疑道:“你一個修士……學造物?”

    任懷道:“前輩,我雖然不能打造造物,但是相關的書籍卻都是看過的,”他自信滿滿道:“我也有過目不忘之能,就算真有不明白的地方,難道以我的資質還學不會麼?前輩放心,我會把技藝都帶回來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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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各有心果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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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懷在成功進入了城域之後,順利尋到了一個抄寫文書的活計,隨後他向那個聲音解釋自己的計劃,先是在城裏站穩腳跟,然後參加一年一度的選拔考試,下來慢慢顯露自己才能,再是加入造物所,最後設法爬到高層。

      昊族並不是像天夏一樣普及知識文字,善待民眾,致力提升民生,反而對於下層的壓榨非常重,並定下了律法對這些加以鞏固,但是對於真正有才能的人,哪怕出身再差,也會被他們所接納,昊族曆史上這般躍升比比皆是。




      那個聲音則是在提醒道:“可是任懷,你想過沒有,你這樣的人現在是毫不起眼,或許他們會把你當作有才能的人招攬去,也不計較你的出身。

      可是隨著其他地方的玄修出現,他們一定是會懷疑你的來曆的,在入造物所之前,你的身份一定會被反複查驗的。要是發現問題,那他們根本不會和你好好商量,而是想辦法控製你,從你哪裏獲取秘密,你確定過去是探研造物,而不是被這些人探研麼?”




      任懷道:“前輩放心,我不會魯莽的,在沒有真正解決身份來曆之前,我不會展露太多,再說我既是映身,也不用畏懼,就算被抓了起來,不是還有訓天道章麼?我可以等其他同道來救我,畢竟我還有一個玄修身份不是?”

      那聲音道:“這是發自內心的想法麼?”

      任懷毫不猶豫道:“當然是!”

      他從小被天機院收養到大,所以滿腦子都是報效天機院的想法,不過這種想法倒是令那聲音的主人心情有些複雜。

      他雖被任懷稱為前輩,也同樣是被天機院撫養長大的。但是他並沒有造物的才能,隻能從事一些普通工匠的工作。但是訓天道章出現後,天機院設法培養自己的玄修後,他居然發現自己其實更適合修道。

      他對天機院於是極為憤恨,認為是天機院耽擱了自己,要是自己早去修道,恐怕早已是一個修道人了。

      他甚至有了轉去學道的想法,然而天機院看得很緊,並且還簽了法契,他無論想學什麼,都要受天機院的限製。

      隻是越是這樣,他越不願意充當一個溝通的工具。他自覺到了這裏,卻是打破這個束縛的機會。因為這裏不在天機院的控製之下,也不在法契的約束範圍內。

      故是對於任懷的想法,他很不理解,也不認同。他最終道:“那你去嚐試一下吧,希望你能得你想要的,隻是你記著,能把我們送到這裏,那一定是修道人的手段,他們喜歡看到你這麼做。”






      任懷卻不認為有什麼問題。因為他已然提前問過白果了,白果也是告訴他,到了這裏他願意如何做是他的事,不會來做任何幹涉。

      他要是能夠學習到這裏先進的技藝,那麼也能得到相應的功數。

      雖然他一心向往造物,對功數不是太感興趣,但無疑這說明探求造物不但是被允許的,還是被鼓勵的。

      這讓他認識到一個問題,玄廷上層並不像天機院裏的某些人說的那般狹隘。

      山腳之下,隨著兩道靈光閃爍,兩個人影重新凝聚了出來。

      林稟看了下天色和日星的位置,發現沒什麼變化,這說明自己映身再度出現,並沒有用去多少時間,大概隻有短短片刻。

      這個發現讓他很興奮。

      他突然有了更多的想法。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他將自己方才跳崖的一幕用“明觀”之印顯現在了訓天道章之上,頓時引來了不少人驚呼和問詢,並且這個人數還在不斷增加之中。

      他不覺洋洋得意,隻是去沒有多久,聽到訓天道章中嚴魚明喝道:“林稟!”

      嚴魚明最擔心的就是林稟亂來,關鍵他自己亂來還罷了,風氣一旦帶壞了,一定是會引得一些年輕弟子群起效仿的,這不是什麼好事,簡直是浪費來到了這裏的機會。

      林稟很是無辜道:“嚴師兄,怎麼了?”

      嚴魚明道:“難道不清楚你在做什麼麼?你給那些同道們起了一個壞頭。”

      林稟叫屈道:“師兄,你冤枉我了,我是一番好意啊,告訴別人的確我們的確用得非是原身,可以叫更多人膽大一些。”

      嚴魚明不覺有些心累,道:“你自己怎麼樣,我管不了你,但是不準備你再把這些展示給同道觀看。”

      林稟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過嚴魚明一退去,他卻嘿嘿一笑,不準他自己展示,但他可以讓別人負責展示嘛。

      嚴魚明不準備做這做那,認為這是錯的,可他不這麼想,隻要是白果沒有禁止的事情,他都敢去嚐試。

      不過在確認了映身可以不懼生死後,他不準備再做什麼嚐試了。

      這不是因為他放棄了,而是如今一個凡人的身軀,實在弄不出什麼太多的花樣來的,所以當務之急,是盡快恢複修為,盡快實現腦海中的想法。

      他以往修煉的時候,就實在是很好奇,吃錯了各種丹藥的感受是什麼,他想知道,走火入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那些近乎禁法的章印,用出來到底會是什麼後果,甚至修道人自絕心光法力,一旦爆發出來又到底是什麼樣的威力。

      這些平日他都不敢輕犯,可是到了這裏,卻是有了一個絕好機會擺在眼前,他卻都是想試著去挑戰一下。

      時間飛快,自那一場流星飛過之後,晃眼兩月時間過去。

      班嵐從一個覆蓋著茅草的版築泥屋裏走了出來,一個穿著補丁衣物,滿臉褶皺的老者走了過來,行禮,“先生,昨日睡的還好麼?”

      班嵐微微一笑,道:“很好。”

      老者道:“先生,請喝茶。”說著,從別人手裏接過了一隻瓷碗,恭敬遞給了他。

      瓷碗雖然缺了一個口子,水也微帶一股腥氣,可他一點也不嫌棄,接了過來一口喝了下去,半點也是不剩,道:“很好喝。”

      周圍的村民都是笑了起來。

      班嵐將瓷碗還給了那老者,後者也是小心接過,並道:“先生,今天又有十幾戶人家願意搬過來。”

      班嵐道:“好,那就勞煩伍老按往例安排好了。”

      老者鄭重起來,道:“一定!”

      班嵐與老者又說了幾句話,就在一眾村民崇敬目光之中往遠處一處小山走去,他們知道這位神仙一般的先生又要去進行天人溝通了。

      班嵐來到了山頭之上,站在這裏看著山腳下開墾出來的田地還有那錯落簡陋的屋舍。

      他現在所處的地方,隻是一個偏遠村落,大概有著一百來戶人家,都是躲避戰亂而來。

      由於這方道化之世十分廣闊,以往各家宗派並沒有完成歸並一體,也沒有對下層進行多大改造,所以以往的人間諸國並立,一些從蠻荒時期遺留下來的勢力依舊存在著。

      昊族崛起之後,隻是占據了地陸最精華部分,偏遠之地根本顧不過來,所以在其統治邊緣處,還有許多較為落後的村落和聚集地。

      得了白果提示後,他沒有選擇加入宗派,也沒有去往昊族的城域,而是來到了這裏。

      隻是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就獲得了這個村落的敬服和信任。

      其實他覺得這件事一點都不難,他以往教化的是一個字都不識的,甚至飲毛茹血的土人,才是費勁。比較起來,這些人至少能簡單認字識數,至少還有迫切改變生活的需求。

      作為一個曾經的潛間,他對於如何打造各種器具,如何耕種,如何織造、如何修築水利,如何看天象風雲,都是一清二楚。

      雖然這裏與天夏有些許不同,但是稍加適應便就可以,況且他還有訓天道章,能夠獲取各種消息和知識。

      在此期間,他甚至帶著這一群村民打退了一夥前來搶糧的匪徒,若是給他十年時間,他有信心可以把這些改造成一個新的修道勢力。

      他這時喚出訓天道章,問道:“何禮,你那裏如何?”

      何禮道:“先生,我正在抓緊時間修行,並遵照先生的吩咐收攏人口,待我功行一複,就立刻趕來先生處與先生彙合。”

      他又試著道:“先生可是要建立一方勢力麼?”

      班嵐道:“昊族能靠著一群尋常人從無至有立族建國,那我們也是可以的。你認為我們哪裏比他們差了麼?”

      何禮想了想,道:“隻是先生,我們缺人手,隻靠我們兩人恐怕不夠。”

      班嵐道:“那就去招攬更多人手,等更多同道到來,可以讓他們設法來我們這裏。”

      何禮驚訝道:“先生是說,還有更多同道會到來?”

      班嵐道:“那是必然的,此世的好處你當是能看到,上麵當不會隻讓我們得好處,我們隻是先到罷了,。

      何禮琢磨了一下,覺得這等事不難,班嵐名聲很大不說,以往還教過許多學生,這些人中隻要有少數願意過來,那憑著這層關係網,就能延伸出去找到更多人。

      隻是這時他想到了一個問題,低聲道:“先生,我們這樣做,人少的時候還好說,人多的時候,會不會被昊族盯上?”

      班嵐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若被盯上了,那才是好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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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群光漸逐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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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艙廳周圍一陣光華流動,張禦從朱宗護的飛舟處轉了回來。

      他方才給出了一個較為易操作,但是代價極高的解決方法。朱宗護卻是如獲至寶,顯然並不把這點代價放在心上。

      這位在致謝過後,便就迫不及待在準備回去嚐試了,臨走之前還不忘承諾,若是張禦提供的方法果真有用,那麼定然會有重謝。

      張禦思忖了一下,從朱宗護的一些舉動看來,昊族上層的內部爭權之勢現在是越來越激烈了。

      這近半年來,他通過“維理所”的渠道在設法找尋“上我”之所在,在此同時,他也得知了很多原先不曾了解到的事情。

      比如早在他到來的五年之前,此任昊皇疑似是在追逐上層力量的時候失敗,並被封入了皇族晶房之中。

      因為以前有過類似的先例,所以原本以為他在短時間內就會醒過來,空缺時期的權柄,則按照慣例,交給長老團判執。

      但是所有人都料錯了,不知什麼原因,這位卻久久不見醒轉,有傳言說是認為昊皇受到了無法逆轉的傷害,隨著時間推移,出來的希望越來越是渺茫,

      這裏遇到一個麻煩了,由於上任昊皇也是出現了某個問題莫名亡故的,疑似就是現任昊皇所下之手,而這一位上位也不過三載,非但還沒有穩固權勢,連指定的繼任之人都沒有一個,這就導致皇位長久空懸不決。

      這就導致這位昊皇的子嗣在相互暗中爭奪此位,而前任昊皇的子似也蠢蠢欲動,想要卷土重來。

      昊族這幾年間遠不如表麵看起來那麼和平,東南和西北之地實際已然掀起一場規模浩大的叛亂,雙方打了兩年多了,至今還沒有結果。從其中還隱隱可以見得有各家宗派挑撥的痕跡,用意無非是讓昊族陷入動亂內耗。

      底下不安定,上層也是各懷心思,由於遲遲沒有人繼位,似乎長老團也有了某種想法。

      若是留心去看,便能發現近來總有些宗室子弟出現變故,不是被囚禁,就是莫名身亡,可見上層鬥爭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朱宗護這個中了咒術的長輩,應該也是這場鬥爭之中被波及的,並且身份很是重要。

      這其實也是昊族的統治方式所導致的。

      昊族早期擴張較快,疆域也實在太廣大了,而他們之前,地陸上從來沒有任何這般強大的勢力出現過,所以從來沒有先例可以借鑒,於是將各個占據下來的地域交給有實力的宗室和權貴掌管,長久之後,便形成了有實無名的分封。

      如今每一個宗室都是擁有自己的軍事力量,有著自己的心思想法,要不是有著修道宗派這個共同的敵人,恐怕馬上就會崩裂成百上千個地方勢力了。

      可是各家修道宗派現在也不是像以前那樣與他們正麵對抗了,而是利用自己的優勢,挑撥鼓動內亂,有些時候還下場幫助某些昊族的地方勢力,試圖從內部瓦解他們,因為以昊族的體量,一旦穩固下來,仍舊不是諸派可以抗衡的。

      上一次城域之內遭受那名紅衣道人的襲擊,還有配合被放走的修道人,都可能是在這等鬥爭背景下引發的。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半年前北邊一家十分強大的修道宗派,忽然表示願意歸順,此前可謂毫無先兆,所以這個事情並不像想象中那麼簡單。

      張禦通過這些,倒是看到了一個可能,若是能扶持一個人從內部登位,成為昊族的實權上層,那麼從昊族的統治方式來看,他也是能夠獲得一定的權柄的。

      對於權力本身他沒有需求,但是有了權力有利於他弄清楚昊族內部的隱秘,從而知曉那個“上我”到底在是不是在昊族這裏。

      這比外間慢慢打聽,並與昊族產生衝突那是容易太多了,甚至在一定可能之下,他或許還利用昊族的力量來對付那“上我”。

      若是光憑他一個人,倒是很難做到這一點,但是現在有著諸多同道到來,得有這些人助力,卻是極有可能成功的。

      他想了想,在第一批人到來之後,如今已是過去半年,大多數人已是在這方道化之世中站穩腳跟,

      而第二批人當是到來了。

      他仰首看向上空,訓天道章化作唯有自身可見的光幕浮現出來,霎時遮蔽上空,上麵浮動著一個個閃爍的名印。

      他意念微微一引,就又有千餘道流光落下。

      上次到來之人,大多數人修為不高,唯有少數能到第四章書,譬如班嵐之流。而這一次,他會稍稍增加第四章書的修道人,而原本有著玄尊修為的修道人,這次也是會請得一二人的映身進來。

      某處大河邊上,班嵐正在指點村民修築起巨大水力風車,現在這座村莊已然有上千戶人家了,短短數月之內,人口規模擴大了十倍。

      可他依然能夠協調好一切,令上下井然有序,一點沒有因為人口多出而出現什麼混亂和麻煩。

      這也是因為他做足了準備。

      他在這段時間內招攬來了數個仰慕他的同道過來一起幫忙,並且從村民之中挑選出了一批較為聰穎之人教授他們文字知識,並負責和他一同處理各類事機、

      這些人積極程度也很高,除了他設布下的規矩很合理外,還因為這些人確確實實看到了在他帶領之下,生活看到了希望,再非是以往朝不保夕日子了。

      這時班嵐忽然看向天空,看到那些流光,還有訓天道章之中的聲音,意識到又有一批同道到來了。

      他立刻傳聲給何禮還有幾名同道,道:“諸位,第二批同道到了,諸位一定要設法招攬來更多同道。”

      或許方才到來的時候,諸人還是較為分散,可半年下來,多數人都懂得抱團了,唯有人越多,力量才是越大,他們不及早下手尋來更多人手,那麼隻會被他人找了去。

      朱宗護此刻正在回往中域陽都,隻是半途之上,外麵忽然掀起了狂風暴雨,陣陣雷電閃爍之中,舟身也是時明時暗。

      飛舟主艙的側壁上,此時化變出了一片流淌的晶門,隨著上麵的水紋擴散,一個高大人影自裏走入了主艙之中。

      這是一個有著晶玉般剔透雙眸的男子,他隻有麵孔露在外麵,身上穿著遮蔽身軀的罩衣,還有淡藍色的靈性光芒在身外晃動著。

      朱宗護一看到這個人,馬上站了起來,神情恭敬執禮道:“欒師。”

      欒師沒有開口說話,但是聲音卻在朱宗護的心裏響起:“找到解化方法了?”

      朱宗護道一聲是,他從自己身上拿出一封紙卷,遞去道:“欒師,這就是那位陶先生提供的方法,王治道已經看過了,說是沒有問題,還想請看欒師確定一下。”

      欒師站著沒動,他眼中有微光放出,那紙卷從朱宗護手裏飄了出來,在他麵前展開,他看了一遍,沉吟了下,道:“這種方法……”

      朱宗護緊張道:“欒師,有什麼問題麼?”

      欒師道:“方法本身沒問題,很簡單,應該管用,也很適合我們,這個人你要設法籠絡好,另外,可以再查下他的來曆。”

      張禦所給出了救護之法,是一種看起來十分簡單的法門,那就是找到與那位被下咒之人的親族,越多越好,以相同的血脈來分別承擔咒力,隻要人數足夠多,那麼就可以將咒術的威脅降到最低。

      咒術本身雖然仍是存在,但是破壞力就沒有那麼大了。

      而且好處在於,如果有哪個親族就是下咒之人,在逼不得已的情形下分擔了咒力,那麼一定也會設法削減咒術的力量,要是不願意做這件事,那麼也可以分辨出誰是有問題的人。

      朱宗護皺起眉,謹慎問道:“欒師認為,這位陶先生的來曆有問題?”

      欒師淡淡道:“我不清楚他的來曆,但是他用的方法太幹淨了,幹淨到看不出任何背景。”

      張禦這個方法並不是以往任何宗派所固有的東西,也沒有具體的操作方法,隻是提供了一個思路,根本看不出自身來路,可正是因為這樣,反而令他覺得值得懷疑。

      朱宗護回道:“多謝欒師提醒了。”

      欒師看他一眼,道:“我會在陽都等你,你自己小心。”說完,他轉身走向來時的晶簾走去,隨著一陣水紋波蕩,便即離開了此地。

      朱宗護坐回了座位,手指在扶手點動著,似在思考著什麼。

      王道人上來問道:“宗護,需要再查一查那位陶先生麼?”

      朱宗護道:“上次查出什麼來了麼?”

      王道人道:“沒有。”

      朱宗護神情輕鬆道:“那就不必查了,不管他是什麼來曆,他現在能給我們帶來好處不是麼?”

      他無所謂道:“哪怕是天外宗派派來的修道人,我也一樣可以用。他們至少是想讓我去要我那些兄弟叔伯的命,而我那些兄弟叔伯,卻是想要我的命。”

      王道人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這個階段,一些外來的修道人反而比自己人更為可靠。

      朱宗護望了望外麵,道:“速度再快點,希望我這份大禮能讓我這位叔祖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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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10 22:19:27
第八十四章 靈華可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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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出現的流星奇觀,依舊是沒能引起昊族的注意,也沒有將那些各地出現的古怪修道人聯係在一起。

      這裏其實也是有實際原因的。

      觀察各地異象的“昭異所”和處置事機的“鎮機所”之間沒有統屬關係。而“鎮機所”行事從來不需要理由,通常都是由昊皇和長老團直接下令執行的。

      而現在昊皇沉睡不醒,長老團把持權柄,各宗族之間互相對峙,“鎮機所”上層武力也被牢牢限製在了陽都之內,根本不會去理會某個地方上的異象。所以最後隻是派遣去了一小隊造物煉士,負責查證那些疑似會死而複生的修道人。

      這隊隊首名為江伯雨,他年近五旬,曾經與各家宗派的修道人有過數十鬥戰的經曆,可謂經驗豐富。

      而他這一隊十二人,全是將外甲煉入自身身軀之中強悍軍士,在達到一處事先有過奏稟的地方城域上後,半分停歇也沒有,立刻讓人把那抓到的古怪修士帶上來。

      這是一個玄修弟子,他是數天前方才到來這裏的,但是他運氣不好,所落之地附近正好有一個移駐過清剿盜匪的巡查隊,這些人毫不客氣的出手將他擊斃,但卻也因此發現了他能死而複生。

      巡查隊大為震驚,於是將他設法囚禁了起來,同時將此事報了上去。

      江伯雨等了一會兒,便見幾個巡卒帶了一隻下麵有著輪子的鐵籠子上來,裏麵關著一個大約十五六的少年人。他留意看了下,發現這個少年人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流露出哪怕半點畏懼神色。

      他道:“是他麼?”

      巡卒隊長道:“就是他,我們……”

      江伯雨一抬手,巡卒隊長頓時閉口,而後他繞著這個少年走了起來,似在觀察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

      玄修弟子這兩天來被殺過多次了,所以他非常坦然,反正對方也拿他沒辦法。

      江伯雨這時走到了正麵,他緊緊盯著這玄修弟子,而後伸手一揮,手臂之上一道細長的紅色光芒閃過,玄修弟子的頭顱就被斬了下來。

      眾人一怔,但是過去片刻,就見那一具屍身忽然化光消失,再等了一會兒,隨著靈光凝聚,那年輕弟子又一次出現在了那裏。

      江伯雨看著他,道:“你是誰?從哪裏來?”

      那玄修弟子盡管通過這兩天已然學會了這裏的語言,卻仍是懶得回答他。

      江伯雨卻點點頭,道:“你能聽懂我們的話。”他又道:“我會讓你說話的。”

      接下來的半天之內,他令手下之人試了各種對平常人來說堪稱殘忍的方法,設法去將這個玄修弟子殺死。

      玄修弟子對這一切並沒有痛感,映照無懼生死,不但感覺無所謂,甚至還有些犯困。

      然而那些造物煉士在旁卻是看得心中發寒。

      盡管他們擁有武力,可對於這樣怎麼也殺不死的敵人,他們也是感到一陣乏力,而且無論被殺死多少次,都是麵無表情,這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玄修弟子在被殺死二十二次之後,感覺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他在訓天道章之中道:“諸位同道,我被抓住了,該如何脫身?”

      馬上有人回應道:“還要說麼,自己抹脖子得了。”

      玄修弟子歎氣道:“我試過了,現在他們好像在嚐試反複斬殺我,我該怎麼辦?”

      有人怒聲道:“到底是哪個行事不小心的家夥將我們暴露出來的?昨日也是有人意圖抓我,幸好我功行恢複了一些,不曾讓他們抓到。”

      又有人同情道:“這位同道,遇到這等情形,你隻能和白果說上一聲了,隔段時日再是落照映身了,這些人總不能在原地等上一年半載吧?”

      玄修弟子抱怨道:“也隻有這個辦法了。”他立時溝通了白果,隻是在最後一次被殺之前,他也是心中有氣,冷冷拋下一句,“我還會回來的。”便即在一陣光芒之中消散,隨後再也未曾聚合出來。

      隻是他未曾想到,場中除了江伯雨,這一幕卻是令場中那些巡卒,還有那些造物煉士心中升起一股恐懼之感。

      江伯雨沉默片刻,才是冷然道:“看來也是這東西也是能被殺死的。”

      同一時刻,位於邊境的殷光城域之內,張禦坐於軟榻之上,身前長案上,一隻精美的匣子已是被打開,露出了裏麵金色的綢緞,還有疊列齊整,似若白瓷一般的十二枚貝殼。

      他拿起一枚看了看,這是一種做工精巧的古貝,背部打磨的光亮潤澤,表麵看著有若玉瓷,可貝腹處卻是有著墨暈一般的天然色澤,讓人看著舒心愜意,輕輕晃動之間,便能夠清楚聽到上麵傳來的空靈音聲。

      他一揮袖,數枚貝殼同時飛了起來,一並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響,很明顯,當這些東西合在一起的時候,便得以彙聚成一股奇妙的樂曲。

      隨後他又發現,不同的排列,便有不同的樂律,沒有哪一次是一樣的,關鍵這全是天然生成,沒有造物那種後天斧鑿的痕跡。

      這應該是朱宗護聽說了他喜好古物的傳聞,所以送來了這些東西。

      此物確堪稱是精美,年代應該也是久遠,隻是他並沒有能在這上麵感受到任何源能的存在。

      他暫且還分不清楚是這貝殼本身就不具備源能,還是其他的緣由,不過他相信隨著這些東西搜集多了,慢慢就會弄明白的,

      倒是這東西,他卻覺得是祭煉法器的上好載物,飛劍和紫炁砂他暫時無需拿出來用,但可先用這東西替代。

      他一拂袖,往每一枚玉貝之中送渡進去一縷心光,由其慢慢運化,而後自己調和氣息,入了定坐之中,慢慢體悟道法之變。

      他是正身到來,在此修持心光道法一樣能有所長進。雖然沒有玄糧,並不妨礙他進行道法變化之上的磨練。

      隻是他定坐才是五日,卻是有兩人尋上門來,兩個人都是身著一身筆挺製服,胸口別著醒目的金色徽記。

      為首的中年男子麵目普通,一臉溫和,道:“可是陶先生麼?我們是朱宗護派來接先生的。”

      張禦看了兩人一眼,道:“可以問一句,此行去為何處麼?”

      中年男子麵上露出一絲微笑,道:“抱歉了,陶先生,我們受過關照,不能說,先生到了就知道了。”

      張禦這時道:“王治道怎麼未曾見到?”

      中年男子利索回答道:“王治道正陪在朱宗護身旁,不便離開,所以才命我們前來接先生。”

      張禦點了點頭,道:“那我需先去維理所告假一聲。”

      旁側那女子語速飛快道:“不必了,陶先生,在過來之前,我們已是和維理所那邊打過招呼了,先生直接和我們走就是了。”

      中年男子也是微笑的看著張禦。

      張禦這時忽有所感,往天中看了一眼,眼眸深處有神光閃爍了一下。

      兩人沒有看出什麼來,隻是見他不說話,對視了一眼,試著道:“陶先生,你認為怎麼樣?”

      張禦道:“也好,我這便隨兩位前往。”

      中年男子征得他的同意之後,便對艙壁之上按節奏敲打了幾下,隨著五顏六色的光華閃爍起來,艙廳飛速進入了曲軌之中,在持續了二十多個呼吸後,終於停定下來。

      張禦向外看了一眼,這裏已是到了城域之外了,且是曲軌可以到達的最遠端了。

      那中年男子向女子使了個眼色,而後道:“這次我等行事不便讓外人知曉,故此將飛舟停在了城外,陶先生想必不會介意多走幾步路吧?”

      張禦淡聲道:“兩位且帶路吧。”

      中年男子笑著點頭,他在前麵引路,帶著他進入了一駕飛舟,待見艙壁的晶門化去,中年男子似得覺得事機已成,原本有些繃緊的心緒不由鬆了下來,道:“陶先生,請隨便坐吧。”

      張禦到了一邊坐下,片刻之後,飛舟便即騰空飛起,他看了下外間,問道:“這是去哪裏?”

      中年男子笑道:“我們說過了,暫時不能說,先生莫急,到了便知。”

      張禦淡聲道:“我既跟隨兩位到此,兩位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中年男子一怔,看了看他,隨後玩味道:“陶先生,看來你看出什麼來了,不過你能跟我們來,不曾沒有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那實在是一個明智選擇。”

      張禦神情平淡,這兩個人自以為遮掩很好,實際上哪怕不以高層次的手段去察看,兩人從一進門開始,心思便是明明白白在他麵前表露無遺,根本沒有什麼隱秘可言。

      像是朱宗護的身上,似乎是因為昊族宗室的緣故,有著靈性力量的遮護,但這兩人顯然是沒有這等條件。

      他之所以還願意跟著這兩人出來,那是因為感應了某個變化。

      中年男子見他不說話,看了看他,神情微微一沉,道:“陶先生,實話和你說吧,你不該幫助朱宗護,但是我們的主人寬宏大量,願意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願意投效我主,那麼我們可以確保你無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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