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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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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4-24 18:21:56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避幽赦身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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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王此時已經顧不上再去追問朱野橫那裏之事了,因為他看到,那金甲之人已然朝著飛舟這裏衝過來了。

      他連忙將萬靈所的玉符一把拿出,使動之間,身上頓時浮現了出了一頭類似猛虎的虛影。他也不是無有反抗之力之人,有著萬靈所的神異生靈保護,哪怕一時收拾不了對麵來人,自覺也能保護住自己的。

      他方才如此做時,那一道靈光已然撞在了飛舟之上,這一次衝撞的力量其實遠遠勝過上回,但卻沒能一下貫破飛舟,隻是令舟身搖晃了一下。

      這是因為上回是被打了一個猝不及防,而王舟作為一個生靈,靈性力量也不是無窮無盡的,身處眾軍保護之中的時候,自不必要時時刻刻把守禦力量發揮到最大,而如今知有強敵來犯,早早有了防備,守禦能力自是提升了數個等次不止。

      王咄一擊不破,卻反能肯定自己這回找對了地方,因為沒有其他飛舟能有王舟這般堅固了,熹王必然躲在這裏!

      他倏然後撤,在去到遠處後,又是化光反衝而來,第二次撞在了飛舟之上,隻見飛舟再是劇烈顫動了一次,那靈性外壁之上出現一層流水一般的湧動,光芒閃爍不定,分明是受到了強烈力量衝擊的反應。

      這等情形下,隻要再衝撞一到二次,相信就可以破開壁壘了,可當他試圖再度嚐試之時,忽然感覺到了一股警兆傳來,本已衝到半途的身軀卻是生生刹住,且急驟往旁側一個橫挪,而在他如此做時,整個飛舟轟然騰起了一片如墨色染就的黑火。

      他赤色晶目不禁一縮,因他察覺到,這黑火裏麵有一種令人極為心悸的力量,似能對他有所侵害。這時忽覺不對,低頭一看,見手臂之上有一點黑火沾染,並且此火在一點點的吞吸他身上得靈性力量,他立起另一手往下一抹,霎時就將這黑火削下。

      而這火焰落下之後,卻並不滅去,而是飄飄閃閃,到了遠處忽地閃爍了幾下,就像星火炸裂,猛然一騰,自裏出來一個束發係帶,五官精致,有著一對猩紅雙眸的道人,他的外袍不斷飄動著,似就是那由一團黑火所塑就。

      王咄凝注著來人,金麵具下的神情變得謹慎了許多,沒有輕易衝上前去。

      熹王看著外麵那些黑火,轉頭向師延辛,略帶一絲急切道:“是英上尊麼?他能擋住麼?”

      師延辛看著外間,那金甲之人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層次似都高出他們許多,雖在力量變化上麵有所不及,方才才是為他們所克製,可他也清楚,那隻是取巧的手段,若是正麵較量,他們勝算不高。

      英顓從道理上說和他們在一個層次之中,照理也不可能是其對手,可是那一團黑火之中卻是給了別樣的感覺,他沒看錯的話,有點像是……

      若是這樣的話,局麵下來會是如何走向,真的是很難判斷了。

      他略作沉吟,鄭重言道:“現還難說,隻是熹王,我以為此戰為避免傷亡,最好不要讓其他人插手,我們也要隨時做好撤避的準備。”

      熹王對他此言是信任的,他沒有追問任何原因,隻道:“可以。”他立刻喚來參議,讓其令飛舟之內的玄修弟子向外傳達命令,讓他們在勝負未分之際不許上前插手。

      王咄與英顓對峙片刻之後,心中沒了耐心,伸手一按,巨大的靈性力量四麵包攏,往英顓所在擠壓而來。

      他廢除修為之後,現在完全就是倚仗至善外甲的力量,他此刻本質上已是一個造物煉士了。從靈性變化上來說是不如修道人的,但是因為道機變動的緣故,他的力量反而覺得比在修士之時更為強盛,前後完全無法同等而論了。

      英顓的身影在這等靈性力量的迫壓之上,身影轟然破碎,化作了無數點點星星的黑色火屑,但是下一刻,那些星屑如有生命一般自發滾動了起來,並往一處彙聚,數息之後,其身影又一次彌合重聚成了原來的模樣。

      而在方才那一擊的接觸之中,王咄感覺自己的力量又被奪去了一點,雖然隻是微不足道一點,並且對他而言方去即生,可是這種卻是感覺令他不喜。

      但這一次也不是沒有收獲,他赤晶雙眸之中有犀利光芒泛起,習慣性的拿了一個法訣,在心念驅使之下,渾身靈性力量隨之湧動,在背後凝聚出一個巨大的虛影。

      這是一個通天立地的靈性巨人,陽都之中出現的昊神與之一比,看去也不過是隨手可以拿捏的玩具,其伸出兩隻似能遮天蔽日的手掌,一左一右,向著飛舟所在對合而來。

      英顓身上不斷有黑火飄散,但是黑火飄揚愈廣,這靈性巨人也就是隨之長大數分,這樣簡單粗暴的靈性運用在此刻分外有用,任何神通變化在其麵前都不起作用,除非你能在力量層限上高過或接近,才有可能將之打破。

      王咄此前的鬥戰方式是以點破麵,但是這樣雖然有利於穿梭突擊,對上一些修道人時也很有用,可是這些黑火很是獨特,隻要有一點殘餘,便就能夠複回,這樣的攻擊就沒有用了,唯有一氣打滅,令其無有可能再是回來。

      熹王神情一變,要是這手掌並合,恐怕不但可將黑火擊破,可能連他的王舟都是承受不住,他將萬靈所的玉符一催,身外又有一隻四翼蝶影浮現。

      此物翅翼一展,一個閃爍之間,整駕王舟霎時遁入了一片虛無之中,這是神異生靈“庇蛹”,可將托庇於自身之物挪至另一個空域之中,並持續一段時間,這也是熹王的保命底牌之一。

      英顓此刻沒有了飛舟拖累,卻是向後一退,整個人沉入了那黑火之中,此火像是受到了催發,猛然向上一竄,不待巨掌壓來,就主動投入了那一片靈性力量之中!

      而這一刻,那兩隻巨手這時終於是並攏到了一處,指掌之間再無一絲縫隙,天地之中傳來一聲轟然悶響,靈性衝擊力量向兩旁溢去,撞在四周圍一道道靈性屏障之上,像是風過湖池,蕩起道道皺紋。

      這一擊之下,如王咄所料,所有的黑火都是被一舉傾滅,再也不留半分,連那阻路的道人也是並不見。

      隻是下來他又覺得有些,卻見巨人身軀之中透著一股詭異的黑色,就像是染入水中的一滴墨汁一般,並飛快的暈化開來。

      師延辛在那片被隔絕的界域內緊緊盯著那一縷黑氣,如果說方才他還隻是有所懷疑的的,那麼現在卻是能夠肯定了。

      那是大混沌!

      或者說,被心光引入世間的混沌之氣!

      修士自身不到一定層次,若以神異力量去攻擊這種物事,除了自身心性堅定,法力心光純粹到無有瑕疵,不然難免是會被其所侵染。

      可是能有這般駕馭混沌之氣的,那唯有混沌怪物,可他看得出來,英顓並不是如此,這裏麵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變化。

      王咄見到黑氣往自己巨人深處侵染,神色不禁一冷,當機立斷將這一靈性力量化散。

      可是接下來他卻發現,那些黑氣並沒有因此消失,而是化作絲絲縷縷的氣絲盤繞在自己的四周圍,怎麼也揮散不去,並且隨著吞噬他的靈性力量,正在逐漸壯大之中,那黑火又有重新燃起之勢。

      而他接連用了數種手段,也難將之斥逐利離身,好像這東西與自己已然相融在了一起,金甲之下的臉色一時難看無比,到了此刻,他也終是認識到這是何物了,不禁咬牙道:“幽毒!”

      幽毒之災一向是此世之內聞之變色的東西,無論什麼人沾染上了,都會蛻變成一種被扭曲認知的怪物,至今還沒有例外。

      自身犧牲他並不畏懼,可是他絕不能容忍自己對昊族忠誠因此失去,況且現在他也沒到全無辦法的那一步。

      他舉起雙指,對著自己眉心就是一點,一股磅礴的靈性力量從他身軀之中爆開,轟然一聲震響之後,他整個人爆散成了一團紛紛揚揚的晶屑,而一股強勁的衝擊波浪往外撐開,引得周圍數百萬飛舟結成的晶幕如浪晃動。

      熹王見其人居然自我了斷,不覺又驚又喜,可是一時還是不敢確認,他伸手對著上方一指,轉頭問道:“師上尊,此人可是亡了麼?”

      師延辛神色肅然看著上方,道:“他這具世身的確是被舍棄了,可他或許很快還會再回來的。”

      王咄身軀雖是潰敗,但他能感覺那一股氣息仍在天地之中,這與他所知道的那些上修之能十分之相似,況且這人主動了解自己的,不會沒有後手。

      隻在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一個溫朗聲音道:“此人不會再有機會了。”

      熹王回頭一看,見一個年輕道人負袖站在那裏,其身軀籠罩在一片玉霧星光之內,他大喜道:“陶先生?”

      師延辛也是驚訝,他轉夠身,雙袖一抬,鄭重執禮道:“道友有禮。”

      張禦點首回禮,他走前兩步,看向上方,道:“英道友已然完成了他欲為之事,而餘下之事,交由我來處置便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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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指元斷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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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王聽到張禦這般說,一時也是放下心來,這位陶先生是從不會空放大言的,若其道明之事,那麼定然是能做到的,他道:“那一切拜托先生了。”

    張禦看著外間,那靈性力量消散的同時,那一點混沌之氣也是一並消弭了。

    混沌之氣隻要有一點牽連還在世間,那麼就會源源不斷落至,而現在連載身都是不存,那自然也是斷去了牽扯。

    但是這也同樣令英顓完成了自身之托願。

    師延辛、姚貞君等人都不知曉,他們之前所見的英顓,實則並不是英顓本人,而是其為了突破上層境界而煉出的一具似我非我之身。

    那一枚渾章之印就是英顓在攀道之前傳遞給他的,他看了之後便就明白,英顓此次所選擇的道路,乃是以大混沌為攀道之梯,隻是為了避免大混沌的侵染,並且為徹底將之擺脫,故是利用自己獨特的道法塑造了一個替代之身。

    隻要讓此替代之身先一步成就玄尊,那麼下來他就可以以替代之身為攀道之梯,由此順利攀至上層境界。

    隻是若就這麼直白上循,那同樣會步上替繼之身的後塵,亦會被大混沌所侵染,那就失去了這麼做的意義。

    所以唯有要將那成就上境的替代之身消殺掉,這樣才能真正有所成就。

    但是這裏就有個矛盾的地方,若是替代之身先一步成就了玄尊,他若是未至上境,想要將之斬除那就全無可能了。所以想要除去此身,唯有借助他人之手,或者讓外來之力將其消殺。

    當然替代之身出於存生的本能,是不可能自願去送死的。故是這裏英顓利又一次利用了自身道法,與替代之身達成了一個定約。

    那便是他由的替代之身追逐自己的所需,他也不會去強迫替代之身,但是某些底限和必要事情上需以他的意誌為主。而同樣,他作為遵守守定的另一方,替代之身被允許可以逐漸覺醒自己的意識,到最後甚至可以代替他。

    這是一個非常大膽且有魄力的方法,因為哪怕是映身,若是一個不好,你也未見得能完全脫離大混沌的侵染,有可能在天夏那邊當真會被另一個意識所取代。

    不過也是因為這個辦法,兩者各自有了一定餘地,使得雙方都有成為最終贏家的可能。

    這是一場其與自身的對抗。

    在一開始,替代之身還占據優勢,因為終究是此身先一步成就了玄尊,所以其占據優勢,徘徊在外時間越長,自我意識覺醒越多,代替原主的可能也就越大。唯有遇上合理的理由,譬如遇上不得不戰之敵,替代之身在勝過對手後自身還能得益,主意識才能順利驅動此身去為。

    而這一次,王咄被混沌之氣侵染之後,若不是果斷拋棄世身,那麼替代之身就可以將之完全吞下,得此大利後,說不定就能覺醒自身的意識。

    可是替代之身並不具備英顓本身的全部記憶意識,因為在被反客為主前這些屬於他自己的,也是如此,其也並不知道更上一層的隱秘。

    上層修道人或者某些造物煉士在神氣寄虛之後,便是世身被奪,也能再度歸來,所以替代之身留下的殘餘混沌之氣未能如願侵染王咄,反而被徹底殺滅,以至於此身徹底不存。

    這裏麵其實具備有很大的偶然性,但換個角度看,隻要玄修是在與昊族對抗,那總能遇上了得對手的,所以這好像又是必然的。

    而所有這些信息玄妙全都是包含在了那一枚渾章章印之中。

    同時張禦還發現,這個章印之上還留有餘地,很可能待映身破散,意識回轉到了天夏之後,英顓並不準備照此重來一回,而是準備徹底拋卻大混沌,直往純化渾章之法的道路上行去。

    在理解了這裏的思路之後,他也樂於給其創造一個機會,如今看來,此事已成,而這位應該已然走在真正的正路上了。

    玄修之法,絕非一人之法,而是萬千之法,非一人之成就,而是萬千人之成就,他十分願意看到有更多的同道踏入此景,與他一同推動玄法向上攀升。

    他在這裏心神轉念,但外麵隻是過去了片刻,此刻他身上氣意一動,一團紫炁砂向外張開,盈盈紫氣籠罩青天。

    他並未忘了“上我”的存在,而以紫氣遮蔽天地,再加上外間的靈性屏障,足以隔絕其之感應。

    師延辛這時留意向外,他發現敵方殘留下來的氣機正在蘇醒過來,也是在這個時候,從虛空之中降下了一道靈光,閃爍光芒之中,一具人影出現在了其中,待光芒散去,那名金甲之人又一次出現在了王舟之外。

    王咄舒展了一下四肢,身軀重塑,重回世間,在他的感覺之中,這並不是死而複生,而是彌補缺失,因為全程的神思都是存在的,並沒有因此中斷。

    且經過了一呼一吸的運轉之後,他感覺到自身與至善之甲的聯係更進了一步他,身上氣勢也是比以往更勝。

    此前是甲來放低姿態適應,那麼現在就是他全力迎合外甲,或是說他化為了外甲所認為的那般模樣。更重要的是,他還完整洗去了方才幽毒帶來的侵害,就算再有幽毒,他也是無懼。

    可他還是警惕的看了外間一眼,見那個道人再不複出現,應當是被自己那一擊給滅殺了,於是心中徹底沒有了顧忌。

    他看向王舟,雙臂一個交錯,身軀蜷縮,而後靈光轟湧,一道靈光破空而來,一頭撞在靈性外壁之上,憑著前所未有的衝撞之力,竟是生生洞穿舟身,停也不停向著內裏衝去,一路之上所有一切都是粉碎破裂。

    張禦這時一抬目,舉袖而起,向前一指點去,他看著明明沒有任何作勢,也似沒有鼓動心光法力,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可是卻生出一股天地之力皆聚於指端之上的感覺。

    王咄衝來之時,能夠清清楚楚感應到這一指在向著自己點來,可這一刻,他什麼感應都未曾生出,似是念頭之中出現了一個短暫的空白,下一瞬間,那一指輕輕點到了他的眉心之上,他帶著幾分迷惑、幾分愕然,而後整個人像一個泡影一般轟然破散了去,唯餘嫋嫋靈光飄灑。

    師延辛在旁十分清楚的看到了這一幕,不覺眼目睜大。

    盡管看不透此一擊的玄妙,可他不難分辨出來,張禦這一指之所以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那是因為心光運使沒有一絲多餘,能用最小的力量去完成最大效用之事。

    這裏麵所蘊藏的是對道法的高度理解,是對力量的把握,是對敵我強弱的深刻認知。當這些彙合在一起後,才化為了那既樸實且又驚豔的一擊。

    少頃,半空之中宏光再落,王咄身披金甲的身影又一次聚合了出來,因為隻是世身被破,心神未壞,所以上一次被殺滅的印象仍然留存在心神之中,心神震顫之餘,也是意識到遇上了極難抗衡的對手。

    他意識到這一點後,受此刺激,氣意也是極度攀升,也或許是因為再度歸來,又一次符合了至善外甲的需求,這一回,他的力量在短短片刻內居然提升到了最初披上外甲那一刻。

    也就在那個時候,他憑自身一己之力,阻住了十枚玄金天星的侵襲,並且握拳之間,將這些天星生生捏碎。

    力量遠不是先前可比,這給了他無窮的信心,被擊滅身軀那又如何?他每一次都能回來,且一次強過一次!

    敵手隻會成為他的磨刀石,成為他登至更上層的踏腳石!

    他緊握了一下雙拳,赤色晶目之中綻放銳光,身上氣焰霎時升騰至空,直趨雲穹,他裹挾這一身升至頂點的力量,以撞碎一切,貫破諸般阻礙的氣勢,又一次向著王舟衝去!

    張禦看著其人自外過來,這一次,他隻是伸指輕輕一彈,一粒離空紫炁砂朝其飛射而去,並在大氣之中割開了一道均勻而細微的紫氣長痕。

    王咄衝上來時,那一道紫氣從他毫無滯礙的身上過去,再是衝向後無邊穹宇,而他似若不覺,麵上表情絲毫不變,一拳向著張禦揮來!

    而待那拳頭即將落至張禦麵前的時候,拳端像是金箔皺碎,一點點碎屑從那裏分離出去,化為虛無,此等景象又隨之蔓延至他的手臂、肩首部位還有身軀之上。

    張禦隻是站在那裏靜靜看著,當王咄衝至他三尺之外的時候,整個人便已是完全粉碎了,隻是那向前的餘勢,推動著那些如同火燼一般的碎屑,帶著一絲絲的靈光飄舞在了他的四周。

    此刻伴隨著一陣空嘯之聲,一陣隨後到來的氣流卷來,那些餘燼也是被一掃而空。

    張禦神情淡然,雖然對方再次凝聚世身後,其靈性力量已然推到了足夠高的地步,可是依舊比不過他,且變化之上實在太欠缺了。

    其人可以仗著過人的力量去強壓同輩,可當遇到變化之上比不過,力量上又同樣無法對撼的對手時,那麼自然會被輕易碾壓。

    而這一戰,也是到此為止了。他眸中神光一閃,下一瞬,便已然望到那一處神寄之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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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親脈落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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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望著這片神寄之地,這裏漂浮著一枚金色晶石,外間有一圈圈的靈光絲線環繞,而在絲線之,則是有一縷外來的神氣纏繞其上,但是深入觀看,這氣機更像是此物自外捕獲而來的。

    這又是一個借托之物,與衛道人將神氣寄托在長卷之上可謂十分相似。

    方才交手時就能看出,那金甲之人在層次上並沒有高過衛道人那時所展現出來的狀態,力量上猶有過之。

    不過兩者相較的話,他認為此人短時內也不會是衛道人的對手,甚至還會被壓製,但若後者沒有將其人徹底拿下,那麼就會被反過來壓製,應該說,兩人各有勝算。

    隻是考慮到這晶石可以是被人繼承的,還可能是晶石主動挑選的,假若有後備,還能讓替代之人繼續鬥戰,這算是一個優勢。

    兩者最大不同的,衛道人有著自身修為,自主性較強,方才與他交手之人不過是此物的一個載體罷了。這東西自己便是一個活物,一個跨越了上層境界的活物,隻是將自己的力量借渡給了載體手中。

    若說尋常修士是由低到高往上攀尋力量,那麼這裏就是由高到低的力量施舍。衛道人或許還有一定機會去到更上層,此人能否上進完全取決於此物本身的層次界限。

    看清楚之後,他沒有再等待,心意一催,一道劍光閃爍出來,直接斬落在了此物之上。

    這金色不禁晶石晃動了一下,似是上麵的神氣試圖抵抗,但是這在攻伐劍器之下沒有任何用處,劍光一閃之間,就將那道攀附在上的神氣斬了去,再是一絞,就將之破殺了,至此那身著金甲之人再不複存在。

    真正虛實相生的修道人神氣斬卻,身軀若在,仍可以一瞬間將神氣再是生了出來,而身軀若去,神氣若存,又是可以繼續投落世間,那可是十分難殺的,要兩邊一同下手才有一定可能消滅。

    而這裏就不必如此麻煩了,說穿了,無論是衛道人還是這金甲之人,在層次上比寄虛修道人高明不了多少,隻是因為寄托之物本身之能,才得以世身被消滅後,立刻再投落下來,但這等表現用在鬥戰之上,那優勢領先不是一點半點,足以對同輩形成碾壓之勢了。

    消殺神氣之後,他眸中神光閃爍,對著這晶玉再時看了一會兒,卻是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這東西盡管是造物,可是無論什麼何物,力量到了一定層次後是殊途同歸的,在這上麵,看到了與那長卷相類似的手法,這說明煉造那長卷之人和打造這造物之人即便不是同一個人,但也一定是有著某種牽扯的。

    自看過昊族過去的記載後,他就一直懷疑,昊族的崛起,是背後有一股幕後力量在推動著的,現在隱隱約約察看到了一點端倪了。

    其實這股力量無論存不存在,那都是昊族自己之事,他本來是不在意的,他所想確認的是,這會否是“上我”的布置,無論何事,隻要牽扯到上我,那麼就要認真對待了。

    這枚金色晶石如今沒了載體,也就沒辦法回到世間了,他可容後再來處置此物,眼前之事,是先將陽都攻破,推熹王登上皇位,如此就能知曉昊族真正的隱秘了。

    一念轉過,他氣意收斂之間,已是從此中退了出來,他對著熹王道:“此人已是誅滅,不會再是出現,熹王可以繼續進軍了。”

    熹王手中杖鞭不覺重重一揮,興奮之色溢於言表。這不止是除卻了一個大敵之故,還在於陽都少了一個重要的屏護力量,這還可能是陽都眼前最為重要的籌碼。無此阻礙的話,陽都隻是靠著一些昊神,又豈能阻住他的大軍?

    他立刻關照身邊的造物煉士道:“傳令各軍,從此刻開始,全力進攻!”

    造物煉士沉聲領諭,立刻下去傳達王命。

    熹王這時似想到了什麼,神色微冷,走過幾步,回到了王座之上,坐定之後,對著那參議道:“方才是朱野橫要見孤?”

    那參議意識到了什麼,戰戰兢兢道:“是。”

    熹王拿杖鞭拍了拍膝蓋,似是漫不經心道:“那就讓他過來一趟好了。

    那參議低頭道:“是。”

    熹王想了想,把近來負責事機的另一名宋參議喊了過來,吩咐了幾句,其人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半晌才是轉回。

    此刻下麵人來報,言稱朱武護已到,他便道:“叫他上來吧。”

    過了一會兒,朱野橫來到了王廳之上,對著熹王一禮,道:“下臣朱野橫,見過殿下。”

    熹王沒有說話,隻是拿著杖鞭有節奏的揮動著。

    朱野橫也是站在那裏,維持著執禮的姿勢。

    許久之後,熹王才是開口道:“我將你的繼任者之名奪去,你恨不恨孤?”

    朱野橫抬起頭,他緩緩收斂儀姿,站直身體,道:“自然是恨的,殿下屢次給下臣希望,可卻又屢次奪去。又怎叫下臣不心生怨懟呢?”

    熹王道:“所以你方才來尋我,就是故意給來人指引方向,好陷我於死地麼?”

    朱野橫坦然言道:“不過是賭一把罷了,我如今與殿下血緣最近的宗親,隻要殿下不在了,哪怕沒有名義,我依舊可以獲得許多人支持。比那個長老團所封宗子朱辨業更有資格繼承殿下你的權勢與大業。”

    熹王嗬了一聲,道:“你倒是坦承。”

    朱野橫麵色平靜道:“不坦承又如何?殿下也不會信我辯解之言。”

    熹王道:“你不會突發奇想做此事,既然如此做了,那也該是有安排的,說吧,把與你有牽扯的都人說出來,孤還可以酌情免你之罪。”

    朱野橫仰頭看了看他,道:“殿下以為自己贏定了麼?”

    熹王目光落下,道:“長老團屏護已去,外圍守禦之力十去其九,他們已是堅持不了許久了,嗯,”他拿杖鞭對下指了指,“你這麼說,是你手中還有什麼東西能夠翻盤?拿出來!拿出來讓孤看看。”

    他見朱野橫站著不動,也不說話,便微露冷哂,又往後靠去,“要盡快,再晚一點,孤可沒有那個耐心等下去。”

    朱野橫緩緩道:“此前曾經人尋過我,要我把一件東西帶給殿下。”

    熹王目光淩厲了幾分,透出了幾分殺機,他道:“料到了。”旋又露出輕蔑之色,“不過又是故技重施,他們以為成功了一次,我會沒有防備麼?”

    不用朱野橫再言,他也知道,定然是有人要求將加強咒力之物帶給他,好讓軍眾失去主帥。

    但是被侵害過一次之後,他也是做好了防範了,飛舟之內是有靈性阻隔的,上了飛舟,任何東西都帶不上來的。

    朱野橫道:“下臣的確帶不來任何多餘的東西,但那東西……”他抬起頭,“如果那是臣下自己呢?”

    熹王坐在那裏,不為所動。

    旁側宋參議則是開口道:“武護不會以為王舟守禦如此單薄吧?武護便是自己成了那咒器,以為王舟會查驗不出來麼?”

    朱野橫不去理他,而是看著熹王道:“殿下此前曾用宗親來分擔咒力,那當也是知道,通過血脈也能增強咒力,與殿下血脈最相近的乃是下臣,我若願意,那便可以成為那血咒,用此來咒殺殿下!”

    他直視上方,“誠然,殿下或許有辦法避過,但是大軍哪怕片刻無首,想必也會殿下謀劃帶來麻煩吧?”

    他昂首挺胸,一指外間,“就如此刻,殿下即將要攻入陽都了,勝利近在眼前,若是這個時候殿下忽然身染重疾,勢必動搖軍心,可能攻伐就此功虧一簣,想必這也不是殿下願意看到的吧?”

    熹王道:“你既然來了,那就是來講條件了,那麼也不用藏著了,一並說出來吧。”

    朱野橫道:“我所求不多,恢複宗子名譽,並公告全軍。”

    熹王冷然道:“我能立你,那也撤了你。”

    朱野橫道:“那也是以後了,大軍征伐在外,想必殿下不會這麼言而無信。況且要破解血脈之咒,相信殿下也沒有那麼快,下臣也總有幾分保命本事的。”

    熹王拿杖鞭拍了拍手心,轉頭言道:“宋參議,你說呢,我該不該答應他?”

    宋參議一躬身,道:“殿下,屬下以為不該答應。並非屬下不憂慮殿下貴體,而是因為即便答應了他,結果是也一樣。我聽說朱武護上周第十三子出生了,朱武護若是成了宗子,他大可舍棄自己性命,立刻動用血咒,與殿下來一個同歸於盡!而做到此事後,他能讓自家子嗣繼承自己之位,那從繼理而言,也是名正言順了。”

    說著,他轉而看向朱野橫,“說不定在朱武護來到王舟之前,就已經做好這番安排了。”

    熹王再是看向朱野橫,道:“你聽到了麼?你是這麼打算的麼?”

    朱野橫麵不改色,再一抬首,道:“殿下是拒絕下臣了?”

    熹王拿起杖鞭,對著他擺了擺,道:“孤,從不受人威脅。”

    朱野橫點了點頭,就在此刻,他蒼白的臉頰之上浮現出一片赤色,“殿下小心!”宋參議趕忙疾步上來,雙手大張,用自己的肥胖身軀攔阻在了王座之前。

    轟地一聲,朱野橫在原地爆炸成了一團血霧,一股濃濁的血腥味彌漫大廳。

    熹王一皺眉,他感覺在這一瞬間,自己似乎背負一個沉重負擔,呼吸也是艱澀了幾分,他哼了一聲,看向站在晶壁之前觀望外間景物的張禦,道:“陶先生,我這具身軀還能支撐多久?”

    張禦淡聲道:“若有上乘丹丸補益,最長可得半載。”

    熹王目中閃過一道精光,道:“足夠了。”他站了起來,“如今障阻除盡,一月之內,我必拿下陽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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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折光入中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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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都城內,朱什坐於案後,隔著晶壁遙望夜空之下對麵熹王軍眾那遮天蔽日的靈性屏障,自王咄衝入那軍陣之中後,已然許久不見動靜了。

    身旁的親信參議道:“元授勿慮,王治道得了那至善之甲,乃是不死之身,無人可以拿他,此行一定是會成功的,想來是對麵的熹王守禦森嚴,他一時無法得手。”

    朱什卻沒有因這番勸慰而心情放鬆,執掌權柄多年,他早是能用冷靜態度去看待一切利弊了,他心中暗道:“卻也不知六派那裏的安排如何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他做了他所能做的,剩下唯有交給天意了。

    這時他忽覺一陣口幹舌燥,便拿案上茶盞,但還未飲下,忽見對麵星光點點,霎時滿耀天地,下一刻,他覺得整個城域震動了起來,座下座椅如在海浪之上晃動,案上的擺設都是因此而跳動,隨之一同到來的,就是震天動地艦炮轟鳴聲。

    他依舊保持著冷靜,隻是道:“看來王治道是失敗了。”

    親信參議一驚,道:“會不會是熹王惱羞成怒,或者掩蓋之舉?”

    朱什搖頭道:“不會,動用全軍,唯有熹王親自下諭,別人沒這個權柄。”他關照道:“喚諸位長老議事。”

    參議一凜,連忙下去安排。

    片刻之後,案台兩邊有一麵麵晶壁從金石地麵之上升起,長老團諸長老的身影也是陸續浮現在了此中。

    朱什開口道:“諸位長老,王治道此去攻襲熹王,至今下落不明,我疑他已是陷落陣中,如今我陽都之局已是危如累卵。”

    諸長老都是心下一驚,待詳細問過後,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情。此時有人忍不住問道:“六派呢?烈王呢?他們在幹什麼?陽都陷落,他們又能獨善其身?”

    有人冷笑道:“烈王受諸派所製,怕也是無能為力,而要六派舍下性命為我昊族拚殺,那是絕無可能之事。”

    朱什沉聲道:“我等先要做好陽都陷落的準備了。”

    他這一語落下,場中氛圍頓時變得沉悶壓抑起來,許久,一名長老才是道:“元授,事情真到此一步了麼?”

    朱什道:“王治道的本事不用我多說,諸位看在眼裏,王治道若失陷,那不止是他自己之事,說明熹王那裏還有能與對抗的人或物,試問有這樣的倚仗,陽都如今拿什麼去抵擋?”他歎了一聲,“除非熹王軍自崩,否則陽都陷落,已是不可避免了。”

    他左首處那名長老出聲道:“元授的憂慮不無道理啊,陽都是我們根本,若是沒了陽都,我們都會失去所有,故我們是不能離開的。”

    隻是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又話鋒一轉,“不過諸位長老哪怕不為自己考慮,也需為子嗣親族打算一二吧?我建言可安排他們先行離開,我們才好沒有後顧之憂……”

    這話贏得了在座眾長老的讚同,還有人提議道:“我們不能都是落在這裏,當有人去到外間主持大局,便是陽都不在,也能在外繼續抵抗熹王。”

    朱什看向左首那位長老,道:“此事那就由輔授你來做了,除了你,無人可承擔起此事。”

    那輔授長老則是肅然應下。

    對此也沒有人反對,因為除了朱什外,的確也隻有這位在陽都淪陷後有能力,有威望來做此事。

    有長老不甘心道:“元授,那至善造物還未完成,要是熹王得了去,那豈不是便宜了熹王?我們是否要……”

    有人語聲陰冷言道:“不若直接毀了,我等得不到,也不能讓熹王得了去!”

    朱什沉聲道:“至善造物涉及到我昊族千秋萬載之基業,乃是壓製修道宗派的關鍵之物,凝聚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心血,這本來也非我等之私物,我等與熹王之鬥乃是昊族內爭,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置昊族至上利益於不顧,現在此物未能完成,熹王若拿去,也是一樣是要繼續此事的,還是保留在那為好。”

    輔授長老道:“元授此言我亦讚同,我等輸給熹王,那即是熹王更適合我等主持大局,我們可以退下,但是昊族不能倒。”

    又有長老道:“前些時日不是說,六派找到了加深熹王身上咒力的辦法了麼?”

    朱什緩緩道:“能不能做到,這幾天就知道了。若不是我等所期望的結果,那位諸位長老,陽都城域上下當是做好最壞之打算了。”

    輔授長老看向上座道:“元授,依我之見,此事不必等,城中還囚押著一個常生派的上修,我們不妨讓他推算一下結果。”

    這等推算機運命理之事,諸長老本來一向是抗拒的,要是修道宗派事事能算準?又豈會被他們驅趕到邊緣地帶乃至天外去?

    但是眼前熹王兵臨城下,陽都隨時可能殞命,那還不如求其指一條明路,說不定還能死中求活。而若是以寬放其人為代價,相信應該是能得到明晰答案的。

    朱什點頭同意道:“那就問上一問吧。”

    與此同時,熹王這一邊,自下諭之後,便催促大軍日夜輪番進攻,並且他還下達諭令,從後方不斷從調用更多軍舟上來。這是他不想再有任何反複,而是要趁此趁此時機一舉把長老團覆滅在陽都。

    至於烈王那裏,他現在根本不懼。如今想要與他軍眾對抗,那非要在上層力量上壓倒他不可,烈王背後的六派若是這時候敢出來,他就敢於與之打一場決戰。

    而為了確保不受咒力的影響,他吞吃了耿道人特意為他調製的丹丸,並且用了符籙鎮壓自己生機,這般隻要不是緊急消息傳來,他便會自行陷入沉眠之中,如此可以堅持更長時間。

    為了防備萬一,又將一具打造好的造物之軀移到了王舟之上,假若有變,那麼隨時可以更換。

    張禦在王舟之上看著那些輪批進攻的飛舟,這些軍眾雖然缺乏真正的上層力量,但同樣,沒有上層力量的修道宗派也很能擋住,有朝一日,天夏的造物不定也能達到這等地步。

    而天夏修道人當是指道在先,理應要走得更快更遠,若是做不到,那就免不了會被替代,哪怕那不是造物,也會有別的物事出現的。

    師延辛這時走到他身邊,看著即將陷落的陽都,道:“道友,六派此刻不知在作何想?”

    張禦道:“此輩除非有奮身一搏之心,那麼或還可能有一絲機會助得陽都守禦下來。”

    但這個可能在他看來幾乎不存在。要是六派有此決心,那麼早前攻擊光都時,就不會在被他擊退一次就匆匆忙忙退去了。最多隻是再次襲擾下光都,試著挽回一下。

    隻他過來的時候,已是把分身安排在了光都,就算六派再來進犯,那也擋得住。

    除非是“上我”這時候親自出麵。

    可若是“上我”當真正在意這等事的話,那早就出現了。

    事實是過去數百年來,無論昊族如何掀起內戰,又與諸派如何攻伐,都不曾有真正上層修道人出麵幹涉過。

    退一步說,就算“上我”真的出現,那他反而能夠確定目標了。

    在數百萬飛舟,還有諸多上層力量晝夜不停圍攻半月之後,陽都終於有些堅持不住了。而此刻傷勢恢複的白古蝠重又飛臨陽都上空,加入了攻襲陽都的隊列,這更是雪上加霜。

    再是十多天之後,參與守禦的十數個昊神靈性崩裂,化為無數氣光而去,一時不得恢複,而氣壁隨之被突破,隨後幾個備用的造物大日被逐一被擊破,從空墜落地表。

    到了這個地步,任誰也能看出陽都大勢已去,故在第三十天時,朱什為了保住昊族元氣,先是將族人親眷安排離去,最後派遣使者出城,向熹王乞降。

    熹王沒有因此誌得意滿,為防長老團暗中有所圖謀,派遣了一隊軍眾和許多造物煉士入城,用了十多天時間,在長老團的配合之下,將整個陽都城域接收過來,包括陽都所有留存下來的戰爭兵器,也是一並收納。

    這其中還有一支達多三十萬眾的精銳舟隊。此舟隊因為在麵對熹王占據絕對優勢的上層力量前沒有用處,所以根本不曾派遣出來,使得較為完整的保留下來。

    待將陽都城中所有的武力收繳,己方軍眾控製了所有地界後,熹王這才將王舟泊入了陽都之中。

    長老團選擇了投降,這是因為那位常生派的修道人告知他們,若是他們等待下去,或還有一線生機,但其人又明言自己隻能看到數載之後,至於再往後,沒有法器,他也是算不明白。

    熹王現在也沒拿他們動手,因為還需要穩定人心,且打下了陽都,首先最為關鍵的就是那昊皇之位的更替,他還需要利用投降的長老團,暫時為他提供法禮上的支持。

    唯有成為了昊皇,他才能掌握昊族最核心的權柄,才能掌握三大所,乃至於一應皇族內庫。等達成了目的,再把長老團踢開仍是不遲。

    此時此刻,他身邊跟著那名造物煉士,與朱什一同來到了一座晶門之前,他看著那裏麵閃爍著的光亮,道:“他就在裏麵麼?”

    朱什沉聲道:“皇帝數十年不曾醒來,我等也隻是維持他的生機。”

    熹王把杖鞭一甩,諷聲道:“你們自然要維持我這位兄長的生機,不然又如何維持法禮呢?”

    朱什隻是沉默不言。

    熹王嗬了一聲,杖鞭向前揮了一下,那造物煉士當先入內,過了一會兒,又走了出來,對他點了下頭。於是他大步走上台階,往晶門之中跨入了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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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正位自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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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晶門之後,熹王感覺自己走入了一段光彩流溢的世界中,他沒有停步,繼續向前。

    大約十來步,最後光芒褪盡,腳下落實,他見自己走到了一個金屬走廊之中,對麵是一麵厚實晶壁,上有金色光芒構成的符號,始終閃爍不停。

    身後光芒閃爍了下,那造物煉士也是隨之跟了進來,道:“殿下,到了前方那晶壁前,屬下便無法進入了。”

    熹王道:“你沒法進入就對了,這說明朱什他們也進不去。”

    作為昊皇的嫡親兄弟,他卻是可以進入其中的,隻要在任昊皇無法履行自身職責,法禮上他就可以取而代之,許多地方不是阻礙,這也是為什麼長老團對他如此忌憚的緣故。

    但也有些地方,唯有昊皇才能進入。

    譬如其中正在打造的“至善造物”,全是皇族的造物工匠在進行,被封閉在內庫之中,等若是一座城中之城,平時與外隔絕,食水都可自給,老團或許可以將之毀去,但絕然幹涉不了內裏的具體事務。

    他來到了皇璧之前,抄起擺放在旁邊的手刀,依次劃破掌心和指肚,便伸手緩緩按了上去,可見他的鮮血蔓延出去,滲透入那些閃爍的符文之內,並將之逐一填滿。




    此時臉色變得蒼白了一些,咒力的影響使得他極為虛弱,但是他還支撐的住,此前服下的丹丸,使得他把這具身體的生命力還有半載可用,足夠他完成眼下之事了。

    有了足夠的鮮血後,晶壁若流液一般流淌起來,有一個人麵自上麵浮現而出,看了他兩眼,用渾沉的聲音說道:“熹王,準許進入。”

    說完之後,那人臉退了下去,晶壁緩緩融解,露出了一個可供一人通行的門道。

    熹王對造物煉士道:“這裏你不好進去,便就在此等我。”

    造物煉士躬身應命。

    熹王大步向裏,軍靴踏碰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上,一聲聲往裏去,出了門道後,他來到一個內廳中,這裏豎著一個巨大的橢圓形金色琉璃卵艙,旁側是一個環形寬案,上麵還擺放著淩亂的紙稿和竹木簽筆,王座略向一旁側展,像是主人方才起身離開未久。

    他來至那琉璃卵艙近前,此物差不多兩人多高,裏麵漂浮著一個模糊的人影,望去四肢修長,體格比例非常協調,身周圍環繞著一團靈性氣霧,正是那位現任昊皇,也是他的嫡親兄長,




    他又把目光湊近了一點,見這位表麵上看去隻有三十來歲,麵目柔和,此刻緊閉著雙眸,若不是胸膛處還有氣息起伏,幾疑已然失去了生機。

    他目光複雜的望了幾眼,便退開幾步,走到了一塊豎著著晶板之前,他對著上麵伸手按去,殘餘的鮮血滲透進去,過了一會兒,裏麵有影像浮現出來,這裏麵是他這位兄長過去的一些載影,都是一些處理公務,訓斥臣僚,狩獵巡視的日常片段。

    每一任昊皇都會用晶玉留下自己的過往英姿,然而對於其他昊皇來說,他這位兄長的經曆太過短暫了。

    從其繼位至今算,盡管已然過去了數十載,但真正統禦昊族也不過幾年時間,到底四年還是三年,連他也記不清了。

    不過從此刻開始,他將終結這位的統禦,下來當由他來替繼皇位,去並合已然四分五裂的昊族。

    他看著那些過影一遍遍的重複演示,一揮手,將其抹去了一邊,而後目光落到一邊,那是一方精美玉印,也是昊皇之私印。

    昊皇共有二十餘枚印章,其中三枚用的次數最多,分別是私印、授印、傳印。“私印”代表自身,每一任昊皇登位後都會重築,“授印”代表權柄,可以分撥權力。

    “傳印”在其中最為重要,此是第一任昊皇所築,代表著正統,且若無有這枚印,那麼許多隱秘他都接觸不了。

    便是沒有張禦在背後催促,他自身也會去急迫的追逐這些,沒有此印,也就無法讓人承認他的地位。

    但是傳印在哪裏?

    他伸手出去,待將那個私印拿了起來,可是指尖才與之一個碰觸,上麵傳出一道光芒,一個聲音響起,“你終於來了。”

    熹王看了看四周,冷聲道:“你在等我?”

    那聲音道:“看來你才是勝出的那個人,很好,昊族需要更強有力的人來統禦,隻是在皇位交到你手裏的之前,我有些話要關照,你要記下來,這涉及到我昊族的生死存亡……”

    另一邊,張禦此時也是進入了陽都之中,他來到了城域之中的最高台廳站定。

    這裏被稱作“昊台”,也是昊族的祭祀之所,不過真正的昊台實際上是在光都,那也是昊族的起始之地。

    可不知道為什麼,昊族似乎對於這個有族始之地有一種矛盾的心理,既不願意舍棄,又不願意親近,故後來營造了中域陽都,並在這裏重新建起了昊台,對於真正的祖地卻再也不去顧看了,甚至把那裏的舊民也是一並拋卻了。

    直到熹王接手那片地域,兩任昊皇為了鞏固權力,將一部分利益渡讓給他,這才讓他得以把這裏重新經營了起來。

    他站在這裏俯瞰著整個陽都,哪怕經過了戰火璀璨,城域中高低起伏的建築在陽光照耀之下仍然顯得異常壯觀,且有著一股獨特的生氣。雖然他本身是修士,可也承認,昊族這個族群比此世之中的修道人更富有上進之心。

    他現在什麼都不必做,隻需等到熹王成為了新任昊皇,昊族的一切秘密也就在他麵前打開了,假設這裏找不到“上我”的線索……

    他看向天空,那麼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在六派之中了。

    背後一陣風聲過來,一名造物煉士落在了高台之上,對他執有一禮,道:“陶先生,殿下有要事相請。”

    張禦點了點頭,道:“知曉了。”

    他離了此間,與造物煉士回到了王舟之內,熹王見他到來,揮了揮手,讓造物煉士自去,而後道:“我找到了皇帝的印室,隻是皇帝給我講述了一些事情,但是不清不楚,還說什麼要我打下烈王所在,才能被授傳印,得繼皇位。”

    他冷笑一聲,“我卻不信他,若真按他所言來做,等我打下烈王轄界他要是再提什麼條件呢,那豈不是沒完了?何況這一切是靠我自己打下來的,豈需要他來承認?他不是一樣奪了兄長位置,難道兄長就承認他了麼?”

    張禦淡言道:“熹王想如何做?”

    熹王杖鞭一揮,道:“那藏印之地就皇璧之後,他不肯交給我,那我們就強行破解,一個沉眠不醒之人,居然還想指教我如何做事,簡直笑話。”

    頓了下,他又道:“隻是那皇璧厚實,如今唯有陶先生有那個能力破開其中阻礙了。”

    張禦點了點頭,看過熹王的記憶他便知曉,破解皇璧本身就是自身武力的宣示,這是昊族的老傳統了,甚至宗親認為除此之外,其餘的交接皇位都是歪門邪道。

    他道:“什麼時候?”

    熹王道:“我倒希望越快越好,但是皇璧背後門戶變幻不定,月初時候才會回到正位上,如今距離下月還有兩天,我也正好做些布置,避免烈王這個時候來給我生事。”

    此時的煌都之內,陽都陷落的消息早就傳到了,城域現在分成了兩派勢力,一邊卻是想著與熹王和解,一邊則是堅持鬥戰到底,兩派幾乎是吵成了一片。






    烈王則是仿若什麼都不知曉,一個人躲在廳中給籠子中的彩鳥喂食。吳參議匆匆走了進來,抬頭一看,急道:“殿下怎麼還在這裏?熹王大軍不知何時會到,外麵都已是亂成一團了!”

    烈王若無其事道:“底下之人都有自己的主意,都不願聽本王的,本王還如何?熹王大軍過來,大不了退位去名,仍不失為一富家翁。”

    吳參議大驚,道:“殿下萬不能如此想,生死操諸於他人之手?我等需對抗到底,何況輔授也是逃出來了,還在外繼續抵抗,我與輔授聯手,還有一搏之力啊。”




    烈王拿手帕擦了擦手,道:“本王倒是願意殊死一搏,若真能戰勝熹王倒也罷了,就怕是勝不了,犧牲了無數人的性命,最後這惡名還不是要本王來背?”

    吳參議道:“殿下當有些信心才是,需知六派在加強咒力,不定過幾日後就有熹王暴亡的消息傳來呢?”

    烈王轉過身,道:“可是熹王現在還好好的,我怕我們等不了那麼久啊。”

    吳參議道:“殿下,薛治道就在外麵,不如聽聽薛治道的意見如何?”

    烈王道:“請他進來吧。”

    話音才落,薛道人就從外間走入進來,他正色道:“殿下不該如此消極。煌都是你父子苦心經營起來的基業,拱手讓人當真心甘情願麼?”

    烈王無奈道:“陽都都打不贏熹王,本王又拿什麼和熹王去打?”

    薛道人看了看他,點點頭道:“殿下看來是在等我們先開口,也好,我們便給殿下透個底,我們一直在打造一件至寶,本來為了對抗昊族,但是殿下與我乃是一體,值此危機關頭,自當是拿出來一用了。”

    烈王好奇道:“此物我也聽說過,不過不是還沒有打造好麼?”

    薛道人道:“打造近半,勉強能用,但是用一次後數十上百年無法再用,動用之前也需得做許多準備,所以威懾大於實際。”

    烈王驚異道:“條件如此苛刻,不知威能有多大?”

    薛道人沉聲道:“以如今陽都破敗的外圍守禦,不出意外,此物一擊之下,應當能將整個陽都從地陸之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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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破域持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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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了得?”烈王十分吃驚,他不解道:“此物既然這般厲害,為何……”

    他本想問六派既然有此物,又為什麼不早些拿了出來使用,可再是一想,卻是明白了,此前的確沒什麼上好機會。

    這厲害法器隻有一擊之能,陽都過去守禦森嚴,一擊未必能轟破,除了激怒整個昊族沒有任何意義,而長老團和熹王對峙期間,各大派巴不得兩邊互相消耗,又怎麼可能會主動出手幫助哪一方呢?

    可現在,卻是時機非常合適。

    他問道:“薛治道,貴方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薛道人道:“先前陽都情勢不妙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在準備了,大約這幾天之內就能動用,隻是……”他放沉語氣道:“這一擊下去,不但是熹王軍眾和長老團會被毀滅,昊族精華腹地也是會被一並消抹去,烈王殿下需得心中有個底,不要不舍得。”

    烈王漫不經心道:“不破不立,我便是珍惜這些,也輪不到我用不是,再說了,今日毀掉了,明日也還能再建起來麼?”

    薛道人讚歎道:“還是烈王豁達。”

    烈王笑了笑,六大派早已開始準備,此事勢必在為,他不同意又能如何?他道:“其實做得此事,也無需特意與我來說吧?”

    薛道人歎道:“殿下何故如此說,我輩早已立下誓言,當與昊族共治天下,我等既為友盟,不經殿下允許,又怎會擅自動用此物呢?”

    烈王恍然道:“是這樣啊。”

    薛道人正色道:“正是如此,烈王若是不願意,我等也不會再動用此物。”

    烈王深深看他一眼,他轉頭看向籠子裏的那頭彩鳥,見其正埋首對食槽裏的食物啄得起勁,他搖頭笑了一笑,道:“既如此,就請貴方發動吧,畢竟再晚一點,陽都的守禦怕就修複補好了。”

    薛道人對他執有一個道禮,正容道:“殿下英明,各宗派是不會辜負殿下信任的,等到陽都消失,我們也會相助殿下登上皇位。”

    烈王道:“那我就等著了。”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已然到了月初之時。

    熹王迫不及待命人請了張禦來到昊皇居殿之上,這裏地石打磨的光可鑒人,一根根巨大金屬方柱支撐起厚重殿頂,牆壁和柱上雕琢著持兵昊神的雕像,顯得分外威嚴莊重。前方帝皇之座高居上端,由一片片光氣雲霧浮托。

    而皇座背後上斷,則是一輪熊熊燃燒著的造物大日,將霸道的光芒揮灑到殿內每一個角落,無有遺漏。

    可盡管光芒四射,他們不感到絲毫炙熱,殿內反而清涼無比。

    張禦看到,此間靈性力量時不時變化著,雖然大部分采取了昊族的造物技藝,可是又有一些陣法的痕跡在。

    殿中用於守禦靈性的力量看去略有不足,這應該是外間造物日星具備被毀,導致上麵靈性有所減弱之故。

    熹王這時道:“我昊族帝皇,曆來都是‘傳位之印’收納在了大殿之內的秘庫中,但是這裏有一層靈性屏障,唯將此堅壁打破,我方能取到大印,並持此等上皇位,從而掌握昊族的一切。”

    他若是願意答應皇帝的條件,那他自然不必要如此麻煩,可是不願意的話,那就要自己設法來拿了,好在這也是昊族皇位接替所允許的,隻要你有強大的武力,那自可以破壁取拿,且在法禮上還更為正統。

    張禦看過熹王記憶,“傳位之印”不是一般的物事,乃是由第一任昊皇所築造,傳聞有自己意識之物,若是昊皇無能或是說無力執掌權柄,那麼此物就會自己回到這座正殿之上,等待族中明主來取。

    傳位之印宣揚之中乃是一件造物,可要真如傳聞所言,第一任昊皇在任之時,可沒那麼高超的造物技藝,故他認為,這很可能是用了修道人遺留下來的手段。

    畢竟構成昊族最早的那一批人,就是從修道宗派裏分離出來的仆童和低輩弟子,有些修道人的手段並不奇怪。

    他這時眸中神光一閃,見到王座背後的造物日星似乎連通著一個界域,道:“此間確然有門戶存在。”

    熹王精神一振,道:“陶先生,那當便是傳世之印的存放之地!”

    張禦可以看出來,隻需往那造物日星中灌入靈性力量,並按照一定的規律運轉,就能推開通往那個界域的門戶,不知其中規律,那就唯有強行破解。

    他本待立刻破開,但是意念方生,心中卻浮現出一陣不妥,他稍作思量,立便知曉問題出在哪裏了。

    昊族是以造物起家,所信奉的是神異靈性,這些靈性與心光法力是有區別的。無論心光還是法力,都是強烈個人印記在其中的,與他人格格不入。

    而靈性力量則不是,這方麵很不明顯,反而有著共同的趨向,這也是為什麼能靈性飛舟、環廳乃是造物煉士的靈性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合並為一體。

    假設他以心光強壓此間,縱然能強行毀壞此處,恐怕也未必能得到裏麵的傳位之印。

    不過這個問題並不難以解決。他看向跟隨在熹王身邊的造物煉士,道:“這位軍尉,我需借你之力一用。”

    那造物煉士看了一眼熹王,熹王毫不遲疑道:“按照陶先生吩咐的做。”

    造物煉士立刻對張禦一執禮,恭敬道:“請陶先生吩咐。”

    張禦道:“這裏是昊族的屏護,未免出現變故,可由你來推動這門戶,你可以自身力量灌入到這造物大日內,不用怕力量不夠,我自會在後方助你。”

    造物煉士一點頭,他沒有多說什麼,當即站到了前麵,身上藍色的靈性氣焰鼓蕩而起,就前方造物大日渡送過去,並推動此物徐徐滾動起來,但是他的力量明顯不夠,努力許久,也隻是使得大殿內的光芒閃爍不已,顯得十分不穩定。

    張禦這時伸指一點,一股力量進入了其人身軀之內,直接用他的心光不妥,但是心光可以照著這位的靈性力量進行化變,而當兩人力量融入到一處時,那造物自便無有可能分辨出來了。

    自然這也是他道法修為高明,心光無懼消耗才能這般自如運使,尋常修士是決計無可能運使這般手段的。

    那造物煉士此刻隻感覺自身靈性力量似乎沸騰了起來,力量如漲潮一般向上升騰,他幾乎要沉浸在這種力量增進之中,同時又暗暗震驚這位陶先生的能力。

    而在他的靈性力量催發之下,整個造物大日很快變成了他靈性力量一般的湛藍之色,並將整個大殿都是填滿,靈光陣陣湧動。

    熹王往四周看去,感覺到此刻身邊光影景物一陣變幻,似乎正在往另一處片地界之中挪移而去。

    他的感覺並非錯覺,隨著張禦收手回來,周圍的靈性力量也是退去,他赫然發現自己落身在了一處長長的金屬廊道之內,正對麵的盡頭是一扇門戶,此刻那門戶在他們眼中化變了一片流沙,從上方流淌了下來,露出了一個空域。

    熹王已是按捺不住,他疾步向前,來到了後方空庭之內,抬頭一看,前方有一麵三丈來高的大壁,上麵描繪一個神人托日圖,而在那日星正中間,則是一隻金色火鳥,其嘴銜玉印,翅漫流火。

    他目不轉睛盯著那一枚玉印,眼中浮現出熾熱之色,喃喃道:“傳位之印!”

    就在他說出句話的時候,大日之上有一道光芒照在了他的身上,似被一股無形之力承托,他飄空而起,來到了圖畫上端。

    這時他猛然醒悟過來,拿出手刀,割破指肚,隨後伸手對著圖畫之上的傳印一抓,明明那隻是一幅畫,可在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觸摸到了實物,五指一合,將之牢牢抓在了手中。

    就在這一刻,一道光芒從陽都之中筆直升起,直直衝入了穹宇之中,各方昊族城域造物日星都是忽然放出光芒,似是與之呼應。

    這一幕也讓負責隨時監察修道人看到了,他神情一肅,喚了弟子過來,道:“速速傳訊六派掌門,熹王已是皇印,距繼承繼皇位之日當已不遠了。”

    此訊傳出之後,六派上層修道人很快聚集到了一起,準備加快喚醒那法器,不然等到陽都守禦恢複過來,那或就難以將此處一擊而滅了。

    陽都若是被擊破,那好處是極大的,不但能殺死熹王,還能毀去其數百萬大軍,包括的長老團還有諸多造物工廠也能一擊而滅。

    那麼保持著實力的烈王自可以橫掃諸方。

    雖然此刻若是將烈王也是順勢拿下,似乎就能讓各大宗派重歸地陸了,但就算是這些昊族上層被一掃而空,地方上還有昊族的諸多勢力,還有其餘十位宗王在世,此輩隨時能再推舉一個昊皇出來,要想平滅他們,那仍是不可避免的要與之一戰。

    可修道人才是多少數目?已經經不起消耗了,道機終究是不同了。現在既然能不費太多力氣就能與昊族上層共治天下,那又何必拚死拚活呢?

    在六派合力推動之下,不過五天之後,一道長及萬裏的靈光漸漸從虛宇深處透出,其尖端緩緩指向了地陸之上陽都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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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域外擲天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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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裏長的靈光遙指陽都,在此過程之中,其輪廓也是緩緩凝聚顯現出來,由外而觀,猶如一根裹在晶瑩靈霧之中的長戈。

    這件法器名喚“營衛天戈”,具備分天裂地隻威。

    如果此物完好,那麼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做到蔽絕所有天機感應,從而起到一舉摧毀敵手的效用。

    可這法器其實隻是煉造了一半,還沒有完滿地步,隻是勉強堪用罷了,所以眼下隻能依靠諸派修士一同施法遮絕天機,但這並不能保證完全不被熹王察知。

    不過很快就有修士提出,對於此事完全不用擔心。因為陽都方才被熹王攻了下來未久,統禦還不穩固,想要短時間內把所有軍民和工廠及物資都是轉挪走,那是很難做到的,強行去為,還極有可能自行引發混亂。

    就算真是能做到,熹王方才戰勝長老團,即將登上皇位,現在卻連外來攻擊都是抵受不住,反而要棄城而逃,那威信又如何維持?

    需知無論過去昊皇還是長老團統禦期間,可從未發生過這等事,故無論從熹王個人性格還是正統的必要性來說,其都是無可能離開的。

    陽都城內,張禦正在一條閃爍著晶瑩光芒的廊道裏走著,此間一直通向密卷庫房所在,裏麵存放著曆代昊族皇帝的手書和秘卷,本來唯有昊皇可以進入,但他身上帶著熹王的傳印章印,故可以在此暢通無阻。

    熹王在拿到傳位之印的那一刻,便已是成了昊皇,隻差舉辦一個繼位大典,故各方秘庫所在其都是瞬間明朗,再也半分隱秘可言。而熹王知曉了,也等若是他知曉了。

    就在他來到廊道盡頭的時候,忽然眸微一動,抬起頭往天中看了一眼,方才他感到了一陣警兆傳來,這威脅應當是來自於天外。

    他能分辨出,這並不是特意針對自己而來的,他很可能是被某物波及或是籠罩在內了。

    這麼看的話,對方所針對的目標當是很大,有可能是熹王本人及其大軍,或者幹脆就是整個陽都。

    他略作思索,這警兆雖然不算太明顯,但熹王那裏有著萬靈所的神異生靈,還有諸多修道人和造物煉士,應該也是能有所察覺的,也不用他去提醒。

    從感應上看,敵襲恐怕威能不小,萬一如果熹王抵抗不了,那麼他會從旁出手,陽都這裏麵還存在有許多他所需弄明白的東西,還需由此找尋“上我”可能的痕跡,不會隨意讓人把這些都給摧毀了。

    確如他所想,熹王這裏很快也是得到了神異生靈的示警,以及底下修道人含糊警告,結合兩者,他判斷出有一場前所未見的襲擊即將從天外來到,目標就是陽都!

    可就像是六派所預判的那樣,他絲毫沒有離開陽都的打算。

    拿到傳位之位印,繼位大典的日期便就隨之定下,此事他早已是昭告四方,各地宗王宗親、諸侯權貴都有派遣觀禮使者到來,這個時候若是倉皇出逃,還有誰會信服他?

    還有一個原因,這一次攻擊明顯是來自天外六派。可昊族就是靠著打壓修道宗派起家的,要是擋不住天外六派的襲擊,並且陽都還在他的手中失去了,那怕是無人再會承認他是皇帝,哪怕有傳印在手也是一般。

    而反過來看,若是他能擋住外來的侵襲,那卻是更有利於他鞏固皇位。故是他立刻命令百萬飛舟在外集結待命,新打造的造物日星送去天中。

    除了這些之後,他還利用起新近掌握的英耀所,將昊神一個個重喚出來,全力恢複整個城域的守禦力量,以期能擋住即將到來的襲擊。

    張禦在走過廊道之後,穿過一座晶門,來到了一個四邊空落的圓形平台之上,上方是光霧營造出來的虛空星雲,一根根敦實的琉璃方柱矗立在那裏,每一根都刻著著獨特的符號,可見裏麵整齊排列著一束束密卷。

    他走到一根方柱之前,見下方有一個凹槽,便拿出一隻瓷瓶,將熹王的鮮血倒入下去幾滴,此間每一處都需要現任昊皇的鮮血來開啟。

    這看似誰拿到昊皇之血都可來此打開門戶,但實際上這裏是有一個靈性檢驗的,若是血液主人有抗拒之心,那麼也是通不過去的。

    血液滴落下去後,柱壁隨之化開,露出了裏麵的卷宗,每一卷都是以玉軸相裹,上麵皆有靈性護持。

    他沒有拿起來,眸光閃爍了一下,就將裏間內容全數看了下來。

    這上麵記載的是某一任昊皇時其與宗室之間的私密事,包括各種不為人知隱蔽記錄上麵都能找到,可這裏麵並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他也不急,很有耐心的一個個看下來。

    最後他發現,以第七任昊皇為參照,前後有著一條十分明顯的分割線。在第七任昊皇之後,昊族皇帝無不是擁有大量的書冊記錄,不止是皇帝自身,包括身邊的臣僚近侍,都有詳實且豐富的對話記載。

    有些記錄他在外麵也是見過了,但那都是經過嚴謹修飾的,這裏存放的才是最為原始的記載,且俱是以靈性力量為載錄的。

    卷宗上麵連當事人的語氣都是一成不變的拓錄了下來,可以保證原意無比準確,沒有一絲半毫的美化和為尊者諱的意思,從上麵可以直觀了解到每一任昊皇的生平和執政風格。

    留下這些,應該就是為了讓後繼者在遇到複雜局麵的時候,能從這些前人的智慧中找到應對方法。

    可是在更早的時候,也就是第七任昊皇之前,卻就沒有這些了。可以看到,由此越是往前翻,記載便越簡陋粗疏,且沒有任何拓影記錄。這裏麵還很少有被翻動的跡象,說明後任昊皇對這些祖先的事跡並不感興趣。

    張禦對此也是能理解的,因為第七任昊皇之前,所記載用的載體是一種更為古老和複雜的文字,這意味著要想讀懂這些秘卷,還要去學一門早已無用的語言。

    而沒有直觀的影像,讀這些平鋪直敘的描述本身就已經十分枯燥了,再加上更早的政體與後來的昊族也是格格不入,誰還有耐心看下去呢?

    但他卻是覺得,昊族真正的秘密,恐怕就是隱藏在這其中,不然沒必要用一種獨特的文字來記錄,雖然上麵沒有靈性的力量保護,但反而是最為穩妥的保存方法。

    文字的解讀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看得出來這些文字遵循了一些道法上的變化,對於他這等道法精深的修道人而言,破解起來可謂毫無困難。

    待翻看了一會兒,他發現上麵所記載的除了一些重要事件,還有則是早期造物技藝,當中采取了大量了來自修道宗派的道經用語,署名之人的名姓大部分都有道號,看來早期的昊族的確是和修道人淵源極深。

    結合流傳在外的曆史記載看,應該是一些低輩修士因為本身資質和道機變化的緣故,無法再修道了,隻能流露到了世間,但他們沒有因為道機變化而就此頹喪,反而從四麵八方聚集到一起,試著走出一條新路。

    透過那一行行樸實無華的文字,哪怕隻是最為平鋪直敘的描述,也能感受到裏麵那一股不斷進取,奮勇開拓的昂揚精神。

    隨著他逐個往前翻看,終是來到當是擺放第一到第四代昊皇的載錄所在。

    琉璃柱中擺放的不再是玉軸裹帛,而是一捆捆玉簡,這完全就是修道宗派的作派了。他拿起玉簡翻看下來,而在這裏,他終於找到了有用的記載。

    待看下來後,他也是確定了此前的判斷。昊族的出現的確是人為推動的,這幾任昊皇時期,一直有一人在指引昊族,並提供給他們各種幫助。

    這位沒有詳細的名姓和來曆,上至昊皇,下至平民,無不是以“聖人”稱呼之。而也正是在這位的庇佑之下,早期的昊族子民才躲過了來自各方麵的威脅及危險,並逐漸強盛起來,直到四代之後,這位才是逐漸脫離了昊族的視線。

    看到這裏,他若有所思,因為他一路過來不曾有所遺漏,每一任昊皇的卷宗都是看過了,所以他隱隱能感覺到,在四任昊皇之後,這位“聖人”其實並沒有就此銷聲匿跡,仍是在背後指引著昊族前進,包括後麵昊族四處攻伐修道宗派,似也有這位的身影。

    上麵還提了一筆,在昊族需要“聖人”相助的時候,昊皇往往會供奉“聖人”畫像,並與之溝通。隻是他於此間找了下,並沒有找到那位“聖人”的畫像。

    那麼假若是此物沒有被後人毀掉的話,應該是擺放在別處了。

    昊皇的秘庫不止一處,他覺得自己當再去別處看看。有一個地方他覺得最有可能,那處他本也是準備過去一看的。

    見這裏再有什麼值得一看後,他就從這處密室裏麵走了出來,才走了幾步之後,聽到了外間傳來隆隆炮響之聲,還有璀璨的靈性煙火衝上天空,並伴隨著山呼海嘯的歡呼聲,應當是昊皇的繼任大典開始了。

    同一時刻,頂上那股威脅之力也是越來越是強烈。他抬眸望去,便見虛空之外有一道流光正以驚人速度往陽都這處轟落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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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托靈散素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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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向陽都昊日正殿的寬大廣場之上,陽都城域的一眾昊族臣屬軍尉個個身著靈性袍甲,排成筆直整齊的隊伍分列兩旁,恭候在了那裏。

    而在正殿廣場大道的前端,則是站著前來觀禮並等候召見的各宗王的使者。

    長老團的一眾長老在投降之後,並沒有被熹王拘禁起來,這回也是候列在了此間,不過為尊示他們的地位,卻是被允許站在了正殿之前台階之上。

    朱什沉聲道:“過了這場繼位大典,我等也該稱呼熹王為皇帝了,而我等之去處,也當由此分明了。”

    他說出這句話,長老團中有不少人頓時緊張不安起來,熹王坐穩了皇位後,若隻是將他們用過就扔,或是圈禁起來,那還是好的,就怕容不下他們,直接下手清理,再換一批新的長老團上來,而後一種可能似乎更大。

    有人歎息道:“可惜那常生派的修士卻是無法看到更多。”

    朱什搖頭道:“他便是看出來了,也未必敢說給我等知曉。”

    眾長老聽了這話,不少人麵色更是不太好看,其人不敢說,那結局已是不言而喻了。

    朱什身邊有一名長老看了看四下,低聲言道:“元授,這幾日城域上空的動靜有異,似是有些不妥啊。”

    朱什看了眼上空,密密麻麻的飛舟結成了靈性屏障,裏裏外外重疊相合,一尊尊昊神也是用靈性飄霧遮蔽了城域上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他是有見識的,自是能看出這番陣仗絕不是用來對內的,而是用來對外的。

    他沉吟片刻,道:“看來是六派坐不住了。”

    那長老語氣略帶興奮道:“六派若是此刻來攻,想必不是什麼小動作,不定會趁著城中空虛動用那傳聞中的法器……”

    對於昊族和六派高層來說,雙方打造針對對方的戰爭兵器並非什麼隱秘之事,反而是有意泄露出來用以威懾對方的,而如此做才是使得雙方各有顧忌,不敢輕易啟戰。

    朱什沉聲道:“可是別忘了,我等亦在城中,按照傳說中那件法器的威能來看,一旦落下,舉城盡覆,若是熹王失機,我們恐亦逃不脫,。”

    那長老不由臉色一變,看了看上方,心中一時無比矛盾。

    昊日正殿之內,熹王著昊皇冠冕袍服,腰懸朱鳥劍,立於高處王台之上,俯視著下方城域。

    可他身後眾人都是一片凝肅,臉上毫無半點喜色。因為就在片刻之前,漂浮於天外靈標察覺到了異常,監穹所的官員認為有強大神異力量正自天域之外而來,其力量之強前所未有,建言陽都之人立刻躲避。

    他身後的造物煉士這時上來道:“陛下,下臣當護著陛下退至安全所在。”

    熹王冷然道:“寡人乃是皇帝,豈有見危退避的道理?大典照舊。”

    得益於此前的感應,他已經提前做好了守禦布置,而且城域之內還有那許多上層力量存在,他認為縱然陽都的守禦力量還未恢複到原先的全盛之時,擋住外來襲擊也是足夠了。

    此時此刻,那一道驚人靈光由虛空而來,一頭衝向地表。地陸最外圍的靈性屏障似是薄紙一般,霎時被撕裂,而這靈光似半分阻礙未曾受到,朝著陽都這個最終目標轟然落去。

    可見一道長長靈焰軌跡從虛宇一直蔓延到地陸上方,並還在不斷向下延伸,在地陸其他地界的人來看,此像是將是一把利刃,慢慢將天穹豎著剖成兩半。

    張禦凝眸看著這一幕,方才他已是先一步收到了金郅行的傳報,告知他六大派準備用一件法器進攻地陸。不過金郅行畢竟是外來加入之人,還得不到完全的信任,真正的隱秘無從知曉,故是在六派發動之前察覺到不對。

    他能見到靈光之中所蘊藏著的強大力量,尤其是此中運用道法的層次較高,似隱隱觸摸到了這一層力量的頂端,若無意外,這應當就是六派仗之與至善造物對抗的重器,若陽都還是此前失去諸多守禦工事的模樣,那這一擊足以將之夷為平地了。

    那氣光一路不停,橫過長空之後,先是撞擊在了陽都方才修複的氣壁之上,卻是瞬間將其衝破,光芒擦過一枚造物日星,碩大日星頃刻間就被蒸化了去。

    不過一息之後,這靈光緊接著又落到了百萬飛舟及諸多上層力量組成的靈性屏障之上,此間屏護也是沒能起到太大作用,一層層被突破,由於靈性力量的破碎,無數靈光波紋爆散開來。

    在這近乎瑰麗的撞擊中,那龐大無比的靈光壓倒了最後一層由眾多昊神所組成的遮護之上!

    這是一層宛若實質,形似金色琉璃的遮罩,這是最後一道有力屏障了,要是連這個也是擋不住,那陽都最後一層堅殼也將被敲碎。

    底下眾人此刻已能看上方的場景,無不是緊張看著。好在那靈光撞上來之後,隻是引得這層金光琉璃壁微微震顫,卻是沒能一氣突破,並頓止在了那裏。

    見到此景,眾人不覺懸著的心不覺稍稍放心,可是還未等他們鬆上一口氣,卻見那金光琉璃壁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紋,這裂紋由中心部位向外圍迅速蔓延開來。眾人色變之時,底下支撐靈性的昊神一個個爆成了無數星屑靈光,頂上琉璃未碎,而一股無比耀眼的光華已是先一步落到了所有人的身軀之上。

    張禦本待舉動心光撥動此氣,可就在他心意欲動之際,忽然有所感應,往陽都一處看去。

    就在那個方向之上,忽然騰起一道強烈氣息,一個遮護整個城域的巨大虛影浮現在頂上,下方還是虛氣,可越到上方越是真實,所有人能看出那是一隻柔和細膩,且又白皙修長手掌,整個如同美玉雕琢而成。

    這隻手輕輕往上一托,那一道落下的靈光居然居然就被托在了那裏,不得下落。

    眾人驚異無比的看這一幕,不知道這是出自誰人的手段,但誰也不知道這是否能夠擋住。

    在兩股力量僵持有十來呼吸之後,那一道靈光似終於是後力不繼,緩緩淡淡了去,可見地陸之上逐漸飄起一道萬裏長煙。

    而那一隻玉手,則是生出一道道清晰的裂紋,最後轟然迸開,化為無數青色雲氣,並與天穹之上那些殘餘的煙霧雲光交織在了一處,在造物日星的照耀之下,映照出了五顏六色的異彩,那就像是綻放了一團盛大煙花。

    底下眾人無是心頭大鬆,有長老問朱什道:“元授,那是何物?”

    朱什想了想,道:“那應該是至善造物。”

    那長老吃驚道:“元授,此物不是還沒有打造好麼?”

    朱什道:“恐怕也是如此,才未能將那靈芒阻擋於天域之外,當是察覺到了自身威脅,才是激引靈性,致其出手。”

    當然,至善造物如今到底到了哪一步,隻有昊皇才可真正知悉,他也是一樣不清楚具體,隻能從過往更迭下來的造物上一窺端倪,眼下之言也僅是猜測。

    有長老慶幸道:“虧的我們沒有去毀壞這至善造物,不然還不知結果如何?”

    張禦這時目注著那虛影氣息消散之地,身上星光一閃,下一刻,已是出現在了一處天井之上,他看了一眼下方,那裏靈光四溢,卻是一座晶門。

    從熹王那裏得知的消息,這裏通向的,應該正是打造至善造物的所在。

    他當即身形往下一落,霎時穿透了那一層門戶,轉眼來到了一處曠闊空域之內,隻見天中懸浮著十二座小型造物日星,靈性光芒無遮無阻,灑落下來,照到底下一個個橢圓形的米色繭罩之上。

    繭照之中有著一個個忙碌的身影,偶爾有身著貼身銀袍的造物師從裏出來,沿著腳下的菱形光紋通道行走,不一會兒又走入了另一處繭罩之內,在走入進去時,就像是通過一片柔軟的水液,眨眼就沒入了其中。

    雖然在他飛臨在天,但沒有一個人看他一眼,這是因為雙方層次的差距過大,且他又收斂自身氣息,避免影響外間,故是這裏並沒有人能看見他。

    他目光望過去,見到在諸多繭罩之中,存在著一個巨型繭罩,正位於此片地域的中間位置,可以確定,方才那股氣息就是從這裏爆發出來的。

    他飄身向前,到了這繭罩之外,緩緩飄落下來,並往此物之中走了進去,而在通過繭罩的那一瞬間,忽然有一道光芒落在了他的身上,但是照耀到那枚熹王所予的印信上時,光芒緩頓了一會兒,便又退了回去。

    待他到了裏間,卻是看到此間存有一朵十丈大小的巨蓮,花開三千六百瓣,瓣瓣精致細膩,猶如粉色琢玉,花作上下兩層,光芒燦爛,滿室異香縈繞。不難察覺,那十二座造物日星的靈性力量,倒有大半是被蓮花吸攝過去的。

    而在蓮花台座之上,有一個道人身影存在,其正背對著他盤膝坐在那裏,他能看到其右手自肘部之下缺失了一截,但此刻卻是在徐徐生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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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觀圖判機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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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看著那名道人的身影,許是那蓮花靈性氣機過於強盛之故,他並無法從此人身上感察到一絲一毫的生機。

    但也有另一個可能。

    他腳下生出一團雲芝,身形緩飄起,不多時,就來到了蓮台的另一麵。此刻他抬首望去,待看到那道人正麵的時候,不禁眸光微動,這個道人臉上並沒有五官,身軀也並非脫胎於血肉,內裏更沒有神魂存在。

    從總體上而言,這應該是一個尚未完全打造好的造物軀殼,但其力量層次卻是不低,並且還有一點靈性駐在神竅之中,這是身具靈性力量的造物多少都具備的,沒有這個靈性之機,就沒法辦法統禦一身的靈性的力量。

    而正也是因為有這點靈性存在,其才會對自身有著一種出於本能的維護,而不會任由外界來破壞,這也是其為何明明沒有意識神魂,卻是能夠主動出手遮擋外來攻襲的緣故了,不這麼做,他自身也一樣會受到損傷。

    他深深看了這道人一眼,這具軀殼應該就是那“至善造物”了。

    隻是此間諸物,似乎太不“造物”一些,反而有許多與修道人相關的痕跡,譬如麵前這朵蓮花,還有形若陣法的十二顆造物日星,還有道人這本身。這也很正常,至善造物一開始應該有某種參照的,而不是憑空塑造的。

    從無到有創立較難,但是如果有借鑒,就可以少走很多歪路。

    譬如天夏造物,最早就是借鑒了天夏修道人的煉器手段,參照修道人的逐道上進之法,並逐漸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

    昊族的舊卷上已是明確記載了,昊族的崛起和此世造物的興盛有著諸多低輩修道人的參與,而“至善造物”又是試圖通向昊族從來未曾企及過的高度,那麼通過借鑒在神異力量上先行一步的修道人的手段,看去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隻是有一點,按照昊族的思路,是想要有一個能有一勞永逸解決所有修道宗派的造物,這個造物當是無有任何修士可以匹敵的,並能以一己之路鎮壓所有宗派的,那麼按照眼前的打造方式,至少先要有一個參鑒,一個真正到達上層力量的參鑒。

    那麼此物、或者此人又在哪裏?

    念及此處,他便以目印觀望整個繭罩內外。

    不一會兒,他就有所發現。

    就在麵前蓮台的內部,其中漂浮著一幅金光燦燦的古卷,可以看到,上麵繪有一個無麵道人形象,無論是裝束打扮,還是形象姿儀,都與上方端坐這一具道人軀殼異常相似。

    並且還不止如此,這的確是一幅畫,且還是一幅上層境界修道人的畫像。

    通常達到了上層境界的修道人是無法落到一張畫上的,因為作畫者所要描繪的不僅是人,還有道,而一旦涉及到道法,有些東西很難用畫筆來詮釋,更需要用能為世人所理解的方法來描繪,這裏難處極大。

    但是這一幅畫卻是偏偏將之畫上去了,並且將道法都是條分縷析的演示在了人的麵前,並且以人所能逐步理解的方式,那就不是簡單的指路了,而是在刻意傳授和引導了,作畫之人對道法的理解極其之精深。

    這也難怪這至善造物是同樣道人的形象了,這完全就是照此塑造出來的。

    他思考了一下,若是讓他來畫,也是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不過這是在掌握了虛實相生功果的前提之下,那是否說明,作畫之人也到了這層境界呢?

    迄今為止,他沒有在此世修士之中見到過這般人,金郅行身在宿靑派中,也不曾在六派之中見到過如此人物。

    而結合之前從密室內看到的文載來看,這很可能就是那副“聖人”畫像了。

    昊族曆史上,造物技藝不是沒有磕碰,但是每一次都是順利過來,這就是因為有著“聖人”的磅秤的緣故。

    尤其是在前中期,有幾次關鍵性的技藝突破,背後都有這位“聖人”的影子。

    現在看這個情形,那些昊族造物師,或許並不是直接與聖人溝通,而是與這幅畫進行溝通,不僅僅是在打造造物,也同樣也是在複拓這上麵的道,並進而從這副畫上獲得造物的靈感,隨著技藝從淺到深一步步積累,對道法的理解自會越來越是深刻。

    但這裏不是沒有缺點,按照他的看法,這具軀殼到得如今,差不多已是逐漸還原了畫像上所展現的道法,但還少了一樣較為關鍵的東西,那便是“神”!

    “畫像”終究是畫像,再如何表現,這也是不是具備生機的活物,完全照搬過來,自是不可能指望其自行突破那一層界限,除非是能夠推陳出新,在此基礎上繼續前進。

    但昊族目前顯然沒有達到這一層次,他前從神寄之地看到的那件金甲,從道法上判別,與此軀殼的相似程度十分高,應該就是打造嚐試的更迭產物,這件金甲的水準不可謂不高,但從打造此物的初衷來看,還是一個失敗的作品。

    那麼作畫之人,或者說那位“聖人”付出這些,目的究竟是什麼麼?隻是單純為了指引昊族走出一條造物之路麼?

    若是尋常人,或許無法看出什麼內中玄妙來,可以他如今所處的修為境界上來看,卻是推斷出了一個可能。

    從此世之中各宗派的情形看,如今門中主事的修道人俱不是境界修為最高的那一批,有資質和有求道之心的人,都是在閉關之中,而他們在閉關之時出現了問題,就是閉關不出,或是幹脆就此消失不見。

    這看似很令人費解,可隨著他對這個世間的了解加深,認為假設把道機變化一同考慮進入來,其實就不難理解了。

    道機變化,阻斷了修道人向上攀升之路,那即是世間很難再容納上境之人,那麼反過來,假若有人試圖去到更高境界之中,那麼神氣去遠,世身化去,勢必就會被遮絕在世域之外,甚至可能就落至神寄之地,至此再無歸來世間之可能。

    而有這麼多人參悟修道的人都出現這等問題,要說各派上層修道人都不知道此事,那是無可能的,可他們卻仍是一個個閉關參悟,那此輩果真對此束手無策麼?或者就這麼放棄歸來麼?

    他覺得不是如此,結合此前衛道人寄托的那束長卷,還有那王治道所寄托的那一具造物金甲來看,這是有人意圖將自身之玄機渡放到下麵,讓下麵的人來攀附自己,借得他人之手把自己拽回世間,從而再築世身!

    這麼看,天夏修道人用得是修煉向上,寄於虛空的修道方法,而這裏之人因為道機變化,所以走出了另一條路,意圖離世之後再歸世。

    但是這條路並不是想走就能走通的,那束神寄之地的長卷應該就是嚐試此道的產物,而那造物金甲也具備此等用處,但這些應該都不成功,不然早就有上層修士歸來了。

    轉而到這“至善造物”之上,很可能就是某一個上層修道人在脫離世間之前,知道世身化滅不可避免,所以借助昊族之手,來打造一具獨屬於自己的世身!

    事情原由是不是這樣,他不能完全確定,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合乎情理的判斷。甚至是極大可能是如此。

    假設此事為真,那麼昊族的崛起也就能夠說得通了,

    這根本就是一些上層修道人在感覺到危機後,為了能夠自己能夠歸來,所以提前埋布下的棋子!這也符合修道人不爭一時,而爭長遠的做事路數。

    按照昊族這個做法,“至善造物”一旦打造成功,最得利的其實不是昊族本身,反而是那背後的那位修道人,或許可能還不止一位。因為造物最大的好處是能夠複拓的,隻要成功了一具,那麼就可能成功很多具。

    如此一來,去到神虛之地修道人就都能歸來了,修道宗派也能因此重新繁盛起來。

    反倒是如今修道宗派與昊族的對抗,若對昊族造成巨大打擊的話,反而有可能阻斷此事,這看去就很是諷刺了。

    但這也不奇怪,因為現在修道人與那些離世的修道人利益並不見得是一致得,“至善造物”一成,首當其衝就是世上那些修道宗派,這些宗派和修道人很可能會先被毀去,這叫他們如何甘願?

    雖然如今六派上層未必知道這件事,但是六派之中可是有著常生派這等存在的,多半是能從冥冥之中窺見到一些玄機的,而這般常生派屢屢示好“天人”,也是可以理解了。

    想到這裏,他再看了一眼那副畫像,他能感覺到,這幅畫隱隱與自身似那麼一絲牽扯,這感覺很微弱,卻也很真實,故他覺得,這裏麵多半有“上我”牽扯在內。

    假設是這樣,“上我”要麼就是在道機變化之前就有所成就了,要麼也是脫離了世間,正在準備自外歸來。

    要是前者的話,此人不在昊族,此刻當就在六派之中,後者的話,不但不能阻止,還需放任其歸來了,畢竟唯有打滅上我,他才能道法完滿。

    可不管怎樣,他終是找到了一絲關於“上我”的線索,接下來他行事就可有所針對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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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4-28 22:35:44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通神蓄機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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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思考了一會兒後,往蓮台上麵飄去,在來到了這個軀殼身前不足三尺之地飄落下來,但這個“至善造物”並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來是他身上有熹王的準許符印,二來他並沒有表達出敵意,沒有生死危迫,這造物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應。

    他在想著,假設“上我”在世外,那麼對方可以用世外神氣牽扯到世間軀殼之上,那麼他若是手段高明一些,也能用此物找到上我之神氣,那樣就不必等其回來了,直接可以與之一戰。

    他隻需要打滅上我,就能使得自身道法完滿,假設“上我”隻剩下了一縷神氣,那反而比麵對其全身時更為簡單。

    而以他的道行修為,是有極大把握做到此事的。

    但是這一步走出,要是“上我“真的就在對麵,那麼雙方也就沒有轉圜餘地了,輸贏便就在此一戰之中。

    他慎重思考了一下,此事還是值得一試的,從表麵上看,“上我”若輸了,那便是真的輸了,他在此一戰後若沒有勝過對方,神氣就算被侵滅,憑他虛實相生的功果也能再度生出,不會有任何損失,還能繼續與之交戰。

    不過這隻是最理想的情況,這裏麵還要考慮到一點,因為這具“至善造物”可能就是“上我”世身,那麼通過此軀殼去迎戰對方神氣,一旦輸了,對麵很可能會因此找到世身落處,並試著將之補完,隨後牽連虛實陰陽,那就反而是等於成就對方了。

    故是這個優勢是虛假的,實際上他也隻有一次機會,便是他真要這麼做,也要做好一定的準備,最好能確保一戰而勝。

    實在勝不得,也要確保上我複還世間之後,他還能夠與之一戰。

    不過轉念到這裏的時候,他心中忽然浮現出來一個思路,忖道:“若能如此做的話,隻要準備充分一些,或許事機並不用如此麻煩。”

    反複思考幾遍之後,他覺得這個方法還是有一定可行性,至少值得一試。但為了確保勝算,他還需要熹王那裏也是出力配合,且恐怕需要用一些時間來做準備。好在現在時間仍是充裕的,至少在至善造物打造完成之前,還是來得及做此事的。

    心中定下之後,他沒有再留在此間,也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從這個界域之中退了出來,到了外間。

    外麵天色偏黯,距離他進入這方界域,卻是大半天過去了,熹王的繼位大典已然結束,現在應該是稱呼這一位為昊皇了。

    這一次繼位大典上陽都雖然遭遇到了前所未見的襲擊,但卻是被擋住了,因此之故,其皇位想必也是能夠坐穩了,因其表現出了庇佑昊族子民的能力。

    此刻周圍仍舊有莊嚴的隆隆炮聲響起,從今日開始,這將接連響徹三天,半空有清香的甘露和飄舞的花瓣,而在天穹之中,更有一個極為輝煌明亮的造物日星升騰到了天中,將靈性光輝灑向每一個角落。

    每一任昊皇繼位,都會打造一個全新的造物日星,其會一直懸掛在上空,用以象征著昊皇的統禦如大日一般君臨四方,永照世間。

    而方才那一道靈光過來時,恰好有一座造物日星被其摧毀,這一枚立刻上去填補之前缺失,這仿佛正預示著新舊之交替。

    他沒有在外停留過久,心意一轉,心光閃爍之間,已是回到了熹王特意為他安排的居廳之內。

    這裏到處點著用上好丹散熬煉的熏香,來自各家修道宗派的典籍整齊疊列過道兩旁的赤木架上,廊道頂上則垂掛著金銅龍首燈,龍口之中皆是銜著一枚枚拳頭大小的光潤明珠,將頂璧照得光彩熠熠。

    他從外間走入進來時,在候廳之中見到一名小道童正等候在那裏,見到他後,對恭謹他行有一禮,道:“小童見過陶先生。”

    張禦微微點頭,道:“這位道童自何處來?”

    道童口齒清晰道:“小童在耿師門下修學煉丹,此行奉師命而來,”他取出一個玉匣,雙手托上,道:“陛下方才傳令,陶先生今後修行一應丹丸,皆按以往衛上師用度安排,此是耿師為所煉丹藥,特命小童送來,還請陶先生收下。”

    張禦點了點頭,一拂袖,將此收了下來,略作思索,問道:“我聽聞貴師擅長祭煉各種丹藥,我需用一種鬥戰丹丸,不知貴師可否祭煉?”

    道童回道:“他人或許不可,陶先生卻是可以的。”他略帶自傲道:“隻要是這世上丹丸,家師沒有煉化不成的。隻不知先生要煉何等丹丸,小童可回去稟告。”

    張禦提及此事,是要為與“上我”一戰做準備,畢竟入此世之中,他隻帶來兩柄飛劍和離空紫炁砂,“上我”那裏還不知有什麼東西護持,那他這裏唯有多備一些後手,這丹丸卻也是可以用於一戰得。

    他伸指一點,一點心光化作一張薄紙,飄至小童麵前。

    訓天道章之中留存著許多丹丸配方,其中有一種甚至能少許妨礙到他這個境界的修士,真正鬥戰哪怕一點偏差都是可能影響戰局,若是可以,他不介意備得此物。

    隻是天夏與道化之世是不同的,不可能完全照搬,所以他在這上麵隻是提出丹丸效用,而不是給予配方。

    道童接過之後,他拿出一麵晶板,在上麵寫寫畫畫,並道:“陶先生稍待,待小童來問一問老師。”

    過了不多時,晶板上麵又有文字浮現出來,他抬頭道:“陶先生,耿師說可以祭煉,這是寶材所需,這些都要陶先生自己提供了。”

    這時外來傳來一個聲音道:“陛下有令,陶先生一應所需之物,都可去國庫之取拿,陶先生這回所用寶材,童子你去取拿就是。”

    道童看過去,見是伴隨在熹王身邊的造物煉士,忙是恭敬一禮,道:“見過煉師。”

    造物煉士抬了下手,示意道童離去,後者也是知趣,對著兩人再是一禮就退下了。造物煉士來到張禦身前,執有一禮後,道:“陶先生,陛下命在下前來傳一個消息。”

    張禦道:“尊駕請說。”

    那造物煉士鄭重道:“陛下這幾日感到咒力侵襲加深,想要再換一具身軀,故是想請陶先生坐鎮陽都,杜絕一些亂臣賊子不軌之心。”

    張禦問了一下,知悉替換時間定在一月之後,便道:“你讓皇帝放心施為便是。”

    熹皇坐在皇位之上,有利於他下來的計劃,便是不提及此事,昊族畢竟占據了地陸絕大部分地界,其人的存在,有利於諸多玄修弟子在地陸上遊曆修行。

    造物煉士執禮謝過,便急急回去向皇帝複命了。

    張禦待其走後,便喚出訓天道章,給英顓、師延辛、姚哲君各自傳了一個消息,約三人十日後到他這裏一敘。

    隨後他進入內廳,在蒲團之上坐定下來。

    下來既然要準備麵對“上我”,那不管怎麼做,自身實力總是最為重要的,他與之正式對抗之前,他需要繼續提升自身道法的變化,積蓄實力。

    道法變化的積累無不是需要數百上千年,縱然他現在趕上來了一點,但實則還是太短,這方麵想提高,還需要更多時間,暫且急不來。

    故眼下他打算從另一方麵下手,設法從探查那束寄於神虛之地的長卷,找尋背後那可能存在之物,假若真是像他想的那樣,那當會對他會有極大的幫助。

    天域之外,常生派。

    傅長老正等在大殿廳,少頃,殿上氣光蕩動,中年道人自裏走了出來,傅長老馬上起身,執有一個道禮,抬頭問道:“掌門,不知此行如何?諸掌門有何說辭?”

    中年道人在位上坐了下來,搖頭道:“還能如何?‘營衛天戈’無功而返,昊族至善造物威能莫測,難以撼動,熹王若是坐穩皇位,昊族渾一之勢難以避免,下來我天外各派怕有覆亡之危,故諸位掌門以為,還是需對熹王下手。”

    傅長老道:“諸位掌門莫非還有什麼招數麼?”

    中年道人道:“招數倒是有,不過是老一套,諸位同道認為,雖然此前咒器未能奪去熹王性命,但先前種種跡象證明,熹王是通過更換軀殼來避過此咒劫的,若是在能夠更換身軀之際下手,就有機會將之咒殺,熹王若死,那麼此事確然還有翻盤的可能。”

    傅長老想了想,道:“所以此事就交給了我等?”

    中年道人道:“除了我常生派,還有誰能算準此等時機,自是非我莫屬,”他歎了一聲,“涉及昊族皇帝這等事,此等推算必折我常生派的氣數,隻是諸派掌門態度強硬,我亦無法當麵拒絕。”

    傅長老略帶諷意道:“不想各宗高人不敢舍命與敵相搏,壓迫同道倒是頗有手段。”

    他想了想,道:“掌門,我方才又推算了一會兒,雖然與熹王入主陽都,可下來數十年中,天人反而更為勢盛……”

    中年道人道:“哦?”他撫須道:“看來如我等料,那些天人是借了熹王之勢了。”

    傅長老往前湊近了一點,道:“掌門,故我以為,當繼續與這些天人交好,我常生派別的或許不成,但推算天機卻是無過於我,我們可多多接納那些天人入門,讓其與我並合一處,如此可借得其勢,存續我門。”

    中年道人頷首道:“是個妥善辦法,但如此還不夠。”他閉目片刻,才睜目道:“傅長老,設法尋到天人之中的上層人物,告訴此輩,隻要能護住我常生派道傳,我願意親自為他們做兩次天機大演,何事都可。”

    傅長老神情一震,道:“掌門,這……”

    中年道人一伸手,阻止他說下去,神情堅決道:“不必勸我,就如此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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