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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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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17 23:16:10
第兩百六十七章 理散定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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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對於那些散修所運用的方法非常感興趣,若是方法果然好用,那麼無疑天夏也是能夠借鑒的。於是他吩咐各方仔細調查,探問清楚。

      本來以為這裏要下一番功夫,但是用不了幾天,就有結果出來了。因為這些散修對此根本就沒有什麼保密的意識,甚至有一個群體在傳播該如何勾連彼此的方法。

      他把呈書整個看了下來,方才了然,發覺這些真修倒是頗有一些心思。

      這些人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和道法,在荒域之上收攏了一些土著,並主動幫助這些土著部落培養部族信神。

      這信神實際上隻是這些散修的一個工具,他們通過這些異神來吸納土著的崇拜,凝聚整個部族。而他們自己承擔了一部分“祭祀”的職責,負責居中聯絡和指導部族生存發展,同時還引導那信神向著自己所期望的方向改變。

      這樣散修組織這些土著供奉信念,信神便因此得存,而信神因為是被有意識的培養的,所以大部分神諭都需通過修道人這等“祭祀”向下傳遞,從而便達成控製整個部落乃至信神的目的。

      盡管這是一群散修,可是天夏修士懂得道法還不算,還懂得各種治國治邦之法,所以管束一個部族那是綽綽有餘,其所帶來的好處遠遠是強過於那些土著祭祀的。

      而土著部落的強大,便可由部族負責提供修道資糧,他們這些散修則可一人負責全部的處境中擺脫出來,對內專注修道,對外采取無為而治的手段,基本不幹預具體事務,實際這比自己直接上場控製部落好的多。

      部族之中掌握權力的上層對此也很滿意,這種既能獲得力量支持且還不來約束人的合作方式他們也一樣樂於接受。

      但這裏其實還有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土著所崇信神明在事先的安排之下,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都崇奉一個神主,而通過溝通這個神主,使得從神彼此之間產生了靈性的勾連,就能居中傳遞一些較為簡單的神諭。

      借得如此,這些修道人之間也是能夠彼此溝通了。

      而這個神主同樣也是由修道人創造的,其是由諸多散修部族之中各自挑選出來一些信徒負責祭拜的,而神主隻是負責溝通,沒有其他能力,這樣既保證了其不會作反,也保證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單獨控製此神。

      唯有當所有散修聚集在一起,才能對此“主神”加以改變。

      張禦看到這裏,不禁點了點頭,這些散修也算是因地製宜,另辟蹊徑了。其實這個辦法不是天夏想不到,而是天夏注定不可能將如此重要的聯絡去交給神祇的,哪怕是自己培養的神祇也不行,當年神夏不是沒有做過類似之事,可結果是這些神人最後全部被清除一空了。

      現在這些散修之所以回轉天夏,除了是想從天夏獲得一些必要的寶材和造物之外,主要就是找尋合適的弟子和幫手。

      土著部族雖然人不少,可大多人先天有缺陷,隻能走神異力量這條路,自然掌握不了道法。並且這些散修大多也是看不上土著,故是寧願回到天夏,從天夏人之中挑選弟子。

      這裏麵還有一些散修的行事也很特別,特意請了一些人回去,向一些土著精英傳授天夏知識文字,這般倒不是他們想傳播知識,而純粹是為了方便更好的管束土著,並且學好樂還能替自己去天夏辦事。

      至於尋常土著他們就不管了,甚至不指望他們能學到什麼,因為唯有腦袋越空,信念才越是純正。不過即便如此,凡是有修道人進駐的部族,至少都是能吃飽飯,能在荒域上生存下來,壽命也比其他部族之人長得多。

      在這封呈書下麵,是各駐地求問該如何處置這些散修。

      張禦思索了一下,他心裏很清楚,有部分情況一定是這些散修主動透露出來的,這是要想試探天夏對他們的態度。

      他略作考量,這些人暫且可以不動,因為散修本身的存在也變相消弭了邊疆上的侵害,並且他們現在還稱不上是敵人,隻要不進攻天夏那麼也不用多管,不過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

      他思索片刻後,就傳諭下去,這些散修若入天夏,可以為其提供一些物用上的便利,但是自身必須在天夏錄冊。

      但不得傳播異神信仰。天夏並不強製召用此輩,但是如果天夏人日後要從此輩部族上過,那麼必須提供必要的便利。

      除此之外,還有零零散散的十餘個細則,他提出意見,交給底下之人去補充。隨後示於此輩知曉。

      這個消息傳出後,也是在整個散修群體之中散播開來。

      數天之後,某個部族聚集地中,兩個修道人正在一個香爐之前在談話,盡管山穀周圍白皚皚的一片,可是擺放香爐的這片穀地之中,卻是溫暖如春。

      這兩個道人衣袍都是十分寬鬆,廣袖垂地,頭上插著烏木簪,留著及胸長須,一派古修裝束,但身上清淨無垢,並不顯得邋遢,反而有飄逸灑脫之風。

      坐於左麵的那個修道人年紀稍顯蒼老,他捋須言道:“令道兄,天夏那邊傳來的消息,想必你也是收到了吧?”

      令道人道:“魯道兄收到了,令某這裏自也不例外。”

      魯道人不以為然道:“天夏就是喜歡立規矩,仿佛有了規矩什麼都能搬了,這說是可以給我等便利,但是這些個條件麼……嗬嗬,令道友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令道人看去雲淡風輕,“答應就是了,既然天夏說好不強製召用我們,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魯道人卻不無疑慮,道:“現在是說不召用我們,可而以後呢?會不會朝令夕改?”

      令道人搖頭道:“這數百年來,我等雖在荒域之中,可對天夏的一舉一動也是看在眼裏,天夏的作下的信諾至今還不曾主動違背過,這點可以信任。不過道兄,我怕是沒有這些,怕下來願意住在荒域中的同道下來也會是越來越少了。”

      魯道人疑惑道:“此言何解?”

      令道人道:“這次我回至天夏疆域內走了一圈,差點就不想回來了,荒原之中其實什麼都沒有,枯燥乏味,哪比得上天夏好吃好喝?還有那麼多好玩的東西,若是能得享用這些,便是受了點拘束,也沒什麼嘛。”

      魯道人哼了一聲,道:“我輩修道人,豈在意這些?”

      令道人用點了點他,笑道:“假話!我們又沒什麼指望去到上境了,修持也不過是為了維持功行不墮,所求的不過就是自在快活麼?可若是能快活,少許不自在也是可以的嘛。”

      魯道人沉默片刻,道:“倒是不知當初出來是對是錯了。”

      令道人笑道:“我卻不後悔,當初若不出來,我輩很可能已經與在上宸天的搏殺之中陣亡了,哪還有今日?”

      這隻說說而已,實則他們大部分都不吝與人相鬥,荒原中的環境,尤其濁潮到來那百年中,也不見得比外層好到哪裏去,能活下來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經曆過慘烈廝殺的,有一番手段的。

      魯道人想了想,道:“聽說了麼,那一位說是功行已至界關處,有望突破上境,說是此後願意帶我等去一處逍遙自在之境。”

      令道人不屑言道:“說說罷了,就算他成就了,想對抗天夏,那也是癡人說夢,當初幽城如何?現在又在哪裏?”

      魯道人這時看了看左右,道:“令道友,聽我言說,那位背後可不是那麼簡單……”

      兩人說話的時候,忽然有一陣靈光自部族之中升起,有一名弟子過來道:“兩位先生,有神諭到了。”

      魯、令二人對視一眼,把法力一引,將那靈光接引過來,隨即見其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神人,隨後又被一個梳著高髻的枯瘦道人的身影所替代。

      二人忙是一個稽首,道:“靈道友有禮了。”

      靈道人還有一禮,道:“兩位有禮,月中靈某想請諸位道友來我妥河洞府一聚,故是對兩位通傳一聲。”

      令道人忽然問道:“有什麼事不能傳諭,非要聚議?”

      靈道人看了看,道:“諭令隻能說些簡單事,有些事卻是說不清楚,還請兩位屆時無比前來。”說著,一個稽首,消失無蹤。

      魯道人沉吟片刻,道:“道友,去還是不去?”

      令道人道:“若是諸多道友都去,那怕是不下數百人,那我們為何不去?”

      魯道人凝重道:“這個時候靈某人忽然喚我等,恐怕是另有所圖,就怕其人弄鬼,我對其人總是不放心的。”

      令道人緩緩道:“想要安心也容易,順便再通傳天夏一聲好了。”

      魯道人一驚,道:“怎可做此事,這不是……”

      “這不是什麼?”

      令道人無所謂道:“我們不說,有人也一樣會說的,況且天夏如今這個態度,就是隻要求我們不要惹事就好,若是靈某人對我們沒有壞心思,那他為什麼要怕被天夏知曉呢?說不定天夏還能由此對我等高看一眼。”

      魯道人頓時無言,過了片刻,他道:“這般……我就與道友一同附書送上。”

      而僅僅隻是半天之後,張禦的案頭上就多了上百封下麵呈送上來的書信,而裏麵所說的全是同一件事,隻是這等事倒像是故意讓天夏知道的,他凝注片刻,喚了明周道人出來,關照道:“勞煩道友,去把焦堯道友請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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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八章 聚念築神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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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堯自上回被使喚之後,就一直縮在雲海之中不出來,並自入長久定坐之中,就在此時,身前一陣光芒閃爍,明周道人出現在他麵前,稽首一禮,道:“焦上尊?”

      他連喚了幾聲,焦堯才是茫然睜目,仿佛剛剛看清他一般,恍然道:“原來是明周道友啊,失禮了,失禮了。”

      明周道人道:“無礙,無礙,焦上尊,張廷執有請。”

      焦堯道:“廷執又記起老龍我了麼?”

      明周道人笑嗬嗬道:“似如焦上尊這般能力功行出眾的有道真仙,廷執遇事,自是會第一個記起。”

      焦堯無奈從座上起身,道:“焦某這就去見廷執。”

      出了潛修之地,他心意一轉,與明周道人一同來至清穹道宮之前,走入內殿之中,見了座上張禦,執有一禮,道:“不知廷執喚焦某來有何吩咐?”

      張禦道:“今有一事,需道友前往一行。”他將那些散修聚集之事說了下,又言:“此回請焦道友前去看看他們準備做什麼,回來告知於我,若有威脅天夏之事,道友可酌情處置。”

      焦堯一聽,隻是讓他去監察一些散修,他可不覺這是小看了他,反而道:“是是,焦某一定給廷執辦得妥妥當當。”

      張禦頷首道:“此事就勞煩了。”不管那背後召聚這些散修的人準備做什麼事,令焦堯前去便足夠處理了。其人力量足以一切不馴。而這位不該做的絕不會多做,換個角度看,那就是分寸拿捏的很好,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在這些散修還沒有做出什麼明著對抗天夏的事之前,他是不會去幹涉太多的,但是出於對天夏的安危考慮,有些事機必須提前有所準備。

      焦堯連道不敢。見他再沒什麼吩咐,就告辭退下。

      張禦目光落到案上,一拂袖之間,就將這些書信全數挪到了一邊,雖然這些散修向天夏呈書報信,但這表明此輩是想歸入天夏了,而隻不過是想借用天夏的力量來維護自己罷了。

      可從這上麵也可以看出,此輩對他先前所下諭令並不排斥,並且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接受了。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此輩雖然遊離在天夏之外,可本身就是天夏人,能夠毫無阻礙的接受天夏的一切,那麼隻需要設法加深兩邊的交流,不管其願不願意,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就會成為天夏的某一部分,天夏的利益即為其之利益。

      哪怕他們這一輩不是如此,到了下一輩就不會再是他們這般想法了。

      而在某處靈關之內,靈道人在利用神主向所有有牽連的散修發出邀請之後,從神主中的靈性之中退了出來。

      他轉過身,拿出一座道人雕像,將之恭恭敬敬擺在案上,躬身一拜,少頃,有團光芒自那雕像上浮現出來,呈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道人身影。

      他恭聲道:“老師,弟子都已是向諸位道友通傳過了,可有些人未必會來,有些人可能會借此通傳天夏。”

      那道人身影道:“哪怕他們不通傳,天夏也必有所料,定然是會派人來的,天夏既然之前下了那諭令,此番隻要不去明著對抗天夏,當不會來主動破壞自己立下的規矩。”

      靈道人道:“可是老師,這些人現在有天夏可以依靠,恐怕以後不會再聽我們的了。”

      那道人卻是不在意,淡淡道:“這些你無需太過擔憂,彼輩說是求個自在逍遙,其實是個個為己私,為己謀,別他們現在看似站在天夏這一邊,可不過是想利用天夏當個護身符,或是為自己從我們這裏爭取到更多好處罷了。他們要好處,那我就給他們。”

      靈道人言道:“真是可惜,若不是宮勺那些人,做事太過急切,以至於在天機院那裏暴露了,天夏到現在還不會注意到我們。”

      那道人身影道:“暴露了便暴露了,天夏現在少了最大的外敵,一定會把注意力轉到內部來的,各處守正駐地增固就是一例,我們遲早是會被發現,現在不過是讓我們早點下決心罷了。”他身影似看向靈道人,“此次我不便露麵,一切都交給你了。”

      靈道人肅容道:“弟子會安排好此回事機的。”

      道人身影聽他應下,便即緩緩消失,唯餘那一座雕像還立在那裏。

      靈道人上前將雕像重新收了起來,實際上他並不完全讚同老師的做法。他們如今是在天夏邊緣生存的一部分人,不該是與天夏敵對或是對抗的。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為什麼還要堅持那些舊有的東西呢?

      至於利用這些散修,他也更不看好,因為這些散修本來就是不受束縛的,一起抱團取暖是可以,但沒了外部威脅,你無可能去強令他們做多少事,一旦你試圖拘束他們的時候,那麼就是與之產生裂痕的時候。

      以往這些人或許沒有退路,可現在不同了。

      奈何師命不可違,他也隻能照做了。

      他從此間走了出去,來到平台之上,外麵顯露的是一處盆地,這裏零散分布有大小數百個法壇,稱祭壇也不為過。

      這裏也是最早諸散修盟會之地,諸人也是在這裏由他牽頭立起了一個神主,從此能夠隔著萬千裏遠相互勾連。因為也是上次的合作,彼此之間有了一些信任,並在散修群體之中有了一些威望,後來他還曾多次聚議,也多是依賴於此。

      他在外盤膝坐下,耐心等候諸人。

      轉眼幾天過去,受他邀請諸多散修也是陸續到來。這次情況有些不同,許多人在猶豫是否接受天夏的諭令之前,都想看看他到底要說什麼。

      靈道人自己不出麵,隻是由得那些弟子和土著前去相迎。到了月中時分,他從定中出來,往下看了一眼,見下麵法壇亮了四百餘座,也就差不多來了四百餘人。

      這些年來一起建立牽連的散修當然不止這許多,不過大部分都在這裏了,這比他預想之中的要多,雖然其中有些隻是派了心腹弟子前來,有些幹脆就是法器寄托的分身,可終歸是來了。

      他收定心神,就自洞府之中走了出來,隨即身上放開一道光亮,他這一露麵,諸人自也是留意到,他走到大台前方,稽首一禮,道:“諸位道友有禮。”

      眾散修也是還有一禮。

      靈道人放聲言道:“感謝諸位道友給靈某人薄麵,到此一聚。諸位平日都需修持,不耐俗擾,靈某也便長話短說了,今次喚得諸位道友來此間,是為告知一事。”

      他伸手一指,下方頓時現出了一方光亮,那光亮之中則是顯現出了一番景象。

      眾散修看去,見裏麵顯現出了諸多神異造物,有類似天夏的泊舟天台,更有形似鬥戰飛舟的物事,還有各類造物生靈諸多神異之物。

      許多人生出不解之意,有人立刻發聲言道:“這些不是天夏造物麼?靈道友給我們看這些是何意?”

      靈道人沉聲道:“諸位道友,這並非是天夏造物,而是神異造物。”

      “神異造物……”

      眾散修相互看了看,心下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靈道人道:“想來有道友也是猜到了,當初我輩合力,一同塑造了一尊用以勾連彼此的信神,而今日請得諸位來,也是想重演當日之盛況,重演一尊神異造物之神,如此天夏所有之造物,我等亦可享有。”

      諸散修聽得此言,頓時相互議論開了,過了一會兒,有人問道:“靈道人,敢問一句,既然天夏有造物,現在又不妨礙我輩獲取,我為什麼要再聚一個信神出來呢?這是否太過麻煩了?”

      更有人質疑道:“聽說前番時日天夏玉京天機院有人竊取天夏的造物技藝,並牽涉到了我輩散人,天夏這才來嚴查我輩,靈道友說得這造物之神和天夏造物可有什麼關聯麼?”

      靈道人神色自如道:“靈某先答前一問,雖然天夏那裏是可得到造物,可共聚一個神異造物信神出來,對諸位並沒有什麼壞處,靈某隻是想著,天夏造物可用,若是我亦有造物可為憑恃,那麼到時候就可以多一個選擇,而不會為哪一方所製拿。”

      眾修一聽,有不少人立時被這句話說服了,這些年來他們都是見識到了造物的好處,想要從天夏那裏引來一用,可與天夏打交道,他們本能有些抗拒,總是怕受束縛,若是自己也有造物來源,那就不怕這些了,大不了還可以舍棄麼。

      靈道人看了看諸人表情,繼續道:“靈某再回答那第二問,據靈某所知,前番時日天夏玉京天機院的確出了一些事端,有散修勾連天機院中大匠,試圖竊取造物技藝。可是諸位,靈某這是神異造物,天機院的那是天機造物,兩者雖都是造物,但是依托不同,來源亦是不同。不是同一種類,靈某又何苦去做此事呢?這隻是一個巧合罷了。”

      這話令諸人將信將疑,可是靈道人既敢在此現身,而天夏又沒有明著追究其人,說明至少沒有什麼證據此事是其人所為,那他們也就姑且信之。

      而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在上空雲穹深處,焦堯正坐在法壇之上,將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是記了下來,本來他也是沒怎麼在意這些小輩之言。

      可是當靈道人提及共塑造物信神,而諸散修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時,他心中卻是一個激靈,因為他此刻不由得想起神夏時期的一樁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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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九章 取吞宰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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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堯在雲頭上皺眉回憶起來。與如今的天夏不同,神夏最開始是有不少敕封神祇的,神官仙吏著實有不少,並且用起來也很好用,可是後來這些神祇全數被剔除了,這是因為某個時段發生了一場變故。

    這是古夏中晚期的事情了,古夏諸派擊敗了諸多妖魔和荒古異類之後,那時候誕生的一部分自然神祇依然擁有不小的力量,祂們雖非修道人,可是見到修道諸派勢大,所以明智選擇了與修道人合流,但仍然保持了一定自主。

    而修道人也是覺得,有些事情由得神祇來管束更為方便。修道人則專注修道,不管俗務,也是樂得逍遙自在。

    可是世上無有什麼事物是萬古不變的,人心會變,神亦會變。

    特別是人神互通,交流愈發頻發之後,神人勢力逐漸壯大,並滲透到了世間每一個角落之中,諸神自然不希望自己頂上再壓著那些修道人,於是祂們勾結了一些荒古餘孽,嚐試著反客為主,把修道人也一並置入這一套神人體係之中。

    修道人對此自然是不會同意的,是我出力打敗了荒古異獸和妖魔,還交給了你治禦之權,現在你要反過來要取代並奴役我?

    那時候諸派可是從荒古之時拚殺出來的,每一個宗派都算不上溫良,故是一察覺不對立刻決定動手,而一動手就是毫不留情,斬盡殺絕,結果這一場大戰很快就結束了,結果是以神人被全部剿除而告終。

    不過據他所知,在這其中,似隱隱約約還有某派修道人推動的影子……

    此後諸派也是吸取了教訓,認為與其把治權交托給神人,造成這等內亂,還是還不如直接從派內選出一部分人來管束,由自己來當這個“神”。

    這一場較量焦堯雖然已然在了,可那時候莫說他還沒有後來那等修為,便是有這種事他躲都來不及,又怎會主動湊上去?

    不過真龍當時分作兩部,大部分站在了神人那邊,少部分站在修道人這裏,前者後來自然是一並被剿滅了,導致龍類勢力大損,自此一直未曾恢複過元氣。

    而現在這個紀元之中,隻要方法正確,投入足夠多,信神特別容易誕生,這讓他不得不對此有所聯想,下麵這些個修道人莫非是想在天夏之外重塑神祇麼?重新建立神人那一套體係麼?或者幹脆是複辟神朝?

    這個他倒是要好好看看了,然後回去稟告,不然出了問題,這個罪責難免要他來背了。他歎了一聲,“這回接的看來也不是什麼好差事啊。”

    底下靈道人在說出意圖之後,其餘散修也是議論開了,都是在互相討論著是不是要同意此見。

    令道人向來是敢說敢言的,他高聲道:“靈道友今喚我,是否就是為說此事?”

    靈道人點頭道:“隻有此事,但是通過信神談如何塑造神明,信神若是聽了難免引發不諧,故是此回不得不把諸位道友喚來此地商量,還望諸位道友見諒。”

    眾散修在此商量了許久,大部分人覺得可以做此事,因為此事若能做成,那不過隻是多一個信神,但卻少了一部分天夏的牽製,怎麼看都是好事。可也有一部分不讚成並出言反對的,隻是態度並不怎麼堅決。

    這些人其實也未必是真的反對,隻是暗中留了個心眼,要是因為這事情未來和天夏走上了對抗之路,那麼他們也能說自己當時是出言反對的,奈何無力阻止罷了。

    靈道人下來與願意行此事的散修商量了一下,專門耐心回答了一些細節之事,而在此過程中又有不少散修改了主意,加入了進來。

    令道人此時走到了前麵,道:“靈道友,這聚合神異造物之信念,關鍵還在那寄托之上,我諸人必得尋一寄托,不知此物在哪裏?”

    靈道人道:“早為諸位準備好了。”他從袖中取出一根纖細長骨,大約小臂長短,形狀上看像是某一生靈的肋骨,他道:“此便是那寄托之物。”他又取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石板出來,上麵刻著不少古怪文字,又言:“此是禱表。”

    “禱表”是給信眾看得咒詞,當信眾與那寄托之物進行溝通之後,自然能將此上內容讀了出來,這裏麵的意思隻有他們能懂,旁人是不能理解的。

    令道人接了過來,擺弄了兩下,道:“這是何物之骨骸?平常就能祭出那造物之神?”

    靈道人道:“此物並不簡單,至於詳細的,恕在下靈某無法明言,道友若想知曉,待祭用之後,親自問這神祇,自能明白。”

    令道人見他不願回答,也不強求,反正到時候自能明白,東西到手,做不做也由他,問起來他也可設法拖著。他將此物收入袖中,見身旁魯道人也是把東西收妥了,這才道:“既然事機談妥,那輩我就先告辭了。”

    靈道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兩位好走。”

    過去一會兒之後,聚在周圍的修道人也是一一與他辭別,他還試著挽留了一下眾人留下飲宴,但是眾修大多都沒有這個意思,俱是婉拒離去,唯有幾個與他交好的同道稍稍留得久了一些,在入夜之小聚了一番後,也是陸續離開。

    焦堯在雲頭之上把整個經過看過,他琢磨了一會兒,留了下一道龍影分身繼續監察此間,隨後便就轉回了上層。

    靈道人則是回了洞府之內,他在外轉動了一個隔絕之陣,來至密室內,將那道人雕像拿出,躬身一禮,道:“老師,事機已是處置完畢,隻方才倒是未曾發現有天夏之人到來。”

    雕像之上放出一道氣光,在裏聚成此前那個道人身影,其出聲言道:“那隻是因為來人法力極高,所以你不曾發現罷了,我見上空有龍氣盤旋,料想多半是哪頭真龍到此。”

    “真龍?”

    靈道人不由吃了一驚,真龍可是天生靈種,但凡修行有成的,就都是具備上層力量,而且這些龍種天生壽長,保不齊就知道些什麼。

    那道人身影道:“你不去理會他,多數真龍都是性情高傲,若不是受得明確諭令,那也不屑於來為難你這東暖閣後輩,後續之事由我料理,你也不用多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機便好。”

    靈道人恭聲應下,道:“弟子遵從師命,此事會盡快辦妥。”

    焦堯回轉到了上層後,便直接來至清玄道宮門前,守殿神人值司對他躬身一禮,客氣言道:“廷執正等著焦上尊呢,還請上尊入內。”

    焦堯不敢耽擱,踏入道宮之中,待入正殿,見到了張禦,上來執有一禮,道:“焦某拜見廷執。”

    張禦在座上還了一禮,抬袖一引,示意道:“焦道友請坐下說話吧。”

    焦堯謝過,到了座上坐下,他定了定神,道:“此回廷執令焦某前查探那些聚議,也是有了一些收獲。這些散修大多修為不高,能至元神照影的隻是少數,餘下不過感氣叩心之境,能至元神的一個無有。

    而那靈道人的家數,焦某開始沒能看出來,後來其提了供奉神祇一說,倒是令焦某想起來一事來……”說到這裏,他又加了一句,“焦某隻是隨便說說,不見得對。”

    張禦道:“焦道友但說無妨。”

    焦堯下來便見古夏之時神人反亂之事說了下,又提了一句似有道脈背後推動之事,最後道:“這些隻是焦某猜測,並非實證也。”

    張禦頜首道:“焦道友見事分明,能鑒根由,果然此事交給焦道友是妥當的。”

    焦堯忙是道:“不敢不敢,廷執謬讚了,焦某著實沒什麼能耐,也隻能跑跑腿罷了。”

    張禦道:“焦道友過謙了,你做事從來無有紕漏,處置謹慎,以後還要多多倚仗於你。”

    焦堯不知為何,越是聽到誇獎自己,越是心頭發慌,他隻能低頭稱是,又言:“廷執,若無什麼事,焦某就先退下了。”

    張禦道:“好,焦道友可先回去,你之功勞我自會記得。”

    焦堯稱謝一聲,便揖禮退去了。

    張禦則思索了一下,他問道:“明周道友,焦道友方才言及,古夏那神人反亂,可能有修道人在背後推動?”

    明周道人回道:“確然有這麼一回事,此派擅長‘用神固道’之法。”

    張禦道:“道友且詳細一說。”

    明周道人言道:“古夏、神夏大部主脈道傳,天夏皆有,便是無有的,大部分也會留下載錄,以供後人參詳,但這‘用神固道’之術卻不在此中。

    此術化神道為仙道,認為神道亦是大道之一,講究‘養神剝殺’,借諸神之力助人修持,視神祇如資糧,當時諸派上修認為此法太過不仁,視神、人皆為豬狗,到最後定然殘盡天人氣數,故是將成法棄毀,唯有隻言片語載錄,以警後人。”

    張禦一轉念,他在那些道冊上記載未曾見到此法,應當是隻留在某些偏僻書冊之中,他略作思索,問道:“此脈可還有所流傳?”

    明周道人道:“回稟廷執,當時古夏諸派深忌此法,將涉及此道的所有傳承宗脈盡數斬除,但不能保證是否在外還有所流傳,隻後來神夏至我天夏,都是未曾有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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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章 奉靈複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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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心中轉念,明周道人身為清穹之靈,對於任何事機從來不發表自己的看法,可對過往之事,無論大小其都是知道的非常清楚,可連明周也不確定那脈道傳是否還有流傳,那就是非常具備這等可能了。

    其實就天夏本土來說,就算消滅了所有修此功法的修道人,也不能言完全消滅了此一道脈,因為神夏並沒去做搜剿所有人心念意識之事,所以保不齊哪裏還有傳承。

    況且這道法終究還是修道人立造出來,隻要這一脈道法的確走得通,可以往上走,那麼過去有人能立造,現在之人同樣也能立造。

    再說了,這方地陸之上神祇尤多,要是散修之中有這脈道傳存在,那麼注定是會將這門道法拿回來並且發揚光大的,這般他們就不需要從天夏這邊求取修道資糧了,因為遍地的異神都可算得上是他們的資糧。

    他道:“明周道友,這一脈道法可有稱呼麼?”

    明周道人:“此脈道法內部有多家道脈,最為出名的乃是‘並真’、‘伐廬’二脈,餘者不及此兩脈多矣,而這兩脈彼此之間也多有相異之處。”

    張禦下來再是仔細問了一下,關於這兩脈道傳的詳細情形,也就是他身為廷執還能問到具體一點東西,也僅能從明周道人這裏得知。

    在做了一番了解後,他再思索天機院中那信神和其背後的散修,還有那聚集眾散修的靈道人之所為,倒是有幾分“並真”一脈的影子,隻是暫還不能完全確定。

    假設就是這一脈道傳,其讓諸多散修一同立起信神,那初衷就絕不是為了方便聯絡,而是為了到時候可一並收割。這其實有點像是豢養牲畜,待其肥壯之後再殺剝為己用。

    至於為什麼世上這麼異神,不出外殺戮卻偏要費這個功夫,那也很簡單。異神也是會反抗的,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遇上一個難對付的。

    再說神祇也並非是野獸,會在那裏任憑你來殺,發現有人針對,不是自行逃離就是合力對抗,遠不及自行豢養來的容易收割。而且做此事的同時也不妨礙他們去外搜捕更多神明。

    至於“伐廬”道派麼,假設把“並真”道派比作播種收割,那麼“伐廬”就是直接將你造好的屋舍包括裏麵的一切都奪取過來。

    放到眼下,那麼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扶持一個龐大的神國出來,暗中則設法拿捏其命脈,待其壯大之後,再去一氣將之吞殺。

    天夏到此四百載左右,此前有異類渡來,有元都派先至,這幾脈道傳若是為了躲避剿殺,也是有可能到來此地的。這個道派若真在這異神遍布的地界上,給其足夠的時間的環境,是不難發展壯大起來的。

    不過百年前濁潮的衝擊連天夏的都不能避免受損,避在野外的散修想必亦是會受到重創。

    其實這些人離了天夏,不在天夏生事,那就不關天夏之事了,無論其等怎麼做,本也用不著多作理會,可若是其意圖從天夏獲利,卻又私下竊取,那就不能不管了。

    他認為天機造物信神一事,和此輩之間一定是有著某種牽連的,絕不是什麼單純的巧合。

    還有他借著造物天機之神探查到的神國,更是可能與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後麵似還牽扯到了霜洲餘孽,這是必須深入查證清楚的。

    他道:“此事需遣合適之人前往。”

    明周道人問道:“可是要明周去喚焦上尊麼?”

    張禦道:“焦道友確實是不錯人選,不過這件事光憑他還是不夠,他道:“明周道友,代我去把伊初道友請來。”

    這位是伊帕爾祖神,雖非信神,可是對於地陸上的古老神明較為熟悉,比修道人更為容易接近那些異神,關鍵不易引發那些所謂散修的懷疑。

    明周道人道:“明周這就前去傳諭。”

    張禦點點頭,道:“稍候去焦堯道友那裏一次,把上回的功賜給了他,並請他再留意下那些散修。”

    明周道人道:“那敢問廷執,既要用焦上尊,那一脈道派之事,可要清楚告知他麼?”

    張禦道:“由道友你來告知他便可。”

    其實他覺得,焦堯未必不知曉此事,而隻是怕說得太清楚,這件事就全部交給其人來做了,這老龍可是精明滑溜的很,一點麻煩也不想沾。

    明周道人執有一禮,道:“明周遵令。”

    他身上光芒一閃,便自消失不見,下一刻,已然出現在了焦堯駐閣之內,後者見到明周道人,不覺心頭一緊,道:“明周道友何來?”

    明周道人道:“焦上尊,明周此番奉廷執之命送玄糧到此。”說著,他伸手一指,一道靈光飛出,卻見一隻玉壺落在殿中。

    焦堯忙是起身一禮,道:“請明周道友代焦某多謝廷執。”

    明周道人道:“廷執還有一事交代。”

    焦堯小心問道:“敢問何事?”

    明周道人以靈性傳聲,將事機交代了一遍,焦堯聽罷,心中暗暗叫苦:“本是以為隻提一嘴,找不到我老龍頭上,沒想到還是未逃過也……”

    明周道人道:“事情關照過了,明周便先告辭了。”

    焦堯道:“道友好走。”明周道人一禮離去。

    焦堯這時坐了下來,看著玉壺之中那光潤飽滿的玄糧幾乎要滿溢出來,不禁長歎一聲,雖然清玄道宮那位每次讓他出力做事,可有玄糧可得,那也不好拒絕啊,罷了罷了。

    他袖子一蕩,將玄糧一粒不少收在了袖子裏,頓感心中踏實了許多,隨後一轉身,就化一道光氣往下層而去。

    而另一邊,伊神也是得到了通傳,他半句多餘之話也沒有,直接來守正宮中見張禦。

    張禦與他交代了一些事,對於那些剝殺神祇的道脈隻是略微提及,主要是需後者去那方神國查探是否有修道人在背後推動。

    伊神十分爽快的應下,隨後帶上一些必要之物,便就往那方神國尋去了。

    五日之後,荒域之中,某處靈關之內,靈道人正借著信神與諸多散修溝通。

    諸散修回去之後,動作十分迅速,這幾日已是在從自己控製的土著部族中抽調人手,準備按照他告知得辦法開始聚集信神了。

    這些散修平日雖然散漫,可是在涉及自己利益的時候,卻往往是動作極快的,這也是為了能在荒域中生存下去的必要習慣了,稍微有些遲緩或懈怠之人,根本無可能在此外長久駐留。

    靈道人在與這些散修說完話後,意識退了出來,稍作調息,走到了外間,這裏有一名年輕修士正在這裏等著他。

    他訝道:“師弟怎麼有暇來了,你那裏不是還有不少事麼?”

    年輕修士道:“老師認為這幾日天夏可能會遣人來查證,師兄你專注造物信神,無法分心,故是老師讓我來幫師兄你一把。”

    靈道人點點頭,道:“你那邊可還順利麼?”

    年輕修士道:“那些上層神明倒是頗為信任我,我給他們帶來了好處麼。我身後還有老師,在這強者為尊的神國中,他們也不敢不給我好臉色,小部分人在那裏鬧事,那些陰謀詭計簡直幼稚可笑,倒是師兄這裏整日麵對,卻是我比那處困難了多。”

    靈道人道:“天夏步步緊逼,我感覺這裏很難再有進展,我們也不能做得明目張膽,師弟你那裏還要多久?”

    年輕修士道:“本來謀劃很順利,不過師兄這裏的信神被打滅,這便少缺了關鍵一環,現在可能拖到數載之後才能完成了。本來我們師兄弟幾人可以一同借此機會試著去往上境,現在隻能放棄原來的打算,讓師兄你先去到上境了。”

    靈道人沉吟一下,搖頭道:“雖然是宮道友幾人自作主張,可終究是我這裏先出了紕漏。所以機會還是讓與你等為好。”

    年輕修士道:“既然師兄不願,那我也是算了,此等機會還是讓給小師妹吧。”

    靈道人道:“也可,此地信神眾多,我們總是有機會的,不過是晚些時日罷了。”

    這時他又一歎,道:“我還有擔心天夏那邊,我派自避入此地,本已是逐漸恢複元氣,若得成功,想來不難恢複舊觀,來想用數百年時間來完成那件事,可現在某些人異動惹來夏關注,就怕橫生波折。”

    年輕修士勸慰道:“有老師在上,不必擔憂,再說我們做我們的事,又與天夏何幹?那些古夏舊事天夏豈會多理會?隻要不讓天夏抓到把柄,他們當也不會對我等直接下手。”

    靈道人道:“隻願如此。”

    清玄道宮之內,張禦待把所有事機都是安排下去後,抬起頭看了眼天夏輿圖。

    他發現不論是虛空查找線索,還是伊神那邊之事,亦或是那些散修的情形,這都不是一天兩天之事了,恐怕很長時間才能得到結果。

    而平日具體事機,則可交由守正宮的分身處置,下來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相對平靜,既然如此,或許是時候去見一見五位執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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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一章萬化逐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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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一念定下,再是觀有一眼天夏各洲宿,見短時之內無有不妥,便把宮內神人值司喚來交代了幾句。

      待話說過,他從玉台上起身,意念一轉,霎時間,已是落在了清穹之舟深處。此刻他正立身在一片無邊平陸之上。這裡似本來混沌一片,而他一入此間,心識外感,便以此定住了天維,有了上下諸方之分別。

      天地呈現出的是他對外景的認知具現,這也他所願意接受的,他明白自己若是換一個道理認識,那麼眼前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站在這裡,感受著磅礴浩蕩的清穹之氣圍繞著自己,他隻覺自身似乎一同融入了此中,心中湧現出了諸般感悟。

      在此站立了一會兒,他往前望去,那裡有一團飄動不定的清氣,邊緣處像是水墨淡融開來,那就是前往麵見執攝之所在。

      前次到來,他是憑五位執攝所予的金符直接踏入了門戶之中,而這一次,因為他已是來過此地,故是不需要再藉那金符之助,以意念轉動便可到此。

      此刻他目注那一團清氣,心下若有所思。

      他始終有種感覺,五位執攝相喚自己,應該是涉及到了一樁要事,此事似與自己、與玄廷、甚或與天夏都有一些牽扯。

      他收攝心神氣息,就往裡走入了進去。

      在進入清氣的那一瞬,便見無數列序嚴謹的微光向著他衝了過來,再是簇擁著他向前。

      微光湧動之中,其力量也是持續增加,從極微小再到極廣大,待到與他的力量完全恆平之際,似是兩者混融到了一起,而所有一切變化頃刻為之一靜,似是有那麼一個短暫過後,又是轟然一散,所有一切都是退去,一方無邊廣大的玉璧現於眼前。

      張禦抬頭望去,他這一次到來,似是因為從頭到尾都未借助他物,故是感受與上回所不同。

      他明顯感覺自身進入了一處似是更高層次的空域之內,或許隻以空域似還不足以準確表述,應該說是“諸維之中”,似是五位執攝本身在哪裡,哪裡便是中之所在。

      他抬袖執有一禮,道:“玄廷廷執張禦,見過五位執攝。”

      這一語落下,玉璧之上便有一縷縷飄渺玄音傳出,空明通透的大玉璧上麵有璀璨靈光四溢,五個似用筆墨勾勒的龐大道人形影自裡浮顯而出。

      當中那位執攝平和語聲言道:“張廷執有禮了。”他稍有一頓,又言:“我等請張廷執到此,是因為張廷執求全道法,已是天夏玄廷之中少數幾位位於道法之巔的修道士,故而有些事機張廷執需得知曉。”

      張禦見這位執攝如此說,知道下來所言必然是極為重要的東西,肅聲道: “禦,在此恭聞。”

      居於左側的一位執攝這時說道:“張廷執以為天夏是何物?”

      張禦不覺思索了一下,他自能感覺到,這位執攝此問,問得不是天夏上下之禮序,也不是問天夏治世之法度,而問的是更高層次的東西,是涉及到由來過去,乃至到興滅終始的道理。

      他略作思考後,才道:“天夏由道、由人,由我;由我向人,由人向道,如此而溯之。”

      那位執攝道:“張廷執所言,已解其理,我與人相濟,人與道相合,人我皆在道中,如此方成天夏。”

      居於右側的那位執攝於此時開口道:“張廷執此前外感諸維,殺卻諸般外我,定尋一己,於是證全道法,此可謂之完我;而人如此,道如此……”他頓了一下,加重語聲道:“天夏亦如此!”

      張禦不覺一抬頭,他此刻似乎想到了什麼。

      而站在左側那位執攝此刻道:“張廷執,我天夏之前乃是神夏、神夏之前乃為古夏,而古夏再早,則是荒古之時,那時諸道並興,方得如今之天夏,然則道不同,觀者不同,則亦世不同。”

      張禦身上袍袖此刻微微飄動著,他已是感覺到,自己正慢慢接觸到了有關於天夏的真正的玄機了。

      立於最右的執攝續言道:“然則荒古之初,並非一切之根由,這諸般之源,也並非你眼前之所見,此皆為虛,而真正之實,乃在於外,乃在於'元夏'!”

      張禦目光微凝,道“元夏?”

      居中那位執攝平靜言道:“此中可用求全道法相比證,若把'元夏'視作己我,那麼'天夏'則可視之為'外我',我天夏隻為元夏一方外感之世。”

      張禦心中重重一震。

      居中執攝語聲不含半分情感的說道:“元夏諸位大能早已觸及大道之妙,見得始終之機變,假定'我尋道,可尋道,則終可見道'之道理,那麼我修道之人是可以尋到大道的。隻是天機萬化,唯有一線可去,半分差錯,便難見彼端。

      而此錯,又當如何避去?

      故是元夏諸位大能由我推法,由法及道,推己一世化作萬世,我自恆定,由萬世先自演化,而後再把可能使得自身偏離墮壞之世一一斬斷殺盡!”

      他左側那執攝接道:“待去除所有之錯,也就不會再有偏離。”

      他右側那執攝則道:“大道至上,元夏雖在大勢上抗衡不了大道之變,然則可在道法之上製壓眾世,隻要將一切可能導致自身破敗的可能斬斷,餘下的就是唯一可行之道了。”

      張禦聽明白了,在元夏諸位大能看來,尋道既有始,那便有終,隻是這終未必是尋道之終,而是己我之終,這不是逐道之人所願見到的,特別是那些觸及到真正上境之人,那更是不可能接受的,於是乎以大法力“化初為始,照演萬世”。

      就如“本我”外感諸世,築“己我為一”一般,因萬世也是由己世而生,故隻要見得錯處,再將這些有錯處之世悉數消殺,那麼就能“完我完一”了,從而確保自身一定能到達終道。

      他認真思考了片刻,道:“那敢問幾位執攝,如今還有多少外世?”

      居中那位執攝緩聲道:“元夏已是將諸般'漏世'近乎斬斷,如今唯有我天夏尚存。”

      張禦心中微凜。

      左側那位執攝言道:“張廷執以為我天夏之製為何是如此?這非是我主動之選擇,而是萬世萬法,皆被殺卻,至今唯餘我存罷了。”

      右側執攝道:“諸夏皆失,隻我天夏尚存,由此可以反證,唯有天夏所行之道,方是最為正確之道!”

      張禦轉了下念,也是點頭。

      “萬世”非是當真萬世,而是無數之世,那也有無數之選擇,無數之法度,天夏未必見得是最好的那一個,但卻是如今存在的唯一一個,那麼天夏所行之道自然是正確,不是也是。

      不過他也想到,這裡還涉及到一個問題。既然天夏、元夏現在都還沒有去向終道,也沒有任何證明誰不能去向終道,似乎兩者都有機會,那麼這裡的“錯漏”又指的是什麼?又由誰來評判,誰來界定呢?

      他問道:“敢問幾位執攝,既隻有我天夏與元夏尚存,那何為錯,何為漏呢?”

      居中執攝言道:“非我既為錯,異我即為漏。”

      張禦頓時了然,若說之前元夏是為殺錯漏,那麼到了這一步,就是爭天數了。

      因為隻有一線天機可攀,隻有一道可及極終道,現在卻存兩者,所以在元夏看來,天夏是必須要剪除的,這裡已經無所謂誰對誰錯了。

      他這時抬頭直視五位執攝,道:“禦有一問,五位執攝如今是元夏之人,還是天夏之人?”

      立於最左端的執攝道:“是我,並非是我,但亦可是我。我在彼端,廷執所見,不過其一耳。”

      而位於最右端的執攝則言道:“元夏若勝,則元夏之我可將我覆去。天夏若勝,則我覆於他。”

      張禦尋思片刻,也是有點理解了。

      這幾位執攝正身好比站在岸上,而現在的他們,卻像是照入萬千水中的倒影,並為他所見,但是倒影和正身之間不是完全隔斷的,當所有倒影都是化去,最後留下的那一個倒影,則是決定了其最後之想法和認知。

      這是為了追尋大道,化演萬世的必須經歷,同樣也是他們追逐終道的過程。

      所以可以這麼理解,在元夏的那些大能,亦是天夏的這幾位執攝,他們都乃是同一人!隻等著那最後的認知確定。

      隻是說到這個問題,他心中卻是多了出來一個疑問,他道:“既如此,諸位執攝可是早便知曉天夏乃是元夏之化演了?”

      居中那執攝道:“我等雖是我,但我等皆不知此事,若是元夏勝出,便是將我覆去,既有'我',又怎肯舍'我'?唯不知,方易除;若從此論,我與元夏之我亦為對手。何況若是事先知曉,則便再無變數矣,而此中乃是由一位道友提醒,我等方才得以覺悟。”

      張禦心中微微一動,居中那位執攝看向他道:“張廷執想必也是想到了,元都派那位道友因有'元都玄圖'這件鎮道之寶,因元夏殺卻萬世,故是天機生缺,故他可引一意跳遁兩世,我輩賴此告知,方始醒悟這終道之逐。”

      張禦點了點頭,他微微吸氣,又道:“禦還有一問,請教幾位執攝,那元夏比我天夏如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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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二章 上爭量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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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天夏,孰強孰弱?

    既然兩家必有一戰,現在看去誰都沒法退後,那勢必是要搞清楚彼此之間的強弱的。

    居中那位執攝言道:“我等雖得同道提醒,知曉了自身之由來,但卻無法觀窺見元夏之貌,而那位提醒我輩的同道,自身受製於種種所限,也無法告知我等太多。”

    左側那位執攝道:“天夏雖是自元夏化演而出,但天夏從荒古到如今,完全是自我演化出來的,此與元夏並不相同,無法以此衡量元夏,但是一切無疑是元夏的根基,故是我天夏能有之物,道理上說元夏亦能有。”

    右側執攝發聲道:“單從道法上觀,元夏當是強過我的,因其已然望見到了終道,知曉了該如何去尋,並且能做出化演萬世的實質舉動;而我若無元都那位道友的點醒,及時覺悟過來,怕還是無法觸及此識。”

    位於最左端的執攝道:“而元夏能滅萬世,縱然諸世未有察覺,可也足見元夏之強橫,與之正麵相對,天夏如今恐怕非是其之敵手。”

    張禦聽了這些言語,也自然是感受到了一股深重威脅與龐然壓力,毫無疑問,元夏從道法及自身勢力上對比天夏都是占據了絕大優勢。

    具體元夏強到何等地步目前還無法估量,可元夏消殺萬世的過往之戰績擺在那裏,這無疑是絕對力量的表現了。

    這時最右端的執攝言道:“張廷執,你問我與元夏之強弱,餘者且先不論,我隻說一處,此間有我,則元夏亦必有我。不但是我輩,上宸、寰陽、神昭、幽城、乃至過往殺滅在本土的上境同道,當都是能在元夏尋到。

    我等認為,包括我等在內,這些人都是元夏參與化演萬世之人,隻按此論,或是隻言此數,那其上層力量也是強於我天夏的。”

    張禦慎重點首,按照諸位執攝先前所言,對此他也是能夠理解的。

    雖然天夏此世是獨立演化的,與元夏完全不同,可有些事物的發展過程雖然有變化,但結果是天生注定的。

    無論是寰陽、上宸、幽城、神昭亦或是天夏的上境大能,那都是會必然會存在的,且一定是會登臨上境的。這也能理解,天夏之世本來就是他們通過大法力化演出來的,其本身天然就超脫出了演化的範疇了。

    但這裏也不是沒有疑問。他道:“若然如此,那又如何區別後來成就上境之人呢?如何確認他們本來非是元夏之大能呢?”

    居中那位執攝道:“此中自是有一條界限的,我輩得人告知,便得以覺悟本來,但若在此世之中所成的同輩,那自無本來可言。

    便不言此,我輩之成道有一相通之處,那便是皆成就於天夏立成之前,若是以天夏入此世後為界,此後再有成就者,那當不會再與元夏之大能所牽扯了。”

    張禦道:“那不知我天夏的鎮道之寶與元夏大能可有牽扯麼?”

    居中執攝道:“世域不同,化演不同,鎮道之寶當然無可能相同,除了少數如元都玄圖這等特異之類,而今天夏所用之寶物皆是我輩自身祭煉或合力所煉成。”

    張禦聽了這些話,方是對於兩邊強弱之比稍微有了一些認識。

    這些大能應該也是在元夏占據上層的那一部分人,甚至就是參與演化萬世之人。

    如此看,此世之中的諸派大能合在一處,縱然不是元夏的全部上層,也應該是大多數了,不然不可能做出這等決定整個元夏道法前途的事來。而且化演萬世可能還涉及更上層的道法追逐,這牽扯到修行,那更不可能將大部分人排斥出去了。

    但也需考慮到,元夏若是提前預知一點,那麼應該也是會留有後手的。而在這裏,還有那鎮道之寶,後續就是另一個變數了。

    想到這裏,他問道:“卻要請教幾位執攝,寰陽、上宸、神昭、幽城等派背後大能,是否也是知曉這些事機呢?”

    居中那位執攝緩緩言道:“若是元夏來人點醒,他們應當是不知曉的,可是即便點醒,或是由我來說,他們也不會站到我們這邊來,此中根由,在於他們的道。

    寰陽用殘惡、上宸用真純,神昭用竊寄,他們所走之道,皆無法接受我天夏之道。故是他們隻會與我敵對。”

    張禦不覺點頭,的確,那幾位知不知道已是不重要了,因為他們與天夏的道不同,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處去。

    這幾位的後輩弟子之中縱有不同意見之人,卻也違抗不了上命,因為上層力量天然就決定了一切,他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順從,若有的選擇,那就是天夏了。

    不過方才幾位執攝並沒有提到幽城,那是不是說明幽城尚可爭取?還是五位執攝認為幽城在敵人那邊對天夏更有利?

    居中那位執攝語聲平和道:“張廷執,元夏縱使勝我許多,可我天夏也並不是沒有任何機會。元夏之路早已定,那便是斬殺‘錯漏’,唯有殺我之世,方才可完道法,才可去向終道,而我天夏則不然,我天夏雖是與他爭,但若要求勝,未必要去殺他,也可先完我,或是先一步去向終道。”

    張禦能夠理解此言,元夏必然是會到來的,這是元夏的道法所決定的,元夏殺了萬世,如今眼見這最後一步就要完成了,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再去掉頭了,而天夏不必要去這麼做。

    道法先行之人未必一直能在前方,後進之人亦有可能超邁其上,要是天夏能守好自身,設法在道法之上先一步觸及終道,那麼這一場爭鬥便能勝出了。

    不過他認為,那個時候恐怕仍是少不了一場爭鬥的,但天夏道法若能行在元夏之前,可做的選擇當就多上不了了。

    居左那位執攝此刻續言道:“我等看不透元夏,但元夏對我天夏同樣也是隔了一層,彼此都隻能猜測對方,元夏在確定之前,也不敢對我們輕易動手,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右側執攝言道:“我輩在覺醒本來之後,便一直在設法尋找對抗元夏之法,便如遵循元都派那位道友之引,把天夏從本土遷來此地。”

    張禦問道:“敢問諸位執攝,為何是此處?”

    最左端的執攝說道:“因為此地乃是最為接近大混沌之所在。這裏能夠尋到大混沌。需知萬事萬物皆有其序,唯有混沌變亂無序。元夏雖現下還難見,但從道法上觀,當可知其主流為‘固守深藏’之法,不喜一切變數。大混沌乃是我主動引入,為的就是增加變數,以無序對有序,令元夏無法算定於我。

    而另一麵,諸序攀升皆需循階而進,無有近路可走,大混沌若至極處,卻可不循此理,強弱分別隻在瞬息之間,或可言‘一步登天’,此也我輩對抗亦或是看威懾元夏的最後手段。”

    張禦一思,從這番話看,大混沌背後真正之層境或還更高於幾位執攝的,這一步可以說是非常危險的,大混沌若是運用不好,可能是會傷及己身。

    他想了想,再問道:“請教幾位執攝,那霍衡又是如何一回事?”

    最右側那位執攝語聲意味深長道:“我天夏與元夏之爭,根本為的是終道,終道我等不知為何,元夏當亦不知,但以大混沌的層境而言,在通向終道之道法之中,則必有混沌之道,容此道入我,則元夏殺我,亦必殺他。”

    張禦聽到此言,心下微微一動,不覺暗讚一聲,這一步棋當真高明。

    霍衡背後的混沌之道亦是代表一條通向大道之路,而且充滿了變數,以大混沌的特性來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去到終道了,當天夏把大混沌化融進來之後,那麼元夏要消滅天夏,勢必是要一並消滅大混沌的。

    這就使得大混沌與元夏也是產生了對抗,或是說,因為元夏的威脅,所以才逼得大混沌也是作出了回應。

    居中執攝言道:“我等雖不知道元夏詳情,可元夏之法‘深藏固守’,化演萬世,其所修定然真道。我若同樣以真法相迎,或者同樣抱守原來,不作改易,勢必難以占據優勢,故必須另尋他法以求勝。”

    左側執攝言道:“而此中之首選,便即為玄法!”

    左側執攝道:“其若求固,我當求變!以變應不變,以眾道敵一道!”

    張禦還是頭回知曉,原來玄法推動後麵還有這等用意,這也難怪當時眾多真修反對都是沒用,推動玄法,即是當時天夏所迫切需要的,同樣也是上層希望推動的,也難怪當時那些保守派根本無力阻擋此勢。

    他也同樣諸位執攝看法,要是天夏完全和元夏一樣,那怎麼樣也比不過的,一定要有不一樣或者自己占據優勝的地方。並且他還能看出諸位執攝話中看出更為深遠的用意。

    居中執攝見他在那裏思索,道:“你等也不用擔心對元夏完全不了解,你過往之師荀季,先已從我輩及其師之安排,躍遁回了元夏之世,正在那裏觀察此輩之變數,若有事機順利,過後當會有消息傳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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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三章繼先承勢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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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有些意外,暗道:“荀師原來去了那裡?”

    難怪之前他向瞻空道人問及荀師的去向,後者卻言不知在何處,原來是涉及到了這等機密要事,那這位的確是不知道了。

    “元都玄圖”也果然是了得,居然還能藉此器穿渡去元夏,但想來這裏肯定是什麼限礙的。而且他也不知,這位老師到底是以何等修為,又是以什麼身份去到哪裡的。他思來應當仍是玄尊身份,因為執攝動靜實在太大了。

    而他認為,五位執攝雖然說這位老師隨後可能會把消息傳回,但顯也不能完全寄託於此,因為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切都是順利之上,但元夏那邊肯定也不會有多少漏洞,所以恐怕需做好極長時間沒有回訊的打算。

    他想過這些後,抬起頭,又問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若天夏與元夏對抗,諸位執攝會參與此戰麼?”

    居中那位執攝緩緩言道:“不到萬不得已,我輩是不會出手的。元夏大能化演萬世,隻是破道尋道,我若與他對手,那角逐的隻是我輩法力之高下,而並非道之高下,那一開始就如此鬥法便可,也無需演化萬世了。

    且我等法力超邁世域,浸世若深,諸靈所思,諸物所演,難免會受我輩之影響,所以隻會盡量減少對世間的看顧,不來幹涉下方。越是顧看,則法力下侵越重,反於世間不利。”

    而與我一般,元夏那處同樣也是如此。法力牽扯世間一多,若是道法攪動過甚,導致前功盡棄,也不是元夏大能所想見到的。”

    張禦頓時了然,難怪諸位執攝此前甚少觸及世間,便是偶有現身,也自言長久在外容易擾動機序,原來根由在此。

    居於左側的那位執攝道:“但張廷執需要知曉,也不是說元夏大能定然不會插手,那隻是在勢力強於我的時候如此,可一旦見我強於他,或者見我可能滅除他的時候,那麼一定是會動手的。但隻要此輩不動,那我等一樣不會先動的,故是你們要靠你們自己了。”

    居右那位執攝誠懇道:“張廷執,你們是從此方之世化演而出的,你們不來遮護自身,誰又來護持你們呢?”他帶著幾分讚許,“在過去,便是少了我等的幹預,你們也做的很好。”

    張禦心下認同此言,五位執攝雖不願自己之認知被覆去,可說到底,無論兩邊輸贏如何,他們仍是在那裡。

    而包括他在內的天夏之人則不同,若是此世被削滅,那是真真正正的沒有了,化為一團泡影,他們的一切努力,一切修行都將化作虛無,不會再有一點痕跡剩下。

    他們自己不拚命,難道還指望別人來替他們拚命麼?

    五位執攝做得已是足夠多了。

    此刻居中那位執攝又是開口道:“張廷執,你所開闢的那方道化世域,給了玄法四十載時日,使得玄修追上了四十載,但是如此卻還不夠。

    我等否決玄廷斷絕牽連之議,那是因為此世另有用處,你以玄法所闢之界,與過往真法所闢之界絕然不同,乃是一變數,更在元夏天算之外,故而我等可用法於其上。”

    張禦微覺意外道:“不知諸位執攝待用何法?”

    最左側那位執攝道:“我等可將之化演為一處下層,使我天夏一載可當其三四十載,如此無論真修玄修,都可一樣用得此世,而眾修藉此運轉天機,便能早悟道理。”

    最右端那個執攝言道:“此也是缺中求變,我等現下唯一能做之事了,下來便盡量少予幹涉了,隻此道化之世乃是你所開闢,需先問張廷執你願意與否?”

    張禦不覺釋然,難怪諸執攝認為斷斬此世不可行,原來是出於這等緣由,而且這一方道化之世若能成為天夏下層,整個天夏都是夠用此提昇實力,他道:“禦自是願意。”

    居中那位執攝看著他道:“那此事便即定下,張廷執,你若暫無疑問,今回我等對言便即到此吧,若有什麼緊要事機需問我輩,你可再來此處相詢。”

    張禦點了點頭,鄭重執有一禮。

    五位執攝也是在那裡還有一禮,隨後身影漸漸從玉璧之上消退下去。

    張禦站立片刻,意念一動,已是出了這一方空域,回到了清穹深處,他望著前方翻湧的雲光,忽然感覺自身此刻看待事物,有了另一種別樣感悟。與五位執攝這一番對話,無疑是將他看待事物的視角提到了更高的層次上。

    實則他看得出來,五位執攝雖言不能過多幹涉世間,可卻是為他們打下了足夠的深厚的基礎。

    將天夏遷至此世地陸之上,接觸大混沌,這是增加變數,使得元夏無從下手;推動玄法,以求盡可能打通上下層,快速將內部整合為一,使天夏的力量可以盡可能的集中起來。

    而且不止是推動玄法,玄廷同時還允許其他可以向道的事物存在,比如造物就是一例。造物目前所承擔的責任就是最大限度改善民生,可若是繼續推動下去,哪怕不能修持之人也一樣可以攀行上道。這也是以往從來不曾出現過的道路。

    而在做此事之際,五位執攝又喚得他老師荀季去了元夏。這三步下來,已然是可進可退,原本看來的必敗之局給硬生生給扳了回來。

    但接下來,他們是否可以在此鋪好的道路上走下去,就要看他們自己的了。

    隻是他心下想著,對比元夏,天夏有一個極大缺陷,元夏那裡沒有了那些化演萬世的大能,或許還有其他上境同道。可天夏這裡若是少了這幾位,那是真正一個上境都沒有……不對!

    天夏是有這般人的,那便是首執!

    以首執之功行,如今隨時能夠去到上層,待得首執去位之後,也定然會成為位列上層的執攝之一。

    若得如此,那麼首執當就會成為天夏之世自演化出來後成就上境的第一人!

    此也意味著,此世之中,憑著自身之修持也能攀渡上境了!

    他正在這裡思量的時候,前方雲海一開,一個小童乘舟過來,在舟上打他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有禮,首執有請。”

    張禦立在這裡不曾回去,便是心中已有所感,他明白首執此刻尋他,必定也是為了元夏之事,便道:“好,我這便過去。”

    他心中意念一轉,頃刻之間已是落到了一處空疆之地,首執黑髮烏簪,身著淺灰道袍,正立在那恆平一線之上,乃是此方天地之中唯一定立之人。他見得張禦,先是執禮,道:“張廷執,有禮了。”

    張禦還有一禮,道:“首執有禮。”

    首執看著他道:“張廷執今次既與五位執攝見麵,想必也是知曉我天夏所需麵對的大敵了。”

    張禦點首道:“禦已知曉,我天夏之敵,不在內,而在外。”

    首執點了點頭,但隨後又是搖頭,道:“張廷執此言,既對又不對。”他緩緩道:“我卻以為,我天夏之敵,在內而不在於外,我以為隻要我天夏自身不亂,便無人可以擊敗天夏。”

    張禦抬眼望向他。

    首執亦是看過來,他語聲之中似是蘊藏著無匹信心,道:“我執掌玄廷近四百載,了然天夏上下所有人,更知悉天夏之潛力,我們既有他們的一麵,也有他們所沒有的。

    我敢言,便是諸位執攝也是遠遠低估了天夏,我亦深信我天夏必然能勝,然則首先前提,便是我天夏自身不先犯錯。”

    張禦深思片刻,結合五位執攝所言,還有雙方諸般之對比,心下已是偏向認同此言。

    首執語聲肅然道:“張廷執,幾位執攝雖能指點大勢,但是能幫助我們的畢竟有限,而我待時機合適,便會去到上境,雖我去到那裏後,能夠做出幫助也是有限,可也是不得不走這一步,下來隻有我們一同自慎自省了,謹凜向前了。”

    張禦肅然點首。執攝畢竟是執攝,不能對世間著意太深,首執儘管不同於五位執攝,沒有那麼多顧忌,可同樣也隻能做有限度的幹預。

    可這又是必須的,因為首執成就之後,打破了這一層界限,天夏才能真正安心。並且有一位真正己世出身的大能坐鎮上方,那意義也是絕然不同的。

    首執看向遠方,一時之間,似是望到了所有,他道:“再有一月,便是二月了,屆時月中廷議之上,我當會卸去首執之位,將此交託給陳廷執執掌,己身渡去上層。張廷執,我離去之後,天夏未來,隻能交託給你們了。”

    張禦明白,元夏與天夏恰好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抱守不動,殺卻萬變,以證長恆;一個維新求變,不拘一格,開萬千之道;而天機隻有一線,所以唯有一個能走到最後。

    這等涉及到天數和終道的爭鬥,是整體文明的較量,是體例、法度、禮儀之爭,是沒有後退之路可言的,更不該存有任何妄想。

    故是此番之爭,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亦是為了天夏!

    他抬起頭,以鄭重無比的語氣言道:“禦,當會竭盡己身之所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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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四章 位易傳磬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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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穹之舟深處,張禦與首執作了一番長談,下來又向後者請教了一些問題,其中還有一些在五位執攝那裏未曾問及的事機。

    談話過後,他返回了清玄道宮。他一人來到了位於後殿的廣台之上,麵對著滔滔清氣雲海思索起來。

    今日之行,有太多的東西要消化了。

    五位執攝在告知了他關於元夏之事後,天地之真實卻是霍然敞於麵前。

    若把此方天地比作一幢屋宇,那麼以往之他,就是宿於這一間封閉屋宇之內,不聞外間之事,而今卻是打開了門窗,看到了外麵,同時那烈陽暴雨也是隨之侵入進來。

    此刻他看著天地,卻是生出一種波紋般的紊亂之感,這種紊亂正像海浪一樣衝湧過來,世域之內似是有一層層漣漪蕩開。

    這並不是因為他知曉此事後所引發的心念感思,而是確實存在的表象。到了他這個境界,有些東西隻需告訴他,他自能去分辨理解,並能將之看個清楚。

    五位執攝之所以將元夏之事告知他,除了因為他此刻的功行地位,還有就是唯有他這等道行之人,才能在知悉這些後對此有一個明確感知。

    雖然如此在感應中帶來了一定的壓迫之感,可是同樣,也是使得他身軀內的意識主動去對抗這些,並時時警惕。

    在求全道法之後,那一直處於大致平靜狀態的心光也是再次泛動了起來。

    現在他求全道法也不過數月,想要即刻去到上境沒此可能,除了積蓄力量,還需要翻看更多道書,並以此感悟道理,每有一悟,才可在道行上少許有所精進。這本是一個自我緩緩打磨的過程。

    不過現在得外機衝刷,卻是令他時時處於感應對抗之中,這表麵看去是攪擾,但實際上若能處置得宜,並積極對待,卻反而能使之成為提升自身道行的助力。

    他在與五位執攝見麵的時候並沒有提到如何進行下一步的修持,這是因為五位執攝的功行是必然會成就的,其所行之法是超脫在世道之上的,許多經驗是不能拿來做依據的。

    所以欲要問道玄機,還不如等首執成就後再去請教。這裏首執也確實值得欽佩,在無前人可作參照的情形下,卻是能從無到有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來。

    隻是首執成就的真法,而且僅有他一個,且世上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每一個人的感悟也是不同,更別說,他修行的乃是玄法,所以他同樣有許多東西需得自己去琢磨,自己去找尋。

    他心下尋思著,若再能尋得一枚大道之印,即便不能助自己突破境界,也一定能對突破層境有所幫助。

    說來他此身並不適合修行真法,也是因天夏推動玄法,所以他才有道可尋,而玄法之道也符合他自身之道念,哪怕是為此,他也必然是要回護天夏的。

    此刻他抬頭望向虛空,與元夏對抗,天夏自身內部不能先出現問題,所以內部這些事情仍必須需肅理清楚的。不僅僅在於那些諸紀元的神祇,虛空之外的異域;還在於寰陽、上宸等躲入他域的宗派。

    在麵對元夏這樣一個大敵之時,天夏無疑是要用盡全力的,這個時候後方不能出現任何問題,而這些宗派是有能力攪亂的天夏的,故是一定要盡量剿滅。

    至於這些宗派背後的大能,那用不著顧忌,自有五位執攝負責應付。五位執攝自己不能深度幹涉世間,同樣也不會允許其他執攝如此做。

    在雙方上層的人數對此上,似乎諸派合力能壓過天夏,可此事這不能單純從人數上來論。

    首先諸派注定不能真正齊心,其次天夏是直接繼承了古夏、神夏以來絕大部分遺澤及鎮道之寶,五位執攝所掌握的絕對力量是壓過對麵一頭的,若不是如此,對麵那幾位也絕不會如此老實,過去隻敢做一些小動作。

    更何況幽城那一位能不能算對麵自己人還真不好說。

    這時他忽然心有所感,目光一轉,往那方道化之世看去,此世與他有著直接牽連,哪怕生出些微變化他都會第一時間知曉。

    而他不難感覺到,這方道化之世此刻正在發生著某種改變,此世與天夏的聯係正在加深之中,並在一個恍惚之間,就化變成了一個下層之世。

    可以說從此刻開始,每一個修道人,不論修持真法還是玄法,甚或那些個披甲軍士,都是能夠去到那裏。

    自從這方道化之世的運時與天夏恒平之後,進入此中的玄修雖也有不少,但已不如原先那麼多了。可畢竟早前有一批人映身在此修持了數十載,所以一直堅持在此。

    這些人第一時間發現了這裏變化,在驚喜之餘,也是紛紛利用訓天道章向外傳播此消息。

    張禦見此,略一沉吟,也是喚了明周道人過來,讓其向下方各洲宿傳達此事,後者躬身領命而去。

    他以廷執身份傳遞此事,自是比那些玄修弟子自發傳播來得快得多,隻是一天時間,天夏各洲宿的子民都是明了此事,所有人都是大為驚喜,特別是正好有餘暇之人,皆是迫不及待往此世之中投入進去。

    張禦這刻則已是轉回了殿中,在座上定坐下來,很快入至定持之中。

    時日忽忽而過,在端坐許久之後,聞得耳畔傳來悠悠長響的磬鍾之聲。他睜開雙目,見得一大片光明自外灑入清玄道宮之內。

    他目注片刻,便自站起身來,擺袖往光芒之中邁入,隨即前方景物融開,他立足在了一片光氣長河之上。

    同時長河之上一個個光芒閃爍出來,諸廷執也是從中步出,陸續來到席座之上。此刻他們神情一片凜肅,這是以往所不曾有過的,顯然他們事先也是知道了首執即將卸任的消息。

    陳廷執此時轉首過來,對他點了下頭。

    張禦也是點首回禮。

    這時雲海之上又是一聲清亮磬音傳出,首座之上一團清光放開,首執身影出現在了那裏,諸廷執見他到來,俱是打一個稽首,言道:“首執有禮。”

    首執在上方還有一禮,道:“諸位廷執有禮。”此刻再是一聲磬鍾之音,他與諸廷執便是一同落座下來。

    坐定之後,他這次沒有問下方是否有所呈議,而是看向林廷執,語聲和緩道:“林廷執,近來內外各洲宿的陣器布置,還有各方法器陳列的具體情形,由你來說下吧。”

    林廷執恭聲稱是,他自座上起身,將自己所布設的一應法器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而在他說話過後,首執又是望向武廷執,後者也是站起,將如今鎮獄之內還有外間有名罪之人拘役情形也是仔細交代了一番。

    張禦待他言畢,自座上立起身來,也是說了下內外各洲宿守正駐地的安排。

    他明白,現在雖是首執在向他們問這些,可這些實際上主要是說給陳廷執知悉的東西,這是首執臨行之前要交托給陳廷執接手的權責。

    底下諸位廷執顯也知道此事為何,自張禦之後,一個個從席上起身,將自身所負責的事機都是敘述清楚。

    待眾廷執說完之後,首執言道:“我自受諸位同道推舉坐上首執之位,迄今已有五百餘載,今我自感功行漸滿,不日將是渡去上層,當是卸脫此位,將此交托給同道承負。”

    光氣長河之上一時無聲,眾廷執目往首執,隨後皆是肅容起身,對著他鄭重執有一禮。

    在天夏渡來此世之前,這位便是首執了。

    若說五位執攝一直在高處指引天夏方向,那麼首執便是天夏這艘舟船的真正掌舵之人,可以說,若無首執調和陰陽,理順各方,那麼也就無有今日之天夏。

    在這位執掌之期中,帶領著天夏渡來此世,辟開新天,立下一十三上洲,隨後又運用巧妙手段,聯合上宸天逐寰陽派於虛域之中。

    在麵對濁潮衝擊,上宸天外迫,幽城遠離這等岌岌可危的情形之下,這位定下了禦外固內的策略,集中了玄廷所有可用的力量擋住了外層的侵襲,令上宸天主要力量無隙可入。

    內部則堅持一力推動玄法,並依托各洲玄首的方法穩固住了天夏局麵,在此之後又帶領天夏眾修一戰擊敗了上宸天乃至歸來的寰陽各派,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可以大書特書,永為銘傳的。

    首執這時道:“諸位廷執,我意推舉陳廷執為我去位後的接替之人,諸位廷執可有異議?”

    諸廷執俱言:“我等皆無異議。”

    首執點了點頭,他對眾廷執打一個稽首,鄭重言道:“諸位,我去之後,此後天夏,就拜托給諸位同道了。”

    眾廷執皆道:“我輩必不負天夏,不負首執所托。”

    首執道人垂下大袖,他往旁處走去兩步,自席位之上離開,待站定之後,望去陳廷執處,緩聲道:“陳廷執,自此之後,首執之權責,上下之承負,便就交予你了。”

    陳廷執肅然點首,從席上走了出來,隨後一步步朝著長河上端走去,在走到首座之上,他轉過身來,麵向諸廷執,抬袖而起,正容執著一禮,“諸位廷執有禮。”

    諸廷執俱是神色一正,還有一禮,道:“我等見過首執。”

    與此同時,一聲清亮悠長之磬音在光氣長河之上響了起來,並向雲海之中,向著天夏各方傳遞出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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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五章 理座重定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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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廷執執禮之後,再是抬起頭來,便見莊首執對眾人微作頜首,便是轉過身,帶著身邊的捧尺童兒一步步離去了,其身影如水墨般慢慢淡入了那飄湧雲海之中。

      望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眾廷執心中也是悵然若失。

      上層大能很少再有直接幹涉世間的,這位成就執攝之後,怕是日後很少有機會再見到了,而這麼多年他們已經習慣這位主持大局,今日去位,卻是多少有些不習慣。

      不過陳禹也是早些時候就坐上次執之位的廷執了,從資曆功行到所主持過的戰局,還有在眾修之中的威望等結合來看,在座都無人可以壓過他。由他來接替首執之位也是順理成章之事,眾人心裏早有準備,故是他們很快收拾好心緒,在磬鍾響聲中重又坐回到了座上。

      陳禹此刻亦是在首執之位上坐定下來,他沉聲道:“莊道友離去,廷執缺位,當有補替,諸位廷執可有舉薦?”

      鍾廷執這刻抬起頭,拿起案上玉槌敲了一下,隨後站起打一個稽首,道:“首執,諸位廷執,鍾某這裏舉薦二人:一是玉京鎮守鄧景,二是並雲上洲玄首俞讓。這二位無論功行功績,還是鎮守上洲的年月,都是足堪承就廷執之位。”

      他話音落下未久,戴恭瀚也是敲了一下玉磬,立起抬袖一禮,道:“首執,戴某舉薦幽原上洲玄首費淵,費道友道行已足,鎮守幽原亦過百載,足可擔當廷執一位。”

      風道人在座上看了看,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可惜。因為玄法尚是崛起未久,玄法玄修之中尚無合適之人可以推舉。坐鎮下方的玄首,一十三洲中現在也隻有高墨一人,不然他此刻也能順勢舉薦一位了。

      陳禹見兩人出聲之後,座下再無人舉薦,便喚了明周道人出來,令其將鄧景、俞讓、費淵三人過往的功績表冊拿了出來,送去各廷執席座之上,並道:“擇選哪一位,諸位廷觀過表冊,便拿一個定議出來。”

      玉素道人目光在表冊上一掃,往玉磬之上一彈指,發出一聲脆音,道:“我以為三人之中鄧鎮守最為合適。”

      晁煥翻了翻表冊後,則是把冊子一合,往案上一擺,幹脆坐在那裏不動,看樣子在他看來,三人都有瑕疵,故是幹脆棄薦了。

      張禦則是在座上把表冊仔細看有一遍,心中略作思索。這三人比較下來,鄧景確實最為合適,哪怕不論功行道行,在功績上就是壓過另二人一頭。

      這主要是玉京這地方到處都是虛空裂隙,特別濁潮到來百年之中,玉京附近時有大戰,上宸天的主要突破口就在這裏,也主要是靠著他,才得時時轉危為安。

      要說這位缺點也不是沒有,客氣點說治功上麵就差了一籌,實際上就沒什麼表現,終究玉京治事全是靠原尚台朝府而不是玉京鎮守。

      俞讓和費淵二人具體不好比較,二人都是屬於不喜出頭,隻是默默做事之人,但不知該說運氣好還是不好,或許這兩洲人口本來偏少的緣故,這二位所鎮守的上洲在濁潮到來後所受衝擊較少,所以立功也是相對不多,倒是治事之能兩人都是足稱上選。

      他思量下來,還是決定推鄧景一把。若是放在以往,他多半是會設法推舉俞、費二人,可是現在在得知元夏威脅之後,玄廷需要的是鬥戰能力出眾,且能夠在第一時間能頂了上去的修道人。

      而以鄧景功行道行,若是在上層修持,摘取上乘功果的可能比俞、費二人要高得多。玄廷之上要是能多出一位持有上乘功果的廷執,對天夏無疑是更為有利的。

      故是他舉起玉槌,在玉磬之上敲了一下,頓時一聲清音傳出。眾廷執不由看過來,連陳禹亦是目注到他這裏。

      莊首執去位後,廷上剩下的求全道法之人也就陳禹、武傾墟、張禦三人了,而且隨著張禦執拿的守正權柄愈發顯出重要性,他的話語份量無疑也是隨之加重了。

      他看向諸人,道:“禦以為,這三人之中,鄧鎮守更是合適。”

      風道人見他選擇鄧景,也是毫不遲疑拿起玉槌,敲了一下,選擇應和他之言。

      韋廷執看了一眼陳禹,拿起玉槌一敲,道:“鄧鎮守的確較為合適。”

      林廷執此刻點了點頭,亦是舉槌相應。

      而餘下廷執紛紛表示了自身看法,除了竺廷執和晁煥一般選擇放棄舉薦,大多數人都是認為鄧景較為合適。

      到此一步,已然可以定下人選了。

      陳禹道:“鄧鎮守既是受舉最多,那當立鄧鎮守為廷執,明周道友,你來擬詔。”明周道人在旁應下。他又對玉素道人言道,“稍候廷議結束,就由玉素廷執持詔前往玉京,召其入廷。”

      玉素道人肅然應下。

      陳禹這時望向長河下方,沉聲道:“我今擔任首執,此缺位當有替繼。”他轉首看向張禦,伸手虛虛一引自己原來所坐之位,道:“張廷執,請坐此間來。”

      張禦略一思索,當即站起,抬袖一禮,而後踏光氣上行。

      諸廷執看著張禦走上去,有人覺得理所當然,有人神情複雜,有人麵無表情,有人則是暗中欣喜。

      玄廷之上,首執之位是有明確定名的,次執則不是,但在實際上,卻是首執之下最有分量之人,也通常是被默認為上一任首執去位後,最先接替首執之位的廷執。

      原本武廷執坐於陳廷執之下,按照慣常做法,應當是由他替繼此位,不過此刻他並沒有什麼表示,顯然對此早有預計,甚或是陳禹早已與他私下溝通過了。

      而眾廷執心下也自有評判,武廷執本就是一個不怎麼喜愛言語及行使權柄之人,隻是管束鎮獄,所以由他擔任次執也確然不怎麼合適。

      張禦來至僅次於首執的席座之上,對陳禹執有一禮,後者也是肅容還有一禮,這是首執對次執所表示的禮敬,意味著兩人今後要相互協調依托,共扶天夏向前了。

      執禮過後,張禦一展袖,便在此位之上坐定下來。隨此舉動,席上也是伴有一聲長長磬音。

      而接下來,其餘廷執也是逐個移位,不過間中空出一位,這是準備留給鄧景成為廷執之後所坐。

      所有席座重新列定之中,無有一人提出異議,皆是默認陳禹的排布,而經此之後,無論是從禮數上還是實質之上,陳禹都已是穩固了首執之權柄。

      陳禹待眾人重新坐定,道:“今次諸事議畢,張廷執、武廷執且先留步,其餘諸位廷執皆是散去吧。”

      眾廷執有些詫異,以往莊首執做事,從來不會在廷議之後單獨留下誰人,隻會在議前召請人來,設法了解諸人想法。

      不過新首執的做事風格,自然是會與莊首執有所不同的,他們也需慢慢習慣和觀察了。

      於是一聲磬響下來,眾廷執起身一禮,便離席返回各自道宮。

      張禦心中明白,陳廷執將他們二人留下,一定是為了應對元夏之事,目前玄廷之上,除去卸任的莊首執,此事也隻有他們三人知悉了。

      待諸位廷執都是離開之後,光氣長河之上一時變得空曠了許多,微聞有雲海湧動之聲傳來,縷縷飄渺雲霧飄入到了空蕩蕩的席座之上。

      陳禹沉聲道:“兩位廷執,元夏之事,你們應該都是知曉了,留你們下來,便是為了應對元夏威脅,此事還不便令諸位廷執知悉,但為天夏上下安危計,需盡快拿出一個應對策略出來。”

      張禦和武廷執都是點頭同意,莊首執能做的都已是做了,底下之事需要他們來麵對了。

      陳廷執道:“我們首先要確定的是,元夏什麼時候會來伐我天夏。”

      張禦略一沉吟,關於這個問題,五位執攝那裏並沒有說到,而且他敏銳感覺到,五位執攝似是在回避這個問題。

      他猜測這裏麵應該是涉及到了某種玄機,可能是因為幾位執攝在元夏那邊亦是同一之我,所以不能由這幾位直接來說,否則或許會引動什麼不測之變。也是如此,他沒有主動去問。

      後來他與莊首執提及此事,後者也是同意了他的這個猜測。

      他道:“陳首執,此事我與莊首執有過交談,他的意思,此事很可能與上層境界的修道人出現有關,越是有通向上境的人出現,元夏越有可能對我等動手,也即是說,莊首執一旦成就上境,那麼或許就是雙方進入對抗的時候了。”

      按此言論,是不是莊首執不成就上境,那就可以避免此事呢?

      那當然不可行的。

      因為以他與莊首執的交談來看,突破上層境界不是乘坐車舟,不是你說等便能等,說停下便能停下的,其突破機緣可能就在一線之間,要是錯過就真的錯過了。

      而且為了躲避元夏關注,硬是拖著不讓有道之人上境,那也是不智之舉,因為他們所認為的這件事也僅隻是一個推斷,不見得就定然如此。

      在五位執攝都無法全力遮護下麵的時候,天夏一方若沒有真正有力人物坐鎮上境,那卻是任人宰割,所以無論怎麼看,莊首執成就上境都是必須的,且迫切的。

      陳廷執神色肅然道:“現下無有確切定論,我們隻能信任莊道友的判斷,莊道友回去之後,成就當就在這半載至一載之中,故在這段時日內,我等必須做好應付一切危局的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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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3 22:04:08
第兩百七十六章攜力同渡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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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元夏即將到來的威脅,天夏定下應對策略是必須的,但具體怎麼做,還是要知悉此事的三人拿出的詳細對策。

    武廷執出言道:“元夏便要攻我,除非認為我天夏隨手可以剿除,不然定會設法查探我天夏之虛實,而後才會發動。”

    張禦同意此見。

    現在一切的推論是建立在元夏無可能立時覆滅天夏的基礎上,不過元夏要是能夠做到這點,那他們今日無論做什麼都沒有用。五位執攝也不必要來告知他們此事,坐等著被消滅就是了,所以這個可能可以事先排除。

    既然如此,設法探查天夏內情之事是一定會發生的。

    陳禹道:“那我們三人此刻就先議一議,元夏大約會在什麼時候來我天夏查探,又用什麼方法來查探,我們又該是如何防備。”

    張禦稍作思量,道:“那不妨以莊首執成就之期為界限,首執即言莊首執或可能在半載或是一載後去到上境,那麼我們就先以半載為期,假定半載之後,元夏就會對我進行窺看。”

    武廷執道:“武某以為可以。”

    陳禹頷首道:“便以此限為定。”

    張禦又言:“元夏具體會用什麼辦法,禦有一個猜測,五位執攝曾言,是靠元都派同道的點醒,方才能覺悟本來。元都派祖師能貫通兩界,五位執攝沒有說更具體的原因,或許是不方便,隻言是天機變數使然。那這個變數是元夏原本不曾料到的,還是元夏有意留下的?”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若是不曾料到,我能用此天機變數,那麼元夏亦能用,且多半脫不了上層力量,此非我所能觀,故是不必在此上討論下去。

    但若是另一個可能,貫通兩界是元夏早有所料,或是有意留下的,那麼是否可以推論,元夏無論是以往查探被其毀去的萬世,還是下來探查我天夏,都是藉助那元都派的能為呢?”

    陳禹和武廷執聽罷,俱都點頭。元夏會用什麼方法,他們對此也有過多個猜想,張禦所提出的元都派為先行觀者一事,他們腦海裡也是對此有過一些想法的,並且認為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一種。

    武廷執道:“假設元都派本來就是負責探查我天夏,或者以往就曾做過此事,那一切倒也是說得通了。”

    至於元都派那位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是另外一回事,上層大能的想法他們無從得知,也不必需妄作探究,現在想這些也沒有意義。

    陳禹道:“照此推測,元夏探查若至,元都派那裡可能會先有異動,也可能荀季道友會藉機傳遞一些什麼消息過來。”他看向張禦,“張廷執,你與元都派淵源不淺,與荀季道友也有過師生之誼,此事就交由你來看顧了。”

    張禦點首一下,現在他們能做得不多,不管真實情況是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任何有可能的事情都要抓住。

    陳禹沉聲道:“我等下來要做的未必一定是對的,可又不得不為,我等隻有儘自身之所能去應對危局,不過等莊道友成就上境之後,情勢則又會有所不同,他自會為我們指明真正的方向的。”

    張禦對此亦是認可。按照此前推論,要是元夏確實是會在莊首執成道後對天夏注意,那麼莊首執自身之成就,卻同樣也是令天夏有能力對外來的上層異動提前有所發現,此中之利弊是相互依存的。

    陳禹道:“除了這些,兩位可還有什麼建言麼?”

    張禦道:“五位執攝將那一方層界化為下層,如今此中三四十年比對天夏一載,如此良苦用心,我們不能辜負,此一處必須利用起來。不能任由修道人和甲士自身選擇,而是需要在廷上以法令形式定下,令他們盡可能提昇實力。”

    陳禹一想,果斷言道:“此事稍候我會召聚眾廷執小議,張廷執還有什麼要說,可以一起提出。”

    張禦神情認真了幾分,道:“還有一事,需首執和諸位廷執點頭。宸天、寰陽、神昭等派躲入虛域之中,過去擊敗他們之後,我天夏並沒有前往追剿,這是因為我天夏一日強過一日,自信此輩再來,亦能應付,徒耗修道人性命無有必要。

    可是為了對抗元夏,天夏後方不能再有任何波折,需要將所有可能的異動消殺,故是此輩要設法除去或者關押起來。”

    武廷執不自覺的點頭,顯然他非常同意這個看法。

    陳禹道:“張廷執可有具體方略?”

    張禦道:“我天夏曾向虛空深處放出數個警星,但隻是以監察為主,為得是在諸派歸來時能夠報訊,但我等試著讓他們尋找諸派退去之所在。”實則他手中還有一塊關朝昇當時給他的牌符,不過是否能這東西找到寰陽派,現在還不好說。

    武廷執沉聲道:“隻靠這幾人恐還不足,武某可從鎮獄之內調撥一些人手出來,加緊搜尋,務必將這幾派退藏之所在找了出來。”

    張禦頜首道:“此事若得解決,那麼剩下還有需要關注的,便是天機造物了。造物在那處層界之中,儼然擁有了上層力量,雖然變化不足,但卻可作為我輩力量的補充。”

    武廷執這時卻是提出不同意見,他道:“張廷執,武某了解過那方層界,所有造物都非孤立,而是需配合起來,譬如那蟲蜂一般,以莫大數目來對敵強橫敵人,此意味著一旦將造物投入對戰,就是比拚雙方之消耗,屆時子民之犧牲隻會成為一個數目。”

    他加重語聲道:“我玄廷存在,是要遮護這些天夏子民,若是這場鬥戰令天夏子民也是加入,這是否不妥?”

    張禦坦然道:“武廷執,若是我們擁有足夠力量,那麼就不需要天夏子民上陣,可要是我們擋不住,那麼任何人力量都要用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禦並非是要送他們上戰場,而是萬一遇到連我們也擋不住的時候,他們也有反抗之力。

    且無論是我輩,還是天夏子民,俱是天夏人,天夏麵對真正危局之時,每一個天夏人都是有其承負的,五位執攝相信我輩之潛力,而我亦是相信,億萬天夏子民之潛力!”

    武廷執不由默然,他也是知道的,要是萬一他們勢頹,那麼恐怕天機造物是要頂了上去的,可是他更希望提升修道人的力量,一時間,他似是在深思著什麼。

    陳禹沉聲道:“提升造物,做萬一之準備,我是同意的,不過需以修道人為主,造物為輔。”

    張禦點頭,天夏現在盤麵不小,不可能所有的東西一並往前推動,是需要有一個主次之分的。這裡細節可以放到之後再談。

    三人商議有半天後,將下來要做得事情一一定下,這才各自散去。

    此刻白真山中。鄧景正在空域大殿之內潛修,忽然他心中生出一陣感應,便見一道光亮自天外落下,直直照在山巔之上,不僅是上下諸弟子俱被驚動,連璃玉天宮和盛日峰也皆有所見。

    瓊英女道見到後,神情複雜,微微一嘆,閉上雙目,繼續持坐。

    玉航道人見得此景,笑了一笑,喚了一名心腹弟子過來,道:“將我準備好的賀禮送去白真山主處。”

    那弟子道:“弟子明白。”

    鄧景這個正主此刻則是站起身,自內域之內走了出來,等了一會兒之後,便見光芒之中有一個道人身影落降下來,隨後便見玉素道人手托著金光詔旨,另一手捧有玉圭,自這一道光柱之中行步出來。

    鄧景打一個稽首,道:“玉素廷執有禮了。”

    玉素道人手托詔旨,站立不動,他道:“玄廷傳詔,鄧鎮守,請前聽諭。”

    鄧景再是一禮,道:“鄧景領詔。”

    玉景道人這才打開詔旨,將召他為廷執的玄廷諭旨宣讀了一遍,最後合起此諭,使雙手往下一遞:“鄧道友請接詔。”

    鄧景上前幾步,將此詔書接過,隨後直接打開了看了起來,掃有一眼後,卻是心下微訝,他發現諸廷執的落印與以往有所不同,其中沒有了莊首執的名印,倒是陳廷執之印位列最上。他抬頭道:“玉素道友,玄廷上可是所有變化了?”

    玉素道人道:“莊首執已經去位,陳次執接任了首執之位。”

    鄧景道:“原來如此。”不過他方才還是留意到,詔旨上麵僅次於陳廷執的名印不是武傾墟,而是張禦,顯是諸位廷執的座次有所調整了。他把詔旨收好,側過一步,道:“玉素廷執不妨入殿內一敘?”

    玉素道人婉拒道:“不必了,詔旨既已傳到,我便也是告辭了。鄧廷執,下月月中廷議勿要忘記。”

    鄧景道:“屆時必至。”

    而此時在雲海之上,武廷執與兩人別過之後,回了沉勾道宮,他坐定蒲團,似在思索什麼。許久之後,他起身出了殿門,站定不動,隻是下一刻,他麵前景物一變,卻已是出現在了易常道宮之前。

    似是感受到他到來,原本緊閉的道宮大門緩緩向內開啟,他也是朝裏走了進去。

    長孫廷執正立在正殿之前相迎,見他過來,默默打一個稽首。

    武廷執還有一禮,沉聲道:“長孫廷執,那件事你做得如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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