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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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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九章 逞威轉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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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彌真看著贏衝不說話,歎一聲,道:“道友,情勢如此,不得不為啊,今回天夏決心之大,也是令我輩心驚。不過經我二人艱難努力,天夏那邊已是允許我幾家單獨存續,不必附從,隻是天夏若與外敵,需我幫襯,僅此而已。”

    他語聲盡量和緩道:“這已是在不與天夏對抗的情形下,能夠爭取到的最好條件了,道友以為呢?”

    贏衝道:“僅此而已?”

    李彌真鄭重道:“僅此而已。”

    贏衝道:“此事贏某需與掌門言說一聲。”

    李彌真點頭道:“這是應該。”隻是他神情微肅,又道:“隻是出於同道之誼,李某需提醒一聲,貴方需要盡快作出決斷了,要是稍晚一些,天夏也自能渡來,也就不需要貴方相助了,此中自是有所不同的。”

    贏衝沒有應聲,隻是默默打一個稽首。

    李彌真也未再多言,還有一禮,身影就此淡散而去。

    贏衝在他走後,也未遲疑,立刻借助身旁天枝把意念傳至青靈天枝深處,將此事告知了魚靈璧。後者聽完敘述之後,先是怔然,隨即動氣道:“先前要遁走的是他們,現在要投靠天夏的也是他們,我上宸天左右隻能聽他們的麼?”

    贏衝緩緩道:“掌門,這世間爭鬥本是如此。天夏若是願意留下我派,能讓我單獨存續,不受他擾,已是最好結果了。試想若是我輩遁逃挪走,天夏如若緊追不舍,最後結果也不會比此更好了。”

    說著,他又加了一句,“況且若得此承諾,今後還再不用與寰陽派走在一處,以我派之底蘊,重新複振宗門也隻是時日長短。”

    魚靈璧默然片刻,道:“我信不過他們兩家。”

    贏衝立刻領會她語中之意,道:“掌門可是要與天夏單獨談麼?”

    魚靈璧道:“是,我必須有天夏那邊的親口承諾。”幽城、神昭兩派幾次反複,她實在是不放心,有些事情非得天夏那邊得有確認不可。

    贏衝道:“天夏來人現在就在寰陽空域之內,掌門若是同意,我可設法與之取得聯絡。還有,掌門,”他提議道:“無論是否答應此事,相助天夏轉挪之事不妨先做起來,以顯我之誠意。”

    魚靈璧能明白他的意思,天夏向來是你若敬我,我便還敬於你,所以她若先主動投放善意,不管商量下來如何,天夏念於此,也不會令他們太過難看。

    她輕輕點頭,道:“果是老成之言,贏長老,”她語聲鄭重道:“那下來便拜托了。”

    贏衝在橫枝之上打一個稽首,結束了交談。他直起身來,默運法力,試著往寰陽空域那邊探尋溝通。

    雖然顯定、李彌真二人斬斷了與寰陽派的牽連,可是兩人當初想要與上宸天一並離去,自是要攜帶青靈天枝的,故是他與兩人的牽連仍是存在的。而從方才那番對話之中,他可以肯定兩人此刻與天夏來人就在一處,而借助於此,他就可以找到天夏來人。

    而他運法片刻,便一根枝節再次探入那方世之域,並試著牽連上了那裏存在的清穹之氣,並將自身之念穿渡了過去。

    而在場天夏修道人中,張禦無論功行道行都是最高,那傳念一至,他立刻有所感知,察覺此意之由來,他心思一轉,立有一道氣意順著青靈天枝,直接來到了上宸天所在那片世域之內,並化顯出一道身影來。

    他立在天空,往下望去,見贏衝正站在一條橫枝之上,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上尊,贏衝有禮了。”

    張禦點首回禮道:“贏長老傳意至我處,是想說什麼?”

    贏衝道:“贏某已得李上尊告知情由,此番願意接受天夏好意,隻是敝派掌門未與貴方定約,難免無法心安。”

    張禦往青靈天枝深處隨意望有一眼,身在其中的魚靈璧頓時感覺自己似被看透了一般,心中一凜。他則是收回目光,道:“我可以給予貴方一樣的承諾。”

    上宸天的真正主力在上次大戰中不是被誅就是被擒,門中也就是魚靈璧和贏衝二人支撐門麵了,幾乎對天夏沒有威脅。他答應這個條件,也是出於與陳禹一樣的考量。

    目前元夏才是大敵,隻要是能守住底限的宗派,能夠爭取過來那是最好。不說別的,光是青靈天枝這鎮道之寶,就在與元夏的交手之中有莫大作用。

    魚靈璧這時卻微顯遲疑,她知道張禦的厲害,但卻不明張禦此刻的身份,不知道他所言是否能代表玄廷。

    贏衝卻是清楚張禦的能耐的,似這等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在天夏也是少數,更別提方才試著接觸清穹之氣時,見得天夏諸多上境修道人都是隱隱以張禦為首,這位在玄廷之中分明已是位高權重。

    他道:“掌門,張廷執之所言,即可代表玄廷之言。”

    魚靈璧信任的贏衝判斷,她認真回應道:“好,天夏厚我,那我上宸自願遵從此約。”

    此刻她唯一慶幸的是,當初上宸天沒有在寰陽派那裏立下什麼誓言。寰陽派不是沒有過此等威脅和提議。可此中主要是遭到神昭、幽城兩派明裏暗裏的反對,再加上她始終咬緊牙關,此事才是不了了之。

    其實這裏也是寰陽派自己心意不誠,一直回避作出永不侵害幾家的承諾,也就難以讓人真正信重。

    張禦一點頭,便身化一縷星光,轉眼飄散而去。

    寰陽空域之內,那劫陽之上光越來越盛,且這鎮道之寶似在不斷膨脹之中,一股強烈無比的壓迫感往四下蔓延,令人氣機難舒。

    顯定道人袖中有一片遮天蔽日的金砂漂浮了出來,其將所有人都是遮掩在了裏麵,他也是履行承諾,將這鎮道之寶祭護持諸人。

    而在金砂之後,張禦與武傾墟、正清三人則是引導清穹之氣化作另一層屏障。

    現在關朝昇那裏雖還未曾真正發動,可他們心中那股危險感應卻是越來越重。可同樣的,隨著天夏開鑿的通路愈發開闊,也是把更多的清穹之氣渡送過來,所以隻要再拖延下去,他們這邊的優勢隻會越來越大。

    李彌真則是麵無表情將那“玉咼時匣”打開,放出了一道赤氣出來,此氣一轉之後,卻是無視劫陽之火,竟是直往劫陽深處鑽去。

    此赤氣乃是三蟲之一的“食陽蟲”。所謂“食陽”,其實正是針對寰陽而來,從中可以看出神昭祖師之心意,不過名號是名號,真正情況如何,無人知曉。

    而以往麵對劫陽,他自也不敢試上一試到底此寶是否名副其實,可現在仗著有同道護持,還有天夏站在背後,他卻是可以明目張膽的做此事了。

    此刻劫陽之上暴烈光芒愈發明亮,且還持續向外擴張,似是要融開這座世域一般,眾人皆明此當是關朝昇寄托勝望的一擊,若是落下,絕然非同小可,故都是嚴陣以待,未敢分神鬆懈。

    可在此時,在眾人暫無暇顧及的上宸天那裏,卻一縷仿似能撕裂天穹的閃爍耀光浮現。

    隨此光生出,那些個由寰陽派送至上宸天的弟子,卻許多人忽然神情一僵,而後一個個化作光芒衝起,並往天中一處彙聚,先是一個人影若隱若現,隨後關朝昇的一道化身自裏顯現出來,並冷然望向站在那裏的贏衝。

    這也是他在上宸天留下的後手,在那些弟子身軀之中種下了劫陽之氣,主要就是防備上宸天忽然斷開寰陽派與青靈天枝的牽連。

    此刻無論天夏來人,還是顯定、李彌真二人,所有人都被他以劫陽之力暫時震懾住了,無暇分心他事。而他趁勢來到這裏逼壓上宸天,若是後者能順從己意,那麼待那蓄勢一擊落下,便是不能傾滅所有人,也能在隨後把寰陽派一同渡送走。

    贏衝在見到關朝昇後,不覺心中一驚,可他表麵仍是十分沉著,稽首道:“原來是關上尊,贏衝有禮了。”

    魚靈璧也是察覺到了關朝昇的到來,她心中不覺一陣緊張,可她很快冷靜下來,並在那裏默默運法。

    關朝昇立於天中,居高臨下看著下方,道:“贏長老,你們上宸天和天夏打了這麼多年,從上到下死傷了不知多少弟子長老,如今就隻剩下你與魚師侄支撐門麵,你現在轉身過去順從天夏了,那麼你們之前所為又有何意義?”

    贏衝沉默片刻,才道:“寰陽派果然是撐不住了,若是換到以往,是定然不屑於和我們講這些的。”

    關朝昇語氣隨意道:“此一時,彼一時,天夏威壓而來,我也有自知之明,但我亦有辦法走脫,便是真走不脫,也能將一些不合我心意之事處理了。”他看向贏衝,道:“我的話已說出,你們上宸天的回答是什麼?”

    贏衝沉默不言。

    魚靈璧此刻卻是自座上站起,化出一道光影自裏出來,抬首道:“關上尊,請回吧,恕我等無法遵從上尊之心思了。”

    關朝昇撇她一眼,道:“魚師侄,你的話作數麼?”

    贏衝沉聲道:“敝派掌門之言,自是作數的。”

    魚靈璧道:“我等已是向天夏立誓了,不可能違背自己的言諾,關上尊,這是我上宸天地界,請回吧。”

    關朝昇嗬了一聲,道:“我叫你們立誓,幾次三番推托,天夏讓你們立,你們倒是立很快,不過你們既然拒絕,那麼……”

    隻是他方才一抬手,忽然察覺到了什麼,猛地一轉身,往天穹之上看去,卻見一個周身環繞著玉霧星光的挺拔身影正立在那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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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清氣拂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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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穹上層,位於雲海某處法壇之上,林廷執正在此專注運法,忽然感覺到有一股接引力量主動往他們這裏探伸過來。

    此前因是張禦是利用清穹之氣向玄廷傳意,告知了上宸天願意配合的消息,故他已從陳禹那裏得知情形,知道這是來源於青靈天枝的主動引渡。

    他沒有遲疑,將清穹之氣引去,纏繞在內探神過來的天枝之上,而就在這一瞬間,他覺得之前那條千方百計開鑿的通路霍然開朗。

    寰陽空域那裏本來就被玄廷這裏利用渡氣玉鏡定住了存在,現在得了青靈天枝自彼端過來接引,無疑使得他們不必再費心去鑿擴通路,隻需順著此枝而往,便可將大部力量送渡過去了。

    林廷執此刻卻仍是謹慎,畢竟不久之前上宸天仍是敵對一方,便表明了配合之意,也不能不做防備。

    他先是反複查驗,又在從鍾、崇兩位那裏得到推算確認無有問題之後,這才令議殿分身之內的分身對陳禹一禮,言道:“首執,前路已是貫通,我輩隨時可以使力渡去。”

    陳禹沉聲道:“通傳各方,按策行事。”

    眾廷執皆是齊聲稱是。

    而同一時刻,張禦和武傾墟心神之中也是生出了某種感應,並發現送渡過來的清穹之氣霎時變得暢通無阻,本身可以能執掌多少,此刻便能運使多少。他們立知此世兩端已是連接上了,玄廷隨後當可遣力過來支援,下來隻需再堅持片刻就好。

    於是各自祭動自身所執拿的一部分權柄,引導清穹之氣繼續穩固那在金砂下方撐起的第二層屏障。

    而在上方,顯定道人這刻身臨半天,全力維持屏護,已是顧不上後方了。

    他這次為了印證自身,完全是將自身道法運運轉到了極致,並借此機會使法力幽城金砂這鎮道之寶相融合,此戰既是對抗,又算得上是磨練。

    不過他雖然足夠用心,可實力上的差距仍是無法彌補。在劫陽空洞的強勢侵掠之下,那厚重的金砂被層層削去,逐漸變得單薄了起來。這等侵蝕速度也是遠遠超出了他事先所預計,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剝去所有。

    他正待用盡全力在遁避之前做最後一搏,這時卻聽得張禦傳意言道:“顯定道友可先退了回來,稍候可能還需你與李道友的助力。”

    顯定道人微覺詫異,不過他此刻亦是察覺到後方清穹之氣愈來愈多,心中恍然,這當是天夏一方得到了極大支援了。

    說實話一旦入到金砂遁避之中,不知多久才能出來,既然可以避免,他自是也是願意的,反正此回他自認也是表現的足夠賣力了。

    其實他也是清楚的很,天夏此番功法並沒有把他們計算在內,沒有他們也能對抗寰陽派,他們此舉隻能算是錦上添花,可如此也是足夠了。

    他與李彌真私下交換了幾句話後,他返身退避到了清穹之氣屏障之後,並把幽城金砂也是一並收了回來。

    此砂一收,劫陽麵前失去阻擋,當下毫不留情朝著眾人所在傾壓而來,可以看到,那一抹漆黑空洞幾乎占據所有人的視界,似是欲將整個世域都是一起吞沒進去。

    張禦、武傾墟,還有和被賦予了一定執拿權柄的正清道人則是站定半空,一同催發清穹之氣,如潮湧般的清氣翻騰向上,持續增固屏障。

    那一片漆黑空洞很快落下,可以看到清穹之氣形成屏障往下微微一塌,像是陡然承受了無邊沉重之力,湛湛清氣那與片渾沉深黯相互抵消碰撞。

    兩者力量交接片刻之後,可見一股清氣漩流似被牽引一般,往空洞之內深入進去,隨後呈現出一片盤旋漩流之狀,並時不時有閃爍白光自裏溢出。

    在這般接觸中,看不出哪邊力量更占優勢,一時間顯得局麵略微有些僵持,盡管還在往諸人所在靠近,但看去已被阻擋住了,失去了之前那等洶洶然吞滅諸有之勢。

    而這等景象僅僅持續十來呼吸之後,這一層清穹之氣所形成的屏障似又是經受不住,開始淡散開來,可還未那抹空洞吞沒下方,場中情勢又是發生了變化,可以見到,一駕巨大物出現在了上方,竟是在那渾黯漆黑的空洞上投下了一個巨大的映影。

    顯定道人和李彌真看了過去,都是心中大震,“清穹之舟?”

    對於這等鎮道之寶顯定道人自是最為熟悉不過,當初天夏就是乘此法器來至此世之中,而神昭派雖是在古夏之時便早早遁避去了他世,可李彌真自也是早從寰陽派那裏聽說過此器之名。

    不過這等維持整個天夏上層的法器當然不可能輕易到此,眼下之所見,乃是陳禹聯合諸廷執,將此舟之虛影直接投照到了此世之中。

    清穹之舟自神夏以來便是最為強大的鎮道之寶,哪怕隻是將一部分力量落到這裏,也是足以與煉空劫陽進行對抗了,甚至因為諸廷執聯合,能夠推動的力量遠比關朝昇一個人來的強盛。

    此刻隨此舟到來,就湧湧雲光,陣陣清音浮出,舟上可見有一個個道人身影出現,這卻是執掌此舟的諸位廷執的照影,他們本人雖還未曾到此,可一樣隨著此舟照影落至,自身也是被一同映照進來。

    此舟一出,煉空劫陽很明顯止住了下落之勢,且在清氣擴散之中竟是開始了退縮。

    顯定和李彌真對視一眼,知道關朝昇這回已無可能挽回局麵了。

    攻敵之勢,向來是不進則退,這回其人祭獻全宗,舉寰陽之氣壓來,已然是孤注一擲了,算是推動出了自身所能承負的最大劫陽之力。

    若是這樣也被遏製住,說明其已無力再進。反過過來天夏這邊還猶有餘力,下來若是關朝昇再拿不出什麼額外變化來,那定是會被反推回去了。

    果不出二人所料,隨著那些清光越來越是濃盛,那一團濃鬱到化不開的漆黑在此衝擊之下飛快淡化,煉空劫陽原本的模樣在逐漸顯露出來,其上光芒又漸漸放了出來。

    李彌真感歎道:“關朝昇回天無力矣。”

    這不是玩弄機巧,而是實打實的正麵力量的碰撞,強即強,弱即弱,既然劫陽承受不住,那即是失敗那一方。

    實際上這一場鬥戰,關朝昇能夠贏下的機會就那麼幾個,其不曾抓住機會,那麼最後結果必然是如此了。

    兩人這時不由都朝張禦那裏看了一眼。

    關朝昇先前機會都是在這一位手中失去的,而且還在天夏主力未曾到來之前,就是這位一人對抗著擁有煉空劫陽的關朝昇鬥戰,並還屢屢克製其人。

    明明隻是一個玄修,卻能展現出這般實力神通,也是令他們心中一種著實顛覆過往認知的感覺,莫非玄法當這般了得?不過冷靜思考下來,並不是玄法了得,而是因為張禦本身的緣故,更可能是彼此相互成就。

    在清穹之氣不斷衝湧之下,煉空劫陽最終被還退了最初的模樣,隻是到此一步,天夏一方顯然並不準備停下。

    陳禹沉聲道:“諸位,諸位廷執,隨後一同祭法,將這‘煉空劫陽’封禁起來!”

    眾廷執齊喝一聲,各自拿捏法訣。張禦同樣也是應此諭令,十餘位廷執一同運使自身之權柄,一道道清穹之氣如奔湧瀑布傾泄而下,其氣環繞著那碩大無比的劫陽旋轉,有如一條條清氣長龍周流繞轉,所過之處必會留下一道清氣軌跡。此象此景,望來異常之壯闊。

    而在諸氣反複繞走環遊多次之後,整個煉空劫陽已是被大股清穹之氣差不多包裹起來,到了這一步,隻需要將此器拖入清穹之舟中,便可將之鎮壓起來。即便關朝升一靈寄附在此寶之上,無法打滅,可入了清穹之舟,自也無法再入世間。

    顯定道人和李彌真得睹此景,心中既有忌憚又有慶幸。

    這鎮道之寶一旦被封禁起來,寰陽派當是就此無法翻身了,世上也不會再有寰陽派了,他們自忖若不是及時從寰陽這條船上跳下去,恐怕如今也是這等下場吧。

    不過他們倒並不覺得事機到此一步天夏就完全贏定了,這裏其實還存在有一些變數。還不知道此事最終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清穹之舟上,武傾墟對著陳禹道:“首執,如此下去,那邊恐怕不會坐視。”

    陳禹緩緩點頭,後麵諸廷執也是一臉凝肅。

    張禦凝望著劫陽方向,武廷執所言他當然是明白的,煉空劫陽乃是寰陽派的鎮道之寶,嚴格來說乃是寰陽派上層修道人所持,隻是交給底下弟子運使和護持宗派的,並不歸屬於後者,眼下他們要收走此物,那些上層大能會眼睜睜看著麼?

    林廷執這時言道:“首執,若是寰陽派背後那幾位大能出手,那也便是承認此戰敗了。”

    諸廷執都是點頭,此物若是被寰陽派三位祖師出手收回,那麼就是主動斷絕世間之牽連了,此後再想投入世間,那就要問天夏五位執攝願不願意答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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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淨世應無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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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廷執對林廷執之所言,持較為樂觀的態度,可是唯獨陳禹卻是沒有開口說話。

    張禦看了一眼,他不難感覺出來,這位首執似是另有想法,他也是若有所思。

    此刻煉空劫陽已是距離清穹之舟照影越來越近,就在諸廷執各自催運法力,再差一點就可將煉空劫陽拖入清穹之舟時的那一瞬間,張禦忽然一道難以言述的感覺落入心神之中,與此同時,天地萬物都是陷入了頓止。

    可以見到,此刻一隻純粹由光芒凝聚而成的大手,正從不知來處探伸出來,其所過之處,清穹之氣紛紛必然,自行分散,此手落下之後,便將煉空劫陽拿住,看去準備將此攝拿而去。

    張禦看著這一幕,頓時無比直觀的見到這來自於上境的偉力,一時隻感有無數道法在心神之中無法抑製的湧現出來,並似是他在牽引他往大道深處而去。

    寰陽派的上層修道人,同樣存在著一種惡意,而且是一種無意之中惡意,並且已然是成了道的一麵。他知道這麼下去定然不妥,立刻意存高渺之地,以道駁道,頓時守住了心神。

    實際上這等景象在場也唯有他與寥寥幾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能看到,其餘人無一不是陷入頓止之中,哪怕是世間恢複了流轉,也無從知曉到這裏的變化。也即是說,現在發生的一切對他們而言都是從世間抽離的,不存在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陳禹向他傳意道:“張廷執,你且隨我一同去見一見五位執攝。”

    張禦頓時感覺到,清穹之氣一陣翻騰,似是在頓止的一切之中唯一可作變化之物,並且帶著的氣意指向了一處所在,也在這個時候,似是得那處之反照,那等不斷湧現的惡意道法從身上自然而然退去,無需他再另以道法維持。

    他此刻也沒有去向陳禹詢問具體原因,直接就順著此番指引而去,隻覺眼前一團光亮乍開,下一刻,便見自身又一次來到了那一麵無限廣大的玉璧之前。

    此刻心神之中還有一種奇妙感受,自己似既在寰陽世域之內,同時好像又在此間,這並不等同於分身,而是真的出現了兩個相同的自身。

    他看了一眼立在身邊的陳禹,心下思忖,這想來也是首執才有的權柄,在遇到危險之時想來也能憑此脫去。

    陳禹對著那方大玉璧打一個稽首,道:“五位執攝,玄廷首執陳禹及張廷執求見。”

    過了一會兒,那玉璧之中泛起通透光華,自裏浮現出五位執攝仿若水墨勾勒的身影,居中那位執攝言道:“首執和張廷執到此有何事?”

    陳禹再是一禮,道:“為應付元夏,玄廷這些時日清剿舊派,適才一戰,堪堪已是到了尾聲,隻是在收繳煉空劫陽之時,寰陽背後有上真出現,現在正將那煉空劫陽收拿回去。”

    左側那執攝道:“那煉空劫陽本就是寰陽派鎮道之寶,也是寰陽派三位所持有,寰陽派若滅,那自然是要拿了回去的。”

    “可我以為如此還不夠!”

    陳禹抬起頭,沉聲道:“拿回劫陽,卻是連那宿主關朝昇一並帶了回去,可關朝昇必須誅除,不如此寰陽不算傾覆,不如此我天夏又以談勝?”

    右側一名執攝看向張禦,道:“張廷執也是此意麼?”

    張禦略一思索,朗聲回言道:“禦以為,元夏威脅在前,關朝昇若不誅除,哪怕劫陽不出世,其人若在,則也是一個威脅。

    且此戰寰陽已敗,煉空劫陽收回,既不入世,又何須宿主?留此必生事端,故是禦亦同意首執之見,必當誅滅此獠,此一這戰方可罷休!”

    居中那位執攝緩緩言道:“兩位呈言我等已是知之,此事我等稍候會有處置,兩位且先回去吧。”

    陳廷執打一個稽首。

    張禦亦是一禮,而後他感覺自身氣意一陣變動,隨後便見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寰陽世域之前,而在此刻,他卻是看見前方那隻由光芒凝聚的大手似是微不可察凝頓了一下,隨後便將劫陽匆匆收攝了去。

    此鎮道之寶一去,周圍霎時黯淡了下來,可劫陽雖走,那原先所在位置,卻見到有一個人正站在那裏,正是那原先的劫陽宿主關朝昇!

    陳禹沉聲言道:“寰陽派上真已棄此人,該當除滅此人,結束此戰了。”

    顯定道人這時神情略微複雜,方才他也是見到此中異狀的,那光芒大手明明已是將關朝昇一並帶走的,可隨後又將之留了下來,此中發生什麼,他自也是能猜得出來,他稽首道:“陳廷執,方才我與此人交手未有結果,不若就將此人交由我如何?”

    其實他此刻也就是口中如此說,向天夏賣個好。他知道天夏是不可能把這等事交給他去做的,就算真讓他去,如今關朝昇已經失去了鎮道之寶,自己手持金砂,自也不難拿下其人。

    陳禹看他一眼,又看向李彌真,道:“陳某記著兩位的幫襯,也會遵守此前言諾,不過此我天夏之事,就不用勞動兩位了。”

    這一次他根本沒準備讓哪位廷執單獨上前,而是待直接以清穹之氣將其人鎮滅。他一抬手,諸廷執便立刻祭起自身所持拿的清穹之氣,向著關朝昇所在推動過去。

    關朝昇這時望了望虛空深處,他赫然發現自己已然不是宿主。不過他神情之中沒有現出多少意外,也沒有任何惱怒,反是一派漫不經心,好似並不把這一切放上。

    既然他可以將整個門派之人毫不猶豫的祭獻了去,那麼三位上尊此刻將他拋卻,道理上自然也是一樣的,故他也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早就有此準備了。

    他望著清穹之舟照影所在,見那鋪天蓋地的清光向著自己這裏傾灑過來,卻是不待此氣光及身,身影一虛,整個人身上一道閃爍光芒,霎時便即不見。

    林廷執望有一眼,回首道:“首執,此人當是遁入神虛之中了。”

    陳禹看向鍾、崇兩位廷執,道:“可能推算出其人神虛之所在?”

    鍾廷執、崇廷執二人皆是一個稽首,道:“我等自當盡力推算。”

    若是兩個功行相近的修道人交戰,想要一下尋到對方神虛之地,那還真是難以做到,非得幾次打滅對方世身,才有一線機會。

    不過以天夏一家之力去推算,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何況關朝昇是當著他們所有人之麵化散而去的,其終究是留下一些痕跡的。

    在場眾人也是明白,關朝昇此舉應該也不是為了逃避。其人在被解除了劫陽宿主身份的那一刻,當就知曉自己已然是一枚棄子了,無論做什麼都是沒有用處了,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為了躲去有利之所在,是為了能多殺傷幾名參與攻伐他之人。

    鍾、崇兩位廷執借助法器全力推算,在此過程中,還有一道道金光時不時在旁閃爍,這是玄廷之中那些潛修修道人一並在相助推算,並以元都玄圖相互交流傳遞。

    他們在清穹之氣源源不斷支援之下,用時許久,他們終於尋到了目標所在,鍾廷執抬頭道:“找到了。”

    他把袖一揮,一支香爐落下,其中煙香嫋嫋上升,在眾人眼中,其氣煙之頂端,儼然照顯出了一方神虛之地。

    陳禹略作思量,道:“張廷執,武廷執,還有正清鎮守,此番就勞煩你們三人往那裏一行了。”

    唯有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去到那裏,方可鏟除關朝昇,雖他也是此等境界的修道人,可他身為首執,清穹之舟仍是需要駕馭,一如當初莊首執,坐鎮中樞,無法輕動,此事隻能交托他人去為。

    張禦點了點頭,他神氣一轉,一隻燦爛無比的玄渾蟬霎時身軀之中遁出,便順著那一股氣煙往那神虛之地遁去。

    武傾墟、正清道人二人亦是祭出元神,同樣是尋氣煙所指之地而去。

    隻是瞬息之間,三人隻覺氣意一震,便即出現在了一片神虛之地內。卻見前方有一團如劫陽一般的烈光在那裏滾動著,關朝昇正負袖站在此物之上。

    張禦此時感覺到那光陽之上產生了一股吸力,好似要牽扯自己往裏投入進去。不止是他,武傾墟和正清道人亦是生出此感。

    雖然煉空劫陽已是不在,可在這神虛之地,呈現的乃是關朝昇之神氣,此中一切,皆是其一身道法之照顯,故也有此吞化之能。

    不過他們每個人道行都修煉到這等地步了,在道法之上隻要不是占據絕對的傾壓優勢,那麼隻靠這些卻難以拿他們如何,反而自身暴露出來了神氣,卻更易為人所趁。此刻他又不留世身之外,若是神氣削盡,那便當真是無可存續了。

    關朝昇抬目望向了三人,哂笑一聲,把大袖一抬,信手拿起那隻藤壺,一仰脖,將裏間所有精氣都是泊泊吞下,隨後一把將之拋開。他語氣隨意道:“大道有其盡,萬法有其敗,不奪造化,不渡至真。今番關某就在此,與你等天夏來人做一個了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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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入虛除神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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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朝昇似乎是因為飲下之元氣之故,此時此刻,其之氣勢比此前更盛數分,腳下烈陽光芒也是變得異常熾烈。

    張禦三人不難感覺出來,原本存在著那一股吸扯之力變得更大了。武傾墟、正清道人俱是立刻凝定心神,身上各有一道烏光和清氣浮現出來,卻是各自以道法持護自身。

    張禦則是意念一轉,從玄渾蟬化作了其本人形貌,隨後他運轉“啟印、身印”,以此維定己我。

    同時他伸手一拿,便有一根青玉般的長枝出現在了掌心之中,隻是一揮之間,已然恢複完整的益木便源源不斷將生機送渡到他身上,身外生出了一團青玉色澤的流光。

    那些照來光芒到他們三人身上,在武傾墟、正清道人二人處紛紛彼此消融,而到了他這裏,卻是紛紛折去,無法沾染上來。

    盡管關朝昇氣勢洶然,可與其在寰陽之世中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是不可同日而語。畢竟煉空劫陽不在,其人攻襲之中終究不再融彙那鎮道之寶的威能了,他們守禦起來絲毫不覺有多少壓力。

    但是同樣,清穹之氣他們也帶不進來,因為神虛之地唯有元神觀想圖才能穿渡虛實之障並入至此間,不是與自身混融一體,或者本就是如益木一般自立於神虛之地的法器,那自也是帶不進來的。

    正清道人在守持好自身之後,麵對狂烈光芒,卻是主動上前一步,身上如水清光瞬時鋪灑開來,一時之間,似這片神虛之地都是光華湛湛的清淨之氣。而在正麵,此氣與照來那吞奪之芒相互消磨著,清氣烈氣交融更替,天域似呈半分。

    關朝昇嗬了一聲,拿眼撇來,毫不掩飾道:“正清,天夏諸人之中,我最不喜的就是你了,當初沒有機會與你一論道法,現在倒要試試你的手段。”

    正清道人語聲平靜道:“邪穢殘惡,俱該誅絕鎮滅。今日不是論道,乃是逐惡,關上尊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關朝昇哂笑一聲,他把大袖一揮,腳下烈陽霎時一個爆閃,映得諸人身外芒光一片,不過正清道人站在最前麵,無疑也是承受了最為強猛的衝擊。

    可是他身上如水清光柔韌異常,最外表被消融了一層後,下一層後繼而上,層層疊疊,如潮湧上。

    可以看到,關朝昇在吞下那一口元氣之後,在神氣大勢上明明是勝過正清道人一籌的,可是雙方這一正麵交鋒,那無數洶洶烈芒四溢照來,偏偏就是無法撼動正清身外清氣分毫,場中看著居然是勢均力敵。

    張禦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因為正清道人自身道法極致精純,單純在變化之上反是強於對麵之故。

    所以修道人鬥戰,不是看道行法力就能分出高下的,表麵看著勢弱一方未必不能勝,尤其是彼此都在同一個層次之中,隻要有可侵壞對手的手段,那便都有取勝之機。

    而因為他們這一邊乃是三人到此,所以正清並不用急著謀求擊敗敵手,隻要專注於守持便可,反而關朝昇需要分心防備他們,這一消一長,也就形成了此刻之局麵。

    看著兩人對峙,他與武傾墟都沒有急著動。因為有時候不動比表露出意圖更能給對手以壓力。

    並且他們看得出來,關朝昇現在雖與正清道人對抗,可彼此力量還未陷入糾纏,其隨時可以抽手出來,所以大可以再等等,待得合適時機再出手,那能以較小的代價收獲更多。

    關朝昇知曉兩人的打算,不過他敢於在神氣之中鬥戰,心中自也是有著某種倚仗的,在又與正清對抗了一會兒後,他似乎不再顧忌張禦和武傾墟二人,身下烈陽再是急驟一閃,更為狂猛的力量爆發了出來。

    這一擊似是不留後手了,正清道人不但沒有因此後退,反是將自身道法運轉到極致,一條條如絲絛般的清光自身上飄蕩出來,牢牢頂住了前方侵襲。

    而在這般激烈的對抗之中,他麵上依舊表現的平靜且從容,周圍清光依舊維持著有序遞進,沒有出現絲毫混亂。

    武傾墟從一開始就保持著沉默,可這個時候卻抬起了手,就在這一刻,周圍一切,包括兩個人的此刻的爭鬥,在他眼中凝定了一瞬間。隨後他伸手一拿,屬於關朝昇的一縷氣機直接被截奪下了,這就像是從原本一個自成一體的事物上取走了某一部分,使之再也不複完整。

    此是他之道法“斷分周流”,萬事萬物,自成周轉,他此刻先是施展的“斷分”之術,卻可以從中截取一縷玄機。

    關朝昇要隻是對上他一人,那麼憑著其人之道法,隻要感覺有異,那麼下一刻就可設法將被奪之氣吞化回去。可是現在他正和正清較量,並把絕大部分力量投入到與後者的對抗中,便是察覺到了部隊,也沒有這個機會。

    武傾墟在取截了一縷玄機之後,立時又推動了“周流”之術,卻是將那一縷玄機再度送了回去。

    可此時那本是凝頓的一切此刻又重新開始了運轉,一切又回到了正軌,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了少缺了什麼,於是這縷同根同源的玄機歸回,就產生了一個無法調和巨大矛盾,兩者間的碰撞由此迸發出一股難以言述崩滅之力。

    關朝昇立刻感受了一股嚴重威脅,寰陽派被逐去域外,武傾墟那時還未摘取上乘功果,故是他並不知曉後者的道法為何,自然談不上提及防備。

    可他道法畢竟高明,尤其是那吞化之法可化奪萬物,便是那崩滅之力生出,他也能將之吞下,反使之成為自己的助力。

    然在這個時候,他卻是聽到了一聲宏大道音:

    “敕鎮!”

    此聲一出,關朝昇頓時神氣一亂,也便無法再遏製那股力量,本與他對抗的正清道人見到他力量不穩,也是趁勢將清光壓上。

    若是一切順利,那麼這一擊過後,關朝昇便再難翻身,可在此時,張禦三人卻覺自身氣意一震,隨後便覺周圍一空,發現自己卻是出了那一片神虛之地。

    張禦忖道:“原來如此,原來此人打得如此主意。”而另一邊的武傾墟和正清道人二人此時也是一樣明白了關朝昇真正的倚仗。

    神虛之地沒有時日流轉,隻有起落漲消,就如氣竅開闔,有出有入。這也是必然存在的道理,不然神虛恒常不變,那便是如同一潭死水,無從溝通世間,也就無可能進行陰陽互濟,虛實相生之變。

    所有修道人在神虛之地的鬥戰,有時候會移出再入,直到分出勝負,而若能利用好此中之漲消,就能在對己不利的時候將敵方排斥出去,敵方若隨後再至,鬥戰就需再重新來過。

    隻是以往能做到這一點的修道人很少,不止是張禦,正清和武傾墟也從未遇到過,也難怪關朝昇把戰場選在了此間。

    可張禦三人卻是不急,因為關朝昇這麼做,也僅僅隻是拖延時間罷了,此舉並沒有改變他們彼此之間的強弱對比,等到他們熟悉並了解這方神虛之地起落變化,不見得能夠利用,可卻也不會被這麼輕易排斥出去了。

    三人氣意一動,再度回到了那方神虛之地中。

    正清道人依舊是鋪開如水清光,與關朝昇進行正麵對抗,張禦和武傾墟則在旁等候出手時機。此戰法與上回如出一轍,可是關朝昇就是沒有辦法應付,在見到時機對自身不利的時候,又一次設法將三人逐出了此間。

    張禦三人沒有半分急躁,再度遁入神虛,重複上次之所為,既然辦法好用,對方無力破解,那就可以繼續用下去。

    而在三人反複被逐多次之後,卻也是漸漸了解了此中漲消之變。

    就在關朝昇再一次陷入危機,試圖斥逐解決之際,張禦卻是一甩手中青玉長枝,一道青光自外衝湧進來,這外來之力頓時使得神虛之地本該有的漲消變化產生了變動。

    關朝昇身為此間之主,盡管可以很快適應變動,可眼下卻難再將三人逐了出去,這就如海浪攀升,一個頂峰過去,勢必低回醞釀,才能再攀高峰,如今被此機一失,也隻能是等待下一回。

    可如今處於戰局關鍵時刻,三人不曾被逐,他立便陷入了極端被動之中,在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二人道法合力之下,置於正麵的大片神氣頃刻崩散,自身道法再也無從維持。

    張禦此時眸光微閃,不待他重整神氣,伸指一點,百道諸寰同晝聚於一處,化為一道璀璨無比的破虛星流轟落在其人身影之上。

    在這刹那間,這神虛之地像是有百千數天陽爆發,並是持續了極長時間,隨著那光芒逐漸收斂下去,可見關朝昇一個人站在那裏,其表麵看去並無損傷,但腳下那烈陽已是消失不見,背後唯有深邃虛空。

    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二人見此一幕,俱是不約而同停下了手,靜靜注視著其人。

    關朝昇搖了搖頭道:“可惜了,要是你們之中有一人神氣被我殺奪,那麼這一戰結果如何,猶未可知。”他又看了一眼張禦,“便我不在,世上仍存我道,你能誅我,能誅我道否?”

    張禦淡聲言道:“今日可誅汝,來日可誅道,你既已亡,就不必在此多言了,且去吧。”說著,他一揮袖,一股浩大心光霎時灑遍虛域,關朝昇身影化若輕煙,眨眼就被卷散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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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光寂斂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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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朝昇神氣一被破除,而其又無世身落在外間,所以這個人也就不複存在了。而此人一去,整個虛域也是開始崩塌。

    張禦三人也未在此頓留,三人意念一轉,元神及觀想圖皆是從這方即將崩毀的神虛之地中退了出來。

    張禦把氣意一定,便轉身過來,看了眼正望向他們的諸位廷執,又轉而望向站在主位的陳禹,抬袖執有一禮,道:“首執,關朝昇已除。”

    此言一出,眾廷執原本的緊肅的神情頓時都放鬆了下來。

    陳禹緩緩點頭,看向三人道:“三位辛苦了。”

    武傾墟和正清道人都是打一個稽首。

    林廷執這時言道:“首執,關朝昇雖亡,可寰陽派仍有數位長老存於神虛之地不曾歸來,我若不加以處置,他日此輩還會落入世間,倒是或許可能重立寰陽,此不得不防。”

    陳禹認同此見,方才沒有關注此事,隻是因為關朝昇不除,追著那幾名長老也無用處,他此刻言道:“鍾廷執、崇廷執,還要勞煩你們將此輩找了出來,寰陽殘惡,必須肅清誅絕!”

    鍾、崇二人連忙應下。

    找這些長老並不麻煩,方才這些長老也是在此世之中被祭獻世身的,且都是一些寄虛修道人,遠比關朝昇這等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好找的多。就算一時找不到,不耐等下去,隻需要在此間設布一個法壇,等待歸來便好。

    張禦方才是親眼見得此輩被拖入劫陽祭獻的,他試著指引其等氣息歸處,有了他的幫襯,用了不長時間鍾、崇二人便就尋到了那處神虛之地。

    鄧景這時對陳禹打一個稽首,道:“首執,張廷執和武廷執還有正清道友方才誅滅關朝昇,此事也不用勞煩他們再度出麵了,這幾個寰陽餘孽不如就交給我等來處置吧。”

    陳禹看了一眼四周,沉聲道:“也好,此事就交由幾位處置。”

    鄧景、玉素道人還有竺廷執等人得他允準,便是一禮,隨後分別向著那數道衝穹煙氣而去,進入了那幾名寰陽長老的寄虛之地中。

    寄虛之地中無有時日流轉,隻有起落漲消,不過隻得一瞬之後,幾人俱是歸來,並言稱已是肅清寰陽諸長老之神氣。

    聞聽結果,眾廷執心中也是不覺輕鬆了許多。關朝昇和這些寰陽長老這一除,宣告著從古夏後期便一直存續到天夏的寰陽派已是徹底滅亡,再不複存了。

    盡管寰陽祖師尚在,其道法亦是存在,可那自有五位執攝去應付,就算今後再是建派,也不會是原先的寰陽派了。就算真想恢複原來氣象,沒個數千年那是休想。

    陳禹這時又看向顯定、李彌真二人,道:“兩位。”

    顯定、李彌真二人忙是打一個稽首,道:“陳首執不知有何交代。”寰陽派被覆滅在眼前,雖然他們也有親手參與,可仍是心有戚戚焉。

    陳禹言道:“我天夏先前允諾不會變,不過兩派宗脈不必再居於異域,當可回到天夏之世中。”

    顯定道人和李彌真知道這不是商量,而是要求,雖然這當會在天夏眼皮底下,可也同樣無需在域外飄蕩了,總的來說並不算吃虧,故是兩人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陳首執。”

    陳禹與兩人談過之後,便又轉首對張禦道:“上宸天那裏,我便不見了,張廷執順便通傳一下聲便好,此後這三家就交由守正宮負責監察,若有違諾之舉,守正可以有責機處置之權。”

    張禦點首道:“禦領命。”

    李彌真和顯定道人則是對視了一眼。

    陳禹在交代過後,便即將氣意收回天夏,那清穹之舟的照影逐漸散去,也是連帶諸廷執也是一並經由那一條通道退了回去。

    張禦依舊留在原地,顯定道人和李彌真對他打一個稽首,言稱回去準備轉挪事宜,稍候會隨他一同歸回天夏,在得他允許之後,便即告辭離去了。

    他立有片刻,意念一轉,一具分身化顯出來,往前踏有一步,便又是來到了上宸天世域之內。

    贏衝此刻已是從李彌真那裏收到寰陽派覆滅的消息,見到張禦到此,正容打一個稽首,道:“見過張廷執。”

    張禦道:“貴派掌門何在?”

    贏衝道:“請張廷執見諒,敝派掌門正在閉關,已將事機全數托付給贏某,張廷執若有交代,告知贏某便可,掌門閉關期間,任何事情在下都可作主,掌門出關之後,會親至天夏賠禮。”

    張禦略作思索,方才他見了魚靈璧化影,對方對投靠天夏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抗拒,這個時候不至,很有可能不是出於自身的意願。

    不過贏衝既然一切可以作主,那他對此也不必去深究。他道:“一如此前承諾,上宸天允許單獨存續,並不要求貴派如何,不過卻需上宸天轉挪至我天夏世域之內。”

    贏衝思忖片刻,回道:“此事贏某可以代掌門應下,隻是不知,我上宸天可否向天夏提一個求情。”

    張禦道:“贏長老可以直言。”

    贏衝道:“天夏可否允我從貴地招募弟子?”’

    張禦略一思索,道:“天夏子民若是自身願意,我自是允許的,不過天夏之子民,當守天夏之規序,概莫能外。贏長老可是明白麼?“

    贏衝思索了一下,回道:“贏某明白了。”

    張禦道:“贏長老明白就好,貴派可先準備,稍候我當會指引三位一同渡回天夏。”說完之後,他身上光芒一閃,這一道分身便自散去了。

    贏衝則是稽首相送。

    他原處又是等了一段時間之後,忽生感應,便對著魚靈璧落到外間的身影一禮,道:“見過掌門,不知幾位祖師可有什麼說辭?”

    魚靈璧搖搖頭,道:“三位祖師隻是讓你我看顧好山門。其餘沒有多言。”

    贏衝想了想,沒有反對那就是默許了?不覺點了點頭。下來他便將方才張禦到來之所言,還有自己所提之事朝著魚靈璧複述了一遍。

    魚靈璧道:“贏長老。我們若是缺少弟子,卻是可以去神昭派和幽城那裏要一些人種來,為何招募天夏子民?此舉是為了讓天夏安心麼?”

    贏衝道:“亦是安我上宸天。”

    魚靈璧若有所思,道:“贏長老用心良苦。”

    的確,門中有了天夏子民,天夏可以安心,且往後真要動上宸天也會有所些顧慮。至於功法,他們也會一樣傳授的。

    實際上宸天大敗之後,從下到下就剩下寥寥幾人,可以說整個宗門結構都被摧毀了。連弟子都沒有幾個了。以往那一套上下尊卑,還有拿住各個法門的規矩自也是不存在了,現在他們最主要的是把宗派傳繼延續下去,其他的都可以先不去計較。

    張禦以分身傳遞過消息之後,便立定虛空靜候,未過許久,便見一道青光生出,一根天枝自虛無之中渡來,魚靈璧和贏衝二人出現在此,遙遙對他一禮。

    與此同時,另外兩端亦有天枝探伸而來,顯定道人和李彌真出現在了上端,隱隱可見二人後方有重重疊疊的宮城山嶽之影。

    顯定道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我等俱已是準備妥當了,這便可隨張廷執前往天夏。”

    張禦還有一禮,隨後對著虛空一揮袖,隨著大團清氣湧動,便有一道門戶被他推動開來。

    上宸天雖然此前接引了天夏諸人到此,但那是依附清穹之氣而往,能引人至,卻不能使人去,這裏就他指引了。

    此刻他當先一步往門戶之中走去,身影很快沒入其中。

    魚靈璧和顯定道人、李彌真三人互相一禮,便帶著各自宗門及門中弟子,順著那一條通路往天夏渡去。

    清穹上層,鍾廷執將分身從議殿收回,琢磨片刻,起身來至玉璧之前,打一道氣機入內,片刻後,崇廷執身影浮現出來。他見有一禮,道:“崇道兄,此一戰雖然倉促,但有賴首執果斷,不想當真是掃除舊派,永除後患了。”

    崇廷執道:“此戰結果是好,可我仍是感覺太急了,道兄可是感覺到了麼,首執、張廷執還有武廷執他們似是在搶時間,卻不知我天夏下來所要麵對的敵手到底是何方神聖,非得如此急切不可。”

    陳禹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是明白著告訴眾人天夏即將要某個敵人,所以堅持推動諸多事機,但是他們直到現在也沒想出來,到底哪個大敵能令天夏這般急著解決舊派,甚至連一刻也不願意等。

    鍾廷執道:“等著就是了,道兄當可見到,首執下來所有計較,都是排布在了這半載之內,想來這答案我等不用多久就得知曉了。”

    崇廷執點點頭,這時他似想起什麼,道:“對了,道兄可是知曉,近來長孫道友常是往鎮獄走動麼?”

    鍾廷執詫異道:“武廷執?”他想了想,沉吟道:“我知長孫道友過去似與武廷執有一些交集,不過若是讓長孫道友這般關注的,那必然是與他所探研之事有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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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回空築舊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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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空之中,天夏這一邊的兩界通路之前,武廷執、正清道人,林廷執,玉素道人,還有風道人等人正站在那裏等候。

      過不多久,那兩界門戶之上光芒大放,便見一道清氣自門中湧動出來,再是形成一個巨大閃爍著雷芒的氣漩。

      在那氣漩之中逐漸映現出了一個挺拔人影,大袖隨著光氣飄蕩不已,隨著那身影逐漸清晰,眾人便見張禦自裏踏步出來。

      林廷執上前一步,與諸人一同執有一禮。道:“張廷執有禮了。”

      張禦抬袖還禮,道:“諸位有禮。”

      林廷執問道:“張廷執,不知道那幾家如何了?”

      張禦道:“三家受我指引,已然渡來,就在後方,稍等片刻即至。”他語聲落下未有多久,眾人便見到那門戶有大團光影浮現。

      先是一根根茁壯的枝節那裏探伸出來,落入此方世域之中,隨後青氣彌漫,湧動聚集起一方雲台,隨後便見顯定道人、李彌真還有魚靈璧等人乘光虹而出,還可以見到其人光霧湧動,有著星辰山嶽在那裏隱約浮現。

      風道人抖了抖袖,便主動上前,與三人見禮,相談下來具體事宜。

      林廷執則對張禦道:“張廷執此番辛苦,接下來事機就交由我等便好。”

      張禦點了點頭,接下諸多安排的確不必他來過問了,於是他與諸人別過,意念一轉,就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

      宮中諸多神人值司見他歸來,紛紛與他見禮。

      他進入內殿坐定下來,妙丹君從案上一躍而下,來到了身邊,他伸手揉了幾下,查看了一下各方呈報,解決舊派之事未用多久,所以各地無有什麼異動。

      焦堯那裏仍然盯著那些散修,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這老龍雖然做事不積極,但也從來不會出現疏漏,表現一向穩定,既然沒有動靜,那就是沒有特別的發現。

      待諸事看畢,他心中便尋思回憶起此次鬥戰來。

      與關朝昇這等人物鬥戰,尤其與駕馭鎮道之寶的修道人麵對麵的單獨鬥戰,過去可是很少有這等經曆,也是給了他不少啟發。

      不過這一戰其實就是鎮道之寶間的較量,期間雙方幾乎就沒有使用過什麼像樣的神通道術,與其是說是比拚道法,還不如說比拚的是對鎮道之寶的運用。

      其實這也是他身為廷執的優勢,隻要他願意,對敵之時隨時可以駕馭清穹之氣拿敵,沒有這等權柄的玄尊不可能是他對手,可算廷執之中功行較弱的風道人,憑此一樣可以拿捏比他道行更高的多的修道人。

      可是這長久下去,可能會形成依賴。關朝昇被剝去煉空劫陽宿主的身份後,固然在一對一的鬥戰中仍然可以很強勢,可以當麵對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其實一個照麵就撐不住了,其本人也很了解這一點,所以不得不利用神虛之地的漲消來扳回劣勢。

      縱觀求全了道法的修道人鬥戰,通常都是以一對一,一是這類修士也不多,二來恐怕也沒可能一個人應付更多同輩。

      或許可以這麼想,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應付諸多道法本來就是一件極難辦到的事情。所以從此戰之中的結論來看,要盡量避免這等情況。

      可要是與元夏交手,那可不見得能有這般選擇。元夏的實力尚還不明,但應該是強於天夏的,可方麵必須料敵從寬。

      他思考下來,自己必別人多一個好處,有白朢、青朔兩個實力相近的化身,可是如此還是不夠,他還需從別的地方想辦法提升自己。

      這裏根本道法是一樁,不過這事急不來,畢竟他是玄法成就,與真法是不同的,需得繼續修持以待完全,到時候他也想看一看,白朢、青朔二人是否也得取根本之法。

      而目前想要推動自身,那唯有從大道之印上下功夫了。

      畢竟大道之印都是大道之觸角,若能深挖其能,就可以提高自身,這也是眼下有可能做到的。比如此前在“啟印”的居中牽連之下,各個道印俱是有所提升,這還不是他主動促使的,而是自發而成的。

      故下來他若能主動調和引導,當還能有所進益。

      他思考之際,訓天道章之中忽有一道傳訊到來,他見是風道人傳訊,便將此意引來,道:“風道友可是有事?”

      風道人道:“張道友,風某與三家之人都已是談過了,也是了解了些他們的看法,他們還是想維持以往之格局,繼續駐留在虛空之中。”

      張禦道:“這是玄廷承諾,允他們獨存,並繼續延續宗脈。”

      下來為了應付元夏這等大敵,需要用到這幾家鎮道之寶的力量,有些矛盾可以暫且放下,不必追究。就算早前天夏之時,上宸、寰陽等大宗也依舊是存在的。

      風道人道:“我天夏雖然允許這幾家獨存,但卻沒有說斷絕與這幾家的往來,況且風某聽聞,神昭派,幽城之中著實有不少那時候從我天夏本土或是從此世帶走的天夏人,我等不能這麼不聞不問。”

      張禦道:“道友想要如何?”

      風道人道:“風某此前翻閱了一些過去舊卷,見在古夏、神夏之時,諸派之間常有比鬥及切磋交流,那何不如此,我天夏修道人也可與這三家也舉行比鬥切磋,以此加強三派之間的牽連。”

      張禦心下一轉念,眸光微動,他立刻就看出來,風道人所提出的這個方法,真正用意可並不在於比鬥,而是打算潛移默化的影響這幾家。

      那三家寧可待在虛空,忍受虛空外邪的侵襲,也不願意直接移至內層地陸之上,這與他們以前千方百計進入內層的舉動大為相悖。為什麼這樣?這是因為天夏如今從各方麵說都是屬於強勢一方,若這幾家是挨得太近,門中弟子自然會受到影響。

      這一定會導致有意識的效仿和心理上的靠近。更不用說這幾派弟子本來就是與天夏同出一源,語言便有差別,文字都是一樣的,若是與天夏挨得太近,久而久之,宗門的影響對會其越來越弱,反而天夏影響會與日俱增。

      可他們拒絕,天夏這邊卻是可以主動加強聯係,也不算是違背言諾。

      他點首道:“風道友此議甚好,此事我會與首執做一番商議。”

      轉瞬又是半月過去,神昭、幽城、上宸天各家在虛空之中安頓了下來。

      上宸天這處,魚靈璧和贏衝運法之下,青靈天枝緩緩延伸,辟開多處空域,以往上宸天麾下還有諸多小宗,甚至小宗也有玄尊統禦,而現在都是不存在了,看著空空蕩蕩。

      不過二人認為眼下雖然宗門勢弱,可有鎮道之寶在,還有道法傳繼,終有一日能回複原來之盛景的。

      魚靈璧道:“贏長老,眼下諸事差不多已是安妥,缺的就是人種了。”

      贏衝道:“天夏那邊就交由贏某去為吧。贏某在天夏還有一些故交,做起此事來也方便一些。”

      魚靈璧欣然道:“好,那就勞煩贏長老了。神昭、幽城那裏我已是與兩位上尊說定,就由我去討要人種。”

      主意定下之後,贏衝就離開了上宸天,往天夏內層,因為招募弟子之事早已說定,所以順利到達外宿,途中未曾受到阻攔。

      借此機會,他也是試著觀察了下天夏。

      他覺得這次天夏追剿他們是一件極不尋常之事,給人一種異常急切之感。故是他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推測,不再堅持是認為天夏需要豎立一個外敵,而是認為可能天夏遭遇了一個強大的對手,所以需要提前理平後院。

      因為有可能要與天夏一同對敵,所以他是想要設法了解下敵人,在他猜測中,這很可能是某個紀元前的大勢力。

      隻是這一番觀察下來,答案未尋到,他卻是發現天夏比他們當初離去之前更為強盛了,心下不由感慨不已,可同時疑惑更多,眼前的天夏,不提上層大能,無疑是比當初渡來之時更為強盛的,究竟是何等樣的敵人,連天夏都是這般重視呢?

      此刻虛空之內,李彌真和顯定道人正坐於雲霞之上交談。

      李彌真將手中信符放到一邊,道:“未想天夏居然邀我門下比鬥,當真是好謀劃啊。”

      他緩緩道:“雖然天夏允我獨存,可是一旦比試,不管結果如何,雙方都會相互影響成就,而我兩家處於勢弱一方,免不了會向天夏學習,久而久之,天夏用不了吞並我等,我等也會越來越像天夏了。”

      顯定道人對此並無異見,這幾乎是肯定的,強大一方的勢力肯定會為人所學習,他可以想見,這等比鬥一開,那些在門中無法上進的弟子,肯定也會試著去天夏那處尋找道途出路,所以很難說未來會怎樣,

      不過他倒不是特別在乎這些,幽城本來就是一方鬆散聯盟,他隻要管好自己這一邊,把自己道法傳繼下去,其餘都無所謂。

      而且他知道,不管什麼時候,總有一些修道人是不喜歡被規矩約束的,譬如一些散修就是如此,隻要這等人存在,幽城就可以存在下去。

      他笑了笑,道:“李道友也不用太過為此憂慮,在尋常情形之下是如此,不過莫要忘了我等先前之議,如無意外,天夏當有威脅在前,一旦大敵侵來,許多事就不太好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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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往域沉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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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原處定坐數日,將下來的修持方向理順,便即起身出外,去了清穹之舟麵見陳禹。

    此行除了詳述覆滅關朝昇的過程,還有便是將風道人的提議告知陳禹。

    陳禹自是能看出這個提議的真正用意是什麼,風道人此策算得上是一個陽謀了。可以倚仗天夏的強勢,慢慢將三家同合進來。

    雖然現在大敵在前,可天夏不能自己沒了底氣,有些長遠之計仍是需要做的。而且還要堅持去為。

    因為此事表麵上看並不是太過重要,沒必要拿到玄廷上去討論,故是他們二人議論過後,便就直接將此定下了。

    陳禹最後道:“可告知風廷執,此事可以讓他盡快去做,越快越好。”

    張禦點頭應下,這話是有道理的,事分輕重緩急,此事便不能慢慢來。

    三家現在方到這裏,尚還不敢拒絕天夏的提議,可待得時間一長,隨著根基漸穩,或者元夏到來之際,那就不好說了。

    陳禹道:“還有一事,本來也是待喚張廷執過來一敘。”他示意了一下,站立在一旁的明周道取出一份卷書,遞到了張禦席前,“此是李彌真此前呈送上來的,張廷執且先看看吧。”

    張禦拿了過來,打開一看,裏麵的內容讓他微訝。

    陳禹沉聲道:“李彌真言稱,他神昭派遊蕩世外虛域之時,也曾經碰到過一些陸續從我天夏本土出去的宗派,隻是他們不似神昭派背後上層大能支撐。”

    張禦道:“隻有玄尊,沒有鎮道之寶和上層大能指路,也能遁去世外麼?”

    遁去世外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玄尊或許可以辟開一處存身空域,可這就好比是靈妙玄境,是寄在主世之上的,能避小患,不避大劫。所以終究還可說是一體的。而要去世外之天,那就是兩重天域了,通常沒有上層力量可做不到。

    陳禹道:“此我可以給張廷執解惑,那時天夏本土是有世外空隙可尋的,曾有上境大能認為,這便是受了大混沌之影響。這是極可能的,當時元都派引領我天夏一同來至此世之中,當也是循著這等裂隙而來。”

    張禦微微點頭,他又看了看上麵記載,這上麵羅列出來的神昭派接觸過的宗派,有些是早前古夏之時脫出的,有些則是神夏之世遁入虛空的,以後者居多,因為神夏之時宗派兼並劇烈,故是選擇遁避的也多。

    他道:“不知首執的意思是什麼?”

    陳禹道:“元夏不久必來伐我,其若有傾壓我之力,自不言說,而若無法一氣滅我,那當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些宗派在外,極可能被元夏利用起來,我不求此輩能入天夏,但求此輩不被元夏所驅使。”

    張禦轉了下念,陳禹這番想法是有道理的。

    元夏若要滅他們,那可不管你是什麼人,隻要在此世之中,那都在覆滅之列,這些人也是可以爭取的力量。而他們不去提前收攏這些力量,那麼很可能就會被元夏占去空子,轉過來利用這些人來對付他們。

    即便這隻是可能性比較的小的事情,他們也應該先一步填上這個漏洞。

    他道:“首執是打算去將這些宗派尋了出來,並令其入我天夏陣中麼?”

    陳禹沉聲道:“我是有這個打算,但是現在時間緊促,隻能盡力而為,並且元夏之事尚不宜提及,此事推動起來諸廷執未必會讚成,而這記載上麵有許多事說得並不清楚,要找到這些宗派,此中還需你與李彌真溝通,他人勝任不得,張廷執,此事唯有先交給守正宮來處置。”

    張禦正容道:“此事禦可應下。”

    他知道陳廷執說得是對的,別看李彌真現在完全是一副聽從天夏安排的模樣,可其自身作為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背後又有上層大能支撐,隻是派一個功行不及他廷執去做此事,其可未必會有多少積極。

    確實必須能有一個可從各方麵將之壓住之人,才可能讓其順從配合。目前看來,廷執之中也唯有他最為合適,因為此人一直畏懼的關朝昇可以說就是敗亡在他手裏。

    陳禹肅然道:“如今已然過去四月,我等唯剩月餘時日了,張廷執,此事雖然有些倉促,可我等必須千方百計搶在前麵,能找回幾家是幾家。”

    張禦道:“禦會盡力,隻是此輩與我天夏分離許久,便是到了天夏,也未必會與我同心同德,便是召還回來,也需做一番整頓。”

    陳禹道:“張廷執說得不錯,不過時間上來不及,但我們可用他法先行彌補。”他這時一揮袖,麵前蕩開一片光華,道:“張廷執請看。”

    張禦看向那裏,見是光華之中呈現的是內層地陸和外層四穹天,隻是此刻,一片水簾一般的屏障以四穹天為定基,正在那裏飄蕩不已。

    陳禹道:“在濁潮之後,莊首執就安排了林廷執還有幾位道友在此世之外隱蔽布置了一層屏障,我在接任首執之前亦是不曾知曉,眼下快要完成了。

    此屏護一旦立起,便可暫時隔絕虛空外邪之侵襲,且任何自世外窺探都會提前發覺,這也是我天夏的一道屏護,在此之後,以此為基,還會有第二層屏護,這也是我對抗元夏的倚仗之一。”

    張禦看了幾眼,這等布置連四穹天和整個內層地陸一同包括在內,這麼大的手筆,還能隱瞞這麼九,很可能是有五位執攝的意誌在內。或許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布置,隻是陳禹現在還不曾說出來罷了。

    陳禹道:“動用這曾屏障所耗甚多,直到現在才是堪堪完成,我們稍候會將那三家一同圈入進來,而張廷執若能尋到那些宗派,亦可先挪至此屏護之內,這般就不虞被元夏所利用了,餘下之事,可隨後解決。”

    張禦道:“原來首執已有成算,既如此,禦當回去盡快安排。”

    陳禹肅容打一個稽首,道:“那此事便拜托張廷執了。”

    張禦抬袖還有一禮,便從這裏告辭出來,轉意回到了清穹道宮之中,他喚了一聲,“明周道友可在?”

    明周道人現身出來,稽首道:“廷執有何吩咐?”

    張禦道:“俞道友可是到上層了麼?”

    明周道人道:“俞玄尊這幾日前便來了上層,隻是廷執前兩日無暇分身,故是按照廷執的吩咐,請俞玄尊安頓在了客閣。”

    張禦道:“明周道友,稍候你可去往客閣,若是俞道友有暇,可請過來一見。”

    明周道人稽首應下。

    張禦將命印分身留在了道宮之中,自己則是祭動元都法符,意念一轉之間,隨著一道金光落下,已然出現在了虛空中神昭派方才立下的山門這處。

    抬眼望去,見得一片彩虹虹霓橫跨虛宇,可見內有重山萬水,隻是暫時還沒有來得及重新設立陣禁排布,不過落在天夏之畔,這也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所以往後稍微推延一些也沒什麼。

    神昭門此刻也是察覺到了張禦到來,一道光虹自門中投來,李彌真現身在他麵前,對他打一個稽首,十分客氣道:“不想張廷執來此,失迎了,還請入殿安坐。”

    張禦道:“不必了,貴派方是重立山門,定是千頭萬緒,我便不進門攪擾了,來此是得首執關照,問李道友一些話。”

    李彌真能猜到是何事,嗬嗬一笑,朝山門內伸手一拿,便一座有亭閣馳遠的山嶽自裏移來,落在腳下,鬆柏之下,自有童子女侍在那裏烹茶焚香,他伸手一請,“張廷執請坐,既不入山門,那老道便在此向張廷執敬杯茶水了。”

    張禦也未拒絕,在此坐定下來,待李彌真也是坐下,他道:“李道友當知禦為何而來。”

    李彌真撫須道:“能猜到幾分。”他道:“路上所見那些宗派,都是擬冊呈上了,不知張廷執需老道做什麼?”

    張禦在來之前,就已經有過一番思量了,他道:“首執認為,那些宗派漂遊虛世之外,委實艱難,都是天夏一脈,能幫襯便伸手幫襯,畢竟與神昭派打過交道,此事還需要道友配合。”

    李彌真道:“此事應該。”

    張禦下來便就此事與他做了番商議,定下之後,便如來時一般化金光離去了。

    李彌真在他走後,撫須沉吟了下,他送上那載冊,也不是出於什麼好心,而是想著若能找了那些宗派回來,卻是能夠為神昭派分擔幾分壓力,也能讓天夏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少幾分。

    而天夏說此舉是為幫襯同脈,或許是有此打算,可遠用不著如此急切,這倒是符合他此前的一些猜想。

    這時他身邊一名道童湊了上來,好奇問道:“祖師,方才那就是天夏的廷執麼?”

    李彌真沉聲道:“不止是廷執,若不出意外,這位日後還極可能是未來的玄廷首執。”

    那道童不由一聲驚呼,道:“那祖師,那要好好交好才是。”

    李彌真道:“是該好好交好,”他撇了一眼這童子,道:“若祖師讓你去天夏,去跟隨這一位做事,你可願意麼?”

    那道童怔了怔,馬上躬身一揖,快速回應道:“若是祖師的諭令,弟子願意。”

    李彌真道:“如此,這幾日我要去往上層拜訪張廷執,你便隨我一同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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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乘物攜氣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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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罐徹底裂開之後,可見那兩名弟子仍是端坐在那裏,隻是他們雙目緊閉,身上呈現出一種通透的晶瑩之色。

    他們就像是長孫廷執曾經在內殿之中擺放的那個玉人,渾身上下的骨骼內髒,還有流動的血液都是自裏內部呈現了出來,能夠清晰為人所見。

    武傾墟凝視著這二人,他知道,這等現象其實就是寄物與寄體融合過程中所產生的變化,這是無法避免的。

    他能夠清晰辨認出,這兩名弟子的氣息比方才進入陶罐之前高漲了一大截,盡管在他眼裏隻是微不足道的進步,可對這兩人來說,無疑是從之前的門檻邁過去了,成了一名元神照影境界的修道人了。

    而這一步,原本的他們,或許終其一生都無法邁過,現在靠了寄物卻突破了這層製束。

    不過還有一些東西需要確定。

    他看向長孫廷執,問道:“長孫廷執,你覺得如何?”

    長孫廷執平靜道:“應該都是成功了。”

    武傾墟道:“功行上是過去了,可是他們的意識異常平緩,幾乎沒有波動,這又是什麼緣由?”

    長孫廷執回道:“這是因為他們本身是依靠寄附之脈而成就更高境界的,但是寄附之物並非主體,而它們想要生存,則必須由主體存在,故是會拖動主體一並上升,這裏是有一個先後的。

    主體這個時候尚還不能有自己的意識,需完全順從寄物對自己調和,所以會被動陷入了自我潛閉之中,等到這等提升結束之後,他們才會醒來,進而結果自身的掌握。”

    武傾墟道:“大約需要延續多久?”

    長孫廷執道:“快則三四天便可醒來,慢一些或許要十餘天,這要看他們自己了。”

    武傾墟沉聲問道:“此中可有妨礙?”

    長孫廷執淡淡道:“雖然也有可能失敗,但是最難障礙已是過去了,現在最重要的,乃是他們自身需有強烈的求道之念,隻要保持著這等信念,那便不會有事,好在這一點他們二人都不缺乏。我們等著就是了。”

    武傾墟點點頭,沒再多問,而是與長孫廷執一同在此等著結果。

    這兩名弟子並沒有讓他們等得太久,其中一個人在一天後從定中出來,而另一個也是在兩天之後恢複了自身意識。

    武傾墟上前問了兩句話,見兩人都是精神飽滿,意識清楚,與一般突破境界的弟子看起來沒有什麼差別。

    長孫廷執也是喚來二人問了幾句,隨後給了二人一人一卷功冊,讓他們自去修持。

    交代過後,他言道:“融合寄物之後,資質當是高過原先自身了,故是下來時日中,我會讓他們修持各種法門,若是進境猶如預期,那麼證明次一回是成功了。”

    武傾墟注意到他的話語,道:“隻是此一回麼?”

    長孫廷執道:“我此前說過,現在所用的每一個寄物和寄體都要互相配合,所以每一次的結果可能都是不同的,今次成功了,不代表明日一定可成,隻是我們繼續做下去,總能找到最合適的寄物的。”

    武傾墟沉聲問道:“這個合適需要多久?”

    長孫遷道:“要想達到多數人所認同的成功,那至少需要數百上千載,並有足夠人的願意嚐試,但是武廷執催得緊,故我隻能需最根本的完成便就可以。”

    至於那更上境界嚐試,我也已是準備好了人選,眼下我這兩名弟子過關,證明我擬定煉合之法並無大的漏洞,的確是可成功的,但是上境情形有些不同,我當會在明日進行嚐試。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又言:“但是需說一句,這等利用的寄物是乃是通過上層神異煉化出來的,這裏稍微有些瑕疵,可能會遭遇失敗,可如果武廷執願意將那些被囚禁的上境修道人交給我,那麼把握可以更大。”

    武傾墟嚴厲拒絕道:“絕無可能。武某早就說過了,此事無需再提!”

    長孫廷執依舊神情平淡,道:“既如此,那便按照此前定下的計議來,我需回去安排,武廷執可明日前來觀摩。”

    武傾墟看了看他,道:“那就長孫廷執多費心了。”

    與長孫廷執告辭後,他離了易常道宮,來到了清穹之舟深處,向著首執陳禹稟告了此事。

    陳禹看了看他,道:“武廷執似有顧慮?”

    武傾墟道:“若不是來自元夏的威脅,武某其實並不希望去走這條路。”

    陳禹沉聲道:“世上的道在那裏,總會有人去走的,況且這條路並非惡道,由我天夏所引領,有所約束,那終是好過讓他人貿然嚐試,武廷執執掌鎮獄,當是明白這個道理。”

    武傾墟道:“武某自是知曉,諸物都有束縛,方得立正,不過說句誅心之言,此法終究是我天夏所需,才是去主動推動,餘下不過借口罷了,故此道未來之承負,首執,你我皆需背負。”




    陳禹頷首道:“以我等功行,也不過隻是見得當下,難見諸般變數變機,我輩能做的,不過是堅守己道,正心不失罷了,此等利弊之剖判,若是有幸在與元夏一戰中存身,那可待那之後再去辨明。”

    守正宮內,顯定道人和李彌真二人一番訪拜之後,談妥了一些事宜後,便就提出告辭。

    張禦卻是望向李彌真,淡聲道:“禦有些許疑問要向李道友請教,道友可能暫留片刻麼?”

    李彌真心中有數,道:“不敢,不過張廷執既有疑問,隻要是李某知曉的,當會有所交代。”

    顯定道人這時笑了笑,稽首道:“既如此,張廷執,李道友,顯定便先走一步了。”

    張禦還有一禮,令明周道人代自己送下顯定道人,待其離去後,他便對李彌真道:“李道友,此前見麵已是與道友說過,那些流落在外宗派當需尋到,我以為眼下正是合適時機,不過需道友幫襯,不知李道友這裏可是方便?”

    李彌真自然不會不應,神容一正,道:“方便,李某這便可隨廷執前往。”

    張禦見他應下,便把目光往大殿上方一注,那裏頓時有層層光氣湧動,不一會兒,裏間有一駕金舟落下。他化出一道命印分身走了上去,李彌真也是化顯了元神出來,一同登上了此舟,

    張禦道:“記得李道友在記冊之中對那善璋派印象較深,我等便先尋去此派可能所在,這裏需李道友存意牽引。”

    說話之間,便有一道金光從空落下,李彌真元神一感此光,便知此應是關朝昇說過的元都玄圖。而通過光中傳意,他立時明白,隻要是自己曾經去過的地方,並且不受鎮道之寶的幹擾,他就可以遁空而往。

    隻是他心中也有疑惑,以天夏的實力,找幾家宗派這般大張旗鼓,還這般急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但他不敢多問,隻能壓下疑問,道:“原來廷執還有這等鎮道之寶相助,這卻容易了。”

    他元神感應片刻,尋到了某一處所在,意念一轉,金光霎時收斂而去,隨即兩人麵前景物一變,發現金舟已是沉墜在了一片虛空之內。

    李彌真看了看四周,道:“張廷執,當初見得善臨派道友時,便是在此處,此派居於一座奇峰之上,未免陷入無盡虛宇,便隨著世隙變化而動,現下卻不知去哪裏了。”

    張禦這時道:“我觀李道友載冊之上,每每見到這些宗派,最多是切磋印證,卻從無攻伐之舉動。”

    李彌真歎道:“都是同道,漂遊虛空皆是不易,又何必去加以侵害呢?倒是與寰陽派相處,反而日夕擔憂。”

    張禦不置可否,這話半真半假,能至虛空之中的宗派,多數有玄尊坐鎮,神昭派不這麼做,應該是避免自己受損。而與寰陽派相處,的確算不上什麼好事,隨時要做好被其侵攻的準備。

    神昭派能一直保全,除了神昭派自身立得住,當是寰陽派也知道就算真是回了天夏世域,憑自己一家對付不了天夏,必定還需要其他友盟,否則未必能忍得住。






    在說話的時候,他卻是在依靠目印找尋善璋派留下的痕跡。虛空看似無物存在,但實際上虛空不空,隻要此派大部分人和物還在世間,那過往一切都是會留下痕跡,更何況此輩沿著世隙而走,而更是容易找尋了。

    觀察了一會兒之後,他伸手對著某處一點,幾是刹那間,那裏就出現了一道虛空裂隙,見此他把袖一拂,便推動金舟往裏行去。

    隨著金舟入內,映入兩人眼簾之中的乃是一座筆直矗立的柱形高峰,隻是這高峰早已殘破不堪,上麵宮殿倒塌,流瀑幹枯,草木枯敗了,一片死寂,像是被廢棄許久了。

    李彌真歎道:“此處看來早已敗落了。”

    張禦看有幾眼,眸光微閃,卻道:“未必。”

    他拿起青玉長枝一揮,霎時間,像是觸動了什麼,麵前這頹敗死寂之景如水麵般晃動了起來,隨後緩緩退了下去,最後顯露在兩人麵前的乃是一座挺俊秀峰,其立於清湛的清穹之下,峰嶽之下則是澄澈如鏡的碧波湖水,可見峰之外,時不時有修道人遁光乘鶴而行。

    他把長枝收起,看著此景道:“想來此處當就是那善璋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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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遊渡說歸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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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彌真看了看內中景物,道:“對,此處當就是善璋派山門所在了,與李某當初所見無甚太大差別。”他感歎一聲,讚歎道:“還是廷執高明,若不是廷執,李某這回就被誆了過去。”

    張禦也去管他是真不曾看出來,還是假的不曾看出,依舊是望著前方。兩人盡管站在這裏,但是實際上還是與內中奇峰是隔著一層的,當中不難看出此中存有嚴密的陣法。哪怕是這等偏居虛域的宗門,亦是有著陣法回護的。

    他們是來此拜訪的,不是來此做惡客的,故是站在原處沒有動,不過他相信裏麵之人自會察覺到他們的到來。

    果然,不過片刻之間,有一名外表三旬左右的道人自屏簾之中飄然而出,他到了外麵,看了看張禦二人不加掩飾的氣機,麵上不由露出驚色,上來稽首一禮,道:“貧道慕遠塵,乃是此處善璋派主事之人,不知兩位上尊自何處來?”

    他能分辨出來,這兩位功行道行都是遠勝於他,極可能是傳聞之中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的,而且這般人物,以往在古夏也是見不到多少,現在卻是一下在麵前出現兩名,讓他也是驚疑不定。

    張禦抬袖還有一禮,說了自己名姓,隨後言:“我二人乃自天夏而來,今回特地來此拜訪貴派。”

    自天夏而來?拜訪我善璋?

    慕道人心中一震,既有擔憂又有疑惑。

    善璋派雖是自古夏之時便即躲藏到此了,可是正如李彌真所言,為了不陷入無盡虛域,時不時沿著世隙飄遊,這就難免會與其他宗派產生聯係,譬如神昭派便是如此碰上的。

    所以他們也不是對外完全一無所知,同樣斷斷續續了解過一些事,聽說過天夏之名的,模糊知道這是自古夏之後夏地之中最大的勢力,甚至一度並合了絕大部分宗派。

    為此他也十分擔心,生怕天夏來人到此是要吞並他們的。

    他小心翼翼道:“我善璋派小力弱,也多年不曾與人相爭了,卻不知兩位來此是為何事呢?”

    李彌真道:“這位穆道友,不知賀道友可在麼?李某乃是神昭派執掌,多年之前,曾與賀道友在此有過一麵之緣,不知賀道友可曾與道友說起過?”

    慕道人聞此一言,神色和緩了些。故道:“原來是師兄故人。”他歎了一聲。“勞動李上尊掛念了,“惜乎師兄已是壽盡故去多年,如今門中由在下主持大局。”

    他倒不懷疑此言,不論是自己還是善璋派,實在不值得對方這般鄭重以待。也沒必要特意來攀關係。

    李彌真聞言不由一歎,道:“原來這般,沒想到當初與賀道友一番論道,竟成訣別,當真遺憾。”

    修道人唯有修煉到了摘取上乘功果,並求全了道法,才算得上是無懼生消長化,壽數可得無窮,尋常玄尊與世對抗,終究是有壽數之終的。

    似天夏諸玄尊能夠無懼與此,那是因為有上層可得依托,這才享壽無窮,隻要清穹之舟還在,他們就不必為此擔心。而藏身在虛域之中,雖然避開了世上紛擾,可是沒有遮護,自然就需經受此劫。




    慕道人這時想了想,試著問道:“這位道友,可是當初師兄與你有過什麼約言麼?若是有什麼事機,在下代替師兄履約。”

    也不怪他這麼問,他這位師兄就是喜歡結交同道,能存在這麼久,也是有後者的功勞的,可要是他這位師兄對外貿然許諾下去什麼,他也不能不承認,既然是接手了善璋派,那麼也當由他來接下承負。

    李彌真道:“此回非是為此,而是張上尊有事找尋貴派。”

    慕道人不由看向張禦處,張禦則道:“慕道友,我可否與你單獨一談?”

    慕道人一想,終究不好拒絕,他清楚知道,兩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真若要對善璋派起什麼心思,外麵的陣法可是守不住的,他側身一請,道:“兩位請。”

    李彌真則道:“慕執掌,李某就在外等候了。”

    慕道人見他如此,心中稍安,於是請了張禦往門中來,經過門中那柱峰時,這裏方才還有不少弟子巡遊,可現在卻是一個個藏匿起來,且應該是得了關照,沒有一個敢對外胡亂張望的。

    慕道人請了他到了峰上,並在一處湖畔一處開闊廊殿之內坐下,又命童子奉上了香茶,道:“敝處簡陋,還望上尊多多擔待。”

    張禦道:“言重了。”他拿起案上茶盞品了一口,點首道:“好茶。”

    慕道人見他這副作派,更是放心了一些,笑道:“這是敝派離開神夏之時帶出來的兩株茶樹,天長日常,也便成了氣候,也是敝派中唯一可拿出來待客之物了,上尊若喜歡,可稍候帶了回去一些。”

    張禦也未拒絕,道:“那便多謝了。”頓了下,他又道:“我方才觀貴派門中,似是弟子不多?”

    慕道人苦笑一聲,道:“是啊。敝派上下如今不過千餘弟子罷了,能有成就的也就是數十人,不瞞道友,自從躲來此地,也就是偶爾遇到一些友善宗派,彼此之間互換交流,這才能勉強把宗門維持下來。”

    張禦道:“慕道友可曾想過換一個地界麼?’

    慕道人頓時略顯緊張的看了他一眼,小心斟酌了下語句,才道:“上尊好意心領了,雖然敝派勢弱,可在這虛空之中,卻能避免諸般外擾,且我輩也早是習慣了在此修持,去往他處恐怕不合適。”

    張禦微微點頭,道:“我知曉道友的顧慮,可是貴派躲在這裏未必真的能蔽絕諸般外擾。”

    慕道人一驚,問道:“敢問上尊這是何意?敝派不礙著他人,也無有什麼可以搶奪的,莫非還有人來刻意與我為難不成?”

    張禦道:“有些時候,你們本身存在便是值得針對的。我也不瞞道友,此番來此,是因為我天夏算得將會有大敵入世,原來自夏地所出之人,都有可能受其所針對,故是特意來虛空之中找尋遺落諸派,想請你們到我天夏駐留,將來好一並對敵。

    而我天夏如今在世外之天重立界域,那裏天地廣闊,物產豐富,並不輸於本土,更有諸多同道可做交流。”

    慕道人猶豫了一下,他道:“我曾聽聞,天夏曾並合諸方宗派……”

    張禦道:“不錯,天夏過去確實一直並合各家宗派,不過為抗大敵,若各家宗派願來天夏,天夏也允許各家宗派單獨存續。”

    慕道人低頭想了想,抬頭道:“貧道方才曾言,那大敵隻是有可能對我出手……”,

    張禦坦言道:“此事確然不一定。慕道友也不用先急著拒絕,若不是願意也可,我們並不強迫,道友可以遣弟子來我天夏一觀,而後再定決定也是不遲。”

    說著,他又一拂袖,一分卷契飛了出來,落在兩人中間的案上,他道:“隻是我天夏需與貴派立一份契定,兩家此後定約互不侵擾。”

    慕道人一怔,他拿起契書看了看,喜道:“這般甚好。”

    他對此自是願意的,在他看來,天夏如此大的勢力,不來侵犯他們已經不錯了,他們又怎敢去主動進犯天夏呢?

    而且他自認宗門弱小,又躲在虛空深處,卻不信張禦口中的大敵真的會找上門來。於是當即立下契定。

    張禦拿他奉上來的約書,確認無礙便即收起,又從袖中取出一枚法符,道:“若是慕執掌什麼時候改變主意了,可隨時執此符來尋我。”

    慕道人一見,伸手接了過來,鄭重收好。

    張禦則是又問了一下其餘與他們有過交流的宗派,慕道人倒也沒做什麼遮掩,張禦能找到他們,也一樣能找到其他勢力,故是詳細解答了一番。

    張禦待問清楚之後,便即告辭出來,到了外間,他乘上金舟,道:“李道友,我們去尋下一處。”

    李彌真很知趣,一句多餘的話也未問,隻是應一聲,便跟著他往下一個宗門尋去。

    當命印分身在虛域之中穿渡找尋流散宗門的時候,張禦正身則是在清玄道宮之中閉關持坐,差不多有十餘日後,聽得有磬鍾之聲傳來,他一下睜開眼目。

    按照他們此前所定下的時日來算,可能再過一月,隨著莊首執成就上境,元夏很可能就會到來,如果真是這等情況,那麼這回許是正式對抗元夏前最後一次正常廷議了。

    他自座上起身,就往灑來光芒之走入進去。待光芒斂去,已是來至光氣長河之上,而諸廷執也是俱是陸續到來。

    待諸廷執問禮過後,一聲磬響,俱是安坐下來。

    陳禹的執掌風格,是逐個詢問每位廷執所具體負責之事機,而不是如莊首執一般問諸廷執否有呈議。

    而張禦就在次座之上,自是先問到他這裏。他則起身言道:“首執,自禦執掌守正權柄以來,先後有多位道友入我守正宮為守正,肩負守禦之重任。而以往守正之權職早已是不合時宜,故禦在此請議,當立守正一職為常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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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議定立有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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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這一番話說完之後,諸位廷執都是思索起來。

    場中倒是沒有人急著讚同和反對。

    首先是張禦的地位今非昔比,身為默認的次執,他的言語分量很大,陳首執昔日為次執時,往往和莊首執取得一同意見,差不多就能決定大多數事了。

    如今張禦主動提出這件事,無疑說明決心很大。眾廷執還覺得,此事背後肯定是有原因的,尤其是近來首執的一係列動作,說明下來有個敵人將要應付,此舉說不定就是在為這方麵做準備。

    還有,隨著加入守正宮的玄尊逐漸增多,也必然會提出這等訴求的,他們也不得不考慮這些玄尊的意見。

    這可不是像以往那樣麵對一二人時那般好解決了。

    以往守正之職,主要是為應對外層舊派可能之侵襲,還有清剿內層偶有冒出的神異神祇,便逢鬥戰,也不過數個上層力量之間的交鋒,通常一二名守正已是足夠。

    而若逢正戰,那玄廷是會動用起整個天夏的上層力量的,守正放在這股龐大力量裏麵,隻是其中較小的一部分,所以隨時可以撤掉,也隨時可以找人替代、

    可是如今不同了,自張禦成為守正,乃至後來執掌守正權柄以來,幾次在大戰中立下功勞,守正宮也是逐漸承擔起了對敵內外的眾任。

    就如上一次對敵莫契神族,這等前紀元的強大神族,天夏並沒有如對敵上宸天一般動用太多力量,隻是出動少數廷執配合就將之剿滅了。

    莫契之神並非不強,能力十分詭譎,若不是事先有所警覺並提前下手,那必將給天夏造成極大損傷,而能做到這些,都是守正宮的功勞。

    而現在,無論是搜尋異域,還是防備前紀元的敵人,都是交給守正宮了,自前次廷議之後,為了防備神異,守正宮的權柄也是擴充之中,在可以想見的未來,這樣的趨勢還將繼續下去,不給負責此事的玄尊一個名位,的確說不過去。

    陳禹待諸人思索了一會兒,才是問道:“諸位廷執的意見如何?”

    林廷執看向長河上端,先是開口道:“林某讚同張廷執之見,過去守正不過寥寥一二位,是為防備平日之侵襲,需要之時則挑選底下玄尊充任,不需則撤去,故是不必要設常位。可如今我天夏依舊在戰時,雖清理了舊派,可是從虛空到內層之中都有大敵存在,守正有必要長久維持,的確需有一個常位以固人心了。”

    鍾廷執、崇廷執兩人思量了一下,要是給守正常位,這般做無疑會加深守正宮的權柄。

    可是自張禦執掌守正宮後,隻要是加入的玄尊都得了守正之位,且還沒有去位的,這主要還是因為敵人始終存在,不得不維持住必要的人手。如今張禦提出此議,實際上就是將原本已經化為常態的東西確定下來。

    這般做雖然會使玄修勢力得以壯大,但是他們並不準備攔阻,而是準備支持。因為如今各處守正駐地如今也是有大量入世真修加入進來,若是守正為常位,無疑是能鞏固人心的。

    但這裏有一個問題不能忽略。

    崇廷執想了想,道:“諸位,崇某有一個疑問,守正既設常位,那麼守正立下功勞,其遷晉又該如何評判呢?”

    這裏需要仔細思量的是,守正一旦成為常位,意味著其功績加累也是算到玄廷之中來了,除了罕見的大功奇功,守正通常隻需酬以玄糧便可,也就是說,除了像張禦這樣能夠以奇功直入玄廷的,守正幾乎進入不到玄廷遷晉體係中來。

    可是現在守正一職加入進來,那麼整個天夏原來的列功評判是否需要重新考慮?這裏麵牽扯的事情可不是一點半點。

    張禦這時看向上方,陳禹對他點了下頭。

    在正式提出此議之前,他就與陳禹和武廷執事先溝通過,並得到了兩者的支持,因為此事主要是為了應對下來元夏,而對於評功之事如何處置,他們也是有過討論的。

    陳禹看向韋廷執處,後者會意,出聲言道:“諸位,韋某以為,守正引為常設一事,可以先行定下,至於功判事宜,非是一朝可定,各位守正若有積功,可先行記下,日後再逐個議討。”

    這其實就是先暫時擱置,因為這個事情牽涉較多,不可能今日就完全定下來的。眾廷執想了想,也大多數也是傾向於此。

    張禦微微點頭,事情需要一步步來,他沒指望一次解決。或許有些人想著守正得常位後,未來便可憑積功成為廷執,但在他看來,目前沒此可能。

    他能成為廷執也不是單純隻靠與諸派一戰時立下的奇功,在此之前,他不僅在都護府擔任過玄首,還擔任過上洲玄正、外宿巡使,直至上層守正之後又成為常攝,是一步步走上來的,這也是得諸廷執承認的,在可以預期的將來,應也沒有人可以重複這條路。

    而當前最為重要的就是應付元夏,故是專心做好禦敵之事就可以了,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來局麵會是如何,又會發生怎樣的改變。

    因為並無人明確反對張禦提議,故是設守正為常位一事很快就在廷上通過了。

    而問過張禦之後,陳禹便又繼續向下詢問各廷執所負責的事機。張禦之後乃是武廷執,其言道:“武某這裏有一事,當初玄廷在虛空設立警星戒備舊派,共是安排了五位玄尊在外巡察,其中兼有罰過之判。

    現如今諸舊派除卻剿滅的寰陽派,神昭、上宸、幽城皆已立誓放棄與我天夏對抗,這些人又該如何安排,還請廷上示下。”

    陳禹道:“此輩贖過之期未滿,現還不可回,虛空之外正需人手搜尋異域,對抗邪神,這幾位經驗豐富,下來就安排他們去做此事吧。”他看向張禦,“張廷執,此事可由守正宮來安排。”

    張禦點首應下。

    下來諸廷執逐個交代事機,待問過之後,陳禹見諸人無有要說之事,便道:“張廷執和武廷執暫留,其餘廷執可先離去。”

    諸廷執站起一禮,便一個個擺袖從光氣長河之上離去。

    陳禹待座上隻餘下張禦和武傾墟二人後,便沉聲道:“莊首執當會在下月試著突破境關,屆時觸動天機,元夏極可能對我進行窺探,我等必要做好準備,還有荀道友到時候不定會有消息傳回,張廷執,這裏勞煩你了。”

    張禦道:“此事禦一直有留意此事。”

    他手中掌握有一張元都符詔,在得知元夏之事後,他覺得荀師在離去前將這個符詔交予他,除了將元都玄圖一部分權柄交給他,還有可能是想通過此符來傳遞什麼。

    陳禹又對武傾墟道:“武廷執,你那裏準備的怎麼樣了?”

    武傾墟道:“各人之困樞俱已與陣位相合。”

    鎮獄之中每一個被囚禁之人,在被清穹之舟鎮壓的同時也會源源不斷從他們身上抽取力量,並以此供應各方陣機運轉。清穹之氣固然比此更好,可推動此氣卻需要廷執時時刻刻來維持,這反而隻會牽扯戰力,相比前者非是上策。

    陳禹詳細問過後,見無有疏漏,點了點頭,便又是轉過首來,對張禦道:“還有一事需與張廷執言說。”

    他把手一揮,光氣長河之下便湧現一團光霧,卻見光中有一個年輕修士正盤膝坐在那裏,其整個人似是由琉璃玉石所塑就,呈現出一種近乎通透的感覺,內髒血液無一不是清楚分明。

    張禦能感覺此人氣機有著一股奇異的律動。似是已然到達了上境,又似不曾,準確來說,好像正處於此等過程中,這樣的情形是他以往所沒有見過的。

    陳禹道:“武廷執,你與張廷執說一說吧。”

    武廷執應了一聲,便道將長孫遷長久以來的嚐試詳細道於張禦知曉,他道:“這是十日前在長孫廷執主持之下,嚐試攀渡上境的三位修士之一,其餘二人已然失敗,唯有眼下這一位似有可能成功,我們正在等待結果,若是成功,或能使下層攀道多上一條路。”

    張禦聽了他的解釋,仔細思想了一下,也是了然了這裏麵的做法。

    以寄物來彌補修道人本身資質之不足,不必再倚靠人身自己去完成突破,而是由那個寄物負責不足的一部分,這無疑是一個大膽的想法。

    雖說寄物非人,與修道人就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可修道人在下層境時,其與世上萬物萬物都是有所牽連的,不可能完全擺脫外物,有些生靈與人更是共存共生的,寄物當就是利用了這一點。

    而從眼下看來,修道人一旦去到上境,這兩者間的聯係當會漸趨緊密,並融彙為一體,直至不分彼此。

    他看得出來,這裏麵利用了一部分莫契神族和伊帕爾神族的神異造物的手段。而且還有一定造物思路在內。天夏並不排斥外來的技藝,隻要好用的都可用,長孫廷執顯然也是采納了其中可為己用的部分。

    不過這裏卻還存有一個問題。

    他抬起頭,道:“首執,武廷執,若禦猜的不差,養煉這等寄物,當是需以上層力量為依托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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