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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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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7-18 22:14:05
第三百二十一章 舉約名虛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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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看著治紀道人退了下去,便又傳命守正宮中的神人值司,令其把焦堯自外喚了進來,並道:“焦道友,還需勞煩你一事。”

    焦堯道:“廷執有事,盡可吩咐。”

    張禦道:“焦道友,請你下來看著此人,其若有遁逃或者過激之舉,可由你決斷,設法將之拿下。”

    焦堯心下無奈,知道自己終是逃不過這個麻煩,不過治紀道人,他自問也不用費什麼手腳,口中道:“交給焦某便好。”得了吩咐後,他便轉身出殿去了。

    而在此刻,張禦身上忽有青氣一縷飄散出來,落地之後,青朔道人自裏現出身來,他站在殿中,神情認真道:“治紀那等法門看似剝殺神祇,可那些神祇卻是寄於人身之上的,此乃是層層迫壓,此中無論是神是人,皆被視作可以宰割的犬豚。

    且這法門又無需如尋常修煉者那般辛苦打磨道法,此乃是一門邪道,一旦流傳出去,恐是流毒無盡,當初神夏禁絕此法,乃是正確之策。”

    張禦點點頭,這法門看著針對的隻是一些信神,與旁人無關。可這等神祇何來?還不是需要靠人供奉。

    可是求此法門之人可不會去疏導安撫,反而是神祇越強大越好,具體如何行事,是善是惡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這般就需要更大壓程度的榨底層生靈,令其祭祀更多的生靈或是向外擴張,必然走上一條血火之路。

    而這種方法需要的隻是信眾,不拘你是什麼身份,信眾的身份是土著還是天夏人都沒有區別,在其眼中都是可以收割的牲畜。

    更重要的是,這條路實在太方便了,隻要你是修道人,都是可以半途轉入這條路,你根本不需要去苦苦打磨功行,隻要專門養神煉神就能獲得力量。而修道人要是習慣了走捷徑,那就再沒可能去正經修道了。

    他道:“但是此法未必不可約束。”

    如何用道法,關鍵還在於人,特別是這等還未有真正上境大能出現的道法,還沒有如寰陽派道法那般印於道機之內,無論後人怎麼修煉,隻要能去往上境的,道念上一定是契合道法,而無從改變的。

    隻要加以改善,並約束在一定範圍內,還是有可能引上正道的。也是基於這個緣由,他才沒有將人一上來就將其釘死。

    青朔道人道:“那道友又準備如何約束呢?”

    青朔、白朢與他既是一人,又非一人,兩人都是可以自行修持,並且都有著自身的想法,隻是兩人神氣道念與他趨向於一,所以在上層修道人眼中,無論從哪方麵看,他們都是一個人,可換一個角度看,卻也可以看作互相扶持的道友。

    他們之間的交流,既是可以通過意念傳遞,也可以通過言語來表達,全在張禦如何決定,而他認為,若是靠著自己時時影響,那麼等於變相削弱了兩人的潛力,所以在非是緊急情形下,經常的采用的是語言上對等交流的方式。

    張禦道:“世上之法萬千,但亦有寬狹之分,我以為此中可依循天夏之律,並以此為據,故我要求其人在吞化之前需先上稟天夏,隻要此人願意遵循,那麼可放其而行。”

    青朔道人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若是將天夏律法與之結合一處,倒也是一個辦法。

    因為你不可能指望杜絕一切惡念惡行,隻要陷入墮壞的可以有手段挽回,並且這個手段可以確保執行下去,那麼就可以維護住了。

    正如舟行水上,不能指望此舟不壞不損,但有破漏損折及時發現並彌補,那麼這條舟船人仍是可以繼續航行下去的。最怕的是所有人都最對其視而不見,那麼漏洞越來越大,最終船便會沉了。

    他道:“道友願意給人機會,可有些人未必願意接受這番好意。”

    張禦淡聲道:“不教而誅謂之虐,機會給了,如何選擇便在於其人自身了。”

    此時此刻,治紀道人元神歸回到了正身之上,並且知悉了所有一切,他神情陰鬱,天夏給他定下的規矩,無疑是要讓他放棄到手的諸多好處,甚至影響他向上求取道法。

    可若是不從,天夏下來便是雷霆手段,那性命都是保不住。

    並且……

    他向外看過去,焦堯此刻正毫不掩飾的立在上方的雲層之中,擺明了是在監察他。若是他表現出任何回絕之意,恐怕玄廷立刻就會讓這一位對他下手。

    此刻剩下的唯一選擇,似乎就隻有在天夏約束之下行事了。

    他坐在蒲團之上,陷入了深長思考之中,許久之後,他眼眸動了動,因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天夏這邊一直在留意他,他也同樣是一直有留意著天夏。他察覺到近些時日來,天夏似在準備著什麼,特備是加重了軍備,裏麵包括針對他的一係列舉動,無不是證明著天夏要應付什麼對手,所以需要做這些事情。

    他認為正是因為這樣,天夏才會對他暫時采取寬忍的態度。

    若是這樣,天夏實際上是要安撫他,不讓他出來搗亂,所以一定不會長久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若願意立約,那麼一定是會將注意力轉移到別處的。

    要是這樣,他倒是一個辦法了,雖然較為冒險,可是他終究不舍得放棄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決定一試。

    在盤算了許久之後,他意念一轉,外間禁陣層層疊疊運轉了起來,將整個洞府封閉了起來。

    焦堯在外看到了他這番舉動,可隻要其人不逃走就是,至於具體準備做什麼,他管不著,也不想去多管,他隻要等待兩天之後其人的回複就是了。

    兩日很快過去,隨著洞府之外的陣法被撤去,治紀道人從中走了出來,他望向高空之中的焦堯,道:“焦上尊。”

    焦堯望下來,道:“看來尊駕已是做好決定了。”

    治紀道人道:“貧道思量了兩日,願遵從張廷執的條件。但是貧道也不喜玄廷,所以那個地方不願意再去,隻需要將契書拿來,我定約就是了。”

    焦堯看了看他,他猜測這舉動可能有什麼用意,不過隻要此人不是立時翻臉,那他就不用管太多,隻要將這等話傳遞上去就是了,他嗬嗬一笑,道:“也罷,老道我就辛苦些,代道友傳句話吧。”

    他拿一個法訣,溝通元都玄圖,便將治紀道人此番言語原封不動傳遞了上去。

    守正宮中,張禦立時得到了這番傳話,青朔道人言道:“此事不若由我走一趟吧。”

    張禦點頭道:“也好,勞煩道友。”

    青朔道人一擺手中玉尺,一道金光從上空落下,罩定全身,隨即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然來到了下層,正落在治紀道人洞府之前。

    他看了其人一眼,也不多言,把大袖一揮,一份金光閃爍的法契飄落向了其人。並道:“契書在此,請尊駕請落名印。”

    焦堯道人老神在在站在一邊。

    治紀道人將契書接了過來,看了幾眼,見上麵約言不多,就是張禦定下的那幾條,他心中早是有了決定,故是沒有多少猶豫,先是以指代筆,寫下自己名諱,再是取出自身章印,蓋在了這上麵。隨後往上一傳。

    青朔道人將這契書收了過來,看了一眼,再度拋下,道:“尊駕請落名印。”

    治紀道人詫異道:“貧道不是已然落下名印了麼?”

    青朔道人神色嚴肅看著他,道:“尊駕需落的,乃是自身之名印,莫非以為我看不出來麼?”

    治紀道人聽罷之後,不由神色數變,頹然道:“原來閣下已是看穿了麼?”

    這一回他的確是弄鬼了,要他放棄養神煉神之法,或許一時可行,但是讓他永遠放棄,他當然是不肯的。

    可他卻想到了,用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躲過。

    因為他並不是真正的治紀道人。

    養神煉神之法並不是萬無一失的。每當吞煉外神的時候,並不是像外人想象中那般粗暴吞化,而是先引導外神,讓外神將他吞奪,主動將自己融入進去,隨後再運轉道法,設法合二為一,每一次都要經曆一次爭鬥,一旦輸了,那麼就會被外神所替代。

    而上一次互相搏殺之下,治紀道人就輸給了他。所以現在的他,隻是一個獲得了治紀道人一切經驗和記憶的外神。他如今可以行治紀道人之法,也能照著其人的道路走下去,但卻並不是真正的治紀道人。

    他有著自己的本名。

    他本想將治紀道人之名印落上契紙,從而蒙混過去,可沒想到,來人道法極為高深,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底細。

    無奈之下,他隻好再次飄下的契書接過,老老實實在上麵留下了自身的本名,並以血代印,落於其上,並重新呈遞了上去。

    青朔道人接來看了眼,卻是抖手再度將此契書拋下,道:“請尊駕落下自身之名印。”

    治紀道人接過契書,低頭看了看,不禁詫異道:“閣下,還有什麼不對麼?此一次貧道絕對未曾遮掩。”

    青朔道人看著他,緩緩道:“你的確未曾遮掩,隻是你自身被遮掩了。”說著,他一抬袖,手中玉尺倏然放光,就朝其打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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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內外初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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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紀道人見青朔道人玉尺打了下來,不覺一驚,他以為是自己消化了治紀道人的經驗和記憶之事被其發現了。

    他下意識運轉功行,在原地留下了一道仿若實質的身影,而自己則是化一道虛浮不定的光影向洞府之內遁走。

    而在遁逃之間,他神思微微一個恍惚,原本迷茫詫異的眼神忽然退去,驟然變得陰鬱深沉起來。

    這就像是在這一瞬間,他由裏而外變作了另一個人。

    此時他心下暗惱道:“看來還是未能將天夏瞞過,本來以為在此定契書,那張廷執不會親至,當有機會,沒想到來人仍是如此棘手。”

    方才之局麵,看似是外神自以為吞掉了他,但事實根本不是如此,而是他反過來利用了那外神。

    因為為了方便吞奪外神,有時候他會故意讓外神以為吸收了他的經驗記憶,而在其完全接納了這些之後再是將之吞化,那時一點阻力也不會有。

    其實某種意義上說,外神認為自身才是主導的一方麵那也不算錯,因為在他完成完全吞奪之前,這就是事實。

    故是他利用外神來簽立命印,因為並不是他之本來,所以就算違誓也無可能牽涉到身上了。

    但這是瞞不長久的。

    因為假若他到最後都一直忍著不對外神動手,那麼結果就很可能真的被其所同化。故是他一定會設法反吞,而他一旦如此,代表著外神消亡,那麼契書上麵命印自然生出變化。所以他的打算是拖到天夏遇到大敵,無暇來管束自己的時候再做此事。

    因為這裏麵涉及到了他的道法變化,這等算計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青朔道人其實一開始沒有看穿上麵的玄機。

    可是他不能,不代表張禦不可以。

    張禦在看到契書的時候,為了確保穩妥,便以啟印感應此書,卻發現麵前之人完全沒有與己立約之感,有感應的乃是另一人,這等矛盾感覺讓他立刻意識到這裏有問題,故他隨後又以目印觀望,辨尋玄機,立刻就察見到了問題所在。

    要是治紀道人功行精深,道法純粹,那麼他也是看不透的,但偏偏此法並不注重自我修持,純化道法,漏洞極多,故是在啟印相輔推動之下,他很快就確認了此人為二神共寄一軀,且並未完全共融一體。

    治紀道人此刻回頭一看,似是自己留下的虛影起了作用,那玉尺沒有再對著他來,而時直接對虛影壓下,瞬息間之打了一個粉碎,可是玉尺這刻再是一抬,此刻他不覺一個恍惚,隨後驚駭發現,那玉尺依舊懸在自己頭頂之上。

    他趕忙再拿法訣,身上有一個個與自己一般氣機的虛影飛出,試圖將那之吸引,那玉尺不疾不徐落下,將那些虛影一個個拍散,可每一次落下之後,不知是為什麼,再是一抬之後,總能來到他頭頂之上。

    這刻他已然穿渡到了自身洞府之內,來到這裏,他心中微鬆,畢竟是經營以久的老巢所在,這兩天中他也是做了一些布置的。法訣一拿,層層疊疊法陣騰升環繞起來,如堅殼一般將洞府周圍都是環護住。

    他不指望能用此抵擋青朔道人,而隻是要爭取一點時間。他早前已是做好了萬一事機敗露,就離開這裏的打算,通過祭壇之上的神祇,他可以將自己一身元氣轉挪到極遙之地,那也是他留下退路。

    隻要天夏沒有人去過那裏,那麼一時半刻無論如何也是找不過來的,而到了那裏之後他可以再想辦法隱藏,直至拖到天夏敵人,無暇顧及自己為止。

    可他雖然思量是不差,但下來事情的發展卻是大為出乎意料,那一柄玉尺輕輕一壓,本來以為能抵擋片刻的大陣頃刻破散,隨後再次抬起時,依舊於高懸於他頭頂之上,並依舊是以從容之勢向他壓來。

    此時他不由生出一個錯覺,仿佛無論自己怎麼逃遁,哪怕是自身法力運轉到耗盡,都沒有可能從此尺底下逃脫。

    修道人摘取上乘功果之後,雖然從道理上說,仍是有一定可能被功果不及自身的玄尊所敗,可事實上,這等情況極少發生,因為前者無論法力還是道行,是處於絕對碾壓的地位的,道法運轉之下,功果不及的玄尊根本抵抗不了。

    此刻焦堯便是看到,治紀道人雖然身上氣息湧動不止,可其實際上依舊停留在原地未動,其因被玉尺所震懾,所見一切都是心神映照之中顯現出來的,根本不曾真正發生過,所以他悠然站在一旁根本不曾出手。

    而在場中,可見那玉尺不疾不徐的落下,終於敲在了治紀道人的額頭之上,他的心神映照也似是倏然轉為實質,與此同時,也有一陣光芒自那接觸之處灑散開來。

    治紀道人不禁渾身一震,立在原處怔怔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身軀上下生出了絲絲裂紋,裏麵有一縷縷光芒冒出,而後道道神氣隨著那光芒灑散開來,若是仔細看,可以見裏麵似有一個深沉陰鬱的人影,其掙紮了幾下,便即消散不見了。

    像是做了一個深長的夢般,治紀道人從深處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亡,而依舊是好端端站在那裏,他有些驚魂未定的說道:“為何饒過在下?”

    青朔道人緩緩收回了玉尺,道:“因為貧道以為,你比他更容易約束自身。”

    方才他一尺打滅的,隻是那個真正的治紀道人,而此刻留下的,乃是其原本用於遮掩的外神,現在真真正正主導了這個身軀了。

    這個外神乃是簽立了約書的那一人,既是如此,那不妨留其一命。現在需要對抗的是元夏,隻要是在天夏約束之下的修道人,並且是有用的戰鬥力,那都可以暫時寬赦。

    治紀道人躬身一禮,誠心道:“多謝上尊手下留情。”

    青朔道人道:“留你是為了用你,今後不得再有違序之事,否則自有契書治你,且那些散修你也需約束好了了,莫讓他們再有逾矩之舉。”

    治紀道人方才險死還生,已然是被徹底打服了,他俯身道:“今後在下便是治紀,當遵天夏一切諭令。”

    青朔道人點點頭,道:“你且好自為之吧。”他看了焦堯一眼,“焦道友,我們走。”

    說完之後,他把玉尺一擺,就一道金光落下,焦堯見事情已畢,也是嗬嗬一笑,走入了金光之中,隨後一同隨光化去,須臾不見。

    治紀道人待兩人離開,心中不由慶幸不已,若不是青朔道人,自己這次或許就被那治紀之神給吞了去了。

    他想了想,轉身回到了洞府之中,立刻朝著此間法壇發一道靈光,借著此中神祇傳訊,聯絡到了兩名弟子,並向發出諭令,言及自己已與天夏有了定約,下來再是宰割神祇,必須得有天夏允準,不準再私自行動。

    靈道人二人大概也能猜出自家老師受天夏壓迫,不得不如此,可是這等有損師顏之事他們也不敢多問,老師說什麼隻能做什麼。

    青朔道人回了上層之後,便將那約書交到了張禦手中,並道:“此人留著或可能安穩一時,但長遠利弊還難知曉。”

    張禦道:“使功不如使過,此人乃是外神,雖入天夏,可為證明自身,必然會更為賣力,在與元夏鬥爭中還用得著他。”

    青朔道人點頭,有契書約束,也不怕此人能如何。

    就在這時,天外光芒一閃,眨眼落到了張禦身上,並與他合為一體。這卻是他命印自虛空歸來。

    從命印分身帶來的消息看,林廷執已然將虛空之中兩處異域清剿幹淨了,這裏麵守正宮的守正,盧星介五人這次出力不少。

    張禦想了想,便提筆起來,擬了一份賜書,交給立在一旁的明周道人,後者打一個稽首,少頃,便一道炫目虹光飄蕩下來,須臾散去,麵前就多了五隻玉罐,裏麵各是盛放著五鍾玄糧。

    身為次執,隻要是符合玄廷賞罰規序的情形,那麼他就可以作主賜下玄糧。

    盧星介等五人這回是有功的,而接下來與元夏對抗的話,沒理由不放他們出來鬥戰,與其繼續削刑,還不如直接賜以玄糧。

    他心意一轉,身上白氣一道飄散出來,落地化作白朢道人,他道:“此事便請道友代我走一趟吧。”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此事容易。”他一卷袖,將那些玄糧收入了袖中,再一喚元都玄圖,金光落下,身影須臾不見。

    某座警星之上,盧星介五人此刻正聚於一處,因為林廷執臨去之前就有交代,讓他們在此等候,說是稍候玄廷有傳詔到來,這時他們見到法壇之上金光落下,待散去後,便見白朢道人手持拂塵站在那裏。

    眾人皆是執禮相見,這裏麵屬於薛道人最是恭敬,行禮也是一絲不苟。

    白朢道人微笑道:“幾位免禮,今回諸位皆有立功,此事玄廷賜於玄糧,除此亦許你們修持一段時日。”說著一擺拂塵,五罐玄糧落於五人麵前。

    盧星介一見,都是心中欣喜,忙是再次執禮致謝。

    白朢道人道:“諸位,虛空之中異域當不止這兩處,諸位下來還需盡心盡力,還有玄廷推算,過得幾日許有一方外敵到此,幾位也需加以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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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觀元浮生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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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朢道人代賜了玄糧,便就返回了上層,張禦知悉事情已是處理妥當,不由抬頭看了眼殿壁之上的輿圖。

      現在內外大小事機都是處置的差不多了。大體上看來,內層唯一餘下之事,就是前紀元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神異了,這個是短時間沒法完全弄清楚的,所以不必去理會,下來等得就是莊首執那邊什麼時候成就了。

      殿內光芒一閃,明周道人來到了他身側。

      張禦並不回頭,道:“什麼事?”

      明周道人道:“廷執,乘幽派的兩位上尊已是到了外層,風廷執方才前去相迎了。”

      張禦道:“我知道了。”

      乘幽派的正式拜書前幾天便已送到天夏了,直到今日才是到來。並且這一次不是畢道人一人到來,而是與門中真正做主的乘幽派執掌單相一同前來訪拜。

      對於此事天夏也是很重視的。乘幽派既是與天夏定立了攻守盟約,那麼元夏到來之後,也自需一同對敵。

      哪怕不去考慮乘幽派門中的諸多玄尊,隻是己方陣中多出兩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對於對抗元夏都是多上了一分力量。

      而此刻天夏外宿之中,單道人、畢道人正乘飛舟而行。他們並沒有直接進入天夏上層,而是在風道人陪同之下繞著天夏二十八外宿遊覽了一圈。

      單道人這一番看下來,見大小天城懸浮天宇,所庇護的地星之上,處處都是有著堅固的軍事堡壘,除此外還有著眾多人口存在,看去也不像是往日宗派之下可得隨意壓榨的人種,各地星之間飛舟往來頻繁,看著很是興旺繁盛。

      他感歎道:“天夏能有這番守禦之力,卻又不是靠壓榨治下子民得來,確實是踐行了當初神夏之願。”

      風道人笑而不言。

      畢道人道:“風廷執,聽說內層之風光比勝過不少,不知我等可有機會前往觀覽?”

      風道人笑道:“貴派乃是我天夏友盟,天夏自然不會拒絕兩位,兩位若是有意,自上層見過諸位廷執之後,風某可以設法安排。”

      單道人欣然道:“那就如此說定了。”

      風道人這時抬頭看了一眼上方,見有一道光芒落照下來,道:“兩位請,諸位廷執已是在上層等候兩位了。”

      單道人打一個稽首,道:“請風廷執引路。”

      風道人還有一禮後,馭動飛舟往前光芒中去,待舟身沒入其中,這一道光芒往上一收,便隻餘下了一片空蕩蕩的虛空。

      單道人感受到那金光上身的一瞬間,不禁若有所覺,心下忖道:“果然是元都派的元都玄圖。看來元都派也是並入了天夏了。”

      實際上當初神夏出現之後,他便早知會有這麼一天的,神夏兼容並蓄,潛力無盡。待到天夏之時,寰陽、上宸兩家也隻能聯手才能對抗,還不得不跟隨天夏去往新天,那時候他就想這兩家恐怕無法永維門戶了。

      他本以為這個時間會很長,可沒想到,隻是短短三四百載時日,天夏就完成了這一並吞諸派的偉業。

      就在轉念之際,麵前金光散開,他見飛舟已然落在了一片清氣流布的雲海之上,而更下方時,則無邊地陸。

      此刻他整個人沐浴清氣之中,即便以他的功行,也是頓覺精神一振,渾身神氣活潑,生機自起,他更是感慨,暗道:“有此根本之地,天夏不強盛也難。”

      飛舟疾馳向前,雲海滾滾翻蕩,舟行不遠,聽得一聲磬鍾之音,便見前方雲海一散,一座宏偉道殿從光氣之中浮現出來,大殿之前的雲階之上,天夏諸廷執已是站在那裏相迎。位於前方的乃是首執陳禹,其後張禦、武傾墟二人,再後則是玄廷餘下諸位廷執。

      單道人看過去,少數人還是熟麵孔,他轉頭對畢道人道:“天夏固然承繼神夏,可今日之象,神夏不及天夏遠矣。”

      畢道人一路過來,心中也有判別,誠心實意道:“不論古夏神夏之時,確實都不曾有這番氣象。”

      說實在的,方才二人看到二十八天宿,雖每一宿都有一名玄尊化身鎮守,可並沒有讓他感覺如何,因為上宸、寰陽、還有他們乘幽派,無論哪一派都有著二三十名玄尊,這算不得什麼,天夏有此表現也是應當,再加上內層鎮守方才匹配印象中天夏該有的實力。

      可此刻看到上層這些廷執,感覺又有不同。十餘名廷執,除了風道人之外,幾乎都是寄虛或寄虛功果之上的修道人,而且這還不是天夏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從風廷執的言語之中,除了道行之外,還需要有一定功績才能坐上此位。

      並且據其所言,隻這十多年中,天夏就又多了數位玄尊,可見天夏底蘊之深。

      單道人所想更多,這般強盛的天夏,還要那般提防即將到來的大敵,不惜連邊緣小派也要處理穩妥,可見對來敵之重視,這與他心中的猜測不由近了幾分。

      此刻舟行殿前,他與畢道人從舟船上下來,走至雲階之前,主動對著諸人打一個稽首,道:“諸位天夏道友,有禮了。”

      諸廷執也是還有一禮,皆道:“兩位道友有禮。”

      單道人直身抬頭看向陳禹,道:“陳道友,許久不見了,上次一別,計有千載光陰了吧,卻感覺猶在昨日。”

      陳首執點頭道:“千載光陰,你我雖在,卻也改變了許多事。陳某觀單道友之功行,當已至高渺之處了。”

      單道人搖頭道:“我隻渡自己,不能渡人,是比不上你們的。”

      乘幽派避世避人,隻是為了少沾染承負,並由此順利渡去上境。

      但是正如他所言,成法隻是渡己,與旁人無關,與任何人也無益。反而天夏能造就更多人入道尋道,對此他其實是很佩服的。

      陳禹與他在門外談了幾句,又將天夏廷執逐一介紹與他知曉,隨後側身一步,抬手一請,道:“兩位道友,裏麵請吧。”

      單道人也是道一聲請,與畢道人一同入殿。到了裏間坐定下來,自也是免不了攀談過往,再是論道談法。敘談半日自後,陳禹便令廷執都是退下,隻有他與張禦、還有武傾墟三人坐於此間招呼二人。

      而在此時,有些話也是可以說了。

      陳禹道:“單道友,這一次貴方答應攻守之約,卻是有些出乎陳某原先所想。”

      單道人神情認真道:“因為單某知曉,貴方並未胡言。我神遊虛宇之時,每當欲窺上端玄妙之時,遁世簡便有警兆示我,此與貴方所言可相互印證,隻是那世之大敵究竟來自何方,天夏可否透露一二?”

      陳禹道:“具體來自何方,現下不便明說,兩位可在上層住上幾日,便能知曉了。”

      單道人稍作思考,道:“這也可以。”當初張禦來時,告訴他們距此敵來犯不過隻有十來日,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是快要到了,屆時想來就能知悉答案了。

      下來雙方不再提此事,而是又談論起上乘道法來。待這一番論法結束之後,陳禹便喚了風道人為二人安排宿處。

      二人離去之後,陳禹未有讓張禦與武傾墟二人離去,而是一揮袖,整座道宮霎時從雲海之上沉降下去,直直落到了清穹之舟深處。

      待落定之後,陳禹道:“方才我氣機有感,莊道兄行功破關,當就在這一二日中,我三人需守在此處,以應任何不測。”說完之後,他又喚了一聲,“明周何在?”

      明周道人在旁現出身來,道:“首執有何吩咐?”

      陳禹道:“傳諭各位廷執,自此刻起,分別坐鎮自身道宮之內,不得諭令,不得出外。其餘諸事照舊運轉。”

      明周道人打一個稽首,肅然領命而去。

      陳禹這時對著身下一點,那裏光氣浮動,將天夏內外各洲宿都是映照了出來,一十三處上洲,四大府洲,二十八外宿及四大遊宿都是呈列眼下。

      張禦看過了過去,每一處洲宿所在都是清晰呈現麵前,稍有凝注,即可看到細微之處。而可見在四穹天之外,有一層如大氣一般的透明氣膜將內外各層都是籠罩在內。這便是數位廷執早前布下的大陣,但凡有內外之敵出現,便可立刻為天夏所察覺。

      三人定坐在此,互相不言。

      過去一日之後,張禦忽然察覺到了一股的玄妙之感,此就像是他接觸大道之印時,沿著大道觸角往上攀升,接觸到一處高渺之地。但有所不同的是,攀升是主動之舉,而此刻感覺卻像是那一片高渺之地沉落了下來。

      他心中頓有所悟,此當是莊首執在渡去上境了!

      而在此刻,那玄妙之感又生變化,好似整個天地之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分離出去,而他目光之中,天地萬物似是在崩裂。

      這是感應之中提前的照見,可若是沒有力量加以阻止,那麼在某一刻,這一切就會真實發生,可再下一刻,感應驟然變得空空蕩蕩,好似一瞬間萬事萬物消失的幹幹淨淨。

      這消失並不隻是萬物,還有自身乃至自身之認知,變得不知我,不知物。他本能持住元印,守住己我;而這一切過去極快,他方才起意,所有認知又重作歸來,再複存知。

      待一切平複,他睜開雙目,陳禹、武傾墟二人依舊坐在那裏,外間所見諸物一如平常,似乎無有改變,可在那殘餘感應之中,卻仿佛萬事萬物都是生滅了一次。

      陳禹此時緩緩言道:“莊道兄當已是功成上境,位列執攝了。”

      武傾墟似想起什麼,眼神一凝,轉首望向那方護持大陣,可是凝注許久之後,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他沉聲道:“元夏未有動作麼?”

      張禦也在觀望,這時心下卻是微微一動,他能感覺到,荀季給予他的那一枚元都法符上,此時卻莫名多出了一縷變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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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元空渡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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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將那一枚法符取了出來,見果有一縷氣機依附其上,他抬起頭,見到陳禹、武傾墟二人正看向自己。

      他道:“此是荀師最後見我之時所予法符,平日隻是用來轉挪之用,而在方才,卻似是借此傳了一道玄機過來。”

      “哦?”

      陳禹神情鄭重起來,道:“張廷執不妨看一看,此玄機為何。”

      他們先前就認為,在莊首執成道之後,假定元夏來襲,那麼荀季極可能會提前傳遞消息給他們,讓他們做好防備。

      但是沒想到,此一道玄機並沒有傳遞到元都派那裏,而是直接送到了張禦這處。不知這等舉動是出於對張禦本身的信任,還是說其對元都派內部不放心,所以不願意繞走一圈?

      張禦試著看了下,他道:“這一道意念需要借用元都玄圖來觀,禦需離開片刻,去到此鎮道之寶內中方能窺見此中之意。”

      陳禹沉聲道:“這應該是荀道友設布的遮掩,以免此消息為他人所截。張廷執自去便是,我等在此等候結果。”

      張禦點首道:“禦離開片刻。”

      他從這處道宮之中退了出來,來到了外間雲階之上,心下一喚,霎時一道金光落至身上,持續了一會兒之後,再出現時,已是站在了一個似在無邊虛空遊蕩的廣台之上。

      瞻空道人正端坐於此地,訝道:“張廷執來此處可是有事?”

      張禦道:“瞻空道友當是知曉,荀師上次贈我一張法符,如今上有玄機映現,疑似荀師傳我之消息,但需借元都玄圖方能觀之,故來此借此寶一用。”

      瞻空道人神情一肅,道:“原來是師兄傳信,既是傳給廷執,想來涉及玄廷之事,且容貧道先行回避。”

      張禦也是一點頭。

      瞻空道人打一個稽首後,身上金光一閃,便即退了出去。

      張禦待他離去,將法符取出,隨後鬆手放開,便見此符飄懸在那裏,下方玄圖忽然一道光芒一閃,在他感應之中,就有一股意念由那法符傳遞了過來。

      他意外看到,那上麵所顯,不是什麼秘傳消息,而是是荀師最早時候教授自己的那一套呼吸法門。

      他再是一感,此中與荀師以往教授的心法略有幾處微小出入,若是將幾處都是改了回來,那麼當是會從中得出六個字:

      “元夏使者將至。”

      張禦眼眸微凝,他反複查驗了下,確認那道玄機之中的確隻有這幾字,除此並無其他傳遞,於是收好了此符,金光自身上閃爍,持續了一會兒,便就遁去不見。

      在他離開之後,瞻空道人複又出現,在此鎮道之寶上重新坐定下來,隻是坐了一會兒,他似是感覺到了什麼,“這個是……”他伸手過去,似是將什麼氣機拿到了手中。

      張禦這一邊,則是持符回轉到了上層,意念一轉,再度回到了先前道宮之所在,隨後走入進來,待至殿中,陳禹、武傾墟二人都是看向他,顯是在等著他的回音。

      他目光迎上,道:“首執,武廷執,那玄機確然是荀師傳書,他隻傳告了我一句,此中言……”他語聲略略加重,道:“元夏使者將至。”

      陳禹和武傾墟二人都神情微凜。

      這句話雖然隻幾個字,但是能解讀出來的東西卻是不少,若是此傳訊為真,那麼說明元夏並不準備一上來就對天夏采取傾攻的策略,而是另有算計。

      這並不是說元夏對待天夏的態度寬和了,元夏的目標是不會變的,就是要還得世之唯一,滅盡錯漏,從而攀向終道。天夏就是他們這條道路上唯一的阻礙,唯一的“錯漏”,是他們必然要滅去的。

      所以他們與元夏之間隻有你死我活,不存在緩和的餘地,最終唯有一個可以長存下來。便不提這個,那麼多被元夏滅去的世域更是在提醒他們,此場對抗,是沒有退路可言的。

      武傾墟想了想,道:“首執,武某以為元夏這與我等此前所推測的並不衝突,這很可能就是元夏為了探查我天夏所做舉動,隻不過其用明招,而不是暗中窺伺。”

      陳禹點頭,元夏來查探他們的消息,還有什麼事情比派遣使者更為方便呢?不管是不是其另有消息來,但通過使者,的確可以光明正大獲取諸多消息。

      並且元夏方麵或可能還並不知道天夏已然知道了他們的打算。使者到來,或還能利用這一點使他們產生錯判。

      張禦思索了一下,這個消息傳遞,當是荀師第一次嚐試,所以上來勢必不可能傳遞很多言語。而元夏使者到天夏本也是既定之事,就算這事情被元夏知曉了,想也能作以辨解。隻希望此事不會被元夏盯上。

      他轉念過後,又言:“首執,元夏此舉,當不會是臨時起意,其破滅萬世,應當是有了一套對付外世的手段,或許派遣使者當是某種手段的運用。其目的仍舊是為了亡我天夏,覆我存身之世。”

      陳禹沉聲道:“張廷執此言與我所思相近,元夏與我無可調和,其來使者非為利我,而為覆我。此使者即將到來,兩位廷執以為,我等該對其采取何等態度?”

      張禦當下言道:“他能知我,我亦可知他,我等也可借由元夏來使,從小微之處一觀元夏之實力。”

      武傾墟點頭讚同,道:“元夏派遣使者來,那就讓他來,我等也不妨利用這些來者稍作拖延,每過一日,我天夏就強大一分,這是對我有利的。”

      一上來就對元夏使者喊打喊殺,此舉沒有必要,也沒有絲毫意義,對元夏更是毫無威脅,反而會讓元夏知曉他們態度,從而全力來攻。反而將之拖延住更能為天夏爭取時間。

      陳禹沉思了一會兒,道:“那此事便如此定下。”

      武傾墟道:“首執,元夏將至,此事可還要繼續遮掩下去麼?是否要告知諸位廷執?”

      陳禹沉聲道:“時機未至,暫緩告知,待元夏使者到來再言。”

      先前不告知諸位廷執,一來是因為這些事情涉及天機玄變,乍然說出,衝擊道心,不利修行。還有一個,就是為了防備元夏,特別是在元夏使者即將到來之前,那更要謹慎。

      他們乃是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在上層力量不曾摻和進來的前提下,無人知曉他們心中之所思,而若是功行稍欠,那就未必能隱藏的住了。

      現在他們能提前知道元夏之事,是依靠元都派傳遞消息,元夏若是知曉元都那位大能提前泄露了消息,那很多事情都會出現問題。

      武傾墟道:“暫不與諸位廷執言,但那乘幽派兩位道友那裏,卻是該給予一個回答。”

      陳禹道:“是該如此。”

      如今天夏內部,尚且有尤道人、嚴女道二人摘取了上乘功果,兩人功行雖足,但卻不是廷執,亦不掌天夏權柄,所以此事眼下暫且不必告知。

      至於外間李彌真和顯定二人,如今天夏隻是允許其宗脈存續,而且其背後祖師亦是態度不明,所以在元夏到來之前,暫時亦不會將此事告知此輩。唯有乘幽派,兩家定立了攻守同盟,卻需通傳一聲。

      陳禹此時向下一指,一道光氣落去,整座殿宇又是從雲海之中升騰起來,待定落之後,他道:“明周,去把乘幽派兩位道友請來。”

      明周道人揖禮而去。

      不多時,單道人和畢道人二人聯袂來至道宮之內。

      陳禹此刻一抬袖,清穹之氣彌漫四周,將周圍都是遮蔽了起來,畢道人不禁一驚,還以為天夏要做什麼。

      單道人倒很是非常鎮定。

      莫說兩家早已定立了約書,天夏不會對他們什麼,就算未立定約,以天夏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要對付他們也不用如此麻煩。

      這應該是有什麼隱秘之事,生怕外泄,所以做此遮掩,今請他們,當就是前日對他們疑問的回應了。

      陳禹沉聲道:“兩位道友請坐吧。”

      單道人打一個稽首,從容坐了下來。畢道人看了看自家師兄,也是一禮之後,坐定下來。

      武傾墟道:“前日我等有言,關於那世之大敵,會對兩位道友有一個交代。”

      單道人神情不變,而畢明道人則是露出了關注之色。他實則是好奇,這讓自家師兄不敢攀道,又讓天夏不惜興師動眾的大敵究竟是何來曆。

      陳禹伸手一拿,兩道清氣符籙飄飄落下,來至單、畢兩人麵前。

      單道人神情嚴肅了些,這是不落文字,天夏如此謹慎,看來這敵人確然非同小可,他氣意上去一感,霎時那符籙化作一縷意念入至心神,霎時便將前後之因由,元夏之來曆了解了一個清清楚楚。他眼芒頓時閃爍了幾下,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他輕聲道:“原來如此。”

      畢道人卻是神情陡變,這消息對他受衝擊甚大,一下知曉自己還有包括自己所居之世都乃是一個演出來的世域,任誰都是無法立刻坦然接受的。

      好在他也是成就上乘功果之人,故在片刻之後便恢複了過來,隻是心緒仍舊異常複雜。

      單道人這時抬起頭來,看了看陳禹、張禦、武傾墟三人,抬袖行有一禮,認真道:“多謝三位告知此事。”隨後他一抬頭,目中生芒道:“貴方既知此事,那麼敢問貴方,下來欲作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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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符傳護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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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禹沉聲道:“單道友認為我等可以退讓否?”

    單道人斷然言道:“此戰不可退,退則必亡,唯有與之一戰,方得生路。”

    因為遁世簡之故,他在來天夏之前,其實心中早就有了一些猜想了,現在得了證實,由此解開了一些長久以來的疑惑。而若是天夏所言關於元夏的一切屬實,那麼元夏得勢,那麼此世眾生消亡之日,這他是絕不會答應的。

    他很張禦此前所言,乘幽派講究避世避人,可連世域都沒了,那還避個什麼?

    陳禹望著單道人直視過來的目光,道:“這正是我天夏所欲者。”

    單道人點了點頭,此刻他抬起手來,對著陳禹三人再是一禮,鄭重無比道:“陳首執,兩位廷執,單某身為乘幽執掌,在此許諾,我乘幽派當與天夏共進退。”

    這一次,陳禹、張禦、武傾墟三人也都是神容一肅,鄭重還禮。

    兩家此前雖是定立了攻守同盟,但是並沒有做深入定義,所以具體要做到何種地步,是比較模糊的,這裏就要看簽立約書的人到底如何想,又如何把握的了。而現在單道人這等態度,就是表示不計代價,完全與天夏站到一處了。

    他們此刻才算是收獲到了一個真正的盟友。至不濟也是得到了一位摘取上乘功果,且執掌有鎮道之寶修道人的全力支持。

    單道人道:“單某還有一些疑問,想要請教幾位。”

    陳禹道:“道友請說。”

    單道人問道:“元夏之事,貴方又是從何處知悉的呢?不知此事可是方便告知?”

    陳禹道:“單道友見諒,我等隻能說,我天夏自有消息來處,隻是涉及一些隱秘,無法告知貴方,還請不要見怪。”

    武傾墟在旁言道:“如今此事也隻有我三人和貴方知悉,便是我天夏諸位廷執,還有其餘上尊,亦是不曾告知。”

    單道人聽罷,也是表示理解,點頭道:“確該小心。”

    畢道人這時開口道:“敢問貴方,既那元夏欲化同我於一世,卻不知其等何時開始動手,上回張廷執有言,大約半月時日即可見的,那麼元夏之人是否已然到了?”

    張禦道:“可以告知二位,元夏使者恐怕不日即至,到時候兩位當能見得。”

    單道人神情不變。而畢道人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要見到元夏來人,不由得氣息一滯。

    陳禹道:“這裏還有一事,在元夏使者到來之前,還望兩位道友能夠暫且留在此地。”

    單道人心知肚明,從一開始周圍布下清穹之氣,還有此刻留下他們二人的舉動,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他們二人把此事告知門中上真,是想盡最大可能避免元夏那邊知悉天夏已有準備。

    對此他也是願意配合,頷首道:“三位放心,我等知悉事情之輕重,門中有我無我,都是一般,我二人也不急著回去。”說著,他嗬了一聲,“單某倒也是要看看,這元夏使者到底如何,又要說些什麼。”

    武傾墟道:“多謝二位體諒了。”

    張禦則在旁處未說什麼。實際上,若真正嚴格來說,這等事對兩人也不該說,因為道法出於一脈的緣由,哪怕有清穹之氣的遮掩,也是可能會被其背後的上層大能察覺到些許端倪的。

    但好在他們已是從五位執攝處得知,乘幽派的祖師就算知曉了也不會有反應,一來是沒有元都派的指引,無從確定此事;二來這兩位是當真把避世避人貫徹到此,連彼此間的招呼都是懶得回應,更別說去關心底下小輩之事了。

    單道人道:“若是無有交代,那我等便先退下修持,我等既已簽立盟約,若有什麼需我所幫襯,貴方盡可開口,盡管我輩功行微薄,但是好歹還有一件鎮道之器,可以出些力氣。”

    陳禹也未客氣,道:“若有需要,定當勞動貴方。”他一揮袖,光芒蕩開,沒有撤去圍布,隻是在這道宮之旁又開辟了一座宮觀。

    單道人、畢道人二人再是一禮,便即往此宮觀而去。。

    武傾墟待二人離開,又對陳禹言道:“首執,為防元夏來使探看於我,可能還要做一番布置。當以清穹之氣布蓋四方,以杜絕窺測。”

    陳禹點頭,這時張禦似在思索,便問道:“張廷執可還有什麼建言?”

    張禦道:“禦以為,有一處不可忽略了,也需加以遮掩。”他頓了一頓,他加重語氣道:“大混沌。”

    他看著陳禹、武傾墟二人道:“五位執攝有言,為防元夏算定於我,故才尋到了大混沌,自此元夏難知我之變數,更難以天機定算,其未必知曉大混沌,此回亦有可能在窺我之時順便探查此地,這處我等也當作遮掩,不令其有所察覺。”

    陳禹道:“張廷執此言有理。”他考慮了一下,道:“大混沌與世相融,不易遮掩,此事當尋霍衡配合,張廷執,稍候就由你代玄廷前去與此人言說。”

    張禦當即應下。

    就在這時,三人忽然聽得一聲悠悠磬鍾之聲,道宮內外皆是有聞,便見原本飄懸在清穹之舟深處的銀色大球一陣光芒閃爍,旋即不見,與此同時,天中有一道金符飄然落下。

    陳禹將之拿在了手中,道:“莊道兄已成執攝,我等當是前往一見。”他喚有一聲,道:“明周。”

    明周道人稽首道:“首執,兩位廷執,明周這邊打開門戶。”

    他一禮之間,身後便豁開一個空洞,內中似有萬點星芒射來,散落到三人身上,他們雖皆是站著未動,可是周圍空域卻是產生了變化,像是在急速飛馳一般、

    難知多久之後,此光先是倏然一緩,再是驟然一張,像是天地擴張一般,顯露出一方無盡天地來。

    張禦看過去,可見前方有一麵無邊廣大,卻又澄澈晶瑩的琉璃壁,其上映照出一個似水墨散逸,且又輪廓飄渺的道人身影,但是隨著墨染相距,莊道人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並從中走了出來。

    陳禹打一個稽首,道:“見過莊執攝。”武傾墟跟著一個稽首。

    張禦亦是執有一禮。

    莊首執顯影與其餘幾位廷執大為不同,他心下猜測,這很可能是因為以往執攝皆是本來就能得以成就,修行不過是重演其道,而這一位,乃是真真正正在此世突破至上境的修道人,正身就在這裏,故才有此分別。

    莊道人還有一禮,道:“三位廷執有禮。”見禮過後,他又言道:“諸位,我成就上境,當已驚動元夏,其也必來探我,三位廷執想是已有準備了?”

    陳禹道:“張廷執方才收到了荀道友傳訊,此上言及元夏使者將至,我等也是為此小議一番,做了一些布置,未知執攝可有指點麼?”

    莊道人搖頭道:“我天夏上下自有其序,我已非是廷執,玄廷具體事機我不便過問,隻憑各位廷執決斷便可,但若玄廷有需要我出麵之處,我當在不攪擾天機的情形之下盡力相助。”

    陳禹執禮道:“多謝執攝。”

    莊道人道:“下來我當利用清穹之氣全力祭煉法器,期望在與元夏正式攻我之前再多得一件鎮道之寶,隻是期間怕是無暇顧及外間,三位且收下此符。”說話之時,他伸手一點,就見三道金符飄然落下。

    莊執攝言道:“此是我所祭煉之法符,可助諸位避過窺見,並躲過一次殺劫,除此之外,內中有我攀升上境之時的些許心得,隻各人有各人之道緣,我若盡付其中,恐怕諸位受此偏引,反是失卻己身之道,故此中我隻予我所參見之道理。”

    張禦伸手將金符拿了過來,先不急著先看,而是將之收入了袖中。

    這就有上境大能的好處,有其指引,便能得見上法,不過過去不論是天夏,還是其餘諸派大能,其所行之道並不能為後世所用,隻能立下道法供以參鑒,這便隔了一層了,也往前走,很可能就是另一條路了。

    不過想及元夏諸多執攝並不是如此,其是真正修行而來的,當是能夠隨時指點底下修道人,這樣後輩攀渡上境恐怕遠較天夏容易。

    莊道人將法符給了三人之後,未再多言,隻是對三人一點頭,身影緩緩化作四溢光華散去,隻留下了那一座琉璃玉璧。

    張禦三人一禮之後,身外便有光芒放開,稍覺恍惚之後,又一次回到了道宮之內。

    陳禹這時轉過身來,道:“張廷執,聯絡霍衡之事就勞煩你過問了。”

    張禦點頭應下,他與兩人別過,從道宮出來,心念一轉,那一道命印分身走了出來,金光一轉之間,已然出了清穹之舟,落到了外間那一片混沌晦亂之地中。

    他站在此間,身外心光蕩開,大袖飄擺,將那一片晦亂渾惡之氣向外逐開,不使其沾染上身,但除此之外,並未再多做什麼。

    不知多久,前方一團幽氣散開,霍衡出現在了他身前不遠處,其目光投過來,笑了笑道:“張道友,你想要見我?怎麼,道友可是想通了,欲入我混沌之道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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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金虹落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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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對於霍衡招攬之言聽若不聞,他隻道:“今回我受玄廷之托至此,隻與尊駕說幾句話。”

    霍衡神情認真了些許,道:“哦?想來是有什麼要事了,張道友且說。”

    張禦一彈指,便有一道符籙化出,往霍衡那裏飄去,後者身前有渾沉之氣湧動了下,將這枚符籙化了去,隨著其兩目之中有幽沉之氣湧現,立時知悉了前後原委。

    他此刻也是略覺意外“還有這等事?”他不覺點頭,道:“化演萬天,逐殺取一,倒是好手段。”

    張禦道:“如今這世外之敵不日將至,其若到得我世,必知大混沌乃是變機之所在,故我天夏欲加以遮掩,此中需尊駕加以配合。”

    霍衡雙袖負後,站在那裏緩言道:“其實貴方要避開元夏也是容易的,我觀天夏不少同道都是有道之人,若你們都是投入大混沌中,那自是無懼元夏了。”




    張禦平靜道:“這等話就不用多言了,尊駕也不必試探,我天夏與元夏,無有妥協可言,兩家餘一,方可得存。而無論以往如何,如今大混沌與我天夏既有對抗,又有牽纏,故若要滅亡天夏,大混沌亦在被傾滅之列。助我亦是自助。”

    霍衡緩緩道:“可我未必不能令元夏之人入我道。”

    張禦淡聲道:“尊駕或可引少許人入此道,可要令元夏為此解裂,尊駕知曉那是無有任何可能的,隻要元夏在那裏,則勢必將此世之中一切俱皆滅盡,大混沌亦是逃不脫的,這裏麵的道理,尊駕當也明白。”

    元夏乃是奉行極端保守之策略,為了不使變數增加,任何錯漏都要打滅,這裏麵就是不允許有任何變數存在,試問對大混沌這個的最大的變數又怎麼可能放任不管?要是沒有和天夏牽扯那還罷了,現在既然牽扯了,那是必須徹底殺滅的。




    霍衡看了看他,道:“此事我可配合天夏遮掩,但是我隻能做到這等地步,天夏需知,大混沌不可能維定不變,之後會如何選擇,又會有什麼變化,我亦約束不了。”

    張禦心下了然,大混沌是變亂,出現任何變數都有可能,若是能夠得以壓製,那就是有序變動了,這和大混沌就相悖了,所以天夏雖然將大混沌與己牽引到了一處,可也免不了受其影響,如何定壓,那就要天夏的手段了。

    不過眼下雙方共同大敵乃是元夏,可以暫時將此放在後麵。故他道:“如此也就可以了。”

    霍衡這時低低言道:“元夏,有些意思。”說話之間,其身影一散,化為一大團幽氣,沉入了晦亂渾噩之中,如來時一般沒去不見了。

    張禦站有片刻,把袖一振,身外心光一閃,霎時轉回了清穹之舟內部,他喚一聲,道:“明周道友。”

    光芒乍現,明周道人出現在了他身旁,稽首言道:“廷執有何吩咐?”

    張禦道:“勞煩道友去告知首執一聲,便言霍衡已願配合,下來當可設法對各處要地進行遮掩了。”

    明周道人一禮之後,便即化光不見。

    張禦則是意念一轉,回到了清玄道宮,來至內殿之中,他坐定下來,便將莊執攝給予的那一枚金符拿了出來。

    他意念渡入內裏,便有一道玄妙氣機進入心神之中,便覺無數道理泛起,此中之道無法用言語文字來描繪,隻能以意傳意,由神化應。不過他隻是看了一會兒,就從中收神回來了,並且收拾心神,持意定坐了一番。

    也難怪莊執攝說此中之法隻供參鑒,不可深入,要是貪求道理,隻是一味沉浸觀望,那自身之道法遲早會被消磨掉。






    這就好比下境修道人自身道法是深刻於身神之中,然一觀此道法,就如同大浪潮水衝來,不斷消磨自身原先之道痕,那此痕一旦被浪潮衝刷幹淨,那最終也就失去自我了。

    所以想要從中借取有益之道,唯有徐徐推進了。

    他對此倒是不急,他的根本道法還未取得,也是如此,他自身之氣機仍在緩緩有序增進之中,雖然提升不多,可是畢竟是在前進,什麼時候停下之後還不知曉,而一旦終了,那麼就是根本道法映現之際了。

    正在持坐之間,他見前方殿壁之上的輿圖出現了些許變化,卻是有清穹之氣自上層灑播了下去,並配合外間大陣布成了一張遮掩整個內外洲宿的屏障。

    而此中照顯出來模樣,可以是數百年前的天夏,也可以是更為古舊的神夏,如此可不令元夏來使無法觀望到此中之真實。

    不過天夏未必需要完全依靠這層遮護,最好是讓元夏使者到來之後的所有活動範圍都在玄廷安排之下,這樣其也無法有效觀察到外間。

    那清氣流布因為準備充分,隻是一日之間便即布置妥當。

    不過此陣並不可能涵布整個虛空,最外圍也僅隻是將四穹天籠罩在內,至於四大遊宿,那本來就是兼有一定剿滅邪神的責任,現在供在外巡遊之人停駐,所以仍然處於外間。

    他此時也是收回目光,繼續在殿中定持,又一日後,他心中忽然有感,眸光微微一閃,整個人霎時從殿中不見,再出現時,已是落到了位於清穹之舟深處的道宮之中。

    陳禹此刻正一人站在階上觀望虛空。

    張廷執與他見有一禮,便走了過來,與他一同望去。

    方才他感應到虛空之中似有天機變動,疑似是有外侵到來,這個時候出現這等變化,不定就是元夏使者即將到來。

    殿中光芒一閃,武傾墟也是到了,相互見禮之後,他亦是來到階上,與兩人站在一處,對外遙觀。

    三人等了沒有多久,便見虛空之壁某一處似若塌陷,又像是被吸扯出去一般,出現了一個空洞,望去深邃,可隨後一點光亮現出,而後一道金光自外飛入進來,空洞瞬息合閉。

    而那金光則是直直朝著外宿這邊而來,不過才是行至半途,就被圍布在外如水膜一般的陣勢所阻,頓止在了那邊,隻是兩者一觸,陣璧之上則生出了一絲絲擴散出去的漣漪。

    而那道金光此刻也是散了去,顯露出了裏間的景象,這是一駕形製古拙的長舟,通體呈灰黑之色,其橫泊在了天地之外,並沒有繼續往陣勢靠近,也沒有離去的意思,而若仔細看,還能發現舟身略顯有些殘破,情形有些古怪。

    武傾墟道:“此可是元夏來使麼?”

    陳禹思考片刻,便傳諭令道:“明周,著韋廷執和風廷執前往此處查看,務必弄清楚這駕飛舟來曆。”

    張禦這時道:“首執,我令化身前往坐鎮,再令在外守正和諸位落在虛空的玄尊配合驅逐周圍邪神。”

    陳禹道:“就如此。”

    韋廷執和風廷執二人在得了明周傳諭之後,立刻自道宮之中出來,兩人皆是借助元都玄圖挪轉,隻是一個呼吸之間,就先後來到了虛空之中。

    而與此同時,負責巡遊虛空的朱鳳、梅商二人,還有盧星介等五人也都是收到了張禦的傳命,也是一個個往飛舟所在之地靠攏過來,並開始負責清除周圍可能出現的虛空邪神。

    韋廷執和風道人二人則是乘雲光向前,須臾就來到了那飛舟所在之地,他們見這駕飛舟舟身橫長,兩端綿延足有三四裏。

    雖然此刻他們在逐漸靠近,可是飛舟依舊留在那裏不動,他們如今已是可以清晰望見,舟身之上有著一道道細密裂紋,雖然整體看著完好,實則用於護持的外殼已是殘破不堪了,內層護壁都是顯露了出來,看去好像曾經曆過一場慘烈鬥戰。

    韋廷執看了片刻,可以確定此舟形製不是天夏所出,以前也從未見到過。但是似又與天夏風格有幾分相近,而聯想到近來天夏在找尋流散在外的宗派,故猜測此物也有可能是來自虛空之中的某個宗派。

    於是便以靈性語聲傳言道:“貴方已入我天夏疆界之內,貴方自何而來,可否道明身份?”

    他說完之後,等了一會兒後,裏間卻是不得任何回應,於是他又說了一遍,的但是依舊不得任何回音。

    他耐著性子再是說了一句,可是整個飛舟依舊是一片沉寂,像是無人駕馭一般。

    他稍作沉吟,與風道人相互看了看,後者點了下頭。於是他也不再猶豫,伸手一按,頓有一道柔和光芒在虛空之中綻放,一息之間便罩定了整個舟身。

    這一股光芒微微蕩漾,飛舟舟身閃爍幾下之後,他若有所覺,往某一處看去,可以確定那裏便是出入所在,便以法力撬動此中玄機。

    他這種突破手段若是裏麵有人阻止,那麼很容易就能排斥出來的,可如此持續看了一會兒,卻是始終不見裏麵有任何回應。故他也不再客氣,再是進一步推動法力,片刻之後,就見著意所在豁開了一處入口。

    韋廷執與風廷執對視一眼,兩人沒有以正身進入此中,而是各自將元神與觀想圖放了出來,並由那入口朝著飛舟之中遁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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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藏神述世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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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廷執和風道人二人觀想圖進入舟中後,四下打量了下,見到舟身內壁乃是一片金銅色澤,上麵刻畫有一道道古雅別致的雲雷紋,並有排列整齊的金珠鑲嵌在上麵,看著明光燦燦,使得舟內猶如白晝。

      寬敞舟身之內還豎立著一個根根朱色大柱,地麵乃是波浪一般的雲道,看著猶如一座深長的道修宮觀。

      隻是除了這些之外,周圍卻是空空蕩蕩,什麼擺設都是沒有,故是兩人看了幾眼後便就略過,

      兩人各是放了一道氣機出去試探,檢查一圈下來,發現舟腹舟尾都無問題,唯有舟首受到了阻礙,若是有人在此,那麼極大可能就是藏身在那裏,於是兩人一同往舟首方向行去。

      隨著他們二人來到目的地,見到舟首被一個麵烏沉色澤的銅壁隔開了,上麵則是雕繪有一個古拙的饕餮之像。

      韋廷執看了一會兒,就辨析清楚了如何開啟此門。

      他再是伸手上去一按,往那饕餮之像中徐徐引入法力,上麵紋路依照不同次序逐個亮了起來,等到整個都是沐浴在光芒之中後,再聽得一聲空空聲響,像是竹石相擊之聲,此門往一麵滾了過去,露出了裏麵的空間。

      兩人走入了進去,哪怕沒有碰觸到任何東西,氣機相接之間,掛在門廊上麵的懸瓦發出一聲聲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不過兩人對此不在意,因為他們光明正大進來的,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

      此時可見,艙室內正中有一個占地頗大的圓坑,裏麵擺放一隻敦厚圓肚的金鼎,其周圍是一圈圈黑紅相間形似炭火的燃物,此刻還閃爍通紅的赤芒。

      兩人雖不擅煉器,但都是玄尊,能觀辨事物玄機,不難從殘餘的氣機上推斷出,這不是在祭煉什麼東西,而應當是為了驅馭飛舟所用。這等形製古舊卻又卻又不失效用的手段,也是惹得他們多看了幾眼。




      隻是他們很快把目光移開,注意到了立在一邊牆壁之上的壁龕,這裏麵此刻豎著擺放一隻人形金甕。其由兩個橢圓形的半甕封閉起來。通過他們的觀察,裏麵依稀可見一個封閉起來的形似蠶繭的東西。

      這東西表麵時不時有一道光華閃爍而過,且裏麵還傳出來一股微弱到極是難以分辨的氣機,但看不清楚裏麵包裹的是人還是什麼其他生靈,不過從周圍留下的各種痕跡上看,裏麵很可能是一個修道人。




      風道人道:“這金甕似是護持住了裏間生靈的性命,不如將此物先帶了回去,請各位廷執一同察辨,這飛舟就先留在了這裏。”

      韋廷執同意此舉,法力一卷,將這金甕帶了出來,隨後出得飛舟,才是來到了外間,見到張禦分身站在那裏,兩人上來執有一禮,道:“張廷執有禮。”






      張禦看向那金甕,眸光神光微閃,瞬息間看到了內中的情形,裏麵隱約出現一個道人身影,其身軀與那些繭絲纏繞在一起,處於一種被保護的狀態之中,隻是其人胸口有一個大洞,看去受創頗重。

      他道:“此物交給我吧。”

      韋、風自無異議,將此物送向他站立之所在。

      張禦身外心光一卷,將金甕收了過來,隨後祭符一引,隨著一道金光落下,過去片刻,便就回到了清穹上層。隻他沒有回到道宮之中,而是來到了一座法壇之上。

      這是在一處混沌晦亂之地中開辟出來的地界,本是為了安排那使者所用,現在雖不確定此人身份,但可以判斷出是世外之人,極可能也是與元夏有所牽扯的。

      他將金甕擺在了此間,同時引了一縷清穹之氣過來,化作生機渡入進去,這金甕本護持修複的作用,得了這股生機,則能更快恢複傷勢。

      不過許久,那裏麵的人影胸口上的傷勢逐漸收斂,待還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時候蘇醒了過來,身外的絲繭也是隨之脫離,他伸手一推,金甕往兩邊輕巧分開,他手搭著甕沿,往外看來,待見到張禦後,不覺露出了一絲凜然之色。

      張禦打量了此人一眼,見其身上穿著墨綠色布袍,腰間玉帶上掛著光潤玉佩,頭上是一支骨髻,打扮看著十分古拙,這個人道行層次不低,但是卻仍是一身凡俗血肉之軀,這給人一種很矛盾的感覺,似走得是一條與眾不同的道途。

      他以靈性傳聲道:“尊駕如何稱呼?”

      那道人聽他問話,露出謹慎小心之色,對他執有一個道禮,同樣以靈性語聲回言道:“回稟這位真人,在下燭午江,敢問這位真人,這處可是化世麼?”

      張禦道:“化世?”

      燭午江馬上道:“哦,化世乃是我輩對於的天外之世的稱呼。”

      張禦道:“那麼尊駕應當是自天外之世到此了。”

      燭午江勉強笑了一下,看去並沒有順此解釋的意願,隻是道:“是真人救了在下麼?”

      張禦道:“尊駕飛舟入我世之中,被我同道所尋得,隻是觀尊駕似是受了不小傷勢。故是將你救了出來。”

      燭午江對他深深一禮,認真道:“多謝貴方救護之恩。”

      張禦看他低著頭,似是不想多言,便道:“尊駕在此好好養傷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談。”說著,他轉身外走去,並往一片混沌之中沒入進去。

      燭午江看著他的背影,卻是猶豫了一下,最後什麼話都沒有說。

      張禦出了這裏之後,就又回到了清穹之舟深處道宮之中,陳禹正在此處等著他。他上來一禮,道:“首執,方才從那飛舟之中救了一人出來。”

      陳禹還了一禮,鄭重道:“張廷執可知這人是何來曆麼?”

      張禦道:“這人警惕心甚高,似對我很是戒備。不過不管此人是不是元夏之人,既然到此,定然是有緣由的,禦以為不必多問,隻要看住就是了。我等早已做好了應對元夏,以不變應萬變即可,不必為這些意外變故亂了我們自家陣腳。”

      陳禹點頭,這番話是有理的,因為他們已經做好了和元夏一戰的準備,不管此人來自何方,有什麼打算,隻要自身穩住,不令其有可趁之機,那麼結果都沒有兩樣。要是此人另有算計,不必他們去問,自己總是會開口的。

      這個時候,武傾墟自外走入了進來,他與兩人見過禮後,便對陳禹道:“首執,武某檢驗過了,除了那駕飛舟,再無任何外來之物,那飛舟之上也沒有攜帶任何寶器。”

      張禦道:“禦所救出的那人身上,也是一樣別無神異,倒是此人所行道法,與我所走路數似是不同,但不是什麼緊要之事。”

      三人相互交流了一會兒,決定不做什麼多餘動作,以不變應萬變。

      不過來人比他們想象中更是沉不住氣。隻是小半日過去,明周道人現出在了一旁,執禮言道:“首執,那外世來人想要麵見張廷執。”

      陳禹沉聲道:“張廷執不妨走一趟,看此人想做什麼。”

      張禦微微點頭,他自座上站了起來,走出大殿,隨後意念一轉之間,就來至了那一處位於混沌之地的法壇之中。

      燭午江正站在那裏,因為清穹之氣之助,僅僅過去隻是這麼點時間,這人胸口上餘下的傷勢已然收斂大半,精氣神也是恢複了不少。

      燭午江見他到來,再是一禮,語帶感激道:“多謝真人助在下修複傷勢。”

      張禦道:“無礙,尊駕既是修行之人,身上道法又非惡邪之路數,我等見到,力所能及,自當幫襯一般。尊駕可以繼續在此安心養傷,什麼時候養好傷了,可以自行離去。”

      燭午江露出驚異之色,道:“貴方願意就這麼放在下走麼?”

      張禦道:“為何不放?救助尊駕隻是出於道義,尊駕又非我之囚徒,若是想走,我等自也不會阻攔。”

      燭午江望了望他,似是在確認此話真偽,他又低頭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認真道:“原本在下想看看再言,隻是貴方如此坦承,而且時間上恐也來不及,那些人恐怕也快要到了,在下也就無需隱瞞了。”

      他頓了一下,沉聲道:“真人不是問我自何處而來麼?不瞞真人,在下乃自一處名喚‘元夏’的地界而來。”

      張禦聞聽他的交代,神情並沒無變化,道:“那麼尊駕可以說說,元夏是何等地界麼?”

      燭午江神情嚴肅道:“這正是我來貴方界域的目的所在。真人可是知曉,自家所居之世是從何而來的麼?”

      張禦淡言道:“若論世之開辟,不論萬物變演,通常便是陰陽相爭至那清濁相分。”

      燭午江點頭道:“此是開世之理,並無不妥,不過真人所言,隻可解尋常之世理,但貴方居世卻並非如此,貴方之世雖也是如此開辟,但卻是有著另一重源流的。”

      張禦看了看他,此刻雖看隻他一個人在與此人說話,可他知道,此時此刻,陳廷執已然將諸多廷執都是請到了道宮之中,一同在聽著兩人對話,故是繼續道:“那麼按照尊駕所言,那麼此中源流為何呢?”

      燭午江以無比認真的語氣道:“在下下來所言,真人且莫以為荒誕,貴方所居之世……乃是由那元夏之照化而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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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化世取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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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午江的話一說出,張禦仍是麵色如常,但是此刻在道宮中聽到他這等說辭的諸位廷執,心中無不是重重一震。

    他們不是輕易受言語動搖之人,但是對方所言“元夏”二字,卻是使得他們覺得此事並非沒有來由。而且陳首執自上位之後,這些時日一直在整頓備戰,從這些舉動來,不難看出主要防備的是自天外到來的敵人。

    他們以前一直不知此敵從何而來,而如今看來,莫非就是這人口中的“元夏”麼?難道這人所言果然是真麼?

    張禦平靜問道:“尊駕說我世乃是元夏所化,那麼此說又用何證實呢?”

    燭午江倒是佩服他的鎮定,任誰聽到這些個消息的時候,心神都會受到極大衝擊的,哪怕心下有疑也難免如此,因為此說是從根本上否定了自己,否定了世界。

    這就好比某一人忽然知曉自身的存在隻是他人一場夢,是很難一下接受的,就算是他自己,當年也不例外。

    現下他聽到張禦這句疑問,他搖頭道:“在下功行淺薄,無法證實此言。”說到這裏,他神情肅然,道:“不過在下可以立誓,證明在下所言絕非虛言,而且有些事也是在下親曆。”

    張禦點點頭,道:“那姑且算尊駕之言為真,那麼我有一問,元夏化出此一世的目的又是為何呢?”

    諸位廷執都是留意傾聽,的確,就算他們所居之世真是那所謂的元夏所化,那麼元夏做此事的目的何在呢?

    燭午江深深吸了口氣,道:“真人,元夏其實不是化演出了貴方這一處世域,乃是化演出了萬千之世,之所以如此做,據在下偶爾得來的消息,是為了將自身可能犯下錯漏之諸般變機俱是排斥出外,這般就能守固自身,永維道傳了。”

    他抬起頭,又言:“但是在下所知仍是有限,無法確定此說是否為真,隻知大部分世域似都是被消滅了,眼下似唯有貴方世域還存在。”




    張禦暗中點頭,這人所言與他所知大差不差,可以視之為真。他道:“那麼尊駕是何身份,又是如何知曉這些的,眼下是否可以相告呢?”

    燭午江想了想,誠懇道:“在下此來,就是為了通傳貴方做好準備,真人有何疑問,在下都是願意如實解答。”

    說著,他將自己來曆,還有來此目的逐一告知。不過他似乎是有什麼顧忌,下來不管是什麼回答,他並不敢直接用言語道出,而是采取以意相傳的方式。

    張禦見他不願明著言說,接下來同樣是以意相傳,問了許多話,而這裏麵就是涉及到一些此前他所不知道的事機了。

    待一番對話下來後,他道:“尊駕且好好在此休養,我先前許諾依舊作數,尊駕若是願意離去,隨時可以走。”

    這幾句話的工夫,燭午江身上的傷勢又好了一些,他站直身軀,對終於執有一禮,道:“多謝貴方善待在下。在下暫且不公走,但是需提醒貴方,需早做準備了,元夏不會給貴方多少時間的。”

    張禦點點頭,他一擺袖,轉身離去,在踏出法壇之後,心念一轉,就再一次回到了清穹之舟深處的道殿之前。

    他邁步走入進去,見得陳首執和諸位廷執不約而同都把目光看來,點頭示意,隨後對陳禹一禮,道:“首執,禦已是問過了。”

    陳禹問道:“張廷執,具體情形如何?”

    張禦道:“這個人的確是來自元夏。”

    崇廷執這時打一個稽首,出聲道:“首執,張廷執,這到底如何一回事?這元夏莫非真是存在,我之世域莫非也真是元夏所化麼?”

    陳禹沉聲道:“明周,你來與諸位廷執說明此事吧。”

    本來對諸廷執隱瞞這個事,是怕消息泄露出去後暴露了元都派,不過既然有了這個燭午江出現,並且說出了實情,那麼倒是可以順勢對諸人道明了,而有諸位廷執的配合,對抗元夏才能更好調動力量。

    明周道人揖禮道:“明周遵令。”

    他轉過身,就將關於元夏之目的,以及此世之化演,都是原原本本說了出來,並道:“此事乃是由五位執攝傳知,真實無虛,隻是此前元夏未至,為防元夏有手段窺見諸位廷執心中之思,故才事先遮掩。”

    不過他很懂分寸,隻交代自己可以交代的,關於元夏使者消息來源那是一點也沒有提及。

    眾廷執聽罷之後,心中也難免波瀾泛動,但畢竟在場諸人,除了風道人,俱是修為精深,故是過了一會兒便把心神撫定下來,轉而想著如何應對元夏了。

    他們心中皆想難怪前些時日陳禹做了一係列看似急切的布置,原來一直都是為了防備元夏。

    武傾墟這時問道:“張廷執,那人可是元夏之來使麼?還是別的什麼來路,怎麼會是如此狼狽?”

    張禦道:“此人自稱也是元夏使團的一員,隻是其與使團產生了衝突,當中發生了對抗,他付出了一些代價,先一步來到了我世之中,這是為來提醒我等,要我們不要輕信元夏,並做好與元夏對抗的準備。”

    鍾廷執訝道:“哦?這人既是元夏使者,那又為何選擇如此做?”

    諸廷執也是心存不解,聽了方才明周之言,元夏、天夏應該隻有一個能最終留存下來,沒有人可以妥協,若是元夏亡了,那麼元夏之人應當也是一樣敗亡,那麼此人告訴他們這些,其動機又是何在?

    張禦道:“據其人自稱,他乃是以往被滅去的世域的修道人。”

    他頓了下,看向諸廷執,道:“此人陳述,元夏每到一世,並非一上來就用強打猛攻的策略,而是采取上下分化之策略。他們先是找上此世之中的上層修道人,並與之詳談,此中不乏拉攏威懾,若是願意追隨元夏,則可收入麾下,而不願意之人,則便設法予以剿滅,在過去元夏依靠此法可謂無往而不利。”

    諸廷執聽了,神情一凝。這個方法看著很簡單,但他們都清楚,這其實相當毒辣且有用的一招,甚至對於諸多世域都是通用的,因為沒有哪個地界是所有人都是同心同德的,更別說大部分修道人上層和下層都是割裂嚴重的。




    別的不說,古夏、神夏時期就是如此。似上宸天,寰陽派,甚至並不把底輩修道人視為同一種人,至於尋常人了,則根本不在他們考慮範圍之內,別說善意,連惡意都不會存在。

    而彼此便都是同一層次的修道人,有些人若是能夠確保自身存生下來,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將其餘人拋卻。

    鍾廷執想了想,道:“張廷執,鍾某有一疑,元夏化世當滅盡一切,那些人被招攬之人有是如何存身下來?便元夏願意放過其人,若無逃脫出世外的功行道行,恐也會隨世而亡吧?”

    張禦道:“根據燭午江交代,元夏若是遇上勢力孱弱之世,自然是滅世滅人,無一放過;可是遇上一些勢力強大的世域,因為有一些修道人道行實在是高,元夏便是能將之殺滅,自身也有損失,所以寧可采取安撫的策略。






    有一些道行高深之人會被元夏請動鎮道之寶,祭法儀以護持,令之融入己身陣中,而餘下大部分人,元夏則會令他們服下一種避劫丹丸,隻要一直吞服下去,那麼便可在元夏長久存身下去,但是一停下,那便是身死道消。”

    諸廷執頓時了然,其實落在諸修頭上的殺劫其實並沒有真正化去,隻是以某種程度延緩了。而且元夏明顯是想著利用這些人。對於修道人而言,這便是將自家生死操諸他人之手,與其如此,那還不如早些反抗。

    可他們也是深知,在了解元夏之後,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反抗的,當場投降,對於做出這些選擇的人來說,至少還能苟活一段時日。

    風道人道:“可憐可歎。”

    張禦點首道:“這些人投靠了元夏,也的確不是得了逍遙了,元夏會利用他們反過來對抗原來世域的同道。

    這些人對於原來同道下手甚至比元夏之人更為狠辣。也是靠這些人,元夏根本不用自己付出多大代價就傾滅了一個個世域,燭午江交代,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戴廷執道:“那他現在之所為又是為何?”

    張禦道:“此人言,原來與他同出一世的同道已然死絕,如今隻餘他一人,此番元夏又把他當作使者派遣出來,他知曉自身已是被元夏所拋棄。因為自認已無退路可走,又出於對元夏的痛恨,故才冒險做此事,且他也帶著僥幸,希望憑借所知之事得到我天夏之庇佑。”

    眾人點頭,這樣倒是好理解了,既然遲早是一死,那還不如試著反投一下,萬一在天夏能尋到相助存身的法門那是最好,就算不成,臨死也能給元夏造成較大損失,以此一泄心中憤恨。

    鍾廷執這時考慮了下,道:“諸位,既然此人是元夏使者之一,那麼經此一事,真正元夏使者會否再來?元夏是否會改變原先之策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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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再非舊天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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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禹聽了鍾廷執的疑問,他看向在場諸人,道:“諸位廷執,此戰我天夏退無可退,故無論元夏用何法,我都已做好了與之一戰的準備。”

    韋廷執這時言道:“首執,若是元夏收聚了諸多世域的修道人,那麼元夏的勢力可能比想象中更為強大,我等需要做更多防備了。”

    竺廷執看向張禦,道:“張廷執,那人可有言說,這次來使都是些什麼身份麼?”

    張禦道:“這話我也問過,燭午江言稱,此回主使一人,包括他在內的副使三人,所有人都是元夏以往收攏的外世之人,沒有一個是元夏本土出身。彼此身份差距不大,不過其中一人已被燭午江突襲殺死,他也是因此受了重創。”

    竺廷執道:“他們可能傳遞消息回去?”

    張禦道:“禦亦問過,來我天夏的通路,乃是由一件鎮道之寶牽連,除非他們此刻歸返,那麼半途之中是無法傳訊的。”

    竺廷執道:“既然如此,竺某以為他們不會改變原先策略,這些使者身份都不高,他們應該不太敢主動違逆元夏安排的定策,也未必敢就這麼退回去。極大可能仍會按照原先的打算繼續朝我這處來。”




    眾人想了想,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特別是在使者裏麵沒有一個元夏出身之人的前提下,此輩多半是不敢自作主張的。

    韋廷執道:“張廷執,若是按照此輩原來安排,後麵試著多久之後才會到來?”

    張禦道:“據燭午江所提供的時晷算下來,若早一些,應該是在之後四五夏日後到來,若慢一些,也有可能是八九天,最長不會超過十日。”

    韋廷執道:“那麼此輩若是在這幾日內到來,說明原先計議不會有變。”他抬頭道:“首執,我等當要做好與之談議的準備,最好能把時日拖延的久一些。”




    鄧景言道:“如此看來,元夏十分喜好用外世之人,不過鄧某以為,這未必是一樁壞事。既我天夏乃是元夏最後一個需要滅去的世域,他們不可能不重視,一定會設法用這些人來消耗試探我們,同時拉攏分化我們,而不是立刻讓主力來征伐,但是我天夏或許能憑此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眾人想了想,確實覺得這話不無道理。

    而天夏與以往是修道宗派是不同的,與古夏、神夏也是不同的;當初天夏渡來此世,得了大混沌遮掩蔽去了天機,元夏並無法知曉,數百年內天夏發生了何等變化。

    隻區區幾百年,元夏恐怕也不會如何在意,因為修道宗派的變化,往往是以千年萬年來計的。如今的天夏,將會是他們以往從未碰到過的對手。

    下來各廷執也是陸續說出了自身之想法,還有提出了一個可行的建言,並立刻擬定下來。

    陳禹待諸人各自意見提出之後,便道:“諸位廷執可先回去,布置好一切,做好隨時與元夏開戰之準備。”

    諸廷執齊聲稱是,一個稽首之後,各自化光離去。

    張禦也是有事需安排,出了此間之後,正待回轉清玄道宮,忽然聽到後方有人相喚,他轉身過來,見是鍾廷執,道:“鍾廷執有何事見教?”

    鍾廷執走了過來,道:“張廷執,鍾某聽你方才言及那燭午江,感覺此人言語之中還有一些不盡不實之處。”

    張禦道:“此人的確還有一些遮藏,但此人交代的關於元夏的事是真實的,至於其他,可待下來再是求證。”

    鍾廷執沉吟一下,道:“張廷執,鍾某在想,這人會否是元夏有意安排的?”

    張禦看向他道:“鍾廷執有何疑?”

    鍾廷執道:“此人所求,無非是想我天夏與元夏一般有庇托其人之法,若是我有此法,那麼那些外世之人就多了一條出路了,這對元夏難道不是一個威脅麼?我若是元夏,很可能會設法確認此事。”

    張禦道:“原來鍾廷執思慮到這一點,這確實有幾分道理,不過禦以為卻不會。”

    鍾廷執道:“哦?張廷執為何如此認為?”

    張禦道:“禦認為元夏不會去弄這些手段,倒不是其未曾看到這一點,而是這些外世修道人的死活元夏根本不會去在意麼?在元夏眼中,他們本也是消耗品罷了。況且元夏的手段很高明,對於那些服用避劫丹丸的修道人不是一味壓榨,凡是功勞積蓄足夠,或得元夏上層認可之人,元夏也可用鎮道之寶祭動法儀永佑此輩。”

    鍾廷執聽罷之後,想了想,道:“原來還有此節,若是這樣,倒是能穩住此輩心思了。”

    他很清楚,元夏若是給予了這條路,那麼隻要隔一段時日提拔一二人,那麼這些外世人修道人為了這麼一個可見得希望,就會拚力賣力,其實他們也沒有其他道路可以走了。

    張禦道:“其實就算元夏不用此等手段,真如燭午江那樣得修道人,卻也不見得有多少。”

    鍾廷執道:“何以見得?”

    張禦淡聲道:“方才議上諸位廷執有說為何這些修道人明知道將被人奴役而不反抗,這一方麵是元夏實力強大,還有一方麵,或許不是沒人反抗,而是能反抗的早就被斬盡殺絕了,現在餘下的都是當初不曾選擇投降之人,他們多數人早了那個心氣了。”

    鍾廷執沉默了一會兒,這個可能是最大的,這些人不是不反抗,而是所有與元夏對抗的都被殺滅了,而剩下的人,元夏用起來才是放心。

    張禦與鍾廷執再是就元夏之事議了片刻,待後者再無疑問,便就與他執禮別過,轉回了守正宮中。

    他來至正殿之上,伸指一點,便以心光擬化出了數道符書,隨後他把袖一揮袖,就將之朝著內外層界發散了出去。

    虛空之中,朱鳳、梅商二人正在此巡遊,諸多舊派滅亡之後,他們主要的任務就是負責清剿虛空邪神。

    早先他們對敵這些東西還是感覺有些棘手的,但是隨著消滅的邪神越來越多,經驗逐漸豐富了起來,現在越來越是得心應手,並且還自行立造了不少對付邪神的神通道術。不過近來又稍微有些阻礙了,因為玄廷要求盡可能的活捉這些邪神。

    好在玄廷根據他們的提議煉造了不少法器,所以他們很快又變得輕鬆起來。

    此刻二人所在飛舟之上,忽有一道金光落下,並自裏飄了出來兩道信符,朝著他們各是飛去,二人伸手接過,待看過後,不覺對視了一眼。

    這卻是張禦發來的諭令,令他們二人盡快處置好手中之事,在兩日之內趕到守正宮彙合。

    朱鳳朱唇一抿,道:“廷執有什麼事向來隻是傳發諭令,這次讓我們回去,看來是有什麼緊要事機了。”

    梅商想了想,道:“可能是與之前虛空之中的動靜有關。”

    朱鳳道:“應該就是這個了。”

    他們雖在外間,卻也不忘留意內層,主要獲取消息的手段就是從隨行的玄修弟子那裏問詢。現在不同以往,他們也有能力護持下麵弟子了,所以雖然身在外間,卻也不感覺消息閉塞。

    隻是兩個玄修弟子非常無奈,每天都要將訓天道章上看到的大量消息傳遞給二人知曉。

    兩人接到傳信後,就開始準備回返,張禦說是給了他們兩日,他們總不好真的用兩日,隻是用了一天時間,就將手中事機處理好,而後往借助元都玄府於瞬息之間挪轉回了守正宮。

    二人走入大殿後,發現不止他們,其餘守正也是在不長時間內陸續到來,除了他們二人外,英顓、姚貞君、師延辛、俞瑞卿、梁屹等人都是被喚回。






    朱鳳暗道:“原來廷執召聚所有守正,看來這回是有大事了。”他們二人也是與諸人相互見禮,盡管都是守正,可一些人相呼之間也是頭回見麵。

    諸人等了沒有多久,聽得一聲磬鍾之聲,眾人皆是朝殿上看去,卻見殿中一道星光玉霧灑開,張禦自裏走了出來。

    諸人執有一禮,道:“廷執有禮。”

    張禦在階上還有一禮,道:“諸位守正有禮。”放下袖來,他看向諸人,道:“今喚諸位守正歸來,是有一樁緊要之事通傳各位。”他朝一邊言道:“明周道友、”

    明周道人化光出現在那處,稽首道:“廷執請吩咐。”

    張禦肅聲道:“你便將那事機向諸位守正複述一遍吧。”

    明周道人應命,轉身將在議殿之上所言再是向諸人複述了一遍。

    諸人聽罷之後,大殿之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顯然此消息對一些人衝擊不小,不過他留意到,也有幾人對此絲毫不在意的。

    似英顓神情平靜無比,心中半分波瀾未起,師延辛更是一片從容,顯然是真是化,在他這裏沒有什麼區別。姚貞君眸中亮光閃閃,把握手中之劍。似有一種躍躍欲試之感。

    他不禁暗暗點頭。

    待諸人消化完這個消息後,他這才道:“諸位守正想必都是聽清楚了,我們下來主要防備的敵手,不再是內外層界的邪神及神異,而是元夏!”

    梁屹這時一抬頭,肅然問道:“廷執,天夏既是從元夏化演出來的,那想來天夏所有,元夏許也會有,此一戰,不知我等勝算能有幾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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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遠舟撞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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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渾道章正文卷第七章遠舟撞壁入梁屹並這番問話,也是多數人心中所思考的問題。

      他們身為守正,下來肯定是主要參與征戰的人選。而與元夏之戰,顯然不能隻靠血氣之勇,他們需要了解一些具體的情況,還有了解雙方強弱之對比。

      張禦如實言道:“我們與元夏還未有交手,正式接觸也還不曾有,對於元夏之實力到底如何,目前尚還不清楚,但玄廷判斷下來,因元夏收攏諸多外世的修道人為助力,總體實力上應該是勝過我天夏不少的。”

      他稍稍一頓,又言道:“不過從眼前有限的消息來看,元夏雖勢大,上下也並不齊心,並未采取那等一氣壓過來,與我全麵開戰的打算,而是試圖先分化瓦解我們,這段空隙乃是我輩可以爭取的時機。因為從以往被滅之世來看,哪怕是與元夏強弱對比懸殊的世域,這等對抗也從來不是一時半刻可能分出勝負的。

      玄廷會盡量拖延下去,甚至會令一部分人假意投靠元夏,盡可能拉近被逆轉強弱之對比。

      他看著諸人道:“諸位同道,我天夏億萬子民,潛力無盡,隻要上下同欲,道傳世間,使人人能得以奮起而爭,則必能勝此世敵!元夏來威迫於我,此雖是我天夏之災劫,但何嚐不是我天夏之機運!”

      殿中諸人聽他如此言,不少人心中也是微微激蕩,認同點首。

      梁屹這時抬袖一禮,道:“廷執,再要請教一句,不知關於元夏的消息,如今天夏有多少人知曉了?”

      張禦道:“眼下隻我等知曉,我等執拿守正之權責,若天外有所變動,則需我立刻上去應戰。稍候等元夏使者到來,才會傳至雲海之上各位玄尊處,而後再是向內層有序傳告。”

      梁屹神情凝肅道:“若是這消息傳出去之後,那怕是會引發動蕩,也會有人懷疑自我。”

      張禦知道他的意思,一旦知曉天夏既是從元夏所化而出,那麼有些人必會懷疑自身之真實,他看向在場所有人,道:“我輩皆乃是修道之人,我問一下諸位,道豈虛乎?”

      這個答案不用多想,能站在這裏的,無不是能在道途上堅定走下去之人,不然也到不了這個境界,故皆是無比肯定道:“道自非虛!”

      張禦道:“既然道非虛,我輩求道人之人又何必懷疑自身?若我乃是虛演之物,元夏又何必來攻我?元夏無非是求道用道之人,我天夏亦是如此,不過方法是有高低,道法有所不同罷了。

      於元夏而言,天夏乃是元夏的錯漏變數,而某種意義上,元夏又何嚐不是我天夏之沉屙舊疾呢?此一戰,我天夏唯有除此腐壞之根,方能除舊布新,煥然再生。”

      若說他方才之言,隻是稍稍引動諸人之心緒,此刻這一番話聽下來,卻是振發精神,不由生出激昂抗爭之心,目中都是生出亮光。

      張禦目光從諸人麵上一一看過,道:“諸位,最短三四日,最長十日,元夏之使就將到來,為防萬一,我守正宮需的做好戒備。”

      他此時一抬手,道道光符從他背後射落去眾人所在,這些都是他之前思慮時擬好的布置,待眾人皆是收入手中,又言:“諸位可照此行事,需用何物,可向明周索要,若有惰怠疏忽之人,則概不姑息!”

      眾人聞聽後,皆是對他執有一禮,凜然稱是。

      張禦吩咐過後,就令諸人退下,而他則是回到了內殿之中,端坐下來,諸廷執各司其職,他隻負責對抗內外神異,故其餘暫且不必過問,下來需隻等元夏使者到來。

      這一定坐就是五日過去,這一天忽然聽得磬鍾聲響,他雙目睜開,意念轉動之間,霎時從座上消失,隻餘下了一縷飄渺星霧。

      待再站定時,他已是來至了位於清穹之舟深處的道宮之內,陳禹和林廷執二人正在站在廣台之上,而在他到來之後幾息之間,諸廷執也是陸續來到了此間。

      他與諸人相互點頭致意,再是走上了廣台,與陳禹、林廷執二人見禮,隨後望向虛空之中,道:“林廷執,如何了?”

      林廷執道:“方才陣勢傳來回應,外間有物滲透天壁,與燭午江那一次極為相似,應當是其人所言的元夏使者到來了。”

      張禦點點頭,他看向虛空,在等了有一會兒後,忽然虛空某處出現了一個如被扯開,又似向裏塌去的空洞,隨後兩道金光自裏飛射出來。

      他眸中神光微閃,立時便看清楚,這是兩駕飛舟,其形製與燭午江所乘一般模樣,不過卻是一大一小。

      他道:“首執,來者乃是兩駕飛舟,無論數目還是形製,都與燭午江交代的一般。看來就是那剩下的一名正使,和另一名副使了。”

      按照燭午江的交代,使者共是四人,不過被其殺了一名,其座駕也被他從內部順勢摧毀了,隻是最後關頭還是被發現,因此受了重傷,拚死才得以逃出。

      風道人對陳禹執有一禮,道:“首執,其既入世,可要前去與之接觸?”

      陳禹看向那兩艘飛舟,卻沒有立刻回應,過了一會兒,他沉聲道:“且等上一等。”

      此刻虛空之中,當頭那一駕大舟之上,舟首站有兩名道人,為首一人帶著板飾向後彎折的翹冠,身上是繡著饕餮紋的廣袖大袍,下頜留著整齊短髯,表麵看去五旬左右,神情嚴肅深沉,此人正此行正使薑役。

      而另一個道人身軀瘦長,兩耳佩戴著蛇形玉璫,黑發向後梳去,落至膝彎,他兩目狹長,眼珠漆黑一點,神氣之中透著一股陰柔之色,此是副使妘蕞。

      他們看著前方明顯有著章法布列的地星,就知這肯定是修道人的手段,往那裏過去,也就是天夏所在之地了。

      妘蕞道:“燭午江這個逆賊先一步來到了這裏,很可能已是將我們的消息泄露給了對麵知曉了。”

      薑道人非常沉穩,不緊不慢道:“未必一定是壞事,燭午江所知的東西便是透露出去又如何?反而能讓此世之人知我元夏之勢!以往這麼多世域,又有哪個不知我元夏之強橫的?可結果又如何,無有一個能有抵抗之力的。”

      妘蕞也是點頭,他們自己也是親身經曆之人,知道隻要元夏願意接納化外世域的上層,很容易就能將此世攻陷。

      這不是他們盲目自信,而是他們用此手段對付過諸多世域,積累下來了豐富的經驗,現在也是打算用一招來對付天夏了,他們也並不覺得會失手。畢竟沒有哪個勢力內部是沒有問題的,隻要打開一個細微的裂縫,那麼缺口就會越來越大。

      兩駕飛舟正在往前方行去的時候,薑道人這時忽然眉頭一皺,道:“這裏似有些不對勁。”

      他感覺到飛舟正遭受一種無處不在的侵蝕之感,並且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們,但四周虛空茫茫,看去什麼東西都沒有。

      妘蕞感應了一下,道:“是有些古怪。”

      兩人正要仔細查驗之際,卻是忽有所感,見到前方光芒一閃,有一駕飛舟正在往他們這處過來,並且速度極快,須臾之間就來到了近處,兩人注意力頓被吸引了過去。

      妘蕞見到這駕飛舟比他們的飛舟大的多,數十上百駕拚合到一起或許也不及其龐大,先是一陣驚異,隨即又是輕蔑一笑。

      在他看來,這分明就是對麵看到了燭午江所乘坐的飛舟後,所以派遣了更大的飛舟到此,或許想在氣勢上壓倒他們,隻是玩弄出這等小手段的勢力,那格局必然不大。

      不過他也沒有因此就認為這些飛舟沒有價值,他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一個虛無縹緲的靈影過來,渾身散發出一一陣陣光芒,卻是將對麵到來的飛舟樣式給拓錄了下來。

      這東西乃是飛舟上攜帶的“造靈”,生命層次不低,可以很好的為修道人效命。它們在使者團中負責記錄途中所見到的一切。

      別看對麵隻是一駕飛舟,可把這些拓錄下來帶回去後,再交給元夏之中專擅煉器的修道人察辨,大致就能出天夏的煉器水準大約處於哪一個層次之中。不止是物件,此後每一個見過的人,每一個接觸的物事,它們都會詳細拓錄。

      二人知道燭午江可能也會出透露這些,可是他們不在意,隻要天夏沒有第一時間翻臉,那麼他們做這些就沒有顧忌,哪怕不讓這些造靈拓錄,大部分東西他們自己隻需要費心多做留意,也是能記下來的。

      那駕飛舟到了他們飛舟麵前之後就緩緩頓止了下來,愈是到了近前,愈能看到這是一個龐然大物,似乎可以比擬一些虛空之中的地星了,看起來極具壓迫感。

      那巨舟平整舟身之上,此刻緩緩打開一個門戶,露出空洞內裏,並有一股吸力傳來,似是要將他們容納入進去。

      薑道人注意打量了一下,道:“倒也有幾分手段,看來是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了。”

      妘蕞嗤了一聲,道:“花招耍的不錯,就是不知道真正實力如何。”

      兩人都沒有抗拒,由著自身飛舟向那巨舟內部進去,隻是進入門戶才是一半的時候,薑道人見那舟門緩緩向中間閉合,忽然感覺哪裏有些不對。他一點自己額頭,劃出一道口子來,當中亦是生出一目,隨後凝神望去。

      過了一會兒,上方那景物漸漸發生了變化,而他悚然發現,這哪裏是什麼舟身的門戶,而分明一隻充滿了無數細碎利齒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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