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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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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2-24 16:42:16
第兩百八十九章 持正用別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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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覺世道之中,常鬆這些時日來越發得裘少郎的器重了,因為在丹丸和功法的相助之下,他的功行提升非常大,明顯超出了同儕一大截。

    哪怕是仆役下人,那帶出去也是功行更高的更長臉麵。所以裘少郎去到天夏使殿,都是會帶上他。而越是帶他前往,他獲取丹丸的次數也就是越多,道行增長自然進境更快了。




    也不是沒人懷疑他怎麼突然間修行便如此之快了,可問題他一舉一動都在諸人眼皮子底下,從來沒有單獨行動的,所以這也隻能歸功於他的天資。

    再說他現在也隻是一個底層修道人,得不到上麵太多重視。在裘少郎眼裏,他也就是從沒有的可隨時可替換的仆役,變成了一個稍微有用一點,替代要轉個念頭的仆役,總之還是一個消耗品,什麼時候上麵不滿意了可以換掉或扔掉。

    這日常鬆再度被裘少郎帶到了天夏使閣,在被打發到偏殿後,他十分熟絡的把心神沉浸入那雪芝之中……

    不一會兒,有一個宏大身影浮現出來,他恭敬道:“先生。”又道:“晚輩這次又是種了有十五人。”

    那聲音道:“你想換什麼?”

    常鬆道:“晚輩下一步便蘊養出元神照影,需要寧心丹、凝神散,還有洗身膏。”

    那聲音道:“你的兌數倒是足夠了,還有富裕不少,還要換什麼東西麼?”

    常鬆搖了搖頭,道:“不再換了。”他露出期冀之色,道:“晚輩要留著更多兌數,好有朝一日能去往天夏,這也是前輩之前曾許諾的。”

    在通過雪芝不僅僅是學到了功法,還得知了一些天夏的事,對天夏已然充滿了向往。

    他現在已是有了目標,就是等到功行成就,就通過駐使殿想辦法去往天夏,這位前輩也是答應會盡力相助的。雖然他不知道怎麼做到此事,但是他願意相信。

    那聲音道:“我的確承諾過此事,既然你說起,那我也可告知於你,你們之中已是有人到達了這個兌換之數,可以去往天夏了,此人,你也是認識的。”

    常鬆一怔,忽然激動而急切的問道:“前輩,此人是誰?!”

    那聲音隻道:“你到時候自然會知曉。”

    常鬆有些不可思議,道:“他是怎麼湊夠兌數的?”

    那聲音道:“那是因為他拿到的兌數沒有用來交換任何功法丹丸,就是為了能去往天夏。”

    “這……”

    常鬆忽然有些佩服這一位了,因為誰拿到這等東西都是急切增加自身實力,而不會去考慮這些,因為活下來才是最重要,以後的事,那時候他們根本無暇去想。

    本來他也是奇怪,照理說得了雪芝當不止一個,可身邊除了自己,沒有什麼人功行突飛猛進,原來是用在這上麵了。一時心情不禁有些複雜,不知是羨慕還是懊惱。

    此時駐使大殿之內,一眾世道弟子觀完盛劇,又在品味從天夏雲送來的新鮮珍奇。

    裘少郎倚在榻上,對著坐在對麵的常暘道:“常玄尊,我便是喜歡你們這的享娛之物……”他拎起一壺酒,“譬如這天夏仙釀,醇厚香濃,回味無窮,最是得我輩喜歡。在我元夏雖也有,不過酸澀無味,好似喝了幾口幹醋,很是無趣。”

    又指了指外間,“還有這盛劇更是有意思,每每看得我輩心潮彭拜,不能自已。”

    盛劇之前,實際上還有舞樂二字,這裏麵也自有門道,尋常人也隻是看個熱鬧,知道此劇盛大華美,而他來了幾次,卻是看出了門道,懂得如何欣賞,與其餘世道弟子一番交流後,也是得了不少人的追捧。

    他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法儀推動上來的,所以對於他們而言,早就不追求什麼更高境界,人生之路也早早走到了盡頭,剩下除了聲色娛享還能幹什麼呢?




    對於他們這些行為,那些世道宗子不但不阻撓,反而很鼓勵他們這麼做。因為少了他們就少了許多暗中存在的競逐對手,同時自身還能得到他們的支持,何樂而不為呢?

    常暘笑了笑,道:“裘少郎喜歡便好。”他又道:“說來常某也是看上了少郎身邊一些東西,若問少郎討要,不知少郎可願割愛?”

    裘少郎毫不在意道:“可以啊,我這裏有什麼,常道友盡管拿去就是。”

    常暘道:“我見得少郎身邊有幾個機靈聽話的仆役弟子,正好我這裏也缺人手,不若讓給我如何?”

    裘少郎大笑一聲,道:“我當是什麼,原來隻是幾個仆役,你要問我世道中的上乘寶物,我還真不太好拿出來,這些個仆役全拿去好了。若是不夠,回頭我再送你一批。”

    雖然對於常暘的要求有些奇怪,不過這沒什麼,隻是問他要人手罷了,而不是向他這裏安插人手,之前元夏與天夏的定約,不知送了多少人去,這裏就算有什麼目的,他也懶得多問。






    常暘失笑道:“我何這許多人,既然少郎願意割愛,常某也不會讓少郎你吃虧。兩隻狻獅,少郎稍候便帶了回去吧。”

    “哦?果真?”

    裘少郎一下雙目發亮,猛地坐起身來,道:“好好,若是下回常道友要是真要上乘法器,也不是不可以。”

    這兩頭狻獅通體雪白,不過隻有小犬那麼大,但是活潑好動,機靈勇猛,當初一看就喜歡上了,關鍵還是少見的妖類。

    元夏靈禽倒是有一些,可是妖類早就滅絕幹淨了。便是征伐萬世,對於異類下手也是毫不留情,這也是為了杜絕變數。除了一些確實有本事的大妖,也都是當兵器擺放在那裏,可從來沒有充當玩物的。

    這要是帶在身邊,絕然能給自己掙來不少臉麵,便是轉贈他人也是拿得出來的。

    常暘笑了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這狻獅可是畢明道人親自豢養,就用用來打動這些世道子弟的,現在果然起到了作用。

    裘少郎此刻也是心癢難耐,立刻喚來一名仆役交代了事機,自己則是迫不及待去看那兩頭狻獅了,其餘弟子也是看熱鬧一般跟著去了。

    站在常暘身邊的一名天夏修士傳聲道:“常玄尊,沒想到此事如此容易?”

    常暘笑道:“隻是投中喜好罷了。凡人向往聲色犬馬,他們雖然修道人,可早就放棄修道了,喜歡一些玩娛之物也沒什麼。

    世上多少人對於喜愛之事物,都是拿的起,放不下的,而這些人你別看現在沉溺其中,可是要他們放棄的話,卻是說放棄便能放棄的,此輩拿得起,也放得下,所以他們可以盡情享樂。我們可不能被他們表明所惑,暗地裏也需警醒才是。”

    那修士恭聲道:“玄尊說得是。”

    這時他見到對麵有一個人走了出來,小童的身型,帶著遮帽,外某隻露出一截下巴。

    他趕忙一禮,道:“白前輩。”

    白果點點道:“我找常玄尊。”

    那修士雖然不知道白果的具體身份,可是這位毫無疑問也有著玄尊的層次,現在來找常暘,兩人一定有事相商,所以一禮之後,便識趣退下了。

    白果看向常暘,道:“多謝常玄尊了。”

    常暘知道他的說得是配合行事這件事,他臉容一正,大義凜然道:“都是為天夏,談什麼謝不謝的!”

    白果道:“下來可能還有事需要常玄尊出力配合。”

    常暘笑了笑,道:“無妨,常某隻要還在這一日,那就會全力配合道友行事。”

    天夏內層,東庭某處荒棄小鎮之中,不知何時,這裏又矗立起了一座高大廬棚。

    鄒正自那從那處界域出來之後,就回到了自己曾經居住過不少時候的地方,盡管這裏早已是一片荒地了,但他覺得卻很合自己心意。

    這倒不是為了隱世,現在也不需要融入世中來遮掩身份了,而是他身具上層力量,還要做一些神異技藝的嚐試,波及凡俗之人便不好了,這個地方正是合適。

    張禦那一縷氣意自出來並未離開,也是一直在此,父子二人相互討論各種神異學問和道法,彼此都是大有收獲。

    這一日,張禦忽然向鄒正問起了純靈之物,請教他是否知曉。

    鄒正道:“純靈之物麼?”他露出回憶之色,道:“你說起此事,我倒是有些印象了。”

    身為過去之長者,他是知曉許多事的,但是沒有恢複長者的力量,許多記憶就沒辦法獲的,唯有觸及到了,才會記了起來。

    他道:“小郎,你稍等。”

    他轉到內室,取了三根長香出來,插在了一隻青銅香爐之中。

    他知曉自己的記憶中蘊藏著無數知識和隱秘,但是如何取拿是一個問題,特別是超出自身的力量層次知識,故是長久以來他通過摸索總結,也是弄出了一套辦法。

    其中最有效的,通過天夏的焚香通神之術,讓自身陷入某種幻境之中,溝通那過去之我。

    張禦聽了他的解釋之後,思索了一下,道:“若得通,便則有,要是照這般來說了,義父會不會有另一個‘我’在上層,”

    鄒正推了下黑框眼鏡,道:“這也是不無可能的。”

    張禦對這方麵倒是很感興趣,因為聖者族類的長者無疑也是攀升到了上層境界的,光以修道之法來說,現在能成上境的正路幾乎沒有,他自身認為要尋齊大道之印才有一線機會。

    可是聖者族類能至此境,那許也就是有其他道路的。

    鄒正這個時候將長香點燃,退後了幾步,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提筆而起,並在案上書寫了起來。

    張禦看著眼前的鄒正,心中卻是感受了一絲陌生之感,自己這位義父在沉浸入香火中的那一刻,好似於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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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章 尋靈踏門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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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正隨著書寫,整個人變得虛無通透起來,其筆尖之下有無數文字順著流淌出來。

    張禦凝目看去,這是一種形如蝌蚪,稀奇古怪的符號,也不是至高之言,也非是天夏古言,但描摹之間似卻是蘊含有一些道理。

    看了片刻,他若有所悟,這是純靈生靈的“文字”。確切的說,是純靈生靈之間的交流所用的靈性,並用此種符號表達了出來。




    具體內容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但此刻眸中有神光一閃,借用目印、言印之印直觀其中道理,霎時便看了一個分明,此中內容卻是支離破碎,沒有前後瞬息,像是一個人夢中囈語,很多是無意義的傳遞。

    但他不覺奇怪,純靈生靈的思維本來就是跳脫破碎,它們之間的交流更像是一種靈性無序律動。

    鄒正寫了一會兒,終是停了下來,那一股熟悉感又是回來了。

    這個時候他抬頭看去,見地麵,頂棚、牆壁之上居然密密麻麻都是這些符號,而不單單局限在紙上。

    他道:“我方才所書,既是落在了此間,也是落在了純靈之所,這些應當都是靈性進入現世之後的散逸。

    張禦思索了一下,道:“這麼說來,義父方才當是站在了物靈二者界限之間……”

    他看向那些符號,與紙上的那些也沒什麼太多區別。

    然而這些正是承載進入純靈之所的鑰匙,因為從伊初的情形看,隻要能與純靈生靈產生交流,那麼就能進入純靈之所。

    隻要自己弄明白這裏麵的玄妙,那麼便能把麵前這層障礙搬開了。

    鄒正看了下來,道:“小郎,這些東西隻能靠你自己去領悟。”

    方才他隻是憑著溝通過去之我,將這些寫下來,隻是起到一個牽連承載的作用,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書寫什麼。

    張禦點頭道:“多謝義父,有此已是足夠了。”他見鄒正似是微微有些失神,“義父可是感到有什麼不妥麼?”

    鄒正出神道:“每次獲取憶識裏的東西之後,總感覺自己也會遺忘一些東西。”

    張禦道:“義父可記得忘卻了什麼麼?”

    鄒正搖頭道:“那些記憶太多了,有些或許我都還沒有見過,所以很難分辨,不過隻要此世記憶還在,其他東西若忘了也便忘了吧。”

    門外這時響起青曦的聲音,道:“鄒先生,先生,到午食之時了,可要用宴麼?”

    鄒正放下筆來,微笑道:“好啊。”

    以往他從來都是不做飯的,要什麼都是讓鄰居家多做一份買來,張禦進學之後,大多數是在陶生那裏進食的,但若是有美味佳肴,他也不會拒絕,青曦到來之後,著實享用到了不少珍饈。

    張禦這時有所感應,與鄒正說了一聲,便從裏走了出來,李青禾對他一個揖禮,道:“先生。吳老家中的那一位已是出關了。”

    張禦道:“那你便去問一聲其人,若是願去見吳老一麵,那就不必管了。若是不願,再把消息送至吳老那裏。”

    之前他去朝明城時,那收藏義父留物吳老曾拜托他打聽家中的一位修行長輩,他後來查問了一下,便是尋到了這一位的下落,隻是此人之前一直在閉關,所以這個消息一直也未能送傳回去,現在卻是可以了結此事了。

    李青禾應道:“是,先生,青禾這就去安排。”

    而清玄道宮之內,張禦正身這裏得了方才鄒正之演示,也是準備探研其中玄妙。

    他通過聞印、目印,已然是記下了鄒正的力量運轉方式,下回不用鄒正再出手,他自己也能嚐試溝通。

    此刻他看向外間,過有片刻,殿內光芒閃過,明周道人出現在那裏,稽首道:“廷執,長孫廷執來訪。”

    張禦點首道:“有請。”

    少頃,長孫廷執走了進來,稽首一禮,道:“張廷執有禮。”

    張禦看了看他,卻是發現長孫廷執氣意與以往略微有些區別了,這應該因為此前功行之故,另一個自身一直處於藏匿之中,所以隻有部分自身性情,而現在完全,應該說這才是真正的長孫廷執。

    待還禮之後,自是請他坐下,長孫廷執道出來意,道:“首執傳訊於我,要我一同加入探詢純靈之所。這才知曉張廷執已然發現了此間所在,也是張廷執提議長孫加入此中,此番卻要多謝張廷執了。”

    張禦道:“何須謝我,長孫廷執事機繁忙,不怪我多事便好。”

    長孫廷執平靜道:“事機繁忙,那是因為事機難有頭緒,遲遲難成,若是做成,反而能將此卸脫,長孫覺得,純靈生靈於我立造牽連傳訊之物有所助益,若能解決此事,也算為玄廷,為天夏解決一樁難事。”

    張禦點了點頭,純靈生靈之間的牽連完全不受物類的限製,特別是看了鄒正交給他的知識後,他認為甚至他們隻需要將需要傳遞的消息寄托在純靈之所,那麼另一邊人之人同樣溝通到此,便能知悉其中的消息。




    他道:“如今我對如何探查此間已有一些頭緒,長孫廷執可再稍等一些時候,待我弄清楚後,便請進位一同探研。”

    長孫廷執有些意外,沒想到張禦這裏動作這麼快,已然找到關節,他在座上一個稽首,道:“那長孫便等著張廷執的回言了。”

    元夏,明覺世道。

    常鬆跟著裘少郎回到了世道之中,來路之上果不其然少了幾人,打聽了一下,卻是被天夏駐試討要去了。知道那一位必然就在其中,他心裏稍稍有些失落,但是隨後又是振作,想著隻要兌數足夠多,自己也能去往天夏。

    可是等他回去定坐之際,卻是愕然發現,要想去往天夏的兌數與上次有所不同了,數目顯得更高。

    他頓時意識到,這兌數很可能會一次高過一次的,要是下次不成,那往後或許會更難,想到這裏,心中頓時生出了一股緊迫之感。

    思來想去之後,他咬了咬牙,之前不敢在那些功行高過自己的人麵前搬運法門,現在他決定嚐試一下了。

    觀察幾天之後,他盯上了裘少郎較為信任的一位曹姓管事,此人早已達到了元神照影之境,也是這些世道弟子所能轄製生死的最高境界之人。

    因為一旦到了元神之境,成為元神真人,便能坐鎮一方,就不可能再把其當奴仆視之了,這是受元夏天序所庇佑的,任何人都不能逾矩,因為元夏也很清楚自己的根基是什麼,不可能允許底下亂來。






    常鬆尋思過後,便找了一個借口,上門拜訪曹管事。這位管事因見他最近頗受裘少郎信任,倒也願意與他攀談上兩句。

    而常鬆借此機會在其麵前運轉了一遍法訣,見其不曾發現異狀,過後便就告辭離去了。

    曹管事這裏忙碌一天之後,便即回去定坐,然而沉靜下來,忽然發現自己心神之中多了一株雪芝,他心下一驚,隨即冷笑一聲,道:“你是哪裏來的邪祟之物,敢在明覺世道之內顯形?”

    那雪芝有聲道:“你無需來由,我可傳你功法要訣,上乘道法。”

    曹管事冷笑道:“少來這一套,我觀你出現的突然,定然是域外之物!嗬,我這些時日未曾出去,應該是這裏已經有了你們的人,所以方才能侵入我心神之中,我來想想,今日常鬆來拜訪了我,此舉十分突兀,所以應該就是常鬆吧?”

    他說到這裏,直接站了起來,冷笑道:“我也不用問你,直接去問一問他便好了。”

    那個聲音沒有再說話。

    曹管事直接找到常鬆廬棚所在,在進門之後,常鬆見到是他,不覺一驚,勉強鎮定道:“曹管事,你怎麼……你怎麼來了?”

    曹管事道:“我方才忘了一些事。”他麵無表情道:“那個雪芝,是你種下得吧?”

    常鬆心裏頓時像打了個炸雷,大駭不已,可他麵上卻是露出不解之色,道:“曹管事說什麼?什麼芝啊,種啊的,我不曾種過啊。”

    曹管事看他幾眼,嗤笑一聲,道:“你演的太過浮誇了,讓人一見便知心虛,看來我料對了,應該就是你了。”

    常鬆心頭更是緊張,但他絕然不能承認此事,麵上迷惑道:“曹管事說什麼,在下聽不懂。”

    曹管事看了他幾眼,道:“行了,你不必否認了,那東西既然侵入了我心神之中,自然是性命最重要,我也沒有告發你的意思,給我說說具體情形吧。”

    常鬆還待否認,那心神之中的雪芝發聲道:“你用不著害怕,曹管事是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他雖然是管事,但這樣的身份在裘少郎身邊有十幾個,但隻是處理俗務,連被下心誓得資格都沒有,裘少郎既然不在乎他的背叛,那同樣也不在乎他生死。”

    常鬆頓時恍然,他猶疑道:“曹管事既然知道了,那隻需問那雪芝便好,為什麼又非要尋到在下這裏……”

    曹管事冷笑一聲,道:“不弄清楚,我又怎麼知道不是少郎無聊弄出來的事,順便還能試探我的忠誠?”

    常鬆一怔,隨後背後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之前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可能。

    曹管事看他模樣,道:“罷了,讓你安個心。”他卻是當場立了一個不泄露此事的誓言,又道:“看你心神不定,我改日再來與你說吧。”說著,他轉身往外走去,邊走邊言道:“記住,不要信任任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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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一章 推空傳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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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這邊,眨眼又是半載過去。

    在此期間,裘少郎等世道弟子帶著一種仆役弟子頻頻來至使殿遊樂,因為每次都有新奇物事出現,使得他們每回都是流連忘返。

    這一次興盡之後,裘少郎手撫著兩隻滾圓雪白的狻獅,道:“常真人,我想去天夏看一看,想必天夏不會拒絕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坐在邊上的其他世道弟子也是頭來不經意的關注之色,顯然他們都有這個想法。

    常暘笑了笑,道:“這倒是無有不可,按照當時定約,元夏在我天夏本來就有駐地,平常往來我天夏是不會阻攔的。”

    裘少郎撇撇嘴,道:“我是想去娛玩的,光是去駐地有什麼意思?”說著,他十分嫌棄的說道:“那個駐地我也知道,還沒有常駐使這裏來的好,而且前後崩毀幾次了,又有幾個人願意那那裏待著?”

    常暘道:“隻是娛玩的話,常某這裏倒是可以上報,不過貴方這裏不會多說什麼麼?”

    裘少郎嗤笑道:“誰人來管我?世道宗子和我那些族兄弟巴不得我離得越遠越好,元上殿更是管束不了我們,我等隨意找一個去探查你們天夏動靜的借口不就可以了麼?”

    這話立時引來了在場一眾世道弟子的附和。

    常暘笑了一聲,道:“好,那請裘少郎稍等,我需先向本土稟明此事,很快就給少郎一個回複。”

    裘少郎輕鬆道:“不要緊,我等著,下次我來時,常真人給我個答案就成。”說著,他站了起來,道:“今次就到這裏吧,常真人,不用送了。。”

    說完之後,他便帶著離開了大殿,而一眾仆從這時也是跟了上來,此刻他回頭隨意說了一聲,“等天夏方麵的消息一至,你們就與我同去天夏。”




    他這句話沒什麼特殊用意,隻是因為這些人用的順手,而且功行也是一眾仆從之中最高,當然他此去還有專人保護的。

    諸人開始不明白,後來才是弄清楚了狀況,常鬆不由一陣激動,要是此回真的能去往天夏,說不定自己就能留在那裏不回來了……




    常暘待這些世道弟子陸續離去之後,立刻請來俞瑞卿商議了下此事,並通過訓天道章聯絡後方,建言在天夏這裏,也是立起一個與使殿相同的地方,置辦各種享娛之物。

    張禦在殿中從訓天道章之中收到消息後,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此事,暫且雖然還看不出太大好處,但是此舉無疑能更好的往元夏所在摻沙子,並且還能順便擴散天夏的影響,可謂惠而不費。

    他與戴廷執、韋廷執等人溝通了下,幾乎在半月之內,就在虛空之中建立起來了一座浮天之城。

    這一座天城是以原先繳獲的元夏壁壘為基改動的,此中凝集了各種從元夏打聽得來的萬界景致,還有元夏各種好物,玄妙異趣,聲色享娛可謂一樣不缺。哪怕不用來招呼這些元夏之人,等未來戰敗元夏之後,天夏人自己可用。

    常暘在得了回傳得消息,便是令人去把裘少郎等人請來,並道:“常某發書回去問過了,天夏同意你們前往,不過本土還是對諸位頗多疑慮,所以隻能暫居在外,不過諸位放心,一應所需不會減少分毫,更不會虧待諸位。”

    裘少郎大喜,道:“常真人這麼所,我自是信得過的。”

    這時他一揮手,身後管事拿捏法訣,引來一股氣煙,在化去之後,便露出了兩座一人高的晶玉大匣。

    裘少郎道:“而既然是上門作客,我等也不會不知禮數,這些就當是我明覺世道贈予常真人的。”

    常暘看了幾眼,因為沒做什麼禁製阻礙,裏麵的東西也是一覽無餘,此刻他也是暗暗吃驚,因為居然大批的寶材,其數目雖然比不上張禦當日帶回來的,可也著實不少了。

    而且聽裘少郎的語氣,似乎還是隻是明覺世道一家,其餘世道還有更多贈禮。

    他忽然感覺,這筆買賣果然是劃算的,哪怕什麼都不做,光憑這些寶材凝練丹丸,不知道能培養多少修道人出來。

    下來幾天之內,諸世道弟子聞聽消息之後,個個欣喜萬分,都是迫不及待喚上諸多仆役和護從,往使殿這處來彙合。

    到了月末時分,諸人便彙聚成一支不大不小的舟隊,由諸仙渡之助,經由兩界通道,往天夏這邊越渡而來。

    這裏一動身,張禦這邊立刻得了回報,並關照底下修道人盯緊了。

    這些世道弟子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但是保不齊有人會利用此輩做些什麼,他們要杜絕這等事的可能。

    考慮了下後,他借用訓天道章,察看了一眼那尊養煉出來的魔神,卻是發現這東西雖是魔物,可現在卻是身具寶相,琉璃之體,身外瓔珞繽紛,手持金枝玉葉,身下蓮花法壇,外表上無論如何看,都是一位有道正神。

    連他看都是如此,更別說底下那些崇信仆役了,每日無不是頂禮膜拜,認定是這位神明定能相助自己解脫。

    這些身處底層之人,時時刻刻有性命之憂,也就隻有寄托大能這唯一出路了,故是願寄之力格外多。

    這魔神也是得此成長不少,並且可以看出了有一絲靈慧產生,此靈一旦壯大,那麼就可認知自我,真真正正成為一座神祇。

    但目前來看,也僅此而已了,因為力量層次的界限是很難跨越的,無論底下信眾再如何多,也都是一些粗通煉氣的尋常人罷了,其神性也是因此而受限,除非有諸多修道人誠心供奉,才可能得大能力。

    可這就很難了。修道人崇奉的是大道,道行越深,便對此認識越是深刻,沒有好處,光給你提供柴薪是不夠的。

    張禦覺得這個問題可以放在以後再去解決。因為魔神若是現在真的力量層次上去了,恐怕隻要稍顯端倪,元夏天序的恐怕就落下來了,現在還不必如此急迫。

    思定之後,他收回心神,坐定榻上,過了一會兒,便試著溝通那純靈之所。

    從鄒正得了那些靈性生靈的符號之後,他發現這東西因為不是土著文字,若是以鄒正教給他的知識去破解,那可能進度較慢,好在他有著大道言印,卻是能夠直接跳過這一關,直指其根本所在。

    他意識一轉,很快落到了觀想圖上,此前他無法與這的純靈生靈溝通,隻能強行存駐於這裏,這時他試著用掌握好的靈性之言向外傳遞了出去。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卻是密密麻麻的靈性回應浮動出來了,它們就像星辰一樣散落在四方,卻又閃滅不定。倏然間,仿佛是一個嶄新天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與此同時,還有密密麻麻的靈性之語像汪洋一般朝他湧了過來,確切的說,是湧向他的觀想圖。

    若是能力不濟之人,恐怕瞬間就會被此淹沒,事實上,純靈生靈也沒有這麼溝通的,從來都是與另一個生靈小心翼翼的接觸試探,而不一下向外放出。

    應對這等局麵,張禦卻是十分從容,以他的玄渾蟬觀想圖,隻要是自身感應到的,那自然便是能存納的了。

    隻是那些靈性之言在他看來都是異常混亂的,毫無半分正常思緒可言。不過靈性感應,是從最純粹得本心之中察感你的念頭,所以怎麼表達並不重要,哪怕是同一種表達方式,都可以有各種各樣不同的意思。

    並且他試著交流了一下,發現純靈生靈很奇妙,並不會拒絕你的想法和試探,似乎不會拒絕,這是因為這些生靈需要與外交流才能達至自身的變化和上升。

    甚至你向它們提出要求,都是如實去做,可這雖然看去是很好,但能不能做到,能不能執行下去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通常問題不是來源於自身,而是在接受了你的要求後,其又會同時接受別的靈性生靈的要求,那麼結果就是導致各種錯亂。

    張禦尋思了一下,若是要運用好這些生靈,那麼首先要對其進行一定的外在隔絕,同時還要使他們的想法得以貫徹,這便需要更高的力量權柄。

    而他雖能與這等生靈交流,可是這種交流總是隔著一層,並不親近,他觀察下來,發現其本身的力量仍然可以包含在至高力量的範疇之內,但是心光法力與之不同,所以兩者之間可能會產生一定的隔閡。

    雖然現在他沒有與之產生衝突,但那是因為他實力層次過高,靈性生靈還不敢主動找他麻煩,當初那個純靈之靈對伊初可並不友好。

    他思考了一下,要想達成目的,或許這其中要考慮利用至高之力了。

    他從鄒正那裏得到了運用之法,這可以告知長孫廷執、竺廷執、鄧廷執等人,讓他利用這等力量來溝通這些生靈,反正至高從來不拒絕他人借用自己的力量,至少此刻是如此。

    等到把這些純靈生靈研究透徹了,那麼未來也未必再需要動用此等力量了,或許就可以使用造物來替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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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二章 混沌亦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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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諸世道弟子經由半月飛渡,借助諸仙渡的力量,終是來到了天夏這一端。

    隨著眼前陣陣光芒散開,裘少郎等一眾世道弟子終是來到了天夏天域之內。

    諸人看著廣曠虛空,還有那與元夏截然不同的星辰之相,心下都是不由興奮起來。

    元夏固守秩序,能不變就不變,自立天序以來,那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他們修道數百上千載,再好的東西反複接觸下來也是視若平常了,更別說原先也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東西。

    這些年裏,便有一些新奇東西也還是覆滅萬界得來的,可這些東西卻並不被元夏上層看在眼裏,因為你都被我覆滅了,所留東西自然稱不上什麼好物,且了防止變數,異域之物是要盡力清除的。




    倒是天夏,幾次挫敗元夏,讓人知曉天夏絕然不可小覷,擁有著能和元夏正麵相抗的力量,所以天夏的東西流傳過來後便頗受追捧。

    這些世道弟子也曾想著效仿,比如盛劇這東西此輩便想弄出來,但私下裏弄一些後,卻發現沒有那股靈氣,明明一樣劇目,一樣的詞唱,看著卻乏味呆板,很是無趣。




    這也是當然的,天夏這些盛劇大家都是在此一道上浸淫幾十載,並且全身心投入其中,元夏此刻自然是及不上了……

    此刻眾人眼中出現了一座龐大壁壘,諸人早就提前得知過一些消息了,指著此處言道:“那一處當就是我等要去之所在了吧?

    裘少郎道:“該是那裏了。”

    有人道:“這一處,應該就用了元上殿攻伐失機之後被俘的壁壘所造吧?”

    又有人接道:“該是如此了,看那模樣,還殘留有些許我元夏的形製在內。”

    諸人聽罷,也是嘖嘖稱奇。絲毫沒有因為這是元夏之物被改造而惱怒,元上殿敗戰,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元上殿越是越虧,就越需倚仗他們諸世道。

    諸人所乘坐的飛舟很快在落駐那壁壘延伸出來的天台之上,便有一個看著八麵玲瓏的修士笑吟吟上來接引眾人。

    他客氣話說了幾句,便引諸人往裏走,並道:“這座壁壘是在我們內層打造的,本也是擺在內層的,隻是得知諸位要來,所以挪移出來了,還望諸位不要見怪。”

    裘少郎道:“哪裏哪裏,貴方也無法完全信任我等,我等自是懂的。”

    他們也是分得清楚,兩家還是分屬敵對,自然也不可能什麼地方都放他們入內,他們對此也無所謂,此來主要便是玩樂,回去還能吹噓一通,進不去要地也無所謂,這也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

    虛域之內,戴廷執和幾名真修玄尊站在一處,自裘少郎等人入至天夏後,便一直盯著這些人。

    雖然放了此輩過來,但是必要的防備還是要做的,元夏真要有什麼手段,他們也會及時加以反製。

    待看著這些人下了泊台,就直奔壁壘內部而去,半途中竟是停也不停,原本緊肅的神色也是放鬆下來。因為裏間有重重禁製,便是想做什麼也做不了,顯然這些人當真如自己所言,隻是單純來享樂的。

    有一名道人很是看不慣這等行徑,道:“這些人身上有這些修為,卻還來此玩樂……”說著,不禁搖了搖頭。

    戴廷執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道:“這些元夏諸世道的弟子,本就是靠法儀強行推動功行上來的,對這些人來說,修道早早到了盡頭,不做這些,還能做什麼呢?

    況且有的人修行就是為了更好的玩樂,這也沒什麼,隻要能直視自己的本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且還得到了,那便是圓滿的。”

    諸道人覺得倒也是,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說實話能滿足自身本心,連修道人也未必能做到。

    有道人冷言道:“可是元夏這些人的本心,卻是建立在諸多低輩修士還元夏眾生的困苦之上的,這等本心不要也罷。”

    眾人稱是。

    戴廷執看了下壁壘,又看了看兩界通道,沉聲道:“我天夏必然會改變這些的。”

    清玄道宮之內,張禦也是在看著裘少郎等人,他沒打算在這些人身上種下什麼魔物,因為這些人同樣也可能是元夏拋出來的誘餌,看天夏是否會做什麼。

    這些人看著不少,實際上也隻占諸世道弟子的少部分,若是能利用這些人的力量去影響更多的世道弟子,那無疑是更有用。






    這時殿中有磬音響起,這是每日坐觀感應純靈之時。因為他發現,唯有在一些固定的時辰,才能更為順暢的溝通進入純靈之所的玄渾蟬,餘下時候效用則是差了許多。

    他來至玉榻坐定,意念一轉,霎時落到了玄渾蟬上,那一片靈性汪洋又一次浮現於眼前,無邊靈音向他彙聚過來。

    他便駕馭玄渾蟬在此間暢遊起來,若把純靈之所比作汪洋大海,那麼那些寄於其中的純靈生靈就是一個個海中孤島,它們彼此無法見麵,隻是靠著向外傳遞一個個靈性之音來交流。

    但這並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祥和美好的,彼此若是差不多,那麼可能可以交流,但若是一強一弱或是無法分辨對方,那麼就是相互吞奪了。伊初那日受靈性指引落入進來,就險些遇到了這等事。

    隨著玄渾蟬逐漸深入靈性汪洋,他漸漸感到了自身的力量又在提升之中,而這些天來他已是不止一次遇到過這樣等事。

    照理說他的道行法力已是無限接近上層,無可能再有這般程度上進,可感覺又是錯不了的,故是他察觀了一番,才是弄明白了。

    這種提升實際上是一種積蓄,上限沒法繼續抬高,但卻可以橫向堆疊,雖然他認為自己的機緣是在大道之印上,可這等好處自也不會去放棄,如今每日都可積蓄一些。若是他能突破上層,那麼這些都能成為他的資糧。

    故他也是打算,下來讓諸位求全道法的同道也來此暢遊一番,他都能從這裏得享好處,這些同道顯然也不例外。當然其餘廷執若入此間,想必也是能從中得有收獲的,但是境界不夠高,所得應該也是有限,需得道行再長,才能得有更多。

    不知許久之後,他心中忽有感應,心神便即從退了出來,坐於大殿之上等候,過了一會兒,有神人值司來報,鄧廷執、竺廷執、長孫廷執三人來訪。

    張禦頷首道:“有請。”

    未有多久,三位廷執自外走入進來,雙方大殿之上敘禮。

    張禦知他們是為純靈之所而來,禮畢之後,便將從此間探明之事告知三人。

    竺廷執等人皆是神情肅然,此前他們其實已從張禦那裏陸續了解到了關於純靈之所的諸多事機,不過此刻仍是謹慎聽著。

    因為他們知道純靈之地絕對不是什麼善地,需有實力才能在此中探尋,那伊初也是曾是伊帕爾的神王,本事也是不小的,連其人差點著了道,那必須萬分小心。

    張禦說完之後,便道:“稍候我當會以觀想圖之力引導諸位元神進入此中,但純靈之所不講現世之理,故有可能發生種種不可思議之事,三位廷執若覺不妥,還請及早退出。”

    竺廷執三人都是點頭,雖然他們元神一去,還能再度顯化出來,但他們對純靈之所了解太多,難說不會牽連到正身。

    而寄虛修道人神氣寄托虛空,要是實在感覺不對,那及時舍去世身就是,反正有清穹之氣,還能在短時內召引回來。

    他與三位廷執說定之後,便耐心等候時辰,待得磬鍾之聲再響,便不再耽擱,由落入純靈之所的觀想圖上引出一縷氣意,竺廷執三人稍作感察,元神皆是從身上遁出,如水波一般晃動了下,便即不見。

    張禦再度將意識轉入進玄渾蟬上,再是化作了自身模樣。

    本來按照約定,若是可行,三人會設法再次聚首,可是此刻卻發現見不到這三位,好像是散落在了這片靈性汪洋之中。

    “張道友還是來到了此間。”

    霍衡在他身側不遠處站定,幽深目光朝他看過來,道:“我便知曉,隻要道友在找尋上進之路,那麼一定是會發現這裏的。”

    張禦淡聲道:“看來尊駕早就知道此地了。”

    霍衡笑了笑,道:“大混沌無所不知,以往也有一些神異生靈找到此間,他們許多都以為這裏隻是一處夢境。

    還有一些急迫追尋更高力量的,找到了這裏後,自以為找到了上進門戶,但結果什麼都沒有找到,說到底,這裏與他們原先所待之地也是表觀不同罷了,力量層次並無什麼區別。”

    張禦道:“尊駕如今還勸我歸入大混沌麼?”

    霍衡看了看他,道:“我知道友已是求全道法,可再往上呢?自古夏以來,能成上境之人又有幾個?還不是原先那些?就算莊執攝能竟前古未有之事,可是這位能做到,未必其他人也能做到。”

    他意味深長道:“這等位置可是有數的,就算到了上層,那也不見得就是盡頭,唯有投入大混沌才能進窺無上大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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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三章 拓空借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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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對於霍衡所言毫不在意,不說他的機緣在於大道之印,就算不是,大混沌本身的存在就代表了變數。

    隻要這變數存在,那麼就意味著上境之路不曾堵死,所以這番言語並無法說服他。

    況且他作為玄法開道之人,不僅僅是要自身有所成就,還要為後來人辟開前路,換言之,他走過路,那麼後來人也當可以走,並當有更多人可走。

    而大混沌之法不提涉及其中所蘊含的各種變數,其也隻是一門隻收納英銳的法門,便無後患,也注定隻是少數人可得登攀之法,這與他的道念並不相符。




    霍衡此刻又道:“順便提醒道友一聲,純靈之所與現世不同,你們所認為的東西這裏不說完全相反,可也無法按照常理來看。”

    說完之後,他轉身而行,便走邊言道:“若有什麼事,道友或是改了注意,道友知道該怎麼找我。”隨著說話,他的身影也是漸漸虛淡,直至消失不見。

    張禦思考了一下,從力量層次來看,大混沌應當是在上層力量之上的,天夏牽連大混沌對抗是正確的一步棋子。

    隻是挨近大混沌,應當也有反製之法,否則隻會被其吞奪,他也是在想,諸位執攝之上,還有力量麼?

    如果天夏有,那麼元夏當也有。

    現在他還不清楚,或許首執是知曉一點的,也或許知道了也無法說出來……畢竟按道法來說,越往上去差距越大,到了那般境地,以他們的層次,恐怕已然涉及到了無法知,無法感的境地了。

    想到這裏,他收定心神,且不去管這些事,等到他功行到了,自然就能知悉這些事。倒是霍衡最後特意說那麼一句,顯然不會是沒有用意的,一定是有所指。




    他對純靈之所還不算太了解,目前還在探索之中,畢竟此間沒有邊際,才月餘時日,他也不可能將這裏的情形都是了解清楚。

    他思索下來,覺得霍衡特意來提醒的事,那麼有可能與大混沌有關,所以有一定可能說的是混沌怪物。

    大混沌與濁潮的影響是不分現世還是純靈之所的,所以道理上說這裏也是有可能出現混沌怪物的,如果有這類東西的話,的確是該小心。

    不過這次他們本來就是為了探明此間之事,若有真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在隨後徹查出來。

    轉過思緒,他身形便是重新變化為一隻華美的玄渾蟬,震開燦爛雙翼,繼續在這片靈性大海之中縱飛起來。

    隻是在這靈性汪洋之中轉了許久,卻是始終沒有遇到長孫廷執等三人,不過他也清楚,如果他們碰到了一處,也就是靈、物兩界相互撞麵,就有一定可能打開了兩界門戶,如是這樣,靈性生靈也會由此進入現世。

    純靈生靈對於他們不存在什麼善意惡意,不過是按照本能行事,底層力量且不說,到了現世也無法存身,而上層力量是可能對現世造成某些衝擊的,但對此他已然做好了一定的準備。






    在這裏巡遊許久之後,他忽然聞得鍾磬之聲。按照此前議定,三人進入純靈之所後無論遇得什麼情況,感得鍾磬之聲,就立刻將元神從中退了出來。

    於是他身心一轉,將意識從玄渾蟬之中退了出來。

    此時此刻,長孫廷執則三人則是把元神從中撤出。

    他們將元神投入純靈之所的時候,因為功行不及張禦,無法兩邊溝通,所以對裏麵情況是一無所知的,而此刻元神一歸入身軀之中,立刻有無數信息湧入意識中來。

    在把這些信息消化之後,三人也是將進入純靈之所後的遭遇說了下。

    入至此中後,他們也是想試著與張禦彙合,但是無法不到。因為純靈之所廣大無邊,三人在此,如小舟入大洋,而且他們也不可能肆無忌憚與外間的純靈生靈交流,這般找起來更加困難了。

    再有一個,交流之中發現一個問題。

    每一次他們與純靈生靈溝通,那些生靈有些不回應,這還算好的,有些會遭遇到它們的主動攻襲,以至於頻頻遇到危險,唯有層次比他們低得多的生靈才是能夠免除衝突,但對他們同樣抱有敵意。

    在這般情況下,使得他們舉步維艱,根本沒法辦法探查出太多東西來。

    長孫廷執這時道:“我元神帶了些許神異生靈的靈性入內,發現無不是變成了純靈之物,此輩對我的攻襲,或許不是為了單純吞奪,也是為了同化,若是同化不成,那麼便是排斥了。我等所遇到的,很可能便是這些襲擊了。”

    竺廷執道:“這是一個可能,但應該不是全部,張廷執此前卻是不曾遇到過任何攻襲,除了張廷執功行高於我輩之外,這裏麵當是另有緣由的。”

    張禦思考了一下,當初他為了方便交流,還運用了一部分的至高力量,現在看起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

    伊初當初雖然也有神異力量,但他是肉身入內,而非是他們觀想圖和元神,這裏麵便有所區別了。穀

    他道:“根據鄒先生所言,在聖者族類的記載中,此世無論是現世生靈還是純靈生靈,都是至高神異之力的延伸,所以它們應該可以算作是一體的。

    從三位廷執的遭遇看,三位若是不使用至高之力,那便天然遭受排斥,諸位廷執看來唯有也利用好此等力量,方才可能在此巡遊。我這便將利用這至高之力的方法告知諸位。”

    當下他從袖中取拿出一張樹頁書,就著上麵的記載,向諸人傳授運用至高力量的法門。

    他從鄒正那裏得到了不少聖者族類的知識,能夠隨時利用至高之言抽取至高力量,因為這些力量並不是用來融入自己身軀之中的,所以借用起來可謂毫無負擔。

    三位廷執俱是功行上乘的修道人,盡管這與他們所掌握的力量有所差別,可大道之下,諸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故是很快就弄明白了。




    並且拿取到了一部分至高之力,隻是借用的時候,他們也是感受到了這等力量的宏大。他們所借用的看似不少,但與內中真正的力量本源相比,恐怕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鄧景不覺稱奇,他道:“張廷執,這所謂至高,可曾探明具體來源了?

    張禦回道:“至高之力層次較高,聖者族類的長者亦是不曾探明,故現在暫且不作其想。”

    竺廷執道:“上層之力有諸位執攝應付,我等先把麵前探明清楚便好。”

    鄧廷執點了點頭,三人不再多言,在此等待下一次進入時機。

    不久,合適時辰又至,張禦運法施展一縷氣意牽引,三人再度運出元神,跳遁入純靈之所中。

    而此時外層,虛空壁壘之中,裘少郎一行人自入此間之後,便是樂此不疲,不過每過一段時日,他們便需回墩台一次,向世道之中通傳自身狀況,並還負責告知自己所見所聞。

    天夏方麵對此也不遮擋,因為現在所展示的東西都不是什麼隱秘,故是任由他們往後傳遞。

    這日裘少郎帶著兩名親信仆從又一次從壁壘出來,回到了墩台之中,早有一個出身明覺世道的修士等在了那裏,見他到來,對著他執有一禮,道:“見過少郎。”

    裘少郎道:“怎麼樣?”

    那修士傳聲道:“都準備好了。”

    裘少郎嗯了一聲,他朝著修士身後殿宇走入進去,後者則是一揮拂塵,將殿宇周圍的禁製都是運轉了起來。

    裘少郎到了裏間,見大殿內兩旁各有一排蒲團,當中有一個供台在那裏,左右看了一眼,走上前去,將一枚玉佩取了出來擺在了上麵,隨後後退幾步。

    等了不一會兒,伴隨著一陣異香仙音,便有一個高及殿頂的龐大道人虛影出現在了那裏。

    裘少郎趕忙一禮,恭敬道:“老祖,十五郎已是身在天夏了,那玉佩也按照宗主囑托在天夏擺了三十日。”

    那道人虛影道:“很好。下來你隻需繼續將此物帶在身上便好,下來我若要見你,你隻需再持此物來此便可。”

    裘少郎恭敬應下,又道:“是,不知老祖可還要十五郎做什麼?”

    那道人虛影道:“不必做什麼,我來此探問消息,也不是為了要對天夏做何事,而是為了我們自己。”

    裘少郎有些疑惑,道:“為了自己?”

    那道人虛影嗬了一聲,道:“天夏這裏布防嚴密,你我之今日之對話,說不定已然落入這些大能眼中,若是我今次對你之交代真是要對天夏不利,你以為你們還能順利脫身回來麼?

    裘少郎心中一跳,但口中忙是表忠心道:“為老祖效命,是十五郎該做之事。”

    那道人虛影道:“行了,這些事你便別管了,該吃喝便吃喝,該玩樂便玩樂,十年之期,不過短暫一瞬,等到元夏與天夏交手,便再無這等機會了,你且回去吧。”言訖,那龐大身影一晃,便消散而去,唯有點點光芒灑落而下。

    裘少郎躬身一禮,道:“恭送老祖。”他直起身後,暗自琢磨了下,走上前將玉佩取下,便離開了此間,又朝壁壘方向回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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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四章 破障見巨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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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明覺世道之中,有兩名道人坐在那裏,其中一個正徐徐收回氣意,另一個問道:“裘道友,你察看的如何了?”

    裘道人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道:“果然如此,根據我交給我那晚輩的寶玉探查,天夏應當還存有登臨上境門戶的可能。”

    對麵那道人一聽,頓時精神振奮無比,忍不住再問:“果真麼?”

    裘道人看他一眼,以無比確定的語氣道:“我為此事前後探查了不少時候,反複確認,不會有錯的。”

    實際在此之前,他們就幾番探求此事了。隻是那個時候天夏到處都是陣法,稍有異動就會被發現,再加上元上殿對他們諸世道頗多限製,做事束手束腳,始終沒法確認。而現在雙方定約,使得他們行事方便了些許。所以直到方才,才是真正有了結論。

    對麵那道人忍住心中激蕩,道:“元夏要想上進幾是沒有指望,看來我突破上境的機緣,便就落在天夏了。”

    裘道人卻是冷靜道:“元上殿數度去那處,定然早就發現此事了,還有三上世,肯定也早是知道了,也就我們這些不上不下的世道,到了現在才是明白……”

    對麵那道人道:“現在知曉也不算晚。”

    裘道人冷笑道:“晚是不晚,但他們既然知悉此事,那一定會設法限製我等,或是阻撓此事,所以下來要想成事,可還有一關要過。”

    對麵道人歎道:“是啊,是啊,此關不再修行之上,反而是在我等頂頭之上。”他看過來,道:“裘道友可應對之法?”

    裘道人道:“先我等自己設法吧,若是尋不見路,那說不得要和天夏溝通一番了。”

    對麵那道人不解道:“如何溝通?天夏可不會允許道友在那裏成就,唯有打垮天夏……”

    裘道人不以為然,道:“打垮了天夏,我們還能得到什麼?全被上麵拿去了,我們什麼也都不到。”他冷笑一聲,道:“北未世道一直和天夏眉來眼去,大不了學他們,再進一步,和天夏勾連也無不可。”

    對麵那道人一驚,道:“裘道友,你的意思是……”他頓了下,“道友莫非不為身後世道想一想麼?萬一事機不成……”




    裘道人露出無所謂的神情,但是眼神之中卻蘊藏著一抹精光,道:“隻要能有機會尋覓上境,就算我們站到了天夏,又能奈我何?”

    他冷笑一聲,道:“我若不得上道,底下之人又豈能萬萬年?我若得了上道,自然能夠庇佑他們。”

    對麵那道人吸了一口氣,這是把整個世道上下億萬之人都不放在心上了。

    不過他也能理解,與天夏之爭,乃是摘取終道前的最後一戰,按照元夏的規序,終道一得,元夏天序將永遠定下,底下之人永遠無法上進,三上世永遠三上世,下世永遠是下世,你現在什麼境界,以後也永遠是這個境界,不會再有任何改變。

    至於說什麼同享終道,他們便能分得,也是極少,他們同樣不會有機會去到上境,那與現在又有什麼區別呢?

    而裘道人有些話說得沒錯,隻要是求得上境,莫說不曾反元夏,就算真的反了,元夏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他想了想,道:“裘道友,便是這一切順利,也需有功法才是,裘道友可有準備麼?”

    裘道人看他一眼,道:“息道友,別告訴我你們離占世道沒有探研上進之路,況且過去那些大能去往上境,又哪有什麼功法?他人之路,未必是我之路,若無這等一往無前,打破阻礙的決心,那也不要去妄想上境。”

    元夏這些上層大能,每一個都是自行破境上去的,他人能做到,他自認也能做到,做不到那就敗亡,在他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是自己無能,怪不得別人。

    息道人道:“若是諸位上境大能能指一條明路便好了。”

    裘道人冷嘲道:“他們豈會如此?元夏天序可是他們推動的,他們所期望的是恒常不變,又怎麼讓他人得勢?”

    息道人卻是一驚,道:“裘兄慎言。”

    裘道人嗤了一聲,道:“折兄怕個什麼,你會在意底下那些如蟲蟻一般的凡人說什麼麼?”

    息道人仍是勸說道:“即便如此,也應該小心,我輩修道人,當敬天畏道,而不當恣意言行。”

    裘道人見他心中畏懼,嗬了一聲,也便不再多言。

    他是雷厲風行之人,打定主意後,立刻起身,設法傳言至天夏那一段,要裘少郎設法搭上天夏上層,縱然現在不做什麼,以後也總是能有所用處的。

    等他回來的時候,卻見蒲團上空無一人,才知息道人已然走了。

    他嗬了一聲,心中知曉諸世道中如自己一般想法的終究是少數,方才他隻是言語試探了一下,這位就不敢再待了。

    不過這沒關係,下來他自己行事便好。因為此前彼此都是立過誓言的,他也不怕對方將自己事泄露出去。

    天夏上層,清玄道宮之內。

    張禦和長孫廷執等人三人都是端坐大殿之上,三人皆是定坐不動,而觀想圖和元神仍沉吟在純靈之所中。

    長孫廷執三人這次運使了至高之力,確然非常有用,很少再有純靈生靈主動攻襲他們了。

    隻是他們依舊十分謹慎,因為張禦在霍衡到來之後,便提醒過他們,此間指不定會有混沌怪物的存在,這東西平常隻要沾染一點,自己就有可能變成混沌怪物。

    好在接下來情形倒是十分順利,並沒有遇到這等東西,期間四人反複調整,如此大約三月之後,張禦的玄渾蟬終是與長孫廷執三人的元神彙合到了一處。




    而就在四人聚首的一瞬間,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四人所在之地,一陣光氣離亂,又好似泡影驟破,轟然洞開了一座出入門戶!

    張禦四人看著那門戶之中散溢出來的光芒,俱是神情不變,顯是對此已有預判。

    這等情況是因為他們世身都落在一處,而觀想圖及元神如今又於純靈之所內碰麵,若是將現世與純靈之所比作一根線,那麼他們這就等於將兩個端頭聚合到了一處,自然便就貫通了兩端。

    這時整個大殿震蕩了起來,有一股宏大力量似乎要由此宣泄了出來。兩處所在從無門戶出現,現在驟然貫通,自然有無邊之力碰撞交織,若是應付不好,那便會掀起一場無邊巨災。






    但玄廷早就做好了準備,雲海法壇之上,陳首執、武廷執、林廷執等人此刻各自推動清穹之氣落下,彌散四極,將那力量徐徐化散。

    眼見那一座門戶本是猛然擴張,似是要擴散到整個上層,可現在在海量清穹之氣的製壓之下卻是漸漸塌陷收縮,最後彙聚在了清玄道宮之中。

    張禦此刻則是從榻上站起,身上心光彌漫,勾連住那湧動下來的清穹之氣,配合壓製那光芒,在持續大約一個多夏時之後,最後那門戶終變作了一團大約丈許左右的霧氣,隻是其中靈光翻滾,隱見無數細小閃電翻滾。

    這等景象與靈關入口十分之相似,

    他看了一會兒之後,眸中有神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在他眼中,氣霧卻是漸漸變成了另一個樣子,其形狀像是一截圓須。

    此刻他的玄渾蟬還在那方純靈之所裏,分辨了一下,發現隻是某一個長須尖端,於是順著此物望了過去,很快便就見到,一個形若蟲豸的龐大生靈的輪廓浮現了出來。

    其不見頭尾,身軀若同竹節,竹節之上則有無數孔洞,似有靈煙在裏出入,更有無數長須在外舞動,他們所見到的,也隻是一截罷了,而在凝視之際,似乎有了感應,便見一股壓抑無比的龐然壓力籠罩而下。

    可還不待那力量落下,便有清穹之氣洶湧而上,將此給屏絕了去,而他們四人的觀想圖和元神也是於一瞬間返回了身軀之內。

    張禦眸光微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長孫廷執等三人因為元神歸返,此刻都是從定中陸續恢複,隻是張禦與他們交流了幾句,發現他們似乎都不曾看到方才那物。

    倒是長孫廷執言道:“長孫方才有一處發現,這些純靈生靈雖然表麵上千奇百怪,但是內裏卻極度相似,幾乎沒有差別,這情形十分少見。”

    鄧景道:“這或許是這些純靈生靈皆是同出一源的緣故?”

    張禦念頭一轉,開口道:“禦此前曾想,這等純靈之所,若是誕生出混沌怪物,幾乎很難將之清除剿滅,除非是有更上層的力量製壓,現在看來這個推斷不算錯,並還需加上一個緣由。”

    他頓了下,又言:“根據諸位所言,禦以為,這純靈之所內當是存在有一個巨大的純靈生靈,這個生靈位居於所有頂端,但還有一個可能……”

    他緩緩道:“純靈之所內所有的生靈實則都是一體的,純靈之所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純靈生靈,我等所見之生靈都是其之延伸,如此才能散而不亂,合契而統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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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五章 托世自涉牽



    長孫廷執三人聽罷張禦所言,心中不覺驚訝,可仔細想了下,又覺理所當然。

    因為這個結果不僅可與長孫廷執所言相對應,也可以解釋他們所遇到的各種情形。

    鄧景略作沉吟,道:“若是有此生靈,那多半層境極高,否則我等就不會我等無所感察了。”

    張禦道:“禦以為,此生靈層次,當是在我輩之上的。”

    長孫廷執三人對此不曾感到意外,在聽得關於這個生靈消息的時候,他們便已然有此等猜測了。

    竺廷執看了眼麵前那如同凝聚氣霧一般的門戶,目光似乎深透入其中,他道:“此前我等遇到了這些的純靈生靈攻襲,並試圖同化於我,而今打開了門戶,這等上層生靈,會否與我天夏有威脅?”

    張禦語聲平穩道:“若整個純靈之所乃是一個生靈,那麼其所要同化之物便是現世了,但是禦以為它不會這般做。

    不說我等有諸位執攝在上,它還做不到此事,便說現世之中處處濁潮,這生靈若能克壓身軀之中的濁潮已然算不差了,可沒有那個胃口再把現世吞下去。

    似若我輩修道人,應該更不感興趣。。。最早我等進入此中,所遭受的攻襲也不過是部分純靈生靈的本能敵視,可那不過是天然排斥了,待我等運用神異力量後,便不再遭遇此事,這已然可以有所證明。”




    長孫廷執三人都是以為然,這裏的道理也能看明白,因為有著力量層次上的差距。所以這等生靈根本不會來盯上他們,也不會視他們為威脅。

    三人各自思考過了一會兒,長孫廷執才是緩緩道:“但若是控製了此物,是否就等於控製了整個純靈之所呢?”

    張禦想了下,道:“若能如此,那自是可以的,因為這個生靈相當於純靈之主宰,而其餘底層次的純靈生靈,當也不過是其延伸罷了,若是能駕馭此物,就算不能全數控製這些生靈,大部分當無問題。

    可諸位廷執當也知,上層生靈的話,需得幾位執攝出手方能降伏,但若此物不來攻襲我等,諸位執攝也是不會主動出手的。”

    長孫廷執點點頭,又言道:“上層生靈我等製約不了,但是低一個層次的,想必應該是可以製約的。”

    張禦知他對於生靈探研方麵算是十分擅長,道:“長孫廷執可是想到了什麼麼?”

    長孫廷執道:“隻是暫且有一些想法,還待接下來加以驗證。”

    最開始他的目的弄清楚純靈之所,並且利用裏麵的純靈生靈造成合適真修之間的溝通聯絡之物。

    現在他已經找到了合適可用的生靈,但是除了這個想法之外,他又有了更多的靈感,想進一步控製裏間的其餘生靈,好做出更多的成果。

    這也不是妄想,因為純靈生靈千變萬化,道理上隻需要通過一定的力量引導,那麼就能讓其變成他所想的模樣。

    隻是這裏麵還有一些問題需要克服,比如純靈生靈在進入現世之後會有怎樣的變化,比如內層、外層的不同情形怎麼解決。

    再比如濁潮的影響怎麼克服,或是這些生靈攜帶在身,法力會否侵染,會否反過來受影響?大規模的純靈生靈出現是否導致更多變數等等。




    這種種情況都需要他來解決,也就是他玄尊,一人之能足以抵億萬之人,短時間內就能拿出可行的成果,還能對未見之事加以預判,得悉哪些能為,哪些不能為,知道哪條路才是最正確的。

    否則放到下麵用笨辦法一條條去琢磨嚐試,哪怕人力物力再是充足,卻也要一步步來,那數十上百年也未必能解決此事,運氣不好的話,還可能耽擱更久。






    張禦思索了一下,純靈之所的現在無疑對天夏是一個大寶藏,或許可以改變很多東西,說不定能找出更多針對元夏的辦法,終究元夏才是眼下的大敵。

    他道:“長孫廷執放手去做好了,這裏的事我會與首執說明的。”

    長孫廷執打一個稽首。轉頭又往向那座立在大殿之中的門戶,道:“下來我等恐怕仍要打攪張廷執一段時日了。”

    天夏外層,虛空壁壘之中,裘少郎在自家老祖催促之下,每隔半月就要去一趟墩台,並且還必須在此停留數日。

    他很不喜歡此間清冷,而且墩台這地方幾度爆裂,他每次到這裏都是提醒吊膽,要不是自家老祖的關照,他根本不想到這裏來。

    雖然來了天夏隻有數十天,可是天夏這座虛空壁壘之內的諸多享用遠遠勝過元夏,進入了這裏,卻是如同脫去了枷鎖,他可以放縱自己,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隻要不去針對天夏,天夏便不會來理他們,元夏更是管不到他們,所以無比愜意。

    當然天夏的東西也不是白白給他們享用的,是要用寶材來換的。

    好在寶材這東西對於元夏來說沒什麼值當的,元夏三十三世道,每個世道占據一片星團,其中地星無以計數,寶材要多少都有。

    但是因為他道行就這麼高,所以運用鎮道之寶諸仙渡的權柄也少,不可能一氣運送太多過來,導致他每過一個月都要運送一趟。

    他嫌棄這太過麻煩,於是在曹管事的建議下,索性將自己掌握的一件上乘寶器抵在了天夏,用此換成兌貼。天夏在元夏的使可拿兌貼隨時去往明覺世道換取寶材,再由天夏自己運送回來,如今兩邊都是省力了。

    至於裏間的損折出入,他一點都不在乎,隻要不耽擱自己的享受,這點點耗損算什麼?

    他在天夏樂而忘返,一眾仆役自然也是跟從。常鬆這次也是跟隨裘少郎前來之人。得來天夏,他也是激動無比,並幾次三番問詢那雪芝,透露出留下的意願,但是被告知兌數不夠,不可能因為他來天夏就把他留下來。

    為了湊足兌數,他隻得去其世道弟子的隨從那裏想辦法。

    奈何這些人人數有限,而且很多都是立下了誓言,隻有少數人才得被種下魔物,所以他發現自己到來天夏後發現是被限製住了,這個時候若在元夏,說不定已然湊足兌數了。

    為此事,他也是向著同來此間的曹管事抱怨,後者冷笑道:“小子,若是似你一般,人人到了天夏都想著留下,那兌數還有何用?所以這規矩是必不能壞的,固然此刻難以行事,可隻要跟隨在裘少郎身邊,找個機會討要個百數人口都可,還怕以後做不成此事麼?”

    常鬆一想也是,可他還有個擔心的地方,道:“我就怕日後太過得少郎看重,讓我立誓。這樣我便難以擺脫了。”

    曹管事冷嘲道:“你以為誰人都可以立誓的,唯有修為到了我這般境地,還需立下大功才得立誓。一旦立誓,就意味著是裘氏自己人,你這般功行歲數根本不值得來拉攏。”

    常鬆沒有因為被貶低而動氣,反而奇怪道:“曹管事,晚輩記得你是立下過不少功勞的,功行也是足夠,可為什麼……”

    曹管事嗬嗬一聲笑,道:“那是因為立誓法儀是效忠的裘氏,而非是裘少郎,你懂了麼?”

    常鬆恍然大悟。

    正是因為曹管事裘少郎用的順手,還得信重,所以才不能讓其聽裘氏的。聽了此言,他心中也大約明白了,自己未來的路數,也應該效仿曹管事才是。

    去了這個擔憂,他心中也是浮躁頓去,決定沉下性子慢慢積攢兌數,同時盡可能利用在元夏的便利,增加自己的道行功行。

    時歲流逝,一晃又是半載,已然到了天夏年末。

    張禦這些時日來在清玄道宮之中定坐,當中時不時去往純靈之所,積蓄自身的力量。

    這段時日來,天夏局麵相對平靜,隻是這一日,他感應了一絲異樣變動。目光睜開,往某處看去,卻是諸位執攝又是扶托了一處天地出來。

    自與元夏停戰以來,諸位執攝扶托的世域差不多是半年一個。

    一開始如壑界、屹界等地,都是他主動進入傳授法門並加以教化,不過現在隨著扶托世域增多,玄廷應對此事已然有一定的經驗,用不著回回都是由他來出麵了。

    但是每一次扶托出新的世域,他都會進去探查一下,看那最後一枚大道之印是否會遺落在此,找不到也沒什麼,這等事情隻能看機緣,根本急不來。就算找不到,能找到其他的大道之印碎片也是好的。

    不過這一次,他待看到這個天地時,心中卻是略顯訝異。

    因為此回被扶托出來的世域與以往的那些有些不太一樣。

    過去那些世域無論怎麼變化都是現世之映照,正如天夏為元夏之映照一般,可這一回,或許是連通了純靈之所的緣故,這導致從源頭上有所變化,似乎是兩者兼有,且偏向純靈之所稍多一些,意味這是一處神異力量籠罩的界域。

    他其實並不排斥這等變化,反而樂意見到的。因為變數一多,就有可能出現更多通向上境的道途。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變數增多的時候,也意味著不需要他們主動去勾連,此世或能自行連通純靈之所,從而得有上層力量。

    過去每一處被扶托的世域,他都會作以查看,這次也不例外。他念頭一轉,就朝此投入進去了一縷氣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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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六章 入源理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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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進入這方天地之後,立刻感覺到這裏與眾不同,因為如壑界、屹界等所在都是天夏之映照,便是達不到上層力量,也是適合修道人修持的地界。

    但在這裏,卻是感覺到處充斥著神異力量,各種靈機飄忽不定,在這等情況之下,實難說會出現什麼變數。

    並且從上空往下望去,見整個世域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他試著以目印觀望,卻發現被一層力量所遮擋。

    這說明已然勾連到了上層力量,可天夏應該還沒有正式接引,這說明其的的確確是受了純靈之所在的影響之故。

    隻是差別在於,這個上層是牽連代表整個純靈之所的那生靈上,還是某一個上層生靈,若是後者還好說,若是前者那事機就比較麻煩了。

    不過此刻他倒是可以問上一問,他在外發了一個令訊。

    等了一會兒,便有一個真修身影憑空出現在了那裏,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厲某見過張廷執。”

    張禦道:“厲道友,你當是玄廷派遣在此的入世玄尊了?”

    厲道人回道:“正是,我等共有五人,都是聽到了張廷執傳喚,一時不及趕到,又且無法離開駐地太久,隻有厲某距離此間最近,故是先行趕來。

    張禦道:“竟有五位麼?”一般方才扶托出來的天地,有個三名玄尊常駐已然不錯了,竟然派出了五位,看來此處的確與眾不同。




    厲道人道:“這處界域大異於我等以往所見到的世域,靈性力量過重濃鬱,連我等也感受到了某種製約,對於生靈更不友善,故需要我等時不時施力遮擋,才能維持此界生靈不在未來被這些靈性力量逐漸同化……”

    張禦道:“我方才來此也是看到了,此方天地別有玄機。”

    厲道人道:“正是如此,此世若說一個特性,就是奇詭,對我等修道人有著頗多排斥,並且這裏異類頗多,使我等也不得不謹慎行事。

    此間生靈之演進也是極快,按照以往常例,多多少少也需一載之後,此間億萬載變化方才落定,然而這方界域卻不是如此,似乎在短短時間內就變得成熟了起來,這等情形我等以往未曾見過。




    後來請示上層,玄廷發下諭令,令我不動,且看後續變化,若是有什麼變數,把此間生靈接走,再把世域毀棄便是,於是我等隻是防備,任憑其自行演化,道法也沒有大肆傳播,隻是挑選了一些合適的弟子教授道法,任憑他們在世間行走。”

    張禦點了點頭,這也是一個穩妥的處理辦法,現在諸位執攝雖然頻頻扶托世域,元夏萬一來攻,天夏現在的實力,至多能同時守持三至五座左右,若世域數目一多,也守持不住。






    也就是不過現在元夏處於定約之中,所以暫時無礙,等到兩家再度開戰,到時候一定是會舍棄一些沒有必要守禦的地界的。

    厲道人見他在思考,便試著言道:“張廷執,厲某不便久待,張廷執若有什麼需要問的,可以隨時再喚厲某。”

    張禦微微點首,道:“玄廷交代的諭令緊要,有些事情我自去探明就是,厲道友可先回去守禦。”

    厲道人於是打一個稽首,便先退去了。

    張禦則往下方飄渡而去,隻是在渡過那一片迷霧時候,他若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應該他感覺似乎有什麼在盯上了,但回望之中,卻是什麼都沒有,他眸光微閃,再是一甩袖,就渡過了那一層迷霧。

    不一會兒,落到了一處平坦鋪滿青草的空地之上,但天空被一層鉛灰色的陰雲籠罩,並能夠感受到此間濕冷無比,遠處山坳之中有一層薄霧,周圍也是非常安靜,甚至安靜的有些過分。

    這時他目光一轉,見一條包裹著金屬皮的軌道就在不遠處,由遠端延伸而來,再一直深入到那方薄霧之中。

    窺一而知全豹,能修築這等馳軌的,此地生靈的技藝當是擁有了一定的水準。

    他轉過身,擺袖而行,沿著這馳軌向前,不過一步之間,便就跨越百裏,此刻他的麵前出現一塊黑色的界石,上麵刻著“虞南市界”四字。

    隻是界石一個半風幹的鳥類半鋪在上麵,其周圍是呈現飛濺狀的幹黑血痕,看模樣這隻鳥是自己撞死上麵的,不僅如此,看去還像是把自己使勁按在這塊界石上麵。

    這看著像是不太可能,但若是靈性影響過重,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不能太依賴常理。

    張禦眸中神光一轉,正要看個究竟,然而卻見支離破碎的光氣,他微微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同時若有所思。

    能夠遮掩他以目印觀辨的,僅是同層次的力量還不夠,目前他大致能肯定,此界應當是牽連到了那個位於頂點的純靈生靈上了。

    他運轉了氣意,試圖歸返,果然一時無法回去。其實真要離開也是不難,舍棄這一縷氣意便好,但那樣明顯就不會帶回去憶識,等於是白來一趟了。

    他思索了一下,看來要退出此間,是要找到合適的門戶了。

    他繼續向前行走,再是一步後,卻是來到了一個候車站前,到了這裏終於看到了人影,一個大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坐在站哨室中。

    這人戴著硬質皮帽,一身半舊不新的製服,戴著滿是汙漬的袖套,眼窩中有著漆黑的眼圈,發絲像是淋過雨又粘結在一起,整個人看著無精打采。

    倒是車站之上是稀稀拉拉的人站在那裏,身邊都是帶著大小不一的皮箱,每個人看起來都是有些心緒不安。

    此刻隨著他走過來,這些人先是一陣愣神,隨後眼中浮現了神采,在幾個人交流了一陣後,一名三十來歲的瘸腿男子有些的艱難的走過來,脫下自己的帽子,露出淩亂的頭發,帶著一些拘謹的問道:“請問這位先生,可是一位道師麼?”

    張禦清楚,以道為稱呼,應該就是傳承自厲道人等人了,故他回言道:“可以算是。”

    中年男子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有些緊張且帶著一點結巴問道:“那,那,道師先生。能不能,我是說,能不能為我們舉行一個簡單的祝儀,我們要去,要去臨惠市,這一路上……”他抿了抿略帶蒼白的嘴唇,露出些許不安,“道師先生你是知道的。”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又“哦”了一聲,比劃了一下,“我們會付酬勞的,對對,會的。”

    張禦看著他,哪怕不去過問後麵的事情,通過這人的表述,他大約也能知道道師是做什麼的,這些人當是會遇到一定的危險,所以需要道師的法力加持。

    他感受了一下,就立刻明了的此間道法運用方式,雖然和天夏還是有所不同,可對他來說幾無區別。

    他雙指一夾,那裏出現了一張深黃色法符。

    眾人不由的看了過來,露出了期盼的目光,隨後迎風一晃,此符便在眾人目注之下憑空燃燒了起來。

    隨著此符燃燒,眾人隻感覺眼前的陰冷似乎驅散了一些,身軀也變得暖和了一些,那個中年男子不停躬身,感激道:“謝謝,謝謝了。”

    他從口袋中掏出了幾張紙幣,想了想,又加了幾張上去,遞了上來,

    張禦沒有拒絕,雖然他不需要這些,可如果他不要,那麼真正以道師為職的恐怕就要被人指摘了。

    眾人本來眉宇間被陰霾籠罩,現在好像一個個變得心情好了許多。

    在此過程中,那個哨站裏的中年男子一直一語不發,等到張禦目光看來,他又移過目光,並拿一張報紙擋住了自己。

    張禦看了一眼,已經把報紙上的內容看了一遍,這個世域變化不出意料偏向了怪亂局麵,各種奇詭之事層出不窮,這應是靈性大量幹涉的緣故。

    其實若不是本身還有一部分天夏的映照,還有上麵的厲道人加以遮蔽驅散靈性,此間生人可未必能演進到如今境地,或許早就被靈性同化了。

    這個時候,有一陣濕冷風聲過去,他再是轉首過去,見到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馳車,其好像是突如其來到來的,事先沒有任何先兆。

    車首上麵掛著兩隻碩大羊頭骨,那一節節車廂看著包著一層漆成深灰色的金屬皮,上麵掛滿了晃動的骨串。

    那些等候之人似乎對此車的突然出現毫不奇怪,都是一個個吃力的拎起箱子,沿著踏板走入進去。

    張禦看了馳車幾眼,發現這卻是一個活物,雖然像是造物馳車也是活物,但實際上後天立造的,自身並沒有情感和思維可言,也僅隻是活物罷了,完全是受人擺弄。

    可這個東西卻是有著自身的念頭,並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人的各種各種情緒,並且依靠這些維持著自身的活力。

    可以看出,這是被人為培育出來的東西,可以稱得上是一種靈性造物。

    雖是表麵看著詭奇,可他卻覺得,這對現世造物有著一定的啟發和借鑒,靈性生靈運用的好,對於現世有大幫助,但要避免其中的弊端。

    他收斂自身的力量,也是走上了這輛馳車,途中並沒有人問他索要憑票之類的東西,而上來的一瞬間,這輛馳車似乎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安靜下來。

    隨後他的眼前發現了某種變化,有五顏六色的光影浮現,將馳車給包裹住了,這光影持續了有一會兒,而待退去之時,他們已經離開了原先所在,而一個冒著滾滾濃煙的城市出現在了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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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七章 穢機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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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透過那一層迷霧,可以看到上百個蹲伏在那裏的靈性生靈,那些濃煙就是從其身上的孔洞之中冒出來的。

    這令他不禁想起那個巨大的純靈生靈。

    而眼前這東西,他透過遮擋的迷霧,可以看到每時每刻都有人往外顯的爐膛之中添加各種黑褐色的礦石。

    而這些東西則是吞噬的其中的精華靈性,而排擠出的殘餘靈性力量則以其為中心,向外輻射出去,並形成了百數個穩定的靈性池,形成了一種有序的循環,而不像野外的那些靈性一般散亂飄渺。

    有序的環境則是可以被正常利用的,城市之中小工廠和居民點分布,很明顯就是圍繞這上百個靈性生靈而展開的。

    不過這隻是在他眼中是如此,在尋常居民的眼中卻不是這樣的,在他們看來,馳車也隻是馳車,隻是金屬木料皮革的包裹,不存在什麼靈性變化,而眼前這些巨大的靈性生靈,也隻是一個個冒著濃煙的工廠而已。

    “道師先生……”身旁有聲音響起。

    張禦看看去,見是方才與他說話的那名中年男子,此刻麵帶笑容,帶著一絲自豪感說道:“這是我們臨惠市的輻靈工廠,我們城市之中的各種動力都是依靠它,它就好像比城市得心髒,而那些向外輻射的管道則就是血管,也就是這上百家輻靈工廠,才撐起了城市近千萬的人口。”

    或許是逐漸接近了城市,也可能是剛才祝儀起了作用,這個剛才與他說話還略顯結巴的男子精神變得高亢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樣忐忑不安。

    張禦道:“你是工廠的人?”

    中年男子不自覺抬了下胸膛,道:“對,我是恩仁輻靈工廠的采買員,這次受委托去虞南市。”他忽然心有餘悸道:“這一趟路可真不好走……”

    這一刻,他好像又變成了此前那個謹小慎微的人,在念叨了幾聲,道:“先生知道的,離開城市聚集地總是讓人不安,不過他很快振作起來,道:“但總算又是回來了,還要多謝道師先生給的祝儀。”




    張禦在過來之時,其實並沒有看到所謂城市,入目所見都是一片荒地,對於這個情況他其實有所猜測,也沒有貿然開口去問,有些東西可以慢慢了解。

    隨著馳車逐漸接近車站,車上的乘客神情也變得慢慢輕鬆了起來,在下車之前,接連有幾個人上來跟張禦進行道謝並道別。




    待馳車停下之後,他與一眾乘客出了車站,這裏的人流逐漸多了起來,看到他身著道袍,有許多對他致敬行禮,可也有許多人躲在遠處觀望,目光躲躲閃閃。

    他還注意到,車站之內有一些明顯是維持秩序的衛隊投來不善的目光,但並沒有上來做什麼。

    這幾種不同的態度讓他若有所思,目光一掃,就來到了車站一邊售賣店中,並買到了一份這個城市的地圖。

    地圖上對於整個城市的布局有著詳細的羅列,一眼之後,他便留意到了一處標注為“道廬”的位置。

    如無意外,這應該就是厲道人等五人傳下了道法之後,這些修道士在凡間推動出來,也是方才那些稱呼他為道師的原因。

    他決定第一站去這裏看看,修道人掌握力量,當能了解各種各樣的情況。

    他能察覺到,那股力量對自己形成了一定的幹擾,不過自身偉力並不曾失去,有些地方不能一望便知而已,這沒什麼妨礙,大不了自己親自勘察就是了。

    反正他隻是氣意到此,並不會耽擱他正身做什麼,總能尋到合適的時機回轉的,而且此法世域的發展也令他很感興趣,其中的長處天夏或許也能加以吸收。






    他轉身而行,出了車站,隻是一步之後,就來到了地圖上標示的道廬之前,地圖上隻是一個小點,但出現在麵前的卻是一個巨大的穹頂建築,但是外表卻很樸素,隻是粗粗打磨的十二根高大石柱於正麵一字排開。

    可以透過正門直接望到內裏,裏麵是一個占地頗廣的廣場,此刻出入之人非常之多,而多數人衣著簡樸,皮膚粗黑,有些手和頭麵之上還帶著來不及擦幹淨的汙漬,看得出多是底層之人。




    他與人流一同走入進去,見廣場後方有十幾名身著道袍的男女正拿出一張張符紙,點燃之後投入一盆盆符水之中,並分發出去,喝下去的人麵上很快多了一絲紅光,對著那些著道袍之人致謝之後,放下一枚硬幣,便腳步飛快的離開這裏。

    這些人排成了六條長隊,顯得非常有秩序,隻是這麼多在一起,難免語聲嘈雜,但似這一點也沒有影響到那個著道袍之人。

    張禦見這些忙的不可開交,便等候在了一旁,沒有上去打招呼。他也沒有貿然插手,因為他清楚,有些事慣性很大,貿然改變既有的處置方式並不是妥善的方法,就算要幫忙,那是在問清楚情況之後的事了。

    而這些男女道人卻是一直忙碌到了深夜,當中很少停下,即便到了晚上,依舊很多工人模樣的人過來找過來。

    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工作的晚,但顯然第二日還要很早上工,有的人甚至想累到想一頭栽倒在大廳的空地上,但是這些人顯然很尊重這些道師,又被同伴一把攙住,勉強振奮起精神離開了。

    這些男女道人倒是不見任何疲累,他們此刻才是留意到了張禦,有一名中年道人上來一禮,道:“這位道師,我們方才未曾見到閣下,實在是失禮,還望勿怪。”

    穀/span>張禦見禮數都是天夏那一套,知道自己沒有找錯人,也是回了一禮,道一聲無礙。

    中年道人道:“此間風大,請閣下到裏間一敘。”

    張禦稱謝一聲,跟著其人來到了後廳,這裏的擺設同樣很樸素,沒有多餘的裝飾,請了張禦坐下後,一個年輕弟子端了兩杯車水上來,並詢問張禦是否需要進食,張禦婉言謝絕之後此人也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了一旁。

    方才對話之中,已是這個中年道人名喚巍桉,這刻此人打聽道:“張道師來臨惠市不知需做什麼,可有我們需要幫襯的地方?若有盡管開口,不過張道師此番若是想在此處長駐,恐怕來的不是時候啊。”

    張禦道:“為什麼這麼說?”

    巍桉歎了一聲,道:“情形很複雜,一言兩語說不清楚,簡單的說,是那些工廠主並不歡迎我們。”

    那一個年輕弟子這時忽然不忿插嘴道:“還能是什麼?我們妨礙到他們賺錢了唄。”

    張禦問了幾句,通過巍桉等人的回答大致弄明白了這裏的事。

    因為整個天地被龐大的靈性所包裹,得以出現了各種靈性生靈,尋常人通常是察覺不到這些生靈的,可一旦有了認知,則很可能會被其同化。

    上層統治者很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故這兩百多年以來,便就有意識的開始隱瞞靈性生靈的存在。

    而一群感應天生敏銳又能守持自身之人,則是利用靈性生靈打造出了一批可為人所利用的靈性造物出來,自此一發不可收拾,靈性造物的推廣,這使得整個世界的人口在過去這兩百年中翻了幾倍。

    可尋常人雖然不知靈性生靈,卻不等於尋常人不會受到影響,特別是靈性無時無刻不在侵染著他們,使得許多人低沉消極,一副鬱鬱模樣,而當侵染到一定程度,仍舊是有被靈性同化的可能。

    這其中在各地駐守的道師起到了相當關鍵的作用,因為符水可以洗練去靈性,保證大部分人能存活下來,這使得他們一度受到各個國家得推崇。

    但現在不同了。

    “據說上麵研造出了一種藥,隻要服下就能洗練靈性。”那年輕弟子撇嘴道:“當然為了隱瞞真相,他們隻說隻要服下就能享受快樂,有振作情緒的作用。還有人鼓吹什麼這東西將來會像鹽一般,成為一種生活必需品。”

    張禦點首道:“難怪了。”道師隻是象征性的收取一點費用,用以維持日常消耗,許多底層人並不需要去服藥,這意味著上層失去一筆財源,自便成了礙眼之人了。

    那年輕弟子道:“就是這樣。以前那些上層人待我們恭敬得很,現在有了代替品後,恨不得我們能遠離他們的視線。”

    巍桉道:“市裏最近在討論取締道廬,不止我們這裏,南方幾個城市據說也是如此。可是沒有了我們梳理化解靈性,隻靠一些藥物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

    年輕弟子對張禦道:“老師和他們說了這裏麵的利害,可是他們認為我們是危言聳聽。”

    巍桉歎道:“過兩天我再去試試吧。”

    年輕弟子憤憤道:“他們不會在乎的!老師,他們自認已經有了自己的武力,哪怕沒有我們自己也能做好這些,我們在隻會妨礙到他們賺錢,他們正迫不及待把我們趕出去呢,依我看,還不如早點,管他們死活。”

    巍桉搖頭道:“不能這麼想,要是真出事,他們也是不會有事,他們可以倚仗財力去到別的地方,但是那些工人和尋常市民卻是走不掉的,到時候受到最大傷害的仍舊是他們。”

    張禦思索了一下,道:“巍道師,道廬中的人都在這裏了麼?”

    巍桉道:“有幾個今日不在。”

    張禦道:“那此刻能否把他們喚來呢?”

    巍桉看了看他,雖然不知道張禦要做什麼,但是他能感覺這位來曆不簡單,或許能給事情帶來轉機,他想了想,道:“好,我這便去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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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2-29 23:16:44
第兩百九十八章 映影化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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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桉吩咐弟子出去喚人的時候,張禦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道:“道廬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多人手麼?”

    巍桉搖頭道:“百多年前不是這樣的,但是現在有資才的年輕人不好找了,也很少人願意來做這個苦差事了。

    現在隻需要服下一瓶靈藥,或者將一截靈性生靈的肢體融入自己身軀之中就能掌握力量了,力量來的如此容易,誰還願意辛辛苦苦修煉呢?”

    張禦微微點頭,道:“這些人的實力如何?”

    巍桉道:“這卻不好說,要看他們融合的靈性生靈原先如何了,通常所獲力量都會降等,但也有一些能獲得絕大多數力量,但在戰鬥之前,他們可以臨時服用靈藥來增加自己的實力,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而是他們培養起來實在太容易了。”

    張禦了然,看來是此世上層統治者因為有了這些人,才覺得不再需要道廬了,一個長期落在底層,卻又不受上層控製的強大勢力,是不被任何統治階層所接納的。哪怕這方勢力並不準備做什麼,也不會上層放心。

    看來驅逐道廬,是長久以來多個矛盾積累而引發的,不單單是那些靈藥的事。

    過了大概兩個夏時,道廬裏回來了三名道師,其中一名中年道人和巍桉差不多的年紀,他回來的時候,巍桉讓自己的弟子代為招呼張禦,自己親自出去說明情況,那道人問道:“來的可是山中之人麼?”

    巍桉道:“說不好,或許是。”

    厲道人等人到來這方界域之後,也是傳授了不少弟子,並且將道法流傳出去,而這些弟子最早都是從高山之上下來的,許多人仍舊隱居於山中,而每過數十上百載,就有一些弟子入世,而這一百年來,卻是少有人出現了。

    而張禦盡管收斂了自身神氣,可是隻看外相,就不似凡人,故是對他的身份有了這等猜測,要不然也不會對他這般客氣,

    那名歸來的道師嗯了一聲,道:“那不妨聽一聽這位要說什麼。”

    巍桉回到張禦這裏,道:“張道師,人已是齊了,都等候在外麵了。”

    張禦道一聲勞煩,他從後廳走了出來,見到廣場上稀稀落落站著十幾個人,一個千萬人口的城市,道廬中的道師卻僅有這些了,而且年輕弟子也隻僅是占了小半,說明道廬的確已顯頹勢,很難言再能維持多久……

    他道:“今日喚得諸位到來,是為告知諸位一道法門。”

    他不會去教這些人怎麼做,這些人也不必他來教,但是他既然到這裏,那麼會自留給一些足夠護法的道術。

    下來道廬可能會遭受各種手段的針對,那麼無論道廬之人怎麼,要做什麼,首先就需要保全自己,要是連自己保護不了,那麼又怎麼去保護別人呢?

    巍桉聽到他傳授道術,不禁有些愕然,本以為張禦是想幫助他們解決此事,沒想到卻是如此,可是隨著張禦開始講述道法,他神情一動,不禁露出認真傾聽之色。




    而隨著聽了下去,覺得以前那些不明白的地方似乎都是霍然貫通了,諸多艱澀道理也變得明明白白呈現眼前,除此之外,還有一門衛道之術一並傳了下來,他不禁沉陷入了其中。

    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卻是被門外的鍾聲驚醒的,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已是過去了一夜了,天邊已露微白肚。

    而那位張道師已然是不知去向了,

    他感歎道:“受益匪淺啊。”

    他心裏明白,力量才是最後的保障。

    市廳上層不敢動他們,隻是在報紙之上造勢,就是因為他們掌握了武力。而不是因為掌握了清除靈性的辦法。

    張禦雖然沒有直接伸手幫助他們做什麼,但實際上卻是給了他們更多的選擇餘地。

    他又搖頭道:“我們不能辜負這位的好意,隻是這位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此刻那年輕弟子道:“老師,那位張道師走的時候與我說話了,並叫我不要打攪老師悟法。”

    巍桉著緊問道:“哦?張道師與你說了,說了什麼?”

    那年輕弟子道:“說是那門道術可以傳授給任何道廬之人,不必有所忌諱。”

    巍桉鄭重點頭,他看向外麵,眼中滿是振奮,暗道:“看來這位的確是來自高山之上了,若有這等人,道法當還不到沒落之時。”

    城市的東南角,有一座相互疊合的雙環狀建築,此是臨惠市的授靈廳,城市中統治上層所把持的靈性力量多半都彙聚在這裏。




    張禦出入道廬的消息隻是隔了半天,就送到了位於一百六十六級階梯上的稽事館中,一名廳員向著稽事長丹都稟告道:“我們對比了道廬裏的檔案,沒有找到這個人,應該是外來的道師。”

    “外來的……”丹都皺著眉頭,雙手十指互相點動著,“要真的是外來的還好,就怕不是……”

    那廳員道:“會不會是道廬總部派來的?”

    “不排除這個可能。”穀

    丹都的神情很嚴肅,道:“要是這樣,事情就不好辦了,會給我們造成很大阻礙。”

    廳員道:“那要不要我們……”

    丹都道:“不用,想辦法盯著這個人,看看他下來做什麼,上麵沒有命令,不要做多餘的事情,我們沒有做好準備。”

    廳員一點頭,行了一禮就出去了。

    丹都坐下的椅子一轉,他看向晨曦光芒中已然從沉寂中複蘇的城市,暗自道:“希望不是那邊來的吧。”

    張禦出了道廬後,此刻已然離開了臨惠市,並來到了之前他第一站到來的候車站前,車站上依舊坐著那個五十多歲髒兮兮的男子,見他看來,依舊拿著報紙遮擋自己。

    他留意到,這依舊是他昨天看到的報紙,並沒有換。

    車站上這時響起了竊竊私語聲,他看過去,見是一群乘客正在那裏等候,每一個人都帶著皮箱,隻是昨天等在這裏的人,今天卻也是一個不差的站在這裏。

    這時人群中那名中年男子一步一瘸走了過來,到了他的麵前,脫下自己的帽子,帶著一些拘謹的問道:“請問這位先生,可是一位道師麼?”

    張禦看著此人,這赫然就是昨天和他一起去往臨惠市,並自稱自己是某個采買員的男子,他道:“是。”

    這個男子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緊張且結巴問道:“那,那,道師先生,能不能為我們舉行一個簡單的祝儀,我們要去,要去臨惠市……”

    張禦聽著他說著與昨日幾乎一模一樣的話,淡聲道:“原來是這樣。”

    那男子一怔,道:“你說什麼?”

    張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轉頭看過去,原本荒蕪的地界上出現了一座死寂的城市。

    虞南市。

    這個所謂的虞南市早已經被靈性同化了,城市中所有的人都已經成了靈性生物,並且靈性輻射到了周圍,導致有一些人並沒有同化完全,而是介於了物靈之間。

    這也是為什麼馳車會突然出現,乘上馳車後眨眼間就到了臨惠市。

    昨日他雖然發現了種種的異常,可因為初到此地,並且受到上層力量的幹擾,本還以為是此地本就有的特殊情況,可去了臨惠市一趟,就知絕不正常了。

    而車站上的這些人在現世中的一麵永遠停留在了被同化的那一段時間,會不斷的出現消失,並重複之前的舉動。

    若是臨惠市被靈性侵染,恐怕也是這個結果。

    轉念過後,他轉身往直接臨惠市回轉,那中年男子見他走開,直愣愣的看著他,這個時候,昨日出現的那輛馳車突兀的出現在馳軌上,這一行人理所當然的走了出去,隨後在一陣光影之中消失不見。

    張禦一步之後,就回到了臨惠市中,並往地圖上標示最亂的城西之地走去,城中最大的貧民窟就在此間。

    他來到這裏的時候,見溝渠之中爬滿了尋常人看不見的靈性蟲豸,一層疊有一層,隨著水流湧入各家各戶。

    大氣之中飄動飛舞著形形色色的靈性蟲豸,密密麻麻幾乎如同蝗蟲一般密集。

    屋棚之中,一些靈性生靈攀附在此間居民的頭顱之上,觸手探由雙耳深入進中,並已與大腦融合在了一起。

    這裏的靈性侵染極為嚴重,然而這一切,住在此間的人卻都不自知。

    隻是隨著他走過,這些靈性生靈漸漸化作了一縷縷煙霧化散,此間之人一時間變得輕鬆了許多。

    不過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緩解,而且這應該並不是一座城市的事,而是整個世界正在普遍發生的事情。

    他認為這個情形應當是與純靈之所的生靈有關的,極可能是其力量映照到了這裏,哪怕這個純靈生靈沒有任何主動意願,其散播出來的靈性也自然而然會同化各種生靈,以期與之最終融合到一處。

    這麼看,他首先要做到就是阻止靈化的進一步蔓延。

    隻是他若這麼做,事實上就是在阻礙這些靈性力量歸回,整個世界的靈性映照或許也會來針對他。

    他眸光微閃,伸指一點,便有一座廬舍憑空生成,他走了進去,盤膝端坐下來,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很快就知道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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