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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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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29 20:00:00
第五百五十六章 回光複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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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闡名道人這一次並沒有以道法蔽去道音,而是用之護持自身。

    就如張禦以大道之印蔽去他人道法一般,他也同樣可以用此蔽去“斬諸絕”劍招牽連正身之能,從而使得自身無損。

    盡管方才被斬去了化身,可是主我不壞的前提下,這等法力化身要多少有多少,他意念一轉,兩具法力化身便又同時自背後顯現出來。

    可盡管護持的穩當,但是表麵上的危機其實沒有解除,因為張禦方才僅隻是一個命印分身動手,要是正身也是參與進來,恐怕局麵難捱。

    但他卻絲毫不在乎,因為他此刻施展了又一門道法。有此道法,他自信足以應付下來之局麵,哪怕張禦拿出再多手段,亦是可以壓製其人。




    他那法壇之上,在他之下一共有三個席座,所以可得三門道法。而在高道人、辛道人之前,他已然得有了一門道法了。

    此道法原本屬於他一母同胞的兄長所有,他兄長與他一同拜在大能門下,兩人都是驚才絕豔之人,且兩人配合默契,還能相互彌補彼此之不足,故而一同修持,一同入道,並一同求得上法。




    此道法名喚“神複天生”,隻要正身有一息尚在,那麼在破毀之後就可以不斷重複來過,並且補足前麵短失之缺陷。

    換言之,此道法能夠在對抗之中一遍遍改正自己的錯處,彌補上漏洞,從而使自身變得越來越是完滿。

    隻是任何道法都有缺點,他人有意識到這一點,那麼若有機會,在斬殺他之後一絲氣機也不會給他留下,那麼他也就不可能再回來了。

    可此間若他再加上的他“闡名唯己”之道法,那就不同了,這個短板就此被削去,因為己身在有上層之我護持的情形下,在同輩之中已是可以立足不壞了,如此再有“神複天生”配合,便再也不懼敵人強橫了,因為所有的鬥戰都將會變成淬煉自身的資糧,每經曆一次破滅,下一次歸來,便又會勝過前回一點。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選擇張禦作為自身的對手,唯有足夠強大之人,才能助他上進,將他推動向至善至完。

    張禦見他歸來,不禁微作思索,或他人在此難知玄妙,可是他是掌握大道六印之人,除了命印分身在前鬥戰,他的目印、聞印自鬥戰一開始就在運轉並觀察著對手。

    盡管道法細微之處他沒有辦法審視清楚,可大體上的脈絡卻是能夠分辨明白的。

    如今再次出現的兩個法力化身,與之前所見已經有了略微差別,感覺之中更顯靈動一些,好像什麼地方已然有所彌補。

    他考慮了下來,心中猜到了一些可能,要是如此,可能下來的對戰方式就要有所改變。不過是否如自己推斷那般,還要設法驗證一下。

    他心意一催,命印分身振劍上前,同時十數道劍光一齊朝著對麵斬落,再次重演上回之場景。

    闡名道人對此自是不怕的,並且還樂見繼續被對麵道法消殺,以此彌補缺陷,但為了防備張禦有所懷疑,他表麵上他仍然保持著抵抗,但實在遮不住的時候,這才由得那兩具再度被劍光斬破,而他則固守主身。

    隻是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在兩具法力化身破滅後,那些劍光絲毫不停,繼續對著自己而來。

    顯然這一次攻勢與上回不一樣,並不是盯著法力化身的,而是把目標放在了他主身之上!

    張禦看得清楚,闡名道人每一個法力化身都是承擔有一個道法,兩個毀去,兩門道法不見,隻剩下主身就等於削去了一半實力,隻要他不待化身繼續化出,那就可以順勢直擊正主,

    見十餘道劍光斬來,闡名道人執起寶旗,接連遮擋,然而劍光極多,他不可能全部遮住,數息之後,便一道劍光尋隙而入。

    張禦見得真切,再是喝出了一聲道音:

    “敕禁!”

    這一刹那,闡名道人身上神氣同映道法頓被道音蔽去,同時便見一道劍光從身上劃過,他抬頭看了看張禦,身軀便倏然破散了開來。

    張禦站在原地,眸中神光閃爍,他可以察覺到,這人身雖崩滅,但氣機仍在,應當並沒有因此敗亡。

    果然,隻是片刻之後,一道淡虛紫氣出現在了原地,閃爍了一下之後,闡名道人的身影又凝聚了出來。

    他有著“神複天生”和“闡名唯己”,隻要依托那“未來之我”護持抵禦道音,主我不滅,哪怕身軀損毀,也能再度生了出來。

    似那未來之真名,隻要找到一次,那一次鬥戰之中,闡名之法便可次次照見,哪怕得此助力隻是一瞬間事,可如此已然足夠了,因為鬥戰之中,道音真正起到作用也同樣隻有一瞬,其餘時候有神氣同映及寶旗便足夠護持了。






    隻是他有些驚訝的是,這次明顯是張禦看出了他道法上的玄機,所以直攻主身,試圖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他本以為要鬥戰許久才會被張禦發現到這一點,卻沒想到這麼快察覺了。

    張禦此刻再是感應了一下,這一次的結果印證了他的猜想,其人與上回有所不同,且是往更為完好的方向而去,氣機也是稍微提升了一些,雖然很是微小,但終歸存在這麼一個變化的,由此推之,此人在利用他助其運道。

    所以要破殺此人,不能拖延太長,否則此人越來越強,他心念一轉,頓時有了一個計略,便是決定再做嚐試。

    闡名道人這邊,他見自身的手段已然暴露出來,便索性也不再遮掩,笑了一笑,道:“方才總是張道友出手,如今也是該是輪到貧道進手了。”

    他說話之時,身後兩具法力化身再次出現,同時向前一指,一道虛芒向著張禦照中,這一擊能否落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隨著“見虛昭明”之下,隻要他發起進攻,對方的下一步動作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從而占據主動。

    瑞潤山所有道法都是同出一源,他運用起來毫無滯礙,而以“闡名唯己”為主脈之下,無論是“見虛昭明”還是“合神布意”,所有的道法在他這裏都可以說是互為寄托的,彼此配合之下,都能發揮出遠勝於先前的實力。

    張禦身上清氣撐開,在感覺到對方似在推算己身時,他心意一引,便將“缺業”玄異從容運轉了出來。

    這是因為乃一次映照正身之戰,所以他所有玄異都可在此運用,缺業玄異能夠掩蓋天機,令外人難算本身所行所為,在對上推算之法時,尤為有用。

    闡名道人一擊攻去,卻看不到張禦後續任何變化,也是不禁心下詫異,他想了想,張禦既然沒有被誓力反奪,那麼就說明,這的確是其本身所具備的本事,既然推算不到,那麼隻好選擇換一個方法了。

    他喝了一聲,身上虛紫光氣張開,向著張禦壓去,看去是要從正麵比拚道法。

    在“神複天生”道法之下,他根本無懼道法碰撞,因為每一次道法被解化,下一次回來,都會比之前更為強盛。

    對手除非能將他根本道法直接斷毀,可要能做到此事,那麼也能將他殺死了,所以此時正麵進攻,反而是最令對手難以破解的手段。

    他凝視著張禦所在,若是張禦此回拿不出手段應對,那麼接下來他自會愈發占據優勢,一旦打殺了此人,這四門道法再是一同運使,就夠竊奪其人氣數命機了。

    他適才與張禦說,元夏天序在天夏催迫之下被破開一絲空隙,導致天機被攪擾,生出諸多變數,但又同時被製壓,這時最好謀求上境之際。

    這裏並沒有說實話,無論天機怎麼變,那都是在元夏,元夏上境大能固守天序,又豈容這等本身就是破壞天序的事發生?

    所以真正的玄妙是在後麵,一旦解決了張禦,在那一瞬間,他會占據命機,借其天夏那未滅之身,一舉邁去上境!

    隻是正在思忖之際,忽然對麵有道道劍光再度襲來。他有些詫異,此招數與上回差別不大,除此招數,莫非隻想斬斷他的攻勢,從而緩解場中壓力?

    這倒是一個辦法,但是沒法解決根本。隨著劍光到來,他表情平淡的在光華之中破散。

    隻是等他再是化顯出來後,忽然覺出了一點異常,他自己深陷在一片空蕩蕩空域之內,這裏並非是神虛之地,而更像是進入了某種幻境之所在。

    他知此間必有玄妙,一刻也不準備在此多留,卻是毫不猶豫轉動了“闡名唯己”之法,同時自散此身,借得“未來之我”接引,竟是直接從心印之中掙脫了出去。

    張禦見闡名道人從心印之中跳遁而出,目光一片平靜,雖這回未能借此困住此人,可其之映身,遲早是會落在那裏的。

    而到這裏,他差不多已然了然此人路數了,也決定不再留守,口中言道:“兩位道友何在?”

    此語一出,隨著一青一白兩道光華閃過,青朔、白朢二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人束發大袍,手持玉尺,足踏扁舟,底下青氣湧湧,靈光湛湛;一人臂枕拂塵,白衣飄飄,足下玉蓮,光彩耀耀,奪目生輝。

    兩人對他打一個稽首,齊道:“‘青朔’、‘白朢’在此,聽憑道友吩咐。”

    張禦抬目看向前方露出驚疑之色的闡名道人,一振手中劍器,自上發出一聲悠長劍鳴,同時振聲言道:“兩位道友且隨我一同,誅滅此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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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30 10:30:31
第五百五十七章 名定唯存一



    闡名道人見到張禦背後陡然多出了兩名求全道人,一時也是驚疑不定。

    他差點以為自己又是入了某種虛像幻境之中,天夏其他求全上真的身影才是得以在麵前展現出來。

    他念頭浮起時,已然迅速定下心神,暗暗又將“闡名為己”運轉了一遍。

    在道法展開之後,他確認自己未受影響,那麼可以肯定,眼前所見那二人,應該仍是出自張禦自身之道法。

    這種道法他以前從來不曾見過,可是“斬諸絕”劍法他以往同樣不曾見過,他認為這可能是因為天夏變數尤多,所以才有了這各種道法。

    他自詡道法手段已然不少了,可是張禦所表現出來的東西仍是出乎他之意料,他現在不禁暗暗猜想,其人是不是還有什麼厲害手段隱藏著未曾拿了出來?




    其實若僅僅隻是多了兩名求全道人的話,倒也沒什麼,這並不能扭轉場中態勢,神複天生之法並不怕參與圍攻的多人,而是怕有克壓自身之法。

    他想到這裏,也是意念一催,虛紫之氣蔓延,在分出一部分對抗命印分身的同時,其餘大部分又是衝著張禦這裏而來,想試探一下,這出現二人,到底隻是單純的分身,還是另有玄機。

    張禦神情平靜從容,口中言道:“青朔道友,此人之道法,下來就交給你應付了。”

    青朔道人揚聲言道:“此交由我便是!”他一語言畢。手中玉尺一擺,腳下平平騰起一團青氣,須臾之間,就將己方所在的虛空完全罩定了進來。

    虛紫之氣滾滾湧動上來,可卻是撞到了青光之上,並沒有任何衝撞情形出現,也沒有被解化而去,仿佛這一下落在了空處,可無論再怎麼推動,都沒法再前進哪怕一步了。




    青朔道人的根本道法“諸行有常”運轉起來後,不拘任何神通變化乃至道法,一段時間之內都將會被消解去一應變化。

    “神複天生”道法的前提是有破才有生,純靠自身運轉並無法做到此事,現在在與“諸行有常”碰撞之下,不得變化,不得解化,那自然就無從拔升了。

    闡名道人感覺到了這裏的異狀,心下不由微微一沉。

    他雖然身上道法不少,但能真正用來的攻擊敵人手段其實是相對較少的,他的道法之理,主要就是在於借助敵方的力量來淬煉己身,在限製敵人的同時又可壯大自己,可是此法若不起作用,那等於是削去了他大半手段,可謂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而在此時,命印分身則是一振手中劍器,從那濛濛青光之中遁光而出,朝他襲來,而在出擊之際,可見他身上同樣籠罩著一層青光,並從那濃鬱的虛紫之氣強行撕開了一條去路。






    命印分身要是借用的是別人道法,此時可能片刻之間就耗盡,可是青朔、白朢二人與張禦乃是一氣同源,兩人之道法便是他之道法,所以運持起來根本不會因此限製。

    闡名道人盡管無懼被破殺,可是現在心中卻是起了一定的警惕之心,覺得不能讓對方這麼輕易得手。

    他立時拿起那一柄麈尾,對著前方就是一揮。

    這是他的另一件本元之器,有阻礙守禦之能,可令敵方難以近身。此寶本乃是他兄長所留,在他接受了兄長的道法,同樣也是將此寶器拿了過來。

    此物揮動之間,就在身周圍湧起了重重迷霧,命印分身霎時被此阻隔在了外間,包括哪些分化劍光,一時都無法欺近內圈,隻得在外盤旋。




    然而這時,命印分身卻是一揮袖,就有一層盈盈紫光浮動,湧入了那迷霧之中,兩物接觸之際,都是在不斷化解彼此,不過紫氣卻仿若無窮無盡,前方方才消失,後方又湧了上來。

    這“離空紫炁砂”同樣算得上是張禦的本元之寶,這東西隻要有一絲尚在,就可不斷蔓延滋生,最不怕的就是消磨路數。

    張禦在後方看著,見他迷霧也是堪稱厚實,不是一時半刻能磨了去的,便道:“這人道法可以重複來過,每一次都是強於上次,固然增益不多,可似這般人,每上進一點都是莫大進步,且累積起來,也是可觀,唯有斬殺此人根本,才能徹底斬殺此人,白朢道友,稍候當由你施展道法,配合於我。”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把拂塵一擺,道:“白朢當會全力輔助。”

    張禦望著那湧動迷霧,雖然他不知道闡名道人的道法是什麼,可鬥到現在,憑目、聞而印能知悉一個大概。

    此前他從其人身上隱隱看到一個巨大身影,這與上境大能現身時有些相仿,就知那應該是借用了某些上層之力。

    拋開諸般道法不論,上層之力要是存在,你無論什麼道法變化都是沒用的。

    所以要破殺此人,首先就要在於要斷開其人與上層之力之間的牽連。

    他認為這種聯係應該不會太過緊密,並且應當是十分短暫的。道理很簡單,因為上層力量若是長久維持,那麼對方就可直接利用這些力量壓人了,那比任何道法都是好用。

    既然上層力量無法持續運使,那麼就有文章可做了。

    白朢道人的道法“非殊非妄”,此既是一門遁法,亦可尋敵追痕,壞斷根本,隻要自己能夠利用大道之印牽製或者隔絕那股上層力量,再讓白朢出手壞其道基,那麼當就可以將此法破除,從而從容剿殺此人。

    計略是如此,具體做起來還要看場中變化,正如闡名道人看他一般,他也不知其人是否留下什麼厲害後手,需要見招拆招。

    而在眼下,則是等待命印分身的突破了。

    闡名道人此刻正托庇在那一團迷霧之後,遮擋命印分身和諸多分化劍光的侵襲。

    正麵鬥戰他知道自己很難取勝,因為他本也不擅長這個,但是他並不是沒有後手了,這裏畢竟是神虛之地,有著神虛之中特有的變化。

    瑞潤山一脈擅長神虛攻占,似“闡名唯己”道法在神虛之地中,會格外強勢,其能闡己之名,而不容許其餘一切存在,所以在神氣對抗之後,會逐漸消磨對手的神氣之源,致敵在不知不覺中根底被破。

    而此法若與“神複天生”配合運使,則更具威能,隻這不是短時間能完成,需要與敵周旋一段時間,所以他盡量拖長戰鬥,並設法化解張禦期間用出的所有的手段,越往後推演,他的勝算也是越大。

    有鑒於此,他再是嚐試“見虛昭明”之道法,試著查看張禦後續可能做出的舉動,可結果依舊是失敗了,他至多隻是看到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麵。樣畫麵非但幫不了他,反而還可能造成某種錯判。

    可尋不到人,卻能尋己!

    他放棄了從張禦身上照見變化。以此道法反觀己身,觀望自己下一步的選擇,使者從諸多錯處之中找到正確之道。

    原來的道法之主高道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他之所以能做到,同樣是因為有“闡名唯己”之術,以此主脈之法,他能夠從道法之中推運出更多變化來。

    隻是這一番照見下來,他看來看去,發現最後見到的畫麵都是自己兩具法力及化身破滅,並從原處消失不見。

    這等結果最多隻能證明他被張禦破殺了主身,然而那命印分身及劍光進攻極為迅疾,按此情形,就算不用道法照見,他也知道自己是擋不住的,此結果見了等於未見過,除非是……

    他心頭倏地一凜。

    這個時候,他忽然想到,除非是這景象展現的其實是更為嚴重的後果,那表現得其實並不是自己的主身被破殺,而是自己被破殺之後再也無法歸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感覺一陣不妙,雖無論這照見還是這番推論,都有可能是錯的,可麵對張禦這等對手,他卻寧可信此推斷。

    心念電轉之間,他似是作出了某種決斷,忖道:“看來不得不用此法了!”

    他認為張禦很可能有針對自身的手段,那麼本來打算的慢慢消磨張禦神氣,竊奪其命機氣數的路數可能沒法順利做到了。

    可除此外,他還有一個辦法。

    兩者對抗至今,他的神氣與張禦的神氣也是不斷糾纏,所以他可以利用上層之我,由上至下劫奪張禦之身軀!

    這其實通過上層力量的強勢,讓張禦之身誤以為他之神氣就是其自身之神氣,從而占據其身!

    此身無需占據長久,這也不可能做到,他隻要劫奪到一瞬,能夠短暫的替代其人便可,而在這一瞬之中,他則會利用那一絲上層力量,反過來再攀附其上,進而衝擊上層!

    因為在那一刻,他就等同於張禦,若是成功了,非但自己能夠功成上境,占據諸多好處,張禦失也會就此消失!

    可此要有得,則必先有舍。

    求全之人,隻有一個我可以存在,所以他必須拋卻自己原來之身,隨後將最後一縷存在的意識攀附到真名之上,再借上層力量,由上而下做得此事。

    他看向前方的命印分身和那十餘道參與圍攻的劍光,目光深沉,隻要稍候等對麵攻勢到來,將他化身及主身傾滅的那一刻,那麼他就可以順勢動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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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30 18:05:46
第五百五十八章返落奪世寄



場中“離空紫炁砂”與那迷霧已經消磨許久了,由于前者無時無刻不在擴張,磨去的速度甚至趕不上其擴張之速,所以很快后來居上,對那一團迷霧呈現出了一種包圍之勢,并向內吞奪擠壓。

那阻隔迷霧盡管還剩下不少,看去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決的,可這么下去,被消磨干凈乃是遲早之事。

闡名道人立在迷霧之中,他也是十分清楚這一點的,可盡管被壓制住了,但卻不是一點好處也不沒有。那麈尾算得上他的本元之寶,所以這陣器在運使之際,立刻自然而然是有他的道法沉浸在內的。

所以迷霧在被消磨的過程的中,不可避免又讓他的道法得以提升了些許。他也是抓緊這等時機,繼續彌補道法上的缺陷,為那最后一步反擊進行蓄勢。

其實若是能夠選擇,他并不想走這么冒險的一步棋。

可遺憾的是,他作為倚仗之一的“神復天生”之道法卻是被對面那青衣道人輕易克制住了,修道人斗戰,自身最根本的倚仗也就這么一兩個,其余許多變化也就是圍繞此而衍生出去的,而這等倚仗若是被制壓住,那局面就很難伸張了。

哪怕他有再多道法,再強悍的能力,沒有辦法起到應有的作用,那也等于沒有。

并且他對于自己的照見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結果,那就是主神和化身俱是消息,這就說明,哪怕自己有所提升,僅僅這點力量仍是不足以撼動這等結果,這就逼著他只能朝著這個方向繼續下去了。

戰局逐漸推移,闡名道人身周圍的迷霧被陸續削去,他的身影也是逐漸清晰起來。

待到這層氣霧只剩下了薄薄一層之后,命印分身抓住了那將散未散的那一刻,身上圍裹一層青光,踏步仗劍而上,同時周圍那十余道分化劍光也是開始配合這番攻擊。

張御主身站在后面沒有動,闡名道人的道法特點,意味著多少人上去對其動手也沒有用,而是要尋到那根本之所在,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了。

所以眼下,只是一個命印分身上前已是足夠了。

可就算他自身沒有加入直接的戰斗,闡名道人仍是感到了巨大壓力,命印分身除了沒有玄異,幾乎與張御本人沒有什么不同。且張御主身哪怕不動,他也不得不分不出一部分精力進行防備,斗戰之際,難免縛手縛腳。

特別張御背后的白朢道人,自出來之后一直沒動,他不知悉其能力為何,雖然他認為這人應該沒能力妨礙到自己那一步謀劃,可他覺得有必要的情況需要掌握的,故也是試著照見其人。

可是所看到的東西不是空空落也,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這不但沒法理解,也給他帶來了困擾。

所幸身為瑞潤山之主,三上世的求全上真,他見識過過的根本道法著實也不在少數,所以通過這一回照見,他也是判斷出來,此人擅長的應該是某種遁避之術。

他心思一轉,如此這人出現在這里倒是合理的,因為那青衣道人擅長無疑是守御,此人乃是遁避,若是這就是張御道法,那各個短板幾乎都是補全了。

而若只是遁法的話,其實對他的威脅也是不大。他和張御的斗戰,因為雙方道法特點的關系,并不存在遁避追逐之說,可以暫且忽略。

又是過去了許久,隨著命印分身的迅勐攻襲,他身周圍最后一層薄霧也是被削減了,他竭力做出抵抗姿態,手中寶旗來回遮擋,利用照見之術觀察自身,并盡可能的拖長戰斗。

在走向那最后一步之前,他不能讓張御看出自己的目的,所以要盡可能“掙扎”到底,要在對面察覺到任何破綻的情形下被滅去身軀。

實際上,哪怕他不去刻意配合,此刻在命印分身和十余道分化劍光的圍攻之下,也很真實的呈現出了窘迫和不支。

片刻之后,他的兩個法力化身因抵御不及時,先后被斬落在了劍光和道音震懾之下,余下攻勢全部指向了主身,導致情況進一步惡劣下去,看去用不了幾息,又會被劍光所削滅。

張御凝視著此人身影,這個時候,他也是準備動手了,對方每一次利用道法回來,都會更強一分,所以這一回,他不會再給對方歸來的機會了。

闡名道人雖然盡力堅持,可終究力有不逮,露出了一個極大破綻。終究正面進攻一途上,劍法在諸般道法之中算得上殺伐第一,哪怕擅長強攻道法之人,也未必能擋得住,他能支撐這么長久,已然是自身道法了得之故了。

在震動神氣的道音之中,數道劍光幾乎不分先后,從他身上閃爍而過。被斬絕生機,闡名道人身影不由得虛澹下去,只是在最后崩散之前,他的目光陡然一陣深沉,隨后轟然爆裂成了一團紫色氣光。

張御等得就是這一刻,他眸中有一道銳利神光透出,直接觀向了那上層,那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道人身影,那應該就是闡名道人所接觸到的上境之力了,甚至就是上境之我,只要這個上層力量存在,其人就能回轉。

但毫無疑問,此輩需要先往上攀附,然后再往下施力。

他所要做的,就是尋到那上層之力,將之承托牽扯住,阻礙其歸來,如此再掃平下層痕跡,就能徹底殺滅此人了!

于是在這一刻,全力運轉大道之印,背后也隨之浮現出了個六個道箓,而白朢道人則把拂塵一揮,同時使一個法訣,一股渺渺之氣飄了出去,在非殊非妄道法運轉之下,霎時尋到了那那道法根源所在!

張御意念一轉,重天玄異運轉之下,斬諸絕劍法陡然再是拔升了一層上去,而六道印的加持之下,一股玄妙意蘊在他身上生出,他舉劍一揮,倏然之間,似有一道閃徹虛空的閃電劃過,好似斬斷了什么。

那巨大的道人身影晃了一晃,便自目印之中消失不見。這意味那上下牽連已斷,故是沒有辦法憑此再是望見上層之力了。

而在這個時候,青朔道人則將手中玉尺一揮,砸落在了某個空處,霎時間,好像有什么東西傳出了碎裂之聲,周圍也是一起震動了起來,好似即將崩塌。

盡管闡名道人上下牽連被斬斷,可是這方神虛之地依舊存在,就說其道法仍在,而若將最后立基之地摧毀,那就等于徹底抹去了位于下層的所有痕跡了。

闡明道人方才與上層之我溝通到,便覺察到一股強橫力量襲來,將下層之我已然完全斬斷,并且這力量似還在向上侵襲,欲將他一股侵滅。

不過他為了完全竊奪之舉,這也正是他所想見到的,他的下層之我可以說已經完完全全是舍棄了,唯有“上層之我”存在。

可是他并不是真正的上境大能,所以這個“上我”只是因為“下我”而存在,要是無有下層根基立足,那就沒法存續,或許只會存在這么一瞬,所以這個時候,所以這個時候,當是再尋世之寄托!

而這個寄托,正是張御之世身!

得此世身之后,再是攀附上層,從而一舉躍遁去真正上境!

對于上層力量來說,兩個世域的阻隔近乎是不存在的,分開他們的,只是不同的自我。

闡名道人只是得到了一瞬間間上層力量,他不知道這等力量深層次的變化,也沒有潛力去接受更多的上層玄機。

具體來說,這依舊是一種假象,一種虛名,只是在諸多虛名之中顯得更為上層罷了。可如此也是足夠了,隨著“闡名唯己”的道法,那名誓從上層澹去消失,并往張御正身所在落降下來!

清玄道宮之中,張御正身正盤膝坐于玉臺之上,這一剎那間,他眸光微閃了一下,便察覺到一股神氣正往自己涌來,幾乎在這一瞬間,他便明白了那是什么。

他沒有做任何抵抗,因為這仍是與闡名道人斗戰的延續,而雙方的斗戰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能利用任何鎮道之寶的加以庇佑,否則就是違背了此前立誓,所以無論是清穹之氣,還是其余鎮道之寶,此刻都幫不了他。

闡名道人之所以有把握,也是因為這一回,他是以上層之我直接強壓下來的,并且當中還利用了神氣短暫的牽連,至少在他試圖侵奪的這一刻,他與張御神氣是混成一團的,是不分彼此的,這也是竊奪張御世身的前提所在。

故是哪怕張御擁有道音那等近乎上層寶器的威力,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對他造成影響,故而他成功侵落了下來。

然而隨后他便發現了不對,縱然他回到了世間,可這個身軀對他來說似乎根本沒能觸碰到,好似只是兩個影子的交融,看似一體,可仍然是兩個單獨的彼此。

張御神色平靜的端坐在那里,他是不好用言印來抵御其人,但是除了言印之外,他還大道之印中的“啟印”。

此印對應的乃是“鼻印”,是我,是最初,也是一切之起始,這枚道印在那里,他的自我就在那里,無人可以將之竊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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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道堅拒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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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闡名道人反複試圖將神氣侵浸入張禦身軀之內,可因為啟印的存在,始終不得成功。

    縱然他的神氣能與張禦有了一瞬間的交融,可是終究沒有辦法徹底混同於一體,也就無法竊據為己有。

    在他感覺之中,張禦就像是隔開了一個世域的照影,似能夠並於一處,但又並不能真正同合。

    這個情況對他無疑是極端危險的。因為他的存在就是這麼短短一瞬,若沒有下層的寄托,占據不到托世之身,那麼不用任何力量來加以影響,他自己就會先一步散了去。

    而且他感覺到,此刻真名消散之快,遠超出了本應有的界限。

    這其實是因為張禦那一劍分斷上下之我的“斬諸絕”在那裏起作用,此刻正在持續的消殺他。

    之所以沒有能將他直接殺死,隻是因為他所取得的上層之我似是立足更高一點,可即便如此,卻也是在被緩慢侵蝕著。在劍力徹底消殺他之前,若他能夠搶奪到身軀,並且去向上境,那麼能夠避開這一劫,反之自是一切休提。

    此刻他反複嚐試,發現終究沒有辦法達成原先目的,在這最後關頭,他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著挽回局麵,那就是再返上層。




    因為直到這一刻,他的“闡名唯己”和“神複天生”等道法仍在運轉之中,或者說因為道法的威脅此刻的他才能存在。他自己是嚐試過了,已然無法維係下去了,可是他的兄長卻是能夠再度往上行的。

    當初他並不是通過奪取的方法得了兄長的道法的,而是兩個人主動相融,隻是兩者雖然性情喜好近乎一致,可終究是有差別,所以必須選擇以其中一個為主導,而最後則是擇選了他,兩人既可分化,又是為一。




    現在他隻要在自己消亡之前,讓他兄長轉了出來,並許之為主,成就新名,再度轉動神複天生,那麼可以破滅之中再度生出,甚至可以由此順勢擺脫那斬諸絕之力的影響。

    隻是因為他已是成了無根之木,所以重還之後,也依舊是逃不過自我消亡之劫。

    可不同的是,在重還之後,他又可以的多得一瞬存在,而且若再一次得以重來,將是在原有的基礎之上複生回來,會比形成比眼下的巔峰時刻更高些許的上我,那麼就有足夠力量去壓下麵前這等阻礙了。

    於是他在自己即將要消失的最後一刻,再一次轉運了道法,與此同時,又一個意識從近乎無有的真名之上再一次複生了回來,並毫不猶豫再次做出了侵奪的嚐試。






    張禦這裏,他在感受到了那一股神氣縈繞不去後,意識到此人沒有放棄,他並沒有選擇繼續被動承受,而是選擇主動反擊。

    他當下運轉啟印,隻要堅守住自我之存在,那麼就不會被對方侵奪而去。

    且啟印乃是六印之中的起始,所以當他轉運起來的時候,言印、目印、命印、聞印、心印俱都一個個被運轉了起來,隻是刹那間,他整個人沉浸在了一片玄妙氣機之中,甚至於在此刻,又感覺到了那一片高渺之地。

    同一時刻,他意念一轉,玄渾蟬飛入了那一股神氣之中。玄渾蟬本來就能穿梭神氣,抵禦外來之神,在修道人境界低時,甚至隻有修道人元神和觀想圖才能進入神虛之地中。

    而現在他發現了對方能夠尋到這裏,應該就是自己鬥戰時與之神氣混同的緣故,既然如此,那他便利用觀想圖主動去與之相融。

    因為對方現在是孤注一擲的做法,必然是不顧一切往可以侵襲的地方侵襲而去,而玄渾蟬相等於他自身,對方在無法侵奪他的時候,自然而然會進駐到此中。

    但是想通過玄渾蟬來控製他正身,那是無有可能的,這便多了一層隔絕,而且觀想圖可以主動斬斷散去,由此可以封堵死對方的侵蝕之路。

    闡名道人再得回複之後,雖然現在是換了一個人,但是原先的一切也自是接受了過來,並且無論是想法還是目的,都與之前沒有太大差別,再度侵奪之下,那玄渾蟬卻是主動送了上來,霎時兩者便混融到了一處。

    他驀然發現了不對,可到了這一步,他知道自己已然沒有機會了。因為張禦隨時可以散絕這類似元神之物,從而遲滯他的動作,就算他能從中擺脫,其人也能再行重複一次。

    說到底,還是因為張禦的正身他沒有辦法及時竊據,才導致了此刻的困窘。可是出於修道人的執念,他仍舊不曾放棄,一遍遍得試著拜托困阻,衝擊張禦正身。

    但這一切終究是徒勞的。上境真名終究是無法長存的,他的意識也在此過程中一點點的消散而去。

    在最後的時刻,他看到了一個燦爛華美的星蟬從自己身軀之中脫離出去,其揮舞著雙翼,灑下點點星屑,往著不知深處的高渺之地飛舞而去。

    他那最後的意識不由歎息了一聲,傳意言道:“張道友,是你贏了,這些便給了你吧。”說著,他將自己對於道法的一切了解,還有自己過往的修道經驗,乃至於對上境的理解,全都一氣送渡入了那一隻星蟬之中。

    那裏有他的道,有他對上境的窺覬,如果張禦想去到上層,一定是會忍不住去看的,到時候他未必不能……

    而在這一刻,隨著他的“真名”消失,那方神虛之中,整個神虛之所在有一絲絲的裂縫生出,逐漸破散開來,直至徹底崩散。

    張禦正身這裏,就在玄渾蟬即將歸來那一刻,他也是知悉了其將帶回來的種種印痕,他神情平靜的一揮袖,就將那些闡名道人傳渡過來的一切全數抹去了,卻是一點去看的意思都沒有。

    他也不需要這些。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法,每一個人的道都是不盡相同的,每一個人上進的方法也都是相異的。

    若是得到了闡名道人的經驗,依靠了其人之道法,那麼最後成就的到底是誰的道,是闡名道人的道,還是他自己的道?

    要是真以此成就,縱然他不會變成闡名道人,其人之道也是由此重回了。

    倒是他由此知悉了,占據他的身軀,是想借他之身,由此去往上層。

    這一局其實很是危險,若是沒有道印守禦,哪怕道印的層次稍稍低上一些,都有可能讓此人突破進來。

    要真的讓此人帶動上行,哪怕最後能阻止下來,那也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一個人去到上層的機會無疑隻有一次,無論是不是他做出的,都是如此。

    而且真的往上境走的話,若有外來之神帶動,那麼道成之後與他無關,若是失敗了,那麼自會如之前求取上境的那些人一般,徹底消失不見。

    這是因為求道之路是無有止境的,他們會永遠往這個境界而去,可卻又永遠到不了那裏,唯有真正的上境之力才有可能將之拉了回來。

    但是上境大能在乎的隻是大道,而不是為了護住某個人,因為下層世域之變,道法之演化,那全都是下層修士自己的選擇,那同樣也歸屬於道的一部分,通常他們是不會去幹涉的。

    就在他轉念之際,他忽然察覺到,那本來時時刻刻牽扯在自己身上的諸多承負,這一刻好似少去了許多。

    他眸光微微一動,這應該當是殺滅了闡名道人的結果了。

    從這裏看,此人是可能於元夏有著深遠影響的,不過說來也是,從接觸到的情形看,這個人是有一定可能去到上境的,若得如此,那麼其所能造成的後果當是極大。

    他抬頭看向前方雲海,在這一戰之前。他就感覺到,若是這一戰能贏下,那麼自己就可以試著去到上境了。

    如今看來,條件已然成熟了。

    至少他這裏的條件的已然成熟,而外部因由的話,那就不是自己所能控製的了,但這一步無論如何也是必須走的。

    隻是在正是尋求上境之前,他有一些事還需要安排。因為誰也沒有辦法保證往上走就一定是成功的,身為次執,又是負責執掌守正權柄之人,他不可能就這麼一走了之,有些事情是必須提前安排好的。

    元夏這裏,隨著神虛之地破散,張禦的神氣意識也是再度回到了假身之中。

    這一戰並沒有發生在現世之中,對外界幾乎沒有任何影響,所以沒有驚動雙方任何人,且因為二人是在神虛之中鬥戰,甚至都沒有過去多久,與他離去之前機會沒有什麼變化。

    而闡名道人之亡,也不曾掀起任何波瀾。

    這一位平日就很少與外間的同道往來,且一閉關就是長久,門下弟子更是近乎於無,就算有人發現了他不見了,也不會想到別的地方,至多想到其人冒大不韙求取上境,最後消失無蹤了。

    與此同時,兩殿之上,仇司議站在崖台邊沿,他一直在關注天機,可不知道為什麼,方才他心中接連跳了幾下。

    他感覺到天機又是變了,於是設法推算,但是詫異發現,天機紛亂無比,頭緒萬千,似乎生出了無數難以捉摸的變化來,他不由驚疑萬分,詫異道:“這莫非又產生什麼莫大變數了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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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卸功為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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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司議在崖台邊沿看了半天,看不出端倪來,但是有一點他是知道的,那就是天機變動之下,使得未來情勢更能揣測了,細節之上越來越難以把握。

    他所發愁的也正是這個,自己沒法算到準確的脈絡,以至於他沒法從中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由於他的道法就落在此上,每一次天機變動,每一次的準確推算,他都能從中得來好處,若是變動劇烈,就會導致許多東西與推算不符。

    可這又何嚐不是他的機會呢?若是這般他還能從中找尋到線索,那麼對於道行的推動是十分巨大的。

    他倒是暗暗期待天夏能長久停留下來,唯有這樣,他才能更多次的窺探天機,可是若他推算準確,那麼對天夏方麵無疑是不利的,有可能會被壓倒,這倒是個矛盾的地方了。

    “仇司議,你在看什麼?”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仇司議轉過身來,見顧司議站在那裏,正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他神色不變道:“天機又有變化了。仇某不得不再做推算。”

    他並沒有隱瞞,哪怕沒有他,其他人也能察覺到,雖然元夏許多人十分討厭無規則的變動,可如今情形下,天機越是變化,越是需要他這樣的人,哪怕他說不好結果,可多少也能有一個判斷,所以他現在反而很篤定。

    顧司議皺眉道:“又有變化了麼?仇司議可能看出是什麼麼?”

    仇司議琢磨了一下,道:“現在不好說,若是給我寶器相助,或能看出一些。”也是見縫插針,迅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管能不能實現,先是提上一嘴為好。

    顧司議道:“仇司議,你隨我來。你自己向兩殿諸位司議說清此事。”

    仇司議應下,重新又回到殿上,見一個個司議站在青玉蓮花座上,身上圍籠著瑩瑩寶光,最上端的那幾個人,氣機更似與道隱隱融彙。

    以往他看最高處幾位,可是因為地位上的不同,執掌的權柄的不同,還有道行無不比他高深,這使得他對此輩不得不采取仰視的態度。




    可這一次過來,卻是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不同。似乎這些人並不是那麼高高在上了。人還是原來人,與先前沒什麼區別的,可就是有種褪去玄機之感,他忽然明悟了過來,這變得其實是元夏的天序。

    元夏的天序不僅僅壓倒了天道,也同樣使得這些人的地位高不可攀,無可動搖。可是現在,天序不穩,不再著重顧落了,不過真說起來也沒什麼,這些人自身的道法才是他們能站在這裏的真正緣由。

    他對著眾人行禮過後,待顧司議解釋了下,就說了自己的看法。

    越司議道:“仇司議,你認為需要著重推算一次?”

    仇司議道:“仇某認為很重要,因為這樣的變化很突然,一定是有著影響深遠的的,我們有必要知道到底重點落在何方。”

    越司議想了想,目光盯下來,道:“仇司議,你可以借用寶器,但我需要更準確的結果,而不是模棱兩可的應付說辭,你能不能做到?”




    仇司議一凜,他其實沒有那麼大把握,特別他自己一個人,若是讓穆司議一同來或許,但他一下否定了此議,畢竟後者幫過他一回,他沒必要把人拖累進來,故道:“仇某必當全力以赴,給諸位司議一個交代。”

    越司議道:“好,你去吧。”

    天夏陣中,張禦假身在敗落了闡名道人後,收拾好氣息,確認神氣之中再無變數,便即離開了座駕,尋到了武廷執這裏。

    武廷執見他之後,見他氣息與此前略有不同,便問道:“張廷執,這次可是……”

    張禦道:“禦已是與那位大敵交過手了,此人已被誅除。”

    武廷執不覺點頭,這是一個好消息,盡管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個對手是誰,可他對張禦無疑是有信心的,聽到這事的時候,有一種不出預料之感。

    可他同樣也知,勝過了這位大敵之後,張禦下來當就是要去尋求上境了。他道:“十天之後,當是試著擊破‘半覺仙’,我將親自擊敵,到時候還望張廷執能夠坐鎮此間。”






    這場鬥戰其實本來應當由張禦這個次執來主持,但他本人是一個主要戰力,沒有辦法兼顧此事,所以才將此交托給了武廷執。

    而此前已是決定,他並不參與這次反攻,所以武廷執自是將此權柄轉交到了他這裏。

    張禦點了點頭,正容道:“武廷執,你諸位道友自可放心向前,禦當在後坐鎮,以固此戰。”

    而他在這裏討論戰事的時候,他正身也是來到了清穹雲海深處麵見陳首執,將方才擊潰闡名道人的事情說了下。最後道:“禦與此人交手過後,漸感機緣已近,待再安排一些事機,便欲定心求取上法。”

    陳首執沉聲道:“張廷執已然決定了麼?”

    張禦微微點首。

    陳首執問道:“張廷執若是去,關於守正權柄之事,可有推薦?”

    張禦道:“此事由玄廷決定為好。”

    如今守正宮中有著諸多玄修,看去似還要有一個玄修玄尊坐鎮,不過現在不同於以往了,訓天道章的存在,使得玄修已然成了天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再說玄修之中,現在沒有合適之人坐上此位。這終究是守正權柄,需要鎮壓內外一切不馴,實力方才是第一位的,能擔任此責的根本就沒有幾個。

    陳首執道:“如此,張廷執離開之後,或可讓武廷執暫代此位。”

    還是那句話,玄廷上求全之人本就不多,正清道人雖然從功行到實力都是合適,奈何其人過去之事注定無法坐到這個位置上。而如今正在戰時,林廷執需要負責整個天夏的法器,所以隻能暫時交給武廷執了。

    不過這隻是暫且討論,具體如何,還需要玄廷廷議來拿定。

    張禦與陳首執再談了一些事後,便從此間離開,回到了道宮之中,此刻他意念一轉,一道分身已是往內層伊洛上洲而去。

    這些年下來,伊洛上洲這片地域之上原本的荒蕪已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蔥容翠綠。

    元神修士所在之地,地陸環境通常都是會有所改變的,而伊洛上洲的周圍,因為進駐的元神修士較多,所以使得大片因濁潮影響所產生荒陸已然完全為之改變了。

    兩條大河從肥沃的平原流淌而過,在距離河岸較遠的地方還時不時能看到一座座青蔥茂密的樹林,在這等近乎原始的自然風光之中,卻還可以看到時不時有一駕駕造物飛舟從上空掠過。

    在更遠方,還可見到一座座籠罩在透明的琉璃狀的氣罩中的中洲及下洲,這是上回天勢撥轉留下來的守禦層,直到如今也沒有撤除。

    伊洛上洲州域之北,平原之上矗立有一座雪山,上方有泊泊冒出的溫泉,溫泉之畔,有一座廬舍,桃定符正是在這裏修持並負責清剿神異。

    張禦此時從高空緩緩飄落了下來,站在了廬舍不遠處,舍前有一隻色彩絢爛的鸚鵡,一看就是煉器所得之物,它見到張禦,歡快叫道:“張廷執來了,張廷執來了。”

    張禦坐鎮上層之際,化身也會時不時來此飲茶,所以對這鸚鵡來說並不陌生,桃定符聞聲自裏走了出來,對他稽首一禮,笑道:“師弟來了,快裏麵坐。”

    張禦還有一禮,欣然應下,走入廬舍之中,這地方外間雖然看著不大,但是裏別有洞天,寬敞開闊,並且沒有任何視線的阻隔。由此望出去,任何人都可以看到遠處伊洛上洲鋪灑在平原之上的輪廓,兩條護陸龍泉也是可以清晰望到。

    桃定符揮退了兩個明顯是煉器所得的巧仆,親手為斟上一杯茶水,坐下問道:“不知前方鬥戰情勢如何?”

    與元夏之戰,大部分玄尊都是參戰了,不過卻是采取輪換之法,桃定符前一次參與了征伐,這一次卻是負責在內層鎮守,已然有一段時間不知外間之事了。

    張禦道:“這一次還算順利,已然捱過了元夏一年輪轉之期,現如今元夏天機大亂,暫時隻得退守一側,我等已是握有主動之勢。”

    “哦?”

    桃定符大為振奮,道:“這麼說來,我等壓住了元夏了?”

    張禦道:“這隻是眼下之優勢,畢竟元夏之力仍勝我許多。能否維係住這戰果,還要靠天夏上下眾修一同奮進。”

    桃定符頓時從他話中聽出了一點什麼,看了看他,道:“師弟是不是有什麼打算了?”

    張禦頷首道:“我近來感到天機隱動,意欲一窺上境。”

    桃定符看他片刻,不覺點了點頭,隻是他很清楚,成就玄尊之後,寄虛一關還算好過,再往上走就不簡單了,而要想突破上境,那更是近乎於不可能。他認真道:“師弟想好了麼?”

    張禦道:“道途不止,大道在前,又怎能停下腳步呢?”

    桃定符笑了一笑,將手中之杯舉起,道:“那為兄便以茶代酒,祝張師弟此去能領略大道風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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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遁空傳暗書



    十日之後,天夏按照定計發動了攻勢,這一次目的很明確,便是集中力量轟擊那半覺仙,隻要能撼動此寶,就能打開這一麵阻隔在前的屏障。

    元夏方麵顯然也是早有準備的,天夏這邊攻勢方起,也是全力遮擋,一時之間,倒是難以將之破擊。

    天夏這邊諸人見狀,倒也並不失望,這一次也是嚐試,就算不成,也能把元夏的一部分力量牽製在戰陣之上,讓其無暇再去鎮壓並梳理天機。

    這等做法無疑是有用的,在連續進攻了數日之後,情況便漸漸發生了變化,那半覺仙忽明忽暗,似是在天夏諸寶的傾攻之下逐漸顯現出不支。




    張禦在最後坐鎮,他看得很清楚,除了元夏方麵開始力量減弱,主要還是因為那些紛亂的天機居然有不少都在往天夏這裏傾斜。一開始還看不出來,可是隨著鬥戰時間的拖長,便越來越有利於天夏了。

    這不是說天機會自行做選擇,而是天夏對元夏進行的攻擊,對於天道擺脫元夏天序的克製有一定的幫助,那麼自然而然會向他們這裏偏移過來,並且趨向一同。

    在這般情況下,半覺仙等於遭受到了兩麵夾擊,可見那半邊光幕由此晃動不已,看去險險要破散的樣子。

    兩殿諸司議一時都是心有不安。有司議著緊言道:“這‘半覺仙’一旦攻破,諸世道必然暴露在天夏攻勢之下,那時候那張道人再度殺來,我們又拿何物去抵擋?”

    沒了半覺仙的阻礙,天夏方麵可以如此前一般,將諸世道一個一個的推平,除了三上世和有數幾個尚存鎮道之寶鎮壓的大世道,餘者恐怕都是難逃劫數。如果他們上前阻擋,那勢必要和張禦正麵硬拚,一想到這個,他們麵色都是變得十分不好看。

    而那幾位大司議都是默不作聲,沒人知道他們此刻在想什麼。

    張禦看了一眼那半覺仙,此寶雖然看著岌岌可危,但其實還能支撐,距離輪轉之期的餘波結束還有兩三天,若是能挺過去,那這一次說不定元夏還能守穩。

    這個時候,他忽然心下一動,他感覺到那張荀師給予他的法符又一次有動靜了。他意識到可能是荀師又一次想自己傳訊後,沒有絲毫的耽擱,立刻就將此符傳回去了天夏。




    清玄道宮之中,張禦正身接到了法符之後,也是出了道宮,心意一轉,一道金光落下,持續片刻之後,落到了元都玄圖之上,與瞻空道人打過招呼之後,便利用腳下之寶器反照了一道光芒上來,法符之上立有傳意落入他心神之中。

    按照荀師當初傳授的法訣開解,所得內容卻是:“萬萬小心!萬萬小心!萬萬小心!”

    他眼神微凝。

    他能感覺出來,這是提醒警告自己的話,這個是傳訊是交給自己的。

    他將法符收起,心思一轉,他認為荀師並不會無緣無故來傳遞這個,且是在這個時候,那此事是否和自己欲要破去有關呢?

    荀師雖然功行了得,但是也不可能知悉這件事,那麼要真與此有關,這句提醒恐怕就是出自荀師背後那位上境大能了。

    要是這番猜測是正確的,那要小心的到底是什麼呢?

    他眸光變得深遠起來。

    思索了一下,他將法符放回了袖中,又回到了道宮之內坐定。

    倏忽兩天過去,天夏在元夏的攻勢仍在繼續,不過本域這邊卻是召開了廷議,在廷議之上陳首執說了張禦欲要閉關,並且下來守正之位暫由武廷執來接替。

    諸廷議驚訝之餘,也是立刻明了了其中意思。一般情形下,哪怕張禦閉關,也用不著將權責交出來。除非是犯了大錯,但這個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隻剩下一個答案,那就是張禦這回閉關是準備去往上境的!






    若是求取上境不成,那自無法歸來。而若是功成,則是一舉成為上境大能,自不會理會此間諸事,所以不管成功與否,那都不可能再繼續執掌此位了。

    諸廷執想到這裏,心中既有感慨,也有許多複雜情緒。張禦現在對天夏的作用不言而喻,要是不曾過去這一關,那天夏就永遠少了一個重要戰力了。

    可要是成了,無疑對天夏好處更大,上麵又將多得一位執攝,對於對抗元夏更是大大有利,天夏上下也將更有底氣。

    在廷議結束之後,不少廷執都是私下傳訊,望能與張禦約時議談一番,因為後若至上層,那麼將來便再見麵,也是難窺全貌了,不再像眼前這般能夠自如交談了。

    還有關於天夏的一些事機,他們也想聽聽張禦是如何看法,這些問題如今還能對麵討論,接下來恐怕就沒有這等機會了。

    張禦與他們定約時間之後,回到道宮之內,沒多久風廷執卻是先一步尋了過來,並認真問道:“張道友,不知你正式閉關之前,對於我天夏玄修,可還有什麼建言麼?”

    張禦道:“而今有訓天道章在那裏,不必我再去多言了,一切由得眾修自行便好,我們為後人指出何方之路為正,如何走過去,那是諸人自家之選擇了,隻要非是做出與天夏道念不符之事,我輩也無需去太過幹涉。”

    風廷執點點頭,又問道:“那造物一事,不知張道友如何想?”

    張禦道:“造物乃是給無法攀道的修士一個出路,而今有的道途可以準許,但需設限;而有的道途則萬不能讓人觸碰!

    似如今的靈化之術,使人偏向於靈性生靈,這也是一條求道之路,但是這一條路卻若是深入,則有淡失人性之嫌,故需慎重考慮,若不是他途委實走不通,不建言走此條路。還有如那混沌之道,則要是定要設限,杜絕人踏上此途。”

    一般人進入此道都是會變成混沌怪物的,但真正有天資進入此道之人,後便難說會發生什麼事了。

    風廷執慎重道:“張道友所言,風某記下了。”

    他在又問了一些話後,這才告辭了出來,回到了自己道宮之內,不過半日之後,訓天道章之中有聲息傳來,卻是那伊洛上洲玄首高墨傳意而至,急切道:“風道友,我聽聞張廷執可能要閉關去位?”

    高墨身為一洲玄首,雖然不參與廷議,可是廷議消息卻會傳知,所以他很快便知悉了此事。

    風廷執道:“正是。”

    高墨皺眉道:“張廷執如果走了,那廷上就少了一位我玄修的話事之人。”

    風廷執搖了搖頭,道:“張道友不僅僅是廷執,他更是我玄修的開道之人,他若能去到上境,為玄法開辟出一條大道來,那麼縱使廷上沒有一位廷執是玄法玄尊又如何?”

    高墨道:“高某隻是擔心,張廷執此回求取上境,是否早了一些?是不是再修行一些時日更為穩妥?”

    風廷執神情認真道:“張道友道行之高,遠勝我輩,此事不是我們能過問的,我等所要做的,就是給予張道友更多信任,並盡一切努力遵行張道友所留之建言!”

    他心中很清楚,玄法這條路目前隻能修持玄尊之境,終究是有缺陷的,所以必須要有人走出來,才能算是真正的問道之法。

    可是能走這條路的人不多,要知道現在玄修之中雖然也有人如他一般成就了寄虛,可是摘取上乘功果的一個都沒有,更別說往上走了,能成功走成這條路的,目前看來也隻有張禦了。

    而在內層之中,張禦落下的化身與桃定符見過麵後,又是轉而來到了玉京之中,他來此與聶昕盈見了一麵。

    這位師姐以往與他多有往來,兩人算是同門之中較為熟悉的,至於其他同門,由於少有往來,他便不去打擾他們的清修了。

    出了玉京之後,他往北而遁,來到了一座小丘之上,並在一座修葺的很是精致竹廬之前落下身影來。

    自裏麵走了出來一名戴著眼鏡的修士,他看了看張禦,施有一禮,道:“張廷執有禮。”

    張禦點首回禮,道:“蒯師兄有禮了,小師弟可是在麼?”

    蒯荊回道:“小師弟昨日去了玉京做事,今日方才歸來。正在修持之中,張廷執若要見,可否稍等片刻。”

    “怎可讓師兄在外等候?”

    一個清朗聲音傳來,隨後自裏走了出來一個青年道人,對著張禦一禮,道:“元孟昭見過師兄。”

    張禦微微點頭,當初的小道童,如今已經是俊秀青年的模樣了,道:“不必多禮。”

    元孟昭道:“是,師兄。”

    他直起身來,望向張禦的目光中既有敬意又有好奇,不同於一般的修士,他未來功行有成,便是執掌元都玄圖之人,他的特殊身份使得他從蒯荊那裏了解到了張禦的許多事,雖然彼此沒有見過幾次麵,但對張禦卻著實敬服。

    張禦道:“不日我當閉關,或無法遮護於你,但我已安排妥當,你無需擔心,臨閉關之前,我會在此安駐一段時日,伱若是有什麼修行上的疑難,可向我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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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法先勝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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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孟昭聽聞張禦要留下指教自己,很是欣喜,再是一禮,道:“多謝師兄。”

    張禦微微點頭,道:“你先回去吧,我與蒯師兄還有些話要說。”

    元孟昭又道了一聲“是”,便十分高興回去竹廬之內了。

    張禦則是對蒯荊道:“蒯師兄,我稍候可能要遠離一段時間,期間你們或可能無法與我取得交通,不過我已經給桃師兄去了書信,他如今已經是元神修士,會給你們一定照拂。”

    他當初答應荀師照拂好這位傳道弟子,並令他功成之後接手元都一脈及鎮道之寶,他自然應當將此事做好。

    盡管他下來要求取上境,可能自己不在此間,可也是會做好必要的安排的。以他如今的身份。哪怕不再親自插手具體之事,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

    蒯荊道:“若是桃師弟照拂不了呢?”

    他說話直來直去,因為他的一切存在就是為了元孟昭能夠成就,其餘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必須杜絕所有能威脅到元孟昭最後接替元都一脈權柄的可能。

    張禦淡聲道:“不會有任何問題,玄廷那裏我已是打過招呼了。”

    他在臨走之前,還會做一些安排,以避免關鍵時刻出得什麼問題。

    不過這等事實際上是不太可能的。元都一脈現在唯一具備威望的乃是瞻空道人,但是這個老道從來就沒有那等爭權奪利的心思,這幾年來除了看顧元都玄圖外就不曾做別的事了。

    倒是這老道的弟子一個可造之材,但這些年來從來沒有與元都一脈的同門見過麵,顯然這位刻意避免讓自己的弟子與元孟昭競逐,或者被有人推動到不該去的位置之上。




    而元都一脈中,其實也有不少人才,但這些人一開始或還有些蠢蠢欲望,可隨著天夏並合世域,早就被壓得無法動彈了,根本無法違逆天夏上層的意誌。

    這時他又拿出一封手令,遞給蒯荊,道:“有什麼問題,蒯師兄伱可拿此封書信聯絡玄廷的風廷執,他會給你們出麵解決問題。而臨走之前,我還會給小師弟留下一封護身保命之物,如此可策完全。”

    蒯荊接了過來,道一聲:“好。”

    張禦交代過這些之後,便往一處走去,隨著他的邁步,前方竹林分開,有光芒自虛空之中出現,一座廬舍出現在了那裏,他走入進去,坐定下來。

    在接下來時日中,他的分身在此教授元孟昭道法,而他正身則是在清玄道宮做那破境之前的最後準備。

    守正宮的一應俗務他已然陸續轉交了武廷執那裏,內外各駐地的守正和執事那裏他也都是通傳到了。

    當然,對於底下修士,玄廷自然不會將他的嚐試攀渡上境之事交代出去,而是以他需要專注於對抗元夏為由,故需將一些事機交托給武廷執暫領。

    下來數日內,偶爾也會有廷執過來拜訪,與他議討一些問題。

    在這其中多數提及的,都是對於天夏對今後各種道法演變的看法,玄廷上下具體的事機倒是未有怎麼提及。

    畢竟有過莊執攝這個前例在,諸廷執也不是第一經曆這等事,所以很快接受了這件事,而玄廷上下運轉自有規序,也並不因為走了某個人而出現紕漏。

    倒是有一樁,張禦若是成就,那麼不僅是守正之權柄,廷執之位也自會卸去,不過這一點玄廷並沒有事先討論,至少在張禦正式成就上層之前,不會做出明確的態度,隻是旁側敲擊問了下他的意見。

    在廷議之後第五日,有神人值司來報:“廷執,正清廷執來訪。”

    張禦心下微訝,倒是不想這位過來拜訪,道:“有請。”他則是站起身來,步出了大殿,在殿台之上站定。

    等有一會兒,正清道人自外走入進來,見他等候在那裏,上得前來,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有禮了。”

    張禦還有一禮,道:“正清廷執有禮,”說著,側身一步,作勢一請,道:“正清廷執,請殿中敘話。”

    正清道人卻是站著沒動,平靜道:“我來此,隻是想在張廷執閉關之前說上幾句話,便不入殿了。”

    張禦看他一眼,點了點頭,道:“禦這清玄道宮之內,後殿有一處開闊所在,可覽諸陸風光,有什麼事,不如你我便走邊言。”

    正清道人這一次沒有拒絕,隻是打一個稽首。

    張禦邁步先行,引著正清道人往側廊而去,跨過一座陣門之後,便來至後殿廣台之上,兩人站定再此,入目所見,乃是茫茫雲海。

    而在雲海之下卻是無邊廣原,繽紛花樹;再是下方,則是映照有天夏各洲宿的風物景況,小到溪流屋舍,大到險川雄山,都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看了一會兒世間諸般景物,正清道人開口道:“張廷執,我對玄法能行多遠,也是自身之所見,為證此道,我本擬與你鬥戰,一論高下,隻是因為元夏入掠,有此大敵在前,不宜內爭,故而未能如願。”

    說著,他轉首看來,平靜言道:“隻是如今,張廷執你既要求取上境,那麼此一戰雖然未成,但我已經是輸了。”

    頓了下,他看著張禦言:“隻是張廷執,你若是不能走出這一條上道來,那麼你依舊不是贏家。”

    張禦淡聲道:“正清廷執這句話說得不錯,於我修道人而言,勝敵不勝我,是為不勝。”

    此刻他也是看向正清道人,又言:“然則禦辟玄法之道先,非是因為玄法為我為持,亦非為爭真玄兩道之高低,隻是因玄法有利於天夏,有利於天夏之民。

    若是真法利於此,則用真法,玄法利於此,則用玄法,真法墮,則棄真法,玄法若墮,則棄玄法,一應諸法,俱應此道,如是而已。”

    正清道人沉默了一會兒,對他一禮,道:“望張廷執此去攀渡,能及上道,正清話已說完,就此告辭了。”

    張禦點了點頭,抬袖還有一禮,道:“禦便不送了。”

    正清道人禮畢之後,便是轉身走了出去。

    張禦見他離去,則是回望雲海,看向內外洲宿,如今因為元夏之故,天夏內部紛爭都是沉在下方,但卻不等於不存在了,這也不奇,人心各異,自有爭鬥。

    其實有爭鬥不怕,隻要時時解化,去蕪存菁,那反是前行之助力。若是妄圖消弭諸般爭鬥,那就是會是如元夏一般了,永常永固了。

    再是站了一會兒,他便回了殿中修持。

    又是兩日之後,有神人值司言道:“廷執,玉素廷執來了。”

    張禦頷首,玉素道人是此前就與他說好會在這幾日前來拜訪的,故道:“待我親自相迎。”他自殿中出來,在殿前見過禮後,便將這位迎入進來。

    玉素道人入殿之後,先他議談了天夏諸事,又與他品茶論道,論法半天之後,他也不願打攪張禦修持,便起身告辭,臨了之時言道:“張廷執自成廷執以來,除卻上回,卻還未曾去見過執攝,有暇不妨去見一見。”






    張禦心下微動,當初他成就玄尊,來至上層,乃是玉素道人接引,第一件事就是帶著他去見某一位執攝,並示意他盡管放手行事。

    那個時候他才方入上層,立足未穩,玄法正處於將起未起之際,自己更還未曾獲得廷執之位,所以也需要得到執攝的支持。

    不過天夏上層行事自有一定規序,所以並沒有什麼事求到這位頭上,後來隨著他立造訓天道章,再是進位廷執,玄法的重要性那個時候已是無可取代了,再加上他做之事皆是符合天夏道念,故而也沒有單獨去尋過這位。

    玉素道人現在忽然提這件事,他思忖下來,應該不是自己的意思,或可能是這位有什麼話要與他說。隻不知此事是否與自己求取上境有關。

    他送走玉素道人之後,再是定坐半日,便是起得身來,出了清玄道宮,乘上飛車,往雲海深處駛去。

    坐於車駕之上,他卻是在尋思荀師所傳之書,後者提醒他要小心,到底要小心什麼,卻是不得而知。還有霍衡那日所言,似也有意無意暗示了一些什麼。

    霍衡此人雖然一直想要他參修混沌之道,但此人從來不屑虛言欺瞞,所以其人所言之阻礙定然是存在的,隻是過去每次之困阻,都被他成功踏過去了。

    而這一次,關於那上境之阻,他心下也有一些猜測,最初不免聯想到幾位執攝身上,會否是這幾位不希望自己步入上境?可若執攝要對付他,似完全沒必要來多此一舉,更別說他成就上境還是未知之事。

    思索之間,前方看到了一道虹霞,飛車隨著虹霞落去,似跟隨著一股巨力往下陷落,便來到了一處似舟似島,融入爍爍光霧之中的界域之中。

    此域之中,立有一麵高大光潔的玉璧,璧麵之上似有逆浪反衝,一道道水紋由下及上,逐漸沒入天頂。

    張禦自車駕之上下來,踏動法駕,來至玉璧之前,執有一禮,道:“執攝有禮,張禦得聞傳語,特來拜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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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外動不移心



    張禦一禮之後,玉璧之上有微微光亮放了出來,隨即一個年輕道人的身影浮現出來,其人身影像是筆墨勾勒出來的,但一如第一回見到時那般較為清晰,並不似麵見諸位執攝時那般僅是顯現出巨大而模湖的形影。

    他心下一轉念,或許這不隻是這位執攝自身願意顯現出這般模樣,應當也可能是地界十分獨特之故。

    他再是一禮,道:“見過執攝。”

    那年輕道人笑了一聲,起手虛托了一下,道:“張廷執不必拘禮。今次是聽聞張廷執有意探求上境,故是讓玉素廷執代話,喚廷執過來一問,我本來以為張廷執有些急切了,還想勸你一勸,隻是卻不曾想,張廷執確然站到了破境邊緣,那卻是我多事了。”

    張禦略微有些意外,因為他之前與陳首執去往拜見諸位執攝,按理與位執攝之前方才見過不久,那時的他固然功行就算與眼下相比略有不同,可也不至於差別太大,為何要現在才能確定?

    不過他再想了想,確實有一樁有所不同。

    在麵見諸位執攝之時,那些執攝都是一齊現身的,而且一同在場時,不難發現每一位執攝說話語調似是都沒有什麼區別,哪怕莊執攝在那裏也是如此,若是不看彼此間的座次,甚至分辨不出具體是哪一位。

    反而是眼前這一位,感覺之上卻是鮮明生動許多,想到這一點,他也是若有所思。莫非說諸位執攝一同出現之際,還有與那單獨出現的時候,這中間是有所不同的麼?




    那年輕道人在那裏繼續言道:“當日張廷執功成玄法玄尊,成就開道之祖,不想今時已然能求取上境,想想昔日之言,猶在眼前……”

    他用帶著讚賞的語氣說道:“自有道途可攀以來,我輩修道人皆是修行真法,另開一道,何等不易,若是張廷執真能沿走了出來,確實是天夏之幸事了。”




    張禦道:“禦亦是記得當執攝所說之言,執攝願作公允之論,乃為酬禦為天夏所立之功,而禦此番若能求得上境,亦非禦一人之成就,翌日更可為千千萬萬之人成就。”

    年輕道人不由長笑一聲,道:“張廷執說得好,此言乃是正理也!”

    說著,他又感歎了一句,道:“惜乎我所求道之時與張廷執之道是不同的,而往域之道機也與今世不同,各人有各人之道途,我若說得一些道法,那卻是以上淩下,以強侵弱,反而會對張廷執造成不必要之困擾,故是道法之上我不能多言。”

    說著,他頓了一頓,笑道:“但是一句話我卻是可以說的,張廷執你切記著,‘道之有異,非在一同’這句話。”

    “道之有異,非在一同?”

    張禦心下一動,這一瞬間,他似是把握到了什麼,但還未等到那一點浮現的靈光得以抓住,卻聽那年輕道人又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並言:“我便不打擾張廷執你修持了,若是張廷執能至上境,來日我等再於上廷論道,張廷執,你且去吧。”

    張禦一抬頭,便見那年輕道人在說完這句話後,其形影便從玉璧之上緩緩澹去,直至消失不見。於是他執有一禮,便從這裏退了出來,回到了飛車之上。

    飛車往雲海馳去,前方自然而然裂開一道陣門,隨著飛車進入此中,再出現時,便就落到了清玄道宮的殿台之前。

    他一擺袖,下得飛車,往殿內行去,邊走邊是思索。先前元夏那邊傳書,再加上有霍衡那邊所言,他雖覺得諸位執攝不會妨礙自己求道,可對此也是有一些想法的。特別來此麵見這位執攝之前,心中更是多了不少思慮。

    但是現在發現,這位非但沒有什麼勸戒之言,看去還對他有所鼓勵。

    這應該是執攝的真實態度,執攝要對付下層破境,完全沒必要另外擺一副姿態,更沒必要在他麵前故弄玄虛。

    那麼阻礙到底在哪裏?

    他又是心中琢磨了下“道之有異,非在一同”這句話,不由暗忖道:“先前那傳訊是元夏方麵傳來的,莫非問題出在元夏麼?”

    元夏的話,那不用多想,必然是不願意見到天夏這邊有人突破上境,可他一定是選擇天夏這裏突破上境的,元夏那裏又怎麼能把手伸過來?便是如闡名道人一般利用上層力量,他若神氣撤回,也沒可能牽連到他這裏。






    不過萬事並無絕對,有些上層力量運用他未曾見過,那並不等於不存在,還有一些人還能通過利用上層寶器來達成目的,比如天勢撥轉,可以影響到天夏,甚至於一些留下的痕跡倒現在都不曾消退。

    所以他真正準備踏上上境,恐怕任何一點疏漏都不能有。

    與此同時,元夏世域之中,虛空之中寶光來回激撞,在天夏眾人鎮道之寶連日來的轟擊之下,那半覺仙的光幕不斷晃動震顫著,似是下一刻就有可能被破毀。

    兩殿諸司議俱是神情嚴肅,現在的情況,他們隻能硬撐下去,主動撤回此寶都是不能,不然天夏之力必然長驅直入,進而破毀眾多世道。




    過司議這時對蘭司議言道:“去上三世處傳訊,說我們已然盡力,天夏攻勢猛烈,恐怕難作支撐,希望他們亦能有所支援。”

    蘭司議道:“是,這便前往傳訊。

    向司議看了看蘭司議身影,又往座上看了看,這幾位大司議確然是出力了,但是否真的出了全力他卻是看不出來。

    但兩殿表麵上的力量,他所知曉的,此刻也都是運使出來了。

    蘭司議去後未久,忽然代表三上世的三團星雲同時一閃,而後一道貫破虛空的雲霞忽然落至那半覺仙之上,而原本在傾攻之下晃動不已的半覺仙居然就這麼得以穩住了。

    過司議和全司議對視了一眼,他們之前從未見過這等手段。顧司議這時忽然對著傳司議傳言道:“仇司議,可能推算出這是何物麼?”

    仇司議目光閃爍了下,他回言道:“此涉及到了上境之力,通常無從推算,不過算不得物,就能算天。仇某倒是可以利用其在天序之中的變動,還有那攪動起來的天機,能以知悉此物偏向於何處。”

    顧司議有些意外,道:“那還要勞煩仇司議推算一回。”

    仇司議表示知曉,他暗自推算了一會兒,回道:“若是仇某算斷無差,那麼此物當是偏向於丹丸,還還可能是未練就的丹丸。”

    他說完這句話後,顧司議那裏卻是失了回應,過了一會兒,才是帶著一絲告戒意味道:“仇司議,此番推算,望你不要透露出去。”

    仇司議從容道:“仇某有道法約束,不該說的,自不會說。”

    而天夏這一邊,見元夏靠著某種特殊手段將那半覺仙又給穩固了下來,玄廷及餘下諸真不覺有些遺憾。

    再有數日,整個輪轉之期就將過去了,元夏紊亂的天序便不能完全恢複,可也能梳理好不少,若想再找機會,那說不定隻能等待下一個輪轉之期了。

    張禦假身因為一直在後方坐鎮,沒有參與這次進攻,但他心下已然決定,這一次進攻結束之後,他當直接散絕假身,不使之歸回天夏,以免破境之時受到妨礙。

    天夏域內,東庭府洲,泰陽學宮。

    張禦又一具分身回到了位於此間的居所,他推門而入之後,便是進入了另一處空域,平原之上,有一座披著薄翼的棚屋矗立在那裏,他走入進來,見上回見到的巨人凋像已然豎立了起來,此刻正呈現蹲坐姿態。

    鄒正站在上端架子上,正專注的在那裏描繪著什麼。

    張禦耐心等在那裏,許久之後,鄒正方才停下,拿下黑框眼鏡慢慢擦拭著,稍候又戴了回去,這時他有所察覺般回過頭,見到張禦,欣喜道:“小郎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禦道:“方到不久。”

    鄒正從架子上下來,看了看他,道:“小郎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張禦道:“倒是無事,隻是義父,我待準備追逐上境了,故是來此與義父說一聲。”

    鄒正見他如此說,也是鄭重起來,低頭想了想,才抬頭道:“你們修道人的事情我不明白,但據我所知,往上走凶險著實不少。小郎你可有把握麼?”

    張禦道:“我這裏該做的準備已是做好了。”

    鄒正聽他之言,推了下眼鏡,道:“那就是說,除了小郎你這裏,恐怕還有外來的妨礙了?”

    張禦道:“或可能有。”

    鄒正道:“這是難免的,曆來上境之路,越往上走越狹窄,譬若我等利用至高之力,可要真與至高相提並論,又或者取代至高,那至高定然是不會願意的。”

    張禦聽了此言,心下又是一動,而這一次,他似隱隱抓住了什麼。

    鄒正認真道:“小郎,我不知你們修道人的道理,但我隻知一點,你們的道就是破開萬般阻礙,曆經磨礪而成,所以那些阻礙本也應該是由你們來解決的,也是你們的道法之所以稱為道的緣由所在。

    小郎,你向來是有主見的,不管外間有什麼,你自己如何想的,就照著自己想的去做好了,我相信小郎你是能走下去的,小郎你一路以來,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

    張禦聽了之後,點了點頭,也是振聲回言道:“義父說得是,我輩求道,正該如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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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 授道補有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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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與鄒正一番對話之後,這具分身便是在此留了下來,他對自己成就自是有信心,沒有信心之人,自身之道都不穩固,那也是無可能攀上大道的。

    但是有信心,也需要解決阻礙。

    正如鄒正所言,求道之路本就滿是坎坷,充滿各種阻礙的,而解決這些阻礙本身就是道途的一部分。既有來自自身的,也又來自外部的,缺一而不可,若得輕鬆化解,那人人都可攀登過去了。能登上法之人不會如此稀缺了。

    可他卻是認為,前人開道,正是要讓後人行來更為容易,唯有一代一代向前推進,得道之人愈眾,方愈能尋攀至更高之境界。

    此間宅邸就在泰陽學宮之內,並因為他並沒有刻意掩藏行蹤,這也使得東庭學宮不少舊識聽聞之後,過來尋他。

    這些人雖知悉他地位身份早已不同,可並沒什麼具體的概念,因為他們平常也經常接觸到玄府的修道人,有些地位較高的還見過玄首萬明,以為他也隻是地位稍高一點的修道人,故對麵交談時也沒什麼拘謹的,這樣幾乎每日都有人來訪拜。

    張禦這幾日也在考慮一事,若是當真自己有所成就,很難說是不是再能和下方頻繁接觸,從諸位執攝的情況看,還無法確定這是否是個人之選擇,還是必然如此。

    上境的事情畢竟他還不怎麼清楚,既然這樣,他決定在自己正式破境之前,在東庭這裏開壇講道。

    他此時對玄法修持又做了一番梳理,若是年歲不高之人得有此教,則更是方便入道。而已然入道之人,用此法門,則前期修持起來能少走許多彎路。

    不過雖然他是東庭出生,倒也非是獨厚東庭,有著訓天道章,他所講解的道法,自也很容易傳遞去各方。

    並且開壇講道其實也能用來削殺承負。

    承負是削不幹淨,也是會隨時增加的,打殺闡名道人,使得承負削去許多,但是隨後又會重新加增了上來,不過他可以用此法削殺下去。

    當然,若是道法講的不妥當,那麼隻會增添承負,所以不是如他這等功行高深,對道法了解通透之人,越是講,則承負越深。




    做好決定之後,就讓學宮、玄府將講道之事傳了出去,聽聞原先的東庭都護府的玄首歸來講道,並言不計年歲,周圍州域每日都是大批人趕來聽道,其中白發蒼蒼者有之,稚齡幼童亦有之。

    這其中有許多人也隻是未曾見過講道,隻是好奇,所以過來湊個熱鬧,有點人是為了長一番見識,而有人隻是為了能夠向旁人吹噓。倒是東庭玄府對此非常慎重,每日除了必要值守之人,諸弟子都是過來用心聽道。




    張禦自月初開始講說,每日說法三個夏時,一講便是半月,周圍聽道之人都覺大有裨益,哪怕是完全不通道法之人,似也迷迷糊糊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

    而在訓天道章之中,每日他一開講,並引得諸洲玄修弟子前來聽道,哪怕是一些鎮守玄首,也會加以關注。

    他們都是清楚的,這位已近上境,乃是比他們更為近道人之人,隻言片語之間,都是蘊藏有一些道理的。別人聽不出來,他們卻是能夠理解的。

    嚴魚明這些時日一直跟隨師長左右,半月下來,也是受益頗深,這日講道結束,他拜別師長回轉玄府,仍有一些弟子跟隨身邊,向他詢問各種疑問,他也是來者不拒,帶著高昂情緒逐一回告。






    這時走到泰陽學宮之旁,見道路兩旁花樹綠蔭,往外眺望,遠方海水湧波,學府之中傳來諸多師教帶著某種韻味的授課之聲,他忽然感慨道:“有時候忽然想想,若我還是這裏的學子,未曾踏入修道途中,不用麵對而今這些煩惱,該是多好啊。”

    眾弟子一愣,有的不禁撇了撇嘴,暗自腹誹。

    嚴魚明看見他們神色,不滿道:“你們我言不由衷嗎?當初的東庭的是何等樣子?現在又是何等樣子?我若不是自小被玄府挑中,或許就是另一番境遇了。”

    有人問道:“那嚴師兄你後悔麼?”

    嚴魚明嘿了一聲,道:“為什要後悔?縱然眼前有煩惱,可是我修道人偉力歸於自身,有著解決煩惱之能,而解決煩惱亦是尋道。若是一個尋常人,那化解起來可就當真不易了。你若叫我選,我自然是選修道了,便再來一遍也是如此啊。”

    諸弟子不覺點頭,都覺得說得有理,雖他隻是短短幾句話,可讓他們覺得投身道途乃是正確之事。

    嚴魚明看了看左右,道:“今日且先回去吧,你等做好自家手中之事,有餘暇之人明日再來此處聽道。”

    諸弟子都是大聲應是。

    而另一邊,張禦在講道結束之後,也是下了高台,不過他沒有回居處,而是來到了玄府之前,這裏兩邊依舊矗立著那一座座怪異神像,似是與他離開前沒什麼兩樣。

    他在這裏站定,過了一會兒,便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道人走了過來,對著他一禮,恭敬道:“張師叔有禮。”

    張禦點首回禮,道:“季師弟,我以往便說過,你叫師兄便好,我們以往都是在玄府門下修行,都是一門同輩。”

    季節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點了點頭,道:“師兄。”

    他是玄修之中少有的成就玄尊之後,沒有停留在守正宮之人,過去長久在青陽上洲修持,而此刻他的修為,已是赫然達到了寄虛之境。

    如今天夏,除了下層世域之中有玄法成就寄虛之人外,這位算是繼風廷執之後第二個跨入寄虛之境的天夏本域玄修了。

    張禦望向瑞光城之外的大海,天邊晚霞紅彤彤的映照半空,海麵亦之上一片絢爛壯麗的金紅光色,他道:“今喚季師弟來此,是有一些事需要向師弟你交代一下。”

    季節露出了認真之色,道:“師兄請說。”

    張禦往前走去,季節看了看,也是跟了上來,便聽他道:“季師弟,你我都是以玄法入道,並得玄法修成眼下之功法,但我並不以為玄法並不唯一途徑,隻要能助人得道,並且能澤及眾生,無論何道都可為我所用。”

    季節連連點頭,他對修煉什麼法門也是不含偏見的。

    張禦道:“任何法度,可以興、亦可以廢,但何時興、何時廢,卻需有個準確判別,時日長久,難免會有人曲解之初本意。”

    季節想了想,道:“師兄是怕有人篡解道理麼?”

    張禦道:“道理若破,則道法難修,若依如今之局麵,自是無人可以曲解,不過道機若變,則法亦會變,所以世上並無有絕對之理,隻需循而變之便可,但卻唯恐變化之後,卻又反指原先之法不正,或廢非止,那就有違本意了。”

    季節疑惑道:“以師兄之能,誰又能篡變此法?”

    張禦平靜道:“世上任何事物,都是難以永恒長存的,都是可能是會發生變化的。我待將玄法法理之闡述交托師弟,未來若有人設法曲解,你可以此為據,重理本源,不知這件事季師弟你願意與否?”

    他做此事,這裏主要是防備的上層力量的幹涉。

    對於那位執攝那日提醒他的那句話,他有著數種理解。但他並不能確定哪一個才是正確的,需要那要到真正到了上境才能明了。

    隻是真能功成上境,或許有些事不太好做了,甚至於有些情況也不太好控製,為了應付可能出現的情況,那麼需先埋下一手了。若是無用,那自無礙,若是有用,那就能起到極為關鍵作用了。

    這裏具體他沒有與季節解釋,後者也無需知曉這麼多。其若功行上來,自能琢磨出其中道理。

    在他看來,季節天資出眾,同時對道法理解也是不差,是除卻風廷執之外,最有可能摘取上乘功果之人了。

    季節這時又問道:“既然師兄要我做此事,那我自是我願意的。”他接了過來,又好奇道:“師兄為什麼不將此事交給風廷執呢?”

    張禦道:“我若離去,風廷執就是廷上唯一一位玄法玄尊,他更易吸引諸多目光,反不如交托給師弟。”

    季節應下道:“師兄放心,季節一定把此事記在心上。”

    張禦微微點頭,再將一封玉符交給了他,道:“此符季師弟你且收下,若欲危難,可以祭出。”

    季節道一聲好,接了過去。

    張禦再是交代了幾句,就讓其離去了。

    他轉而望向遠空,這樣一來,在真正破境之前,就剩下最後一件事了,那便是將訓天道章稍加完善。

    他若功法不成,自此消失無蹤,那麼訓天道章也是有一定可能自此消散的,那自是不成的。

    雖然他對攀渡上境有信心,可他並不是一個人,哪怕卸脫了守正之責,也還有一個身份乃玄廷廷執的身份,所以不僅是需要考慮自身,也還需考慮整個大局,故是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如此也可安上下之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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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6-3 09:14:22
第五百六十五章 存意立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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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心意一轉,意念沉入了訓天道章之中。

    要處理此間之事,其實並不困難,因為擬化訓天道章的各道印是攀附在大道之上的,就算他不再繼續運化,與之脫離了,訓天道章也不會因此消亡,依舊還會是存在下去的,但少缺了鎮定之識,可能時存時不存。

    還有可能在他破境之時,都會對訓天道章產生一定的影響。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使其能夠單獨存續。

    不過作為立造之人,雙方之間的聯係永遠是無法斷開的,因為他就是那個起始,訓天道章就是自六印之上的延伸。故而他擁有最終裁定道章的權柄,這一點都無法改變,且從道章立造的那一刻便就注定了。

    實際上訓天道章承載上層修士的氣意越多,就越是不會輕易被撼動,隻是整個天夏的玄修,便是把渾章修士都是算在內,能和他相提並論之人也著實不多,所以他的影響無疑更大。

    盡管這些人合力起來或許可能強過他,可這些氣意終究來源各異,並無法聯合起來。

    所以他的思路也是在這裏,此刻隻需要再立造一個章印,用於成為諸方氣意彙聚連接之所在,使之壓在訓天道章之中,這樣就不至於在他離開之後生出動蕩了。

    轉念到此,他意念一轉,道章之中便即生出一枚章印,此為彙聚眾意之樞,故不設名。而有此一印,便已是解了此中之缺陷。

    隻是訓天道章之中,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另一樁事需他在閉關之前解決。

    因為諸多修道人氣意在此交彙,不免也有許多思緒冗雜,這些情緒和無意義的氣意留存在裏,平白增添了許多妨礙。

    大道自是可以無限承載的,但是氣意交流之間卻是會有所障礙的,比如互相看探名印之際,這些自是會隨之一同侵入,這就難免會使得諸弟子觀讀章印之時,一齊代入了許多不必要的雜染。




    訓天道章本來是用於交流修持的,若是多了這些無意義的氣意情誌,反而會使得某些功行淺薄的弟子心浮氣躁,不利用修持。

    而在以往,這些都是靠白果清理的,若是他成就,白果因為本來就是他自身的一部分,應當也一樣會跟隨他從世間消失。那麼就需要另以方法維係。

    這裏正好有一個可以利用的地方,兩步棋可以並做一步走。

    因為無數修士意念沉澱在此,雖也是有著無數散亂思緒存在,可是幾乎所有入此修道人都是心存道念的,這彼此共通之信念在裏傳遞交融,自然而然就化合出來一種意識,並且借此又慢慢純化此身。

    這並不是訓天道章自生之物,而是攀附眾道意識而成,若是置之不理,長久下去,倒是有一定可能成就類似真靈之物。

    有他和白果在的時候無妨,若見征召,隨時可以可拂去。而若是無人理會,那遲早有一日會是凝聚出來。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他提前點醒,用此為己所用。有他意識存入其中,其之根底便依附其上,便是未來壯大,也永無反亂可能。

    有此決定之後,他眉心之中一道神光射出,落入道章之內,並以此為基,主動勾動並彙聚起了那一縷意識,隻是須臾之間,訓天道章之中便就多出了一個新生真靈。




    這個意識似是十分之活潑,在誕生出來,並且像嬰孩一般好奇張顧四方,這裏瞧瞧,那裏轉轉,最後向張禦的意識小心又親近的靠了上來。

    張禦言道:“今後你便在寄托在我方才所立章印之中,祛除雜染,彙融道意,若是奉行不悖,我來日再與你定名。”

    那適才之章印,正好作為此意寄托之用。而且也正好將此意置於諸玄尊的看顧之下,不至於被他人雜意偏離正道。

    那個意識聞他所言,便是傳來一個活潑回應。

    張禦雖然覺得這個意識過於活潑,不夠沉穩,不過沒什麼,因為其此是初生,天性使然,待是時間夠長,自然而然會沉靜下來,且無論性情如何,且不放棄其運使權柄。

    實際上他便不如此做,隻要對這意識稍加訓教,便令能自主行事了,還因為此寶乃為道而生,隻要諸修還在問道,大致就不會生出逆亂,甚至還可以相助他人修道。

    但他向來認為當以人用道,而非以道馭人,所以必須令居於人之下,而不是位於人上,故此才加設了限礙。

    而他這裏一撥動,訓天道章之中立時生出了諸多變化來。

    修為淺弱的弟子感受可謂最為直接,以往他們要尋什麼人,尋什麼道印,若是自己見過的,那還算簡單,可若是沒有見過,也不曾接觸過的,那便要自己使意去尋,並一個個鑒別。

    雖然修道人念頭思緒轉的極快,可這也頗是耗費自身之耐心,有時候不得結果,那便平白少了許多本可以用於修道問道的時間。






    可是現在,他們發現自己隻要溝通到一個活潑意識,自是能夠尋到自己欲尋之印,不覺大為歡喜。而未用多久,幾乎各洲宿的玄修也都是發現了這一點。有一些玄修玄尊得悉之後,也是試著向張禦來問詢情由。

    張禦逐一回複之後,又向陳首執那便傳意一句,意識便就從此中退了出來,他原先約定的講道之日共計一月,現在過去半數,再等半月,他就會撤去諸多分身,正式進窺上境了。




    而在此時,一駕從飛入了瑞光城的某座泊台之上,艙門一開,安小郎從上了下來,前來迎接的瑤璃上來萬福一禮,道:“安師兄有禮。”

    安小郎拱手還禮,道:“瑤璃師妹,有禮了。老師可還在吧?”

    瑤璃道:“老師要講道一月,師兄並未錯過。”

    安小郎道:“那就好,那就好啊。”他興衝衝道:“走走,我這就去拜見老師。”

    瑤璃道一聲好,便是祭出了一駕舟形法器,載了安小郎往泰陽學宮而去,半途之中,她看了看安小郎,道:“師兄這回不帶一些造物為贈禮麼?”

    安小郎嘿了一聲,道:“師妹就別取笑了為兄了。我那些東西,哪裏能入老師之法眼?師妹用不著看為兄獻醜吧?”

    瑤璃道:“可是師兄贈送的,不管何物,總是一片心意。”

    安小郎失笑道:“師妹莫非以為為兄什麼都沒帶吧?”

    瑤璃這時又看了他幾眼,安小郎摸了摸臉,詫異道:“怎麼了?”見瑤璃不說話,他咳了一聲,“師妹你若見得什麼不對,要與為兄說啊。”

    瑤璃斟酌了語句,問道:“師兄是不是近來太過勞碌了?”

    安小郎道:“嘿,似我這等鑽研造物之人,哪一天不勞碌?”他略帶得意道:“師妹放心。我每日都是鍛煉呼吸法,身上披著神袍,還有服食補元丹丸,卻是沒這麼容易早衰。”

    瑤璃認真道:“可是師兄不補根本,消耗的乃是本元,不用到得七八十歲時,定然齒鬆發落,肌鬆骨疏。”

    安小郎神色一僵,勉強笑道:“師妹這是說笑吧?”

    瑤璃嗯了一聲。

    安小郎撓了撓頭,你嗯一聲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不是啊,心中想著,稍候見了老師,不若向老師求一些上好丹丸。

    不多時,舟形法器到了泰陽學宮,在外停下,兩人步行入內,到了宅邸之前,李青禾將兩人迎入進去,並在頂台之上拜見了張禦,並各自說了些問候之語,待落座入後,師生三人難得在此長談了一番。

    過了許久,安小郎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師,來路之上,瑤璃師妹說我本元虧耗,不知學生能否彌補?”

    張禦道:“你非是修道人,自有壽數所限,虧耗乃是天道運轉之功,是免不了的,”

    安小郎不由哎了一聲。

    張禦道:“以你天資,當初本可入道,你如今可是後悔行造物一途麼?”

    安小郎搖了搖頭,認真道:“學生對自己的選擇從不後悔,之所以出聲歎息,乃是因為學生覺得無法長久探研此道,有些惋惜。”

    說話之間,他又振奮起來,道:“當初老師能開一條道途,身為學生,自也不能墮了老師之名,造物一道之上,也不是沒有延壽之物,學生若得上層甲胄,千年萬年不敢說,數百載當是有望,而得有數百載,怕又是一番天地了。”

    說話之間,他雙目也是熠熠有光。

    張禦頷首道:“造物之道亦是大道之一,你若有此誌氣,那照此走下去便是了。”

    安小郎對著張禦一禮, 鄭重道:“學生定不會半途而廢,非為他人,而為不負學生一生之追逐。”

    張禦這時看向瑤璃,又言道:“瑤璃你之天資,也是眾人難及,你無論做事修道,向來認真細致,我便不關照你什麼了。”他取出一枚玉符,遞給了瑤璃,“此符你且待著,關鍵之時或是有用。”

    瑤璃起身接了過來,躬身一禮,道:“瑤璃謝老師之賜。”

    安小郎與瑤璃二人拜過張禦,因知這位老師此回之後,可能長久不履內層,故是剩下時日中都是侍奉左右。

    倏忽間,又是十多日過去。

    張禦這一日講道結束,便是回到了居處之中,並坐定下來,待得明日,便可結束此行,了結承負,散去諸身,試著攀渡上境了。

    隻是這回,他方才入定,卻忽有所感,此刻一睜眼,卻見一個與自己一般模樣之人正對麵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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