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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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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1-26 11:59:54
第九十九章 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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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和惲塵兩人站在乘常道派最高處的高台上,看著派內修士一個個駕光飛遁出去,追逐驅趕遠空那些忽隱忽現的飛舟。

    從幾前日開始,就有灰白色的小型飛舟陸續出現在乘常道派的周圍,從飛舟的型體和速度上來看,它們應該是負責前沿偵查的。

    這說明霜洲人即將到來。

    不過乘常道派到底是有些家底的,布置在周圍的法器此刻都是激發了出來,並煥發出奇異的光芒將整座山嶺都是籠罩進去,此刻從外麵看來,這片駐地已然從大地之上消失無蹤了。

    惲塵道:“玄正,霜洲人這次來的人恐怕不會少。”

    張禦道:“他們自然是不希望看到玄府整合所有域外道派的,不過外部的敵人並不可怕,關鍵是那些來自內部的敵人。”

    惲塵知道他說得什麼意思,點頭道:“玄正放心,這些天到來的修士,我會用心查驗,不會漏過哪怕一人。”

    這時一個弟子走了過來,拱手道:“玄正,惲道長,精誠道派的人到了。”

    惲塵對張禦一拱手,道:“玄正,我先離開片刻。”

    張禦對他一點頭,目送他離去後,仍是轉身過來望去前方,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紫星袋中的青陽輪微微振動了起來,而且越來越是劇烈。

    他也是微訝,入內一察,發現似有一股力量在召喚這件寶物回去,這法寶雖是傳遞出一股不情願的意思來,可卻無法違抗這股力量,一股股青光自紫星袋中不絕往外泄露出來。

    紫星袋隻是用來放置物品的,似青陽輪這樣的寶物可壓製不住,於是他當即一揮袖,就將其放了出來。

    這寶物一到外麵,那股牽引之力便一下大了數倍不止,其隻是稍稍掙紮了一下,隨著一道青光綻放,而後再是劇烈一閃,這寶物便就消失不見了。

    張禦看著其消失之處,心下一思,能喚青陽輪的回去的,那應該隻有竺玄首了。

    他猜測應該是洲內突然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竺玄首才選擇如此做。

    不過這件正好發生在即將準備與霜洲一戰的當口,這未免也有些太過巧合了。

    如果往最糟糕的地方去想,那麼就許是霜洲人的謀劃,或者幹脆是洲內某些人在配合霜洲人。

    聯想到之前武澤所言洲中有人和霜洲人有所勾結,那麼這還有可能是雙方共同推動的。

    不過就算沒有了青陽輪,也沒有什麼大礙。

    他目望遠空,身後隱隱有幽氣星光閃爍不定,青陽輪可以被喚回去,但是他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卻是沒有人可以取走。

    安壽郡中,停在湖畔的車隊之中,有兩個身著罩衣,遮住頭臉的人藏身在車廂之中,他們透過車窗上的琉璃壁,正看著遠處湖心島上高聳的鶴殿。

    其中一人開口言道:“袁少郎怎麼去了那麼久?蒙老,你看此事可成麼?”

    被稱作蒙老的人言道:“那位當年欠下的人情非小,那枚玉匕也是那位親手所贈,不還此承負,那位恐怕道法難成。”

    那人又道:“可若是那位舍大道而顧小義呢?我可聽聞他的那位弟子如今也是去了域外,這可是一個變數。”

    蒙老沉聲道:“那位修的乃是出世之道,何為出世?卻人間拘束,了心中牽掛,一個弟子,想來還不至於成為牽絆吧?”

    就在兩人說話之間,忽見一道青色光華自遠空飛來,並且一閃便飛入了那鶴殿之中。

    蒙老對麵那人語聲之中露出喜色,道:“蒙老,看來是事成了!”

    蒙老道:“莫急,莫急,等袁少郎回來再言。”

    等了很長一會兒,兩人見袁並自湖心島上乘舟回返,他們按捺住心中激動,等到袁並上了岸,坐回到了車廂之中,這才急急問道:“怎麼樣?”

    袁並臉上露出笑容,對著兩人一拱手,道:“兩位,幸不辱命。”

    蒙老不覺大喜,撫須道:“好好,我們走。”

    可就“好”這一字的說出口時候,忽然他的天靈蓋砰的一聲爆開,直到他麵帶喜色的把“我們走”幾個字說出去,整個人才倒了下去。

    不止是他,他對麵那人也是同樣一樣頭顱爆開,且其人或許坐的比較穩,身體還直挺挺的杵在那裏。

    袁並驚恐看著這一幕,他聞著灑到自己身上的那股濃烈血腥味,不禁彎腰吐了出來,渾身更是顫抖不已,可是這個時候,他卻沒有愣著,而是一邊吐,一邊手腳並用爬到了出去,並衝到另一個車廂裏,不顧胸前的穢汙,嘶喊道:“走走,快走,快走!”

    明善道人麵無表情看著對岸的車馬倉皇而去,把方才拂塵收回,往臂彎一搭,返回了大殿,他想了想,騰升往鶴殿上來。




    來到平台之上站定,他見竺玄首背對著他站在那裏,身邊正漂浮著那閃爍不定的青陽輪,他猶豫了一下,打一個稽首,道:“玄首……”

    竺玄首負袖看著遠空,道:“那人醒了。”

    明善道人一怔,隨即一驚,不覺抬頭往某個方向看去。

    那人?這個時候……

    他一下明白了,沒有再多說什麼,又打一個稽首,便就退了下去。

    蒼茫的荒原之上,俊美少年腰懸佩劍,一個人站在這裏,衣袂被風不時吹拂著。

    他的身形雖然纖細,但是四肢顯得格外有力,銀色的頭發和金色的眼睛色澤極純,在周圍白色大地映襯之下,顯得高傲而又孤寂。

    如果忽略他腳下所站立的是一片生機俱無的土地,這稱得上是一幅寧靜而美好的畫麵。

    方領軍來到了他的背後,抱拳道:“左輔國。”

    俊美少年沒有回頭,看著前方道:“方領軍,你這一生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方領軍想了一想,謹慎回答道:“或許是更長的一生吧。”

    俊美少年點頭道:“很實際的想法。”

    他低頭思索了下,“自我記事起,霜洲就是一片蒼白色的世界,枯燥而沒有色彩,就像眼前這片土地一樣,不過它在以前至少還曾洋溢著生機,不像霜洲,它一出生就已經死了。

    我四歲的時候,母親送了我一株花,花開的很豔,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美麗而多姿的色彩,那時候我才知道,世界原來還有那麼美好的東西。”

    他的神情柔和,眼神中洋溢著回憶。

    “我把這株花種在了院牆的角落裏,當時我天真的以為,以後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顏色,然而僅僅是在一天之後,這株花就變得凋零敗落,變得蒼白死寂,和周圍的東西沒有任何區別。”

    方領軍隻是保持著沉默,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隻需要做一個傾聽者。

    俊美少年打量著眼前的死寂平原,“那時候我就知道,霜洲與這個世界是格格不入的,我們是沒有辦法調和到一起的,不是我們毀滅他們,就是他們毀滅我們。”

    這時天邊傳來的隆隆聲響,俊美少年轉頭看去,見近百艘灰白色的飛舟自外天邊飛來,後麵還跟著數百餘艘載運大舟。

    他交代道:“人已經到了,方領軍,下去準備吧。”

    方領軍用力一抱拳,就往那些飛舟迎去。

    俊美少年又在此站了許久,直到遠空忽然有一道光芒閃現,他眼眸轉過,往一側看去,那裏一枚矗立的晶玉正散發著微微的光亮。

    而在晶玉下麵,一名渾身籠在罩衣中的老者遠遠對他一點頭。

    俊美少年金色的眼眸陡然變得淩厲起來,他往自己那艘巨舟走去,隨著他邁步,遠處一列列晶玉巨人跟了上來。

    他一直來到了自己的飛舟之上坐定,淡聲道:“出發。”

    隨著他命令一下,地麵之上密密麻麻的飛舟開始綻放光華,而後帶著隆隆震動之聲開始緩緩升空,並在巨舟帶領之下往北方轉向,而後一艘接著一艘不斷化流光飛去。

    一團錦雲正在天中飛馳著,大概十來丈長,上方坐著五名修士,坐著的是丹廬派派主廖和和他的四個弟子。

    丹廬派在域外十二派中排在最末幾位,人數也少,而且一向沒有什麼野心,這一次張禦的書信一至,幾乎立刻就做出了歸附的決定。

    這並不是什麼艱難的選擇。

    因為自從六十年前建立道派後,他們就很少再獲得什麼新的章印了,域外這個地方除了風沙就各種神怪和靈性生靈,荒涼而又野蠻,如果能夠回去,而又可避免那些亂七八糟的爭鬥,誰又願意待在這裏呢?

    廖和這駕雲飛遁之時,他若有所覺往遠處看了一眼,而後神色一變,伸手在下方錦雲之上一按,霎時白色的雲氣湧動上來,將他與身後的弟子都是籠罩進去。

    遠遠看來,這一白雲與其他雲朵比起來並無任何區別。

    僅僅隻是片刻之後,他便見到一艘艘灰白色飛舟從遠空飛來,從麵前不斷飛馳而過,看數目足有千餘,聲勢十分驚人,好一會兒才消失在視界之中。

    有弟子驚疑不定問道:“老師?那是?”

    “是霜洲人!”

    廖和神色之間滿是凝重道:“看他們所去的方向,應該是乘常道派。”

    弟子頓時有些慌張起來,道:“老師,那,那我們還去那裏麼?”

    廖和思考片刻,道:“去!不但要去,還要去幫忙!”他沉聲道:“霜洲人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如果這些怪物贏了,那我們更沒好日子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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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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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領軍站在主艙之中,目光凝視擺著麵前方台之上的一枚打磨光滑的棱形晶玉。

    這是霜洲天機部這十年來才獲得的成就,他憑此物可以通過意念,向其餘鬥戰飛舟傳遞出準確的命令。

    放在以往,不管是青陽上洲還是霜洲,所有鬥戰飛舟在與敵戰鬥之時都是沒有辦進行精確的交通聯絡的。

    在發生戰爭時,一般隻是依靠主舟舟體上的芒光閃爍來指揮和協調諸多飛舟。

    但這需要極其熟稔的配合,通常唯有在戰爭之中經曆了長久磨練,彼此間有了默契的精銳才能做到這一點。

    而現在他擁有這種晶玉,哪怕麾下指揮的隻是臨時招募的艦隊,也一樣能控製的如臂使指。

    在這方麵,霜洲已經領先青陽兩府一步了。

    不過這種方法可以說是霜洲所獨有的。因為所有霜洲人實際上已經轉變成了另一種怪物了,它們彼此間本來能夠產生一種獨特的意識傳遞,現在不過是借助了晶玉將這種傳遞放大罷了。

    青陽洲中那些普通人,哪怕拿到了這種晶玉,也沒有辦法獲得這種力量。

    忽然,飛舟前方遁光一閃,可以看到一名修士正駕光遠去,隨後有一名晶玉巨人追逐上去,兩人在天中接連幾次碰撞,隨著那名修士遠遠退開,晶玉巨人便就止住身形,回到了自身所在飛舟附近。

    撇了一眼之後,他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在數個夏時之前,他們的艦隊就不斷遭遇到修士的襲擾,有時是三四個人,有時候是十幾個人。

    這些小動作對於鬥戰飛舟的威脅不大,可是載運飛舟並沒有太好的守禦能力,所以必須派出披甲軍士對這些修士進行驅逐和阻截。

    但是越是接近目標所在,這樣的襲擾就越多。

    他這時道:“距離乘常道派還有多遠?”

    從副恭敬回答道:“回稟領軍,我們難以做出準確判斷,那些修士把我們的斥候和偵查飛舟都是驅趕了,而且乘常道派現在也是利用法器將自身所在之地遮掩了,隻是大致推算,那處地界約在三千三至三千五百裏之外的乾位之上。”

    方領軍道:“告知所有舟長,所有人等有命令,在進入三百裏範圍後,全體用舟載玄兵先轟擊一輪。”

    從副立刻應命。

    方領軍繼續看向前方,近處的景物尚好辨別,可是到了遠處,就是一片模糊了。

    其實以玄兵之能,並不是不能去到更遠的地步,可因為受到了濁潮的影響,數百裏外轟擊,那玄兵不知道會落到哪裏去,甚至在半途之中就有先行爆裂的可能,這還算好的,最麻煩的是隔了許久才發生爆裂,那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所以唯有抵進轟擊,方才有可能取得較大的戰果。

    當然,這點距離對於修士而言也是轉瞬即至,所以這實際上算得上是一場麵對麵的戰鬥了。

    乘常道派駐地之內,張禦正在內室之中調息,忽然外麵一陣敲門聲,而後略帶急促的聲音傳出道:“玄正。”

    張禦雙目睜開,自蒲團之上站起,步出了內室,隻一出來,就見司武彰站在那裏,其人抬手一拱,肅聲道:“玄正,前方弟子傳報,他們來了。”

    張禦微微點頭,把袖一振,朝外走了出去,沿著寬敞通廊,很快來到了最上層的大台之上。

    包括乘常道派的上層,那些先前到達此地諸派派主幾乎都是出現在了這裏,見他到來,俱是抬手一揖。

    張禦站在台上,目光掃過眾人之後,也是抬袖還有一禮,隨後向司武彰問道:“人已經到了哪裏?”

    司武彰道:“方才出現在三千五百裏之外,並且正朝著我等這個方向過來,雖然先前驅逐了不少斥候和飛舟,可他們應該也是大致確定了我們的位置。”

    張禦道:“大約有多少鬥戰飛舟?”

    司武彰道:“根據於派主的確認,霜洲人的鬥戰飛舟大約是八十餘數,不過超過九十駕,多數舟腹都繪有霜花紋圖。”

    張禦往一處看去,那裏站在一名三十歲的白袍道人,此是尚元派派主於堅,後者見他目光望來,抬手一拱,他也是點頭對其一禮。

    他心下一轉念,從武澤那裏得來的消息來看,霜洲的鬥戰飛舟也是有等次的。

    這裏通常是分為中軍和外軍兩種,外軍是僅僅是具備一定的戰鬥能力,大多數是用來破襲他方載運飛舟和固定駐地的。

    而這類紋繪有霜花圖紋的,則無疑中軍飛舟了,這是霜洲真正的精銳,幾乎都是攜帶威力宏大的玄兵,數艘集合到一處,就具備摧城滅國的威力,現在一下來了這許多,顯然對方這次的決心很大。

    他看向司武彰,道:“司道友,這些飛舟可能攜有玄兵,盡量讓中位以下弟子撤至地下駐地。”

    司武彰也是有一定的心理準備,這些霜洲人和他們鬥戰,是不可能不動用玄兵的,好在乘常道派除了這片位處於地麵上的駐地,還有十餘處深藏於地下的駐地,就算地麵的建築和山嶺都被摧毀,也並不影響根本。

    他立刻應聲道:“司某馬上去安排。”

    張禦望向遠空,這一戰,也是可以稱得上是修士與造物的正麵的對決了,不過此戰的勝負,並無法決定兩邊誰更強大,這些東西還需要用更長遠的時間去證明。

    現在他眼中,隻有一望無盡的荒原還有無邊無際的天空,由於濁潮的影響,還無法觀察到那支艦隊的蹤跡。

    隻是同樣的,霜洲人也無法望到他這處,這意味著對方必須要挨近到一定距離之內,才能發揮出應有的戰鬥力。

    不過他身為觀讀到第四章書的修士,觀想圖卻可以遠擊於千裏之外,卻是可以先一步發動攻擊。

    念至此處,他眸光一閃,背後閃爍的星光綻放出來,轟的一聲,整個大台明暗閃爍了一下,而後似有東西飛馳了出去。

    台下一眾修士不由都是將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所有人都能猜到那飛去的應是張禦的觀想圖,但他們方才也僅僅隻是隱隱看到了一對星光燦爛的翅翼,不由心中都是暗暗琢磨起來,尋思這到底這到底何種觀想圖。

    可他們很快發現,記憶之中似乎沒有哪一個觀想圖是對得上的。

    眾人倒並不覺得太過奇怪,因為這六十年來,諸多修士都是以小印為修持,如此推演出來的觀想圖有許多可以說是以往都沒有見過的。

    這些觀想圖都在某一方有著獨特的能力,他們猜想,或許這位玄正觀想圖也是如此,看此模樣,倒像是精擅於遠程攻殺的。




    而這個時候,萬明道人、曹方定還有一些擅長遠攻的修士也是紛紛屏息凝神,隨著大台之內騰起一陣陣光芒閃過,也是一個個將自身的觀想圖放了出去。

    而另一邊,霜洲一方艦隊此刻繼續在前推進之中。

    方領軍穩穩站在位於艦隊中腹的主舟之中,透過通透的艙壁,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此時從副過來上報,言稱艦隊快要進入大致估算出來的千裏範圍之內了,

    方領軍血紅的晶玉眼眸陡然變得犀利起來。

    他知道這是一個危險的區域,在這個距離上,一些修為強大修士已經能對他們發動攻擊了,於是他道:“傳令下去,載運飛舟軍卒隨時待命脫離飛舟,各處鬥戰飛舟做好戰鬥準備,所有飛舟,全力前進!”

    隨著他的命令傳下,前方每一艘鬥戰飛舟之上都綻放出了一道如水霧的光芒,將整個飛舟裹繞進去,飛馳的速度也誰轟然加快,幾乎化作流光一般向前疾馳!

    這是靈性光芒,飛舟同樣也是一種活物,也一樣可以發揮出靈性力量,不然也無法做到憑空飛行。

    所不同的是,普通載運飛舟通過舟身內部無數共生的微小的“靈性絨苔”來獲得靈性力量的,而鬥戰飛舟之上的靈性力量則大部分來自於其本身,所以具備極強的守禦力量和突破能力。

    似如“伏空”那樣隱遁無形的觀想圖,可以輕易殺入尋常飛舟之中,但是當麵對這種遍布靈性光芒遮護的鬥戰飛舟,卻是極難穿透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左側一駕鬥戰飛舟似與什麼東西撞在了一起,轟然炸裂開來,整個堅固的舟體從頭至尾片片破碎,裏麵的兵卒也是在這一撞之中全數死絕。

    隻是過去幾個呼吸,又一艘飛舟毫無征兆的憑空爆裂開來,而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緣故。

    這樣的爆炸不僅僅是出現在鬥戰飛舟中,更是波及到了後方的載運飛舟。比起鬥戰飛舟,它們顯得更為脆弱,一時之間,龐大的艦隊之中有著此起彼伏的劇烈閃光迸發出來,而每一次,必然伴隨著一駕飛舟的爆炸碎裂。

    方領軍目視前方,不為所動。對付那些修士,這是必須承受的損失,據他估算,在正式發動攻擊之前,至少要損失六分之一至五分之一的飛舟。

    現在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以最快速度突破到三百裏範圍之內,那時候他就可以以威能宏大的玄兵轟擊對方了。

    那俊美少年坐在巨舟之中,他位處於最後方,每每可以看到前方有飛舟爆裂開來,自是他的眼神很平靜,既然他將指揮權交給方領軍,那麼在整場戰鬥結束之前,他是不會去輕易幹涉什麼的。

    霜洲艦隊很快趨近到五百裏內,方領軍身軀一動不動,隻要再堅持片刻,那麼就能按計劃發動攻擊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有所覺,仰頭上方,發現那似乎有什麼隱隱約約的星光閃爍。

    那俊美少年此刻此刻微微抬頭,隨後他目光一凝,就在他們頭頂之上,一對遮天星翼橫貫天際,將百裏方圓盡數籠罩在內,天幕之上像是多了兩道璀璨銀河!

    與此同時,可見那銀河光翼之中的無數星辰忽然發生了變化,其由遠至近,一顆又一顆接連閃亮了起來,似乎有無量光芒再其中凝聚。

    方領軍發現了不對,他怒喝道:“傳令後方艦隊,棄舟!”

    下一刻,無數流光如天外墜星,夾雜震動天地的破空嘯鳴轟然下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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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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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若天上銀河之水化暴雨傾落,從空墜下的星光急驟且密集,一道又一道狠狠衝擊在霜洲人的艦隊之上。

    最先堅持不住的是那些載運舟船,它們在轟鳴之中不斷在空中爆開,裏麵的軍卒除了一開始聽從方領軍命令棄舟逃走的,剩下之人都是隨著爆裂的飛舟一齊被星光所淹沒。

    方領軍感受著舟身之上傳來劇烈的震動,還有震動入心神之內的奇異嘯聲,隻覺眼前一片晃動,而周圍的軍卒也是一個個東倒西歪。




    他一把伸手搭在前麵方台上,傳遞意念讓飛舟靈性的力量隔絕這種聲音,與此同時,他又再次下令,讓前方所有鬥戰飛舟保持直線,全力加速,爭取以最快速度從這片星光轟擊範圍內衝出去。

    隻是因為這一次天衝霄鳴的轟擊並非是在艦隊中心發動的,而是稍稍偏後了一些,故是這般前進的話,那麼越是偏後的飛舟所承受的攻擊勢必越多。

    而現在整個霜洲艦隊已是疾衝起來,根本沒辦法停下,所以那些後方載運飛舟在撞入星光衝擊的範圍後,都是開始不自覺的向右半旋偏轉,意圖從邊緣繞走躲避出去,可是靈性護禦力量的孱弱,使得它們還沒來得及衝出去,就在半途之中紛紛爆開了。




    在艦隊最後方,俊美少年所乘坐的巨舟盡管擁有整支艦隊中最強大靈性力量屏護,並且一開始便向外排隔絕一切外力,可他仍然感受到了舟上之上一次次傳來的震動。

    他站了起來,走到前方,看著左右兩邊那如煙火般破碎的飛舟,緊緊抿著嘴唇,右手死死抓著佩劍的劍柄。

    而此刻乘常駐地大台這一邊,眾多修士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可是張禦的觀想圖璀璨而奪目,危險而犀利,那張蔽百裏的星翼更是威赫天地,範圍之廣大,讓還隔著數百裏的他們都是清晰可見。

    他們雖不知在那雙翼籠罩之下的霜洲人如何了,但是不難從那輝赫星光之中判斷出來,此刻此輩必然承受著難以想象的轟擊。




    這樣的神通毫無疑問需要強大的心力和上乘的觀想圖作為支撐,心力靠著自我修行,但是上乘觀想圖卻不是能輕易獲得的。

    這不由讓人聯想到張禦受玄廷封授玄正的身份,許這觀想圖許就是玄廷賜傳?

    台下諸修不由對視幾眼,隨後又往台上站立著的那個挺拔身影望去,看來這位比想象中還要受玄廷的重視。

    霜洲艦隊在如雨星光之中堅持數十呼吸之後,方領軍所乘坐的主舟第一個撞開星幕,從裏脫身出來,而後繼二連三的飛舟也是突破而出。

    此刻他通過晶玉也是了解到了如今艦隊的狀況。

    在這一次突如其來的轟擊之下,後隊的載運飛舟近乎全滅,裏麵的死傷現在無法統計,而鬥戰飛舟則損失了半數,整支艦隊近乎被打殘。

    可他並沒有因此要求飛舟停下,因為就算還有半數鬥戰飛舟,這支艦隊也依然還保持著一定的戰鬥力。

    鬥戰飛舟強大的地方在於它的攻擊力,在於那些可以夷平一切的玄兵。

    隻要能衝到對方麵前,他認為自己依舊有一戰而勝的機會,此刻他隻是讓飛舟彼此盡可能的分散,以避免再次承受方才那樣的打擊。

    從副麵甲下的臉色此刻蒼白無比,他猶豫著建議道:“領軍,下麵各舟損失不小,各舟舟長皆是要求現在就發動攻擊……”

    方領軍堅決否定道:“還不到時候!”

    現在距離乘常道派駐地所在至少還有上百裏,這還隻是大致的估算,事實上可能差得更遠,並且乘常道派的人也不可能全部待在原地不動,所以這個時候他絕不能輕舉妄動。

    從副有些誠懇勸說道:“領軍,屬下覺得,此刻若是發動攻襲,雖然差的有些遠,可就算無法成功,也能對那些修士保持一定程度的威脅和牽製……”




    方領軍冷靜道:“盲目的攻擊除了壯膽毫無益處,這隻會讓敵人看到我們的膽怯和虛弱,距離越近,目標越準確,我們的機會才越大。”

    從副此刻不由略顯激動道:“可是領軍,越是靠近修士的駐地,我們所將遇到的阻力會將會越大,況且我們不知道,會不會,會不會再有類似的攻擊到來啊?”

    方領軍血紅色的眼眸一閃,他毫不客氣的沉聲駁斥道:“不用說了!哪怕隻剩下一艘戰艦,都必須給我衝到前方後再發動攻擊!”

    而在他們對話之間,修士一方攻擊很快又再次到來,在艦隊的前方,一隻巨大而華美的金色蟲子突兀出現在了半空之中,其腹部霍然睜開了一隻隻眼睛,如陽光一般的光芒看似溫柔的鋪灑下來。

    不過這次攻襲與天衝霄鳴不同,並沒有那等驚天動地的威勢,而且由於霜洲飛舟進行了一定的分散,所以隻有小部分被攻擊到,隻有兩艘躲避不及的鬥戰飛舟在一次攻擊中爆散。




    金色巨蟲發現這樣的攻擊作用不大,而且鬥戰飛舟的速度也是極快,故是不再滯停半空,而是光芒一斂,倏地下落,腹部之下銳利的蟲爪頓將一艘飛舟整個抱住。

    隨著飛舟身上的靈性光芒快速黯淡下去,最後在巨大的壓迫力量之下爆碎成一截截的殘殼。

    曹方定的觀想圖“伏空”方才麵對眾多靈性光芒護持的飛舟無力突襲,隻能在外徘徊,而現在卻是瞅準機會,往一艘靈性光芒黯淡的飛舟衝去。

    它直接撞開外麵稀薄的屏護,開始痛宰裏麵的軍卒,除了達到護軍這等層次的披甲軍士,無人能抵擋它,舟內精銳兵卒幾乎須臾之間就被殺光。

    還有一隻僅在大氣之中顯現出大致輪廓,似牛似豚的觀想圖一直在徘徊在艦隊四周,每一次間斷性的衝撞,必然撞碎一駕飛舟。

    那位從副站在主舟之內,他感覺著晶玉之內傳來的各舟舟長的意念越來越少,身軀都不由自主開始顫抖起來。

    方領軍卻是根本無視了這些不斷被摧毀的飛舟,隻是一瞬不瞬凝視著前方那麵晶玉艙壁,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後方巨舟之上,俊美少年看著前方依舊在不斷爆裂的鬥戰飛舟,此刻也是按捺不住,心下焦躁無比,“怎麼還不動手?”

    他這次帶來的可都是密州的精銳所在,盡管以霜洲的人口,就算這支艦隊全軍覆滅了還能再行組建,可是這次戰事若是失利,那就意味著本來相持不上下的左右輔國競爭提前結束了,就算他能活著回去,未來也再沒可能去那爭正國之位了。

    他有心現在就給方領軍直接下令,要其立刻發動玄兵攻擊,可是念頭幾次浮上來,又是給他生生忍了下去。

    他身邊親信看出了他的心思,出聲道:“輔國,是否要小人通傳方領軍,讓他……”

    俊美少年忽然轉頭瞪了過來,目光凶戾,頓時嚇了親信一跳,大氣都不敢出,過了半晌,俊美少年緩緩點頭。

    親信鬆了一口氣,立刻走到晶玉旁邊,隻是他方要開口……

    “慢著!”

    俊美少年死死看著前方,用力擠出了一句:

    “等下去!”

    霜洲艦隊在急速突進之下,此刻終於衝到了先前所估算的三百裏範圍之內。

    在從衝擊天衝霄鳴的轟擊中逃脫出來時,整支艦隊差不多是四十餘艘,可在一路之上又遭受到了接連不斷的打擊後,到了現在,也僅僅隻剩下十六艘了。

    為了到達這裏,它們可謂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方領軍此時看著琉璃玉璧,那裏終於出現了他想看到的東西,上麵顯現出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赤色光芒。

    這是霜洲目前所擁有的另一個獨特手段,在較遠遙遠的距離上,它們可以窺測到擁有強大力量的生靈。

    這些赤色光芒較為明亮且集中的地方,毫無疑問正是諸多修士此刻所在位置!

    從副也看到了這樣的景象,看向方領軍,急切道:“領軍?”

    方領軍沒有立刻下令攻擊,而是冷靜言道:“放出珍龍遮護左右,命令各舟減緩速度。”

    隨他命令一下,主舟之上艙門一開,大約八條兩尺長短,背撐蝠翼的小龍自裏飛了出來,並向著那些觀想圖各自迎了上去。

    按照霜洲中軍的配備,每十艘鬥戰飛舟可有一頭珍龍護佑,再加上他自己所具備的,一共是十頭造物珍龍。

    而每一頭造物珍龍足以與玄合修士相匹敵,這是這一戰除玄兵之外的最大倚仗。

    他此前之所以不動用這些東西,那是因為這些造物的速度比飛舟前進的速度略慢,恐怕一出來就被甩在後麵了,而且與觀想圖糾纏也是舍本逐末,唯有接近到一定距離內,攻擊到修士本體才有可能真正解決問題。

    珍龍飛到外麵之後,隻要觀想圖不挨近,它們就不上去糾纏,隻是上下左右繞回飛馳,遮護著此刻已然逐漸放緩速度的艦隊。

    在方領軍的安排之下,剩下的鬥戰飛舟很快排列成一個矩形,而後齊齊停頓在了天穹之中,在空氣似乎凝固了片刻後,整齊列陣的飛舟下方炮口處,跳躍著爆閃出了一團團極度耀目的光芒,隨即一枚枚旋轉著的尖梭狀晶芒以極快速度撕破大氣,向著前方大地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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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遏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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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餘枚玄兵一齊轟落在大地之上,首先冒起的是無盡的光芒,整個天地仿佛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天塌般的響聲隨即響起,哪怕是經過了飛舟的層層削弱,也仍是震得霜洲諸人一個個胸口發悶。

    那爆散開來衝擊力量猛烈異常,哪怕是在兩三百裏外,也依舊令那些有靈性光芒保護的戰鬥飛舟劇烈晃動不已,仿佛下一刻就會墜毀。

    方領軍隻是看到外麵那白茫茫的一片,玉璧之上本來顯現的赤色光芒此刻都是隱沒不見。

    這並非見得是所有的修士被他消滅了,而是玄兵爆裂的力量過於強大,使得舟內晶玉此刻沒有辦法再捕捉到那些信息了。

    各艦攜帶的玄兵並不止一枚,但是在這個距離上,他們並不敢發動毫無間歇的攻擊,因為那樣做隻會把自己都陷進去。

    若是八十艘鬥戰飛舟齊聚,並分散開足夠的距離,那麼他敢保證那些修士一個別想逃出去。

    可他也明白,這也僅僅隻是最為理想的場景罷了,除非是那些修士全部失智,否則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的。

    待得外麵光芒緩緩消退,他言道:“傳令各艦,不要放鬆,嚴加戒備!”

    後方巨舟之內,俊美少年看著前方,玄兵發出那一刻,他緊繃的心才放鬆下來,不過究竟能取到怎樣的戰果,隻有在接下來再看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從親信手中拿過了一杯酒,仰脖灌了下去,隨後坐在那裏,靜靜等待結果。

    此刻飛舟之外,那幾隻珍龍在方才衝擊到來的時候,都是以翼足之抓勾在了飛舟外壁之上,身軀也是緊緊貼服其上,這才沒有被強猛的氣流吹卷離去。

    呼嘯的風沙在最強猛的勢頭過去後,逐漸減弱收斂,前方視線也是依稀變得清晰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有一道流光自極遠地方飛來,正正轟落在方領軍所在主舟的外壁之上,強大的衝擊力量,使得一頭攀附在此的珍龍被直接震飛了出去。

    而這一道流光與飛舟靈性力量的碰撞,這是讓整個飛舟為之劇烈震動起來,靈性力量也似乎消失了那麼一瞬間。

    舟身之內,眾軍卒身軀不由一晃,利用靈性力量方才止住了身軀。

    方領軍這時卻是見到,正前方的艙壁之上出現了一團刺眼的紅光,而他身邊的觀察者則在向他放出急促而劇烈的警告。

    他緩緩轉過身來,卻是看到一個神貌若仙真的玉袍道人站在了寬大的主艙之內,手中持有一把長劍,身外微芒瑩瑩,玉霧環繞。




    張禦看向方領軍,他能夠看出,後麵那艘巨舟雖然看去最為龐大,靈性力量極為厚實,裏麵應該還躲藏著重要人物,但是方領軍這一艘飛舟,才是整支艦隊的頭腦所在,所以第一時間先找上了這裏。

    而對麵這一位,應該就是這次霜洲人的實際統帥了。

    四周軍卒們驚疑不定的看著他,鬥戰飛舟周圍有靈性力量的保護,再加上堅固艙壁四處封閉,他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

    從副看了一眼方領軍,在近距離的意識交流之下,舟腹之內的軍卒得往主艙這處趕了過來,而周圍數名軍卒則是直接向著來人衝了上來。

    張禦身周圍似有星光閃爍了一下,整個主艙之內也是明亮了一瞬間,而周圍衝上來的霜洲軍卒在半空之中齊齊斷成了數段,殘肢斷軀頓時散落了一地。




    方領軍頓時如臨大敵,不由自主退後了幾步,從觀察者傳遞給他的意念告訴他,這與殺死姚護軍的手段幾乎是一樣的。

    眼前這個修士,毫無疑問就是當日出手之人。

    此時那個從副小心挪到一處案台旁,起手用力按在了上方的晶石手印之上,兩旁艙壁內艙之上,忽有兩扇旋門開啟,而後有兩頭珍龍自裏飛了出來,落在了主艙之中,並衝著前方發出嘶嘶吼叫之聲,

    張禦根本沒去理會那兩頭珍龍,他伸出手,掌心之上,一團嗡嗡顫動,閃爍不定的白色光芒出現在了那裏。

    方領軍看見此物,血紅晶眸急劇閃爍了一下。

    此刻飛舟之外又是傳來轟然一聲撞擊,艙壁之上流傳的靈性光芒也是消隱下去了一刹那,張禦則是輕輕一翻掌,任由手中這團白光掉落了下來,隨後他整個人自原處消失不見。

    方領軍發出一聲怒吼,兩頭造物珍龍張開翅翼,向著那團光芒飛去,而他本人則是轉過身,渾身冒起晶光用力向艙壁之上撞去。

    那白色的光團在珍龍撲過來之前就正正墜在了舟板之上,並在一瞬間爆發出了摧毀一切的光與熱!

    整艘鬥戰飛舟幾在瞬息間就消失不見,強猛的衝擊並沒有因此而半分減弱,那光芒所照耀的地方,肉眼可見的一切的物事都是消失。

    荒原再度響起了一聲震天轟鳴,龐大的塵埃雲滾滾翻湧起來,肆無忌憚的力量從爆裂中心處向四麵八方任意宣泄著。




    霜洲人餘下的十六艘飛舟彼此相距此刻實際已是較為分散,但因為這次爆炸是在主舟之內,正好是位於艦隊的中心位置,所以瞬間有三分之二在巨大的衝擊力之下失去控製力,仿若無助落葉一般,飄旋的橫推出去了十餘裏才是勉強穩住,可距離主舟較近的那幾艘則是直接就在半空之中爆裂開來。

    俊美少年所乘坐的巨舟同樣也是在波及範圍之內,但是這艘飛舟靈性力量最為厚實,所以僅僅是被衝蕩過來的力量強行向後壓退了一段距離。

    看著主舟在頃刻間之內覆滅,還有整支艦隊的下場,他先是驚愕,隨即胸中湧起一股憤怒情緒,一把摔碎了手中的酒杯,站起怒斥道:“無能!”

    他臉色數變之後,最後又坐了回去,咬牙道:“我們走!”

    隨著他這命令一下,巨舟陡然一個轉向,就以極快速度脫離戰場。

    他這一走,再加上負責具體指揮的主舟被毀,剩下的那些鬥戰飛舟也是鬥誌全消,也是開始一艘艘調轉方向,試圖從此間撤離。

    天幕之上星光一閃,張禦的身影出現在了高空上方,他渾身上下被玉光雲霧所籠罩,排斥著那些襲來的塵埃狂風。此刻他看了一眼那掉頭飛轉的蒼白色巨舟,眸光微閃,背後星光閃爍一下,身影再次從天穹之中消失不見。




    而在那被霜洲人的玄兵轟擊過的爆炸煙塵之中,隨著一道又一道的遁光飛馳出來,諸多修士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半空中。

    其中有幾人還是心有餘悸,方才的那一輪攻擊實則對他們也具備一定的威脅,因為霜洲人的玄兵無比準確的找到了他們的所在位置,並且玄兵所覆蓋的範圍把他們所能逃遁的方向全部給封死了。

    所幸修士自身的危機感應在這裏起到了極大作用,就算身處在爆炸範圍之內,他們也能找尋到衝擊威能相對薄弱的一麵,從而避過了這一劫。

    事實上,要是霜洲這一行人一上來就抱著與敵偕亡的念頭,以玄兵多轟擊幾輪,或者參與攻擊的飛舟沒有在半途之上損失那麼多,那麼結果還真是難說。




    萬明道人望了眼餘下的那些鬥戰飛舟和造物珍龍,大聲道:“諸位道友,此輩乃是異類孽物,今次既來攻我,那就萬不能放了一個回去。”說話之間,他身上光芒一閃,已是觀想圖再度放了出去。

    其餘修士各是點頭,一個個也同樣是如此施為,隻是麵對可能還擁有玄兵鬥戰飛舟,他們沒有親身上前的打算,而是準備直接以觀想圖遠攻擊殺此輩。

    地麵之上,一個渾身破爛的晶玉巨人一動不動躺在那裏,它的身軀被厚厚塵土灰堆之中掩埋了大半。

    不過那晶玉外甲的破損之處上,卻有一縷縷晶玉液體蔓延出來,持續而不停的修複那些破損的缺口。

    過去許久,晶玉巨人那鮮紅眼眸一個閃爍,身軀微微動彈一下。

    方領軍的意識此刻終於恢複了過來。

    盡管當時身處玄兵爆裂的中心所在,可因為兩頭造物珍龍的阻擋,再加上他自身實力雄厚,並沒有直接被玄兵殺死,可也是受到了重創,現在他隻能靜靜等待著外甲的修複。

    這時他感覺前方有光芒閃爍了一下,而後有落地的聲音響起,抬頭一看,卻見一個背劍身影出現在了前方,並且一步步朝著他走過來,他支撐身軀,勉強站起,道:“是你?”

    林姓修士一伸手,將背後的劍拔了出來,沉聲道:“總算是一場相識,我來送你一程。”

    方領軍忽然大聲吼道:“你以為你能和他們一樣麼?你不過也是一個怪物罷了,區區一個造物,你算什麼東……”

    他還未曾說完,隻覺眼前一道銳利的光芒閃過,頓時聲音一止。

    林姓修士默默收劍歸鞘,轉身走了幾步,便化遁光縱空飛去。

    方領軍呆呆站在那裏,片刻之後,他的頭顱從肩上滑落下來,巨大的身軀也是隨之傾倒,重重摔在了灰白色的厚實塵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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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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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美少年神情冷峻的坐在主艙之中那寬大的座椅上,他反複思量,覺得今次的失敗,是料錯了一件事,過於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過於看輕了對方。

    他以為沒有了那件至寶,那些修士不可能抵擋住霜洲飛舟和玄兵的力量,可沒想到,即便沒有那件至寶,對麵那些修士還具備這樣強大的戰鬥力,那鋪天蓋地的如雨星光至於到現在還讓他深深為之心悸。

    若是有一下次,他當更為慎重,或者準備的更為穩妥。

    可問題就在於下一次……

    他不由抓緊了拳頭。

    經曆這一次失敗,右輔國那裏一定會抓住機會攻訐於他,而密州原本支持他的那些人很可能會有所動搖。

    想到這裏,他心中愈加煩躁起來。

    目光移去,見坐在下首的那名老者一直默不作聲。

    他聲音冷硬道:“袁老,今次之敗,你如何看?”

    袁老往座上看了看,道:“左輔國,這一次隻是實力不如人罷了,左輔國在整件事中並未有什麼不得當的地方,我若猜得不錯,那強橫神通應是那位張玄正所為,他之能為實是在我等預料之外,我回去之後,當會設法把關於此消息報上去,並盡快找到克製此人的辦法。”

    說到這裏,他微微側身,看向俊美道:“左輔國,在此一戰之前,鬥戰飛舟與造物從未和修士正麵戰鬥過,便是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日後再找回來便是,而此回從中得來的收獲,才對霜洲更為重要。”

    俊美少年冷冷道:“可是我未必有這個機會了。”

    袁老搖頭,道:“輔國太過看輕自己了。”

    俊美少年聽出了他話的意思,問道:“哦?怎麼說?”

    袁老聲音不緊不慢道:“輔國無非是擔心問責,被正國所放棄,可是正國正當壯年,放棄了左輔國,那麼誰來製衡右輔國呢?或許正國會責罰左輔國一番,但絕不會讓左輔國就此去位,所以左輔國大可不必擔心自己地位。”

    俊美少年覺得有幾分道理,可他還是有些不托底。

    袁老繼續道:“此戰敗北,這一戰指揮之人乃是方領軍,罪責其實並不在左輔國身上,但左輔國回去之後,首先需將這一戰具體經過大肆宣揚,而後麵見正國時主動將罪責攬上身來,絕不可諉過於方領軍,如此方可收得下麵人心,隻要有此人心在,那麼任何難關都可過去。”

    俊美少年聽到這裏,眼前微亮,這一步倒真是給他指出了一條明路。

    隻要還能獲得密洲上下的支持,那麼他對於正國就還有價值,若是此事真的做好了,那麼這一次還是極有可能脫身的。

    他語聲誠懇道:“袁老,你可願到我身邊做幕僚麼?”

    袁老搖頭道:“老朽還是適合在天機院擺弄機巧。”

    俊美少年略略有些失望,知道現在的自己還得不到對方投效,不過時日還長,等到渡過這一關……

    就在他如此想時,卻聽到轟然一聲響,整個巨舟震動了一下,就算他坐在大椅上,整個人也是隨之晃動了一下,他感覺到不對,立刻一揮手,一旁矗立的玉璧上,當即顯現出了此刻飛舟之外的場景。

    卻見飛舟頂璧之上,一個渾身雲光環繞,大袖持劍,有若神人的年輕道人正立在上方。

    老者忽然道:“那是玄府玄正張禦!左輔國,快點派出人手將他驅走!萬不可讓此人進來,不然我等都無幸理!”

    他也沒去提及殺死來人,事實證明,方才那麼多鬥戰飛舟都拿對方沒有辦法,現在更是無可能做到了。

    俊美少年伸手按在座前晶玉之上,於意念之中下令,讓自己的親衛隊長帶人出去阻止張禦。

    在這駕飛舟上,載有六十名披甲軍士,兩百名披甲從卒,全是他的精銳親衛,尤其是那些軍士,雖然沒有什麼神通法術,可在力量和速度上都堪堪達到中位修士的水準。

    此刻他命令下去,位於艙腹之下艙門旋開,這些軍士立刻自裏縱出,再沿著高聳如山的艙壁往上馳來,隻是衝在最前麵的幾人,才是來到了上空,隻覺麵前似有星光閃過,而後就化為一截截的殘肢斷體落下。

    這些人不愧精銳,察覺有異,立刻分散開來,各自繞前繞後,準備從各個不同方向進行突襲。

    張禦站在巨州艙頂上方,遙遠天際的稀薄天雲正泛出微微金光,令他半邊身軀沐浴在一片光輝之中,他掃了一眼四麵八方飛騰起來的晶玉巨人,口中淡聲道:“敕禁!”

    這一刹那間,所有晶玉巨人靈性的力量似乎驟然消失不見,而後周圍出現一道道不斷閃爍跳躍的星光流翼,待得流光一斂,被斬成多段的晶玉巨人如雨紛落,向著下方遙遠的大地墜去。




    俊美少年看著玉璧之中呈現的那一幕,臉色一陣難看,與此同時,他的觀察者發出提醒,從來敵表現出的力量來看,若是沒人再去阻止,那麼僅靠飛舟的靈性力量最多隻能堅持十到二十個呼吸,要求他盡快披甲,並盡早將造物護衛放出來。

    他意識到了危險,意念一動,蒼白色的晶玉從四肢和身軀上蔓延出來,很快將他整個人覆蓋了進去。隨後快步走到旁側案台上,伸手一按那裏的晶玉,內艙艙門隨即打開,兩頭造物珍龍從內艙裏麵放了出來。

    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兩個臉頰兩側方嵌著銀色金屬條的造物人,形象分別為一男一女,俱是麵色冷漠,出來之後,便對他半跪了下來。

    俊美少年冷聲道:“披甲,準備應敵。”

    幾乎是瞬時之間,兩人身上就外甲覆蓋上來,化變為兩個灰白巨人,他們的外甲並不像晶玉外甲那般光亮,但是卻有一股肅殺陰冷的氣息。

    袁老此刻也是站了起來。

    俊美少年看了他一眼,道:“袁老可以到下方內艙之中一避,若是見到什麼不對,可從子艙脫離,我擺脫危機後,我設法派人來尋你。”

    袁老點了下頭,走到一邊刻畫著霜洲圖案的金屬板之上站定,腳下忽然一沉,而後整個人所站的地方都是往下降去,很快就不見了影蹤。




    俊美少年待他走後,一拉壁上板杆,封閉了所有艙門,而後來到自己座椅之前,伸手在上麵的晶石上一按,整個沉重的座椅便隆隆往後移開,而後自裏升上來一個半人高的天煞將軍的雕像,他把手雕像頭顱之上一放。

    這個時候,雕像的雙目似乎有紅光發出,並有若有若無的咆哮之聲在主艙之中回蕩著,俊美少年不為所動,仍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

    在數個呼吸之後,雕像眼中的紅光黯淡下去,旋即一股黑氣從其上湧動出來,盡數往他身軀之上飄來,並將一身蒼白外甲全數包裹起來,滾動片刻,便又隱沒不見,俊美少年的外甲看去與原來沒什麼差別,隻是他的晶玉眼眸卻是微微泛起了一層黑色。

    轟!

    整個飛舟再度傳來了一聲震動,且是左右搖晃了起來,就算巨舟之內的光亮也是閃爍不定。

    而此刻,巨舟的中段靠前的位置處,艙頂上方爆開一個巨大的豁口,一道流光憑空一轉,化為長劍,回到了張禦手中。

    他看了一眼底下貌似空蕩蕩的艙室,就一個邁步,自上方落了下來,可腳下才是站定,就有一道道晶光自各個方向之上攢射而來。




    他身外的心光瞬息升起,瑩瑩玉光閃爍之下,所有的晶光全被抵禦在外,見此無用,飛舟之內的晶玉巨人一半繼續維持攻勢,另一半從背後解下劍矛等巨大兵器,從藏身之地出來,毫不猶豫向著他衝了過來。

    張禦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這些人,抬頭往前方看了一眼,就一振衣袖,往主艙方向邁步走去,而他心光本來隻是圍繞在身外半尺之處,這個時候卻是忽然猛地向外一張!

    轟地一聲,這個艙間之內所有晶玉巨人都被那巨大力量推擠到了艙壁之上,每一個人都被擠爛壓扁,而心光所過之處,一切物事都是粉碎,待得光芒收斂,剩下的隻是邁向艙道深處的沉穩腳步聲。

    俊美少年通過主艙的玉璧,也是看到了中部艙室之內的變化,看到那些護衛連片刻都擋不住張禦的腳步,他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隨後抬手而起,向前一個示意。

    兩個人造物人立刻解了下背後的長劍,主動走上前去,來到了麵向艙道那一邊門前左右站定,並握柄做出了戒備的姿勢。

    俊美少年目光凝定在玉璧之上,看著張禦手持長劍,袖袍擺動,從艙道之上緩步而來,而一路之上,那些殘存的披甲從卒絲毫沒能阻住他的腳步,最後在距離主艙隻有一牆之隔金屬大門前站定下來,並微微抬首,往上看有一眼。

    俊美少年感覺對方目光此刻似乎正在注視著自己,不覺呼吸一緊,可是下一刻,似有璀璨星光在玉璧之中閃爍了一下,艙道之中已然變得空空蕩蕩。

    他悚然一驚。

    人呢?

    隨著觀察者傳來的瘋狂提醒,他猛地轉過身來,便見一個道人此刻站在了飛舟前端的落地琉璃壁之前,在其背後,是一抹消逝下去的燦爛星屑和無垠而廣闊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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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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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進入主艙之內後,就感覺有一股淡淡的熱流飄湧上身,觀其源頭位置,恰是在那個主座之上,他不由往那裏看了一眼。

    此間兩名造物人見到他突兀出現在這裏,不待俊美少年的吩咐,就已是主動衝了上來,手中兩把銳利長劍也是向他揮舞而來。

    張禦眸光一轉,這兩人一出手,他就感覺非常有章法,有種千錘百煉的感覺。

    但是在這種動作之中卻是感覺到了一種刻板,就像是尺規刻畫出來的線條,精準有餘卻又失之於自然。

    二人長劍切入進來的角度力度很到位,配合也是很好,可落在他眼裏,卻是帶著一絲僵硬。

    遇上這樣的對手,他不吝於以劍法回敬,於是一抬手,握上了劍柄,他的舉動之中帶著一種從容和瀟灑,與對麵的狠厲冷硬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自從踏入第三章書之後,他就很少直接動用劍器與人格殺相鬥了,通常都是直接以心力飛劍攻殺,但這不並代表他的劍法落後了。

    力量和速度的大幅提升,還有對道法深入理解,使得他已然進入了另一個層次之中。

    看著兩把長劍到來,他身軀微微一側,腳下同時向前一步,借著前出之力,劍刃自然而然被帶動出鞘,如清光流水一般向著前方斬去!

    兩個造物人的目光閃爍著,它們看到了張禦的出招,腳步一錯,劍刃也是隨之一偏,繼而改揮為退,既避開了前方劍刃,又一一左一右封死空間,回應的恰到好處。




    張禦揮出劍刃不出預料之外落空,可他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任由長劍下落,腳下微微一發力,身軀前進的速度微不可察的向前加快了一些。

    這個時候,他一伸手,往那左側襲來劍刃之上推了一把,使那劍刃不自覺的往上偏去。

    與此同時,他那下落的劍鋒以極快速度猛地往上一挑,直接穿破空隙,從右側那個造物人下巴之中刺入進去,並從頭頂之上貫穿出來。

    造物人並非是人,造得和人一樣是為了融入人群,現在本身身為兵器,哪怕頭顱被貫穿,也沒有立刻死亡,它的觀察者也可以代替它繼續觀察外麵的事物,所以它仍然具備一定的戰鬥力。

    可是那衝擊入頭顱之上的劍刃和心力卻是破壞了它的平衡,手中的動作也是不可避免產生了歪斜變形,使得劍刃不可避免的落去了其他方向。




    張禦此刻身形繼續往前走,手腕一帶,劍刃自然從其頭顱中滑脫出來,同時輕輕半旋身牽動手臂一揮,劍刃由下至上劃出一道弧光,就將另一側的造物人從腹至肩著斬成兩段,腳步再移,旋身過來,高高蕩起的長劍順勢下劈,直接將那早已受創的造物人連人帶劍劈成兩半!

    從出招到斬殺兩個造物,他一共隻是走了三步,而整個過程隻是發生在一個呼吸之內,兩個造物人已被斬殺。

    不過由於他的轉身,此刻卻是背對著俊美少年這一方,兩頭造物蛟龍窺見機會,不約而同張開翅翼,頭顱向前一引,如利箭一般射出,向前他的後背衝來!

    張禦站在那裏不動,隻是微微一個側首,就在這兩頭造物珍龍堪堪觸及他後方的時候,他整個人倏地閃爍了一下,好似消失了極為短暫一瞬,而那兩頭珍龍看似直接從他身軀之中穿了出去。




    這一刻,雙方位置發生了一個互相,變成了他在後,珍龍在前,他手腕一振,淡然擺動劍刃,一道明銳劍光頓時艙室之內閃過,兩頭造物珍龍刹那間被橫剖成兩半。

    這些珍龍速度極快,動作敏捷,一旦被其展開所長,的確能和四章修士一較高下,但是輸在沒有神通,隻能依靠自己的軀體上來與敵相鬥,那便容不得任何疏漏,現在被他抓住一絲破綻,立刻就被斬殺於劍下。

    俊美少年看到隻是幾個呼吸之間,自己身邊最具力量的造物就被一一斬殺,心中驚栗無比。

    在這些濃烈負麵情緒推動之下,他眼眸之中的黑氣變得更為濃鬱了,隨即有一股凶戾從心底翻湧上來,他忽然發出了一聲厲嘯,滾滾煞氣就從身軀之中轟然湧出!

    這些烏黑煙氣到了外麵,霎時凝結成一個五丈高下的六臂魔像,雙目赤紅,麵目獰惡,原本寬敞而高大的主艙內,足有一半被那龐大的身軀占據。

    張禦此時轉過身來,手中之劍向一側展開,迎著噴湧上來的煞氣,抬頭看向這尊煞氣凝聚的龐大魔像。

    從那三頭六臂的模樣之中,他立刻辨認出這是一尊受霜洲人膜拜的天煞將軍。

    可以感覺到,這東西在現身出來之後,靈性力量就在不斷往上攀升,並且很快到達了與他同一個層次內,而那上浮的氣機到此一步並沒有停止,此刻隻從單純靈性力量上而言,已然是超過了他。

    他的言印可以製壓一切位於自己心力之下的對手,但是對於靈性力量超脫於他的人,便就很難撼動。

    不過便不動用此印,他也依然還有其他手段。

    天煞將軍頭顱一低,凶厲目光瞪下,朝著他就是一掌拍下,巨大的手臂擺動之間,視界頓被塞滿,周圍幾乎沒有可以躲避的空間。

    張禦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對方雖然看去是人形,可並不能當做人來看,在他眼中,那就是一團無形無質,無處不往的煙煞,其中靈性那一麵更是占據了絕大部分。




    故是他沒有選擇去躲避,而是伸手出去,張開五指,結結實實與那手掌撞在了一起,身上的心光如同兩個浪潮的撞擊,高高奮揚而起。

    兩者的碰撞卻是使得整個空間發生了劇烈的震蕩,主艙的艙壁隆隆震顫著,仿佛下一刻就被破裂。

    那魔像一擊受阻,其他幾個手臂跟著落下了來,其勢仿佛巨錘砸城。

    張禦此時把袖袍一拂,一柄清光湛湛的玉尺飛了出來,逆流而上,一路破開巨臂煞氣,轟隆一聲撞在了天煞將軍正中那一顆頭顱之上,霎時將其轟散,不過隨著源源不斷的煞氣湧出,那爆散的那一隻頭顱又是凝聚出來。

    張禦眼眸裏的微光再是閃動了一下,他判斷這東西光是隻是破壞一點沒有任何用處的,需得從整體上打破,方有可能將之擊潰。

    他身軀微微下蹲,就在上方巨掌再次壓下的時候,背後星光一閃,霎時消失,下一刻,他出現在了天煞將軍的胸前,拳頭之上心光一閃,風雷激蕩,隨著其一拳轟出,主艙之內大氣隨之炸開,對麵的巨大身軀上也是轟然破開一個大洞!




    他動作不止,伸手一抄那玉尺,一甩袍袖,已是朝裏直直衝入進去,那些煞氣紛紛湧了上來,修複著那破口,並很快將那裏填滿。

    天煞將軍獨自站在那裏,開始無甚變化,可是過去片刻後,那些凝聚身軀的煞氣開始扭曲變動了起來,頭顱和手臂也是時散時聚,還可以看到身軀底下有著一縷縷有若霹靂雷電的光芒在泛動。

    再是過去幾個呼吸,轟的一聲,一對有若星光翅翼自它身軀之中綻放開來,這尊魔像的身軀也是如沙砌雕像一般轟然爆開!

    張禦重新現身,他立在半空之中,袖袍飄蕩,手中所持玉尺放出澄澈而明亮的光華,凡光芒所到之處,那一縷縷震散開來的煞氣隨即被化去。

    隨著這些汙濁被清掃,俊美少年的身形也是隨之顯露。他晶玉眼眸之中的黑氣此刻已然不見,而方才湧上來的凶戾情緒已經盡數消退,殘留下來的隻有無可抑製的驚惶。

    天煞將軍一旦俯身,就完全不受他控製了,可這尊魔神的戰力毋庸置疑,這也是他眼下最後的倚仗了,連此物都被張禦打得破散,這樣的敵人他已經不知該如何對付了,現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離此間!

    他伸手一按胸口,身上猛然爆出一道極端明亮的光芒,一股龐大的力量湧動出來,並推動著他撞破了前方琉璃壁,並化一道流光從此間飛遁了出去。

    在衝至外間之後,他回頭瞥了一眼,見到張禦持劍站在巨舟破損的邊緣處,看著他遠遠離去,似沒有上來追趕的意思。

    由於他的飛遁速度極快,張禦的身影在視線之中急驟倒退遠去,而整艘巨舟也是很快化為了一個小黑點,再是在眼中消失不見。

    在一氣奔出去千餘裏後,他這才稍稍減弱了速度,不是他不願意去到更遠,而是發揮出外甲的力量,畢竟還是要靠靈性力量的,身為輔國,他固然得到了最好的培養和教育,可畢竟年歲不大,還不具備持續動用這等力量的能力,需要當中休息。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觀察者出聲提醒道:“注意敵人!”

    俊美少年目光一轉,立刻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飄渺雲團,手掌一揮,一道晶光爆射而出,那雲團一散,一個道人和四名修士出現在了那裏,他們似乎也未想到自己會被敵人發現,有些猝不及防。

    俊美少年晶玉眸子之中一陣閃爍,瞬間分辨出這幾人力量層次遠無法和方才那位相比較,他立時決定殺死這幾人,在其等身上宣泄了自己的鬱氣之後再離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旁側觀察者卻在瘋狂示警,他仰首一看,大氣之中泛起一陣漣漪,一個奇異而華美的物事自裏浮現出來,璀璨的流光雙翼隻是輕輕一晃,兩道流光就斬入了他的心神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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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零五章 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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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美少年身為左輔國,他所披外甲是霜洲之中除卻正國之外最好的,具備常人所不及的守禦之力,哪怕靈性力量未曾激發之時,也能擋住大部分的外來攻擊。

    可是此刻兩道明銳光芒斬來,卻是直接殺入了心神深處,他的意識和神智在一瞬間之間被磨滅,無邊黑暗湧了上來,隻剩下如同空殼一般的身軀,從高處的雲端墜落下去。

    廖和看著其人化作小點從視野之中消失,再抬頭看去,卻見那一抹星光已然飄散不見,不覺吐了一口氣。

    方才那名霜洲人盯上他的時候,他生出一股極端危險的警兆,他擅長煉製丹藥,但並不以戰鬥力見長,真打起來還真不見得是對方對手,尚幸還有他人出手。

    一名弟子這時飛上前來,看了看那抹流光消失的地方,問道:“老師,那是什麼?”

    廖和吸了口氣,才道:“應該是觀想圖,那位同道此時應該還在數百上千裏之外,方才是以觀想圖躍空殺敵。”

    那弟子不禁愕然。

    “那是觀想圖?”

    他有些不信。

    他也是見過廖和的觀想圖的,像麵團一個,看著無比醜陋,和方才那華美的物事相比根本不是一回事吧?想到這裏,他不由暗暗看了自家老師一眼。

    廖和沒好氣道:“你看什麼?”

    弟子馬上低下頭,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

    廖和看他模樣,瞪了他一眼,又撫須想了想,“那位不知稍候是否還會過來,你們且在此等著,我下去看一看那霜洲人是死是活。”

    交代過後,他縱身往下落去。

    此前他們過來時,路上撞見了霜洲人大股艦隊,因為怕再遇見,故是不敢行走太快,直到遠遠見到遠空光芒閃爍還有那隆隆爆響之聲,猜測雙方現在應該已經交上了,這才加快了速度。

    他本打算趁此機會自後突襲霜洲人,可現在看起來,似是戰鬥已然臨近尾聲了。

    轉念之下,他已是來到了地麵之上,那名霜洲人躺在了一個生砸出來的土坑之中,丈許高的蒼白色外甲看著比例合度,沒有半分臃腫感,即便此刻一動不動躺在那裏,也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他站在遠處,感應了一下,確認對方生機已無,隻是心中卻總感覺危險未除,小心走上前去,忽然,蒼白巨人那晶玉雙眸之中有光芒閃爍了一下,而後轟的一聲離開地麵,往上空飛去。




    廖和背後白光一現,一團如白色泥漿,無眼無手的物事湧了上來,頓將那蒼白巨人的一隻腳裹住,盡管後者仍在上往上升騰,將那白色泥流如扯麵一樣拉得越來越長,可始終無法將之甩脫,而那些泥流沿著居然能腿部蠕動著上來,一路蔓延而上,將之整個裹入了進去。

    做到這一步,廖和心下大定,目標一旦他觀想圖裹住,那隻能任他揉捏搓扁,隻是他略覺遺憾,自家弟子不在身旁,看不到他大顯身手的這一幕。

    而此刻千裏之外的巨舟之上,張禦睜開了眼睛,方才觀想圖千裏躍空擊去時,他也是看到了廖和,之前他對各派派主也是作過一番了解的,當時便認出了其身份,既然有這位在一旁,便有什麼意外變化,那也足以應付了,他也就不必急著趕過去了。




    他轉過身,走到那主艙中間的座椅處,伸手在上一拍,這座椅緩緩移開,底下升上來一尊天煞將軍的雕像,這東西一出現,那湧上身來的熱流頓時變得濃烈起來。

    他觀察片刻,把手往魔像的頭顱上一放,眸中頓有絲絲電芒閃爍著,過去少時,雕像身上出現道道裂紋,並且越來越密,最後崩碎成了一堆細小殘礫。

    他站在原處抬頭看了看,這艘巨舟應非常有價值,他準備帶了回去交給桃定符,想來這東西在其人手中應該更有價值。




    稍稍側身,他目光落在主座前的方台上,略一思索,把手按在了那裏晶石之上,心光湧入進去,不出預料,裏麵有一股意識正試圖反抗他。

    這是這艘巨舟本身所存在的意識,或者說是一個龐大生命聚合體所凝聚出來的意識,不過雙方的強弱並不是體型所決定的,而取決於生命的層次,所以這樣抵抗沒有絲毫用處。

    張禦的心光如洪水衝奔,浩浩蕩蕩,輕而易舉將之覆滅。

    這艘身長足有六十丈長的飛舟失去了自身意識,自是無法再懸停於半空之中,沉重的舟身往一側傾翻過去,不過轉瞬之間,一道璀璨光亮自張禦身上擴展出來,將整個舟身籠罩在內,而後緩緩從天空之中飄落下來,並無比穩當的停落在了地麵之上。

    片刻之後,張禦走裏走了出來,他身上心光一閃,騰身在空,不過他沒有往俊美少年逃走的方向去,而是往另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而方才就在張禦與俊美少年交手的時候,一個子艙從巨舟之上脫離下來,並朝著堅硬的地麵之上墜去。

    在落地之後,子艙彈動了幾下,又地麵之上翻滾了起來,最後靠著分布合理的重心平穩停下,過了一會兒,一側的艙門被自裏移開。

    袁老從內艙之中爬了出來,他努力呼吸了幾口氣,張望了四周一下,入目所見,是天上刺眼的光芒和滿是雜草的荒原。




    他年紀較大,即便早早披上了神袍,可因為專心精研各種機巧,沒有在這上麵花費太多精力,自然也沒能修煉出靈性力量。

    現在他縱然力氣大一點,可也沒有能力在荒原之上跋涉的能耐,隻能寄期望那位左輔國能夠順利逃脫,隨後再遣人過來救助自己。

    他現在所需麵對的問題,並不是水和食物,這些東西子艙內都有,省著點吃,足夠他堅持半月時間了,若是進入低消耗的沉眠,那還能堅持更久。

    現在最麻煩的,是那些白天躲避在地下,而夜晚出來覓食的靈性生靈,子艙看似厚實的艙壁可擋不住這些東西。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他回過氣來,回到了艙內,拿出一包東西,拆開外麵的紙封,顯露出來的一包油汪汪的肉穌,他三口兩口吃了下去,頓時感覺到了一陣飽腹感。

    他又拿了一隻薄皮金屬酒罐出來,少少抿了一口。

    這個時候,他忽然身軀微微一僵,因為他看到了地麵之上出現了一人影,他轉過身來,見一個人飄懸在空中,背後是刺目的光芒,使得他沒有辦法看清對方,但他清楚來者是誰。

    張禦身軀緩緩從空降下,盡管對方用罩衣遮擋,可是他看得清清楚楚,在那下麵,是一張慘白的臉龐,眼瞳呈現出淡黃色,臉頰瘦削。

    這是典型的霜洲人的形貌。

    這個人沒有任何武力,但是卻能乘坐子艙逃走,顯然在霜洲那邊具備一定的身份。

    袁老沉聲道:“不管你想問什麼,都無法從我這裏得到答案。”他微微抬頭,看向張禦,道:“你也別想用修士的神通手段來問詢我,我的腦部經過改造,任何迷惑心智的手段對我都是沒用的。”

    張禦淡然望著此人,沒有說話。

    他方才就發現,這個人在自己出現的那一刻就突兀死去了,現在和他說話的,不過是由一個殘留意識控製的軀體罷了。

    袁老看著他,罩貌下的臉容露深沉笑容,道:“這一次是你贏了。”說完這句話後,他嘴唇再動了幾下,便就往後倒了下去。

    張禦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他能夠看出,對方嘴唇動的那幾下,所說的話是“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他略作思索,把袖一拂,將整個子艙收入了星辰袋內。

    這個人雖然死了,可是其人身軀還是有價值的,可以帶回去給武澤研究一下,看是否能從中得到什麼線索。

    他往上一抬頭,再度騰空而起,往南一路疾馳,很快到了方才斬殺俊美少年的所在,遠遠看見了一個如麵團一樣的東西漂浮在那裏,下方正站著方才那名道人,於是往下一落。

    那道人看了幾眼,走上來拱手一揖,打招呼道:“可是張玄正麼?”

    張禦抬袖還了有一禮,道:“是我,尊駕可是廖派主?”

    廖和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自我回書那一刻,世上便再無丹廬派了。”他關切問道:“玄正,不知道這一戰如何了?”

    張禦道:“此戰已然結束。”

    廖和鬆了一口氣,隨即他臉上露出慚色,道:“慚愧,來時路上正好撞見了霜洲人,故是緩行了一程,沒能幫上玄正和諸位道友。”

    張禦道:“道友能帶著弟子趕來,已是足以證明自身心跡了。”他看向那個“麵團”,道:“那霜洲人在其內麼?”

    廖和馬上道:“是,此人被道友擊殺,明明沒有了生機,卻還能往外逃遁,故是在下將之困在此中了,正要等玄正來處置。”

    張禦道:“且放其出來。”

    廖和立刻依言而為,將自身觀想圖一收,露出裏麵那蒼白巨人,隻是他才一放開束縛,這看去已無聲息的東西晶眸劇烈一閃,身軀忽然縱起,再一次往天中遁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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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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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站在原處不動,他隻是往上看了一眼,那蒼白巨人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固束住,身周圍圍更是出現一團瑩瑩發光的玉光,它猶如陷入琥珀的蟲子,一動也不能動。

    張禦此刻看得很清楚,這東西身軀內部沒有任何生機,原主早已經被他的“幻明神斬”殺死了,現在控製外甲的是另一個寄存其上的意識。

    他猜測這或許是霜洲人預先安排好的手段,即便人死了,也不讓屍體和外甲落在他人手裏。

    不過最好的辦法實際上是毀滅,不這麼做的原因許多對方身份不一般。

    他心光往外甲之內一個掃蕩,立時將裏麵這股意識泯滅,蒼白巨人失去控製,墜回地麵,過有片刻,那外甲忽然一陣變化,消退了下去,裏麵露出的是一個雙目緊閉的俊美少年,身上穿著刻著細小紋飾的銀白色內甲。

    毫無疑問,此人在霜洲內部一定是個極為重要的人物,想來知道不少事情,隻是現在被他殺死了。

    不過他一點也不覺可惜,就像那個老者一般,這樣的人霜洲為了防止秘密泄露,一定是會有所布置的,幾乎無可能從其口中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他一揮袖,將此人也是一並收入了紫星袋中,準備到時候一並交給武澤。

    轉身過來,對廖和言道:“廖道友,我現在回去與諸位道友彙合,道友可要與我同往?”

    廖和忙是表態道:“自當跟隨玄正。”他又道:“我上麵還有幾位弟子,還有代步之物,不知可有幸邀玄正同乘?”

    張禦一點頭,道:“也好。”

    隨即兩人騰空而起,來至懸停在上方的那一團白雲之上,待得坐定,就往來處歸返。

    在回程路上,張禦問了廖和一些話,大致了解一些如今丹廬派的情況,

    這個道派完全是以祭煉丹藥為生,就連廖和的觀想圖,也不是與敵攻殺的,而是用來祭煉各種丹藥膏散的。

    此派實力不強,能夠在域外生存,多是依靠這一手本事。

    而最早的丹廬派,是廖和與一名真修一同建立的,隻是其人後來回到了靈妙玄境之中。

    也是如此,丹廬道派與靈妙玄境的修士還一直打著交道,且經常會有真修過來登門求藥,道派中一大半藥材,也是由靈妙玄境提供的。

    張禦思量了一下,丹廬道派這些弟子都很有價值,待解散之後,原本道派之中的人倒是可以考慮仍然聚合在一處,而不必似其他道派弟子一般拆散開來。

    白雲法器一路飛馳,很快回到了乘常道派原本駐地附近。

    在他離開前,霜洲艦隊還剩下十艘左右的戰鬥飛舟,不過此輩現在已全數被殲滅在了歸途之中。

    萬明道人還帶著諸多修士來回反複的搜查,勿必不讓一個霜洲人漏逃了出去。

    張禦回來的時候,眾修已是等了一會兒,見他平安歸返,都是一個個上來鄭重致禮。

    這是因為他在這一戰中所表現出來的神通懾伏了眾人。

    修煉者不論是何地位,自身力量才是根本,哪怕他現在不是玄正,所擁有的力量也足以讓此間修士所敬服。

    經此一戰,眾修也是由衷相信他能帶領諸人恢複玄府以往之格局。

    廖和看著這一幕,又是羨慕又是敬佩。

    張禦與眾人見過禮後,尋到萬明道人,問道:“可有同道受損?”

    萬明道人回道:“之前按照玄正布置,弟子都是躲入了地下,少部分弟子受傷,不過都無什麼大礙。”

    實際上十餘枚玄兵轟炸之下,即便有些弟子躲入地下,也仍然受到了衝擊,有些洞窟甚至坍塌了,好在修士自身生命力極強,事後被人救出來,現在大多數已是恢複如常了。

    張禦道:“可有俘獲?”

    萬明道人搖頭道:“每一個霜洲人見到自己有可能被擒捉時,都會提前自我了斷,神魂也是會一起消散,我們嚐試過阻截,但沒有太多用處,所以我們手中也沒能留下任何活口。”

    張禦點了點頭,這也沒什麼關係,那些霜洲人軍卒當也不會知道太多隱秘。這樣一來,這一戰算得上是殲滅全數來犯之敵了。

    不過他也是想到,今次可以說是修士一方取得全勝,但下一次怕就沒這麼容易了。

    他和各派派主所展露出來的能力,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霜洲人所得知。

    這回次霜洲人來了這麼多人,還有如許多的飛舟,總有一些用來觀察的東西難以殺死,譬如一些微小的造物,很容易就會被忽略過去。

    就算不提這些,眼前這些修士之中,也必然有人是心懷異思的。

    而下來他所需要做得,就是設法鑒別此輩了。

    萬明道人這時又言道:“玄正,我們方才找到了霜洲艦隊指揮者的屍體,這個霜洲人就是之前覆滅摩雲道派和浮於道派的元凶,可這個人並沒有死在玄兵爆裂之中,而是被人斬殺了,動手的並非是我們的人。”

    張禦問道:“可能推斷出是何人所為麼?”

    萬明道人言道:“曹道友說,從留下的劍痕上看,這可能林宣盛下得手,這一位可能玄正未曾聽說過,此人修為不差,以其實力足以在域外立派,不過或許其人性情較為淡泊內斂,並沒有如此做,據說在霜洲人未曾進犯青陽之前,這人便已與霜洲人有過不少往來了。

    這一次霜洲人攻上曹道友的伏空道派之前,他也是為霜洲人做過一回說客,不過其人倒是有些操守,並沒有勸說曹道友投降,而是講述了霜洲人一些手段,讓曹道友及早離去,也是因為如此,曹道友才得以霜洲人到來之前將門下大部弟子轉移走了。”




    張禦心念一轉,從這個人表麵上的行為上來看,看去還是站在眾修這一邊的,但也不排斥其人是想隱瞞一些什麼東西。

    他作為玄府玄正,似這樣一個修為深厚的玄修,勢必不能放任在外,今後無論如何也是要讓其接受玄府管束的。

    不過這可以放在之後解決,眼下還需先把整合域外各派之事做完。

    洪山派高履山駐地之內,鍾烈坐在後殿平台之上,看著麵前空曠無人的沼澤大湖,而他的手旁邊,則擺放著一枚半尺高的多棱琉璃玉。

    他在等待著從域外傳來的消息。

    若是此一戰域外道派失敗,那人身亡,那麼洪山無疑可以繼續存在下去,若是結果相反……

    他搖了搖頭,覺得應該不至於。

    試問沒有了那件至寶,那人又拿什麼去和擁有玄兵和強橫造物的霜洲人去拚?

    拚得過麼?

    這些年下來,他早就已是看明白了,玄修已是沒有什麼出路了。

    當初玄廷扶持玄修,就是為了彌補底層戰力的不足,可是隨著那些強悍造物和神袍玄甲的出現,玄修地位已是一降再降,說未來被那些東西取代他也毫不奇怪。

    現在他維持道派格局,與兩府合作,一切事情都可自己作主,可回到玄府之中,不但沒有了現在高高在上的地位,反還多了一層管束。




    最重要的是,他交流得來和自身造立的章印秘法還都要上呈玄府,這叫他又如何願意?他寧願毀去,也不會交了出去。

    正尋思時,遠處的沼澤之中有一片光芒閃過,而後身邊琉璃玉上也是迸發出了閃爍著光亮,好一陣之後才消去。

    他在凝視過後,麵色變得陰沉了幾分,哼了一聲,一拂袖,將琉璃玉震了個粉碎,碎裂的琉璃玉片在平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他站起身,在這裏來回走著,過去許久,忽然感覺背後傳來了一陣寒風,轉頭看去,見那雪衣女子出現在了平台上,他道:“你也收到消息了吧?”

    雪衣女子微微沉默,道:“你準備如何?”

    鍾烈上前兩步,目露殺機道:“還能如何?那位一旦整合好域外道派,必會拿我們開刀,你若想不想道派被散,那就隻有出手阻止!”

    雪衣女子看了看他,冷冷道:“我們的力量不夠。”

    鍾烈在原地又走了兩步,這句話他不得不承認,雖然不知道那一戰具體的詳情,可是傳訊之中點明了這次之所以能戰敗霜洲人,主要還是依靠那人的手段。

    這足以說明,哪怕沒有了那件至寶,這位的實力也不是他們兩個人能對付得了的。

    他沉聲道:“還是那句話,不希望他回來的人很多,不過這件事隻能靠我們自己去做了,我會去拜訪那一位,尋一個解決辦法。”

    雪衣女子聽到他聽到“那一位”,眸子略略一動。

    鍾烈看向她,道:“現在不是藏著掖著的時候了,那人一回到洲內,那我們就徹底沒有機會了,我們隻有搶在這前麵下手!”

    他似怕對方決心動搖,又著重強調了一句,“梅派主,我相信你也是明白的,就憑我們在之前做過的那些事,若是讓這位知道,我們也是一樣逃不過去。”




    雪衣女子語聲中帶著一絲諷意,道:“你不用對我說這些,也不用怕我會解散道派投靠其人,我既然做出了決定,那不管是輸是贏,都不會半途收手。”

    鍾烈看著她道:“梅派主能這麼想,我也是放心了,”他望了望外間,“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吧,我料想三五天那位還不會歸返,但時間長了就說不準了,所以最好在這兩日做好準備,盡快趕去域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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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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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瓷白色的龐大飛舟正在曠闊無邊的天穹上方行駛著,下方則是一成不變的荒原大地。

    “陳遼死了?”

    主艙座位上坐著的一名五官精致美好的少女。

    她擁有銀色有光澤的頭發,隻是在輕鬆的紮了一個馬尾,臉龐上的皮膚並不像尋常霜洲人那麼蒼白,而是白皙如同美玉,唇色淡紫,像是通透的水晶。

    她此刻的表情十分驚訝,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最大的對手就這麼死了。

    “是的,右輔國,消息是真的,是方才獨州內用密訊送來的。”

    站在座下的白袍老者向她證實了這個消息。

    銀發少女拂動了一下自己額前的發絲,“還真是有些意外呢,陳遼這個人雖然有些自負,可還是有些本事的。”

    白袍老者沉聲道:“右輔國,兵凶戰危,任何人的生命在戰場上都是對等的,沒有高低貴賤的區別。”

    銀發少女那淡金色的漂亮眼眸轉過來看向他,“歐老,你是在提醒我麼?”

    白袍老者沒說話,但是態度卻很明了。

    銀發少女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旁側的晶玉扶手,道:“那我接受你的這個提醒了,想想用一個輔國的生命來作教訓,哇哦,這個代價還真是夠大的。”

    “對了,殺死陳遼的人是誰?他是怎麼死的?”她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白袍老者神情無比鄭重道:“根據密訊情報,左輔國帶領千餘飛舟,正合方領軍一部五百人及密州左右二衛兩千精銳,共計千餘飛舟想要一舉打斷域外道派聯合之勢,隻是這一戰最後大敗,以至於全軍覆沒,而此次帶領域外諸派與他交手之人,乃是青陽玄府玄正,張禦!”

    銀發少女神情認真了些,道:“唔,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受玄廷敕封,這可是六十年來可是僅有的一位,對了,有這一戰再具體一些的情報麼?”




    白袍老者搖頭道:“這次行動人全是密州的人,還都是左輔國的親信,我們的眼線很難插進去,而且這一戰無有一人逃回,隻有一些造物在陸續返回,要得到準確的消息,還要再等待一段時日,但可以肯定,那位張玄正在這裏麵起了最為關鍵的作用。”

    銀發少女點頭道:“了解了,蔡老,多搜集一下關於這位的消息,可以試著聯係一下我們在洲內的人,以後說不定他會是我們的對手。”

    蔡老嚴肅道:“我會的。這件事我也一直在做。”

    銀發少女嗯了一聲,她往椅背之上一靠,雙指交叉,“那麼我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事呢,陳遼那家夥死了,我們總該做些回應吧?”

    蔡老沉聲道:“按舊有的禮規便好。”

    “舊有的禮規?”

    銀發少女若有所思,好像有些明白了。

    此時站在階下的一名英麗女軍士對她一抱拳,有些激動的言道:“主上,陳遼一死,主上就是唯一的輔國了,即便再提拔左輔國,也不可能和主上相爭。”

    銀發少女手肘支撐在扶手上,似在思索什麼,她輕輕一擺手,道:“沒那麼簡單,正國可不想那麼早退位,就算陳遼死了,他也會找另一個人來製衡我。”




    蔡老道:“右輔國看得很清楚,希望心中也不要生出得意之念,這件事對右輔國來說也未必是好事,反而更值得警惕,因為正國為了提拔新的左輔國,下來一定會尋機會設法打壓右輔國,用以平衡朝局。”

    銀發少女托著腮,翹了翹光滑飽滿的小腿,道:“料到了。”她語鋒一轉,“不過夾著尾巴做人可不是我的風格。”

    她很清楚這六十年來自己前麵兩任輔國的下場,輔國既是霜洲的繼承者,又是正國的競爭者,既然坐到了這個位置上,那自然要承受住這個位置上的壓力。




    她也知道,自己不管如何做,正國該是如何還會如何,不會因為她表現出來的乖順而收斂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太委屈自己呢。

    蔡老沉思了一會兒,道:“下個月右輔國就滿十七歲,離敖神怪我們也已經找到了蹤跡,建議右輔國近日盡快完成晉升祭儀,那時候再返回洲中,把握就大許多了。”

    銀發少女的神情也是嚴肅了一些,道:“我知道了。”隨即她一把按住兩旁扶手,微微抬頭,“陳遼認為隻要做出功績,就可以名正言順拿到洲中所捕獲的上等神怪,可是我覺得,獲取這些東西還是要靠我們自己,不能等著別人賜予。”

    霜洲權柄一方麵來自下麵人的支持,另一方麵則來自於他們生命的潛力。

    現在所有霜洲人都已是非人的怪物,但是一般的霜洲人潛力有限,與尋常天夏人相比也並不占什麼優勢,甚至在壽命和體魄上還有所回落。

    可是有少部分霜洲人的生命潛力卻是極大,它們甚至可以通過吸收一些強大神怪的生命精華來幫助自己來提升生命層次。

    如今凡是霜洲上層,皆是此般人。

    而其中潛力最大的,無疑就是正國和左右輔國,他們如果能在十八歲之時完成這個儀式,那就可一舉獲得等同與上等神怪的力量和體魄,那時候再披上霜洲特意為他們打造的外甲,自身能力將會無比接近於上位修士。

    隻是銀發少女現在隻有十七歲,提前完成祭儀,無疑是十分危險的,可是她不得不冒這個險,因為按部就班的去做,前兩任的下場就擺在那裏,而陳遼想走堂堂正正的路線,也是同樣遭遇到了失敗。

    故這是她唯一可以選擇道路了。

    巨舟在沉默之中飛馳著,大約半日之後,蔡老目中晶色光芒閃爍了一下,看向主座道:“右輔國,我們找到它了。”

    銀發少女從座上站了起來,綴著流蘇的長裙的垂到了地上,她漂亮的淡金眸子裏有著明亮的光芒在跳躍著,“那就準備開始吧。”

    營州,某處地下營壘的大廳之內。

    一名身著銀色袍服的中年男子將一封告書一把扔在案上,不滿道:“上麵也不知發了什麼瘋,這個時候要我加快進度,說早些把人挑選出來,這件事是說快就能快的麼?得一步步來啊!”

    他來到案台邊,“不行,我們要寫申書,我要說明此間情形,不能讓他們亂來!”

    廳內另一個身著同樣服飾的矮個子看他如此做,勸說道:“主事,沒用的,上麵決定的事情,我們隻能照辦,沒法違抗。”

    中年男隻是自顧自在那裏寫申書,嘴裏還時不時嘀咕幾句,待把書信寫好,遞過來道:“代我呈上去。”

    矮個子無奈接過,道:“那我去了。”

    中年男子催促道:“快去,快去。”

    矮個子轉了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

    中年男子急切問道:“送上去了?”

    矮個子點了下頭,又忍不住道:“可是我覺得沒什麼用……”

    中年男子則是喜道:“送上去就好。”他一轉身,回到案台邊翻著文書,“我們還是按我們之前安排計劃做事,上麵那幫家夥,不懂裝懂,還亂插手,簡直瞎胡鬧。”

    矮個子張了下嘴,放棄了勸說,站在那裏默不出聲。

    過了一會兒,中年男子忽然想起了什麼,“上次的測試,過關的那些人,把她們都找過來,我們繼續先做我們的測試。”

    矮個子猶豫了一下,道:“上次的測試,有十一個人受了重傷,有一人瀕死,各地學宮對我們意見很大,我們原本的安排是否要酌情減弱一下?”

    中年男子似乎什麼都沒聽見,道:“我先到演武場,稍候你把人找來。”說著,就拿著東西直接走了出去。

    矮個子:“……”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隻能下去安排了。

    半個夏時之後,莫若華還有十五名女軍士被喚到演武場的大廳之內。

    隻是許多人麵上都帶著些許不安。

    上一次測試讓大多數人仍是心有餘悸,軍中要求她們與一頭下等神怪作戰,而她們每一人都不被允許披甲,也不被攜帶任何兵器,她們中的大半人都未能通過。

    沒有了外甲,大多數人一上場就失去了本該有的鬥誌,更別說去冷靜麵對神怪了,便是通過的人,也感覺自己是九死一生。

    而這一次的測試,她們意識到恐怕會比上一次更為嚴苛。

    莫若華站在人眾之中,她麵上很平靜,上回的測試她很順利的通過了,實際上,比起駕馭外甲,她更習慣單獨披上神袍與敵鬥戰。

    雖然青陽的神袍與東庭的神袍有些不同,但沒有那些負麵情緒的幹擾,她反而能更好的控製自己的身體。

    演武場的琉璃壁外,矮個子看著這些年輕的女軍士,有些不忍心,道:“這次的測試太危險了,她們都是軍中精銳,萬一折損在這裏……”

    中年男子無所謂道:“不用擔心,這次我請來了專人看顧,一有問題立刻可以阻止。”

    矮個子無奈苦笑。

    這時一名軍中女教長出現在了場中,她用挑剔的眼光看著眼前所有人,道:“這一次的測試,你們的對手依舊是那些神怪,但是準許攜帶武器。”

    還沒等眾人鬆一口氣,她麵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又加了一句,“但是這一次,你們不被允許使用神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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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1-30 19:51:21
第一百零八章 間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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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不被允許使用神袍,演武場大廳之中頓時一片嘩然。

    要知道現在神袍就是所有軍士力量的源頭,在場所有人一切技巧的運用可以說都是居於神袍而來的。

    可以說,失去了神袍,她們這些女軍士也就是比尋常軍卒強一些。

    有一名女軍士忍不住問道:“這麼做有什麼意義麼?”

    女教長神情嚴肅道:“戰場上是不會有人和你們討論這個問題的。”

    那女軍士反駁道:“可戰場上我也不會脫下神袍啊。”她又加了一句,“就算在平日,我也不會輕易脫下神袍的。”

    一眾女軍士都是紛紛讚同。

    神袍可以幫助她們更好的攝取外來食物之中的養分,而無需經過如凡人一般的消化,能夠使她們的身體不染一塵,凡人所有的汙穢排泄她們都不會有。

    神袍能夠延長她們的壽命,使她們長久保持青春,處於旺盛的生命狀態之中,可以說就這就真正神化的過程,所以在披上了神袍之後,一般很少再會脫下來。




    女教長冷聲道:“神袍並不是不能除去的,一旦你們的靈性力量耗盡,那麼敵人就能利用靈性力量設法排斥你們身上的神袍,到那個時候,你們又應該用什麼辦法來抵抗?”

    眾多女軍士麵麵相覷,要是連靈性力量都是耗盡,那不就隻能等死了麼?還能再幹什麼?

    女教長冷笑道:“你們許多人的心裏肯定已經覺得可以放棄了,可是我告訴你們,你們身為軍人,在戰場上麵對敵人的時候,隻要你們還活著,哪怕你們隻剩下了一口氣,都必須給我戰鬥到底!”

    最後一句,她幾乎吼出來的,眾多女軍士聽得心中凜然。

    女教長盯著所有人,語聲生硬道:“還有,你們這次是受兩府的征召,你們沒有拒絕的權利,也沒有提條件的權利,軍中命令下來,你們就必須服從!”

    此刻她似乎沒興趣再說下去,走到一邊,揮手道:“開始吧,韓茹,你先來。”

    隨著她的點名,一名長相秀氣的女軍士走了出來,她站有片刻,把身上的神袍退了下去,隻剩下一身訓練服,隨後從前方的案台挑選了一把長劍再拿了一把火銃,吸了一口氣,就略帶緊張的走入了訓練場的內廳之中,那厚重的大門也是緩緩合閉。

    然而僅僅隻是過去了一會兒,女教長就開始喊了下一個人的名字,“顧鹿。”

    眾人心頭一顫,這麼短的時間,是沒有可能戰勝神怪的,而且對戰之中也不被允許放棄,那麼結果是顯然易見了。

    那名叫作顧鹿的女軍士倒是一臉堅毅,她退去神袍之後,上前挑選了一把弓箭和一袋箭囊,別的什麼都不帶,直接就走入了進去。

    又是片刻後,女教長叫起了下一個人的名字。

    隨著在場之人一個個進入,很快輪到了莫若華。

    她退去神袍,上前拿了火銃兩把,插在兩邊綁腿上,同時再挑選了一麵金屬盾牌和一柄標槍,還有一把短刀,佩戴好之後,就十分沉著的走入了內廳。

    背後厚重的金屬大門轟然合閉,再沒有一絲縫隙。

    她打量了一下,這處場地與上一場測試時一樣,非常寬敞明亮,心下不覺一定,神怪的速度並不快,隻要有足夠的空間,那麼自己就有可以發揮的餘地。

    這時對麵的艙閘向兩旁移去,她看到從裏麵蠕動出來一個怪物,這東西大約一人來高,像一個豎立的綠色貝殼,但是上麵有著類似人臉的凹陷和浮突,看著像是在做出詭異的笑容,而下麵則是浮動的粗壯觸須。

    這是泰博神怪之中最為下等一種,可即便如此,其身上也有一層稀薄的靈性光芒包籠著。

    莫若華知道這一戰絕對不能拖延時間,下等泰博神怪的視力較為普通,對移動的東西往往顧應不過來,可是這東西卻能敏感的感應到獵物的情緒和心靈。

    現在她沒有神袍的遮護,越是與其糾纏長久,那麼神怪越是了解她,最後甚至可能會試圖控製她的心靈,所以必須要速戰速決。




    她把身軀伏在盾牌後麵,用鎮定和銳利目光打量著這頭神怪,在稍稍調整過自己的呼吸後,就突然向著這頭怪物迎麵奔跑了上去。

    那頭神怪立時作出了戒備的模樣,它從莫若華的心中感受到了一股強烈侵略性。

    莫若華幾步之後,忽然奮力把標槍往高處一擲,而後拔出了一把火銃,把盾牌往旁側一移,朝著這頭怪物就放了一銃!

    隨著爆裂的火星閃過,神怪身上稀薄的靈性光芒也是忽然閃爍了一下,晃動不已,

    莫若華隨手甩開了手中的火銃,又拿出了第二把,就在她幾乎就在進入神怪攻擊範圍的時候,轟地又是放了一銃,這頭怪物身上原本幾近消失的靈性光芒頓被轟散。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健美而有力的雙腿一用力,忽的高高躍跳了起來,同時身體一個蜷縮,整個人都是掩藏在了盾牌之後。




    從泰博神怪的正麵看去,隻能看見那一麵盾牌,而人卻不見了。這怪物那底下的觸須晃動了幾下,倏地一下,如長槍一般刺了出來,空氣中傳來了一聲爆響。

    莫若華在神怪出手的一刹那間,將盾牌往下一壓,在這麵厚實盾牌變形的同時,借此力量往上,如魚躍出海,來到了神怪頭頂之上,她一手高高伸出,輕輕握住正好於此時墜落下來的標槍,而後順著標槍那下墜的力量再是往下一擲!

    嗤的一聲悶響,仿佛紮了穿了一層厚重的牛皮紙,標槍深深的從神怪的頭頂之上紮入了進去,小半截槍身在外震顫不已。

    莫若華的身軀在空中一個舒展,再是腹部一收,整個人一翻,往神怪的身後落下,腳掌觸底,順勢向前一個翻滾,再是用手一撐,輕盈無比的站了起來,同時抽出了腰間的短刀。

    泰博神怪搖晃了一下,身軀之中發出低沉而沉悶的滾動聲,隨後便見有油綠色澤的血液流淌了出來,很快在其身下化作了刺鼻的一灘,好一陣之後,這怪物終於無了聲息,往一邊傾倒了下去。

    莫若華看了它一眼,便將腰間的皮鞘解下,連帶那短刀一起拋在了地上,而後大步走了出去。

    琉璃玉璧之外,那個中年男子看得兩眼放光,他用手指了指,對那矮個子,道:“假如下麵沒有再通過測試的人,那麼我們營地向上推薦的人就是她了。”

    青陽域外,乘常道派原先駐地所在,距離此前那一場大戰已是過去了半個月。

    乘常道派位於地麵上的山嶺和駐地雖然被夷平了,可是此派在地下深處保留著有一部分駐地,且十分寬闊,故是戰後眾修士都是避入了此地。

    在這些天內,域外各派弟子都是陸陸續續被喚至此地,開始接受惲塵澄心鏡的查驗。

    張禦則是抽空去了界隙一次,將收繳到的東西都是交給了武澤。

    還有那艘巨舟,他也是一並放在了那裏,準備回頭尋個合適的機會再來讓桃定符帶走。

    至於那些霜洲人的屍體和殘骸,他則準備讓人送了回去交給兩府。

    待他回來之後,惲塵卻是告知他,查驗已是結束,但是結果竟與乘常道派相同,域外這些弟子並沒有一個沾染到魘魔或者寄蟲的。

    張禦心中思索了一下,這個結果看去有些不可思議,可實際往深入去想,卻又是合乎情理的。

    諸派身在域外,稍有不慎就是覆滅的下場,所以比域內各派更是警惕魘魔和寄蟲。

    而另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洲外的弟子死傷遠遠大於洲內了。

    域外道派的四周到處都是神怪和靈性生物,道派也是需要獵殺這東西來與兩府和洲內交換一些必須的物品的。

    可以說域外道派除了丹廬派這樣純粹煉藥的道派之外,每日都在與外界的異類做著抗爭,且絕大多數弟子都是在這樣的曆練之中成長起來的。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出外與異類搏殺的弟子需要絕對的冷靜和嫻熟的配合。

    可是被魘魔和寄蟲寄駐的人,大部分在初期情緒波動都會比較強烈,這是原本心性和外來寄體之間的對抗所帶來的,也是無法避免的,而這樣的人,通常很快就被淘汰了,根本沒可能給其成長的機會。

    而越是如此,越會使得魘魔和寄蟲不喜歡這裏。

    在明了這些之後,張禦卻並沒有感覺多少高興,因為這無疑是用無數鮮活的生命去換來的結果,在這裏麵,雙方沒有一個稱得上是贏家。

    在又安排了一些事宜後,他考慮自己出來已是頗久,而且臨近年關,洲內也有不少監察事機要他去處置,故是決定先一步返回洲中。

    於是在十二月二十五日這天,與眾修別過,乘坐來時飛舟,往洲內回返。

    而就在他飛舟離去之後不久,一個白袍道人悄然離開了駐地,並來到了一處空曠無人的地界中。

    他從袖中拿出一枚琉璃玉,對著遠空某處不斷的晃動了著,過去一會兒,那裏也是光芒閃爍了一下,他這才把東西放回了袖內,無聲無息轉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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