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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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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阻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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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袍道人往駐地回返,來到一處地下洞窟入口前,正要往下走入進去的時候,卻聽到一個人在後麵言道:“於派主,你去哪裏了?”

    白袍道人心下一驚,他方才過來時,並沒有看見任何人,緩緩轉身,卻見曹方定的身影立在遠處,他道:“原來是曹道友。”

    他麵上瀟灑一笑,“曹道友可莫要再言派主一詞了,於某可是當不起,我等都已是成了玄府修士,那如今彼此應該稱道友才是。”




    頓了下,他又言:“我方才尋一個地方修煉神通了,道友當也知曉,我尚元派精擅遠觀外感,修煉之時需觀天望星,在那地下可不是一個好去處。”

    曹方定麵無表情道:“那麼你方才又是給誰芒光傳訊呢?”

    白袍道人心中一震,但是麵上卻是疑惑道:“什麼芒光傳訊?”

    曹方定沒有多解釋什麼,隻是一直無聲的看著他。

    白袍道人臉上輕鬆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最後沉聲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曹方定搖頭道:“我並沒有在事先發現什麼,隻是在等待那個可能存在的人罷了。”

    白袍道人搖了搖頭,這個事情看起來是自己太過不謹慎了。

    不過他也是沒有辦法,若是可以,他也想尋一個穩妥的時機來傳遞消息,可是按照那位的要求,張禦離開之事是必然是需要第一時間傳報上去的。

    他也沒辦法違抗。

    要說他做錯了什麼,那隻能說是在傳訊之後沒有及時脫身離開,還以為能瞞過他人。

    他歎了一口氣,隨即看向曹方定,臉上卻是露出一絲輕鬆之色,道:“但是曹道友,你也未免也太托大了,我已經看過了,這裏除了你之外,並無他人。

    你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你若是不現身,隻以觀想圖攻我,我倒還忌你三分,可是你此刻居然出現在我麵前,那我又何懼於你?”

    曹方定神情一直很平靜,道:“是麼?”

    白袍道人一皺眉,他忽然有所察覺,往後倒退了幾步,警惕的洞窟入口看去,卻是見到萬明道人自裏走了出來,且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他心下不覺一沉,隻是曹方定一個人還好,可若是兩個人的話自己絕無可能是對手,現在必須想辦法趕緊脫身離開此地了。




    可就在他如此轉念之時,就見不遠處的大氣之中泛起一陣漣漪,而後便見一個身外有玉光雲霧環繞的年輕道人自裏走了出來,並把目光投向了他。

    白袍道人身軀不禁一顫,眼中露出驚恐之色,道:“張,張玄正,你,你不是……”他猛然收住了口,顯已是意識到,這事就是張禦安排的。

    張禦看著這一位,淡聲言道:“於派主,我隻問你一句,你芒光傳訊是送去何處?又是傳給何人?”

    麵前這位尚元派派主於堅已經壽近兩百歲,絕然無可能是造物人,而其人也是在此前檢驗之中過關的,身上沒有魘魔侵染的跡象,那麼其人應該就是出於另一方勢力了,但也不排除與造物人背後的勢力有所勾結。

    於堅沉默了下去。

    他是見識過張禦的神通手段,知道自己哪怕是單打獨鬥也勝不過這位,別說還有萬明和曹定芳兩人了。

    若是可以,他倒寧願選擇如實回答,因為張禦是按玄府規令做事的,他至多受些責罰,還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可他卻偏偏無法做到這一點,因為他早早就立下了不可透露背後隱秘的誓言。

    他歎了一聲,道:“張玄正,你不用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也沒法說。”

    張禦看他片刻,點了點頭,道:“萬明道友,勞煩你將於派主帶下去看押起來。”

    萬明道人一點頭,身外金光一閃,一隻華美的大蟲往身上於堅身上衝來,後者此時放棄了抵抗,任由那大蟲侵襲上身,而後身上心光頓時消隱下去,隨後便一下失去了意識,整個人就被裹入了那一團金光之中。

    西南域外,荒墟之地外沿,鍾烈和雪衣女子此刻停留在一處山岩洞窟之內,而與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一名不苟言笑的中年道人。

    他們已是在此等了許多天了。

    每過一至兩天,域外便會有新的消息傳來,告知他們張禦那艘飛舟的大致行蹤。

    隻是期間張禦似曾離開過一段時間,使得他們以為他意圖暗中回轉洲內,也是大為警惕,直到後來張禦再次在駐地現身這才定下心來。

    鍾烈本是一直在向外觀望著那方位於洞窟門口的琉璃玉,這時若有所覺,轉頭看去,見那中年道人手中忽然出現了數枚泛著紫色電芒的小珠,在氤氳氣霧之中上下翻滾著。

    他看了幾眼,問道:“朱道友,此物莫非就是‘雷霄珠’麼?”

    朱姓道人表情淡淡道:“對。”

    鍾烈目光閃了閃,雷霄珠的破壞力量足可比擬玄兵,但又不像玄兵那樣力量分散,是專門拿來對付修士的。

    他沒想到這位今次攜帶了此物,事先卻絲毫不曾聽其提及。

    介於這東西太過危險,他本還想多問幾句,可是朱姓道人看去似是不屑於與他們多談,隻是隨意敷衍了他幾聲。

    對此他倒也是不惱,因為真修之中總有一些人看不起玄修,顯然這位就是如此。

    他其實也無所謂這些,做好了這件事後,他依舊回去做他的洪山派主,而這位轉回靈妙玄境,雙方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

    雪衣女子則是坐在那裏一直不曾說話,周圍隻有縷縷寒氣湧動,這些天下來,她周圍的地界都是凝結了一層白色的寒霜。

    朱姓道人這時看了她一眼,道:“梅道友,你要學會控製自己的力量。”

    雪衣女子冷冷看向他。

    朱姓道人淡淡道:“別這麼看我,根據那位之前的戰績,我們推斷他的感應之力也十分高明,你的力量雖然不大,可在荒原裏太過顯眼了,極可能讓他提前察知。”

    鍾烈仔細一想,覺得這番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從此前陸續傳回的消息看,這位張玄正的神通十分了得,且特別是擅長遠攻之術,若是這位小心一些,在回來路上那或許觀想圖會先一步在外探路,那他們的確是有可能一定被發現的。

    要是發生了這等事,那麼這位在千裏之外就能對他們發動攻擊,或者幹脆避開這裏,那麼他們的布置就完全無有用處了。

    他道:“梅派主,大事要緊,隻能委屈你稍稍收斂幾分了。”

    雪衣女子默然片刻,將身上力量緩緩收斂了一些,很快,周圍那些白霜也是退了下去。

    朱姓道人見此,也就沒有再去理會她。

    洞窟之中重新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去多久之後,那方位於洞窟門口的琉璃玉上忽然閃過了一絲光亮。

    鍾烈眼前一亮,站了起來,走近那琉璃玉仔細看過眼,隨後回轉身道:“諸位,此人已是動身往洲內回返了。”

    朱姓道人道:“可以確認是往此處回返麼?”

    鍾烈言道:“朱道友可以安心,無論南邊還是西北方向,路上都有造物為我們傳訊,還有我們在地下安排的臨時哨崗,隻要此人是從這兩個方向過來的,那我們就絕不會漏過。”

    在他想來,有了這些東西做準備,張禦除非是往南之後直接出海向東,繞一個大圈子回去,否則他們是不可能錯過的。要知現在可是臨近年關了,張禦顯然是準備趕在這之前回去洲中,又哪裏可能去浪費時間這麼做?

    況且從這位以往的作風來看,也不是一個遇事躲避之人。

    三人又在等有兩天之後,那琉璃玉又是閃爍了一下,鍾烈猛地站了起來,道:“來了。”

    這一個芒光傳訊是最後一個哨點傳來的,出現這個時候,就是說明對方距離他們已是不足五十裏,可以說是頃刻便至了。

    鍾烈當即走了洞窟,凝望遠方,到了這個時候,也沒必要遮掩隱瞞了,過去未有多久,他的視線之中便就出現了一駕墨色飛舟。

    遁光一閃,雪衣女子和朱姓道人已是各自出現在了荒原之上,他們都是冷冷看著那飛舟從自己麵前飛遁過去。

    根據他們事先知道的消息,這次隻有張禦一個人上了飛舟,與霜洲人交戰以來一直跟隨他的萬明和曹方定二人都是留在了乘常道派駐地內,要是錯過了這一次,往後就沒有那麼好的機會了。

    鍾烈這時直接走到了飛舟過來方向的正前方,他把手張開,霎時一片赤紅色的沙土從背後騰起,一時之間,方圓數十裏內全都化作了一片赤紅色的沙海,裏麵還隱隱有著什麼東西在蠕動。




    這片赤色不算豔麗,但是看著太過僵凝,有一股生造之感,原本澄澈的天地之中陡然多出了這東西,看著就讓人有一股不適之感。

    這是他的觀想圖“赤丘”,以範圍廣大而著稱,隻要在他事先布置好的地界之內戰鬥,那麼他的實力至少可以提升三成以上。

    但他不認為憑借這個自己就能對付得了張禦,今天的關鍵是那一位安排來幫助他們的朱道人,他主要是負責為了這一位創造有利的出手條件。

    那飛舟被這片赤色沙海一激,頓時搖晃起來,那無數飛舞過來的砂礫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竟如密集銃子,霎時將舟身撞的千瘡百孔,而後翻滾著向下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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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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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舟墜落下來之後,發出一聲沉悶響聲,在地麵之上段成了數截。

    鍾烈目光望去,飛舞的赤沙很快把飛舟籠罩在內,可是裏麵好似沒有見到任何人蹤。

    對此他並不奇怪,張禦毫無疑問是先一步從飛舟之中離開了,到底躲在了哪裏現在雖還無從察覺,但隻要還在這片赤沙籠罩的範圍之內,那麼就能找了出來。

    隨著他心力的逐步加入,赤紅色的沙子一陣陣的湧動起來,方圓數十裏全數變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並且隱隱約約可見裏麵形似走獸的龐大東西在四麵遊走著。




    朱姓道人在見到飛舟墜落後,目中有一道金光透出,足有盈尺之長,不斷在赤色沙海之內來回掃視著,隻是他一時也無法看到張禦到底去了哪裏,不過他也一樣不怕後者走脫。

    而雪衣女子這一麵,周圍到處都是寒霜霧氣,可以見到,有一頭如雪玉塑就的雁子在裏時不時橫掠飛過,那些赤色的沙海到了這裏,都是自行避開了她觀想圖所籠罩的範圍。

    現在他們三個人恰好站成了一個三角方位,每一人都可以相互兼顧,隻需要不斷縮小這個圈子,那就不難將人逼迫出來。

    鍾烈身下受著赤沙的承托,往前方緩緩飛馳而去,一直來到飛舟殘骸前方,他目光一凝,卻見那裏出現了一個人影,這是一名身著玉袍的年輕道人,其身外玉光瑩瑩,雲環霧繞,赤色砂礫侵襲過來,就被一片燦爛閃爍的光亮擋在了外麵。




    他不覺打量了一下這位,隻覺其人果然如傳聞之中一般神氣高凜,貌若天人,他神情一正,抬手一揖,道:“張玄正,有禮了。”

    張禦看他一眼,點頭道:“鍾派主?”

    鍾烈態度很是謙遜,道:“正是敝人。”他不介意在此多說幾句,在這裏拖延的時間越長,那麼朱道人那邊準備的越是充分。

    且要他直接與這位放對,他心頭還略微缺乏一點底氣。

    張禦看著他道:“鍾派主在此阻我,是怕我回去要求洪山派歸附玄府?”

    鍾烈坦然承認道:“張玄正猜得不錯,我正是擔憂此事,玄正也莫要怪我,洪山道派是我鍾某人當年一手立造的,這五十餘年的心血,又豈能說舍就舍?”

    此時赤色沙海之中,兩道氣機逐漸接近,朱姓道人和雪衣女子二人一左一右,分別出現在了張禦的側後方。

    鍾烈見此,心下大定,道:“張玄正,敝人能夠理解張玄正的作為,但是我等卻也不能輕易放下手中一切。”

    張禦淡聲道:“幾位的做法並不明智。”

    鍾烈點頭道:“或許吧,”可能是以為已然勝券在握,他倒也是去掉了一些方才的偽裝,語聲嘲弄道:“其實哪怕我們願意放手,那一位也是一樣不會放過玄正的。”

    朱姓道人冷聲道:“你說得太多了。”

    他看向張禦,眯了眯眼。

    本來他想一上來就立刻動手,可是這個時候卻是感覺哪裏有些不妥當。

    作為一名真修,他對危機感應十分敏銳,可從方才開始,他心裏就縈繞著一股警兆,可又不知道出自哪裏,這讓他很是不安。

    而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敢不輕舉妄動。

    鍾烈此刻不禁看了一眼朱道人,對於後者遲遲不動不禁有些詫異,猜測其人是不是在等自己先動手。

    他心下冷笑了一聲。

    他是絕然不會主動上前的。

    雖然他們現在是在聯手對敵,可他很清楚朱道人並不把自己的性命如何放在心上,尤其是此人還掌握著雷霄珠,他相信若是見到合適的機會,其人哪怕明知道會把卷入進去,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雪衣女子此刻也是默不作聲站在那裏,她最為擅長的是守禦,在之前商量好的計劃之中,她隻需負責不讓張禦脫身離開便好,故是她也不會主動出手。




    張禦此刻看向朱姓道人,道:“觀尊駕氣機,當是一名真修,想來當是出自靈妙玄境了,隻要真修不入玄修轄界,玄府自也不會去刻意管束真修,卻不知尊駕又到此,又是出於何等緣由呢?”

    朱姓道人眼神一下銳利了起來,他今日既然來此,那就不可能再放其人回去了,否則必然帶來無窮後患,想到這裏,他抹了去了心中顧忌,沉聲道:“張玄正,要怪就怪你做了太多事,妨礙到太多人了。”

    他手指微微一動,袖中的雷霄珠已是滑落到了掌心之中,然而正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卻似感覺到了什麼異動,忽然一轉頭,往張禦身後看了過去。

    鍾烈和雪衣女子此刻也是有感,目光一起往那裏看去,隨後臉色一下就變了。

    就見那模糊不清的赤色沙海之中,一團團光亮閃爍映現開來,而後一個又一個人影自風沙之中走了出來。

    伏餘派派主曹方定、海嶽派派主田江、少明派派主唐諭,妙靈派派主溫良……

    域外十二道派,除了已死的金池上人,還有尚元派派主於堅,方台派派主何唯不在之外,其餘諸派派主幾乎全部出現了在此地!

    再算上張禦,這裏一共站有十名觀讀到第四章書的玄修!

    三人立刻明白過來,之前傳回來的消息出現了差錯,張禦這一次根本不是一人回轉,而是有諸多域外派主一同隨行。

    轟然一聲,一道赤色虹光自原地拔起,鍾烈竟然毫不猶豫是縱光逃遁。

    與他一般,朱姓道人也是一樣當機立斷,縱虹光飛走。

    十一名與他們同層次的玄修,便算他們三人手持厲害法器也無有可能對抗,一旦打起來,他們根本連出手的機會都不會有。

    張禦看了上空一眼,負袖站在那裏,淡然道:“拿下他們。”他一語說出,身後各色光芒齊齊縱起,往那兩道遁光追逐而去!




    身為玄府玄正,以往因為玄府力量分散,他才不得不親自上陣,現在既已是整合了域外道派,遇到這幾人,自然不需要他再親自動手了。

    這一次在捉出了於堅這個內賊之後,他就料到歸途之上可能不太平,其實他倒寧願此輩先跳了出來,因為到了洲中,由於各種規矩限製,這些人反而不怎麼好解決。

    他看向一邊,見那雪衣女子還站在那裏,便道:“梅派主為什麼不走?”

    雪衣女子低頭默然片刻,麵容之上帶有一絲苦澀,道:“逃不掉的。”

    這時遠處傳來了隆隆爆響之聲,聲響之大,卻是一點也不遜色玄兵爆裂,卻是那朱姓道人將雷霄珠祭了出來,妄圖以此脫身。

    可是這並沒有任何用處,法器再好,也要找到合適的機會才能建功,可這些派主大多數都是在域外爭殺出來的,鬥戰經驗豐富無比,哪裏會輕易中了手段。




    過去沒有多久,曹方定先一步折返回來,把袖一甩,憑空將失去反抗能力的鍾烈扔在了地上,道:“玄正,那名真修自裁了,神魂皆滅,屍骨無存。”

    張禦點了點頭,淡聲道:“帶上梅派主,我們先去洪山、彌光二派走一趟。”

    鳳湘嶺,此處地界位於涵州之北,距離勝景玉璧龍泉不過百裏路程,山中滿是玉竹翠樹,風一吹過,樹搖聲動,鳥鳴陣陣,是極為清幽的一處所在。

    而在山中深處,有一座古樸廟觀矗立此間,一名看去二十餘歲黑衣道人正手握一捧道經古卷,在溫和陽光的照耀下走來步去,口中似在吟誦著什麼,他的聲音古雅醇厚,時不時會引得一些鳳鳥過來落在周圍的長枝上。

    就在此時,遠處有一道金光如利箭一般飛來,到了麵前,卻是驟然一頓,卻是一隻拳頭大小的金色雀鳥,其鳥喙之中銜著一枚細長的束枝。

    “看來是有結果了。”

    黑衣道人一看,就將束枝拿過來,輕撫了那金鳥幾下,讓其自去,而後束枝之中取出一束紙卷,他打了開來,隻是才是一看,卻神色微變。

    他一轉念,便匆匆走入了廟觀之中,到了裏堂之內,往一處案台上看去,那裏本來擺有三枚豎立著的牌符,然而其中一枚卻已是變得黯淡無光,與其餘兩枚光華湛湛的模樣完全不同。

    他心頭一驚,道:“怎會如此?”

    在原地皺眉考慮了一會兒之後,他轉回到了廟觀之外,從袖袍裏取出了一枚玉符,舉手一晃,上麵便冒出了縷縷煙火,再走前兩步,將之放入位於廟觀前的石龕之中,隨後便退開幾步。

    待得裏麵有氤氳氣霧顯出,最後漸漸凝聚成一名道人身影,他忙是對著一禮,道:“老師,朱離失敗了,他的命符已是滅了。”

    那個飄渺身影之中傳來一個溫朗聲音,道:“清楚何緣故麼?”

    黑衣道人恭聲道:“傳來的消息語焉不詳,具體緣由還不清楚,隻是洪山鍾烈和彌光梅倚枝似一個也未曾回來,看起來不是那一位實力太強,就是他們中了什麼圈套。”

    那飄渺身影緩緩道:“那你且靜觀其變。”

    黑衣道人恭敬言道:“是,老師。”他又抬頭,“老師,我們就這麼……什麼都不做麼?”

    那飄渺身影語聲平和道:“莫要急,洪山、彌光兩派若是歸並玄府,那麼自有人會先忍不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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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秘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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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轉回洲中之後,立刻帶著諸派派主直奔洪山、彌光兩派而去。

    諸人皆為觀讀到第四章書的修士,故這一路之上,遁光經空而來,氣勢威赫,如流火飛天,洲內諸多巡遊造物察知之後,紛紛避讓,而觀見此幕景象之人紛紛向州郡之中乃至兩府之中傳訊。

    洪山、彌光如今兩派沒有了派主,自然無可能抵禦這股力量,不過一日時間,張禦就將這兩派拿下,派中弟子盡數歸並入了玄府。

    盡管鍾烈、梅倚枝二人還未曾將章印和秘法上交,但這隻是小事罷了。

    隨著這最後兩派歸附,域外域內諸派已是全數並入了玄府,青陽玄府也是在實質意義上將五十餘年將來分散在外的力量重新歸並為一。

    不過張禦也是知道,這樣的結果肯定是有人不願意見到的,甚至連原本相處尚算和睦的兩府在對待他們的態度上怕也會有所改變。

    畢竟從禮製上說,玄府是高於兩府的。

    放在以前,玄府也僅僅是擁有這麼一個地位,但卻根本幹涉不到洲內的事情,然而現在,玄府不但有名義,也更有實力去幹預這些。

    他清楚,這是無可避免的,畢竟任誰也不希望頭上另一個人壓著,玄府之前那般四分五裂的樣子恰恰是絕大多數人都願意看到的。

    不過沒有關係,他相信這些人很快適應的。

    在將兩派的事務和各派派主的事機處理好之後,他才轉回了學宮居處,這裏還有不少各州寄過來的書信等著他批複。

    另外,因為霜洲的威脅,還有其他一些特殊原因,域外諸派的駐地並不能放棄,所以這一次他回來,還留著萬明道人和乘常派兩名長老負責在那裏看顧後方。




    那裏的弟子也需輪流安排回來錄名造冊,這些事情絕然不是十天半月能完成的,現在已是臨近年關,所以隻能往年後拖了。

    張禦返回天夏本土後的第一個年夜是在開陽學宮之內渡過的,雖然學宮內的大多數師教和學子都是回去過年了,不過那些造物人都是以學宮為家,他們在學宮之中掛起了聯幅燈籠,處處貼上了滿是喜氣的紅剪紙,所以看上去倒也不覺冷清。

    他站在金台的琉璃壁前,看著外麵不停閃爍的煙火爆竹,而妙丹君則在他腳下轉了轉去,時不時還會變成數十個自己,互相追逐拍打。

    青曦這時從外麵走進來,萬福一禮,道:“先生,年宴已經準備好啦。”

    張禦點了點頭,對著妙丹君招呼一聲,這隻小豹貓立刻跟了上來,隨著他往樓下走去。

    過了年夜之後,他陸續接待了不少前來拜年的人,到了初六,才有暇往玄府去了一回。

    惲塵也是在年前回來的,盡管在年節之中,可他仍是在處理事務,對於真修而言,一個閉關通常就是數載甚至十餘載,故是對年節倒是並不如何看重。

    他見張禦到來,立刻請了他入殿,並道:“玄正來得正好,有一事正要告知玄正,新年之後,兩府來函,說是北方戰事吃緊,物資調撥周轉有些困難,所以答應撥付給我們的東西可能要削減一些。”

    張禦一聽這話就明白,這應該是兩府之內某些人看到玄府此回實力大漲,所以開始在一些地方找麻煩了。

    他可以肯定,這件事若去計較,那隻會反複來回牽扯,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他道:“此前一戰,我們所收獲了不少戰利品,當可以送去兩府了。”

    惲塵懂他的意思,道:“好,此事就由我來與兩府交涉吧。”

    張禦這時問道:“惲道友,鍾烈,梅倚枝二人可有什麼交代麼?”

    惲塵搖頭道:“這二人與那於堅一般,都是在心中立下過誓言的,所以不曾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隻是知道那位與他們同行的真修名喚朱離,的確是靈妙玄境的修士。”

    張禦心下一思,從鍾烈的話可以看出,其背後是有人的,盡管現在不知此人具體身份,可其能驅用真修,且還能讓兩位玄修派主為之立誓,這其實已經是一個較為明顯的線索了。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霜洲人才是眼前需要解決的,更別說霜洲那裏還有可能找到與域內有牽扯的東西,餘者可以暫時先放一邊。

    與惲塵再商量了一些事後,他本是準備去竺玄首那裏再走一趟,不過惲塵言卻道:“老師這幾日正在閉關,不過月末當會出關,老師也言,有些話也正要與玄正言說,玄正可那時再至。”

    張禦見此,便就與惲塵拜別,離了玄府,他沒有回學宮,而是去了一趟界隙,與範瀾、齊武和一眾來自東庭的弟子飲宴了幾日之後,從武澤拿裏取了一些東西,出來之後,又往方台道派駐地而來。




    這個道派的駐地位置十分重要,若是霜洲人想要用成規模的軍兵突襲青陽,那麼這裏是必須拿下的,所以萬明道人和曹方定等人現在都是被安排在了這裏看顧。

    萬明道人見他到來,待見過禮後,便道:“玄正來的正好,正有一事要報於玄正知曉。”

    他吩咐了一聲,立刻有弟子托了一隻長形玉匣上來,他指著言道:“這是初一那日有人送到派中的,附著信簽上言明是交予玄正的,看去是什麼重要之物,我們未敢擅自打開。”

    張禦心光一感,知是此物無有問題,便接了過來,道:“可是送來此物的是何人麼?”

    萬明道人道:“尚且難知,這玉匣是一個出外巡查的弟子在駐地外發現的。”

    張禦思索了一下,便帶著那玉匣從大堂出來,來至駐地為他安排好的居處之中,把長匣擺在案台上,起袖一拂,將匣上蓋子去了,裏麵卻顯露出了一卷圖軸。

    他目光一落,這圖軸自行飛去,而後台上緩緩打開,上麵卻是顯露出一團五色斑斕的圖案來,乍一看,像是打翻了彩料之後混淆而成的。




    這圖案很是混亂,根本看不出什麼東西來,可是若以心光深入去觀,卻能發現有些圖形對心光有著極其微弱的反應,應是用特殊彩料所繪。

    張禦伸手出來,在其上方虛虛一按,霎時間,這些圖形一個個化作細細金線,從圖中分離出來,而後再是在大廳內銜接拚合再一處,隨後呈現在他的麵前,卻是一幅描繪的並不算太過細致的輿圖。

    他看著這副懸於空中以金線勾勒出來的大圖,不難分辨出來,這上麵畫的是兩個地方,隻是為了繪圖方便,所以被彼此緊按在了一起。

    而從地形輪廓上來看,竟是與原來失落的密州和獨州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擺袖走前了兩步,再是仔細看了幾眼,心下思索了片刻,若是不曾猜錯的話,這很可能是一副霜洲輿圖!

    他眸光微動,霜洲是他下一步就要針對的目標,假設這張輿圖是真的話,那麼倒是方便他行事了。

    此前他便考慮過如何該對付霜洲,這地方絕然不能等同於青陽之中尋常州郡,在與青陽失去聯係之前,獨州和密州是直接接受玉京轄製的,除了人口之外,其實各方麵並不比青陽上洲差多少,在有些地方甚至因為能直接得到玉京的支持,可能還勝過青陽一些。

    並且現在的霜洲極大可能還與洲內某些勢力有牽扯,隱藏的力量更是不可小覷。

    這也是之所以兩府對玄府的要求隻是牽製霜洲,而不是將之滅絕,因為兩府也知道這無有可能做到。

    實際上,霜洲盡管算得上龐大,但並不是沒有辦法對付。

    比如說,他可以直接帶領眾修攜帶玄兵或者法器進行突襲。

    以青陽上洲如此龐大的地域和軍事力量,尚且懼怕外來小股部隊利用這樣的戰術對付自己,更別說是霜洲了,如此即便無法毀去此地,可絕然也可以對其造成巨大的破壞。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裏麵還有更多更複雜的事情需要考慮,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需先找到霜洲的所在。

    而這副輿圖卻是給他指出了方向,隻是其真實性還需待定。

    若這張圖是真的,那麼送上這副輿圖的人,必然是對霜洲十分了解,此人無疑比這幅圖的價值更高,若是能找到此人,那麼他相信目前所遇到的問題至少能解決一半。

    那麼又該到哪裏去找這個人呢?

    這人之前直接把東西擺在了駐地之前,顯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過這人其實還是留了下線索。

    張禦轉回到了案台邊,目光凝注那副五彩斑斕的圖畫,眸中光芒閃爍不已,不過片刻,他的目光之中就浮現出了一隻手,隻是飄忽如光影氣煙,可隨著這些氣煙往外蔓延,又逐漸凝聚了一個人飄忽不定的身影來。

    大致可以看出,這是一個身量中等的修士。

    他思索了一下,當即從案上拿過一支筆來,而後刷刷幾筆,將之勾畫了出來,可以看到,此人盡管沒有五官麵目,但是卻表現出來了一種獨特的行止氣韻。

    他對外吩咐了一聲,讓人去把萬明道人和曹方定尋來,待兩人都是到來後,他指著那圖畫道:“兩位可是識得此人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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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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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明道人和曹方定都是往那圖畫看去,張禦所畫之人盡管沒有五官,可有時候分辨一個人物,卻並非需要從麵目上去看的。

    某些獨特的人,隻需觀其形體及舉止,就可與他人區分開來。

    尤其是修士,可以說每一個都有自己獨特的神氣意蘊在內。

    曹方定看有片刻,開口道:“這是林宣盛。“

    萬明道人打量幾眼。點頭道:“曹道友這麼一提,倒的確有幾分相似之處。”

    張禦思索了一下,“林宣盛麼……”

    年關之前,域外各派派主重新在玄府錄名造冊。

    比較放心的是,各派派主都沒有可能是造物人。

    因為這些人並非真修,六十年前,幾乎都是青陽玄府之下的正經玄修,每一個人的生辰都是有確切記載的,差不多都是在兩百壽歲上下,而那個時候,造物人的技藝還未能達到後來那般高度。

    但還是有一些修為較高的修士並不在記錄上麵,譬如這兩人口中所說的林宣盛就是如此。

    其人沒有具體的生辰年月,更無修行記載,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才成就的功行,之前他查問過,這人曾在一個名喚“勝因”的道派之中修法。

    隻是這個道派早在二十年就在一場與霜洲人的衝突中消失了,所以已是無法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倒是勝因道派的派主與摩雲道派派主金池上人交情不淺。

    有些巧合的是,這兩家道派都是先後覆亡了。

    不過若真是此人送來的這副輿圖的話,那倒也是說得通了,傳聞之中,這人本就與霜洲人有不少牽扯,此前那個霜洲人的指揮,看去也是此人親手所斬。

    他道:“方才萬明道友交給我的東西我已是看過了,那是一幅輿圖,我推斷那很可能是如今霜洲的輿圖。”

    萬明道人心中一震,道:“霜洲輿圖?”

    張禦道:“以我觀來是如此,具體還待另行查證。”

    萬明道人想了想,道:“玄正懷疑那遞送玉匣之人就是林宣盛?”

    張禦點首道:“我是有此疑,若是輿圖為真,那麼此人必然知道更多,故我想把其人找了過來,當麵問詢一番。”

    曹方定這時一抬頭,道:“玄正,或許我們可以找杏川道友。”

    萬明道人也道:“杏川道友麼,或許他還真有可能知曉林宣盛的下落。”

    張禦倒也是聽說這個人的名諱的,因為這位也同樣是實力高強,卻沒有在域外建立道派的少數修為玄修之一,據聞其人與被玄兵殺死的金池上人關係較好,摩雲派滅亡之後,還曾主動攻擊過霜洲人。

    他看向二人,道:“兩位是言,這位杏川道友與林宣盛有交情?”

    曹方定言道:“回玄正,這位是唯一與林宣盛往來較多之人,而我輩與林宣盛也隻能說是認識。”

    萬明道人這時主動言道:“杏川道友隱居之地誰也不知,但我覺得他有幾處地方或許會去,我或可為玄正走一趟。”

    張禦道:“那便勞煩萬明道友一行,若是這位道友有什麼要求,也可回來道與我言。”

    萬明道人拱手應下。

    張禦待兩人出去後,就回到案台之前,將那副圖畫收起,而後坐下等候消息。

    他本來以為萬明道人這番尋訪,當會過一段時日才有結果,可是沒想到,僅僅是一日之後,萬明便就把人帶了回來,並直接領到了他麵前。

    張禦打量了一下,見來人麵目甚為年輕,穿著一身金色道袍,瘦瘦高高,可是眉宇之間意氣飛揚,身上更有股止不住的銳氣。




    那人也是看了幾眼,不由麵露驚異,隨後抬手對他一揖,朗聲開口道:“在下杏川,見過張玄正,聽萬明道友所言,玄正正有意對付霜洲人,若是玄正真是準備做此事,那麼我當會助玄正找人,若是玄正沒有這個打算,那麼在下這就走,不在這裏討人嫌。”

    張禦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直脾氣的人,對於這樣的人倒用不著做什麼遮掩,故他直言相告道:“霜洲人青陽威脅甚大,必須剿除,但是必須準備穩妥,我不會拿玄府諸位同道的性命去冒險。”

    杏川道人一挑眉,道:“那就請玄正容我半月,半月之後,還再此處相見,我必把人帶到。”說完之後,再是一揖,就轉身走了出去。

    萬明道人言道:“玄正見諒,這位杏川道友便是這個脾性。”

    張禦道:“無礙,這位道友心思純粹,看得出是一個不見結果絕不回頭之人,既然他攬下此事,那我們也不必去多操心了。”

    他在域外又停留了幾日,便就折返了開陽學宮,回到金台後,卻是收到桃定符寄來的書信,上麵言稱,因為這些天一直在和一些道友加緊打造飛舟,所以無暇至外,不過他對張禦所提及的霜洲人巨舟十分感興趣,說是待手中之事忙完,就出來見識一下此物。

    書信在後麵又言,上次張禦托他打聽之人已是查出了一些東西。

    靈妙玄境之中的確有一位真修曾在竺玄首座下做過的弟子,其人不知名姓,眾修皆以“白秀上人”相稱呼,這個人據說手段了得,曾與靈妙玄境之中同一層次的真修都是做過印證,據說數戰無一敗績。

    隻是這個人行蹤不定,在靈妙玄境之中並未設下常駐洞府,特別在這十多年裏少有露麵,目前無人知其在何處。

    張禦看完書信後,麵上若有所思。

    “上人”之稱在天夏舊時是指自己有修為,且能指點他人修行,具備一定神通的修道者,有此稱呼之人必然具備非常之手段。

    不過這稱呼因為並未被玄廷列入正名,所以到了現在,已不怎麼嚴格規束了。

    譬如金池上人,因為其人是一派之主,門下有諸多弟子,倒也勉強當得起此稱,但這僅是他自稱,與古義所指相差極遠。

    可這位白秀上人是一位真修,能被如此稱呼,那想來當真有本事的。特別是其人師承似也不簡單,竺玄首的那位同道好友,很可能也是一位上位修士。




    他深思片刻,此前朱離、鍾烈、梅倚枝等人所說那一位,很可能就此人了,畢竟似雷霄珠這樣的法器,也隻有傳承久遠的真修才有可能掌握,並非是誰都能煉造的。

    並且他懷疑,庫藏之內丟失的金鼎,也與此人脫不了幹係。本來這裏具體的事情他是想與竺玄首確認一下的,奈何遇上竺玄首閉關,那隻有等到月底再說了。

    白秀雖為真修,可若是違背了玄府規矩,那他自有法理可以捉拿其人。隻是此人身份敏感,背後又牽扯較大,需要做足了功夫才能做這件事。

    青陽上洲西南荒墟之地,地下千丈深處。

    一名身著連帽罩衣的高大男子乘著下降的梯板一直落到堡壘的最底部,而後艙門開啟,一個光線黯淡的金屬艙道出現在前方。

    此刻他耳旁聽到一個充滿回響的聲音,“往前走。”

    高大男子當即沿著艙道前進,地下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隻有他的腳步聲在四麵回蕩著。

    大概走了有半刻,前麵出現了一扇圓形艙門,在他走近之後,兩麵噴湧出一陣清霧,而後艙門轟然旋開。

    他走入了進去,見室內坐著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隻是身軀很是壯碩,此刻正坐在那裏擺弄著案上一隻丈許長的金屬長蟲。

    老者聽到人進來,並不回頭,直接道:“說吧,這次又有什麼事?”

    高大男子將罩帽一掀,露出了枯白色的臉容和凹陷的兩頰,以及淡黃色的眼珠,腦袋之上沒有任何毛發,這明顯一個霜洲人,但是其脖子和額頭上的皮肉較為鬆弛,看去年紀已是很大了。

    他道:“我這次來的目的難道你們猜不出麼?”

    壯碩老者似乎脾氣不怎麼好,嗤了一聲,手中絲毫不停,道:“有話說話,我從不打啞謎。”

    高大男子看著他道:“那個人想必你們是清楚的,他現在已經整合了玄府,下來必會找我們的麻煩,我希望你們能盡快解決掉他,別讓他打擾到我們的計劃。”

    壯碩老者沒好氣道:“你的要求太高了,現在我們沒有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力量來對付他。”

    高大男子道:“我知道你們還有一些盟友……”

    壯碩老者打斷他道:“那可真不巧,前些時日我們那位盟友已經出過手了,可也一樣沒有成功,短時內不要有所指望了。”

    高大男子陷入沉默中。

    壯碩老者不耐煩道:“如果沒什麼事,你就走吧。”

    高大男子卻不肯放棄,道:“那我們之前與你們合作打造的那件外甲呢?你們不是正是需要檢驗外甲的威力麼?這個人難道不是一個合適的對象麼?”

    壯碩老者瞪了他一眼,道:“你在說笑麼?這東西哪是能隨便拿出來的?我們要找尋檢驗的對象也隻會選擇在戰場之上,又何必現在去找?這樣還會暴露我們自己。我可不想現在就被這個人盯上。”

    高大男子看了看他,道:“那我們用那東西作為交換呢?“

    “哦?”壯碩老者轉身來,第一次露出嚴肅表情,“你說認真的?”

    高大男子道:“我確定。”

    壯碩老者伸出雙手搓了搓臉,隨後放下,目光灼灼道:“那麼就看你們什麼時候把東西送來了,什麼送過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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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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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開陽學宮中差不多把年後的事情處理過後,便就開始思索自己接下的修行之路。

    玄修在第一章書和第二章書之時,被稱之為下位修士,而到達了第三章書到第四章書的修士,則便被認為是中位修士了。

    從修士這邊來看,這可以說就是修為功行乃至於生命層次的區別。

    第一、第二章書從心光啟發到養煉運用,從此有別於凡人,到了第三、第四章書時,心力已可幹涉外物,並生出種種不可以思議的神通變化。

    而站在尋常人的角度上,那就純粹是以一名修士在戰爭中的破壞力上下限來作界定的,這算得上是一個相當粗略的劃分。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修士與修士是不同的,他們之中差距,有時候甚至會比凡人與修士的差距還要大。

    張禦盡管現下的神通手段遠遠高於同輩,可無論以哪方麵來評判,仍然應被劃定為中位修士,而以他自身認的知來看,這也是極有道理的。

    到了第四章書之後,雖然他的功行修為比在第三章書時高明了不知多少,可實際上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第四章書的修士與在第三章書一樣,仍需修煉觀想圖。

    隻不過,從第三章書到第四章書,修士的觀想圖走得是“化假為真”之法,而從第四章書所行道之道,那就是“化死為生”之道了。

    但化假為真”隻是將觀想圖由虛化實,而“化假為真”就是讓觀想圖變化為一個真正的活物了。

    譬如萬明道人,他已是修煉到第四章書的巔峰,再往前去一步,那麼就可以將萬明蟲轉化為一種存在於現實之中的生靈。

    不過觀想圖與觀想圖是不同的,有些觀想圖成就之時所的章印隻有寥寥八九個,威能自不能和十數個,乃至數十個章印變化出來的觀想圖相比。




    可這隻是鬥戰之上的差別,雙方所處的層次卻是相同的,在沒有完成最後的一個蛻變之前,他們之間在生命層次之上是完全相同的。

    從玄府記載的道冊上來看,現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繼續完善觀想圖,由死化生,直至蛻變。

    可是如何完成這等蛻變,玄府之中卻就沒有具體言述了。

    他與萬明道人對此也有過一番交流,其人自言也是同樣按照這等步驟啦完善觀想圖來做的,不過其人又有言,總感覺觀想圖之中還缺失了什麼關鍵,所以沒法遲遲完成死生蛻變,故是他現在也在找尋前行之路。

    他考慮下來,認為可以向竺玄首請教一番,不過要等到玄首出關再言了,其實便是玄首那裏找不到答案,他有界隙在手,也可以設法尋找進行外洲交流。

    再是兩日之後,他見與杏川道人約定的時間已近,就再次動身往域外而來。

    這一次出行,他依舊是乘坐飛舟。

    他心中很清楚,凡是兩府打造的飛舟,上麵多半是會做手腳的,隻要坐在飛舟之中,那麼無論他去到哪裏,行蹤或許都會被兩府察知。

    但這正是他有意而為。

    他並不怕某些人找上門來,恰恰是怕此輩隱藏不動,對比那些跳出來的人,反而些躲藏在後麵的人才是最是麻煩的。

    待他來到方台道派駐地時,卻發現杏川道人已經等在了這裏了,這位一見他麵,抬手一供,就幹脆利落言道:“張玄正,我已是把人了。”

    張禦點頭道:“不知人在何處?”

    杏川道人道:“請玄正隨我來。”說話之間,他當先往外走。

    張禦隨他來到外間,見其一下縱空上天,心下一轉念,也是飄身而上,跟隨過來,不一會兒,杏川就在一個不起眼的山洞之前落下身形。

    張禦也是飄落下來,隨其走入洞中,卻是看到這裏擺著一張石床,上麵半坐著一名中年修士,看模樣正是林宣盛,隻是此人渾身上下貼滿了符紙,明顯是被封鎮在此的,他看了杏川一眼,這個“請”的方法倒是很別致。




    杏川道人臉上沒有半點不好意思,道:“我請林道友出力對付霜洲,他卻不願來,推三阻四,我輩天夏玄修對付域外異類乃是理所應當,哪有不肯的道理?故是我把他擒了。”

    張禦看向看向林宣盛,道:“林道友,那幅霜洲輿圖可是林道友送來的麼?”

    林宣盛也沒有否認,苦笑一聲道:“若早知如此,我就不送此輿圖了。”他倒是沒有罵杏川道人,因為是後者行事作風從來都是擺明在麵上的,理由又是光明正大,所以讓人恨不起來。

    張禦這時一拂袖,將其身上禁符都是去了。

    林宣盛從石床上下來,對著張禦抬手一揖,並沒有試圖逃走。

    他很清楚自己在張禦麵前根本走不了,那日張禦大顯神威之時他也是在場,隻是當時為了怕眾修察覺,所以才躲得比較遠。

    張禦道:“我尋林道友,是知道友對霜洲較為熟悉,故是想向道友請教一些事宜,不過在此之前,卻有一言想問道友。”

    林宣盛看了看他,道:“不知玄正想問什麼?”

    張禦道:“摩雲、勝因兩派覆滅,是否與林道友有關?”

    林宣盛一怔,顯然沒想到張禦會問此事。

    杏川道人聽得此言,看向林宣盛的眼神卻是陡然淩厲了起來。

    林宣盛低下頭去,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這兩派覆亡的確與我與有些關係,可我自身並不曾參與其中,也不曾生過這等念頭。”

    張禦道:“那不知其中緣由何在?”

    林宣盛沉默片刻,最後好似做出了什麼決定,抬頭道:“想必玄正也聽人說起過,我與霜洲人往來過一段時日,事實上並非如此,真相是我本是霜洲治下之人,後來是霜洲那邊送我去域外道派學道的。”

    杏川道人聽得此言,神情頓時一厲,身上光芒也是湧動起來。

    張禦卻是一伸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道:“杏川道友,且聽林道友把話說完,再論是否過錯不遲。”

    林宣盛看著兩人,道:“當時霜洲之中送了不少如我這般之人去學道,可是最後真正修煉有成的,也隻我一人罷了,霜洲人為了抹去我之前留下的痕跡,所以將勝因派滅去,後來選擇摩雲道派,或許也是有這個緣由在內。”

    張禦思索片刻,又問道:“霜洲派遣你等去域外各派學習道法,目的為何?”

    林宣盛搖頭道:“霜洲人真正目的我從來不曾知曉,我猜測或許是為了控製域外道派,隻是這個計劃最後似是沒能成功,”此時他露出一絲厭惡之色,“我並不喜歡霜洲人,也不喜歡那個地方,那裏一群表麵上看去是人,但心性被嚴重扭曲的怪物。”

    杏川道人此時盯著他問道:“林宣盛,我隻問你一句,你是霜洲人麼?”

    林宣盛目光迎上去,緩慢而堅定的說道:“我不是。”

    張禦能夠看出,林宣盛其實有不少地方做了隱瞞,還有很多難以解釋清楚的東西,但他並不介意這些,隻要其人願意對付霜洲人,那其餘都是小節,無需現在去追究。

    從其斬殺那位霜洲指揮,還有後來暗中送上輿圖的行為來看,其人的確十分敵視霜洲人,至少在這方麵,他們可以達成一致。

    他道:“林道友不妨隨我回駐地,下來對付霜洲人,還需要道友的出力。”

    林宣盛也知此時沒有什麼選擇,他緩緩抬手一禮,道:“願聽玄正吩咐。”

    杏川道人此刻也是往前一步,高聲言道:“也算我一個!”

    張禦點了點頭,再與林宣盛交談了幾句後,便帶著此人與杏川道人一同返回了駐地,在接下來的時日內,他便開始向林宣盛詳細問詢霜洲的情況,並且依據其人所言,粗略定下了一個對付霜洲人的計劃。

    隻是按照林宣盛所言,他也是二十來年沒曾回去霜洲了,僅是與霜洲人的接觸還在,所以現在的霜洲是何模樣,他也無法準確說清楚,這裏就需要先行查探一番了。

    好在霜洲所處的位置已是確認,下來的事情相對簡單許多了。

    張禦在域外一直待到月底,算了一算竺玄首出關時日已近,便就將域外事宜交托給萬明道人,自己則是乘坐飛舟回返青陽。

    到了洲內後,他在衛縣停下飛舟,便遁空往玄府而來,遁光一落在湖心島前,明善道人已是迎了上來,道:“玄正,玄首已是出關,正在鶴殿等候玄正。”

    張禦點了下頭,他邁步走入閣堂之內,就往鶴殿之上飄身而來,見竺玄首正立在此間,上來見了一禮。

    竺玄首點頭回禮。

    見過禮後,兩人就在蒲團之上坐下,竺玄首道:“聽聞玄正上次之後回來便欲見我,不知是為何事?”

    張禦其實原本打算一問白秀上人之事,不過他後來仔細想過,如今既已是知曉此人身份,那就無需再去多言,日後該如何便如何,身為玄正,這本也是在他權責內之事,把竺玄首牽扯進來,反而事情會更為複雜。

    故他索性撇開此事,道:“我今來是來向玄首請教,我輩玄修觀讀到了第四章書之後,又該於何處尋覓那登攀之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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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進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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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玄首雖然是一名真修,可其境界甚高,並且作為玄首,他也有向府中修士指點解惑的職責,至於那些修士是否能有資格向他當麵請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竺玄首這時看了張禦一眼,道:“我本以為你會問我青陽輪一事。”

    張禦神情之中一派從容,道:“這寶物本是由玄首執掌,玄首當時收了回去,自然有玄首的理由,我又何須多問。”

    竺玄首神情舒緩了幾分,他道:“玄正要問我如何攀行上道,那麼我隻能告訴玄正,玄修之道,到了玄正這一步,在各地玄府之中是尋不到上進之法了。”

    張禦眸光一動,道:“玄首可能詳細一說?”

    竺玄首抬袖而起,自裏取出一枚玉簡,任由此物飄了過來,道:“此物玄正可拿去觀看,玄正要知道的,在裏間皆有記述。”

    張禦將玉簡接了回來,看了一眼後,就將之收入了袖中,隨後在座上一拱手,道:“多謝玄首了。”

    竺玄首微微點頭,隨後道:“我這裏也有一事需要告知玄正,我近來需指點惲塵修煉一門道法,下來他會閉關一段時日,大約需用百來天時日,此在期間,玄府之事玄正自決便可。”

    說到這裏,他又言道:“順便再告誡玄正一句,玄正若是想順利往下修行,那麼洲中之事就到底為止,莫要再往下深究了。”




    張禦聞此言,不由抬首望竺玄首一眼,見其神情平淡,看不出什麼東西來,心下一轉念,站起身來,一禮之後,便轉往下了鶴殿。

    他先是到了惲塵那裏,交流了一些緊要之事後,就離了玄府,返回開陽學宮。

    回至金台內,他來到書房中坐定,將玉簡拿了出來,隨後意識入內一轉,裏麵登時有無數信息浮現出來,待大略下來之後,他對此後修行也有了一番新的認識。

    玄修觀讀到了玄合之章後,再往上去,那就當可稱之為上位修士了。

    因為上位修士的破壞力極大,所以通向第五章書的道路不被允許放在各處玄府之中,而是由玄廷牢牢把持著的,特別其中有幾枚涉及渡去境關的關鍵道印,唯有得到玄廷的賜授,才有可能被修士所掌握。

    所以萬明道人的感覺一點也沒有錯,少了這些道印,玄修絕無可能攀升上境,除非是向渾章求取,但是這般做同樣是凶險萬分,因為沒有足夠神元的話,那必會牽扯到大混沌,這就需要采用神異器官煉藥的方法來對抗化消大混沌的影響。




    可是有著這種神異器官的生靈本身也是異常強大,並不是這個境界的修士能對付的,而且這些異類現在在內層之中也很難尋到,故而這條路幾乎是不可行的。

    這樣算下來,走玄廷下賜這條路反而是最可行。

    而要做到這一點,其中首要便是功績了。

    他翻看了一下那些信息,若要論功的話,無論是戰功還是治功,亦或是監察撥亂之功,都可算是功績。

    而若論獲取功績最快的地方,那自是去往戰場之上,與那些外層到來的異類神怪作戰,不過這無疑是需冒著生命危險去做的,修士的傷亡也是極高,功績並不是那麼好拿的。

    至於治功和監察之功,則是相對積攢較慢,比如他現在玄府所為之事,就可以算在此中,這種幾乎就是靠苦熬了,和人拚歲壽,和人拚資曆,和人拚聲望。




    除此之外,玉簡之中傳遞出的信息裏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獲取功績,修士如果願意,可以遞申書去往偏僻荒原之地鎮守,那麼攢功相對會快一些。

    不過也這種事並不好做,在遇到難以對抗的強大力量時,往往隻能依靠修士自己一個人去解決,所需麵對的危險一點也不上戰場來的少。

    可是最關鍵的地方,其實還不在於這些地方。

    玉簡上麵明言,一般情況下,玄廷賜印是三十年一授,並且一次隻會賜下三枚道印。

    也就是說,沒有太大變動的話,每過三十年,修士才可能輪到一次獲取道印的機會,並且一次能真正獲得道印賜授的隻有三個人。

    張禦思索了一下,隻這麼看去,似是獲取道印的機會甚大,可要知道,玄廷雖麵對的並不是青陽一洲,而是囊括了天夏所有洲府,不僅僅上洲,而是把中洲、下洲都是在囊括在內。

    可以想見,現在不知有多少第四章書的修士在等待這個機會。

    而到底道印把賜予何人,這實際上是由玄廷上層那些大能來定奪的。

    而這裏麵,恐怕也很難做到完全公平。

    此時他卻是忽然想到了竺玄首方才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要他若想攀登上境,就不要再往下深究,那是否是在暗示他,青陽洲中的造物人之事與玄廷上層中的某些人有所牽扯?

    他轉了轉念,發現這是有一定可能的。

    如此看來,竺玄首對洲內那些事完全不作理會,或許除了其人是出世派之外,恐怕也還有這一層緣由在內。

    可是這麼一來,事情就更為複雜了。

    他深思了一下,若是光明正大之事,那又何不放開手來做呢?這足以說明這件事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而若這麼看,玄廷傳詔於他,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用意。

    他站了起來,走到琉璃壁前,看著外麵廣袤的天空,無論如何,他身為玄府玄正,造物人的事情他必須查清楚弄明白。

    而現在他也不必去管上層如何,那距離他還太過遙遠。

    他相信等到青陽上洲洲內的事情解決之後,屆時局麵也當會與眼下大為不同。

    至於修行,其實除了積攢功績等待賜授之外,玉簡上麵還給出了另外兩條道路,但是相對正途更是艱難,到底該如何選擇,這裏尚需要好好斟酌。

    正在思索之間,青曙走了進來,躬身一揖,道:“先生,惠先生求見。”

    張禦想了一想,轉過身來,道:“請他進來。”

    營州,某處地下軍事堡壘。

    莫若華走入了寬敞的營房之中,這一次代表自己所在營地來到主營進行最後一輪訓教,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處營房隻她一個人,

    這並不是什麼特殊優待,而是她在踏入這裏時就被告知在不被允許的情況下,那不準與任何人進行交流,並且她還看到,在開闊地帶和走廊之上,還有蜂蟲造物隨時隨地負責監視,可謂嚴密異常。




    她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軍府征召她們這批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她隻是一個小小的軍士,沒有資格去問這麼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在這裏休息了一晚之後,第二日被喚到營中繼續接受訓練,這一次營中則是要求她們掌握一定的劍刃戰鬥技巧,這裏還有許多和她一樣,從各個營地之中被挑選上來的女軍士。

    不過她在這裏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對方也是看到了她,但卻似不認識她一般,目光直接從她臉上掃過去。

    她也沒有貿然上去打招呼。

    不過在接受訓練的時候,因為每一個人都被分配有一名訓教,是一對一的指點,所以他們很快就有了接觸的機會。

    而那名訓教則是有意無意找上了她,在指點過程中,其人嘴巴不動,但是其身上靈性光芒卻是以通過一種獨特的韻律振動,將聲音傳遞到了她的耳中,“你是張玄首的役從?”

    莫若華見他如此小心,也是同樣以靈性力量傳遞聲音道:“是我,秦先生,你怎麼在這裏?”

    對麵這位,赫然是曾在東庭都護府做過護禦劍士的秦午。

    秦午這時一個錯步,輕而易舉將她手中的劍鋒隔開,巧妙無比的將劍遞到了她的咽喉之上,道:“小心了,你的力量和速度不錯,但是技巧太過粗糙,如果你達不到營地的要求,我想你應該早點回去。”

    在口中批評的同時,他用靈性力量言道:“我師門中的一位師兄在這裏擔任鎮軍司馬,所以請我到這裏來做劍術訓教,沒想到你也在這裏,不過我勸你不要太認真,更不要去爭什麼第一第二,這場訓教的背後,等著你們的可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莫若華心中一凜,的確,這一場場的測試,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古怪,她也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心思這一分神,手中一空,卻已是被秦午把劍挑飛出了。

    秦午以靈性力量傳聲道:“莫女郎,認真一些。”

    莫若華同樣回聲道:“秦先生,你不是說不太要太認真麼?”

    秦午眼神異常淩厲,“是的,但不是讓你現在就鬆懈,你以為那些負責測試觀察的劍士都是傻子麼?你要是劍術技巧不過關,你在他們麵前連裝都裝不像,趁著這個難得機會,我會把我掌握的關鍵技巧都教給你,也算還張玄首當日的人情了。”

    與此同時,他口中嗬斥道:“把劍拿起來,不要再讓我看到它從你的手中離開,如果再有一次,你就可以離開了。”

    莫若華活動了一下手腕,去了一旁把劍撿了起來,她吸了一口氣,隨後擺開一個架勢,眼神無比認真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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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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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曙下去傳命之後,未有多久,看去精神狀態極好的惠元武步入書房之中,他見到張禦,眼神之中充滿敬意,上來一禮,中氣十足道:“見過玄正。”

    張禦打量他幾眼,道:“道友功行,頗有精進。”

    惠元武連連搖頭,道:“我這點微末精進,又算得了什麼,與玄正相比可謂天差地遠。”

    他這時神情鄭重了一些,“惠某一向以來的心願,就是收並各派,使玄府重回以往格局,而今玄正已然做到了,我當在此拜謝玄正!”

    說著,他又對著張禦重重一揖,再抬頭時,帶著幾分期望道:“我也聽說了域外霜洲人的事情,不知有什麼地方用得著在下麼?”




    他自受創之後,就一直在閉關之中,到了年關之後方才出關,這才聽說了張禦已然整合了域外域內諸派,現在正負責牽製霜洲人的事宜。

    得知這些之後,他也是心緒激蕩,這才主動趕來,想在這裏麵也出一份力。

    張禦道:“惠道友願意出力,我自是求之不得,正好我需在域外設立多處哨所,用以監察霜洲人動向,隻是此舉可能有些危險,不知惠道友可能勝任?”

    惠元武毫不猶豫道:“在下願意!”

    張禦道:“此事道友一個人無法做成,我會調派幾位同道與道友一同前往。”

    惠元武欣然道:“如此是最好不過了。”

    張禦道:“那道友可先回去等候消息。”

    惠元武點了點頭,走得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一禮之後,就退下去了。

    張禦知道他想問什麼,應該是關於萬明道人和齊羽的事,不過他對此不必多做什麼解釋,經過這麼多時間以來的觀察和檢驗,他可以確定,惠元武的確是造物人。

    實則他對其人倒沒有什麼偏見,就如青曙、青曦那般,他也是可以當作一個正常人來看待的。

    可是想到其自身之意願、乃至生死,都有可能掌握背後某個勢力手中,他就不得不有所防備。

    所以這樣的人他並不能重用,一些關鍵的是事情也不可能能讓其去做,並且還需派人在旁盯著,現在這樣的安排,也是有意讓其避開漩流中心,於人於己都有好處。

    實際上,現在玄府之中,凡是身份來曆有疑之人,都會有人負責監察,一旦生變,就會及時作出應對,但是這些人隻要還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那他就不會動手。

    時間流轉很快,月底一過,進入了二月份,開陽學宮又是迎來不少新入學的學子。

    因為北方戰事的緣故,開陽學宮也是放寬了進入的學宮條件,今年的學子足有萬餘人數,年後本來很是冷清的學宮一下又充滿了人氣。

    張禦偶爾也會去往訓武場轉上一圈,不過他現在也沒有太多時間去做教長的事情了,隻是從玄府調遣了一批合適的玄修過來,專門負責對學子的指點。




    下來時日內,他在學宮之中除了每日修持,順帶還處理了一下惲塵閉關之後留下的玄府事務,到了十二日這天,他收到了域外來的來書,說是曹方定已然自外回返,他不覺精神一振。

    他在回青陽之前,曾派遣曹方定根據輿圖前往探查霜洲所在,現在回來,那一定是有消息了。

    於是他再次出了青陽上洲,乘飛舟來到方台道派駐地而來。

    待他到了地界後,發現這裏與年前相比已是大為不同了。

    為了防備玄兵的轟擊,駐地原先的山嶺已被棄用,隻是象征性的布置了一些建築,所有洞府和居處都已是轉移去了地下。

    其實兩府之中許多修築在地麵上的堡壘也是可以抵禦玄兵轟擊的,比如現在向北方一路推進的軍事堡壘就是如此。

    隻是修築這些東西對於玄府來說代價既高,又不實用。

    對於玄修而言,在有必要的情況下,駐地是可以隨時丟棄的,哪怕是一些關鍵的地方,便是扔了,也可等到聚集起足夠的力量後再設法搶回來。

    待入了駐地之後,他立刻吩咐弟子去把曹方定喚來。

    等了一會兒,曹方定走了進來,拱手一禮,道:“見過玄正。”

    張禦還有一禮,請了曹方定坐下,道:“道友此行可還順利?”

    曹方定沉聲道:“玄正,林道友的輿圖很是準確,我以觀想圖前往探查,輕易就找到了霜洲的所在,不過霜洲外沿戒備十分嚴密,千裏之內,無論是地上地下還是天空上方,都有造物巡遊,有些造物十分之微小,我有幾次也險些發現,故是無法太過深入。”

    張禦心下一轉念,這些造物如此嚴密,很明顯是為了防備修士的,因為觀想圖通常隻能躍擊千裏,他這時起身一揮袖,頓有一副以光芒彙聚霜洲輿圖憑空浮現了出來,指著道:“這次曹道友見到的是霜洲哪一處邊角?”




    曹方定站了起來,在東南角的位置上點了一下,道:“應該是此處,我後來又在外走了一圈,其輪廓與輿圖有相似之處,也有不相似的地方,但大致應該是在這裏沒錯了。”

    張禦對於這些不同之處倒是理解,林宣盛說其二十年沒去過霜洲了,若無意外的話,這應該是這些年來的改變。

    曹方定道:“隻是我這次探查,卻沒有看到太多地麵上的屋宅,這或許是因為所接觸到的地方是霜洲邊境的緣故,不過我猜測,霜洲人大部分的建築,應該是修築在地下的。”

    張禦同意這個看法,霜洲現在所在位置,距離青陽上洲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是這麼長時間沒被兩府所察覺,除了一些人在有意隱瞞外,恐怕還有他們自身遮掩的好的緣故。

    他對著輿圖看了一會兒,心中決定對霜洲進行一次突襲。

    這並不是為了消滅霜洲,而是上次行動的回敬。他是要告訴霜洲,自己這邊也有攻襲其本洲的能力,讓其無法再肆無忌憚的往青陽洲中來。

    可若是有條件的話,還是要盡量破壞有價值的地方,比如飛舟泊台,軍營、糧倉,軍備所,廠庫等處。

    所以他需要一次更為精細的探查。

    除此外,他需要更多的法器,更多的玄兵,這樣才能進行大規模的破壞。

    雖然兩府提供的物資減少了一半,可他卻從上次的繳獲的鬥戰飛舟殘骸中得到了不少玄兵。

    這些玄兵被深藏在密匣之中,即便飛舟爆裂也沒有使之受損,現在他已經全部交給了武澤,看其是否有把握破解,若是可以,那麼就可直接用這批霜洲人的兵器去轟擊霜洲人。

    轉念下來後,他道:“我需要曹道友再走一回,這次需你深入霜洲腹地探查,你需要什麼人幫襯,可以直接與我說。”




    曹方定想了想,道:“如果要深入探查的話,那必須躲過那些造物,或許可以叫溫良道友相助於我,這般便就容易過去了。”

    張禦點了點頭,溫良是原來妙靈派的派主,格外擅長營造迷幻遮掩之術,境界之高,足可讓人虛實難辨。

    上次他返回洲中的路上,正是因為其人用觀想圖籠罩了所有人,使得鍾烈三人都沒有發現各派派主就跟隨在他的飛舟之後,曹方定無疑是想借助這一位的力量來繞過那些造物。

    修士的好處就在於變化萬端,造物不發展到一定層次,再是嚴加戒備,也防備不了這些層出不窮的手段。

    他道:“可以,我稍候會把溫道友喚來,令他與曹道友一同前往此處,另外我再派遣兩位道友負責接應你們,記得以自身安危為上,若有發現不對,要盡快撤離。”

    曹方定鄭重一禮,道:“曹某記下了。”

    青陽西南荒墟之下,時隔一月,那名高大男子再次走入了位於地下深處的軍堡之內。

    他沿著長長艙道進入後內艙後,掀開帽子,對著坐在那裏的壯碩老者一舉手中的晶玉匣子,道:“東西我已經帶來了,你答應我們的事也可以開始了。”

    說話之間,他走到一邊,將晶玉匣擺在了案上。

    壯碩老者站了起來,來至案台前,伸手在晶玉匣上一拂,隨著一陣亮光閃過,匣蓋移到了一邊,他從取出一根墨條般的物事,用手輕撫了兩下,又放了回去,隨後從衣袖裏也是拿出了一隻玉匣,遞過去道:“你要的東西,不過人就需要你們自己去找了。”

    高大男子一皺眉,道:“你們的人選呢,倉促之間我哪裏去找契合這件外甲人手?”

    壯碩老者道:“這我幫不了你們,能和你們交換外甲已經是破例了,如果你不願意……”他伸手往外一指,“那麼拿起你的東西,沿著這裏往前走,直接回地麵上去。”

    高大男子沉默少時,還伸出手去,將東西接了過去,盡管人選找尋有些麻煩,可這是能夠克服的,而且用自己人似乎更為放心,可是被對方逼著做選擇,他也有些不快,把東西收好後,也不打招呼,轉身就往外走。

    壯碩老者這時一抬頭,衝著他道:“對了,不管失敗還是成功,事後的戰鬥記錄我們也要一份。”

    高大男子腳下微微一頓,忍住想罵人的衝動,加快速度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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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晶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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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兩月三月份,張禦都是在方台道派駐地和玄府及學宮之間往來,他一邊著手準備著進攻霜洲的計劃,一邊順帶處理玄府事務,而餘下時間,則全都是用來修持。

    現在他方才進入第四章書,無論是觀想圖的完善,還是六正印的提升,都是需要較長的一段時間去完成。

    道印的事還並不急切,而且無論他選擇何種道路,做好玄正權責之內的事情,也同樣也是在積累功績。

    如果他能更進一步,將霜洲拿下,那足可引起玄廷上層的關注。

    因為這兩個地方本來是受玉京直接轄製的,過去的地位很高,不在青陽上洲之下,若是能平滅或是收複,那功績也絕然小不了。

    到了四月份,隨著曹方定和溫良兩個帶回來的東西越來越多,他那幅輿圖上麵所能顯現的內容也是逐漸增多了起來。




    霜洲實際上是兩座失落州郡的統合,雖然是兩州放在一起並稱,可實際上兩者之間既有合作又有競爭,彼此的矛盾一點也不小,隻是為了對抗來自的外部的壓力,才不得不抱團罷了。

    他之前特意問過林宣盛,之前帶領鬥戰飛舟前來進攻他們的,應該是屬於密州之人。

    密州和獨州的霜洲人其實並非完全一樣,而是有些差別的,但是外人不足以辨認出來,但可從徽標上進行判斷。

    當時來到來的鬥戰飛舟腹部所刻繪的霜花向左偏重一些,這是密州的徽示,但若是霜花向右偏重,那就是代表獨州了。

    曹方定二人這一次所接觸到就是密州。

    這是因為密州屬於靠近青陽上洲這一邊,而獨洲則相對更遠一些,而這般來看,為什麼是密州先對青陽上洲動手也就不難理解了。

    他這一次選定的突襲目標,也隻是打算放在密州,而不去涉及獨州。

    除了距離上的原因,更多的是密州經過一次失敗,軍事力量有了一定程度的削弱,到底對其造成了多大影響現在還很難判斷,可哪怕隻是少許影響,那對他們下來的行動也是有益的。

    而此時此刻,一艘晶玉飛舟正飄懸在方台道派駐地的遠處,似正觀察著駐地,隻是飛舟渾身通透,看上去融入進了大氣之中。

    這駕飛舟甚小,前後隻有一丈餘,堪堪容納兩個人,高度也是十分有限,所以兩人都是沒有披甲。

    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霜洲人看到同伴正在試圖讓飛舟挨近駐地,不由有些焦慮的言道:“什長,不能再往下挨近了,那些修士有著過人的感應,隨時可能發現我們。”

    被稱作什長之人看去非常放鬆,他道:“放心好了,對麵是看不到這裏的,上麵要求我們盯緊此處,離開太遠,我們什麼都看不到。”

    年輕霜洲人道:“可是我們就算靠近了,也一樣什麼都看不到,這些修士的駐地現在可都在地下。”

    什長一邊小心駕馭飛舟,一邊回道:“你知道的上麵難道會不知道?可是我們的印影晶玉沒法騙人,如果隻在外麵轉一圈,你覺得上麵會放過我們?”

    說到這裏,他又說了將同伴幾乎驚嚇的跳起來的話,“其實我覺得這些修士已經發現我們了。”

    “什,什長,你說什麼?”

    看著同伴驚懼的臉容,什長哈哈一笑,“放心好了,既然發現我們,又不來找我們麻煩,那恐怕是那些修士有意讓我們把消息帶回去的。畢竟我們不動,他們也找不到我們不是麼?”

    年輕霜洲人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什長這時看向前方,見到駐地已是清晰可辨,目光變得嚴肅起來,道:“好了,到此為止吧,不能再往前去了,不然這些修士真有可能拿我們下手。”

    他把舟首一轉,掉頭就走,在行程去千裏之後,便見到有兩個晶玉巨人懸停在半空之中,這是負責接應他們的人,以防備他們後麵有人盯著。




    飛舟沒有停下,直接躍空而去,並且加快了幾分速度,再行千餘裏,往一個地洞之下一落,下去千丈左右,進入了一個修築在這裏小型霜洲軍營,這裏大約留駐了百餘人。

    在把影印玉交上去,他們兩人算是完成了這一次任務。

    這東西很快送到了主營之內,營中從副看過之後,歎了一口氣,轉至主官內營之中,對著座位上一名三旬左右霜洲男子言道:“陳百主,最近搜集的東西仍是老一套,上麵對我們很不滿意,再這麼下去,恐怕交不了差。”

    陳百主目光好似沒有焦點,很是懶散道:“這種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好的,他們有這麼急麼?”

    從副低聲道:“我聽說青陽兩府現在的堡壘群已經快要逼近到那些神怪的地上壁道之前了,大戰很快就要開始了,所以那些神怪一直在催促我們動手,以此減少正麵戰場的壓力。”

    陳百主撇了撇嘴,道:“上麵可是拿了這些神怪不少好處的,我們可什麼都沒有,卻要我們去賣命,你覺得這事做得到麼?”

    從副臉色一變,左右看了看,“陳百主,慎言啊。”

    陳百主伸手把罩帽遮住臉,往椅背上一靠,道:“沒用的。”

    “嗯?”從副有些不明所以。

    陳百主的身影從罩帽底下傳出,道:“有那位張玄正守在那裏,就算我們搜集到的東西再詳實,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從副不得不承認這個說法有道理,可是上麵一定不會認為自己有錯,反而會設法諉過於下麵之人,他不免對自己這邊的處境有些擔憂,道:“那我們怎麼辦?”

    陳百主正想說什麼時,外麵傳來匆匆腳步聲,並道:“百主,上麵來人了。”

    陳百主一驚,連忙從座椅上起身,眉心一閃,轉瞬間披上了晶玉外甲,帶著從副和一隊親衛匆匆來到地麵之上,卻見一駕晶玉飛舟出現在了上方。

    他暗中罵了一句,自己辛辛苦苦在這裏修築了一個營地,可是這飛舟卻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這不是完全把他們的藏身地界暴露了麼?

    他歎了一口氣,嘴裏嘀咕道:“看來等下要換一個地方了。”

    那飛舟並沒有如預想一般落下,而是腹部艙口打開,從中拋下了一個晶玉櫃子,這東西掉下來後,下半部基座直直的戳進了堅硬的荒原土地中,做完這件事後,飛舟身上流光一閃,卻是掉頭就走。

    包括陳百主在內的人所有都是愣神了,不知道這一次上麵搞什麼名堂,他們不由得看向那晶玉大櫃,大概兩人來高,此刻正斜斜豎在那裏。

    陳百主示意了一下,一名親衛走上前去,看了幾眼,隱約可見裏麵藏有一個人影,回頭道:“百主,怎麼辦?”

    陳百主皺著眉頭看著這東西,上麵什麼沒有說,但是既然把這東西扔在了這裏,他們也不能不管,他道:“上去一個人,把這櫃子先拖回去再說。”

    當即有一個晶玉巨人走上前去,把住櫃子的側沿,然而正要搬動的時候,卻是心中一驚,他卻是看到,裏麵那個人影忽然睜開了眼睛,瞳孔之中閃爍金色的光芒,此刻正直勾勾的看著他。

    這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危險,頓時手上一鬆滯,保持著姿勢慢慢往後退。

    眾人這個時候也是看出來不對,本來圍著打量著櫃子,現在紛紛往後退。

    晶玉大櫃此刻轟的震動了一下,而後正麵的晶玉大蓋被自裏推開了,眾人睜大著眼睛,見自裏麵走出來一個身著慘白色修身內甲的女人。

    她有著白色的齊腰長發,個子不算特別高,身材足可稱得上勻稱美好,麵龐如玉雕琢,她金色的眼睛既美麗而又危險,但是裏麵卻滲著一股死寂般的冰冷。

    隨著她目光盯過來,不知為什麼,在場所有人都感覺背脊發寒,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驚悸感。

    這時她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用毫無情感的聲音問道:“敵人在何處?”

    “敵人?”

    那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陳百主這時忽然開口道:“西南方向,三千裏外。”

    那個白發女子轉頭看過來,陳百主被她金色的眸子一盯,哪怕隔著晶玉外甲,都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凡人麵對居於上位的神祇。

    他盡量保持著鎮定,再次出聲道:“敵人就在那裏。”

    他話音才落,那個白發女子倏地一下從原地消失了。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眼前有一片風沙揚過,對麵那女人就不見了影蹤,往左右看了看,周圍隻有空蕩蕩的荒野,根本不曾看清人是如何離開的。

    一名軍卒驚魂未定,道:“百主?那是什麼東西?”

    盡管那女人外貌與他們相差不大,可是方才那種異常驚悚的感覺,在場之人誰都沒辦法把她當成和自己一樣的同類。

    陳百主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

    他看向西南方向,方才那種恐懼感,應該是雙方生命層次相距太大,所以自身產生了被壓製的感覺,他也說不好那到底是造物還是真的是活生生的人。

    這種東西,就讓那些修士去對付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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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甲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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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那耀光出來的時候,周圍那些晶玉飛舟中的霜洲人隻覺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待得視線恢複正常,卻隻看到了山嶺之前那空蕩蕩的荒原,而那個白衣女子已是消失無蹤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

    “人去哪裏了?”

    “快,快點把她找出來。”

    正當這些霜洲人在設法尋人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道流光飛馳而過,數艘晶玉飛舟幾乎是不分先後淩空爆開,餘燼紛紛揚揚自半空中灑落下來。

    劍光一閃,重新往觀台上回返。

    張禦伸手一拿,捉住劍光,放歸到了劍鞘之中。

    看著他這無比從容的模樣,跟在他身邊的眾多修士都是心生震動。

    方才他們都是看到了,白衣女子擁有幾乎無可摧毀的堅韌身軀,可在那道光芒閃爍過後,隻是瞬息之間就化為了飛灰塵埃,這等手段著實令人畏怖。

    張禦看著那白衣女子消失的地方,這個人從頭到尾沒有顯露出那種晶玉外甲,可是表現出來的戰鬥能力卻是遠遠超出那些甲士。

    霜洲人這一次似也不是對著破壞駐地而來的。

    實際上擁有這樣的力量,那根本不必用正麵強攻這種戰術,若是用暗襲或者遊鬥的辦法,無疑可以對駐地造成更大的破壞和傷亡。

    而這麼看,這個白衣女人倒十分像是對方的一個試驗品。

    三千裏之外的霜洲營地之中,陳百主很快收到了那白衣女人和一群偵查飛舟被摧毀的消息,雖然這兩撥人都不是出自他的營地,可他還是很負責的將此事報了上去。

    這些消息通過數次傳遞,最後送到了一處荒域深處底下製院之內。

    那名曾經在青陽洲地下軍壘中交換過外甲的高大霜洲男子此刻卻是出現在了這裏,他接過外麵送過來報書,翻了一遍,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他的身邊還站著一位身著金袍,年月四旬,看去地位不低的霜洲人,其人探頭探腦看了下,又看了看四周的人,琢磨了一下,看向那高大男子,問道:“翁大匠,怎麼樣了?




    翁大匠回道:“‘甲壹’消失了,周圍所有負責觀察的人也沒能把具體的記錄帶回來,我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失望,道:“不過至少我們知道,這樣層次的仿甲是對付不了那些修士的,我們需要繼續改進,盡量使得它的力量接近‘原甲’。”

    金袍男子想了想,道:“翁大匠,我不懂這些,但且胡亂問一句,還望不要見怪,我們不能直接拿青陽那裏給我們的那件‘原甲’去戰鬥麼?”

    翁大匠搖頭道:“暫時我們找不到合適披甲的人,而且我們研究下來,認為青陽交給我們的這件‘原甲’很可能是有自己的神性的。”

    金袍男子一驚:“大匠是說……那東西,它有自己的意識?”

    翁大匠想了想,沒有去和他解釋這裏麵具體的區別,隻道:“也可以這麼說,我們現在難以保證披上這件外甲的人還受我們的控製,如果駕馭者的本性被原甲的神性反過來吞奪,那麼很可能形成一個新的獨立意識,或許他在對付敵人之前會先來攻擊我們。”

    聽到這些,金袍男子也是驚懼不已,連連說道:“還是謹慎一點好,謹慎一點好。”可是他想了想,又是有些不甘心,十分可惜道:“這麼說來,如今沒人可以用到原甲了?”




    翁大匠言道:“隻能慢慢找了。青陽上洲那麼人口,迄今為止,也僅僅隻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但也僅僅是眼下合適,我們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問題。

    現在他們現在還在為另一件原甲挑選人選,據說至今還沒有結果,所以我們之前曾要求讓青陽的人披甲上陣,他們並沒有同意,將這件事又推還給了我們。”

    金袍男子道:“翁大匠,我想問一下,哦,如果是涉及機密,那就不用說了,到底什麼人樣的人才能披上這樣的外甲呢?”




    翁大匠沉吟一下,道:“如果非要說得話,那麼堅強的意誌,過人的體魄,純粹的心靈這些都要具備,或許還要有一點點運氣。”

    “是這樣麼?”

    金袍男子睜大了眼,這時把手一張,目光半是帶著玩笑半是帶著期待說道:“翁大匠,你看我怎麼樣?”

    翁大匠委婉道:“沙少府這樣的貴人,沒必要冒這樣的險。”

    金袍男子哈哈一笑,這個答案也在預料之中,他也說不上多少失望,笑罷之後,他神情一正,道:“翁大匠這裏還缺什麼可以與我說,正國很關心這件事,並且希望我們也能早點擁有自己的原甲。”

    翁大匠道:“這件事很難,我們所掌握的技藝是足夠了,可是我們不像青陽上洲一般擁有各種珍稀礦藏和與外洲及玉京交通的渠道,打造原甲所要用到的材料可謂異常稀缺,我們手中沒有多少,要湊齊非常困難。”




    金袍男子想了想,道:“翁大匠可把需要的東西擬一份冊子,我來想辦法。”他笑了笑,“其實沒那麼困難,既然我們能從青陽拿到原甲,那麼也能拿到更多東西。”

    翁大匠對這句話沒有評價,這次為了原甲,他們是用一個很關鍵的技藝來作交換的,這樣的代價他們可承受不起幾次。

    金袍男子這時道:“對了,‘甲貳’什麼時候能打造出來?”

    翁大匠道:“我們還要做一些改進,如果材料不缺的話,進展順利的話,大約需要三至四個月的時間,不過我打算這次連著‘甲叁’一並打造,既然單個個體不具備威脅那些修士的能力,那麼這一次我們就嚐試一下用數量取勝。”

    金袍男子點頭道:“放心去做,少府這次會全力支持你們的。”

    張禦在方台駐地內待了半月後,見霜洲人再無什麼動靜,就抽空去了一趟界隙,這一次他主要是找尋武澤,問詢繳獲上來的玄兵一事處理的如何了。

    武澤仍是居於那艘飛舟內,見他到來,請了他坐下,泡好茶水後,便道:“玄正,我已經設法把密匣拆開了,不過霜洲人的封置很嚴密,盡管我已經很小心了,可能為我們所用的,大概隻有二十三枚,我已重新做了一番改造,隻需自天擲之下,就能引動其中的威能。”




    張禦一思,八十艘鬥戰飛舟,每一艘飛舟都攜有三枚玄兵,再加上那艘巨舟之上所具備的六枚,一共是二百四十六枚玄兵,眼下這個數目,大略是十分之一左右。

    不過畢竟是繳獲得來,能有這些便已不錯了,他也不怎麼苛求,他道:“以武老之見,霜洲人這次的損失如何?”

    武澤考慮了一下,道:“我不知道霜洲具體情形如何,若以青陽為參照,飛舟損失還是其次,二百餘枚玄兵的損失也不是太過重要,關鍵其實在於那密匣,這東西甚至比玄兵還要難打造。

    因為有了密匣,哪怕尋常匠師打造的玄兵,也能被長途攜帶,而不必懼怕濁潮的影響,也就是依靠這個,霜洲人才能攜帶如此多的玄兵。

    打造密匣需要用到一種被稱之為‘燭金’的奇異金屬,這東西多是從異神那裏交換得來,外麵幾乎尋不到,連青陽上洲中也沒有多少。”

    張禦道:“武老是說,飛舟玄兵都可以再打造,但密匣在短時間內卻很難再獲得。”

    武澤道:“是這個道理,除非那些異神能源源不斷的提供‘燭金’,但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燭金對於那些異神來說也很是寶貴。”

    張禦略作思索,這是一個好消息。

    這意味著霜洲人就算再次發起攻擊,其長途奔襲的力量必然會因此減弱,必須就近設立一個飛舟泊台和軍事駐地,才有可能對青洲內部發動突襲。而這般看來,方台駐地的位置更為重要了。

    他道:“這些密匣我們還能利用否?”

    武澤搖頭道:“很難做到了,這些密匣其實也是生靈,一旦自外進行破壞,其便會死亡,裏麵的燭金也會轉化另一種東西,沒有辦法再利用了。”

    張禦點了點頭,沒有再糾纏於此,他又說了下之前所遇到的那個白發女人,並著重說了對方匪夷所思的守禦能力,並詢問武澤是否聽說過類似的東西。

    武澤聽他說完,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玄正說得這個,倒是讓我想起了天機部以往想要打造的一種沒有甲形顯現的外甲,大匠們期望這種外甲能超越中位修士,達到無限接近上位修士的力量,不過我離開的時候,這種外甲尚且留在紙麵上。”

    張禦思索片刻,道:“武老以為,假若青陽洲中已經有了這樣的東西,霜洲有沒有可能擁有同樣的技藝?”

    武澤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道:“這是十分有可能的,霜洲之中那幾名大匠我不知道是否還全都活著,但他們每一個人都掌握有一些獨到的技藝,若是願意拿出來交換,嗬,洲內某些人可未必會拒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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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7 21:29:58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返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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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與武澤一番談話之後,收了玄兵,走了出來,到了範瀾,齊武等人所修築的廬舍之中坐了一會兒。

    界隙另一邊暫還沒有什麼結果,不過這件事眼下倒是不急。

    他此刻已是修至第四章書,而玄府並合各派之後,所得到的章印秘法現在也還在整理歸納之中,且現在除了北方戰事,與霜洲人的碰撞衝突也一直不曾停歇,與外洲交流之事尚且可以往後放放。

    與範、齊二人會麵過後,他又順便指點了下嚴魚明和鄭小郎,這才從界隙之中轉出。

    界隙之外的天光很亮,澄藍的天空中飄懸著稀疏的雲流,大裂穀外紅褐色的裂岩上流淌著著雲影和金光,他注意到一隻駿鷹從天頂之上飛過,發出長長鷹嘯。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湖畔邊上特有清爽氣息落入肺腑。

    重活一世,他是用煥然一新的心態來看待這個世界的,畢竟比起前世那個死寂冰冷且僵化的世界,這個世界就算有著諸多瑕疵,卻也比那裏好過無數倍。

    經曆了死亡與新生,他比任何人更能理解生命的珍貴和世間的美好,這樣的世界,值得他付出力氣去維護。

    他再看了一眼那廣闊無垠的天地,身形騰空而起,袖袍飄飄,身外虹光玉霧環繞,迎著那一縷射下的陽光,飛入了雲穹之中。

    待回了方台駐地,他走入大台之中,對在此值守的弟子關照道:“讓各位道友到我這裏來。”

    弟子趕忙下去傳命。

    過了一會兒,所有駐守在方台之內的第四章書修士都是來到大台之內,見他立在那裏,俱是上來恭敬見禮。

    張禦見人已是到齊,便來到前方台上,隻是一揮袖,頓有金光灑開,一幅霜洲輿圖便在前方的琉璃壁上展現開來。

    在曹方定等人努力之下,上麵所顯示的內容不再是原先那隻有大致輪廓的模樣,而是多出了密密麻麻的繁複標示,霜洲人修築在州陸地下的一些比較重要建築,現在在這上麵都能找到。

    唯一缺陷就是密州具體軍事力量還是不明,雖然用更多的時間應該能打聽出來,但是他恰恰沒有那個時間。

    霜洲人接二連三派出鬥戰飛舟和人手對他們這裏進行攻擊和試探,看去現在也沒有停手的打算,是故他們絕對不能坐等對方打上門來,而是要主動出擊。

    他轉身過來,負袖立在台上,望向眾人道:“曹道友和溫道友所帶回來的東西越來越多,我認為時機已是成熟,故是準備在一月之後對霜洲發動一次突襲。”

    台下眾修心頭微微一震。

    盡管他們早有這個準備,可沒想到來的如此之快。

    張禦目光掃了一眼下方,道:“為了確保此行成功,我等需先掃平荒原之上所有的霜洲哨所及駐守營地。”

    台下一名修士問道:“所有?”

    張禦點頭道:“所有。”

    他左右一顧,道:“想來諸位也是看到了,這些天我派遣了不少弟子出外探查,為的就是把霜洲人的哨點找出來,也唯有如此,才能讓霜洲徹底失去耳目,這將有利於我們下來行事。”

    又有一名修士出聲言道:“可是玄正,那些造物該怎麼處置?一些微小造物恐是難以清理,那也是霜洲人的耳目之一。”




    張禦道:“那些暫不用去管,我已經詢問過了洲中一些匠師,這些微小造物多半智力低下,以現在霜洲人的技藝,失去了哨所駐地,那根本無法將確切的消息及時傳遞回去,就算能傳遞到,也是似是而非,不足為慮。”

    接下來他大致交代了一下,定下了時限,就讓諸人先行回去安排,隻是把溫良和萬明道人二人留下了下來。

    待眾人散去後,他請了兩人坐下,把取拿回來的二十六枚玄兵擺在了案上,並道“這一次突襲因為距離較遠,隻憑我輩自身之力尚有不足,故我準備了這些玄兵用以相助。

    隻是兩位也知,似這般物事,易受濁潮影響,我輩急速飛遁之時,往往無法攜帶在身,故需先行把這些東西送至霜洲附近安置,待我率眾到來時再行取出,這件事非常重要,故我準備交托給兩位。”

    萬明道人神色一正,拱手道:“玄正既把此事交予我等,那我等當會竭力辦妥。”

    溫良也是肅容拱手,言道:“敢不盡力。”

    張禦點了下頭,再與二人詳細交代了一下,就讓他們先下去準備,等到出發之前,再來自己這邊拿取玄兵。

    兩人走後,他步出了大台,看向西邊的侵染在深紅色澤之中的暮雲。

    完成所有的前期準備,他估計大概需要一月至兩月時間。

    根據他從北方得到的消息,現在兩府往北方推進的軍事壁壘,已經逐漸逼近到泰博神怪的底限了,雙方極可能在近期爆發一場大戰。

    就算他這裏不動,霜洲那邊也一定會再有動作,故是他準備這回爭取一次重創密州,使其短時間內再無威脅青陽側翼的能力。

    而就在荒原之西,原本乘常道派那條對外交通的道路上,此刻卻是出現了三個人影。

    夏侯明,錢忠二人望了望前方,心裏一陣感慨。

    曆時一年多的行程終於結束了,這一次他們出發時一共十一個人,除了乘常道派的弟子外,還另行找了不少從海外歸來,卻沒有什麼身份背景的修士,可最後活著回來的,卻隻有他們兩個人。

    這一路上他們實在經曆了太多的危險和坎坷,好在終於安全回返了。

    這一次他們雖然沒能交流得來新的章印和秘法,不過卻是帶回來了一個人。

    此刻就在他們旁邊,還有一名風采瀟灑、麵如冠玉的白衫道人,在漫天飛灰之中,衣衫發梢卻是纖塵不染。

    這是一位外洲修士,修為極高,回程路上兩人也是靠了其人才能保全性命。

    隻是其人對自己的身份來曆向來卻是閉口不言,兩人也很識趣的沒有去多問,隻要雙方能夠交流,並且能有所收獲,那身份什麼的其實並不怎麼重要,隻要知道對方也是天夏人便就可以了。

    夏侯明這時看了看路邊一座石碑,伸手一指,道:“折道友,這是我乘常道派設立在此的定行碑,過了此輩,再往前麵過去一段路就能回到我乘常道派駐地了,到了那裏,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折道人點了點頭,麵上一派矜持之色。

    兩人也沒有在意,這位確實是有本事的,傲氣一點也沒什麼。

    隻是等他們三人再行了一段路,到了原來乘常道派的所在地之後,夏侯明和錢忠二人卻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他們眼前隻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白大地,天空之上更是飄散著灰燼般的塵埃,原本乘常道派的駐地已是無影無蹤。

    折道人看了看麵前那灰敗的荒原,眯了眯眼,道:“不知兩位所說得乘常道派又在哪裏?”

    錢忠趕忙道:“折道友莫急,我雖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可我乘常道派乃是一個大派,絕不至於就這麼不見了蹤影。”

    夏侯明腦子雖然轉過了很多不好的念頭,可他仍是保持著冷靜,道:“我乘常道派除了地上駐地,還有不少地下駐地,應該能在那裏問到具體情形。”

    折道人淡淡道:“希望如此。”

    夏侯明與錢忠商量了一下,分開一番好找,總算讓他們安心的事,周圍的地下駐地之中的確還有乘常道派的弟子駐守。

    那負責駐守的修士也是認識二人,驚訝道:“原來是夏侯師兄和錢師兄,你們回來了?”

    錢忠急問道:“衛師弟,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怎麼道派地上的駐地不見了?”

    那衛姓修士道:“唉,兩位師兄有所不知,霜洲人於年前率眾擊我乘常,並投下了不少玄兵,也虧得張玄正帶領諸派派主便與此輩在這裏鬥了一場,擊退了此輩……”他說得興起,一時滔滔不絕,停不下來。

    兩人越聽越是疑惑,霜洲人為什麼來攻擊他們?張玄正?諸派派主?他們不在一年多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莫不是我們離開了不止一年,而是十年?

    在他們反複問詢之下,用了好一段時間,才算大致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待明了自後,他們也是麵麵相覷,哪裏想到的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

    本來他們以為這一次定然能得到派中獎賞和看重,可是現在一回來,卻告訴他們連乘常道派都沒有了。

    那衛姓修士看兩人沉默不安,忙道:“兩位師兄,如今我玄修弟子俱是要去玄府登名造冊,不然寸步難行,司長老,哦,司玄修如今還在此處駐守,就在前方三十裏外的駐地內,兩位可尋過去,他應該能妥善安排兩位師兄之事。”

    夏侯明與錢忠謝過他之後,自裏走了出來,兩人商量了一下,重新找到了那折道人,就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告知了其人。




    夏侯明歉然道:“折道友,對不住了,洲內出現了這等變化,我等也是不曾預料到,如今我們二人也是無有著落,隻能先帶道友先去見原來的司長老,再做安排了。”

    折道人目中流露出一絲奇異之色,道:“兩位是說,現在已然不再是以道派為尊,而是在這一年內重新歸並於一體了?”

    夏侯明歎道:“是,隻是具體情形我們也不甚了了。”

    折道人目光閃爍了一下,道:“那好,那我就先隨你們二位去見一見那位司長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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