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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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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13 12:13:51
第一百三十章 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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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悅道人待明校尉走後,也是轉身來了到觀台之上,先是對著張禦一禮,道:“見過玄正。”

    張禦點首回禮。

    時悅隨後又對前來觀戰的眾修士一拱手,再麵向張禦,道:“時某慚愧,這一場比鬥卻是輸了。”

    田江不解問道:“時悅道友,你方才明明還有手段,為何就當場認輸了呢?”

    時悅搖頭道:“我由觀想圖可知,此人至快至堅,方才我們二人相隔不過就數丈之遠,此人既已是找準了我之所在,那麼瞬息之間就可至我麵前,我強要堅持的話,固然下來還有的較量,可他既破我觀想圖,那我已無可能再勝他了。”

    田江看了眼下方,點頭道:“倒也是,這處場地委實太小,不必千裏,但有百裏容我周旋,道友又何至於認輸呢?”

    他們的長處在於可以躍空千裏擊敵人,要是這場比鬥不是在近距離之內,對方也不見得能找到時悅。

    就算破解了觀想圖,也還可以有其他手段用上,那麼勝負猶未可知。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名披甲軍士走了過來,站在場下,對著上方道:“時玄修可是在麼?”

    時悅轉身來,道:“我在此。”

    那名披甲軍士對他一抱拳,道:“我奉明校尉之命而來,明校尉說,方才一戰,時玄修其實未敗,他也知道,玄修能越空千裏擊敵,方才他也是勝之不武,所以希望明日能在荒原之上再與時玄修比上一場。”

    時悅想了想,道:“勞煩尊駕回去和明校尉說一聲,說我應下了。”

    披甲軍士再是一抱拳,就轉身離去了。

    田江點頭道:“這般看來,此人倒也磊落。”

    張禦這時衣袖一展,站了起來,與時悅和眾人一點首,便就往外走去,眾人連忙拱手相送。

    待回得方台駐地之內,他對跟在身旁的萬明道人,道:“萬明道友對於此戰如何看?

    萬明道人想了想,道:“此人外甲有異,似能借他人之手琢磨自身,激發潛力,倒是令我是想起前次衝擊駐地的那名霜洲女子。”

    張禦點首道:“此人甲胄之堅韌,比當日那霜洲女子其實還勝上一籌,天機院此次,除了私下一些小心思外,其實就是想借我之力打磨這件外甲。”




    萬明道人因為造物人一事,對於這些造物有著本能的排斥感,他警惕言道:“那玄正是否要我與諸位道友知會一聲,讓他們莫去理會此僚?“

    張禦淡聲言道:“不必如此,彼等縱然可借我之手打磨自身,可彼等又何嚐不是我輩的磨刀石呢?”

    對於這件事,他其實另有考量。

    自從六十年前的小印出現之後,青陽上洲之內的玄修就再無什麼太大進步了,這裏原因就是缺少交流。

    不僅僅是外部的交流,還有內部的交流。

    洲內外每個道派都視自己所掌握的章印秘法為珍藏,隻傳給自家弟子,這就又走回真修的老路了。

    就算現在玄府歸並為一,可六十年延續下來的慣性又哪裏是這麼容易扭轉的?

    故他希望通過這一次的比鬥,能夠讓修士認清楚自身之缺漏,迫使他們彼此間進行更多的交流,從而繼續推動玄法的變化。

    到了第二日,明校尉與時悅道人在荒原之中進行了一場比鬥。

    這一戰持續了四天,因為各個修士都有要務在身,並沒有前去觀戰,所以最後到底誰勝誰敗,當時無人知曉。

    隻是時悅回來之後便就閉關潛修了。而明校尉則於回來的第二日,就繼續向其他修士遞書邀戰,結果已是顯而易見了。

    此時天機院駐地的總事常穀離開了駐地,來到了照州分院之中,向譚從稟告駐地各類事宜。

    譚從聽完之後,問出了自己最為關切的問題,道:“明校尉近來如何了?”

    常穀這時將一封冊子遞上,道:“記冊在此。”

    譚從拿來翻了翻,沉默半晌,才道:“我本以為明校尉是個進取之人,沒想到這些天過去,他隻與一位修士有過交手麼?”

    常穀疑惑道:“太慢了麼?可是明校尉自言大有收獲啊。”

    譚從搖頭道:“北方的戰事迫近,他沒有那麼多時日去慢慢打磨了,你回去關照他,他不是去做謙謙君子的,而是去做惡人的,要他盡放開手腳施為。”

    常穀道:“老師,我記下了。”

    譚從撫須道:“還有,要他盡量尋機會與那位張玄正一戰。”

    常穀躬身一禮,道:“是,老師。”

    霜洲地下製院之內,金袍男子時隔數月,再次來到了這裏。

    他在外等了一會兒,翁大匠就從裏迎了出來,對他揖禮道:“沙少府,有勞久候了。“

    沙少府回了一禮,隨後急急問道:“翁大匠,上次我來時,曾問你新的仿甲還需多少天可以完成,你說大致是三到四月,如今已是去四月有餘,不知情形如何了?”

    翁大匠言道:“得虧沙少府供應不缺,甲貳、甲叁已是打造完成,而這一次我們更進一步,將重甲之法也是運用了上去,它們將會比甲壹更為強大。”

    沙少府不覺呼出了一口長氣,並且露出了一絲笑容,道:“好啊,這樣一來,我便可對正也可有個交代了。”

    不過他隨即又急著問:“對了,不知何時能派遣仿甲出戰?北方大戰一觸即發,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再做一次嚐試啊。”

    翁大匠皺眉道:“情形如此緊迫了麼?”

    沙少府歎氣道:“上次修士到來後,我霜洲已是暴露在了青陽眼下,若是青陽此次在與神怪一戰之中獲勝,勢必會轉頭回來拿我開刀,屆時神怪或許隻是放棄了一處前沿要地,可我等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啊。

    現在我們唯一機會就是在戰前攻其側翼,攪亂青陽上洲的部署,那麼或許就此能幹擾到北方戰事,若說以往我們隻是幫助神怪牽製青陽,這一次就是為了我們自家啊。”




    翁大匠點頭道:“我知曉了,沙少府,既然時機緊迫,那麼仿甲我們就不能再慢慢找尋合適之人去駕馭了,隻能如上回一般用造物人去替代了,雖然還是無法達到我們的要求,但已算是目前最為合適的披甲之人了。”

    沙少府忙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我無其他要求,隻是要快,不知何時能好?”

    翁大匠思考片刻,抬頭看向他,道:“兩日時間吧,這已然是最快了。”

    沙少府道:“好,翁大匠請盡快,我也需要回複正國了。”

    翁大匠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思索片刻,也是回轉身去準備了。

    三日之後,霜洲洲外荒域之中,一處位於地下的泊舟天台分開弧形罩蓋,一駕又一駕飛舟自裏飛馳而出,劃出一縷縷晶虹,往東飛馳而去。

    一名身著金袍的高冠老者站在高台之上,看著這些飛舟遠去。

    沙少府此刻正站在他的身邊,他臉上滿帶樂觀,道:“相國,這次我等有兩具仿甲,又做了周密安排,想來定是能夠一洗恥辱的。”

    高冠老者搖了搖頭,道:“飛舟數目還是太少了。”

    他沉聲道:“那些蠢貨目光短淺,說什麼本洲之地需要防備修士偷襲,不可調用太多飛舟,殊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完卵?越是這個時候越當孤注一擲,哼!此輩遲早為自身之短視付出代價。”

    張禦正在大台靜室之內打坐,這時有弟子在外言,“玄正,哨點急報。”他一睜目,從內室之中走了出來。

    門外弟子對他一揖禮,肅容道:“玄正,哨點方才報傳,正有大股霜洲飛舟正在朝我處快速飛來。“

    張禦往外走去,口中問道:“數目多少?距我還有多遠?”

    那弟子跟了上來,道:“方才報傳,敵眾不下百艘飛舟,大致分為兩隊,前快後緩,最前兩駕飛舟,距離我們大概三千多裏。”

    天機院駐地建立之後,整個方台駐地也是用上了芒光傳訊之術,再加上之前布置的各類造物和哨點,霜洲舟隊方一出現,就被他們察覺到了。

    張禦走了一會兒,便就來到了大台之上。

    他思索了一下,根據上回的戰事來判斷,對方若是攜帶玄兵而來,那至少也要在兩三百裏內才是有用,不過衝在最前的隻是兩駕飛舟,應該另有名堂,他道:“傳告田道友,讓他出手擊落那兩駕飛舟。“

    而在修士這邊得到了傳報的時候,天機院駐地同樣也是察覺到了動靜,並且有悠長的警戒哨聲在駐地之內響起,所有駐地之人開始往地下轉移。




    明校尉本在內室之中,聽到聲音,立刻自裏衝了出來,他看著遠處方台駐地之內有一道道遁光飛出,對著從副問道:“怎麼回事?”

    從副道:“回稟校尉,應該是有霜洲人來犯。”

    “霜洲人?”明校尉頓時來了興趣,他想了想,“我出去瞧瞧。”

    從副知道自己攔不住他,隻得道:“校尉小心。”

    明校尉對他一揮手,快步出了台閣,隨後直接衝天而起,化一道赤色流虹,向著霜洲人過來的方向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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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霜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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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立在駐地山嶺最高處的露天台之上眺望遠空,他身邊時不時會有一名弟子上來低聲說上幾句話,這是通過芒光傳訊向他稟告那些霜洲人的動向。

    霜洲艦隊每過三百裏,負責傳訊的弟子就會向他通傳一次。

    就在這個時候,卻是見到一道赤色虹光從天機院駐地飛起,向著遠空奔去,很快消逝在了天際盡頭。

    萬明道人看了看他,道:“這應該是那位明校尉。”他轉身道:“玄正,這一位摻和進來,會不會亂我部署?”

    張禦淡聲道:“無礙,明校尉是上過戰場之人,他應該是知道輕重的。”

    萬明道人這時若有所覺,看了一眼外麵,忽然見到有滾滾蕩蕩的塵沙黑霧在天邊泛起,道:“起風了。”

    而此刻在千餘裏外,田江正站在一處哨塔高台之上。

    他收到了芒光傳訊之後,便就在等待,霜洲人一旦進入他觀想圖範圍之內,他便會發動攻擊。

    此時他忽然感覺一陣疾風吹來,將身上道袍刮的獵獵作響。

    而後他便看到前方漫天飛沙滾滾而來,荒原之上幾是一下被這些灰黑之色的砂塵所遮蓋,並且連他自己也是很快被一同卷入了進來。

    他低頭想了想,霜洲人挑著這個起風當口過來,應當是有意為之。

    不過身為玄合修士,這點暴風沙塵還阻礙不了他。身上光芒一漲,頓在昏黑不見日月沙塵之中撐起了一團光亮。

    可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有動靜傳來,他轉頭一看,卻見一道赤色光焰直接從自己身邊不遠處飛馳過去,並很快消失在了前方的風沙之中。

    他一皺眉,認出那是明校尉的遁光。

    又看了一眼腳下的琉璃晶玉,現在風沙遮掩,顯然現在芒光傳訊也無法用了,他也無法確定後方情況如何。

    不過按照方才傳訊行事總是沒錯的。

    他當即抬袖而起,拿了一個道決,眼簾低垂,隨後便將心神投到了千裏之外的觀想圖中。

    再等有一會兒之後,他似是感應到了什麼,雙目之中猛然爆發出一陣精光。

    千餘裏外,兩駕晶玉飛舟在風沙之中行進著,並朝著方台駐地的方向過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似豚似牛的“莽淳”很是突兀的從旁竄出,並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向前衝去,正正撞在其中一艘飛舟的舟身之上,毫無阻礙的將之一頭撞散,借著餘勢繼續向前,又於瞬息之間又將第二艘飛舟撞散。

    遠遠看去,兩駕飛舟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天空之中爆開。

    田江此時不禁有些詫異,他這本以為兩艘飛舟行在最前麵,應該是有什麼特殊之處的,可現在居然沒有絲毫任何反抗之力就被他擊毀了。

    可他隨即發現不對,通過觀想圖見到,似有兩隻晶櫃從斷裂的舟身之中分散落下,落去下方荒原之中。

    他沉吟了一下,並沒有去多管。

    他在此地的主要職責是為了防備後麵的霜洲艦隊,飛舟之內有什麼問題,也自有後麵負責防備的修士處置,不必他去多費手腳。

    而此時此刻,明校尉已是飛馳到了前方,他也是隔遠看到了田江將兩艘飛舟擊落的一幕,本來他還鄙夷霜洲人的戰鬥力,可隨即見到有兩個明光閃爍的東西墜落下來。

    在濁潮影響之下,他並無法看清楚那是什麼,不過本能感覺那東西有古怪,故是遁光一疾,向著那裏追去。

    那兩個晶櫃從空掉下之後,深深砸在了沙土之內,隻是過有一會兒,厚重的櫃身之中聽得兩聲爆響,上麵的罩蓋不約而同遠遠飛了出去,而後從裏走了出來兩個瘦削高長的霜洲人,他們光頭無須,眼窩凹陷,眼神泛著金黃之色,相貌幾乎一模一樣。

    兩個人望了眼上麵狂湧的風沙,正要騰空縱起的時候,忽然金色的眸瞳一閃,齊齊往一處看去。

    一道赤光撞開風沙,轟隆一聲落在了兩人之前,隨即一個半蹲著的赤色金屬巨人自沙坑之中站了起來。

    明校尉抬眼看了眼麵前兩人的相貌,也是嘖嘖稱奇,他此前一直在北方與神怪交戰,倒也是第一次見到霜洲人。

    他捏了一下雙拳,再以拳麵碰撞了一下,目中光芒一盛,麵甲之下傳出了威勢甚宏隆的聲響:“你們來的正好,神怪的手段我見識過,也讓我試試看你們有什麼本事。”

    那兩個霜洲人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身上光芒同時一閃,頓有一層甲胄倏地的自皮膚底上泛出,瞬息間將全身覆蓋了起來。




    這兩人甲胄皆為冰白之色,看去如同披上了一層厚重的寒霜,而明校尉此刻則是一身赤紅色的,內裏似有滾燙的火焰熱流的滾動著,雙方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對峙片刻之後,那兩個霜洲人先是動了,兩個人左右一分,向著明校尉包抄過來,他們無論是邁步、發力,節奏還是身軀傾斜的角度都稱得上是毫無差別,仿若另一人就是自己的倒影。

    明校尉一咧嘴,“有意思!”

    他與那些披甲之士不同,身上雖也有觀察者,但是隻是負責記憶他與敵人的交戰過程,並不提供任何建言,所以的戰鬥都需要自己去完成。

    什麼時候發動攻擊,什麼時候守禦,都要依靠他自身的判斷。

    在戰場上一般人若是做出一個錯誤的選擇,那麼就再沒有機會了。

    可他不同,他的外甲之堅韌可謂無與倫比,便是正麵撞上玄兵,外甲也足可護得他無礙,所以他戰鬥風格異常悍勇。

    此刻他不去管左邊之人,而是主動向著右側那霜洲人衝去,他也沒有掄拳,而是身上靈性光芒一漲,竟是直接用身軀去撞擊對方!




    此刻他身上心光奔騰,赤色心光與外甲幾乎融合一體,仿若一團燃燒的烈火,周圍的砂石更是在他起勢衝擊之下轟然排蕩出去,看去氣勢宏大異常,可是對麵那個霜洲人卻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身上蒼白色的靈性光芒凝聚到了極點,同樣直挺挺的撞上來。

    轟!

    兩道靈性的撞擊將呼嘯風聲也是掩蓋了,肉眼可以見一圈大氣波浪擴散出去,湧動的風沙也似是停滯了一瞬。

    明校尉在這個碰撞之下絲毫沒有受到半分影響,隻是他意外發現對方也是絲毫無損,正訝異之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左側襲來,卻是另一名霜洲人此時對他發出了攻擊。

    隻是因為方才雙靈性的碰撞,他身軀免不了頓了一頓,故是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拳頭,直接橫飛了出去。

    僅僅一個呼吸之間,他就在半空之中調整好了身軀重心,恢複了平衡,可此刻左右兩邊光芒一閃,卻那兩個霜洲人已然衝了上來,並對他發動了快而猛烈的攻擊。

    那兩個人速度絲毫不比他慢,進攻之時更是宛若一人,他擋得住一麵,擋不住另一麵,故是他一時被接連不斷的轟擊打的在地麵上彈動翻滾著,在快速的飛馳和隆隆震響聲中,地麵上留下一個個深深的地坑和溝壑,眨眼之間就出去了百多裏地。

    而此刻另一邊,自霜洲而來的百餘艘飛舟此刻遠遠停了下來,沒有再往前行進。

    因為大致了解到上次左輔國是強衝修士所在駐地方才全軍覆沒的,所以這一次他們變得格外謹慎。

    按照他們原本的謀劃,是先由“甲貳”、“甲叁”衝入方台駐地之中,不求擊殺,隻是牽製住那些修士,而後艦隊往平州方向突入,而後再分頭行進。

    方台駐地後麵的營州、平州,這兩州是青陽北方防線的大後方,隻要鬥戰飛舟突入進去投擲玄兵,哪怕隻有十餘艘飛舟,那也能造成相當大的破壞。

    這足可迫使兩府做出一定的軍事調整,進而影響到北方戰事,如此一來,他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可是他們沒想到這一次還在數千裏外就被修士發現了行跡,載有“甲貳”、“甲叁”的飛舟還被提前擊毀,並且還被人阻截在了原地。

    現在他們隻能期望能如計劃一般,這兩個披甲造物人能夠突破封鎖,並且繼續原來的計劃,若是不成,為了避免太多的損失,那麼他們也隻有向後退走了,




    而方台駐地這裏,因為沙塵的影響,所有的芒光傳訊都無法用了,不過修士的觀想圖卻不在影響之中,很快就將前方大致的情形報傳了回來。

    “兩名霜洲甲士?”

    萬明道人道:“是的,這兩人與上回出現的霜洲女子非常相似,他們現在被明校尉擋住了,而霜洲艦隊則停留在兩千餘裏之外,不見他們再往前來。

    張禦略略思索了一下,就從霜洲人這回的異常舉動上大略猜出了此輩的布置。

    應此輩該是準備以兩個甲士為前驅,而後在他們受到牽製的時候,艦隊再往後方突入。

    部署很簡單,但也非常有用。

    假設這兩個甲士戰鬥力比那個烏中候更為強大,那麼這個計劃實際上是有一定成功的可能性的。

    不過這一回明校尉的出現卻是一個變數,倒是無意間打亂了霜洲人的謀劃。

    他望向前方,道:“既然這些霜洲艦隊出現在了此地,就不能放任此輩回去,諸位道友且守好此處,不可讓任何一個霜洲飛舟漏了過去,我往前麵走一回。”

    萬明道人等人都是揖禮應下。

    張禦一仰首,頓時化一道玉霧環繞的青虹衝入了天中,倏忽遠去,隻在漫空沙塵之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曾消逝的明燦長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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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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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原之上,明校尉此時正遭受著兩名霜洲造物甲士反複而持續的攻擊。

    霜洲這回來的造物甲士俱都是身披雙甲,可以說他們所擁有的實力是近乎於烏中候的,隻是沒有源念的幫助,他們的戰鬥智慧卻是略有不足。

    若是任何一人拿出來與明校尉比較,那都是差了一籌,可是他們兩個人在戰鬥時卻是配合默契,幾乎就可以算是一個人,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反而彌補了這裏麵的不足。

    明校尉在兩人聯手合擊之下幾乎找不到反擊的機會,無論他攻擊那一個人,另一個人就會上來阻截或者攻擊他。

    而且這兩個造物甲士的攻擊速度極快,可以說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狂猛凶烈的攻擊落在他的身上,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然是毫發無傷。

    在被又一拳轟至上方後,他看著上方昏暗的天空,心裏則是想著,自己若要破局,那唯有先擊破其中一人。

    可不說兩人配合毫無破綻,就算對方的守禦也和他一樣異常堅韌,就算給他機會一時也拿不下來。

    思來想去,或許隻有依靠拖延時間才能勝過對手了。

    玄甲也是造物的一種,一樣會疲憊虛弱,可兩個霜洲人的外甲同樣不是凡品,即便是在這樣高強度的戰鬥之下,或許要十天半月才能將玄甲的力量耗盡。

    可現在哪有可能等待這麼長遠,霜洲一方明顯是突襲,不管成功與否,肯定是不會在此滯留在此長久的。

    轟!

    正思考之間,他再一次被轟入地下,在靈性光芒的排斥之下又反震而起,隨後又被緊隨其後另一名造物甲士一拳轟了出去。

    因為對方攻擊傷不了他,所以他現在幹脆不管這些,隻是將四肢身軀蜷縮起來,腦海之中努力思索對策。

    可就在這個時候,轉機卻是出現了,一道若青玉色的遁光忽然貫空而過,並那在無邊風沙之中留下的一道璀璨星光,從上空投落來的一隙光亮仿若割開了這一片渾沉的天地。

    兩個造物甲士望到這一幕,晶眸閃爍了一下,攻勢也是隨之一頓。

    兩人通過印入心中的印影,立刻辨認出來那是屬於張禦的遁光,而這一次他們過來,被下達的最主要的命令,就是設法牽製住此人。

    故他們此刻立刻停下了攻擊,不再與明校尉糾纏,同時往天中遁去。

    明校尉發現了這變化,他如何肯讓這個兩個霜洲造物離去,方才他被打的無法還手,正憋了一肚子的鬱氣還無處發泄,現在無疑是抓到了一個機會,他喝了一聲,道:“往哪裏走!”

    在說話之間,他已是一下展開了身軀,並且準確無比的一把搭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肩膀,另一手握拳狠狠砸了上去,在靈性光華劇烈碰撞的下將其擊飛了出去。




    隨即他腳下一頓,跟著飛空跟去,繼續宣泄情緒,可是還沒有等他打出第二拳,另一人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和肩膀,強大的力量生生限製住了他的衝勢,一時之間,他整個人居然停滯在了半空之中,不待他掙脫糾纏,那被他擊飛的那個人此刻已經自上空飛速回轉過來,並狠狠朝著他的肚腹一拳。

    一聲沉悶巨響,他整個人頓時彎成了一個弓形,並在巨大的衝擊力量下驟然如隕石一樣墜落地麵。

    那兩個霜洲造物甲士見是擺脫了他,就一轉身,再次往天中飛去。

    還是才是飛去不遠,其中一人卻是身軀一頓,停頓在了那裏,卻是其小腿被一隻手給生生拽住了。

    “給我回來!”

    明校尉抓住這個造物甲士的一條腿轉了一圈,狠狠甩了出去,這個時候他把頭顱一歪,腰部一旋,身軀往側麵偏開,將另一人接連而來的兩拳都是避開,隨後使力一拳轟出,正中此人腰側,轟地一聲,此人擊飛了出去。

    此刻他忽的伸手一擋,將另一側飛回的霜洲甲士攻擊格住,同時不假思索的順力向下一拉,迫使此人的重心往下偏失,趁此機會,雙掌合起緊握成拳,高高舉起,自上重重揮砸在其背脊之上,頓將之轟落地表,並在那裏撞開一個巨大地坑。




    這一連串動作做下來後,他也是心下微怔,方才的攻擊回應之時他根本沒有去多做什麼思考,純粹是自然而然的反應,可卻有一種應付如裕的感覺,自己最初與兩人交手時的那種縛手縛腳的感覺已是完全消失不見了。

    他猛然醒悟過來,自己的戰鬥技巧在無形之中提高了!

    方才他看著是光被挨打無法還手,可實際上在被兩人近乎虐打的過程中,他的外甲卻也是漸漸熟悉了兩人的力量、技巧乃至於戰鬥節奏。

    他頓時信心大增,向下一個俯衝,主動向下方那人衝去,在半途之中,他輕易避開了另一人的襲擊,並且幾個來回就將之拿住,並甩了出去,盡管地麵上的那霜洲人再次衝來,可他卻在另一人到來之前又將其遠遠擊飛了出去。




    他欣喜發現,在下來的戰鬥中自己變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似乎是自身與玄甲之間本來存在的隔閡正在逐漸削弱之中。

    隨著這份契合的加深,他感覺自己每一擊所運使出來的力量同樣也是在不斷增加著。

    與之相反的,那兩名造物甲士雖然也在戰鬥之中提升著實力,但卻遠沒有他來得快,雙方在這裏開始漸漸拉開了差距。

    在雙方的戰鬥又持續戰鬥了一會兒,他一拳擊出,竟是直接轟開靈性光芒,並在那名造物甲士的外甲之上留下了一道裂痕!

    他雙眸光芒劇盛,在渾身赤色光焰一陣晃動之中,接連不斷的攻勢隨後招呼了上去!

    而就在雙方糾纏之時,霜洲艦隊則是一直停留在那裏,並沒有再往前去。

    這一次的艦隊指揮林成候正背著手,在主艙之中走來步去,他眉頭鎖結,看去很是煩躁,而兩旁的衛士則是目不斜視看著前方。

    他此行的從副姓洪,曾擔任過外軍司馬,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參事,見他如此,便於此刻出聲提醒道:“成候,我們不能再在這裏停留下去了,時間拖得越長,此行成功的可能性越小,還請成候速速做出決斷!”

    林成候煩躁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前麵還沒有分出勝負,我又能怎麼辦?難道拿這些飛舟去闖嗎?”

    洪從副斷然道:“那我們就回去,總之不能停留在這裏!”

    “回去?說得輕巧!”

    林成候嗤了一聲,用手指了指他,“你知道為了這一次行動相國頂住了多大壓力麼?我等若於此間無功而返,這個罪責誰來擔?你麼?”

    洪從副看著他的雙目道:“我們不動,那麼那些修士必動,再拖下去,我們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林成候聽到這話,怒道:“不用你來教我,你以為你……”他一揮手,搖頭道:“算了,你又知道個什麼。”

    洪從副堅決道:“我隻知道什麼才是正確的選擇。”

    “正確?”

    林成候用拇指食指在兩眼之中掐了一下,卻沒有去爭辯,而是坐回了椅子上,無力歎氣道:“正確有時候可不止是戰場上的正確啊。”

    他揮了揮手,道:“反正我今天就是戰死在這裏,也絕然不會後退一步的!”

    艙室無人應聲。

    過了一會兒,有衛士指著前麵,顫聲道:“成候,前麵……”

    林成候抬起頭,外麵是席卷了整片天地的的沙塵,哪怕相隔遠一點飛舟都無法望見,然而在這片昏暗之中,此刻卻有一團耀目明光出現,而後一名渾身籠罩在玉光之中的年輕道人自裏踏空出來。

    林成候似是想起了什麼,麵上露出了驚恐之色,然後用自己聽著都感覺刺耳的聲音嘶喊出聲:“快退!”

    可是這個時候,所有人驚恐的看見,天頂上空卻是出現一個巨大的存在,燦爛有若星河的雙翼忽然空綻放開來,撕裂了那籠罩天地的無邊的陰霾,而後翅翼之中的星辰如由內向外逐次閃亮起來。

    再接下來,就是萬千道轟鳴而落的星光!

    荒原之上,明校尉此刻正用身軀死死壓住一名造物甲士,雙拳則是不斷朝著後者腦袋之上招呼著。

    在那不斷的轟擊之下,麵甲上方的裂痕越來越大,最後伴隨著一聲碎裂之聲,終於被他徹底擊穿,雖然下麵還有一層甲胄,可他明顯能感覺到對方的靈性力量於一瞬間減弱了不少。

    他獰笑著舉起拳頭,上麵如火焰般的光芒一閃,再是重重落下,轟然巨響中,大地一陣震動,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他看著那個造物甲士已是不再動彈了,便站了起來,又看了一眼遠處另一具殘破的身軀,胸中暢快無比,直想呼喊出來。

    可就在這等時候,他感覺到後方有異,轉頭一看,卻見那裏一對巨大若星河的飄渺雙翼呈現於天穹之上,而後那處傳來了聲勢宏大的嘯鳴震響。

    他心下吃了一驚,想了想,騰空而起,向著那處飛縱而去,未有多久,他來到了事發之地,並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此刻風沙正在消退,天上光芒再度灑落大地,他看著那漫空落下的飛舟,紛紛揚揚灑落下來的火星,還有站在天中那袖袍飄拂的身影,雙目之中赤色光芒閃爍不已,半晌,他腳下一踏,轟的一聲來到了前方,對著上方喊道:“張玄正!”

    張禦回轉身,目光落了下來。

    明校尉走前兩步,站定之後,把雙手緩緩打開,擺開一個架勢,同時仰首上望,雙目緊緊盯著他道:“我想跟你比一場,就現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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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清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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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校尉連續擊敗了兩名霜洲甲士,這給了他巨大的信心,而且這裏又正好隻有張禦和他在此,所以他借著自己現在氣勢正盛,向張禦提出了邀戰。

    張禦隻是淡然看了他一眼,隨後往遠處望去。

    明校尉也是有所察覺般轉回頭,就見一個外甲殘缺破裂的霜洲甲士正自稀薄的風沙塵埃中飛遁出來,並朝著兩人所在之處疾衝過來。

    他哼了一聲,方才察覺到動靜後急著過來,他沒有再去補上幾拳,倒是讓這個霜洲甲士又得機恢複了過來。

    他正要衝上前去,忽然間,一道劇盛無比的光芒從那個造物甲士身上迸發了出來!

    這光亮太過刺眼明亮,讓頂上落下的天光也是陡然黯淡下來,即便有外甲遮護,明校尉也是忍不住舉起雙手擋在了麵前。

    待得光芒消退,他才放下了手。

    此刻再是看去,卻見那裏霜洲甲士已然從天墜落,隻是一邊下落,身軀一邊化作一團團飄散的塵埃。

    等到此人完全墜到了地麵之上,其人的頭顱和最後一部分殘存的身軀終是在那裏砸散成了一堆揚起的灰土。

    明校尉頓時心下一驚,他往上看去,見張禦負袖站在那裏,在如芒灑落的天光之下,麵容一時無法看清,隻有袍袖在那裏飄拂著。

    隨後他感覺對方望向了自己,心中卻是莫名一慌,下來耳畔聽得一聲破空聲響,便見其人已是化一道玉霧青虹遁空而去了。

    他看著那遁光離去的方向,不覺捏緊了拳頭。

    在他看來,張禦對自己的話不予回應,那顯然是並沒有把他當作一個對等的對手。

    可對此他卻是沒有辦法發出任何置疑。

    他與兩個霜洲甲士糾纏了許久,深知這兩個人是多麼的難以對付,可即便這樣的厲害的對手,居然在頃刻之間就張禦輕描淡寫的滅去了。

    他不由得感到了一陣挫敗。

    這時又聽到天邊有聲響傳來,轉頭一看,見數道遁光自東麵飛來,正往張禦離去的方向而去,他想了想,也是縱光跟了上去。

    天空之中,三十來艘閃爍著靈性光芒戰艦正在往後遁逃,方才那一輪攻擊之下,有大半飛舟覆滅在了那裏。

    林成候頹喪地坐在主艙之中,這回突襲連一次像樣的攻擊都沒做出就倉皇撤退了,即便他能成功逃回去,這次大敗的責任也需由他來承擔。

    就在他縮在座椅中時,轟隆一聲響,左後側的一駕飛舟居然淩空爆開。

    他頓時大驚,一下跳了起來,惶恐的看著後方,道:“怎麼了?怎麼了?”

    洪從副抱拳道:“成候,那個人追上來了。”

    林成候麵色一下變得煞白,他滿頭大汗,一把拽住洪從副,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洪從副立刻給出了合理的意見:“分散撤走,留下一部分人斷後。”

    “誰來斷後?

    洪從副毫不猶豫道:“我來!”

    “你……”

    林成候猶豫了一下,他雖然不喜歡洪從副的性格,可是他知道這個人是真有本事的,即便在霜洲之中也是少有,他並不想洪從副死在這裏,可讓他自己留下來斷後他又沒那個勇氣,試著問道:“不能別人麼?”

    洪從副神情嚴肅道:“隻有我是最合適的。”他一抱拳,“時間緊迫,還請成候不要遲疑,請盡快下令,越早做出反應我們損失越少。”

    林成候歎了一口氣,隨後也是努力使自己嚴肅起來,道:“我授命,艦隊全權交由從副洪閱指揮。”

    張禦在飛遁之中,看見前方飛舟忽然各自分散開來,並向著不同方向飛去。

    與上一次不同,整支霜洲艦隊本來就散得很開,而且飛舟上的靈性力量比上一次更是有所加強,現在分散逃走,就算他身後還有修士在跟來,也無法保證一網打盡,故是現下隻有先解決最有價值的目標,譬如艦隊主艦。

    他目光一掃,就凝定在了前方型體最大的那一艘飛舟之上。

    林成候此刻已是借助子艙之助落到了下方一駕趕來接應飛舟之上,他惋惜的看了一眼上方,催促道:“快走快走。”

    洪從副在一番調整之後,一共安排了六艘戰鬥飛舟留了下來斷後,這些飛舟齊齊轉向,麵朝後方,他看著追來的那道遁光,冷靜言道:“啟用天行玄兵,兩輪連射。”




    傳命下去之後,六艘飛舟腹下炮口閃爍了一下,緊跟著再是一閃,一枚枚旋轉著的尖梭狀晶芒自裏飛出,而後直接在半空之中爆裂開來!

    天空中仿佛出現十多個巨大的太陽,先是傳播出灼熱到仿若能融化一切的光芒,再在天裂般的聲響中放出肆虐一切衝擊氣浪。

    明校尉此時已是衝到了前方,他沒有修士的觀想圖,並無法提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事,方才望到霜洲飛舟身影,迎頭就趕上了玄兵的爆裂。

    他忽覺眼前一花,而後在響徹天地的轟鳴聲中,被那隆隆奔騰而來的衝擊氣浪一氣掀飛出去了數十裏地。

    待得停下來,他晃了晃頭,又再度往前衝去。

    盡管方才那等衝擊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太大影響,不過他也是變得小心了一些。

    他去過北方戰場,能辨認出那是不下十枚玄兵一同爆裂才會引動的威勢,若隻是一兩枚玄兵落到他身上,那不會有什麼事,可要是數目一多,他也是需要謹慎對待的。

    而另一邊,六艘飛舟發送過玄兵之後,自身也是被衝擊氣浪帶動著往後退去,洪從副感受著舟身傳來的劇烈顫動,雙目則是一瞬不瞬看著前方。




    他知道憑此一擊不可能殺死那個可怕的敵人,至多將之暫時迫退,不過他的職責就是在此拖延,拖延的越久,其餘飛舟撤去的成功可能就越大。

    隨著玄兵光芒和塵埃的消散,他果是又依稀看到了那個停立在上空的身影,似乎方才的攻擊並沒有對其造成什麼影響。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犀利的光芒如雷電一般,自那個身影之旁飛射了出來,並且直接從最左側一駕飛舟之上一穿而過!




    初時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可是隨即便看見一道筆直的切口出現在了那舟身之上,而後這駕飛舟分成了左右均勻的兩半,緩緩裂開,向下墜落。

    洪從副見到這一幕,神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保持著沉穩的聲音道:“派出甲士造物遮護四周。”

    他命令傳下,所有飛舟兩旁的艙門都是打開,而後數以百計的造物和晶玉巨人自裏飛了出來。

    按照霜洲的戰術,造物和披甲軍士在鬥戰之時承擔掩護飛舟的責任,可在對上擅長大範圍轟擊神通的修士時,那就沒有什麼作用了。

    實際上這個時候用任何戰術上去都是沒用,唯有派出強橫的甲士負責上去對抗才是正確的做法。

    而現在剩下的這幾艘飛舟上所載乘的披甲軍士,則是此次除開那兩名造物甲士之外實力最強的一批人,在洪從副的考量之中,縱然阻止不了對麵那一位,哪怕隻能做到糾纏片刻那也是好的。

    張禦站在天頂之上看著下方,不動用神通的話,處理這些飛舟和甲士和造物也是要一些時間,他不欲在此多留,於是一翻腕,一枚嗡嗡閃爍的白色光團飄飛了出來。

    這是上次突襲密州後未曾用盡的幾枚玄兵之一,因為這回霜洲來了不少飛舟,故這次也是被他帶來了出來。

    一兩千裏路程還不至於讓這些不太穩定的東西爆裂,但是再遠一些就說不好了,所以他幹脆決定用在這裏。

    他屈指對著此物輕輕一彈,這光團就朝著前方飛了出去。

    洪從副在看到那一團白光向著自己這邊衝來,頓時意識到了那是什麼,金色的眼瞳不覺一縮,可是這個時候再下命令已然是遲了。

    在最後的時刻到來前,他沒有唉聲歎氣,隻是牢牢站在那裏,坦然看著前方。

    隨即他看著無盡白光在自己麵前綻放開來,下一刻,他便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張禦眼眸之中倒映著著明耀的光芒,身外的心光隨著外來的氣浪飄忽閃爍著,好一會兒之後,那肆虐的氣光才緩緩收斂下去。

    位於玄兵轟擊中心範圍內三艘當場灰飛煙滅,什麼東西都沒剩下。而遠一些的那幾艘飛舟在近距離的衝擊氣浪之下直接被摧殘成了無數塊,至於那些暴露在外造物和晶玉巨人,在這場轟擊中更是一個都不曾剩下。

    這時遁光一閃,田江出現在了他的身旁,試探問詢道:“玄正?”

    張禦道:“我這裏無事,你們繼續追擊,勿要放走一個。”

    田江對他一抱拳,再次遁光離去。

    而除田江之外,後方許多修士也是紛紛加入了這場追擊之中。

    張禦是在第二日天明時分轉回到方台駐地的,他飄落到了大台上後,向駐守此處的萬明道人問道:“我離去後,可有異狀麼?”

    萬明道人言道:“回稟玄正,並無任何動靜。”

    張禦一點頭,他回望天空,昨天的風沙已是完全不存在了。

    雖然荒原上起大風沙塵是很常見的事情,不過以往一出現,通常就會持續十天半月之久,而像昨日這般恰好在霜洲人到來的時候興起,又在此輩退去之後消退,這便有些異常了。

    他心下覺得,這倒有點像是修士的手段。可若有人能搬弄這麼大規模的自然天象,那卻絕非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

    他再看了一眼霜洲方向,思索了一下,就邁步往閣台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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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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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兩三日內,出外追剿霜洲飛舟的諸多修士陸陸續續返回歸來。

    明校尉也同樣是在第二天轉回的。

    這一次他主動攔下了兩個造物甲士,又在隨後的追擊之中親手摧毀數艘飛舟並擊殺了上麵所有造物和甲士,功勞也是不小。

    若無意外,這又會成為他的一筆資曆。

    不過他對這些不感興趣。

    他很清楚,自己能立下這些功勞是因為身上的這件外甲,並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厲害,要是沒了此物,憑他的本事,至多就是回去坐個高高供起的閑職,下來等著養老就好了。

    他也是聽說了,兩府近來一直在培養和找尋合適的披甲後輩,可是直到現在,能披上這件玄甲的人仍然隻有他一人。

    莫說他身上這件外甲,就算那件女性甲胄,直到現在也沒能選出真正契合的人選。

    不過現在不成,不等於以後也不行。所以他必須表現出獨一無二的價值,這才能在軍中站穩腳跟。

    他回來之後的幾日,沒有再去邀約其他修士比鬥,就在一個人坐在寬闊的訓武場裏思考如何戰勝張禦。

    隻是當時張禦所表現出來的那個瞬息間將霜洲甲士化作飛灰的手段實在太令人驚悚,他一時也是找不到破解之法。

    而在這個時候,常穀也是從洲內轉了回來,並向他傳達了譚從的要求,要他盡快設法與張禦一戰,可是明校尉卻是明確表示了反對。

    常穀問道:“明校尉,你是說,你覺得自己在提升之後仍然沒有戰勝張玄正的把握?”

    對於這個明校尉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道:“是的。”

    常穀疑惑道:“你既然沒有和他比過,你又為什麼這麼認為呢?”

    明校尉便將當時見到的情況與常穀大略一說。

    常穀想了一想,道:“我不是甲士,也不是修士,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判斷的,但我根據明校尉的說法,我能判斷出那名霜洲甲士當時一定是身披雙甲的,隻是後來被明校尉你打破了一層護甲。

    這樣他的實力肯定會因此而下降,所以我並不認為那位張玄正殺死了一個曾被你重創過的甲士,就一定能用這樣的神通來對付你,畢竟你身上的外甲代表著如今天機院的最高技藝,你也要對它有信心。”

    明校尉仔細想了想,道:“雖然常先生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可我還是覺得我難以勝他。”

    常穀看了看他,嗯了一聲,道:“老師曾說,你能駕馭這件玄甲的原因之一,一個是因為你夠純粹,還有就是因為你有超越常人的直覺,或許你的看法是對的。”

    他頓了下,又道:“老師也曾說過,不必爭一時,玄甲的潛力很大,你還能繼續提升,等到你覺得合適的可以再來嚐試也是可以的。”

    明校尉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現在還沒有頭緒。”

    常穀認真道:“我知道了,我會把明校尉的話傳達給老師的。”

    五天之後,常穀返回位於照州的天機院分院,將明校尉如今的情況報於譚從知曉。

    譚從聽完之後,搖頭道:“他太執著了。也太看重輸贏了,那位張玄正越是強大,越是能幫助他提升玄甲的力量,這輸贏根本是小事啊。”

    常穀不解道:“可是老師,他現在上去尋那位張玄正比鬥,若是輸了,不是磋磨他的信心麼?而且他現在也不是找不到其他的對手,弟子以為,讓明校尉自覺有把握的時候再去,那不是更好麼?”




    譚從眼神複雜的看了常穀一眼,自己這個弟子在技藝上無疑能繼承他的衣缽,可是對世事對人心的認識卻仍然很淺薄。

    他讓明校尉去嚐試與張禦鬥戰,目的可不僅僅是為了提升玄甲的力量,也是為了能試出張禦所具備的神通手段,好尋到一定克製之法,這樣天機院就有手段可以製衡此人了。

    在這方麵,施薑顯然更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沉吟一下,歎道:“罷了,你回去之後告訴明校尉,如果他覺得沒有什麼機會,那就早些回來吧,北方戰事很快就要開始,他也能在戰鬥之中獲得磨礪,等到他從戰場上回來,或許到時候就能擁有足夠的實力了。”

    在進入八月下旬的時候,大多數時間在霜洲疆域附近的曹方定折返了回來,向張禦詳細稟告了此輩最近的動向。

    張禦聽了他敘說後,道:“也即是說,這幾月以來,這些霜洲人一直就在加固城防,修築各種軍用堡壘?”

    曹方定道:“是這樣。開始我還以為霜洲隻是為了防備我們再次突襲,可現在看來,遠不止如此,那些護壘層層深入地下,無論是密州、獨州都是如此,而外圍的堡壘群更是將整個州郡都是籠罩了起來。”

    張禦微微點頭,霜洲這應該是在做著青陽大舉來攻的準備,雖然霜洲又一次對他們發動了突襲,可顯然他們內部也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不過他也是覺得,這回突襲其實還不及上次,首先意誌上就不夠堅決,其次規模與上回相差並不大。

    這應該是霜洲內部有分歧,所以無法動用足夠的力量。

    其實霜洲方麵若是敢於放手一搏。別的不說,隻是這次到來的飛舟的數目翻上一倍,那就足以對他們造成巨大的麻煩。

    當然,這裏也不排除是霜洲方麵經曆了一次失敗後,短時間已是拿不出足夠的密匣,故是無法一次攜帶更多的玄兵進行長途奔襲了。

    他道:“辛苦曹道友了,不過下來還要勞煩曹道友繼續監察此輩動靜。”

    曹方定肅然拱手道:“曹某當不負使命。”

    營州。

    地下軍壘之內,莫若華和五個女軍士一道,在地下漫長的艙道中行走著。

    而她們一路過來時,兩邊全是臉頰上刻著金屬條的造物人以及各種負責巡遊的凶悍造物,前麵領路的軍士更是神色繃緊,全程一語不發。

    她們也是被這樣的氣氛所感染,一直保持著沉默。

    在行走有一個夏時,她們走入了一處巨大的金屬艙廳之內,此時她們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處於哪個位置了,甚至到底還在不在營州也不知曉了。

    到了這裏後,那名軍士示意她們停下,而後上前與站在這裏的一名女軍士低聲交談了幾句,而後一個軍禮之後,就轉身出去了。

    那名女軍士則是向五人這裏走了過來。

    莫若華留意到,這個女人眉梢眼角看不到任何皺紋,可給人的感覺年紀已經不小了,且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從額頭一直延伸到頸脖處,給原本還算清秀的臉龐上平添了幾分煞氣。

    女軍士看向眾人,在每一個人臉上都是停留了一會兒,最後用平緩語聲說道:“你們想必一直疑惑為什麼挑選你們到此,今天你們將會得到答案。”




    她沒有多說什麼廢話,向著某處示意了一下,地麵之上頓時有五個方台升了起來,上麵各在擺有一個玉匣,裏麵則是一枚晶亮的玉石。

    女軍士站在那裏道:“你們以往所披的,隻是最為下等的神袍,而這是特意為你們量身打造的神袍,你們現在就可以換上了。”

    莫若華和其餘四人一同走上前去,找尋到了寫有自己伍號的那個方台,先是將原本的神袍解脫了下來,而後再拿起了那枚玉石往胸口處一按。

    隨著她意念一動,霎時一件修身的甲胄裹滿了全身,仍舊是原先她最喜歡的暗藍色澤,但是所能運用的力量卻是有著些許的不協調。




    可是這種不協調在她試著動了幾下之後就消失了,並且連披上神袍的感覺也幾乎察覺不出來,顯然說是為她們量身打造的並非虛語。

    她留意到,在玉石之旁,還有一隻陶罐,上麵盛放著一團如脂膏一般的玉液。

    女軍士的聲音再度傳來,道:“那是‘靈襯’,你們現在把這個也是披上。”

    莫若華心中猜測是要讓她們披上玄甲了,畢竟隻有披甲才會用到“靈襯”。她和其餘四人都是伸手出去,按在了那陶罐裏,過了一會兒,那玉液順著她們的手臂蔓延上來,並很快融入到了神袍之中。

    女軍士道:“好了,你們和我來。”她當先邁步,往大廳後方走去,帶著五人一直轉入了到了後廳,而後前方金屬壁上一陣水紋般的晃動,顯現出現了五條艙道。

    她道:“你們自己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就是了,記著,需要作出選擇的時候千萬不要猶豫。”

    莫若華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那條艙道,就邁步往裏走了進去。

    她聽從秦午的意見,在訓練劍技的時候並沒有表現的太過突出,不過看去仍然被選入了進來,顯然上麵看重的不僅僅是技巧,或者說技巧並不是決定性的東西,或許她本身在到了這裏後,就已經沒辦法做出什麼改變了。

    艙道幽長,看去沒有盡頭,行走在這裏,隻有腳步聲的回響伴隨著她。

    在走了大概兩百來步後,她看到了一座方形的琉璃罩,上下連著頂璧和底部,灌滿了某種透明清澈的水液,裏麵漂浮有一塊晶瑩華美的寶石,差不多有拳頭大小,從不同的方向看,它有著不同的形狀。

    外麵的人並未告訴她要幹什麼,言語也很模糊,但她本能感覺與這種東西有關,在走近了一點之後,這東西忽然朝她一轉,綻放出一團絢爛的光芒。

    她感到心頭一陣悸動,眼神也是一片恍惚,不知不覺間,就把手朝著這東西伸了出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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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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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莫若華和其他四名女軍士走入艙道的時候,大約二十多人站在通透的琉璃壁後看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這裏麵有軍府的上層,也有北方前線的高層軍將,亦有天機院的大匠。

    在人眾正中站著的是一個麵龐端正,外罩軍袍大氅的英偉男子,他此時開口道:“這是第幾批人了?”

    一名軍校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

    英偉男子點了下頭,道:“我聽說這次的人選成功可能更大,袁大匠,你的看法呢?”

    袁大匠身軀矮小,滿臉皺紋,看去至少也有百數十歲了,他悠悠言道:“現在說成功還為時太早,我們之前所做的,也不過隻是剔除那些必然會失敗的人,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誰都無法下定論。”

    就在這時,他看到琉璃壁中有一名女子正往那寶石上伸出手去試著接觸,他眯著眼道:“看來第一個結果就要出來了。”




    眾人都是凝神看著,可是他們隨即便見到那個女子跪倒在了地上,麵上流露出了痛苦之色,過了一會兒,她開始不停的抽搐,而後開始嘴角溢血,沒用多久,她就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袁大匠語聲毫無波動的說道:“第一個失敗了。”他目光往旁邊移動,看到另一邊發生了同樣的結果,道:“嗯,又一個開始了……”

    莫若華恍惚的伸手出去,然而就在她要接觸到那琉璃的時候,動作卻是陡然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她往後倒退了幾步,晃了晃頭,再抬起時,眼神又恢複了之前的清明。

    在方才那感應之中,她已經知道這是什麼了,這是一件有自我意識的玄甲,軍府放她進來這裏,或許就是為了讓她披上此物。

    她可以披上這東西,但絕不會讓這個東西為主導,而當這個念頭升起來後,原本悸動的心緒逐漸平複了下來。

    而後她一握拳,猛然砸在了那琉璃晶壁上,頓時之間轟得粉碎。

    嘩啦一聲,裏麵的水液湧了出來,頓時流瀉了一地,而那枚寶石也是被水流帶動著衝了出去,最後在骨碌碌滾了出去二十多步遠後才停了下來。

    她走到前方,看了看這東西,就彎腰伸手,將之拿了起來,然而這東西似在抗拒,而這種抗拒不是不滿她的接觸,而是不滿她淩駕於自身之上。

    她將這東西攥在了手中,而後看向了周圍,這裏似乎已經是艙道的盡頭了,前麵沒有出路。

    她便試著往回走,可是見到進來時的艙門已經完全封閉,她試圖出聲呼喚,但是外麵沒有任何反應,她又用拳頭試著打了幾下,即便此刻已經披上了新的神袍,可那厚實的防禦也不是她能打穿的。

    這樣看來,唯有嚐試披甲才有可能出去了。

    不過聯想到之前軍府的篩選,她能想象出來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披上去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可是此刻,她似乎沒有選擇。

    在深思過後,她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並將這枚寶石往眉心之中放去,這東西像是沒有實體一般融入了她光潔的額頭之中。

    過去片刻,她的雙眸之中泛出了一層黑色的光芒,而後從四肢百骸之上浮現出了一層烏黑色澤的甲胄,她也於瞬息之間變成了一個丈許高的下的金屬巨人。




    隻是那黑色甲胄像火焰一樣將她包裹住,地下的倒影看著扭曲躍動不已,同時她感覺到一股意識往自己腦海之中侵入進來,且似乎根本無法阻擋。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麼,唯有轉動起一個自己熟悉的呼吸法。

    這是張禦交給她的呼吸法門,本來是用來對抗魘魔寄蟲的,有著很明顯的鎮定心緒的作用,但能不能用來對抗這個玄甲上的意識她就不知道了。

    隨著呼吸,她的意識開始緩緩往心神深處沉浸了進去,並且慢慢忘掉了其餘的一切。

    待她從這等沉浸狀態中脫離出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半跪在地上,且已經感受不到那股侵略性的意識了,她也不知道對方是完全消失了還是暫時蟄伏了起來。

    她站了起來,此刻才有空打量自身。

    披在身上的這一層外甲四肢驅幹比例合度,幾乎就是她自己身形的放大,在某些地方還有了更為合理的調整,整體看來,顯得纖細修長,極富美感,

    本來那漆黑的顏色已是完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她之前所著神袍一樣的暗藍色澤,沉靜而神秘,細細看去,如琥珀一般的甲胄之內,裏麵似乎還有薄霧緩緩湧動著,

    她試著原地跳動了一下,若不是自身的視角提高了,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披了一身甲胄。

    她心意一動,暗藍色的靈性光芒從身軀表麵浮騰出來,如霧如雲,卻又凝而不散。

    這個時候,前方的艙門緩緩往上升起,露出了另一個艙道,她看了一眼,就朝著那裏邁步走去。

    大約二十來步後,前麵出現一個拐角,她轉了過來,發現方才那名對她們訓話的女軍士就站在那裏,似乎此刻正在等著她。

    女軍士很對她一點頭,“你是這次唯一一個堅持下來的人,”她轉過身,“跟我來吧。”

    莫若華跟著走了上去。

    女軍士對待她態度顯然比方才大有改觀,邊走邊是言道:“現在你已通過了考驗,我被批準告知你應該知道的東西,那麼,你有什麼要問的麼?”

    莫若華道:“所謂的考驗,是那件玄甲麼?”

    女軍士道:“是的,這是天機部所打造的目前最為強大的玄甲,在被打造出來後,它就有著自己的意識,唯有合適的人披上它才能夠將之駕馭。”

    女軍士回過頭看了看她,認真道:“你顯然就是那個合適的人。”她轉頭過去,腳下繼續往前,口中道:“從某種方麵來說,你現在已經可以算是一個神明了,一個不需要信仰,不需要祭祀的神明。”

    莫若華沉默了一會兒,顯然在消化這個消息,過了一會兒,她問道:“你說我是這次唯一通過考驗的人?”

    女軍士點頭道:“是的,對抗玄甲的意識是非常困難的,你能成功壓下它,真是非常的幸運。”

    這時兩個人又轉了一個拐角,莫若華看到艙道兩旁是一排排的琉璃罩,而每一個琉璃罩中都漂浮有一名年輕的女子。

    她們沉浸在一種泛著微小水泡的液體之中,頭發在裏輕輕飄散著,隻是雙目緊閉,嘴部有一個呼吸罩。

    女軍士道:“看見了麼?她們原先都是和你一樣的優秀軍士,但是都在嚐試披甲之中遭遇到了失敗,她們比起你,就是一些失敗者。”

    莫若華注意到了那些呼吸罩,道:“她們還活著?”

    女軍士道:“算是吧,但因為意識受到了衝擊,她們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她們現在隻是一個空蕩蕩的軀殼而已,可是她們畢竟是軍中的精英,所以我們還覺得還需要留下她們,現在我們技藝每天都在進步,或許在將來某一天我們還能將她們救活也說不定。”

    莫若華不禁想到了與自己一同進來的那四名女軍士,既然隻有她一個通過,那麼想必她們用不了多久也會出現在這裏。

    不過她沒有去質疑,也沒有義憤填膺的發出指責。

    因為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

    她冷靜問道:“既然有這麼多人接受了考驗,你們想來也是希望我們成功的,那麼總該有一些值得注意的要點吧?為什麼事先沒有人提示過?”

    女軍士道:“我們嚐試過,但是沒有用,因為無論是成功還是不成功,所有人都會遺忘之前的一切,這點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所以我們至今不知道對抗它的真正辦法,隻是從現存的例子上看出它是可以對抗的。”

    莫若華道:“那我能知道,之前到底有多少人成功了麼?”

    女軍士沒有出聲,繼續在往前走了好一會兒,到了艙道的盡頭處,她拿出一枚玉符,往一個凹槽上一放,前方的如齒咬合的金屬大門朝著不同的方向分開,外麵明亮的光線一下照了進來。

    她這才回轉身,道:“包括你在內,一共是兩個。”

    莫若華沒有因為這個答案而露出什麼異樣的表情,像是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

    女軍士仔細看了她幾眼,滿意道:“很好,你的考驗已經通過了,稍候軍府會派人過來任命你為巡軍校尉,並授予你正式的披甲資格,或許秦都尉還會親自召見你,現在你就在這裏準備一下。”

    此刻琉璃壁外,那名身披軍袍大氅的英偉男子收回目光,道:“這樣看來,我們已經有兩把利劍了。”

    站在他身後的軍校都是恭敬言道:“是的,都尉。”

    英偉男子道:“可即便是兩把利劍,也暫時隻能指向一個方向,所以我們還需要更多。”

    眾人都是不由自主看向袁大匠,隻是後者霜白的眉毛下的眼皮耷拉著,像是睡著了一般,沒對這句話作出任何回應。

    英偉男子沒有再多說什麼,大氅擺動之間,已是轉身向外走去,身後的軍校都是跟了上去。

    有一名年輕從副走近幾步,低聲問道:“都尉,需要見一見她麼?”

    英偉男子目視前方,邊走邊言道:“不必了,北方戰事即將開始,等她授功加號那一天再說吧,告訴她,我期待她的表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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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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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隙,北山。

    張禦與桃定符一同坐在新近修築的山巔小亭之內品茶論道,中間石台之上茶香陣陣,雲氣嫋嫋。

    茶飲半杯,桃定符站了起來,負手看著遠方溫潤的濕地泛著銀白光澤的湖泊,道:“這裏風光美好,景物奇秀壯闊,比靈妙玄境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是前兩日從靈妙玄境之中出來的,近一年的時光裏他都是在和幾名同道打造飛舟,順帶打磨道法,這次完成了自己手中的事,也正好出來散散心,順便也是看一看張禦所說的那艘霜洲巨舟。

    張禦道:“師兄這次出來,不知準備在外待有幾日?”

    桃定符道:“也就月餘時日吧,唉,那裏還離不開我啊,若是出來太久,那些道友免不了也要抱怨。”

    “對了,”他轉身過來,“我為師弟打造的知見真靈,可是開化了麼?”

    張禦道:“至今仍在深睡之中。”

    桃定符有些意外,這都一年過去了,按說這東西早就應該開化,不過他看張禦神情,料想也是自有安排,笑了一笑也就不再多問。

    這時他看到下方石台上有幾名正在打坐的修士,道:“這些都是東庭玄府來此修業的弟子吧?說來到了青陽後,原來熟識之人也是少見了,唔,不知英道友如今在何處?”




    張禦道:“渾章之法需用各類靈性內腑煉藥,英道友又是不礙受束縛之人,是故與幾名同道一直在洲南荒域之上修行。”

    自他將玄府歸並為一後,現在絕大多數的渾修同樣也已是在玄府錄名造冊了,不過無論是北方戰事還是接下來進攻霜洲,他都不準備調用這些人。

    因為清剿荒原上的靈性生物也同樣是一件大事,除了兩府的軍事駐地外,現在也主要就是那些渾修在負責剿殺。而且在戰場上若是心思一個動搖,一不小心墮入大混沌中,那也是一樁麻煩事。

    不過近來他收到傳報,說是荒域之中有一些小型渾修駐地莫名其妙消失不見,他之前已是派人前去探查了。

    桃定符這時看向他,認真言道:“玄修修行前期的確較我真修為快,師弟功行又見精進,不過師弟也需記得老師之言,煉法也當煉心。”

    張禦點頭道:“此話我一直記得。”

    玄修修行精進較快,可最大的缺點就是心性不穩,若放在以往,還可說這隻是修士自家之事,可青陽上洲這裏就不是這樣了,魘魔無時無刻不是盤旋在頂上,一個不小心,就易受得沾染。

    域外這裏看去稍好一些,可也是用大量死傷和淘汰換取得來的。

    桃定符目光又望向遠處山頂上一個蒼白色的巨大影子,在此間天光的照耀之下如同一幢巨大的白石宮殿,道:“這就是師弟你所說的那艘飛舟了吧,我倒要好好看上一看。”

    兩人飄身而上,不多時來至巨舟之上空,而後從當日破損的地方飛入進去。

    桃定符興致勃勃在裏轉了半日,有時候還會陷入出神思考之中,顯然是受此啟發,想到了什麼。

    張禦見如此,也不打擾他,自裏退出來,行至武澤這邊問詢這次從霜洲飛舟上繳獲的玄兵能有幾枚能用。

    不過武澤卻是告訴他,這一次霜洲顯然吸取了上回的教訓,密匣之上又多設置一層布置,所以這一次沒有留下任何可用的玄兵。

    張禦倒也不覺得如何失望,待得下一次再去霜洲,那必然是和兩府艦隊一起行動,玄兵不可能少缺,況且他上次又送來了一批材料,武澤也是在繼續打造之中。




    武澤這時推了下眼鏡,言道:“玄正上次送來的那些霜洲人屍體,我發現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東西。並且還有了一些想法,準備打造一些物件,待有了結果之後,我當會給玄正送來,或許會對玄正對付霜洲有所幫助。”

    張禦點首道:“那我就等著武老的好消息了。”

    在界隙待了五天之後,他與桃定符等人分別,又回到了方台駐地之內,才到這裏,他就收到了方才出關未久的惲塵的傳報,說是兩府戰事準備已是大致做好,對泰博神怪發起戰事的時間已是定下,大約是季秋上旬,也就是下月初十之前。

    信中提及,因為到時候肯定大軍傾力而出,肯定無法顧及和支援別處,所以霜洲方麵若是有什麼異動,就要靠玄府自己來解決了。

    惲塵信中也言,若是張禦認為需要,他可以盡量從洲中抽調人手,以保側翼無虞。

    張禦轉了轉念,對於霜洲方麵,他現在倒是不怎麼擔心,隻要方台駐地不失,保證霜洲無法在荒原之前設立駐點,那麼此輩就不可能派出足夠的鬥戰飛舟進攻青陽。

    但是也並不排除霜洲是否會動用其他手段,他猶還記得那一場來的很是古怪的風沙,擺在明麵上的東西反而倒是好對付,最為麻煩的恰恰是那些看不見的。

    青陽南域荒原。

    折道人站在一個小丘之上眺望遠方,他看得地方是一個渾修的大型駐地。

    在來到這裏之前他已是知道,駐地之中一共是三十多名渾章修士,有兩人是三章修士,還有一名姓楊的四章修士。

    看有許久後,他騰空而起,往駐地而來。

    距離那處還有數裏遠,裏麵騰起一道光芒,一名修士自裏走了出來,攔阻在了他的前方,並以警惕的目光打量了他兩下,拱手一禮,道:“在下楊歸,這位道友自何而來?”

    渾修不像玄修,每一個人都是隨時可能化變為另外一種東西的,而且你不見得能從表麵上進行判別。

    不過自從玄府歸並合一後,大多數荒原上的渾修都是前往錄名造冊了,互相之間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此人功行這般高,他之前卻從未聽說過這般人物,就連名冊之上也未有見,這說明其人還不曾歸入玄府,這由不得他不警惕。

    折道人也是回有一禮,道:“原來是楊道友,在下聞人冶,年前去往追剿一頭靈性生靈,近日方才歸來,本欲往前方駐鎮之中換取一些煉藥所需之物,可聽聞現下卻要錄名造冊。我是一個閑散之人,平日獨來獨往慣了,受不得約束,故是到此來,看能否將此物交換給同道,也免了我再去與洲中之人打交道。”

    楊歸看了看他,對於這種選擇他也是能夠理解的。

    畢竟渾修修行通常隻靠自己,從不依賴他人,有些人並不認為自己欠玄府什麼,也不認為玄府能管束自己。

    但是這種人無疑也是有本事的,不然一個人哪可能在荒原之中存生下去?

    而且其人能用一年時間去捕殺的靈性生物,想來所獲的東西也不簡單,便道:“那不知聞人道友所得是何物?”

    折道人笑了一笑,道:“是一頭‘遂鳥’。”

    “哦?”

    楊歸露出一絲驚訝,遂鳥可是極為少見的靈性生靈了,倒不是說這東西厲害,而是極為少見,而且速度也異常之快,非常難以捕捉,關鍵是此鳥的靈性組織,可以提升大多數秘藥丹丸的藥效。

    想到這裏,也是誠懇道:“我這裏與軍府的駐地也是往來不少,聞人道友若不嫌棄,我可代道友交換所需之物。”

    他頓了下,道:“道友若是不放心,我等可以立心誓。”

    心誓對渾章修士是最重的誓言了,畢竟心性稍稍不穩,就可能墮入大混沌中,除非雙方有著深仇大恨,否則很少有人會違背誓言。

    折道人笑嗬嗬道:“不必了,我來此之前就打聽過了,楊道友是在玄府立冊的修士,我信得過道友。”

    他伸手一拿,從腰間的墜袋之中取出一隻玉匣,輕輕一送,此物就飄了過來。

    楊歸訝道:“道兄竟然有落星袋?”

    折道人目光垂下,那道:“是師長所贈。”

    楊歸很是羨慕,有了落星袋,往來攜帶物件就很是方便了,有種東西的人,那通常是有一些根腳的,極有可能是與真修有一些牽連的。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放下戒心,心光一放,將那匣子托著,而後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枚米粒大小的晶石,在陽光之下流轉著七色的光芒,正是那“遂鳥”的靈性組織。




    他確認過後,正要把匣子合上,可這個時候,卻愕然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層朦朧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帶來自己身上的,隨即他便醒悟過來自己疏漏出現了在哪裏,怒視折道人道:“你……”

    還未等他說完,那朦朧的暗影蠕動了一下,就將他整個吞入了進去。

    折道人嗬嗬一笑,就往駐地之中落去,隻是半刻過後,這個渾修駐地除了他之外就再無任何聲息了。

    他從駐地之中一間最大的閣樓之中走了出來,自落星袋拿出了一把綴著珠穗的扇子,隻是輕輕一扇,隨著一陣動聽悅耳的聲音傳出,頓時一陣大風吹過,而後所有的建築都是變得千瘡百孔,仿若過去了數載,而這裏所有的殘留靈性也是一並消去。

    他拿一個法訣,身上暗影一陣浮動,就化變成了楊歸的模樣,而後深沉一笑,便縱光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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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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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折道人離開大約三天之後,一道遁光出現在了天穹之中,而後那光芒一降,落在了這片被毀棄的駐地之內。

    時悅張望著四周,這一次因為荒域之中有幾個小型渾修駐地消失,所以他奉張禦之命前來此間來探查。

    隻是看著周圍荒涼的景物,他神情不太好看。這裏的情況與他之前所見到那幾個出問題的駐地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在這裏查探了一番,與之前一般,沒有找到什麼用的線索,於是隻能先行離開了這裏。

    在下來半個月內,他走遍了荒原之上渾修的駐地。不過對方仿若知道他來了一般,此後再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他唯恐這件事與霜洲有關,所以擬了一封書信,將自己所探查到的情況寫下,然後讓一名弟子帶去了方台駐地。

    張禦收到這份書信之後,也是異常重視。

    現在距離北方大戰開始還有十餘天,任何看去微小的事情都不能忽略。

    而這件事居然前前後後失蹤了不下七十餘人,雖然大多數都是低位修士,可人命卻不是能這麼簡單拿來算的。

    並且在失蹤的修士裏麵還有一名四章修士,這說明出手之人至少也在這個層次之中,這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

    他思慮了一番後,就把萬明道人喚來,道:“方才時道友傳來,南域之事有些許變數,他一人有力難施,我需親往此處處置。這裏之事就勞煩道友了。”

    萬明道人拱手道:“玄正可放心前去,我與眾道友當會看住此處。”

    目前駐地的人手不能抽離太多,所以張禦隻是帶了原來的少明派派主唐諭及幾名負責傳信的弟子,便乘坐天機院駐地提供的飛舟往南域而來。

    還好這一路之上非常順利,飛舟最後平穩的停落在了一處位於荒域之中的駐地泊台之上。

    時悅此刻就停留在此地,見到飛舟到來,他與李摩一同走了出來相迎。

    李摩當日與英顓等人回歸玄府後,他們一行人中有兩人最後選擇了留在洲內,聽從玄府調遣,不過他和英顓二人還是決定回來域外,並在此間立下了一個駐地。

    這次他聽聞有多處渾修駐地被覆滅後,心下也是十分擔憂。

    他這裏距離軍府駐屯之地甚近,還有勞前輩的軀殼守禦,倒是不怕一般的外敵侵擾,但是遇上第四章書的修士,那是怎麼也抵擋不了的。

    眾人在外見過禮後,張禦與唐諭一行人被李摩迎到了駐地觀閣之內,他邁入大堂之中,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在上麵的青陽上洲輿圖,道:“時道友,目前情形如何了?”




    時悅抬手一禮,道:“回稟玄正,自時某到了此間之後,近來就再無什麼動靜了,也不知那背後之人是離去了還是暫時蟄藏了起來。

    不過時某已是遵照玄正此前吩咐,在各處駐地都安排了傳訊用的琉璃玉,每日用芒光傳訊對照,一旦有變故發生,立可有所發現。”

    張禦看著輿圖之上的標注,域外現在由西至南,有大約大大小小二十來個渾修駐地,小的駐地有的隻有十幾名修士,大的則有數十上百人。

    在玄府未曾歸並合一之前,它們猶如大海中的孤島,彼此很少碰麵,現在往來則是多了不少,有時候還會合作對付一些難對付的靈性生靈。

    而在這其中,最大的駐地約有三個,每一處都有一名四章修士坐鎮,這次被覆亡的一個駐地就是其中之一。

    他這時問道:“方才進來時,怎不見英道友?”

    李摩回道:“英道友正在一處大駐地內訪道,後來我聽聞有幾處駐地出事,李某便去書讓他在那處多留幾日,不用急著回來。”

    張禦一點頭,他道:“時道友,你隨我往那處出事的大駐地一觀,唐道友,你且留在此處。”

    唐諭拱手道:“唐某領命。”

    張禦吩咐過後,便與時悅離了此間,騰空遁光而往,半個夏時之後,就再次來到那處被摧毀駐地之前。

    在這裏落定之後,他當即運使了先見之印,隻是在看了一會兒下來,卻發現不但是沒有見到摧毀駐地之人的線索,就連在駐地內生活的那些修士的過往痕跡也是一概沒有見到,唯有看到一陣狂風飄過的幻境。

    很顯然,那出手之人異常謹慎,特意將這裏重新清理了一遍,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不過他仍能看得出來,來者實力或許有一些,但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大,其人應該是運用了某種特殊的手段拿下了這裏的。

    這裏周圍的地形沒有遭到破壞,建築也保持著大致的完好。說明這個地方沒有經曆過激烈的戰鬥。

    又在轉了一圈下來,他確認這裏再沒有什麼價值的東西了,可他並沒有因此離去,而是在原地思索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騰空而起,來到了天頂之上,他朝四周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百裏之外的一座小丘上。

    他往那裏疾馳而去,須臾落在了小丘之上,片刻之後,時悅也是一同落在此地。

    張禦此刻眸光微微一閃,霎時間,他的眼前顯現出了一個模糊無比的道人身影,其人正站在這裏眺望遠空,所望方向正是方才那處駐地。

    他凝視了此人片刻,一探手,從自紫星袋中取出了紙筆,而執筆在手,於瞬息之間在紙上勾勒出了那道人大致的輪廓形影。




    他將此物交給時悅,道:“時道友,勞煩你將此圖摹印之後分傳先去,讓每個駐地的同道都辨認一下,看是否有人認識此僚。”頓了下,他又言:“往方台駐地那裏傳一份過去。”

    時悅將圖畫接了過來,拱手道:“玄正放心,我必辦妥此事。”

    他回去之後,立刻命令各弟子將圖畫以最快速度傳至各個駐地。

    雖然圖畫上麵的人影沒有麵目,可是每一個修士都有獨特的氣韻,特別是修為高深的修士更是如此。

    隻是在十多日之後,各處駐地的通過芒光傳訊之術陸續回複,說是未曾見過有類似之人。

    正當線索看去好像斷了的時候,方台駐地那處卻是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經過原先乘常道派的出外歸來的兩名修士辨認,這個人疑似是那名自外洲到來的折道人。

    張禦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倒是略略放心。

    現在是九月初七,距離北方發起戰事之日僅僅隻剩下三天,若是這個時候出現什麼意外變故,那麼將很是棘手。

    雖然這個外來修士目的不明,但此人既是自外洲而來,那麼與霜洲當是無關,且這個人方至青陽,當也沒有什麼得力的幫手,這般就好對付許多了。

    隻是目前仍然猜不透,此人的真正目的到底為何。

    他看了看輿圖,現在上麵已是標明了被滅去的駐地,從先後覆滅的時間上可以判斷出來,此人是沿著一條由西向南的路線行進的,可以說是直奔那大駐地而去,而對於其餘地方的小駐地卻是視而不見。

    那是否可以認為,有著眾多渾修駐留的地方,或者是有著第四章書修士存在的所在才是其人的真正目標?

    現在此類的駐地,隻剩下了兩處,他倒是可以試著做一番布置。

    他思索了一下,就把時悅喚了過來,仔細關照了幾句,後者點了點頭,就立刻下去安排了。

    就在距離張禦等人所在不足三千裏的一處渾修駐地之內,一名相貌平平的修士正在道路之上行走,看得出來他在此頗受尊重,但凡見到他之人,都會主動對他行禮。

    他看去性情和善,不論何人都是執禮回敬,在一路回到他自己所在的居所後,他的身上忽有一個扭動的黑影自裏冒了出來,在一陣湧動之後,他的麵目扭動了幾下,最後又變化回了折道人的模樣。




    他看著那個冒出來的黑影,裏麵隱隱顯露出楊歸憤怒的麵目,他嗬嗬一笑,道:“到現在還不老實,不過你也撐不了幾日了。”

    他拿一個法訣,那黑霧又湧入了身軀之中,就又化變回了方才的樣子,心中一轉念,待自己把觀想圖喂飽了之後,那麼就該去找下一個目標了。

    他也知道外麵正有人追查自己,甚至那張摹畫他也是見到了,他也是吃驚於對方能這麼準確的描繪出自己的形影。

    不過他對自己的神通頗為自信,那是完全自內而外變化成了另一個人,甚至連記憶裏的東西都可清楚被他所知,隻要他不去主動暴露,做事再小心一點,那麼就沒人能夠查到他的身上來。

    他十分放心的在屋中坐了下來,默默運功,大約半日後,外麵傳來了一陣喧嘩聲響,而後聽的有人喚道:“魏道友可在麼?”

    他站了起來,走到了外間,見來者是一個五旬左右的中年修士,他拱了拱手,客氣道:“原來黃道兄,尋我有什麼事情麼?”

    中年修士也是對他一拱手,道:“魏道兄,張玄正方才到了我等駐地之內,如今已在正堂之上,說是有事要對我等交代,你與我一同去拜見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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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察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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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道人聽到此言,心中微微一驚。

    他之前隨著夏侯明、錢忠二人到來青陽地界之後,就聽到過張禦的名聲,當時他便警惕非常,因為一洲玄正負責監察眾修,正是他要防備的人物。

    而後來他也是了解到,張禦還是那等極為強勢,鬥戰之能遠勝同輩的修士,並且這是此人一力將原本分散的道派重新捏合唯一,這更是讓他忌憚,故是不等玄府的人前來與他接觸,就先行離去了。




    他料到這裏的事很可能也會驚動其人,所以特意挑揀了這麼一處看著不怎麼起眼的駐地停留下來,可沒想到對方居然會來到來此間。

    這一時之間,他也是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露出破綻了,不過表麵上卻是作出一副驚喜模樣,道:“原來是張玄正到了,黃道兄,待我稍作準備,換件衣服,就隨你前去。”

    黃姓修士道:“理當如此,不過道友請快些,我們也不能讓張玄正久候了。”

    折道人對他一拱手,道:“稍待。”

    他轉身回到裏屋之中,心中冷靜盤算了一會兒,最後覺得,這應該隻是一個巧合,

    若是對方覺得他有問題,那麼趁著他方才不注意就可對他下手了,實在沒必要告訴他自己已是到來,這反而會引發他的警惕,且他所顯化的這個身份也不過是一個三章修士罷了,根本不會引人注意。

    想到這裏,他稍稍心安,於是換了一件道袍,便自裏出來,隨著黃姓道人一同往駐地內的正殿而來。

    不多時,兩人來至大堂之上。

    折道人望過去,見主位之上站著一名身外玉霧環繞,望之若仙若神的年輕道人,其雙眸清澈如水,偏又深遠無盡,他一觸到這道目光,心頭一跳,不覺把頭低下。

    黃姓道人此刻先行一步,對著堂上一禮,隨後言道:“玄正,這便是魏饒魏道友,這一片駐地也是當年我與魏道友一同合力建立起來的。”

    折道人站在那裏抬手一個揖禮,道:“魏饒拜見玄正。”

    張禦這時看了折道人一眼,在其身上停留了片刻,這才道:“兩位道友是主,我等是客,就不必這般客氣了,都坐下說話吧。”

    黃姓道人忙道:“多謝玄正。”

    所有人都是落坐了下來,堂上氣氛一時頗為和睦,在攀談了幾句後,時悅出聲道:“黃道友、魏道友,我與玄正今回到此,是有一事要與兩位交代。”

    黃姓道人忙道:“還請道友示下。”

    時悅道:“兩位也知近來荒原之上有多處駐地消失,我輩勘察下來,乃是有一外洲之人在後作惡,其人疑似有第四章書的修為,且目的不明,故是兩位所在駐地也並不安穩,隨時可能會被此人盯上。眼下最好辦法莫過於撤離此間,回往洲內。”

    他稍稍一頓,笑道:“不過要兩位在此已久,要兩位舍棄此間,怕也是不願意的。”

    黃姓道人忙是道:“是啊,我等在此二十多年了,這裏是我等親手建立起來的,若要我等就這麼棄之而去,卻是有些不舍。”

    折道人目光閃爍一下,沒有開口。

    時悅這時看了看張禦,道:“我與玄正方才商量了一下,諸位道友的駐地太過簡陋,委實難以禦敵,故玄正已是去書,待從域外的天機院分院請來人手,為諸位重作加固,並在地下修築守禦地壘。

    如此隻要防備得當,就不怕外人襲擾了。但這並非無償,日後需諸位道友用等值之物來換,不知兩位可是願意否?”




    黃姓道人一聽,喜上眉梢,道:“此事甚好,甚好啊。”在域外存身,最重要的毫無疑問是實力,其次就是駐地堅牢程度了。

    這二十年來,他在荒原之上所獲,除了用於煉藥之外,其餘所得大部分都是投入了這方駐地之中,隻是也僅僅是能守禦一些靈性生靈罷了,對於神通手段眾多的修士幾乎沒有作用。

    而現在玄府幫著請天機院的人過來修築,這是以往碰都噴不到的好事,他又哪裏會拒絕呢?

    折道人聽到這裏,也是放下心來。

    對方這回果然不是衝著他來的。

    至於駐地加築這事,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那個時候,他早就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離開這裏了,完全對他構不成任何影響,故是他臉上此刻也是做出了一副欣喜之色,道:“黃道兄之意便是我之意。”

    時悅道:“既然黃道友和魏道友同意了,那我們也就不在這裏久留了。”

    黃姓修士這時忙道:“玄正與時玄修來此,又怎能不讓我等盡一番地主之誼呢?”

    時悅道:“玄正還要去下一個駐地,畢竟誰也不知那個外敵會什麼時候到來,唯有盡快處理好此事,荒域之上道友才好安心,黃道友說是也不是?”

    黃姓修士一想,遺憾道:“那我等送一送玄正和時道友。”

    張禦一振衣袖,從座上起身,和時悅一同離了正堂,往外而來,很快到了飛舟之前。

    隻是正要走入艙門內的時候,他卻是忽然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折道人,道:“魏道友,我觀你氣息純正,根基甚牢,全無一點穢惡之氣,倒是與我所見多數急功近利的渾章修士有所不同,可是道友有什麼心得秘傳麼?”

    折道人本來已是放心,此刻見他忽然向自己問話,心中莫名一緊。

    他表麵卻是如常言道:“在下哪裏有什麼心得秘傳,當年濁潮來時,我正年少,那時僥幸得了一本前人留下的道冊,照此修行,這才尋到了大道之章,而後又牢記著上麵所言守持心神,不作貪功冒進之行,一步一行,許才有了今日。”

    黃姓修士也感歎言道:“魏道友其實天資甚好,比黃某高出太多,隻憑一冊遺卷就修到了如今這等地步,不過魏道友修道太過小心了,若無十足把握,絕不往前輕易跨一步,若是他大膽一些,不然今日之修為,或許早就在我之上了。”

    張禦道:“兩位看來很早就有交情了?”

    黃姓修士笑道:“是啊,我們差不都有四十年多的交情了。”

    張禦點首道:“渾章修行在於持捉心神,魏道友守拙用謹,才有此等回報,我近來正有意於玄府之中擬編一冊‘定心之法’,專以用來規正渾章修行,這裏恰需魏道友這般人物,不知魏道友可是願意前來麼?”

    折道人一個揖禮,道:“玄正有請,在下自是願意的。”

    張禦道:“如此甚好,我就此事還有一些疑難尚要問詢道友,不如道友與我同行,便走便言如何?”

    折道人看著張禦投來的清澈深湛的目光,心頭猛地跳了一跳。

    這一瞬間,他腦海中轉過了許多個念頭。

    過了一會兒,他吸了口氣,麵上作出又是驚喜又是惶惑的神情,道:“玄正有請,在下不勝榮幸,就怕在下修為淺薄,誤了玄正之事。”

    張禦看了看他,道:“魏道友自謙了。”他當前往走去,進入飛舟之中。

    時悅這時作勢一引,“魏道友,請吧。”

    折道人心回百轉,口中道一聲好,便也是走入進去,稱謝幾聲,便就在艙室之內坐定下來。

    張禦和時悅來到主艙之前,他看向前方,過了一會兒,他關照道:“往方台方向去。”

    時悅道一聲是,隨後又問:“玄正,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張禦淡聲道:“那個魏饒,有問題。”

    因為為了方便探查荒原上渾修駐地消失一事,所以他自到來荒原之後,就一直運轉著心湖,而方才坐在駐地內時,他的心湖就籠罩著整個駐地乃至周圍的荒原。

    可古怪的是,他能清晰辨別黃姓修士的心緒,但卻絲毫感覺不到那位魏饒的心境變化,對方在他麵前就是一個空白。




    要知道,這個魏饒不過是一個三章修士罷了,居然能夠避開他的心湖探查,不是其人身上帶著某種寶物,那就是這個人本身隱瞞了修為。

    但是他並沒有在其身上感到任何法寶遮掩,所以原因明顯就是後者。

    本來隱瞞了實力,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事,對方也未必見得就一定是那個人,不過現在非常之時,此人既然身上有問題,那麼他是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的。

    時悅一驚,道:“玄正,那現在……”

    張禦平靜言道:“你我不必多做什麼,在此等著便好。”

    折道人坐在客艙之內,他表麵如常,可心下卻是一陣陰沉。

    他原本十分自信,認為對方不可能發現自己,可現在卻是不敢肯定了,尤其是單獨把他叫上了飛舟,讓他總覺得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

    畢竟對方能弄出他的摹畫,未必還能找到其他什麼漏洞。

    可是對方又沒對他如何,若是當真隻是為了擬書,而並非為了別事,那自己反而去主動暴露出來,那才是不智之舉。

    “再等等,再等等。”

    這時隻覺舟身一震,飛舟已是騰空飛起,他初時未覺如何,可是過了一會兒,卻是察覺到了不妥。

    “不對,這個方向……”

    現在的方向是向西北行進,可據他所知,西北之地根本沒有什麼渾修駐地!他身上黑氣泛動了一下,神情一下變得獰厲起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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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9-12-17 18:13:29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寂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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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道人麵獰惡的神情隻是露出了一瞬,便就又收了起來,他身上的黑霧也是重新收回了到了體內。

    他盡管意識到了不對,可覺得現在這裏並不適合動手。

    他在駐地中時,也對周圍的情況有過一番了解,此間南北出去兩三千裏路外,就有幾處渾修駐地,其中一地就有四章修士坐鎮。

    現在每個駐地可都是有芒光傳訊的,這裏一出問題,那所引發的動靜說不定就會把這人吸引過來。

    那不如等到飛舟再飛遠一些再說。

    他心中暗自琢磨道:“那位張玄正的實力如何我雖不清楚,可其能強行捏合域外諸派,那修為定然極為了得,現在還有那個時悅道人在旁,以一敵二,我無勝算,所以稍候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憑我之能為,用出神通之後,這兩人定然是追不上我的,隻是可惜下來此輩一定嚴加戒備,再想尋到合適目標就不易了。”




    他在客艙之內等了一會兒,發現無論張禦還是時悅,並沒有一個人來尋他說話,心中更是肯定自己的判斷,也是暗自冷笑不已。

    在這駕飛舟飛出去大約萬餘裏後,他自忖時機已是差不多,再等下去,說不定對方會搶先一步對他動手。

    於是他撤去先前對落星袋的遮掩,意識一動,頓時有數道寶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與此同時,他身上黑氣湧動了一下,麵容頓時一陣扭動,眨眼變化成了一個瘦小精神的少年人。

    他的觀想圖名為“寂廉”,不但能夠侵奪他人肉身補充化外秘藥抵擋大混沌,還能將對方神魂記憶一並侵奪,如此對方所學會的道印章法也是一樣為他所知,他便可以此來完善自身的觀想圖和修行。

    不過這裏也不是沒有缺點,因為“寂廉”的正麵戰鬥能力非常之弱,所以在對敵之時,他除了依靠法寶偷襲,那便隻能變化成曾經被他侵奪之人,並運用此輩原來所具備的能力來應敵。

    隻是這等變化並不能將那些修士的能力完全發揮出來,除非他自身願意往裏投入足夠的神元。

    所以他可變化之人雖多,但至多也隻是掌握最根本的一門神通罷了。

    可即便如此,那也非常了得樂,一場戰鬥中,若是他願意,那麼至少也能用出十多種神通手段來。

    現在所幻化的這一人,曾是他費了不少功夫吞奪入身的,此人別的本事沒有,可是卻十分擅長飛遁,號稱超光絕影,故是他打算借用其人之能直接離開此處,待遠離此間後,再慢慢做打算。

    此刻他身軀之上光芒浮動,往外一衝,頓便在飛舟之上破開了一大口,而後化一道流光飛影,直去遠空。

    張禦此時感到飛舟劇烈一震,而見便飛舟艙壁上那個巨大裂口,望去舟身幾乎要斷為兩截,他不覺搖頭,這駕飛舟看來又要毀棄了。

    隻是此人既然心虛逃走,那麼十有八九就是他所要追捕的那一人了。

    他倒不擔心對方一下走脫,因為時悅的觀想圖“飛羸”始終盯著此人,隻要是在時悅視線範圍之內,那就一定能附著到對手身上,叫其無法輕易離開。

    折道人方才飛遁出去不遠,他手腕之上的鈴鐺就忽然發出陣陣清脆響聲,他立時警惕起來。

    這寶物也是他搶奪來的,大用沒有,可一旦他中了幻術或者墮入幻境之中,那麼就會發出響聲提醒。

    也就是說,他此刻看著是在往外逃跑,可實際上麵前所呈現的很可能隻是虛假景物。

    他忙不迭凝神一查,果然發現了一絲不妥,他的身軀居然看去變得通透了些許,並且這個趨勢有著越來越大的跡象。

    他現在變化之人所掌握的神通完全是用在了遁法之上的,對此並沒有任何破解之道,唯有變化另一人才能擺脫窘境。

    可他心知肚明,這麼一來,自己逃是逃不掉了,隻能停下來與敵一戰了。

    在有了這等明悟之後,他倒也不再心存僥幸,身上黑氣一湧,就又變成了一個麵容剛毅的英武道人來。

    這個人所具備觀想圖號稱能辨照千裏,能看破諸般幻景,雙目之中更有破煞之能,此刻他眼眸一掃,就發現自己背上居然多出了一頭若薄霧一般飄忽不定的四翼大魚。

    而在他身軀變化通透的時候,這大魚反在一點點變化凝實,他心頭一陣凜然,知道不能讓這個變化繼續下去,忙運化心力,登時一道清正之氣從頭頂之上湧出,再落至全身。




    那四翼大魚被此氣一湧,頓時攀拿不住他,被逼得扇動翅膀,從他身軀之上飛離了出去,隻是仍然在他周外徘徊不去。

    時悅瞧見折道人逼開了自己觀想圖,卻是絲毫不急,因為他方才隻是拖延牽製對方,此刻目的已是達到了。

    張禦這可已然從飛舟之中步出,現身在了天穹上空,他見折道人於片刻之間就進行了兩次變化,每一次氣機都是不同,對這位的神通手段不禁有了一猜測。

    為防備其人再度遁逃,他心意一引,一道劍光已是化若雷芒霹靂,閃劈而至!

    折道人身外道袍此刻一陣波湧,飄出一團如棉錦雲遮擋前方,那劍光落在其上,頓被層層化消。

    可折道人本人卻是吃了一驚,那一劍過來,迅若疾電,他根本不曾反應過來。

    變化成他人既有好處又有缺陷,譬如此刻,他的反應和速度句完全就和變化之人一般。

    他也是知道自己這個缺點,才設法找了諸多寶物做彌補不足。

    此刻感覺到威脅,頓覺這個化身可能支撐不住,於是身上黑氣一湧,眨眼間又變化為了一個一臉陰鷙的瘦高道人,同時張嘴一吐,一道精光出現,到了外麵倏爾一分,化作一青一白兩道虹光,青虹繞身,白虹上去與飛來劍光一撞,於瞬息之間交撞了數十次。

    而此刻時悅窺到空隙,當即催於“飛羸”觀想圖往下一落,試圖重新附著到折道人的身上。

    可這個時候,折道人身上那道護身青虹倏地放出一道灼灼毫光,銳氣敝人,“飛羸”受其所迫,一時竟是不能靠近。

    折道人冷笑一聲,他在這個化身身上可是化了偌大心思的,差不多投入了自身九成以上的神元,使得化身原本所具備的神通手段他幾乎都能運使,專以就是用來與人正麵鬥戰的。




    而這化身觀想圖名為“翼啄”,能變化出兩把精氣聚合之劍,分青白二色,可守正破邪,亦能護身殺敵,簡單而又純粹。

    張禦此刻辨別了一下,對方再次變化之人氣機輸他一籌,用言印當可製拿。

    不過對方也算得上是經驗老道,並不留下任何破綻,那一把白劍周旋數裏,不讓任何外物迫近,其人也是隨時注意與他保持距離,顯然就是為了防備那等近身克敵的手段。

    他眸光微微一閃,卻是一甩袖,旋即飄身而上,卻是往其人內圈之中闖入進來。

    折道人見此,一邊謹慎後撤保持妥當距離,一邊禦使那白虹劍光上前驅殺。

    不過他畢竟是以一敵二,卻不敢忽視此刻看不見人在何處的時悅,所以還必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防備那“飛羸”。

    他也知道,在場麵上自己就算能守住自身不失,可鬥下去也是毫無勝算的,所以他的打算是稍候尋找機會祭出一件法寶,拖住那“飛羸”觀想圖,而後再變化飛遁化身,那就不難脫身逃去了。

    張禦在前衝而上時,背後飄蕩起一陣星光,似有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

    折道人此刻忽然見到了一股明銳光芒,似就要斬入自身心神之中,他也是一個恍惚,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身上那道護身青光忽然飛起,天中似乎劍刃交撞之聲傳出,

    張禦於此一刻驟然從原地消失,天空之中隻留下了一片燦爛星芒。

    折道人這化身對氣意反應極為敏銳,故是他完全沒有去多想,順著意念所指,身外白氣化光,一劍斬出,而所落位置,恰好是張禦下一刻浮現出來的地方。

    而在斬出這一劍後,他心中才驀然意識到自己似是抓住了這一戰輸贏的關鍵,兩目也是放出光彩來。

    若是能一劍殺死或者重創張禦,那麼今日他的目標就不再是逃遁了,而是去設法吞奪其人了!

    要知這一位可是玄府玄正,不說身份地位,隻方才所展現的手段都是一等一的高明,若是他今後能變化為此人,那真真是天大收獲了。

    張禦此刻正從那虛無之中浮現出來,而那一道白虹卻已是當頭落下,看去似乎是避無可避,可他眸光微閃,身上此刻似有一個虛影浮現,那白光斬落其上,虛影旋即崩散,而他本人卻是毫無阻礙的飄身而過。

    這一幕變化讓折道人吃了一驚,且原本期待落空,心緒也是不禁一陣起伏。

    這也是他的缺陷之一,他雖然變化化身,可是意識仍是屬於自身所有,心性修養更是他人代替不了的。

    時悅對於心神上之的波動變化十分敏感,“飛羸”抓住機會往下躍落,環繞在折道人身上的青光劍芒上來意圖逼退它,可這一次卻是從飛羸身上一穿而過,仿佛劈中了一個幻影。

    而這個時候,張禦此刻已至裏許之內,蟬鳴劍一轉,將衝上來的白虹劍光格擋開來,口中言道:“敕禁!”

    折道人身軀一震,那飛旋在外的青白雙虹先後破散,身外心光也是如退潮般縮回心神之中,隨著一道鋒銳無匹的劍光映入眼簾之中,他便一下失去了意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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