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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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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2-7 12:14:44
第兩百三十二章 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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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製院對於下來的事沒有再去幹涉和過問,他耐心等了兩天之後,又一次尋到了金大匠,問道:“準備的怎麼樣了?”

    金大匠雖然兩天兩夜沒睡,可是事先服下的藥物卻是依舊讓他精神亢奮,他道:“很順利,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烏製院詫異道:“隻是兩天時間,你們真的完成了?神目這東西,以前我們就沒找到過好的運用方法,你們這次是怎麼做到的?”

    金大匠道:“製院,其實我們隻是取了一個巧,至於到底能不能成,我們還不知道,還要過後再看。”

    烏製院沒有再多問,而是慎重道:“那麼現在可以開始了麼?”

    金大匠正容道:“隨時可以。”

    烏製院馬上吩咐身後的親信,道:“去把魏護衛找過來,說我們就要開始了。”

    過了沒有多久,那親信轉了回來,在他身後則是跟著魏護衛和兩一男一女二人,看衣著配飾,這是兩個師匠。

    烏製院之前沒見過這兩個人,不由多打量了幾眼,魏護衛出聲道:“烏製院,這兩位師匠是隨我一同從總院過來的,他們負責把這次計劃執行的過程記錄下來。”

    烏製院一聽,雖然心裏有些抗拒,可麵上卻也隻能作出一副歡迎的姿態,並還對著那兩人禮貌的點了下頭。

    他示意了一下,金大匠立刻走上來,抬手一禮,道:“魏護衛,還有兩位,請隨我來吧。”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當先往前走,烏製院和魏護衛則跟著他而來。

    眾人沿著這一處工坊的艙道往前走,並由一個升降井道進入一個封閉的地下空間內,再沿著一條長長艙道行走著。

    走了大約半刻後,前麵出現一座金屬牆壁,烏製院拿出一塊玉符撥弄了一下,金屬牆壁向西麵八方分開,隨後顯露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有著穹頂的巨大工坊。

    它像是用一塊塊不規則的金屬方塊拚合起來的,四麵八方都是散發著明亮而柔和的光芒。

    上百名師匠正圍攏在一個金屬台座之前,台座上方是一個通透的琉璃艙,裏麵有一個低著頭,漂浮在一團水液那裏的年輕男子。

    他黑色的長發在水中如絲絛一般飄蕩著,身上則是披著一層貼合身形的有類金屬的長袍。

    魏護衛看了一眼,道:“你們要放出去的就是這個人麼?”

    烏製院道:“是,不過他隻是一個複體。”

    魏護衛雖不是工匠,可也略微聽懂了他的意思,這個並不是正主,而隻是一個仿造品,他道:“這裏有什麼區別麼?”

    金大匠將話頭接過,解釋道:“因為那具正體十分珍稀,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們不能把他當消耗品使用,所以我們造出了幾具複體。




    下來我們就打算將複體放出去檢驗成效,要是有什麼地方有缺陷的,我們還可以再在其他複體上進行改進,最後就能逐漸達到完滿的程度了。”

    魏護衛不懂這些,他向身邊那個男師匠問道:“這個步驟是必須的麼?”

    男師匠道:“這是正確嚴謹的做法,我也同意這麼做,隻是同樣,這裏麵的消耗也多出了許多數倍。”

    烏製院立刻意識到,這兩個師匠地位似乎比自己所想的更高,他馬上表態道:“是的,每一個複體都需耗用大量的珍稀材料,如果沒有總院在後麵支持,我們也無法完成這些。”

    男師匠笑了笑,拿出一塊玉板,用筆在上麵飛快而流暢書寫著什麼,看去是把兩人的話語記錄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道:“烏製院,你們之前遞交的報書並不清晰,你們采用的是哪一種複體技藝?”

    烏製院馬上道:“一部分是我們自己的技藝,還有一部分就是從外麵交換得來的。”

    男師匠點點頭,道:“正體在哪裏?我可以看一看麼?”

    烏製院猶豫了一下,搪塞道:“為了確保安全,那裏用了特殊的辦法進行封閉,就算是我,進去也非常不方便,需要用半天時間開啟封關,我看不如改天吧,我們今天還是先把複體喚醒,如果順利,正體總是能夠見到的……”

    那男師匠也沒再堅持下去,而是繼續在玉板上寫著什麼東西。

    烏製院感覺自己不適合再在這裏說下去,他借口下來喚醒複體需要自己看著,命身邊親信招待好二人,隨後就與金大匠離開。

    他在眾多師匠的注視一下來到琉璃艙前,看了一下時晷,神情嚴肅起來道:“再過半刻就是整時,準備開始喚醒複體。”

    金大匠道一聲是,而圍攏在這裏的眾多師匠也是有序的分開,陸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魏護衛看著那琉璃艙中的人影,他這時側過頭,對那男師匠問道:“竇師匠,其實我一直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你知道麼?”

    男師匠略一沉吟,隨即露出笑容道:“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唔,這個事情有些複雜,我就挑簡單的說下,數十年前,為了方便應付更多的戰爭,在各個戰場上投放更多的戰力,當初天工部曾經有過一場爭論,那就是對於造物路線的爭論。




    意見最後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應該在神袍的技藝上繼續發展,這樣即便是普通人,隻要披上這些袍甲,就能擁有超越凡塵乃至對敵神異力量的能力,如今的神袍玄甲多數出於這一派的發展,比如魏護衛你身上所披玄甲就這一派高超技藝的體現之一了。

    而另一派……這一派則是認為應該如當初推動玄修一脈的發展一樣,設法打造出造物修士去補充戰力,甚或取代玄修乃至……”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才又道:“因為某些原因,後麵一種意見被打壓了下去,前一派成為了主流。但是後一種意見並沒有完全的消失,一些大匠仍在努力嚐試這個可能。

    但是打造造物修士是非常困難的,若單純隻是打造出一個造物人,然後再去學習道法的話,那可謂毫無意義,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天夏子民多生養一些人口來的有用。除非是能像外甲一樣,隻要在打造出來後披上就具備一定的戰鬥能力。

    好在這個時候,有一名曾經修煉過玄法的大匠提出了一個想法……”

    魏護衛聽得入神,忍不住道:“什麼想法?”

    男師匠道:“玄法一脈靠的是神元,隻要有足夠神元,那麼修士修為和境界就能迅速提升,理論上在極短時間內就能從一個普通人成為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修士,而這世上有一種人,天生就是神元盈滿!”

    “而要是能尋到這樣的人,並利用其人造出複體造物,再利用觀察者灌輸給修道人的秘傳章法,那麼造物修士隻要一打造出來,就能擁有強大的戰力了!”

    “隻是天生神元盈滿的人十分難找,就算有這樣的人,通常也被玄府保護的很好,計劃也就卡在了這一步。

    但是這一派的人並沒有放棄,不但在青陽洲內找尋,還派遣人手去各洲搜尋,更在幾十年前就派遣造物人去往各個都護府,去到那些玄府力量稍顯薄弱的地方尋覓。

    當然,光有這個還不夠,這裏麵還有無數需要克服的困難。

    這幾十年這一派的人一邊發展技藝,一般找尋這樣的人。

    可是幾十年下來,依舊沒有收獲,直到……”

    他看向前方那個琉璃艙中的人影,道:“直到一年前,我們終於在東庭都護府終於找到了他。”

    魏護衛聽到這裏,心頭也不禁湧起了一股震動,若是對方說的不錯,那麼這個計劃至少已是延續了六十年以上。

    不過他即便隻是一個護衛,卻也不蠢,而且對修士也是有一定了解的,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不妥當的地方。

    他質疑道:“可是就算你們造出了這等造物修士,也未見得能和現在最上乘的外甲相比,條件還這般苛刻,那真的有用麼?”

    他還有一些話沒說出來的,當年這個派別遭受到了打壓,那麼上麵顯然有人不允許這麼做,這一關又是如何繞過去的?




    男師匠微微一笑,道:“魏護衛說的不錯,所以眼前這一步其實還不是計劃的全部,還有第二步計劃,這一步才是真正的關鍵。”

    至於什麼關鍵,他並沒有說。

    魏護衛見他收口,自然也就沒多問,前麵這些事情因為已經在做或者已經做出來了,他知道無妨,可那些還沒開始的計劃,就不是他此刻應該知道的了。

    而就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烏製院這時則是帶著金大匠走了過來,他對著魏護衛和那個男師匠說道:“因為這個複體能發揮多少力量還不好說,我們需要看看他的力量上限在哪裏,同時還需要搜集到更多信息,所以我們要選擇一個投放之處。”




    金大匠道:“我們之前是準備將複體投入那些域外道派之中進行檢驗的,可是現在這些人都被那位張玄正歸並回玄府了,那樣就不合適了。”

    烏製院道:“實際上洲內絕大多數地方都是不妥,引發的動靜也太大。”

    魏護衛道:“那麼你們準備怎麼做?”

    烏製院道:“其實我們已經選好了,有一個地方最為合適,也最易試出複體的力量,”他頓了一下,看向魏護衛等人,緩緩道:“靈妙玄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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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 複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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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護衛聽到他們準備將複體投落到靈妙玄境,先是吃了一驚,可再是一想,確實沒有比那裏再為合適的地方了。

    靈妙玄境的真修一直是自己關起門來修行,與洲內沒什麼往來。

    玄鏡裏麵到底有多少中位修士不好說,但是中位頂端的修士肯定不會占據很多,其中有幾個較為厲害的還被玄府玄正張禦給斬去了修為,威脅可以說是近一步削弱。

    而在靈妙玄境之中就算鬧出什麼事,這些真修礙於臉麵,也未必會傳到外麵來。

    那男師匠這時笑了笑,道:“靈妙玄境麼,我也覺得很合適。”

    烏製院看了看兩人,見他們並不反對,便道:“那便就這麼定下了。”這時一個師匠跑到身邊,低聲道:“製院,可以開始了。”

    烏製院對魏護衛等人點下頭,就撐著拐杖再度來到前方,他看了下時晷上麵的漏刻,心中默算了下,道:“開始喚醒。”




    隨著他這一句話說出,在場百餘名時間的神色頓時嚴肅起來,場中一時變得也是針落可聞,哪怕是魏護衛等人,此時也是感覺周圍的氣氛一時充滿了壓抑和緊張。

    琉璃艙中,那本來充盈整個艙體的水液開始徐徐下降,在被逐漸抽離出去,而裏麵站著的那個身影盡管失去了水液的浮托,卻並沒有因此倒下,而是穩穩站定在了那裏,本來漂浮的黑色長發也是垂落在了身後。

    待水液全部退盡之後,又是一陣煙霧充塞進了艙體之內,好一會兒之後,那煙霧才是徐徐散去。

    烏製院凝注琉璃艙,沉聲道:“打開艙門。”

    一個師匠緊張的把手放在了一塊金屬板上,而後用力向下一按,聽得一聲輕微響動,那琉璃艙體一旋,被收入了上方的頂艙之內。

    隨著殘餘煙霧的散開,裏麵那個年輕人顯露在了外間,此刻他仍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了自己的臉龐。

    這是一個看起來俊美的年輕人,好似隻有十七八歲,黑色長發一直垂到腿彎,他身形比例完美,整個人看去就像經過精心打造的藝術品。

    他的眸子幽黑無比,神情冷漠平靜,在煙氣完全散開後,便沿著金屬台座的階梯一步步走了下來。

    “他的氣息……”

    魏護衛神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這個年輕人在走出艙室的時候,氣息還是很微弱,可是隨著其一步步走下來,那氣機卻是變得逐漸強盛。哪怕此刻沒有顯現出任何神異力量,他也是從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威脅。

    那個男師匠道:“魏護衛,為了這個計劃,他們之前給洲內修士打造了很多觀察者,這些觀察者記錄了每一個修士用過的秘傳章法、觀想圖還有各種經驗感悟。

    而他們通過事先設立在青陽上洲各州郡內的霜靈晶,將這些信息記錄在內,隨後植入複體的意識之中。

    這樣複體一蘇醒,就可依靠搜集得來章法和經驗,迅速突破提升,並於短時內達到目前所夠達到的最高境地。”

    魏護衛道:“霜靈晶是什麼東西?”

    男師匠道:“那是霜洲人的一種技藝,具體很複雜,這東西原本隻有霜洲人能用,不過洲內拿來後,又做了一番改動。魏護衛隻要把這東西想成軍中傳遞信息收集信息的哨台便就可以了,它所起到的作用也是相類似的。”

    而就在他們說話之際,那個年輕人已是走了下來,他平靜的看了眼眾人,隨後目光移到了魏護衛的身上。

    魏護衛眼瞳一凝,此時心中的威脅感應猛然放大了,他忍住喚出外甲的衝動,穩穩站在那裏不動。

    烏製院這時走了上去,對著那年輕人道:“從此刻開始,你的冊名就叫烏子辰。”

    那年輕人的目光收了回來,他抬起手來,對著烏製院拱手一揖,平靜道:“是,烏子辰見過製院。”

    烏製院滿意一點頭,他一伸手,便有親信將一枚金屬書簡放在了他手裏,他隨後遞給那年輕人,道:“看一下。”

    烏子辰低下頭,伸手接過那金屬書簡,看了幾眼之後,眸中光芒忽有照落在上,這東西就化為了窸窸窣窣的鐵屑,散落在了地上,他抬起頭,道:“看完了。”

    烏製院回轉頭,對金大匠道:“老金,你們的那個安排呢?”

    金大匠急忙關照了一聲,立刻就有兩個役從走到一邊,隨後就把兩個載在推車之上的巨大的神目推了過來。

    烏子辰看了那神目幾眼,他伸手出去,立刻有一團心光綻放出來,將其中一個神目整個籠罩了進去。

    而後就看見此物在光芒之下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凝聚成了一粒鴿蛋大小的珠子,並向他飄了過來。

    他一把將之抓在了手中,再往額頭之上一按,此物居然就這麼沒入了進去,隻是他放下手來後,那裏卻是看不到半分痕跡。

    金大匠鬆了口氣,對烏製院道:“製院,沒問題了,有另一個神目在我們這裏,下來他所能看到的場景,我們都能看到。”

    烏製院不由點頭,他一抬手,道:“開啟通道。”

    隨著他命令一下,上方的穹頂頓時向兩邊分開,露出了一個向上去的幽深通道。

    他對烏子辰道:“既然你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那麼就出發吧。”

    烏子辰抬起頭,上身忽然綻放出一團明光的光芒,由於光芒太過強烈,大部分人都是不由自護遮住了眼睛。

    待光芒散去之後,烏子辰已然不見了蹤影。

    魏護衛看著上方的同道,他對烏製院道:“你們是用什麼辦法控製他的?”

    烏製院言道:“那是一種植入血液和腦顱之中的造物。還有他的記憶,也是我們賦予他的,不過,到底是否能絕對控製他我們也不確定。”

    魏護衛神情一沉,道:“不確定?我不喜歡這個說法,希望你們能有一個解釋。”

    方諭中明確說過不希望看到失敗,可這些人做事居然自己也不確定,這立時引發了他的警惕。

    烏製院解釋道:“魏護衛,神異力量是最莫測難料的,就如魏護衛身上的外甲,到底能發揮出多少力量,能運用到何等程度,還是要具體披甲的是誰。

    而每一個個體都是不同的,現在我們所麵對的,就是其中最為特殊的。

    我們雖然設置了一定的手段來設防,可是很難說他在得到了足夠力量是否能夠破壞我們的控製。畢竟在此之前我們也沒有經驗和案例可以參照,對於許多情況我們也難以預估。

    而也是如此,我們才派遣出了複體,哪怕失敗了一次,我們也可以在下一個複體上麵改進。”

    男師匠這時開口道:“魏護衛,烏製院說得是有道理的,況且就算是這個複體擺脫了控製,那也是在靈妙玄境裏,自有那些真修去解決,我們又何須去為此擔心呢?”

    魏護衛道:“魏某不懂這些,既然烏製院你們有信心,那魏某便不再多言,但是總院的話,需要幾位不要忘了。”

    烏製院沉聲道:“魏護衛,我們為這件事努力了幾十年,不知多少人為這件事做了努力,我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這件事失敗。”

    青陽洲南域,一道白芒自遠空飛來,其飛掠極快,隱隱可以看到,光芒包裹之中,是一柄爍不已的飛刃。

    此物在來到了一個矮丘附近後,憑空轉了一圈,便一頭就往下落去,並從平坦的地表之中一穿而過,進入了一處煞氣彌漫的地界之中。

    這白光到了此間之後,倏地一閃,往前衝去,瞬息之間就來到了最深處,隨後勢頭不停,往那捆縛在大玉盤上的人影飛去,一下穿入了位於其上方的那一團煞氣之中。




    這飛刃一至,立時綻放出了一團耀目白芒,那原本渾成一團的煞氣再度被劈散開來,化作了一赤一黑兩道煞氣洪流,向著兩旁流出。

    待劈開煞氣後,這飛刃緩緩向前,奪的一聲,插入了那大玉盤之中,在過去片刻之後,一道虛虛人影自那白光之中浮現出來。




    它忘了忘四周,似在回憶什麼,隨後雙目之中微微一閃,過了一會兒,便有兩縷精煞氣被那下方的人影之上抽出,並往他身上彙聚而去,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凝聚出了一個半實半虛的身軀來。

    此刻隱隱可以看出,它與白秀有幾分相似,但卻又好像是另外一個人。

    待這身軀再無任何變化後,它倏地一閃,再一次從這地窟之中飛遁出來,而後化一道煞光,直往青陽而來。

    隻是一刻之後,這虛影就橫穿過了茫茫荒域,可就在其一衝入大青榕所散發出來的盈盈青氣中後,身上原本煞氣凝聚的地方卻好似汙泥遭遇了暴雨衝刷一般,化為一團團汙穢煙塵,逐漸剝離散去。

    這虛影發現不對,不由得停了下來,並往外退去,它似乎極為畏懼這片青氣,在盤旋了幾圈之後,未敢再前進,而後又化一道光華,就往西北方向飛射而去了。而可以看到,其若是勢頭的不變,那麼最終落處,就將是銳擊軍大軍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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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四章 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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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腰懸蟬鳴劍,負袖站在莊園水榭大台之前,看著前方清澈明淨的湖水。兩岸青山如淡墨般隱入雲霧之中,湖麵之上偶爾鶴鳥飛掠而過,旋即便有悠遠回響自遠空傳來。

    這幾日來他一直良州莊園之內坐鎮,各州郡不斷有一條條的消息傳回來,檢正司在修士協助之下,大部分的行動都很順利。

    有監禦使蒙嚴配合,事情就好做許多。

    玄府對於如今的青陽兩府來說是屬於府外力量,很多事情並不容易做,也容易遭受抗拒。

    而監禦使蒙嚴本就是肩負監察兩府上下的職責,他這一發力,許多人隻是想著如何設法躲避事端,而不是想著如何去對抗。

    如今整個青陽洲可以信賴的修士和檢正司人手全部是在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著,到處都是飛舟和遁光往來,雖然會因此引發一些騷動,但是這個時候是顧不上這些的。




    這些造物人替身若是被人控製了意識,那麼極可能不自覺的做出一些違反規令的事來,他們動作越快,那麼此輩所能造成的破壞就越小。

    隻他心中也是知曉,背後之人這回拋出這些造物人若隻為暫時拖住他,那麼多半也會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了。

    所以這些時日他也一直暗遣人手,時刻留意洲域外內的局勢,不管此輩怎麼做,一旦有所異動,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去處置。

    在這一片山水安靜之中,湖麵忽然傳來噗通聲響,卻是幾條湖魚躍水而出,落去之後又留下了一片水花漣漪。

    青摩自後麵走過來,對他躬身一揖,道:“先生,域外有芒光傳訊送到,上麵有曹將軍和萬明道長的附名。”

    張禦伸手從青摩手中接過轉譯文書,幾眼掃去,就把內容看了下來。

    文書上言,荒原突然出現了一個疑似邪道修士的人物,其人到處殺戮霜洲俘虜,初次現身的時候,在十來呼吸之內就屠殺了上萬人,並將這些霜洲人的精血全部吸了幹淨。

    莫若華和明校尉兩人曾聯手阻止,隻是這個人遁速實在太快,且也不與人做正麵交戰,再加上荒原之上這幾日刮起了狂猛無比的塵沙風暴,所以未能阻攔住此人。

    曹度發現不妥後,也是請萬明道人等修士一同出手,可同樣也因為其人遁光實在太快,所以未能成功。

    不止如此,萬明道人在書信後麵附言,說是據他感應,這個邪修在吞奪了霜洲的人精血之後,實力有了一番極為明顯的提升,很難說這人的極限在哪裏。

    雖然其人現在隻對霜洲俘虜下手,可若再這般放任下去,對銳擊軍軍卒也是一個嚴重威脅。

    張禦一掃後麵的時日,這書信是在四天之前的寄出的,也就是說信中所描述的還是四天之前的情況,而現在可能又有不同了。

    青摩這時道:“先生,傳訊本來在前天就能送到,不過洲域之外如今沙暴肆虐,傳遞消息不暢,所以今天才至。”

    張禦心思一轉,他首先想到的是,這會否是那幕後之人所為?可是想了下來。認為這兩件事應該聯係不大。

    觀那邪修行事,可謂簡單粗暴,根本沒有任何遮掩,他更相信這隻是一個意外。

    但若說隻是為了把他引開,那倒還有幾分可能。

    不過以他如今遁速,來回也用不了一天,便洲內有什麼變化,他也能及時回轉。

    他回到書房之中,寫了一封書信,關照青摩把此書帶給惲塵。

    交代過後,他走出大堂,隻一抬首,霎時騰空而起,化一道遁光離了莊園,直往域外而來。

    良州本就在青陽西南邊境,隻是瞬息之間他便離了洲域,可這次才一出大青榕的遮護範圍,就感覺到荒原之上彌漫著呼嘯天地的塵沙風暴,且越往西去越是猛烈。可以見到,一些本來矗立在地麵上的山岩土丘,都在這等狂風之下被夷平了。

    他知道這並非是尋常風暴,而是竺玄首與那位未知名的對手遺留下來的交戰餘波。

    實際上,這兩人氣機早已消失在了他的感應之中,根本無法知曉去到何處了。

    在他加速飛遁之下,不過半天時日,就已是從跨越平日所需的數天路程,來到了霜洲營地附近。

    到了此間,他心光一放,仿若烈陽融雪,霎時將漫天沙塵分開,天外華光當即透射進來,灑落在大地之上。

    下方停泊著一駕架銀白色的飛舟,得此天光一照,都是反射出了一片片耀目光芒。

    而地下軍卒和眾修此刻也是望見了他的身影,少頃,便見一道道遁光衝天而起,往他這處迎了過來。

    到了近處,隨遁光散開,萬明道人與一眾修士留在此地的現身出來,皆是對張禦一拱手,口中道:“見過玄正。”

    張禦點首回禮,他看向萬明道人,道:“我收到道友的傳訊了,現在是什麼情形?”

    萬明道人道:“回稟玄正,曹將軍之前曾下令大量玄兵轟擊,此人疑似受創離去,已有兩日未曾出現了。不過我等認為,其人既然需要大量精血,如今既又受創,那麼應該不會就此退去,極可能還會再度歸來。”

    田江也是道:“要說此人鬥戰能力,倒也未必很強,隻是每回出現時都是不見來處,且其遁速又快,次次都是在我輩合圍之下就已是飛離而去了。”




    張禦又問了其餘修士幾句,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結論,不過他也是由此發現,這個修士給他的感覺似並不是一個擁有鬥戰經驗的老練之人,倒像是什麼都不懂,隻是憑著本能和危險感應在行事。

    他思索了一下,道:“我知曉了,此事交由我來處置,萬明道友,你留一下,其餘諸位道一如平常即可。”

    眾修一拱手,應聲稱是,而後各化遁光,落去地麵。

    張禦則對萬明道人言道:“道友替我做一件事。”

    萬明道人肅然道:“玄正請吩咐。”

    張禦傳音幾句,萬明道人表示明白,而後就一拱手,就下去安排了。張禦則是將漫天光芒收了起來,落去下方,進入一處修士居住地下軍壘之中,而後尋了一間靜室盤膝坐下,收斂了氣息,很快入至定中。

    一晃三天過去,他未見到任何動靜,外麵的風暴也是未見停歇。

    不過就在第三天夜晚,忽然有一道奇異的氣息很是突兀的出現在了營地上空,並往霜洲俘虜所在之地快速飛去。

    張禦雙目一睜,他能感覺到,那氣機主人那是利用了間層進行了挪遁穿梭,而且是在他感應之外就進行了這等挪遁,那至少也是在百裏開外了。

    其人有這等本事,也難怪之前眾修阻攔不住。

    他此刻身形不動,心意一轉,身側蟬鳴劍一聲鳴響,霎時化流光穿空而起,直往此人所在之地斬落而去!

    當州北方銅山山梁之上,坐落有一處大義觀,此是靈妙玄境主要的一處出入所在。

    道觀的台階和山石清泉之下,有不少須發皆白的道人正在此打坐修持。

    真法難修,許多人窮盡一生都不得入門,靈妙玄境的修道人覺得有些人向道心堅,就允許一些人在此修行,順便也看守靈妙玄境的門戶。

    這時遠空之中,忽有一道光亮一閃,隻是瞬時之間,就出現在了道觀之前,這是一個麵目俊美,留著一頭黑色長發的年輕人,身上披著一件金屬色的長袍。




    他落地之後,目光往山上往有一眼,就沿著台階往道觀內部走去,那些道人看了他一眼,都是自顧自打坐,沒有去理會他的。

    有能為的人他們攔不住,無能為的人無可入,他們自不用管。

    年輕人一路暢行無阻,一直來到一片薄霧籠罩,水瀑流瀉的山壁之前,此間也是坐著一名仙風道骨的老道人。

    他見到年輕人過來,微閉的眼睛緩緩睜開,把拂塵一擺,言道:“道友止步!此非玄修之地,乃是真修潛修之所,你若要請見哪位道友,還請報上名來,若無請見,那便請自遠處退去,此處不招待無緣之客。”

    他這是守禦在此的辨心道人,在此地專以辨認來人是否被魘魔侵染,不過來者若非是真修,除非與境內哪位真修早有約定,否則他也是不會放人進去的。

    那年輕人隻是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往山壁前的瀑布走去。

    老道眉毛一皺,把袖一揮,霎時一陣狂風飛來,雖然那風勢猛烈,但卻隻是局限在前方三尺範圍之內,展現出了精湛的法力運使之能,可是那年輕人身外光芒一放,輕易就將這些大風阻擋在外。

    老道人眉毛一凝,站了起來,盯著其人,第二次警告道:“還請道友退去。”同時他手中拂塵一抖,霎時化為一道道銀絲,如網如織,往那年輕人所在之地鋪灑而來。




    隻是這個時候,那年輕人眼中閃過一道奇異光華,他心中忽起警兆,知道不妥,可是心神之中卻是一片恍惚,隨後便覺一陣天轉地轉。

    年輕人很是平靜的將手中的頭顱一甩,扔去了下方的水澗,隨後就一步就跨入了前方的水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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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 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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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島天機院工坊之內,一隻巨大的神目懸在穹頂上方。

    其上有一道光芒投照下來,自然呈現出一片光幕,而裏麵所顯現出來的,正是此刻烏子辰闖入靈妙玄境的那一幕。

    這神目要想使用,則需要足夠而穩定的神異力量去支撐,先前他們並沒法做到這一點,所以隻能將此作為近距離觀察的工具。

    但是在被烏子辰收入身軀之後,隻要其人還有心力,就可以讓他們用造物依托另一隻神目看到其人所看到的一切。

    魏護衛見烏子辰隻是在瞬息之間就殺死了守禦靈境的真修,麵上也是不覺露出驚歎忌憚之色。

    方才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沒有能看明白,但那毫無疑問是涉及到了神通變化了。

    他盯著光幕,道:“這複體方才所顯現的手段,不是兩府之中那些甲士可比,為了試出複體上限,必須用鬥戰檢驗,這我能夠理解,隻是就這麼對靈妙玄境內的真修毫不留情的下手,會否留下什麼後患?”

    他問出這話後,發現久久無人回答自己,不覺詫異,轉頭看去,卻見烏製院皺著眉頭,而金大匠則是麵色有異,情知是有什麼地方不對,他麵色一沉,問道:“怎麼回事?”




    金大匠猶豫了一下道:“我們給他的命令,是盡可能不要殺戮,除非遇到能威脅到他性命的對手,隻是他理解之中似乎有什麼偏差。”

    魏護衛聽了之後,不覺沉默了片刻,隨後他看向其人,道:“我以為,或許他並沒有理解偏差,而是如實的執行了你們的命令。”

    金大匠先是看了看烏製院,然後小心問道:“怎麼說?”

    魏護衛沉聲道:“我不懂你們的技藝,但是我懂戰鬥,若是兩個處於同一層次的敵手對上,哪怕是實力稍弱的一方,隻要有可能對另外一名對手造成傷害,那麼他就是有威脅的。”

    金大匠一怔,喃喃道:“原來是這個道理麼……”他抬手一拱,誠懇道:“多謝魏護衛提醒我們,看來我們下一個複體當要加以改進了。”




    魏護衛在這些大匠麵前顯露了一次能耐,心中也頗覺得意,可麵上還是做出一副深沉樣子,道:“一點愚見罷了。”

    那個男師匠在旁邊思索了一下,玩味言道:“據我所知,靈妙玄境之中有不少真修與那複體在同一個層次,若是按照魏護衛的說法,那麼複體對這些人極可能都會痛下殺手了?”

    金大匠一聽,神情不禁一變,旋即臉色有些發白。

    青陽上洲靈妙玄境的修士雖然長久避世不出,可同樣也是天夏修士,若是這一次被複體殺戮過多,難保玄廷不做追問。

    烏製院這時沉聲道:“現在不必去管那麼多,也管不了,隻要我們的計劃能夠成功,這些都是小事,自會有人替我們抹平這些的。”

    金大匠聽了,稍稍放鬆了一些。

    魏護衛看了看他們,道:“烏製院,你們好像對這個複體的鬥戰能力格外有信心?那些真修可也不是什麼弱者,對上這些人,莫非你們認定那複體就一定能贏麼?”

    烏製院道:“我們之所以對他有信心,那是因為玄修的本事大小,主要是依靠一副觀想圖來發揮的,經驗足夠的話,觀想圖的強弱決定了他們的實力。”




    他用拐杖指了指那光幕之中烏子辰的身影,“而複體的觀想圖,也是極有來頭的,是一位大人物給我們的,絕不是一般的玄修能比。

    其實就算他殺死了,那也沒什麼,這隻是一個複體罷了,他所犯下的錯我們可以在下一個複上進行改進,在我們的改造下,他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烏子辰在踏入了靈妙玄境之後,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翠綠山穀之內,到處是奔竄的異獸和飛來往去的靈禽。

    隻是他出來之時,身上依舊鼓蕩著一層用於防備的心光,上空有一隻白色小猴正好從高處的藤蔓飄蕩過去,被他心光一激,似是受了驚嚇,便從高處掉落下來,看去摔斷了骨頭,趟在那裏嗚嗚直叫。

    烏子辰看了一眼那小猴,走至其近前,伸手一按,一道光亮照灑下來,隻是頃刻之間,那小猴被摔斷的腿就恢複了原狀。

    這小東西一骨碌翻了起來,衝他嗚嗚叫了兩聲,而後似人一般對他一拜,再是幾個騰躍,便就進入林子不見了。

    這時遠空忽有兩道遁光飛來,到了近前,光芒一散,自裏出來兩名道人,都是神色肅然,看著下方的烏子辰。

    他們是看守供堂的修士,辨心道人被殺,其供奉符牌熄滅,他們自也是察覺到了這裏的情況,所以立刻趕了過來。

    其中一人沉聲道:“你是何人?為何殺我靈妙玄境的修士?”

    另一人不耐道:“師兄,別管這麼多了,他既殺我道友,又豈能對他客氣?先將他拿下,餘事以後再論。”

    先前一人不覺點頭。

    烏子辰本來一直平靜的站在那裏,聽到兩人這番對話,忽然一抬頭,眸中就有異樣光華顯現出來。

    荒原之上,張禦一劍斬落,明亮劍光霎時撕破漆黑夜幕,連帶周圍狂暴的風沙似也停滯了一瞬間。

    那闖入營中的虛影察覺到危險到來,立刻往一偏身影,其的確遁速飛快無倫,輕易就將那劍光避過。

    蟬鳴劍所化劍光從他身側掠過之後,出去沒有多遠,就極為靈動的一轉,順勢掉頭,圍著他旋空一繞,隨後再度襲來,其銳利之勢卻是猶勝原先三分。

    那虛影又是仗著自身速度接連躲閃了兩次,可並未能徹底甩開劍光,劍光在轉旋之間反而變得越來越快,最後其見實在躲無可躲,索性將身軀一虛,任由劍光從自己身軀之中一穿而過。




    坐於軍壘之中的張禦此時眸光閃動了一下,在到來之後他就已經問清楚了,這東西能夠在虛實之間變化,而他等得就是這一刻!

    就在那劍光殺入其身軀那一刻,劍身之上一陣芒光爆發,這個虛影猝不及防,霎時被震得破散開來。

    心光理論上說可以排斥一切外物,不過實質性的東西比較好影響,但所需針對的對象一旦進入虛無之中後,那其對現實來說那就近乎於不存在了。

    要想同樣幹涉到,若沒有相應的神通手段,那所需心力就可能是平時數倍的付出了。

    好在相對於同輩而言,他最不缺乏的就是心力,再加上他自身也是掌握間層躍遁之術,隻是一瞬間的爆發對他並無什麼影響。

    那虛影被震散之後,化作了無數閃爍不定的煞光,可隻是一息之間,就往一處聚集,看去試圖重合起來。

    張禦此刻已然看出,來者並非是人身,而是類似照影之流,不然絕無可能在被震散開之後還能呈現這等變化。

    隻是不知這是其本來麵目還是當真分遣出來的化身。

    而方才他一劍奏功,自是不容對手再度複還,一催劍光,往下剿殺而來。

    那破碎虛影顯然也是意識到自己無法在淩厲劍勢之下做到這等事,於是放棄合攏,一下往外散去,各自分頭奔竄。

    張禦見狀,卻是不急,分合之變可是上乘神通,需得自身化識意萬千,統合神氣,還要心光法力強盛到一定程度,這才有可能使出這等變化來。

    對方明顯未曾達到這等層次,否則也不會被他輕易擊散了。

    這些煞光在短暫時間內分開倒還無有問題,可若是長久聚而不合,那麼自己就會散去。

    況且在他在外麵還吩咐萬明暗中安排了人手,那些虛影完整之時或許阻攔不住,但隻是一些破散煞光的話,卻是不難擋下。

    此刻他隻是盯著那些精氣法力較為充盛的煞光,但凡見其有聚集之勢,就上去一劍劈散,幾次下來之後,這些煞光因始終無從聚攏,就化作一縷縷的煞汙落在了地表之上。

    而一些微小煞光還沒等到他來動手,就已是支撐不住自身,自行散去了。

    見半空之中再無一絲煞氣存在,那劍光一轉,霎時又飛回至張禦所在的地下軍壘之中。

    他伸手一拿,將飛劍握入掌中,起手把劍身輕輕一拂,便將之緩緩歸入劍鞘之中。

    這一戰,他一直坐於此間,從頭到尾都沒有出去,全憑一把飛劍將來犯之敵斬殺了。

    他持劍而起,身形一晃,原處留下一片星屑,人已是到了軍壘之外,再是幾個挪閃,來到了那些煞汙墜落的所在。

    可以見到,被這些東西沾染的地表在黑夜之中泛著一種詭異而古怪的幽光,上麵還灑落著散碎的晶屑,這東西似有極強的汙穢之力,周圍的地麵都在緩緩變成這般模樣。

    他望著這東西,那煞光之中殘留有一些奇異氣息,給他的感覺有點像白秀,又有點像是元童老祖。

    他心下思考片刻,關於元童老祖和白秀的事,竺玄首已是離開,不過其應該有過一些交代,惲塵那裏或許知道一些東西,等回去之後,再問一問便是了。

    他一揮袖,一片明亮心光灑下,周圍的煞汙在此光照耀之下,如被衝刷一般,很快消失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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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六章 報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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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天中一名道人見到烏子辰眼中有奇異光芒閃過,立時出聲提醒同伴。

    隻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身上震動了一下,隨即驚愕發現,自己的護身法器震動不已,上麵寶光亂晃,並伴有絲絲裂紋,看去就要破碎一般。

    他悚然一驚,方才根本沒有看明白對方是如何進攻的,但好在他與另外一位同門都是走得正統的鬥法路數,先以守禦法寶護持自身,再以法力神通及法器遙攻對手,雖然刻板了一些,可也沒有明顯破綻。




    在擋下了這莫名其妙的一擊後,他知道敵人棘手,故是法力一轉,往更遠地方退走,可是才至半途,他身軀再度一震,那寶光轟然破碎,喉嚨之中頓有一口逆血上湧。

    他心下不禁駭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受到攻襲的。

    可他也是有經驗的,知道這個時候越是退避越是給人機會,唯有反擊才有一線勝算,而且他們是兩人,隻要一人牽製住對手,另外一人就有機會出手。

    故是他此刻非但未去進一步護持自己,反是發動了反進,心意一轉之間,元神照影直接從身軀之中遁出,出現在正身之側,而後法力一祭,一口長久以來以氣意凝練的虹光飛刃已是朝著烏子辰斬殺而去!

    烏子辰站在原地不動,飛刃從他身軀之上一穿而過,好似根本沒有接觸到他。

    那道人再是吃了一驚,可還未等他再度祭法寶,卻是驀然望見自己正身的頭顱倏地飛起,而與此同時,對麵不遠處那個同門也是同樣在刹那間身首異處,並從半空之中掉落下來。

    他見此景象,麵上不由露出一絲慘笑,把手一指,一枚畫影珠飛空而去,倏忽不見。同時聚集起自己身上僅餘的法力,將照影往前一衝,精氣神全數附於那飛刃之上,化光一閃,再次往烏子辰殺來。




    烏子辰站在依舊沒動,隻有身外的心光向著外間放開,那飛虹光刃一衝入裏間,便被層層消磨,由實轉虛,可其依舊堅定不移的向前而來,到最後堪堪接近他麵龐的時候,他伸出手出輕輕一抓,那飛刃霎時破散,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了大氣之中。

    海島天機院中,魏護衛看著光幕之中這呈現出來的戰鬥場景,隻感覺心中一陣發寒。

    這次他特意留神觀察了,可仍舊沒有看出烏子辰斬殺對手時到底用的是什麼手段。

    他自忖自己換到這人麵前,能夠倚仗的,恐怕也隻有外甲的堅韌程度了。

    烏製院這時請教道:“魏護衛,你是擅長鬥戰之人,不知這複體方才的表現如何?”

    魏護衛想了想,沉聲道:“稍有瑕疵,可也算不錯了。“

    這話倒也不算是刻意貶低,在他看來,那兩名修道人方才到來的時候無塵就應該出手了,而不是等到對方準備完全了再發動,這無疑是將主動交給了他人。

    他明白,這複體意識之中雖然有著許多修士的鬥戰經驗和感悟,可並不是說得到了這些就能正確運用出來了。

    每一個人的鬥戰方式都是需要契合自身的,對自己有用,放在另一個人身上就未必有用了。這就需要在戰鬥之中逐漸適應,淘汰那些不必要的,提煉出對自己有利的。

    但這也同樣說明,眼前這複體還未曾達到自己的極限,還有極大的提升空間。

    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造物修士的確厲害,倒也不愧是青陽天機院這幾十年來彙聚了諸多大匠的心血結晶。

    靈妙玄境之內,烏子辰斬殺了兩名道人之後,沒有去管兩人屍身,直接騰空而起,往山穀外飛遁而去。

    就在他路過穀口的時候,似望見了什麼,伸手遙遙一拿,將一物攝到了手中,這卻是一根綠葉長藤,上麵掛著幾隻大小不一的葫蘆。

    他似乎有很鍾意此物,伸手一抹,除去了上麵枝葉,隻留一個凝光青玉般的葫蘆在上麵,往後將之往腰間一係。

    本來他身著一身金屬色的長袍,看去冰冷無人味,與玄境之中的景物顯得格格不入,可是這青藤一係,卻是多了些許自然意趣,看去更像是一個有道修士了。

    烏製院等人也是留意到,周圍的一些靈禽走獸,本來一見烏子辰就會快速避開,對他很是警惕,可現在卻是沒有之前那麼明顯的敵意了。




    那男師匠看到這一幕,感覺很有意思,道:“看他的作為,不僅僅是吸收了那些修士經驗和感悟,好像連他們的愛好和意趣也繼承了。”

    魏護衛問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男師匠低頭想了想,道:“應該算是好事。”

    烏製院沉聲道:“當初為了便於控製複體,我們的確有過剔除複體情感方麵的考慮。

    不過有一位師匠提出建言,說我們創造的是一個造物修士,是一個擁有自我創造力的生命,並非是一個單純的造物,所以他必須是應該擁有自我的,懂得珍惜自身的生命,唯有這樣才能走的更遠。

    我們采納了他的建言,目前來看,這樣的選擇還算是較為正確的。”

    而就在烏子辰往外飛遁的時候,那一枚被那道人臨死之前擲出的畫影珠落去了一處青山峽穀中飛去,最後被一隻白皙手掌抓住。

    “畫影珠?”

    拿住此珠的是一名身著月白衣衫的道人,其人端坐在荷池之畔,看著風采翩然。

    他本來還不怎麼在意,可待看珠中所映照的景象後,卻是神色一變,霍然站了起來,隨後向天中發出一道迅煙。

    過了一會兒,一名留著中年道人飄空而來,道:“康道友何事喚我?”

    康姓道人將畫影珠遞去,道:“道友快來看看此物。”

    中年道人接了過來看過,卻是目光一凝,隨即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數變,道:“不好,這定是……”他話沒有說出來,而後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白衫道人一聽,不由一驚,道:“這……有此可能麼?”

    中年道人神情凝重道:“可除了此輩,還有誰人呢?”

    白衫道人喃喃道:“不至於如此吧……”

    那道人沉聲道:“不管如何,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道友,我打算去一趟藏山,無論如何,也要讓藏山一脈的道友出來迎敵,道兄,可去通傳各脈道友,讓那些未曾修煉至元神照影的修道人先躲藏起來。”

    靈妙玄境之中,最強大的無疑居於藏山那些劍修,不過前些時日因為接連折損了幾名劍修,回來之後,山主認為他們心性有缺,所以封山閉關了,這就需要有人前去通傳了。

    白衫道人一想,點頭道:“好!我們去通知格外道友撤離。”

    兩人決定下來後,互道了一聲珍重,便就各自分頭飛遁而去了。

    青陽洲,巨州當樂郡,石渠觀中。

    桃定符正捧著一把劍坯正在琢磨之中,時而用指節敲敲打打,時而又拿起放下,

    過去一會兒,他眼中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麼,伸手一按,有耀目火焰一閃,而那劍坯也像融化的蠟燭一般流淌著。

    這時他手腕一震,隨著那火焰退去,那變化霎時凝止,而劍坯經此一煉,似是變得通透了許多,看去仿若一抹凝冰。

    他再看有幾眼之後,方才微微點頭,將之放在一邊,隨後又拿起另一個劍坯來。

    此時道觀後方山壁之上有一道靈光憑空閃動了一下,一個道人自裏跌跌撞撞走了出來,到了外間,他左右望了一眼,拖住一個路過的道觀役從,道:“桃道友在哪裏?”

    那役從被嚇了一跳,結巴道:“桃、桃、桃道長正在前院爐池之中助諸位道長選煉劍坯……”

    那道人道:“快,快帶我我去見他!”

    那役從略一猶豫,便道:“道長隨我來。”

    在那道人催促之下,兩人很快趕到了前院,那役從遠遠喊道:“桃道長,有一位道長急著來尋你。”

    桃定符放下劍坯,自裏走了出來,一眼望見那道人,見其發須散亂,神情急切,詫異道:“禾道友這是如何了?”

    禾姓道人上來一把拉住,道:“桃道友,靈妙玄境遭遇玄修入侵,如今正在玄境之中大下殺手,這這多半是玄府對我報複,如今境內已是不安穩了,你千萬不要回去,此處也不安全,你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千萬不要被那些玄修尋見!”

    桃定符詫異道:“玄府對我報複?這從何說起?“

    據他所知,靈妙玄境與玄府固然不怎麼往來,可也談不上仇恨一說。

    禾姓道人歎了一聲,道:“桃道友是不知,我境中修士曾幾次三番尋玄府那位張玄正鬥法,這定已是惹怒了其人,隻是以往竺玄首在,所以他未對我們如何,現在竺玄首已然離去,他想是借此機由對我痛下殺手了!”

    桃定符眨了下眼,道:“這位張玄正……尚不至於如此吧?”

    禾姓道人唉了一聲,道:“桃道友不理外事,不知這位張玄正在玄修之中威望甚高,沒有他的命令,青陽洲內的玄修又豈敢妄動?而且除了他,又誰敢對我們下手?道友,聽我一句勸,還是先避一避吧!”

    說完之後,道:“我還需通傳其他道友,就不多留了,道友千萬聽我勸啊!”說著,他又急急忙忙離去了。

    桃定符琢磨了一下,知道這絕對不會是張禦所為。

    “不過此事看起來不簡單,好像是有人在故意搬弄是非,看來還是要通傳師弟一聲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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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 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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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子辰出了山穀之後,並沒有胡亂衝闖,而似是有著明確目標一般,直接沿著一處山脈而行,向著一群白鶴飛舞的地方飛去。

    靈妙玄境之內景物秀美,色澤豐富,望之有如山水畫圖,仿若此間一切都是不染俗世塵埃。

    隻是他飛遁而來,所有山水盡管變幻多姿,可卻是總是予人一種沉悶之感,顯得十分暮氣。

    這時他視界之中出現了一座矗立在山梁上的台閣,他目光一轉,就往下落來,最後在青磚鋪就的大台上立定。

    那本是應該去往藏山通傳的中年道人這刻卻是站在此處,見他到來,卻是麵色一沉,道:“你們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隻是過來鬥法麼?若是鬥法失手那還有的說道,怎麼一上來就下殺手?”

    烏子辰平靜道:“他們威脅到我了。”

    中年道人哼了一聲,把袖一拂,道:“罷了,這件事我已是替你們暫時推到玄府的頭上了,不相幹的人我在設法打發去外麵,但是此事瞞不了多久,你們要做什麼就抓緊做,做完了趕緊走。”

    烏子辰看著他道:“我需要引路。”

    中年道人看了看他,沉聲道:“跟我來吧。”說完,他騰身一縱,化一道晦澀光芒,在前引路,而烏子辰也是隨後縱光跟上。

    魏護衛看著此景,道:“這是你們的人?”

    烏製院拐杖一頓,道:“這是我們盟友安排在這裏的人,靈妙玄境如此之大,各個修士平時並不聚在一處,若內部無有接應之人,我們也難以尋到人。”

    魏護衛道:“你們準備的倒是妥當。”

    烏製院沉聲道:“事關大計,不能不慎重一些。”

    烏子辰與那道人一個多夏時後,來至一處深青色的巍峨高山之前,此處絕壁天崖,萬丈深壑,雲霧漫漫,偶爾傳來幾聲鶴唳之聲。

    中年道人伸手一指,道:“這是藏山,靈妙玄境內以藏山、水月二脈修士最是了得,水月一脈與白秀上人有幾分淵源,而藏山一脈乃是眾多劍修聚集之地。




    如今水月一脈早已勢衰,隻留下幾個老朽閉關不出,也用不著去找此輩了,如今就以藏山一脈最為了得,你要過招就找他們。”

    烏子辰看著下方,道:“他們就在山裏麼?”

    中年道人道:“藏山劍修自上次霜洲回來後就封山閉關了,如今所有人都在此處,不會有有錯的。”他頓了一頓,對烏子辰道:“事情我已經交代過了,下來要怎麼做隨你,但記著別把我牽扯進來。”

    說完之後,他似是怕被人發現,就急急遁光離去了。

    烏子辰待他走後,就飄身來至山前,傳聲道:“烏子辰拜山。”

    過了一會兒,山中傳出一個渾厚聲音:“我藏山一脈封山閉關,六十年內不與外界往來,道友且請自去吧。”

    烏子辰沉默了一會兒,並沒有離開,而是直接往山中飛遁過來。

    藏山一脈雖說是封山,不過也不是當真把山封了,隻有幾個迷幻法器象征性的擺了一下。

    靈妙玄境之內的修道人各有默契,隻要說了閉關,平日自也就沒人會來打攪了,更何況藏山一脈的修士在整個靈妙玄境之中實力最強,平時也沒人敢來招惹,這更無封絕山道的必要了。

    奈何烏子辰是造物修士,盡管從意識裏得到了許多經驗和傳承,可他從來不講究這一套規矩。

    他在飛身入山後,轉了一圈,看到一個被巨大石門封堵口的地方,就直接落下,並心光撼動山壁,片刻之後,就強行破開了一個缺口,然後毫不猶豫衝了進來。

    這裏的動靜自然傳到了裏麵,藏山劍修都是從各自的閉關之地中出來,來到了一處巨大洞廳之內,眾人通過回光玉璧,很快便望見了在洞窟之中飛速前進的烏子辰。

    關軒惱火道:“這是哪裏來的人,這般無禮,居然直接闖山?莫非真以為我們藏山一脈無人了麼?”

    於複看著玉璧道:“這人看去倒像是一名玄修,不過我卻不記得玄修之中有這等人物。”

    關軒道:“這有何奇怪,許是近來才有突破的呢?”他哼了一聲,“照我看,定然是此人見到張玄正勝我幾位師兄,自以為也有此等耐,故是才來尋我,好搏一個名聲!“

    他轉頭看向林道人,“林師兄,你說如何做?”

    林道人一思,沉聲道:“師兄既然說了封山,那我們就不能出去,等那人過來之後,我們再與之一會好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溫厚聲音自上空傳來道:“你們莫去管了,各自回去修持,此人交由我來處置。”

    那發聲之人顯然極有威信,眾人一聽,都是齊聲稱是,一個稽首,便就各自散去了。

    烏子辰在前進了許久之後,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的前方本來迷霧遮掩的地方顯露出了一個石窟入口。

    他稍稍一頓,便往這裏麵行步而來。

    一到洞窟裏麵,他便聽得一滴滴清晰滴水之聲自幽深的遠處傳出,顯得空靈飄渺。

    這個洞窟並不長,大約百十來步之後就來到了盡頭處,上方有光芒照入進來,底下是一個在明光之下泛著波光的水池,一個身著冷藍色粗布道袍的道人正背對著他坐在那裏。

    烏子辰沒有任何廢話,站在那裏道:“烏子辰前來討教。”

    那道人並不轉身,坐在那裏一聲歎,道:“何必來此?”

    烏子辰施禮過後,往前一步,正要動手,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察覺到眼前有一道奪目劍光閃過。

    天機院工坊之中,此刻凝神觀望此戰的烏製院等人隻覺眼前光幕一黯,再是急劇閃爍了幾下,旋即出現了一片飛速移動的模糊景物,快到幾乎無法辨認,最後畫麵翻滾了幾下,視線之中出現是一片澄藍的天空,下來便就停住不動了。

    金大匠驚道:“這是什麼?方才發生什麼了?”

    魏護衛沉默了一會兒,才艱澀言道:“他被斬了,一劍就被人斬了。”

    他見烏子辰進入玄境後,一路過來幾乎無人可敵,本來還對這些真修有點輕視,可是見到方才那一道劍光,那股泯滅一切生機的劍意直接照入他心神之中,哪怕隻是隔著光幕,也讓他頭腦一片空白,幾乎僵立不能動彈。

    而這個時候,場中不斷傳來倒地的聲響,他回頭一看,卻見十餘個師匠倒了下去,顯然他們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受到了影響。

    立刻有不少護衛匆匆上去逐個檢驗了一下,抬頭道:“製院,他們都沒呼吸了。”

    烏製院臉色也是有些白,方才那一道劍光同樣讓他受到了心神創擊,隻不過他身上所披神袍稍好一些,再加上他們每個大匠身上都佩戴有一件上麵賜給他們護身玉佩,這才沒有遭受到一般下場。

    他一頓拐杖,道:“抬下去,能就則救。”

    眾護衛一抱拳,就立刻把人抬下去了。

    烏製院轉身過來,對金大匠道:“第一個複體看來已經毀壞,立刻啟動第二個複體。”

    金大匠道了一聲,立刻去到了一旁安排。

    造物的長處就在於此,隻要有足夠的材料,那麼就能將之重複打造出來,

    不過造物修士卻也是一定限礙的,天機院這幾十年來傾盡了所有的材料,也隻是打造了三個複體罷了。

    而六、七十年的時間,若是放在整個洲域之中,能臻至這等境界的玄修絕然不止三個。

    不過他們並不認為這不值得,因為造物修士一出現,就意味著這一條路是可行的,他們隻要開辟了一個起始,自然會有後人接著走下去。

    更何況,他們的計劃還不止於此。

    過去一會兒,下方就有一個艙體升了上來,琉璃艙內是一個與烏子辰一模一樣的複體,隨著裏麵的水液被抽離幹淨,艙門打開,煙霧彌漫之中,第二具複體也是自裏走了出來。

    烏製院看著他,沉聲道:“你的冊名是‘烏子巳’,繼續你之前的事情。”

    烏子巳點了下頭,往上一仰首,身形一閃,已是化一道光華,沿著此前敞開的通道,往外飛去了。

    魏護衛道:“烏製院,這兩個複體是完全一樣麼?”

    烏製院道:“不,意識之上有些區別,方才第一個複體所見到的事物,我們已經傳遞入了他的憶識之中,那些事對他來說就如同親曆,除此外,還有一個地方不同,魏護衛稍候就知道了。”

    烏子巳出了天機院後,就往洲內飛掠而來,他驅馳向北,隻是一天一夜之後就到達了當州,並沿著大義觀的入口再一次進入了靈妙玄境之中。




    他進來後,片刻不停,沿著山脈背脊飛遁,再度來到了藏山附近,但他這回並沒有急著入山,而是在外麵一片平地之中降下遁光。

    他走了幾步,低頭一看,見地麵有一隻殘留的手掌,那手中則托著一枚神目,探手一抓,那斷手漂浮而起,他再一把拿住,往自己額頭之上一放,同時閉上了眼目,看去似在接收著什麼信息。




    少頃,那斷手化為一團灰燼散落下來,而他則是把那枚遺落下來神目同樣也是按入了自己的眉心之中,而後遁光一閃,又一次往藏山飛馳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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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三十八章 子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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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子巳很快來至藏山之前,在他憶識之中,自己已是來過一次了,故他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直接沿著舊路往裏而來。

    他這一出現,立刻便被裏麵的修士就察覺到了。

    關軒露出驚疑之色,他在自己洞府之中傳聲道:“林師兄,此人不是被尹師兄斬殺了麼?怎麼又再次出現了?”

    林道人辨了一下,道:“是有些古怪,連氣機也是一般無二,可總有一些地方不太相同。”他想了想,傳聲道:“師兄?”

    那溫厚聲音不疾不徐傳來道:“放他進來就是了,你們自修你們的道,別被外物所擾。”

    林道人恭敬道:“是,師兄。”

    烏子巳通過長長通道進來,踏入先前洞窟之中,又一次見到了那背對他而坐的道人。

    他沒有遲疑猶豫,身上心光刷地展開,霎時撐滿洞窟,直接向著那道人壓了過去。

    然而這等時候,一道異常銳利劍光升騰了起來,就好像陽芒自天穹刺來,此刻烏製院等人即便隔著光幕,還提前閉上了眼睛,卻也是感覺一陣失神。

    烏子巳上一次連出手都不來及,身軀就已是被對方所斬,所幸他觀想圖較為獨特,故是還能裹挾著心光和神目一同離去。




    而這一次,那劍光在斬入他心光之中時,卻似被什麼所阻擋,就好像極快的劍刃斬入到了粘稠的水流之中,變得緩頓起來。

    烏子巳站在那裏,沒有做出其餘任何動作。

    並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此刻有種感覺,在劍光斬入自身心光之中的那一刻,兩者氣機便即交融到了一處。

    現下隻要他稍有一絲鬆懈,那劍光就會順勢而來,一下侵入他意識之中,並將自身存在的一切都是抹去,故他此刻必須湧起全力阻擋劍勢。

    可這似乎沒有太大用處,那劍光依舊是緩慢而有力的朝著他落下來。

    在過去了好像極其長遠的時間之後,那一抹劍光終於來到了他的麵前,與他的額頭隻是輕輕一觸,便即收了回去。

    烏子巳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他的身形好像泡影一般破散,洞窟之中已經沒有了其人存在。

    那一道劍光一轉,便被那道人收入懷中,再無蹤跡可尋。

    不過此刻,他卻是發出一聲微微歎息。

    前一次他斬殺烏子辰之後,後者的觀想圖卻是遁逃而去,因為其人身軀已壞,所以他也沒有再去追究。

    而這一回,他意識到對方來曆頗不簡單,若是不徹底絞殺,恐會還會有後患留下,故是這一次準備不再留有餘地。

    可就在他劍光斬落之前,這名對手卻似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已是先一步撤走,且走得十分迅捷,與劍光比起來也是絲毫不慢,而他在功行未成之前並不好挪動,故還是讓其再一次走脫了。

    他心中有感,這一次麻煩恐怕並未了結。

    藏山之外,某一處山嶺之上,一道光芒憑空一閃,烏子巳出現在了此間,而後盤膝坐了下來,過去片刻,頭顱往自己胸前一垂,便就一動不動了。

    金大匠詫異道:“這是怎麼了?”

    有了上一回的經驗,他這一次可不敢再看兩人鬥戰,隻是待交手結束之後,方才敢睜開眼睛,可這番景象卻讓他有點看不明白。

    魏護衛神情複雜,道:“他失敗了。”

    金大匠怔了一怔,道:“這不是完好無損麼?”

    魏護衛搖頭道:“沒用了,那名真修似能斬殺對手的意識心神,那複體雖然及時遁離了出去,可是意識已然受到了重創,僅僅也隻是能堅持到逃至外麵罷了,仍舊護不住自身性命。”

    烏製院聽了他的判斷,低頭想了一想,隨後一抬頭,果斷言道:“啟動第三具複體!”

    金大匠馬上道了一聲是。

    魏護衛看向烏製院,道:“烏製院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烏製院回道:“我為何要擔心?

    魏護衛盯著他道:“你們的複體隻有三具,現在就隻剩下最後一具了吧?若是這一具再失敗,你們拿什麼完成這個計劃?你們可別忘了之前總院說過的話。”

    烏製院沉聲道:“不,雖然複體隻剩下最後一具,可是我相信我們是不會失敗的。”

    “你相信?”

    魏護衛毫不客氣質疑道:“你的信心又是從何而來?總不會憑你的空口白話吧?”

    烏製院沉吟一下,手中拿著的拐杖輕輕頓了頓,道:“我自然不會胡言,我便和魏護衛明說了吧。”

    他頓了下,道:“當初那位大人物賜給我們的那幅觀想圖是極為上乘的,據說以往從來沒有一人能獨自練成過,也是如此,此圖後來被拆分為三,一直以來,都是交由不同之人分開修行。

    但是這觀想圖神妙之處在於,若是這三人心神同合,那麼不但彼此心光能互相交融,亦能在鬥戰時運化出那近乎完整的觀想圖來。”




    此時他指了指那光幕,“而我們有三個複體,每一個複體正好擇一而修行,而因為這些複體其實本來就是一人,那麼隻要接收了另外一人的心光意識,那麼就等於接收了彼此所修煉的觀想圖。

    待得那後一個複體接收了上兩個複體的意識之後,那麼自能再重現那幅觀想圖的威能了,受那位大人物推崇的觀想圖,我不認為我們會輸!”




    魏護衛聽他說話時語聲起伏不大,這說明其人並不能理解這裏麵所有的意思,這番話應該有不少隻是複述他人言語。

    他頓時意識到,在這個計劃之中,必然有著一個十分懂得玄法的修道人,不然不可能做出如此安排。

    而就在兩人說話之際,隨著下方琉璃艙的抬升開啟,第三個造物修士自裏走了出來,

    烏製院上前給其定名“烏子午”,而後立刻讓其出發。

    烏子午對著他與眾人打一個稽首,便化一道光虹飛出海島。

    他的飛遁速度似乎比前兩個複體還要快上一些,隻是一天之後,就進入了靈妙玄境,隨後遁光不停,待飛至烏子巳所在之地,這才落下身來。

    他看著那已然失去氣息複體,伸出手去,而這個時候,坐在那裏複體似是受到了同源心光的牽引,一隻手也是抬升而起,並張開五指向他迎來。

    下一刻,兩個一模一樣的複體手掌對在了一處,霎時間,一股明亮的光華在兩人之間閃耀出來。

    在這強烈的光芒之中,盤坐在那裏的複體渾身變得通透起來,再是化為灰塵飄散而去,唯有原本站著的那個複體仍舊立在那裏。

    他看了看自己手掌,身上同時有一團白色飄渺雲光閃動了一下,好似是一個什麼活物,可旋即便隱沒不見。

    他往前方藏山方向望有一眼,身上遁光一閃,便就飛馳而來。

    等他身影再度落地時,已是來到了前兩個複體來過的那處洞窟之內,他看了眼盡頭,便一步步走了過來。

    那藍衫道人依舊坐在那裏,上方的水滴一滴滴掉落下來,在水池中砸開一圈圈漣漪,發出一聲聲空靈的輕響,空寂的洞府中,仿佛有了這聲息的出現,才淡去了死寂,有了萬物流逝的概念。

    烏子午在進入洞廳之後,凝視著那道人,未有任何言語,身上心光瞬時綻放出來,而這一次,裏麵似還有蘊藏有一個望不見形體的飄渺活物。而與此同時,那一道誅心奪魄的劍光亦是再度在洞窟之中亮起!

    兩道光芒刹那間交彙在了一處,一瞬之後,又皆是消隱下去。

    烏子午定定看了那道人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那道人抬頭看了看上方水滴,輕歎一聲,對著藏山之內幾名同門傳聲道:“你們來我這處。”

    林道人、關軒、於複三人本在洞府修持,聞聽他聲音,立時從趕到這處洞窟之中。

    林道人見了他,上前一個稽首,道:“師兄,我們來了。”

    那道人緩聲道:“喚你們來,是有些話交代,我去之後,林師弟你多多照拂後輩,不求將我藏山一脈發揚光大,隻求延續下去便好。”

    林道人聽了此言,大驚失色,道:“師兄,你……”

    於複也是吃了一驚,著緊道:“師父?”

    林道人微歎道:“你們不必驚慌,我輩修道人,又有多少是萬古不磨的呢,若能得見道理,那也足矣。

    方才若不是我執著於自身功行,不願傾盡全力,方才那一劍不定就能斬了來人,可也正是因為我心中之執未曾磨去,這才給了其人機會,我修行不足,合該有此一劫。”

    他又喚道:“於複。”

    於複壓住心中情緒,上前一步,拜禮道:“師父,弟子在!”

    那道人言道:“你之天資在我這些弟子中算是最好,也最讓我放心,你自己的道途,該如何走便如何走,我無有什麼好關照的,隻是你多幫襯林師弟看顧楚山一脈便好。”

    於複低聲道:“師父,我記下了。”

    那道人言道:“諸位師弟,你們都挺是不錯,隻可惜來不及與楚師弟他們拜了,你們道途尚遠,多多珍重吧。”

    說完之後,身軀頓時化為一堆煙塵,飄散而去,唯餘一件空空如也的道袍垂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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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九章 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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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子午自洞窟之中出來後,他沒有再去理會靈妙玄境之內其他人,而是縱光飛馳,直接出了靈妙玄境,到了外間之後,就毫不停留往天穹之中遁走。

    海島天機院工坊內,烏製院睜開了眼睛,方才那場鬥戰因為他怕自己被波及,所以沒有去看,不知具體如何,不過看到烏子午安然無恙,這一戰應當是其人贏了,隻是他還不敢完全確定。

    他轉向魏護衛問道:“魏護衛,你是鬥戰方麵的行家,卻要請教,方才那一戰,你可曾看清楚了麼?”

    魏護衛尋思了一下,篤定道:“應該是那複體贏了,不然那真修絕無可能放了他出來。”

    此刻他心中也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這一戰複體還當真是贏了,說實話方才那戰鬥他也未曾看明白,隻是見到光芒一閃,雙方便已是各自分開,那道人到底是生是死,他也並不清楚。

    不過隻要贏了便好。

    他道:“方才那名道人,應該就是那內應所說的靈妙玄境之中最強的一位修道人了吧?”

    烏製院點頭道:“應該是了。”

    魏護衛道:“這麼說,勝了此人,靈妙玄境已是無有對手了。那麼烏製院,那你們下來準備怎麼做呢?”

    烏製院沒有立刻回答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刻意壓抑的語氣緩緩說道:“我們借助靈妙玄境的真修之手,已經完成了複體的補全,現在他的鬥戰能力應該已經達到了我們的預期了。

    下來便是那第二步了,也就是整個計劃之中最為關鍵的一步了。”

    魏護衛道:“這麼看來,你們是想要對付什麼人麼?你們這般慎重,莫非對方比方才那些真修還難對付麼?”

    烏製院忽然笑了一笑。

    魏護衛不難看出,此時這位的神情之中充滿了亢奮,好像什麼期待已久的東西就要實現了一般。

    烏製院伸手對著那光幕一指,道:“魏護衛,你能分辨出他去的是什麼方向麼?

    “方向?”

    魏護衛轉頭看去,口中道:“他這是往東南方向去,往前麵去應是光州,光州是洲治所在,衛軍雲集,還有大青榕護持,你們想來不會把目標選在那裏的,嗯,那麼下來是望州?還是觀州?

    這兩州除了商貿繁盛一些,並無有什麼特別之處,那麼再往西南……”

    他說到這裏,忽然語聲一頓,烏子巳若是維持此刻遁光不變,那麼其勢所指之地,極可能就是巨州了!

    巨州安壽郡,青陽玄府所在!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猛然望向烏製院,驚疑不定道:“青陽玄府?你們要去青陽玄府?你們想幹什麼?想幹什麼?”

    要說之前天機院針對靈妙玄境還好說,左右不涉及洲內局勢,死的修道人也不多,還不至於驚動玄廷,洲內也可以設法遮擋過去,牽連不了太多。

    可青陽玄府是什麼地方?

    那是玄廷設在青陽上洲的駐府,是居於一洲禮製最高位的所在!

    要是這裏出了什麼問題,玄廷又豈會不追究?

    想到這等後果,他神色數變,這一瞬間,他心中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天機院是不是準備想要謀奪整個青陽上洲?可要真是這樣,自己該跟著走麼?

    這一刻,他不禁有些慌亂。

    魏護衛身邊的那名男師匠笑了笑,道:“魏護衛,放心吧,我們沒瘋,我們知道自己的份量,並也沒打算對青陽玄府如何,隻是這計劃的第二步,正好需通過玄府罷了。”

    魏護衛看了看他,低聲道:“計劃到底是什麼?”

    那男師匠再次笑了笑,道:“現在告訴魏護衛也是無妨了,魏護衛當是知曉前幾日竺玄首為了應付一位大敵,已然離開了我青陽上洲,而這位走後,現在青陽玄府的玄首乃是竺玄首原來的弟子惲塵。

    這位惲玄首的實力自然是大大不如竺玄首的,所以竺玄首為了補足他這個缺陷,必會將青陽玄府的至寶青陽輪交予他守持。

    現在竺玄首為了與強敵交戰,將這件至寶帶在了身上,可是在戰後,竺玄首就會將此寶還了回來,由惲玄首接手。

    而這一段時間,就是一個空隙。”

    魏護衛悚然一驚,道:“這麼說,你們的目標是青陽輪?”

    男師匠笑道:“是,也不是。”

    魏護衛看了看他,道:“怎麼說?”

    男師匠這時一轉頭,目光望向一處玉璧台案,他走了過去,伸手一按,玉台上方頓時透出一道明光,過了一會兒,一個青色的光輪的影子顯現出來。

    他倒退了兩步,凝視著說道:“這青陽輪中隱藏著一門極為上乘的法門,指向了道途的更高境界,這也便是竺玄首那等境界了,若是我們能將這法寶奪來,我們的造物修士再照著這法門修持,那就能衝至更上一層境關!”




    烏製院這時也是拄著拐杖來至那光影之前,接口道:“一旦我們的造物修士突破境界,到時候我們就會向玄廷提出,由造物修士來代替惲塵鎮守青陽洲,而這等的境界修士,每一個都有翻覆洲陸的手段,即便玄廷也不會輕忽。”

    男師匠道:“到時候上麵自有大能會替我們申言配合,所以玄廷會極可能會同意此請,那麼造物修士就能由此鎮守在青陽上洲了!”




    烏製院此時神情之中滿是狂熱,道:“而自此之後,我們就可以利用青陽上洲的人力物力,造出更多的造物修士,若是接下來我們能為玉京和洲提供更多更強的戰力,那麼我們或許就能以造物修士替代玄修一脈,一如數百年前玄修替代真修一般!”

    魏護衛聽得心驚不已,他沒想到這背後居然是這麼大一個計劃,可是旋即又感覺到不對,他道:“我雖不懂真法、玄法,可也是明白,真法與玄法是完全不同的路數,造物修士是玄法修士,你們就算將青陽輪拿到手,那裏麵的真法又如何為他所用?”

    男師匠看了眼那青陽輪的光影,笑道:“誰說青陽輪中是藏得是真法了?”

    魏護衛疑道:“難道不是麼?”

    男師匠道:“惲玄首的功行,要想短時間往上層的境界去,按正常路數走,或許要數百上千年方能有所成就,想要在較為短的時間的突破,那麼唯有一法,那就是轉修玄法,向大道渾章求取,借助大混沌之力突破境關,”他頓了下,“而在那青陽輪裏麵,就蘊藏有這麼一門法訣!”

    魏護衛對玄、真兩法的了解也是泛泛,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聽不太懂了,隻大致能理解這是個什麼意思。

    他不由望了那男師匠一眼,他對這位也不怎麼了解,隻是臨行之時方諭中讓其與另一名女師匠一同跟來,現在看起來,這位也絕不止師匠身份這麼簡單。

    烏製院神情興奮,在那裏繼續道:“所以我們的造物修士也可以走此路數,因為他修的是玄法,反而更是容易,隻要能拿到青陽輪,那麼這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魏護衛想了想,仍是覺得有個地方不妥,沉聲道:“竺玄首可是還在,那一戰也未必會輸了,造物修士若是過去奪了青陽輪,又侵占了他弟子的機緣,難道竺玄首會善罷甘休麼?”

    烏製院手中拐杖輕輕點了點,道:“我們也的確有此憂慮,不過雖然不知道竺玄首是如何想的,可是竺玄首自有上麵那位大人物來應對,這就無需我們來多想了。”

    男師匠意味深長道:“魏護衛,這些事若不是上麵的授意和安排,你們以為我們我們能做到麼?”

    魏護衛卻是看向兩人,道:“可你們是不是還漏了一個人,如今玄府之中還有一位張玄正,這位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烏製院露出無比慎重神色,道:“這位的確很厲害,我們也考慮到了這位的威脅,不過現在這位正被那些造物人替身的事拖住,暫時還顧不到其他。”




    他頓了下,“可能是我們那位盟友的手筆,現在這位玄正可不在洲內,而是去了洲域之外,這段時間,也正是我們的機會。”

    他看著那光幕之中那急速飛馳的遁光,道:“現在我們隻需在此靜候結果便是了。”

    同一時刻,當州一處普通宅邸之內,中年文士坐在席上,他的手中是方才底下人送來的傳報,上麵言稱靈妙玄境遇襲,多名修士被殺,說是什麼疑似奉玄府之命所為。

    他搖了搖頭。

    玄府玄修哪有可能去進攻靈妙玄境?現在惲塵方才成為玄首,位置還未坐穩,張禦更是忙著徹查洲內不在錄冊上的造物人,又哪裏會有閑心來理會一群避世的真修?

    況且以張禦的本事,真要對付這些人,逐個過去約鬥也就是了,還能讓人無話可說,又何必去憑空製造殺戮?

    所以這分明就是那些人開始動手了,隻是他沒想到此輩手段如此激烈,讓他心中十分不喜。

    不過他此回到來隻是負責觀察和記錄洲中的諸般事宜,並沒有處置和插手青陽上洲事務之權,所以也隻能坐視不動。

    他歎道:“此輩行事,激進偏狹,若是青陽上洲真被這一群人所掌執,還不知道會如何模樣。”

    就在這時,有一名役從匆匆進來,將新的一封書報呈遞上來。

    中年文士接來看過後,不由一皺眉,他隱隱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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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四十章 厭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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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子午在進入巨州境內之後,就片刻不停馳入安壽郡,隨後直接往青陽玄府的湖心島上縱光而來。

    惲塵這些時日一直坐守鶴殿之上,他以往不知自家老師為什麼要一直站在這裏,待執掌了玄府之後,他發現這裏便是玄府禁製中樞所在。

    他站在此間,能夠借助大青榕之助,觀望到洲域內外的景象。

    在那日張禦去外洲域之外後,他就一直留意著洲內的變化,不過靈妙玄境那裏發生的事此刻他並不知曉。

    這一來是玄境修士沒有向外通傳此事,二來他更多的目光放在了造物人替身身上。

    現在大多數修士都在兩府之中搜尋這些造物人,並且防止此輩反撲,尤其軍府之中的更為需要看緊,萬一有玄兵在洲內轟爆起來,那死傷絕不是一點半點。他要竭力避免此類事情發生。

    以往他隻是代玄首的時候,上麵還有自家老師頂著,還不覺如何,現在自家老師離去,一下便感覺到不小的壓力。

    這時他目光一轉,往西北方向看去,烏子午那一道遁光在進入巨州的時候他便就留意到了。

    他明顯感到了對方來意不善,出於謹慎,他提早一步就將鶴殿之上的法器禁製全數打開了。

    烏子午在遠遠見到那位於殿閣最高處的鶴殿時,本來想直接上前,可是才衝到湖麵之上,卻覺眼前湧起了一片迷霧,頓時失去了目標。

    他在外轉了幾圈,卻發現自己怎麼走,卻都無法找到那片所在了。

    玄府的法器禁製並無法用來攻擊守禦,就是憑空營造出一片幻禁,隻要裏麵的人不放開門戶,那麼你無論怎麼闖也進不去。

    惲塵站在鶴殿上,卻是把外麵一切看得輕輕清楚。

    此刻他打量了眼烏子午,卻是搖了搖頭。

    他知道玄府之中每一個登造在冊的玄修,哪怕低輩修士也是一樣記得,可映象之中卻沒有這名修士的存在。

    而與此同時,光幕之後凝注著烏子午一舉一動的烏製院等人也是看到了這幅景象。

    他們見烏子午摸不著門路,心中不由有些急切。

    他們也沒料到,距離最後一步隻差這麼一點了,臨了卻被一個不起眼的禁製給擋住了。可這個時候他們卻是絲毫幫不上忙,因為禁製之流已是超乎了他們的理解。

    烏子午在幾度嚐試之後,發現自己過不了迷霧,便就伸手一張,將心光放出,將這片方圓數十裏的湖泊都是蓋住,試圖以此找到玄府的所在,可是在這片光芒落去之後,感應之中卻是空空蕩蕩,似是什麼都沒有。

    見此法不成,他又換了另一個手段,心力一催,放出一團團電芒清光,不斷朝著下麵轟落。

    按理說他麵對的隻是幻禁,如此大範圍的攻襲,總能撞到一點什麼,然而一口氣轟去成百上千光虹,下麵卻是半點反應也無,連一點聲息也未有傳出,似是什麼東西都沒觸及到。

    惲塵隻是站在那裏看著,玄府這個法器禁製深埋在地下,有百多個法器相輔相合,並與整片大湖和周圍山川氣脈都是連接在了一起。




    若有外力過來,隻要不超出法器和山水所承受的上限,那麼就會被層層化散入周圍山水之中,匆促之間,就算來上十幾個第四章書的修士一起搜尋,都找不到玄府的真正位置。

    烏子午再是試了多次之後,發現都是無用,知道尋常手段是破不開這片幻禁了,於是他停了下來,望向雲霧深處。

    他知道惲塵此刻一定在看著自己,便出聲言道:“我從靈妙玄境而來,已然鬥殺了幾名玄境之中的修道人,今次特來向惲玄首討教,如是惲玄首不應,那麼在下不得不去向玄府其他玄修討教了。”

    在第一個複體出來的時候,雖然他就擁有了諸多修士的經驗和感悟,可他並不能夠完全運用自如。

    而在經曆了兩次生機磨滅之後,到了現在,他已然吸收消化了這些修道人意識,那一幕幕他人所經曆的過的事情仿佛就是自己的親曆,所以他現在懂得利用一些額外手段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了。

    惲塵聞聽此言,默然片刻,毅然伸手將玄首印信拿了出來。

    可正待他要解除這片迷霧幻禁時,明善道人卻是急急趕了上來,勸住他道:“玄首,來者不善,以禁製拖延此人,再召集眾人一同剿殺方才是最好,玄首萬不可放開禁製。”

    惲塵搖了搖頭,道:“我是玄首,此人既然是來尋我的,那麼便當由我來應付,哪有遇到事情,我不出麵,反而讓其餘道友來應對的道理?”

    若他還隻是一介尋常修士,那麼大可如明善所言,不必去理會此人。

    可現在身為玄首,這本來就是他的責任,此時他不站出來主動承擔,反而畏避不出,那他根本不配站在這裏。

    明善道人仍是勸道:“可是玄首,你如今非是一人,可是肩負著整個玄府,玄府可以無有其他人,可萬不能無有玄首。”

    惲塵聽得他如此說,反而更是堅定自己的想法,道:“我既然擔負此責,自當做好玄首當為之事,且我一人之安危又算得什麼?




    即便我不在了,也有玄正可以代為署理玄府諸務,明善師兄,你且先回去吧,我若有什麼不妥,你把這裏之事情告訴玄正便是了。”

    明善道人見勸不動他,隻得歎息退下,在回到下方之後,他也是親手開啟了訊傳,隻見一道明光煙火飛射而起,閃了一閃,便向西麵射去了。

    而在鶴殿之上,惲塵法力轉運印信,安撫禁製法器,讓周圍的那些禁製迷霧緩緩散了去。

    烏子午站在天中等了一會兒,見四下景物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那鶴殿也是再度顯露了出來,便就往下方一落,遁光降在了殿台之上。

    他站定之後,目注惲塵道:“我來此與惲玄首約戰一場,希望不要受他人所擾,若是惲玄首能成全在下,那我當盡量不去牽扯他人。”

    惲塵立時聽明白他的意思,這是不希望他召集其修士來幹擾這一戰,那其人也自不會去波及不相幹之人。

    他肅然道:“尊駕如何稱呼,為何要來尋我約鬥?”

    烏子午平靜道:“在下烏子午,至於緣由,請恕我不能回答,我也不願欺騙惲玄首,惲玄首便當我是來驗證自身道行便好。”

    惲塵見他不願回答,也就沒有再去多問,肅然打一個稽首。

    烏子午抬起手來,還有一揖,待禮畢之後,身上心光一放,如明亮烈陽一般,霎時將整個鶴殿殿台都是籠罩在內。

    惲塵站在這片光芒之下,身上是一層盈盈青光,他的法力僅是維持腳下三尺之地。

    不過這並不是說兩人這便分了高下了,這隻是戰鬥應對的選擇,惲塵若是願意,也可以將法力放出如此範圍,不過那就是去與對方硬拚法力了。

    他能感覺到來人的心力尚在自己之上,所以他是不會去這等事的,反而收斂待凝聚,等待機會才是最好選擇。

    烏子午心光籠罩之後,那心光之中忽然有了一陣變化,內中有一團白色精氣浮現出來,看去好似是一個活物,但是無有固定形體。

    這東西一現出來,惲塵頓覺自身法力以一個不正常的速度在消逝著,他心下一凜,知道對方這手段古怪,連忙把法力向內收聚。




    可是這並沒有什麼太大用處,他的法力仍是在那裏緩緩消散著,並且他能感覺到,若是使出別的手段,那麼很可能過程將會加快。

    烏子午隻是靜靜的看著他,也沒有其他動作。

    他今天目的隻是為了奪法,而並非是要殺了惲塵,稍候他隻要設法將其人製住,在青陽輪回來的時候不幹擾自己取拿這法器便好。

    而若是真拿了惲塵性命,不說竺玄首絕然不會放過他,玄廷也絕不會同意一個殺了玄府玄首的人上位的。

    而在他心光將惲塵籠罩那一刻起,實際上已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他所擁有的觀想圖名為“厭恕”,此圖位於最難修持的荒古篇中。

    在傳說之中,“厭恕”是一片先天生就的精氣,其能生蛀天穹,漏空之處可吸入日月星辰,使天地落入幽晦之中,所以又名“闡空蟲”。

    當然,觀想圖與這些傳說生靈也並非完全是一回事,隻是借托其形,尋其精意,化合神通而已。

    現在他所展現在外麵的神通便有“淨光蛀空”之能,隻要對手氣機與他心光接觸,那便能源源不斷削奪對手的法力精氣。

    兩人都是靜靜站立不動,大約半天過去之後,惲塵身上的青光完全黯淡下去,顯是渾身法力已經被吞奪殆盡,

    烏子午平靜看著,既然惲塵法力已被削奪,那麼這一戰自也是結束了。可他方欲抬手將其人製住,動作卻是微微一頓。

    就在這頃刻之間,惲塵口鼻之中有一陣薄薄青氣飄過,原本幹涸的法力竟是一瞬間複原回來,竟然一下又回到了全盛狀態,而且氣機看去比原來更勝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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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兩百四十一章 守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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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惲塵敢放開禁製,自然也是有底氣的。

    他在成就元神照影那一刻,在竺玄首相助之下,曾從大青榕身上借用了一縷氣機過來,如今他與大青榕算得上氣息相通。

    也就是說,他能源源不斷從大青榕身上借來生機活力,隻要他站在大青榕之下,那麼他的法力永遠不虞匱乏。

    當然,大青榕層次較高,他隻是借來了其中極為微末的一點力量,至於更為強大的力量他卻是承載不住,若是強行去借,那在攻擊到敵人之前那就有可能先把自己撐爆了。

    烏子午這刻也是發現了這一點,他辨出惲塵在法力恢複的一瞬間,其氣息與大青榕十分相似,這兩者之間無疑有著密切的關係,如此一來,單純削奪對方法力的手段,恐怕對惲塵難以起到太大作用了。

    他眼神變得幽深了一些,本來他還想用緩和一點的手段化解此事,現在看起來是不成了。

    而就在這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絲異樣,抬頭往左右一看,見周圍那等幻禁迷霧再度湧起,將整個鶴殿殿台都是包裹在了一片飄渺雲霧之中,看去此間好像變成了浮天島洲一般。

    惲塵肅然言道:“尊駕既然進來,那麼也不用想著再出去了。”

    禁製這一重新升起,這等於就是把此人關在鶴殿裏麵了。

    不管這一戰結果如何,隻要沒有他的允許,其人也就別想著再闖出去傷及其他修士了。

    烏子午自那些迷霧之上收回目光,雖是被困禁中,可他反應卻是十分平靜。

    在未得到青陽輪之前他本來也並不準備離開,而若是得到了此寶之上的功訣,那麼他就會立刻嚐試以此法溝通大混沌,若得功成,那麼一個禁陣自然是擋不了他的。

    若是不成,那麼他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到時自也不需要再去考慮這些事。

    惲塵凝視著烏子午,他在成就元神照影之後,還沒有與同輩較量過,知曉自己這方麵的經驗很是缺失,所以他並沒有選擇主動出擊,而是決定全力守禦,設法拖延時間。

    現在警訊已經發出,援救隨時可能會到來,越是往後對他越是有利。

    而此時他心中也是想到一事,竺玄首在臨去之前,曾有數次告誡他要小心內患。

    若無差錯,那指的便是眼下這等情形了。

    這無疑也說明,自家老師很可能早就知道對方會來,他想起自家老師臨行之前交給他的一套功法,心中若有所悟。

    烏子午這時一抬頭,看向惲塵,他的雙目之中忽然閃現出了一股奇異光芒。

    惲塵與他眼神這一接觸,頓覺身上玄首袍服猛然震動了一下,不由自主倒退了幾步,好似遭受了什麼巨大的撞擊,自身法力也是一陣動蕩。

    他雖然自身打磨尚還不足,可身為竺玄首的弟子,見識卻是不差,立時明白自己這是中了可以直接侵入心神之中的神通了。




    這類神通順著你的感應而來,在你感覺到的同時,就等於就將其接納了,想躲避也已是晚了,似張禦的“幻明神斬”,元童老祖的“無生心塵”,都可歸屬屬於此類。

    通常此術隻能靠著修士自身的心光法力和本身的根基去抵擋,應對方法隻有封絕自身某一部分氣機,截斷氣機侵入的通路所在,或者幹脆封閉外感,但是這樣一來,也就很難與再與敵人正常交手了。

    惲塵反應也快,立刻將自己外在感應盡數封絕,而後起意識聯係上了大青榕,並以大青榕之助來觀望對方。

    如此一來,就算對方神通再是了得,可因為接納其力的是大青榕,並沒有直接落到他身上,也就對他不起作用了。

    隻是他這刻也是意識到,對方神通奇詭,要是正麵鬥戰下去,說不準什麼時候一個不經意,自己就會被對方所製,故是他十分果斷,索性放棄了對攻的打算,順著後退之勢往殿台之上盤膝一座,並毫不顧惜的將自身法力放了出來。

    這個辦法雖然死板了一些,但卻很有用。

    因為法力與心光一樣,理論上隻要你有足夠的法力,那麼任何外擾都可以抵擋下來。

    而現在他法力不缺,也正適合做此事。

    烏子午見他用這等方法應對,深深望了他一眼,目中奇異光芒收斂下去,但周圍的心光卻是霎時明亮了數倍,同時一陣陣有若實質的壓力朝著其人壓迫而去。

    惲塵這等守禦方式,除非能一擊打破其人法力,否則是無法破開的。他的觀想圖中雖然有神通可以用以壓製。

    可這神通威力極強,一個不好,說不定在攻破守禦的同時就會奪取其人性命。

    因為竺玄首的存在,他此刻不好下死手,所以隻能選擇用自身心光去壓迫其人的辦法了。

    他之前看得很清楚,惲塵法力雖然可以自大青榕上借來,可是一旦用盡,卻是需要以一個吐納呼吸方才能夠重新恢複。

    這個過程非常短暫,但對於他而言卻是一個極大的破綻,隻要抓住這個時機,自能夠將惲塵順利製住。

    惲塵自己也是知曉,對方會很可能會趁著這個空隙攻擊自己,可一旦避了過去,那麼就能繼續支撐下去,撐過一次兩次他是有把握的,因為他可以神通法訣乃至法器進行遮蔽。

    可是三次四次那就不一定了,越往後被對方找到破綻的可能就越大。

    他心下忖暗道:“以我現在的法力,用盡一次大概僅能支持半個夏時,所以我必須選擇其他辦法用以應對,盡最大可能拖延下去。”

    與此同時,青陽域外。

    張禦在斬殺了那個煞光之體後,就回到了營地之中,隨後來到了銳擊軍主舟之上,尋到了曹度,就洲內造物人替身的事情與這位仔細商議了一番,並定下了一些以備萬一的後續計略。

    在談妥之後,他自主舟之上出來,卻見外麵的沙塵風暴依然是在繼續,未有半點衰退的跡象。

    這時一個修士撐著心光,迎著風沙匆匆來到麵前,將一封書信遞了上來,道:“玄正,域內寄來的書信。”

    張禦接過來,目光一落,見這書信下方一枚骨哨印記,眼神微動,這一看就是桃定符送來的。

    他手腕微微一震,把信紙上的法力封禁去了,裏麵信紙上的自己也是顯露了出來。

    待仔細看完之後,心下微動,他有種感覺,這件事情便不是幕後之人真正欲為之事,至少也是有一定牽扯的。

    他心思一轉,對那弟子道:“你去尋萬明、田江、還有司道友他們,讓他們稍候到我居處來。”

    那修士拱手一禮,道:“是,玄首。”

    張禦則是一轉遁光,回到了自己的臨時居處內,過了一會兒,萬明、田江、司武彰等留在域外的修士俱是到來。

    張禦看了眼眾人,道:“洲內局勢有異,諸位道友下去吩咐一聲,所有在域外中位修士稍候隨我返回洲內。”

    眾人立時意識到他要有什麼動作了,皆是肅容應是,隨後便各自下去安排。

    未有多久,萬明道人轉了回來,道:“玄正,消息都已是送出去了。”

    張禦點了點頭,正要說話,這個時候,卻忽感紫星袋中的玄正印信微微顫動,他心知有異,立時起身,自居處之中走了出來,萬明道人見狀,也是一起跟了出來。

    他抬頭望去遠方,稍過片刻,便見風沙之中有一點明光煙火,隻是閃爍了一下,就落到了他的麵前。

    他伸手一把拿住,攤開手掌之後,見此是一枚梭狀法器。

    他立便認出,這是玄府傳訊法器,眸光不由微閃了一下。

    這東西即便放在玄府中,數量也是異常稀少。

    因為在濁潮影響之下,法器想要穿渡極遠距離,並且準確落至目標身邊,這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不是遇到緊急情形,絕然不會發出這東西的。

    他立刻道:“萬明道友,洲內有事,我需先回玄府,你把事宜安排好之後,讓諸位道友隨後跟來。”

    萬明道人一拱手,肅然應下。

    張禦則是抬頭看去東麵,身上心光一騰,便化一道青色光虹衝入天穹,隨著轟雷般的巨響,已是撞開風沙,霎時杳去遠天了。

    鶴殿之上,很快半個夏時將要過去,惲塵在法力即將枯竭的那一瞬間,心意一動,身外靈光一閃,卻是將一件有若羅蓋的守禦法器被祭了出來。




    得此短時空隙,他稍稍一個吐納,隨著口鼻之內有青氣飄散,霎時法力複滿回來,並牽動那法器,試圖將之收回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烏子午卻是一拂袖,半空之中憑空生出了一個缺口,隨即那法器往裏一落,便就消失無蹤了。

    此是“厭恕”所具神通“闡空漏盡”,專是克破各種法器法寶,被此神通一拿,立可將這些東西轉入虛空之中或是挪去極遠距離之外,令禦主倉促之間再難找回。

    惲塵借助大青榕之助,也是察覺到了對方這等神通,心下不禁微微一沉。

    他身上還有兩件守禦法器,也即是說用此方法至多還能拖延一個夏時,這遠遠不夠,要想堅持下去,他必須再想另外的辦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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