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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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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17 20:26:29
第兩百二十三章 心惘身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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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盞這番話說出來可沒有任何不好意思。

    雖然他還有許多蘇氏族人,可不過都是一些凡人和低輩修士罷了,贏衝說是回去為他遮護,可這話能信多少呢?

    他若是不在了,誰又會真正對蘇氏族人上心?

    隻要他保全了,才是保全蘇氏。

    至於那些贏衝的弟子,他連半句也沒提,這些弟子連贏衝自己都不在乎,他自然也沒必要去理會。

    而此刻這些弟子也沒法發出自己的聲音,沒了贏衝的法力遮護,他們自是經受不起玄尊氣機的衝擊,都是一個個躺倒在了地上,昏沉不醒。

    張禦看著他道:“你是任殷平選中的弟子?”

    蘇盞忙道:“是,在下蘇盞,正是任師弟子啊。”

    張禦道:“你說你要歸附元都派?可我需告訴你,早在三百年前,我天夏就沒有什麼元都派了。”

    蘇盞立刻改口道:“那我便願意投……”可是話到此處,他卻是忽然住口。

    因為他在來此之前,早已在贏衝要求之下立下了心誓,要他效命於上宸天,而不得反去天夏,更不得陷入天夏之手,否則便會自行崩亡。

    也是如此,他方才說是願意歸附元都,而不是天夏,因為上宸天需要掌握元都玄圖,故是唯有這個名頭是不矛盾的。

    可元都派既然沒有了,天夏現在也不承認元都派,這條路也便被堵死了。

    他忽然歎了一聲,贏衝還真是把一切算死了,沒給他留下任何可以鑽漏洞的地方。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上前舍身一戰呢,萬一僥幸存生下來了呢?

    他吸了一口氣,在那裏試著調和法力心神。

    贏衝雖走,但總算沒將地星法器的權柄奪去,這東西守禦還算堅穩,盡管正受到無數星光的衝擊,震顫搖晃不已,可看去百來呼吸內還可堅持,他還有慢慢調整和尋思對策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看去位於遠端的張禦的身影,心中已是有了一個想法。

    他以前一直在修行,並不擅長鬥戰,上宸天也不需要他去做此事,故也沒有什麼鬥戰經驗,但一些基本的判斷還是存在的。方才他見識到了張禦的遠攻之術,覺得自己對抗不了,那麼看去唯有衝至近前鬥戰了。

    而元都法門也是擅長做這一點。

    他煉就有一門神通,可將對手送至一處經由自身凝練過的虛空間層之中,使之無法在短時之內挪轉出來,要是萬一成功,那他說不定還能就此逃生。

    思定之後,他騰身縱身向外,脫離了已然逐漸崩潰地星,並如方才的贏衝一般向著張禦所在直衝而去。

    但那衝在最前方的,隻是一個看去與他相差無二的虛身,而真正的他則是轉挪虛空,潛伏於一側,隻要機會一出現,就能衝入內圈。

    張禦有目印在身,再加上自身神通感應,通常不是異常高明的道法神通,他一眼便能看出端倪,似蘇盞這等手段,他立刻便就洞悉了其中變化。

    他眸光微閃,隨意一揮袖,一道蟬翼流光已是朝著那虛影斬去,同時一直張開在外麵的心光反而收斂了幾分威能。

    蘇盞一見,自覺時機出現,立刻趁此機會一個挪轉,霎時便突入到了內圈之中,雖然他感覺此舉實在太過順利,有點不不對勁,可箭在弦上,也是不得不發了。

    他正待運轉神通,將張禦送入到那一處空域之中。卻見後者負袖站著未動,但是身後卻有一道爍亮光芒在虛空之中爆閃而出。

    蘇盞頓時一陣驚悚,一股莫大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他第一時間便就想著挪遁出去,可卻猛然發現,周圍看去可隨意突破的心光,此刻卻是驟然圍壓上來,頓時將他擠壓得動彈不得。

    他知這是生死關頭,立時轉動了一個成就玄尊之時所獲的“駐命”玄異。

    這個玄異可以令他將自身身軀及意識化變為真正意義上的虛無,從而避開劫數,但是這個化入虛無的過程若是持續稍長,那麼他自己就會真正從世間消失,故是他也隻敢維持短短一瞬。

    待他驚魂未定的從玄異之中退出來後,卻是悚然發現,背後的那個地星被那方才差點落在身上那一道光芒貫穿而過,竟於一瞬都是蒸發的幹幹淨淨。

    見此景象,他不禁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可就在這個時候,卻是麵色一變。

    他抬起手來,驚恐地看著自己從手臂到手指正一塊塊掉落下來,脫離出去的部分都是化為碎屑煙塵,再一縷縷飄散出去,最後化為虛無。

    張禦目光平靜的看著他,他方才並非隻用了“諸寰同晝”,而是一上來便用了“諸恒常易”之術。

    中得此神通之人,若不能將自身法力心光保持在一定限度之內,那麼身軀便會自行崩解。

    方才交戰雖隻是一瞬間,可蘇盞為了應付諸寰同晝之法的壓迫,所以根本沒有留意或者說顧忌到這裏的變化,可即便他注意到也沒有辦法,畢竟那時候不作回避的話,那麼當場就性命不存了。

    而此刻雖然醒悟過來,但卻已是來不及了。

    他看著自己身軀一截截碎裂,也是苦笑不已,他看了看張禦,忽然道:“我能問張守正一個問題麼?”

    張禦看向他,道:“請說。”

    蘇盞道:“當初元都派明明擁有元都玄圖,進退無人可阻,自己獨立於外豈非更好,為何又非要並入天夏呢?”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吧。”

    瞻空道人自虛空之中跨出,出現在了距離蘇盞不遠處的地方,他沉聲道:“我之所以願意並入天夏,乃是因為天夏是為人開道,而非為道棄人。”

    蘇盞怔了怔,道:“便是如此簡單麼?”

    瞻空道人歎道:“道理是簡單,可萬古以來,諸界眾生,能夠真正做到的,又有多少呢?”

    蘇盞還想說什麼,可這個時候,他顯然已無法做到這一點了,隻是表情動了動,臉龐便就一同崩碎,幾息之後,整個人徹底化散成了一團灰燼,融入了虛空之中。

    瞻空道人默默歎息一聲,元都派道法修行不易,尋常弟子可謂千挑百選,蘇盞能修到這等境地算是天縱奇才了,而且方才使用神通時也是可圈可點,可他也知,對方從始至終與己非是一路,那便隻能任其滅去了。

    張禦看著其人消亡,倒未覺有什麼可惜的,這般自少就被上宸天道念灌輸之人,就算到了天夏這邊,也唯有關押入鎮獄之中,若是某一天上宸天被鎮滅,那才有可能再放了出來。

    瞻空道人看了看四周,見遠端還有一些上宸天布置的禁製,便道:“貧道身為觀治,也該出些力,守正,下麵之事就交給貧道吧。”

    張禦點頭道:“那就勞煩道友了。”

    他心意一轉,重新返回了上層守正宮中,隨後便通過訓天道章將方才情形呈報給了玄廷上層知曉。

    呈稟過後,他轉而看向一側的殿璧,那裏有著一幅上宸天的簡略輿圖,這主要是按照金郅行的陸續傳告而拚合起來的,雖然不全,但也能看一個大概。

    他凝視著此圖,接下來就看上宸天那邊作何反應了,直接借口開戰也不無可能,但若隻是來質問或是施加壓力,那反而用不著擔心什麼。

    因為天機被攪亂,再加上當日參與奪取謀劃之人都被誅滅,而贏衝為了安穩起見,也沒有動用訓天道章傳訊,這便導致其人失敗的消息並沒有能第一時間傳回去。

    還是數天之後,派駐在天夏的使者盧星介得了天夏通傳,這才是將此事返報給了上宸天。

    孤陽子得報之後,立刻命人去將贏衝事先留下的符書取拿了過來,他在看過後者整個謀劃之後,也是可惜不已。

    這個計劃的可行性還是很大的,尤其是用不著與天夏磕個頭破血流,這一定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的,但沒想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他歎息道:“贏衝道友這條計策不成,我上宸天當真是錯過了一次大好良機。”

    天鴻道人則道:“再好的計策也未成功,那也不用去多想,此事不成,那還是按我先前計較來做,將寰陽派召回就是,道友以為如何?”

    孤陽子微微歎息,最後點頭道:“便就如此吧。”

    天鴻道人不覺精神振奮,道:“好,我這邊下去準備。

    天鴻道人一想,道:“此事道友可先準備起來,但開始之前,需得把贏衝道友接了回來,這等事卻少不了贏衝道友的謀劃。”

    天鴻道人道:“這是自然,隻點時日我們還是等得起的。”

    寄虛修士的在世之身若被毀去,那麼至少要幾年或者十幾年時間才能歸來,當中若是有人作法相阻,那歸來還要晚,並且通常歸來都是在原地,除非是有人作法接引,或者提前留有布置,才可落去別處。

    不過贏衝這個人總是習慣留下後手的,在出來之前就已然做好了萬一之準備,所以不至於還是落去天夏那處。

    孤陽子緩緩道:“靈都道友那邊當由我來去說,這是我們最後一個可行之策了,隻寰陽派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這一次……我們總要心往一處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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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四章 策定聚眾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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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回至守正宮中不久,明周道人便奉玄廷之命,給他送來了三百五十鍾玄糧,以嘉此回之功績。

    這一次是擊敵於外,除絕內患,明確是守正之職的功勞,所以廷上對此功自也沒有任何爭議。

    他待收下玄糧之後,便傳一意去往分身所在,自己則是回道場繼續閉關去了。

    而東庭鎮守化身在得到消息之後,便就命人去把原辛請來。

    原辛來到了星台之上,稽首道:“守正可有關照?”

    張禦道:“原師兄,卻要多謝你不久之前過來報信,如今事機已然解決,你願意去往何處,也都是由你意願了。”

    原辛顯然對這個問題已是有過考慮,他道:“不知原某可能在東庭修道?”

    以前東庭出了瑞光後,除了燕喙灣和海外諸島也就沒幾個去處了,而現在卻是不同,除了安州還有伏州這等神異力量涵布的所在。

    最重要的還在於東庭有張禦這位玄尊坐鎮,東庭轄界之內,整個天地都獲是得了一定的改善,十分利於修道人修持。

    張禦道:“自是可以,不過我有一個疑問,想問一下原師兄。”

    原辛道:“守正請問。”

    張禦看著他道:“原師兄也是東庭人,東庭還是都護府的時候,原師兄當也在此,原師兄可曾見到當時東庭之局了麼?”

    原辛道:“在下有所見。”

    他略作沉吟,才道:“不瞞守正,數十年前,濁潮斷絕之後,由於大部分真修亡故在了洪河隘口一役中,後來東庭局勢便發生了變化。軍署排擠修道人,扶持神尉軍,而修道人之中又有真玄之爭。

    我自小跟隨老師,習慣了一人修行,想著獨善其身,便早早離開了那處,不欲去摻和這一趟渾水。”

    張禦道:“我知道正清門下有一位名喚天鵠的修士曾找過師兄,要求師兄與他們一道以真法馭東庭,師兄並未答應。隻我想問一句,若是當年東庭當真淪陷,原師兄可會出手麼?’

    原辛抬頭道:“會。”

    張禦看他片刻,點了點頭,道:“如今東庭沒有真玄之別,師兄可放心在此修行。”

    原辛打一個稽首,退了下去。

    轉眼半月過去。

    這日駐守在外層的上宸天使者盧星介向玄廷遞了一封問書上來,此卻是質問天夏,為何無故殺死上宸天玄尊蘇盞。

    玄廷見上宸天是如此態度,就知其還沒有做好全麵開戰的準備,最重要的是,問天台上的懸針也無動靜。

    而剩下的,也無非是言辭之上的辯論罷了。

    天夏要從內部找尋證據,自然有的是。

    那些修士襲擊靈關雖然死了,但此輩又不是憑空變出來的,其行止都是有蹤跡可尋的,還有此輩往來傳訊,就算再是隱蔽,也依舊是會留下痕跡的,玄廷要查起來自也是不難。

    玄廷其實不需要去向上宸天證明什麼,隻是讓天夏子民知道自己占理一方便就可以了。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們要對付上宸天,直接打就是了,又何須找什麼理由借口?

    可玄廷也有一個明確判斷,這一次再度挫敗了上宸天的謀劃,上宸天召回寰陽派的可能卻是變得更大了,為此諸廷執在討論過後,決定將此消息傳遞到下方。

    因為他們必須讓下麵之人了解,自己下來將會麵對一個怎樣的對手,而不再是過去一個單獨的上宸天。

    且即便他們不說,上宸天一定會來試圖揭露這件事,從內部來給天夏施加壓力的,而與其等著此輩來做,還不如他們自己主動來說。

    不過這個消息傳出之後,卻也引發了一場激烈討論,尤其是在訓天道章之中,一連十多天都在談論此事。

    東庭玄府之內,嶽蘿在完成了三天的閉關後,終於從定中出來。

    隨著功行加深,她的閉關時間也逐漸延長,但好在玄修在這一點不比真修,不會動輒數十上百天。

    盡管身上並無汙穢,她仍是梳洗沐浴了一番,而後滿懷期待的喚出訓天道章,她本來想立刻和幾個好友打招呼,可是一入光幕之中,卻見到處都是閃爍著的醒目符印,她也是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而待仔細看來,她才知發生了何事。

    這幾年下來,訓天道章不再是單純論法之地,各地消息,奇聞,地理、物土風情都可在訓天道章之中得見,可如今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上宸天試圖召回寰陽派一事。

    不過一個議論卻是引發了爭議。

    發論之人認為,天夏就是這些年來對上宸天逼迫的太緊了,既然天夏強盛,那為何非要表現的咄咄逼人呢,寬容包容一些不可以麼?稍微讓步一些,就能免消禍患,免得到時打起來生靈塗炭。

    這言論下麵還有人附和,並讚同其人觀點,說是內層如此廣大,出了本土便是荒原,給上宸天一塊又怎麼了?非得打來打去,吃虧得還不是天夏普通子民還有自己這些底層修道人。

    嶽蘿看到這般言語,頓時氣得銀牙直咬,不過她見下麵一片駁斥之言,這才心情好過了一些。

    她回過神後,與丁盈、安染等人打過招呼,她撇了一眼桃實的符印,發覺正是黯著,心中暗道:“自與上宸天對峙之後,便再未見到桃實前輩了,也不知道前輩怎樣了,不過以前輩的本事,應該沒事吧?”

    而此時此刻,就在上宸天上層正式定下召回寰陽派的策略之後,渾空老祖便受得上宸天所遣,又一次前來拜訪幽城的主城城主顯定道人。

    兩人問禮過後,寒暄了一番,渾空老祖便即道出來意:“我上宸天多次向天夏表露善意,奈何天夏固執己見,不願退讓,故我已是決定召喚寰陽派對抗天夏。”

    他加重語氣道:“寰陽派這一歸來,必當統聚各方勢力,貴方又豈能獨善其身?與其到時候被迫加入,還不如眼下便與我合盟。”

    顯定道人聽他說完,卻是不慌不忙道:“道友之意,我已明了。不過要說幽城之路,卻也不見得隻有攀附貴方一條可走,我等既能出天夏,亦能入天夏。”

    渾空道人道:“貴方之所以離開天夏,不過是求一個無拘束罷了,若是貴方能守天夏規序,那又何苦出來呢?”

    顯定道人淡笑道:“貴方也知道我輩求得是一個不受拘束,而貴方此來逼迫,又何嚐不是來拘束於我?至少天夏從未如此做過,那我為求心順,那還不如返投天夏,至少那裏還講規矩,無有性命之憂。”

    渾空看了看他,雖然他知道顯定這隻是說說罷了,但是幽城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奇怪,他也不敢下斷論。

    他想了想,知道憑言語無法打動其人,沉吟一下,問道:“那貴方想要什麼?”

    顯定道人從袖中拿出一枚玉符,遞了過去,道:“隻要貴方把上麵這些東西送來,我幽城自可答應貴方之所請。”

    渾空道人拿來看過,忽然眼瞳一凝,神情也是無比鄭重,抬頭看去,緩緩道:“敢問一句,這究竟是顯定道友的意思,還是貴師之意?”

    這玉符之上,卻是向上宸天索要幾種寶材,而這些寶材全都是貴重無比,根本不是玄尊層次可以動用的。

    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幽城這是想要祭煉鎮道之寶!

    上宸天有青靈天枝為鎮道之寶,元都派也有元都玄圖,天夏亦有清穹之舟,可是幽城卻是無有此等法器,所以屢屢為上宸天所迫。畢竟幽城隻是一個鬆散之盟,本來也非是什麼宗派,自然也沒有什麼底蘊,隻是靠著那一位大能在背後支撐。

    可若其有了鎮道之寶,那卻又是不同了。

    顯定道人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話,隻道:“貴方聯合了寰陽派,貴方就敢言一定能勝天夏?若是我幽城也得重器,並襄助貴方,那豈不是更增勝算?”

    渾空道人慎重道:“此事太大,貧道無法定奪,需回稟門中,再予貴方回複。”

    顯定道人微微一笑,道:“我等著道友。”

    渾空道人離開了幽城,立刻趕回了上宸天中,立刻將此事報知給了靈都道人。

    靈都道人也覺這事不小,若隻是那顯定自家之意願,至多不做理會,而要是其背後一位的意思,那卻是不能加以重視了。

    他當即一彈指,就有兩道光符飛出大殿。

    等了一會兒,便見兩道光芒自上方垂落下來,分一左一右落在與他大殿兩端,天鴻道人、孤陽子二人身影自裏顯現而出。

    靈都道人在與兩人見過禮後,便將顯定道人之所求告知了二人。

    天鴻道人麵現冷嘲,道:“我等願意拉上幽城,已然給他們臉麵,此輩卻是不知進退,莫非以為我上宸天離了他們,便就難以成事麼?”

    孤陽子道:“此事若是顯定之見,那還好說,但要是那位的意思,我等還需謹慎考慮。”幽城本身不算什麼,可他們終究還是要顧忌一下幽城背後那位大能的。

    靈都道人道:“孤陽道友所言有理,兩位道友,在下之意,此事還是向三位祖師稟告一聲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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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五章 呈法獲上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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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鴻和孤陽二人聽得顯定提議,不由相互看了看。

    孤陽子沉吟一會兒,道:“也好,還有我等召回寰陽派一事,在動手之前,終究也是需向三位祖師呈告一聲的。”

    正如天鴻所言,他們做什麼,三位祖師定然都是知曉的,但是否呈告,那卻是另一回事了。

    天鴻道人想快些解決此事,不想再有反複,故是果斷利落道:“那便如此。”他把袖一甩,登時有一道如水光虹從袖中泄出,裏麵裹著一枚寬約四指的方形小玉印,此物順著光華落去了場中,並在那裏打旋不止。

    孤陽子也是伸指一點,一道赤色光華從指間溢出,其氣融融,其光暖暖,光華去到盡頭,同樣浮現出一枚形製相仿的小玉印來。




    靈都道人則是伸手一托,亦有玉印顯於掌上,隨後他往外一拋,伴隨著一股秀光映現,此印回旋三次,也是落去場中。

    這三枚玉印到了大殿中間,先是彼此互不幹涉,但是隨著似被相互吸引了一般,彼此逐漸靠近,但似又被一股力量所阻,沒有能完全撞上,而是圍成一圈飛速繞轉了起來,且是越來越快,越來越疾。




    不多時,便見三印之中有一點光芒乍現,片刻之後,大殿之內轟然一震,有靈光衝騰而起,直入霄宇,同時一股強盛卻又不如何耀目的光幕向外張開,如水潮一般從三人身上衝湧而過。

    在那杳杳光芒之中,出現了模糊之影,有三名道人好似落在水墨畫中,高結發髻,衣袍古拙,四下仙霧渺渺,曠孤廓然。

    孤陽、天鴻、靈都三人見了這三名道人,都是神情一肅,端端正正一揖,口中道:“弟子拜見三位祖師。”

    當中一個道人轉頭看向他們,其聲似自九天之上傳來:“你等何事相詢?”

    孤陽子走上前一步,打一個稽首,道:“稟告三位祖師,如今天夏勢大,憑我上宸天一家委實難製,需另引他援,故我三人定下計議,欲以我上宸鎮道之寶青靈天枝召回寰陽派,請其與我共禦天夏,隻此事重大,我等未敢擅自決斷,故來請示三位祖師。”

    那道人道:“寰陽殘虐,汝等喚之,便當自承其負。”

    孤陽三人知道這是同意了,隻是提醒他們此中後果,這他們早就有所準備的。

    其實現在各種辦法他們都是用過了,隻剩下這一條路可走,喚了寰陽還有一線可能,不喚寰陽也是死路一條,如何選擇,自不用多問了,故都是躬身一揖,長長道一聲是。

    孤陽子這時又抬頭言:“還有一事,我欲規勸幽城與我合盟,然則幽城卻是向我討要寶材,看去欲要祭煉鎮道之器,我等不知是否該允,還請三位祖師示下。”






    這時又雲水飄蕩之聲傳來,坐在左側的道人形影緩緩轉過頭,開口言道:“幽城之請,我等已是知曉,此事你等拿定主意便好,給與不給,都是無礙。”

    右側那一名道人身旁似有水墨飄動,言道:“那些寶材我等已是無用,你等自可取之。”

    三人都是稱是。

    當中那名道人這時稍稍抬袖,往下輕輕一拂,好似遮掩了什麼一般,三人形影漸漸隱沒下去。

    三人見狀,都是言道:“恭送三位祖師。”

    場中靈光這時一退,大殿也是恢複了原來模樣,本來在那裏旋轉的三枚玉印生似失了後繼之力,逐漸放緩了下來,最後向外一分,各自飛回到了三人手中。

    天鴻道人抬袖收了玉印進來,道:“三位祖師之言,是否給予幽城寶材全由我們自擇,我卻以為還是不給為好,幽城萬一有了鎮道法器,那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了,可不見得會再順從我等之意。”

    孤陽子道:“可是有了此物,幽城便不幫我,卻也不會再倒向天夏了。這對我等卻是有利的。”

    顯定道人點頭道:“是此道理,幽城若得自保,那是絕不會再去想著寄人籬下,且若是天夏贏了此戰,那一定是不會容許他們再保有這鎮道法器的,他們應該也能想明白這層道理的。”

    天鴻道人冷然道:“這話雖是不錯,道理也是如此,可幽城如何抉擇,我等卻不能拿常理來論,不定他得了法器,還會上來反咬我一口。”

    孤陽子道:“拿我之物,自需接我之承負,讓其立誓隨我攻伐天夏,此輩許是不情願的,可若讓其立誓不得擾我,那多半是可成的,如此可絕其反逆。”

    靈都道人道:“那些寶材我等放著也無法祭煉,既是無用,還不如拿了出去,換回一些看得見的好處,若是我輩占據了內層及上層,還怕無有這些東西麼?”

    天鴻道人一直是看不起幽城的,也不想在此之上做太多爭論,道:“既然兩位都是如此認為,就讓人往幽城再走一趟吧。”

    靈都道人道:“此事便由我來安排吧。”

    孤陽子道:“那便勞煩道友了。”他與天鴻道人對著顯定打一個稽首,二人身上有芒光向上一升,便俱是從大殿之上抽身離去。

    靈都道人則是喚得一名弟子入殿,道:“去把渾空喚來。”

    外層虛空,某一座飄蕩在此的幽城之中,甘柏從定坐之中退了出來,喚來弟子問道:“近來可有主城傳報?”

    顯定道人近來時常召聚各城城主化身議事,並且還設布了一種晶玉,這種東西雖然不如訓天道章,但也能用來及時通傳消息,他不想去摻和這些事,故總是找借口蒙混過去。

    那弟子小心道:“有,顯定上尊幾次傳書,隻是都說玄尊閉關,打發過去了。”

    甘柏唔了一聲,揮了揮手,讓那弟子下去,而後布了一個禁製,喚出大道渾章,入了訓天道章之中,暗戳戳的看了幾眼。

    他修煉的是趨利避害之功,在上宸天與天夏對峙之前,他便隱隱感覺到了不對,故是狠心沒再去訓天道章之中遊逛,免得出了什麼問題,被天夏的嚴查給帶了出來。

    現在風頭過去,他又一次冒頭出來,但還很是警惕,沒有第一時間說話,隻是看著諸人議論。

    “前輩,你來啦。”嶽蘿驚喜的聲音忽然響起。

    甘柏撇了一眼那符印,嗯了一聲。

    “前輩,你……沒什麼事吧?”

    嶽蘿小心翼翼的問了聲,在她想來,桃實前輩本事這麼大,這些天不現身,一定也是在與上宸天對抗。

    甘柏冷笑一聲,老祖我擅長避劫延生之術,又能有什麼事?他哼然道:“我自神通護持。”

    嶽蘿這下便放心了,接觸這麼久,她也知道,桃實前輩雖然說話高高在上,對誰都好像不屑一顧,可是有問必答,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大好人。

    她道:“那晚輩就不打擾前輩啦。”離去之前,想了想,又把這幾日看到的有意思的“論印”都給了甘柏送傳了過去。

    甘柏撇了幾眼,這些論印無不是在討論上宸天與天夏萬一開戰,會是出現何等情形。

    其中有不少人在那裏煞有其事的對比分析天夏和上宸天的力量,說上宸天當會如何侵攻,先會如何,再是如何,然後如何如何,看去說得頭頭是道,可通篇看下來就是上宸天在壓著天夏打,天夏被動防禦。

    這倒也不是這人有偏向,而是以往天夏一直采取守勢,沒有打出去的打算,所以讓人感覺天夏總體很是被動,而在後麵還有不少認可讚同。

    他看了下來,不屑道:“小輩幼稚之論!”

    他當即在後留下了一言:“紙上談兵個個贏,偏你以為就你行,翻來覆去說夢話,我看你是沒睡醒!”

    他把手一撥,這個論印被他移開,眼前光幕一轉,顯現出下一個符印。

    這裏倒不是分析雙方對抗過程了,而是具體說了一下寰陽派。

    甘柏看了下來,認為發論之人不是三百多年前就跟隨天夏一同渡來此世的,那麼就是從長輩師長那裏聽來了不少東西,說得比較詳細,至少以他眼光看來,也沒什麼錯處,但也沒什麼讓人值得在意的。

    寰陽派那些家夥他也是見過的,個個惹人討厭。

    倒是下麵討論有些意思,這是一個衍生出來的話題,說是與上宸天修道人比較,天夏有哪些稱得上厲害的上層修士。

    諸位廷執且不去說,下層修道人可不知道玄廷諸位廷執具體是哪幾位,麵對下層時,玄廷向來是以一個整體出現的。

    諸人所知的,也不過是自己所接觸或是聽聞過的幾位玄尊,這些玄尊有的是擔任過某個上洲的玄首,有的是曾經在眾人麵前講過道法的。

    但是這裏無疑是外層鎮守最是為人所熟悉,因為他們身處在對抗外敵的最前方,得以施展的機會也多,所以被人提及的最多。

    甘柏見提到外層鎮守,不覺精神一振,可是略帶期待地看了下來,滿篇卻沒一人提自己的名字,不覺有些不痛快。

    而在這時,有人提出,外層鎮守都是玄尊分身,不能以分身來定孰高孰低,一般人修士的眼力也沒可能分辨得出來,後麵話鋒一轉,道:“要說了得,自然要數鎮守玉京的三位鎮守了,玉航上尊不知諸位可是聽說過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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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19 20:54:25
第兩百二十六章 理道心自明

玉航之名其實很多人聽過,其人因為在靈妙玄境之內長久講道,并且還是伊洛上洲原玄首郭縝的同門師弟,又與許多同道關系不差,自然名聲遠播。

而在底下之人看來,一位玄尊如果名聲很大,那就等同于本事很大了。這么看好像也有些道理,沒本事他憑什么名聲大呢?

而玉航門下弟子眾多,所以替他說話的人也多,這方才提及其人,就有人繼續在下面言說,說玉航上尊修道長久,早在天夏渡來之前就已是修至元神照影之境了,曾也立下赫赫戰功,于數年前功德蓄滿,成就上境。

不過這里立時就引來他人質疑,說既是同門師兄弟,年歲相差也不大,郭縝早就是玄尊了,而玉航卻至少遲了有三百年,這又是何故?”

這其實就質疑是不是資質不成,底下當場有人反駁,道:“這位道友怕是不知,那是玉航上尊為了追逐更高道法之故,所以才遲遲不得成就,直到數年之前,玉航上尊功果圓滿,立時便就踏入了上境。

且一成就玄尊,就被玄廷委以重任,就負責鎮守玉京這等緊要之地,顯見得玄廷承認玉航玄尊的實力,不然為何不是其他玄尊呢?”

此論一出,眾人倒有些被說服了,從結果和推論看,看去真是十分有道理。

那人又道:“玉航上尊自鎮守以來,玉京也是頻頻遭遇入侵,然而每一次都是被擊退,足見玉航上尊之能,那絕然是我天夏的中流砥柱,也定是斗戰能為最為了得的玄尊之一。”

甘柏看到這番言語,他嗤了一聲,玉航別以為他不認識,這人頗是虛偽,表面上看著和誰都親近,可心里總在算計另一套。

他鎮守天城的時候,玉航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只是玉航終究是天夏玄尊,他心里縱然不待見其人,卻也不好如方才明著斥責,否則天夏上面指不定要查一查他的根腳了。

不過對于認為玉航斗戰能為了得之說,終究還是有人不服的,論印自下面又有修士留語,認為要論戰力,唯有天夏守正。

天夏守正乃是專司斗戰,負責對抗內外之敵的玄尊,若是斗戰之能不強,玄廷豈會如此做?所以玉航不見得能比得過。

這也有理,故也引得一部分人認同。而支持玉航之人卻是不滿此說,雙方各執一見,并由此相互爭論起來。

甘柏不禁撇嘴,守正怎么了?前后擔任過守正的人多了去了,他也見過不少,但多數本事也就那樣了。

要說現如今之守正,朱鳳、梅商二人,朱鳳還算有些手段,梅商要是有他師兄正清那等本事,倒也當得上此稱,可其人別說比正清,比岑傳都是差得遠了。

現在要說,也就只有張御一人了,其余在他看來都是充數的。

張御之名聲在天夏不顯,可在幽城之中卻是廣為傳播,顯定道人聚議之時,曾數次提醒,關照他們要小心此人,畢竟連贏沖前不久都是被張御殺滅了在世之身。

贏沖是何人?其人可謂是孤陽、天鴻、靈都三人之下第一人了,也就是說,正面相決,上宸天除了這三人,任何人對上張御都不見得能有勝算。

玉航與梅商、朱鳳二人孰高孰低,那是不好說,但比起張御,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勝績?也配拿出來吹噓?

只不能出面痛斥,感覺心里憋得慌。

他轉了轉念,便寫了一個留語,將他所知曉的玉航乃至其余外層鎮守、各洲玄首過往大小戰績都是羅列其上,然后喚了岳蘿一聲。

岳蘿驚喜道:“前輩可事吩咐么?”以前桃實前輩可從沒主動找過她啊。

甘柏什么都沒說,哼哼兩聲,直接將那留語送傳了過去。

岳蘿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待了符印里面的內容,她立時明白甘柏意思了,不過她也是發愁,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修士啊,這么去送去評價玄尊的留語真的好么?

她思來想去,覺得雖然桃實前輩是好人,可是這等事還是需要確認一下,她對著嚴魚明的符印喚了一聲,“嚴師兄可是在么?”

過了一會兒,嚴魚明回應道:“是岳師妹啊,有什么事么?”

岳蘿將留語之印送傳了過去,便問道:“嚴師兄,這里寫的,你看是真是假?”

嚴魚明看過之后,也是撓頭,道:“我也不知道,要不……待我問一問老師?”

這時一個略顯懶撒的聲音忽然浮現出來,“不用去問,里面沒一句說錯了,你們發了便是。”

岳蘿、嚴魚明兩人一聽這聲音,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岳蘿小心翼翼問道:“不知前輩身份?”

那個聲音淡淡言道:“我名晁煥。你們盡管把這留語送了出去,若有玄尊怪責,讓他們來找我就是。”

青陽上洲,靈關之內。

面向幽原那一側的出口處,萬明道人站在新造的觀臺之上,看著外面的冰原,最近他感覺到功行隱隱到了一個極限,這個極限非是到了盡頭,而是再往下去,就會生出另一種更為上層的變化。

然而在這等時候,他卻是無驚無喜,心神之中一片安寧泰然,并且還有閑心與一名名喚左陽的同道閑聊。

“左道友,你是青陽上洲之人么?”

左道人道:“正是,青陽上洲方建之時,我祖父母就是第一批青陽上洲子民了。”

萬明道人點頭道:“你家中是做什么的?”

左道人道:“晚輩祖父是一個篾匠,待外人和善,待自家人卻是特別嚴厲,晚輩記憶最深的就是小時候拿著篾條四處瘋耍,追貓逐狗,而后被阿父順手拿去抽打一頓,阿母常說我‘自作孽,不可活’。”

萬明道人失笑道:“令堂倒是一個風趣之人。”

左道人也是笑了起來,嘆氣道:“只是數十載前濁潮到來后,左鄰右舍死傷了許多,我家尚算幸運,只是自那之后,祖父臉上笑容便少了,但對家人卻是一改以往的脾氣,變得和善了許多。”

萬明道人點點頭,道:“令尊是做何營生的?”

左道人道:“篾匠我左家的手藝祖傳,不過祖父卻是把阿父送入了學府,家父如今在勺州為官。我自七歲之后就跟著祖父,后來檢驗資質之后,有幸考入了玄府,修道如今,不知不覺也有三十余年了。”

萬明道人道:“也是不易。”

左道人道:“這卻比以往好多了,家父曾言,他以前一直以為,似他這等篾匠之子,卻能不靠攀附,不靠出身,成為一州之州守,本以為此是天夏最大之治功,后來家父登位之后,才是明白天夏最大治功,非只在于此,而是上下井然有序,并能一路引道前行。

似祖父這一輩,以往之所想,乃是老有所依,幼有所養,人皆可得食,有個安穩日子便好,而現在大多則是在想著抱擁深宅大院,馳車飛舟,而再過數十載,想必又是一番變化。

只晚輩有時在想,人欲無盡,若是道不足人欲時,又當如何?

萬明道人道:“道友以為,道有盡否頭?”

左道人老實道:“晚輩不知。”

萬明道人道:“我以為,道無盡頭,只看是否有人愿意去走,而我輩,正是引道開道之人。

我修道之中有一辨題,問修道究竟是為人還是為己,在我看來,實則都是為己,只是過去之為己,乃是成道而獨出世外,而如今之為己,乃是道成之后,卻轉顧回首,執手共行,勿懼人欲,人欲無盡,則大道無窮!”

而在他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只感覺自身身軀之中似有一股無限生機透出,郁郁勃發,他知道,時候快是到了。

左道人則是細細品味了下他的話語,也是心有所悟,轉過身來,對著他正容一揖,道:“多謝前輩指教。”

萬明道人微笑道:“此話不算指教,是告于你,亦是告于我自身。”他轉頭看向遠方大地,望著那里一抹落日余暉,道:“左道友,你且先回去吧,這處有我就好。”

左道人想了想,這里也沒什么特別看顧的,道一聲好,便就退下去了。

萬明道人緩緩抬頭,看向天穹,看著天邊落日漸漸沉降下去,他身上氣息漸漸涌動起來。而隨著那最后一抹光亮落下,他身上綻放出了一道金燦燦的光華,并且越來越是明亮。

修道人光是功行足夠,尚不足以去到上境,因為還需有上層之力可得攀附,這也即是所謂“登天之梯”。

玄修之法,此前若是不得張御開辟,那卻無有前路,而現如今,后人不但可沿他所辟之道前行,更是借得他所留之印去到上層。

而他此前那“轉顧回首,攜手共行”之言,也恰好契合了此意。

他修道這么多年,心中早便無有了迷惑,而如今梳理了心中之道念,更是再無任何遲疑猶疑,此刻攀附著冥冥之中那一個脈絡,感應到冥冥中有一股更為高上的意念與自身產生了某種共鳴,便起全身神氣心意朝此阻礙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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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20 14:12:28
第兩百二十七章 照辟人間道



    霎時間,萬明心神一震,仿佛前方破開了什麼阻障,又好似解脫了一股長久以來的拘束,身軀也是一空,隨即整個人變得輕靈無比。

    隨即他陡然感覺自身視角正無限向上拔高而去,天地萬物在自己眼前已是變了一番模樣。

    以往之他,就好似沉陷在濁世汪洋之中的一尾遊魚,雖可暢遊四海,劈波縱橫,但終究不得脫出此處,而如今之他,卻是從這塵世大潮之中一舉躍跳了出來,並可自上俯覽世間,縱瞰天地。

    而這一刻,過去之記憶變化成無數畫麵,從心意心神之中緩流而過,這是他的一生經曆,也是他留在世上的痕跡。

    他知道自己可以選擇抹去,亦可選擇留在那裏。

    待看罷之後,他微微閉目,但卻並沒有選擇將之除去了,而是一切依舊,仍是任其沉浸在塵世之中。

    周圍忽有明光泛起,他抬首望去,見大道玄章化為一片光幕呈現眼前,上麵一枚“重易”之印,正自微微閃爍。

    他凝望片刻,將氣意稍定,而後目光往上一注,便將自身積蓄下來得全數神元都是往裏投入進去!

    而隨著此印逐漸明亮了起來,一陣光芒自重易之印上落了下來,罩在了他身上,並將他整個吞沒了入內,他的身影也似乎隨之消失。

    許久之後,光芒轟然散開,他從中重新現身而出,整個人像是煥然重生一般,身上一片靈光繚繞,氣息更是高不可攀。

    他輕輕一個呼吸,背後之中湧出一團白霧,伴隨著靈泉湧動之聲,卻見萬明蟲觀想圖自浮現而出。

    功果道行一成,觀想圖由死轉生,自然化變成了活物。此蟲看去渾身晶瑩,通透如琉璃,更有陣陣金光雲相隨,此刻這一現身,便圍著他乘雲繞轉不已。

    他望著那一片被觀想圖金光照灑的山川大地,心中頓生感懷,口中吟道:“渺渺青空睹天遠,身在高陽心駐凡,明光照開人間道,萬法歸一盡入玄。”聲響傳出,越飄越遠,天地之間,盡徊此聲。

    清穹道宮之中,張禦忽然睜開了眼目。

    他能感覺到,就在方才,有人借助了重易之印成就了玄法。實則身為玄法開道之人,早在萬明成就之前,他便已然有此感應了。

    但究竟成與不成,全在萬明自身。

    他幫不了多少忙,路已是在那裏,能否尋到隻看其人自己。

    其實當初在他成道不久後,就曾感覺到有人就在嚐試著攻破境關,攀附上境。

    他當時有所判斷,此人若能抓住這一線機緣,不定可以隨之成就,然而此人在最後關頭卻是退縮了回去了。

    這也不能說此人做法不對,因為不往上走,定然是心中還有所疑惑,而有了疑惑心念就無法堅定。

    心意不堅,自便無有一往無回之決斷,確實無可能再往上去了。

    但是錯過了這麼一回,以往再是往上走,過往之心痕必是出來阻道,非有大決心,大智慧才可破去。

    在他看來,這一位要是日後沒有遇到較大的機緣,那就絕沒有可能再往上去了。

    要說玄法一道上,他熟悉的人中,無論是梁屹、師延辛、還是俞瑞卿,但這些人都是資質極高。

    萬明對比這幾人,其實並不占優勢,首先是他無甚師承,根底也不算最厚實,至多修道年月能勝幾人一籌,然而其之所以能成,就在於心中意誌最為堅定,且對他的道念道法最為認同,故是登境之時,心生共鳴,自然得道相助,這恰如振翼上天,自身力薄,但卻有好風來送。

    這也是自然的,張禦作為開道之人,縱然盡可能抹去自身之痕,可他所立之印,自然也有自身之偏向,但這一點卻是不可或少的,少了此執,也就沒有了定性,後來人也便尋不得了。

    唯有這條道路所行之人越來越多,駐意越來越多,才越是越是寬敞。

    其實法門並無萬世皆可切用的道理,或許未來有一日玄法反成阻礙,可在眼下,卻是最為契合世間之大道。哪怕僅是出於入道之人越多,道路越寬這一點,也必然會使人去主動扶持同道,去推動其向上邁進。

    當然,這裏也不能忽視梁屹等人常年身處外層,時時受虛空外邪侵染,成就也是難上許多,可這同樣也是一種打磨,故也難說這裏麵得失。

    而不去管之前怎樣,成就了玄尊,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他自道場之中行了出來,來至守正宮中,站定大殿之上,道:“明周道友何在?”

    明周道人在光華之中現身出來,打一個稽首,道:“守正可有吩咐?”

    張禦道:“下界有一位道友成就上境,這一位乃是我過去舊識,稍候他來到上層,勞煩道友帶他來我這裏。”

    明周道人恭敬道:“明周遵令。”

    而此刻內層冰原之上,萬明道人這一成就玄尊,明光照灑天地,氣機震蕩之下,立時引得幽原上洲玄首費淵的注意。

    他從玄府之中出來,轉眼之間出現在了靈關之前。

    他看了看萬明,確認並不是自己幽原上洲的修士,而見後者身後有一處靈關,猜測他可能是從他洲而來。

    他打一個稽首,道:“貧道費淵,乃是幽原上洲玄首,前番費某聽聞奎宿有一位道友成就,隻是後來不知所蹤,本是憾然,不想這裏又得睹一位道友成道上境,實為我天夏之幸,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平日在何處修行?”

    萬明道人抬袖還有一禮,道:“在下萬明,一直在青陽上洲修持,不想這次驚擾費玄首了。”

    費淵笑道:“原來是青陽上洲的道友,難怪了。”頓了下,他又道:“按我天夏規矩,凡是成就上境之修士,皆需去往上層立冊,受玄廷規矩所拘束,若無特殊緣由,卻不得在內外層界作太久之停留,道友若還有俗世之事,需得盡快處置了。”

    萬明道人執有一禮,誠心致謝道:“多謝費玄首提醒。”

    費淵擺了擺手,“小事罷了。”

    他乃是渾章修士,乃是早前跟隨陳廷執一同轉入渾章的真修之一,為人性情開明通達,對萬明這位玄修沒有什麼偏見,但要是換了一個真修,可不見得會這麼客氣。

    他與萬明才說了兩句話,忽然心有所感,抬首看去,便見上方天穹有裂開一隙,有一團光氣自裏浮現,他不覺訝然,隨即一笑,道:“原是上層知曉道友成就,已是遣人前來相迎,倒是貧道多事了。”

    萬明道人感覺到天中有一股招引之意傳來,方才聽得費淵的指點,他也沒有抗拒,任由此力上身。

    似是見他順從此意,此刻那一道裂隙之中,有一道光亮照了下來,落在了他的身前。

    他看有一眼後,與費淵道人揖禮別過,便就走入了那一道光亮之中,那光幕頓便收攏向上,將他接引入天,而後那一道裂隙也是漸漸合攏。

    費淵看著這一幕,笑了一笑,忖道:“當初張守正純以玄法開道,引動上方諸多變局,不知這一位出現,又會引發何等變動呢?”語聲一落,身影有若一道輕煙,倏忽飄去不見。

    清穹地陸之上,明周道人正等候在此。

    凡是自內外層界到得上層的玄尊,皆需得辨清天地原來之麵目,擯棄原來凡人之外感,熟悉並適應玄尊之能,才能準確尋到此處來,這裏用時或許會有長短,但每一個玄尊自己終究都是能看明白的。

    他等了有一會兒,抬目望去,便見前方有一道金色光亮綻開,萬明道人自裏走了出來,他對著其人打一個稽首,道:“可是萬明玄尊?在下明周,乃是此處清穹之靈,奉命前來接引玄尊。”

    萬明道人還禮道:“明周道友有禮。”

    這時天中有陣陣仙樂傳來,繽紛花瓣飄落而下,異香隨之彌漫開來,有一眾神女駕飛車落至眼前。

    明周道人笑道:“萬明玄尊,可至接引車上,上層諸事,明周會在路上與玄尊慢慢言說。”

    萬明道人稱謝一聲,走上了車駕,明周吩咐了一聲,悅耳鈴響聲中,車駕四周雲霧一起,便就飛騰入空。

    在這一路之上,明周道人與他說了一些上層局麵,還有一些玄廷規矩和事宜,又道:“我等先去守正宮,張守正要見一見萬明玄尊。”

    飛車在雲海之上再行有半刻,就見雲海一分,一座宮闕顯出眼前,日月相伴,眾星拱衛,氣局甚大。

    飛車到了大台之上落下。萬明道人抬頭看去,便見張禦站在台殿之前,其身上清光玉霧飄拂,眸中似星雲流轉,而兩旁是諸多形貌各異的神人值司。而此刻天中大日光芒照在守正宮上,光流萬彩,熠熠煌煌。

    他稍稍吸氣,下了飛天車駕,邁步走到了大殿前方,雙手抬起,鄭重一揖,道:“萬明,見過守正。”

    張禦緩緩點頭,他也是抬起雙袖,還有一禮,道:“萬明道友,有禮了。”頓了下,他又道:“大道茫茫,禦已在此等候道友許久了。”

    此時此刻,有當當悠遠之聲傳來。

    萬明道人抬頭看去,卻是守正宮前磬鍾之聲響起,聲振雲天,一群神鳥自裏撲扇翅翼飛出,直上霄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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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八章 渡得後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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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與萬明道人在守正宮外見過禮後,便將他請入了守正宮主殿之中。

    在敘了一會兒舊日之事,他問道:“上層諸事,明周道友可曾與道友說過了?”

    萬明道人道:“隻是簡略說了些。”

    張禦點了下頭,道:“道友這時成就,可說是適逢危局,但也可說恰在其時,而今局麵與往常不同,上宸天極可能在未來不久侵攻我天夏,屆時天夏諸玄尊皆可能上陣搏殺,道友要做好這等準備了。”

    其實似萬明這等新近成就的玄尊,玄廷肯定不會讓其一上來就投入鬥戰之中,天夏並沒有這麼短視。

    至於他成就之時,那是因為一上來就表現出了過人的鬥戰之能,但若是他不願擔任守正,那自然也是可以推卻的。

    可真要是到了萬分危急之時,那當然是以保存天夏為第一要務,那麼隻要是玄尊,都是有可能上陣的。

    萬明道人毫不猶豫道:“若為衛護天夏,萬明自是不會惜身。”

    隻是他心中也不禁有些奇怪,據他所知,上宸天和天夏相比,其實也算得上是勢弱一方,可此刻聽張禦之言,似乎上宸天卻是一個天夏需要全力以赴才能應付的對手,這與他過往認知有些不符。

    張禦道:“我知道友心有疑惑,若隻是上宸天一家,我天夏自是無懼,便是算上幽城邪神,也能從容抵擋,不過當年天夏所驅逐出去的反逆並不止上宸天一家,還有一派名喚寰陽。

    此派凶狠殘虐,為所有同道所不喜,在上宸天之前便被逐去。如今上宸天在對抗我天夏之中,自覺勢窮力蹙,故想召引回寰陽共同對抗於我……”下來他將寰陽派之大略和萬明說了一下。

    萬明道人聽了下來,表情不覺越來越是嚴肅,若按此言,寰陽、上宸兩家再加上其餘勢力,足可與天夏一戰了,下來的確將是麵對一場危險局麵.

    他仔細思考片刻,隨後很是謹慎言道:“如今在下初登上境,卻要請教守正,下來該是如何走?”

    張禦道:“我輩成就玄尊之後,通常有兩種選擇,一是選擇在玄廷之中擔任職位,另一種便是覓一地閉關修行。”

    萬明道人搖頭道:“天夏值此危局,萬明又怎能選擇獨善其身?”

    張禦頷首道:“玄尊若要獲取名位,那通常是要去地方鎮守的,不過如今內外諸層鎮守之位皆滿,已無空餘,倒是守正之位不難謀取,不過我不建言道友如此做。

    守正需得麵對各類敵手,除卻自身功行根底穩固,尚需掌握足夠多的手段,才能妥善應對,道友方才成就,卻是不宜入此道,我建言道友可先穩固自身功行,待理順自身後,便去開壇講法。”

    萬明道人微覺意外,但他想了想,點頭道:“講法麼,此在下倒是能夠勝任。”他之前在青陽上洲時,除了修行和巡遊,大多數時間就是四處講道,對此倒是十分熟悉。

    張禦道:“道友與我雖已然是成就上境,但仍然許多同道仍在徘徊迷茫之中,道友若能在此道之上用心,當便能引得更多同道入得大道之門。”

    萬明道人認真考慮了一會兒,鄭重道:“萬明願領此事。”

    張禦看他幾眼,道:“萬明道友,你我乃是玄修同道,無有尊卑之別,今日我之言,也隻是建言,並非差遣,道友行事,隻需問過自身本心即可。”

    每一個人都有自身之想法,也定會有不同的行事方式,但隻要大致上道念道理相同,終究會如江河入海,彙聚到一處的。特別是在這開道之初,正是分歧最少之時,也是最易凝聚力量的時候。

    萬明道人正容言道:“守正所言,也正合萬明之心意。聽守正方才所言,現在玄法看似勃發奮揚,但是能立於玄廷之上隻有守正和寥寥幾位道友,能任廷執之人也隻有風廷執一人,實是勢孤力薄。

    那些渾章修士多是由真修轉來,他們或會因為道法接納我們,有許多人或會和我們親近,但是多數人未必與我等道念相合,我等唯有提攜更多同道,需要有更多與守正與在下道念相合之人。”

    張禦微微點頭,他看向萬明道人,提醒道:“道友需記得,我等推動玄法,乃是因為玄法給世間之人一條上進之路,並予更多人以機緣,而非是單止為了玄法本身,這裏主次卻不能顛倒了。”

    萬明道人肅然道:“萬明知曉,守正之言,萬明也會謹記在心。”

    當初他在靈關之內,看到張禦放出青陽輪鎮平霜洲甲士之風采,便就認定才隻有張禦才有可能逆轉青陽上洲的局麵,後來張禦果然不負眾望,

    而再往後,張禦更是一舉成就玄法玄尊,現在他成就了玄尊,了解到連訓天道章都是張禦所立之後,他更是深信,唯有張禦才能帶領天下眾玄修,帶領著他們一同去實現宏願,一同去開辟無上大道!

    張禦在仔細交代過一番話後,就喚來明周道人,讓其帶著萬明前往駐閣。

    萬明道人走出大殿後,轉過身來,對著張禦再是一禮,這才直起身,大步上得飛車,很快飛空遠去。

    張禦站在大殿之前,目送萬明離去後,他正待回去閉關,隻是方才回到了內殿之中,忽然心有所感。

    他立時喚出訓天道章,卻見金郅行那裏又有傳信到來,他將此意接來,迅速看了一下。

    金郅行這才傳言,卻是因為他發現渾空近來屢次去外派外,這便被他留意上了。

    根據渾空來回日程,他推斷多半是去了幽城,值得注意的是,渾空每次都是正身前往,而非是化身出使,這說明雙方談得一定是什麼大事,否則沒必要如此鄭重。

    根據如今之局麵,他判斷這很可能是上宸天與幽城在議談聯合之事,或許兩者間已然達成了什麼約言,故是他將此等發現傳報了回來。

    張禦看過之後,覺得這件事需當重視,但具體如何做,交給去玄廷判別便好,故他將這個消息整理了一下,便報了上去。

    而就在他消息傳報上去不久,議殿之上便有鍾聲響起,而後諸廷執的化影已然一個個在此現身出來。

    首座道人言道:“張守正傳來信報,上宸天疑似在幽城接觸頻繁,而我另得奏報,也是印證了張守正的傳訊,這一次情形當是非同以往,如何對待幽城,需得拿出一個定計出來。”

    過去玄廷對於幽城之事討論不止一次,隻是幽城相對分散,而且躲在虛空深處,平時飄蕩來去,連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同道在哪裏,要一個個找出來非常困難。

    再則,幽城背後終究是有大能坐鎮的,削弱重創或許能做到,但想要完全攻滅,但就不得不考慮這位的態度了。

    實際上先打上宸天是最好,但問題是青靈天枝在,攻其中樞幾乎是不可能的,否則早就解決了,至多隻能以少量精銳攻其從附宗派,用以牽製罷了。

    玉素道人道:“哪有明知敵人在前,不去攻滅的道理?上宸天既下決心,那幽城極易可能被其所裹挾,我等需得提前將之鏟除,免得他與我為敵。”

    韋廷執則是道:“首執,韋某還是以往之意見,幽城不能不管,但亦不可管得太過,幽城沒有規序,注定在外力壓迫下無可能擰成一股,我們隻要給他們一些壓力,讓他們無法完全倒向上宸天便可。”

    晁煥這時大聲道:“我卻不同意韋廷執之見。”

    待眾人看來,他道:“在以往情形下,此策可用,可那時上宸天尚有後退之餘地,所以對幽城也是較為放縱,可現在他們連寰陽派都要召引回來了,又怎麼可能如以往一般行事?肯定什各種手段都會用上,威逼利誘之下,幽城可未必堅持得住。”

    戴廷執出聲道:“晁廷執說得對,如今這般境況,上宸天怎麼可能容許幽城左右搖擺?一定是會用盡一切力量迫使幽城和他們站在一起的。”

    林廷執忽然道:“要說上宸天拉攏幽城,有一個辦法實則是可用的。”

    眾廷執俱是沉吟起來,顯然都是想到了什麼。

    陳廷執沉聲道:“是有此可能,是否願意付出這等代價,這隻是取決於上宸天的決心。”

    韋廷執皺了下眉,緩緩道:“上宸天要真如此做,那這件事便涉及幽城背後那位大能了,隻是用尋常手段,卻是阻止不了的。”

    鍾廷執這時道:“首執,諸位廷執,其實此事未必就如此糟糕。鍾某以為,幽城以往就不怎麼願意聽從上宸天的指使,若是當真得此等法器,那麼更不會去趨附上宸天了,這點上宸天也未必想不到,或許更多的,他們隻是想確保幽城不倒向我天夏罷了。”

    陳廷執道:“鍾廷執之言,也不無道理,但我等不當將期望寄托於敵手自身之軟弱上,還當做好應變和對策。”他抬首看向首座道人,打一個稽首,道:“首執,陳某建言,就此事向諸位執攝作以請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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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九章 玄聲當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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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座道人考慮了一下,頷首道:“此番事機確非我等可以獨專,我會將此事呈稟於諸位執攝知曉。”

    陳廷執稽首一禮,不再多言。

    而接下來,諸廷執又借此番機會,將其餘瑣碎事宜也是順帶議了一遍。

    隨著近來與上宸天的對抗加劇,每過一段時日,就會新的變化出現。且大多是需要上層加以考量並布置對策的,每月月中的例行廷議已然應對不了太多事宜,故是如今殿議漸漸代替了原來廷議的作用。

    在此番議事之後,諸廷執各自退去。

    首座道人隻一人留在殿中,他身影虛虛晃動了一下,卻是由虛影變化為了實質,隨後轉身往外而行,此時周圍殿宇逐漸分融開來,顯露出了外間雲海。

    而在他的上端,則出現一個不斷旋轉的龐大雲漩,聲勢隆隆,似開天缺。

    他抬首一望,身外浮起一片瑞光祥雲,就托著著他往雲漩之中飄升而去。

    隨著他進入此中,隆隆之聲迅速遠去,身外光氣皆是靜伏下來。

    感覺之中,他似是在向上去,又好似在向下行,到了最後,已然感覺不到他究竟是定止在那裏不動,還是在繼續行進了。

    直到某一刻,雲海逐漸散開,上方顯現出一座無邊廣大的玉璧,觀去好似大地倒覆,壓迫之感十足。

    首座道人站著不動,隨即好似天地移位,變成了他平視玉璧,他從袖中拿出了一封符書,往前輕輕一送,此書飄了過去,很快沒入玉璧之中。

    少頃,玉璧之上似有波浪之紋湧動,並有璀璨仙靈之光溢出,有玄音聲聲而來,玉壁之上有五個如同用筆勾勒的道人形影顯露了出來。

    首座道人打一個稽首,道:“見過五位執攝。”

    當中一位道人以語聲平和,漫漫而來,道:“首執尋我等,可是廷上有持異見麼?”

    首座道人回道:“非是為此,而是另一事。”頓了下,他正聲言道:“上宸天為謀我天夏,已顯露召喚寰陽派之象,近來收到消息,其在反複拉攏幽城。

    我與諸位廷執議論下來,認為上宸天若是不惜代價,極可能會襄助幽城祭煉自身鎮道之器,此器若成,則威脅甚大,但此事非我能單獨處斷,故來此請示諸位執攝。”

    又一名道人道:“近來上宸天確有此謀,若是廷議認為我等該當幹涉,我等自會出麵,不令幽城之器得成。”

    其旁邊一位道人道:“有起必有落,有漲必有消,有舉必有放,此世間陰陽之道,首執可是明白?”

    首座道人聽出了此中含義,他沉吟片刻,道:“那五位執攝若是伸手幹預,會否正中上宸天那三位的下懷?”

    再一名道人出聲道:“上宸天此策,也算陽謀,確有引我出手之用意,我等為防止天地機序受擾,不可頻頻幹涉世間,此回若是威壓幽城,下次機轉未消之前,你等遭遇急難,我便難再出手。”

    最後一名道人道:“如何取舍擇選,首執和諸位廷執需思量清楚了。”

    首座道人思索片刻,這等事他不好一人作主,還需和諸位廷執再作商議。當然他也可將此事直接交托給五位執攝去處置,可他身為首執,同樣也有自己的堅持,他打一個稽首,“多謝五位執攝釋疑。”

    當中那名道人道:“廷上若決心阻礙此事,首執傳書到此即可,我等自會出麵阻得此事。”隨著渺渺聲音,五個身影也是逐漸從玉璧之上淡了去。

    而此時另一側,鍾唯吾化身從議殿歸來,回了位於妙皓道宮之內的正身上。

    這時有一名道童走了進來,恭敬遞上了一封報書,道:“師祖,方才送來的呈告。”

    鍾唯吾拿來一看,見上麵所言,是告知他下界又有一名修道人成就了玄尊。

    每有一名玄尊成就,這都是極為重要之事,這意味著天夏的力量又增強了一分,尤其是在天夏渡來此世之後成就的玄尊,那更是值得重視。

    隻是他看了下來,卻是表情微凝。

    這一次非是哪位修持真法的修道人成就,而是一名玄法玄尊成就,這是極為少見之事,但同時又有著不同的意義。

    自濁潮之後,這八、九十年來,純粹以玄章成就上境也就隻有張禦一人罷了,可現在,卻是又有了第二人。

    他不禁意識到,這樣的情況或許以後還會更多。

    早在張禦立下訓天道章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沒想到來的如此之快,隱隱之間,玄法崛起之勢似已然是無可阻擋了。

    他此刻仿佛一條浩浩大河流淌而來,一切阻擋在路上的物事都會衝刷開來。

    若是以往,他還能設法稍作壓製,可現在這個時候……

    他搖了搖頭。

    他自是認得清楚,哪一邊才是眼下主要需要應付的敵人,這個時候,他是絕無可能把矛盾引向天夏內部的。

    且他不難看出,因為下來可能麵對上宸天和寰陽派的聯手侵攻,玄廷自然是希望成就玄尊之人越多越好,非但不會進行打壓,反會在看到這一點後,對玄法進行一定程度的鼓勵和扶持,以期獲得更多戰力。

    他歎了一聲,玄渾二道若是合流,真修處境無疑會倍加艱難。目前看來,打壓難成,那就唯有行分化一策了,隻是這一切,唯有等到擊敗上宸、寰陽兩派之後才好再作謀劃了。




    萬明道人此次成就玄尊,對上層來說,或許除了少數如鍾唯吾這般人心存憂慮,大部分人也隻是感懷幾聲,便就沒了聲息了,但此事在下層,卻是掀動不小波瀾。

    由於萬明道人在成就之時並沒有遮掩自身的意思,也沒有消除一絲一毫過往留痕,所以此事很快為人所知。

    青陽上洲之內的玄修率先得知這個消息,眾皆訝歎,不過卻又不覺得有多少意外,因為萬明道人本就是青陽上洲道法最深之人,要說從所有可堪成就之人中選一個人出來,似也隻有他最為合適。

    由於訓天道章的存在,這個消息也是很快向著外間傳遞著,很快諸洲皆聞,這使得內外各洲宿的玄修也為之振奮,因為這意味著無需那三十載一次賜印,他們隻需憑借道章之內的交流,便可渡去上境!




    而今本土之上,玄修英銳最多之處,是在伊洛上洲,因為上任玄首郭縝之故,導致正內玄修受到排擠,直到身為玄修的高墨成為玄首,召聚了大量的玄修到此,才把局麵重新理順。

    梁屹自到此處後,便一直不曾離開,他在看到這個消息後,也是異常欣喜。

    他過去一直在為推動玄法而四處奔波,這裏麵既有自身之念,也是為了完成老師餘常未盡之心願。

    直到訓天道章的出現,他感到自己已無需再如此做了,這才停下腳步,安心修持,但心中還是有一絲擔心存在,但這一絲擔心隨著萬明成道,也是一同煙消雲散了。

    他想了想,出了自身修道的廬舍,沿著一條小徑,從一條底下滿布荷花曲折廊橋上走過,來到一處水榭之上,師延辛正在此吹奏洞簫,身前有幾隻仙鶴正隨聲起舞。






    梁屹看了看周圍,卻是發現自己若不下工夫,根本無法分辨清楚周圍景物到底是真還是假,道:“師道友功行更深了。”

    師延辛放下洞簫,道:“能叫道友覺疑,足見我功行還是不足。”

    梁屹一想,道:“若要如此,這卻難了。”

    他明白師延辛的意思,這位目標,是要修到叫人見而不疑的地步。這裏的見而不疑,是讓人明明知道他有變化幻境的能力,卻並不起疑自己所見。

    這那麼要麼是改變人心,讓人心中生障;要麼就是改變天地。就是幻境化融入天地之中,並為天地之一角。

    這兩者無論哪個都不容易做,而真能到這般地步,真假也是根本無所謂了。

    師延辛語聲平淡道:“需得如此,方為上道。”

    梁屹看了看道:“道友倒是不急。”

    師延辛轉首看向他,道:“為何要急?”

    梁屹沉聲道:“上宸天可能聯手寰陽派攻我,若我等可以在此之前成就,便可為對抗此輩而出力。”

    師延辛心裏是認同此言的。他們這一輩的玄修,大多都是從學宮之中考入玄府的,後來因為出色,才被玄尊收在門下。

    他們自認身為修道人,便是有著衛護天夏。庇佑天夏萬民的職責的,倒是真修之中反而這般人不多,少數一些與他們有著同樣道念的真修,通常都是受了師長的影響。




    他想了想,認真回答道:“根基未牢,倉促成就,不過逞勇一時,難繼長遠,而若我成就遠大,則更能匡助天夏。”

    梁屹不卻認可,道:“諸道諸理因勢而變,現在即便有萬明玄尊和張守正在上,可我玄法依然勢蹙,兩位上尊正需助力之時。

    而眼下對抗外敵,正是上天給予我輩之時機,我等若能早些成就,在鬥戰之中贏下足夠功績,更能壯我玄法,若是錯過了,怕是百千年中再無此等機會了。”

    師延辛搖頭道:“梁道友,正如你所言,眼下玄法尚是力薄,不出意外,我輩將是承擔起玄法後繼的重任,我等之成就,也將影響著後來人之成就,若依長遠來看,反不當急攻上境,此是短視之舉,我等既當看眼下,也當憂思身後。”

    梁屹看他幾眼,道:“道友有道友之想法,梁某有自家之見,我也不勉強道友,待日後我們看誰對誰錯吧。”

    他一轉身,就走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而他走過之處,周圍景物紛紛也是如煙霧飄散開來。

    師延辛則是將洞簫挪至身前,不久之後,簫聲再度在這處水榭之中響起,四下景物也是再度凝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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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章 記冊可定功


東庭玄府,某間弟子廬舍內,嶽蘿完成了清晨的功課,感覺一陣心神安舒,隨即她想起了昨日之事。

    昨日她與嚴魚明說話之時,有一個名喚晁煥的人出來言說,讓她放心放出此言,後來她試著問詢了一下,才知對方乃是廷執。

    可她卻是並沒有立刻將此言呈遞上去。

    廷執又怎麼啦,廷執也不見得就是對的!

    哪怕是她比較信賴的桃實前輩,她也沒有照著對方的話立刻去做,她也是生怕被人利用,自從班嵐那件事後,她就對此很是警惕。

    還有一個原因,自從上次由她將東庭盛劇傳出去之後,她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許多人難免將她傳出的東西看作東庭玄府的意願,這裏更要慎重了。

    她這時想了想,便將此言遞到項淳和玄正崔嶽那裏,並附帶解釋了一下前後因由。

    項淳和崔嶽聞聽此事,兩人交談了一下,卻都是無法判明這裏麵的情況。

    要是一般人還好,恰恰是因為這裏出現了廷執的身影,才讓他們拿不定主意。

    因為廷執要做事,發一個文書下來就行,何必繞這麼一個圈子呢?這裏會不會是涉及什麼上層的爭鬥?會不會是針對自家玄首而來?

    這些他們都不清楚。

    故最後商量下來,還是通過訓天道章問詢張禦此事該如何處置。

    張禦對於訓天道章之內一舉一動都是清清楚楚,自是知曉這番言論最初的源頭在哪裏。

    其實將諸位玄尊過往功績記述拿了出來並不是什麼大事,可以直觀讓人對各洲宿玄尊做一個判別,且可順勢讓人知曉,每一個能坐到玄尊之位上之人,都不是那麼簡單的,必然都是要承擔相應職責的。

    而且晁煥是代表著玄廷駐留再訓天道章之內,既然其人出麵說可得發出,那麼便就無礙。

    考慮過後,他回言道:“此言可發,嶽蘿畢竟是我東廷弟子,若有人問話質疑,玄府可替她遮擋一二。”

    項淳、崔嶽二人都是應下。

    嶽蘿收到玄府的回言,頓時放心了,她定了下神,便將一番記述之言送呈到了訓天道章之上。

    隨著屬於她的符印發出閃爍光亮之後,立刻引來了許多同道的注意。

    此前東庭玄府的那一幕盛劇,便是由她所送到道章之上的,自那之後,她又陸陸續續有了一個影畫,都是十分吸引人,所以她也不算默默無聞

    而這一次,諸人本以為又是相同的東西,可當看過之後,卻發現並不是,而是一份現關於現如今各洲宿鎮守玄尊的過往戰績的記述。

    這頓時引起了諸人的極大興趣,要知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在談論過究竟哪些玄尊稱得上是鬥戰之能強橫,直到現在也沒有結果,因為誰都說服不了誰。

    而這個記述似乎便能解決他們的疑惑。雖然這上麵對各種戰績隻有十分簡略的描述,但這顯然比空口大言的討論更是直觀。

    訓天道章之中傳遞消息的速度極快,沒有多久,一時之間,這刻還在道章之中觀覽的多數修道人都是被吸了過來。

    但是這麼一看下來,眾人忽然發現,此前被許多高高捧起的“玉航上尊”的功績隻能排在末尾,別說和其他外層鎮守玄尊相比了,就連同為玉京鎮守的瓊英玄尊都比不上,在鎮守玉京的三位玄尊之中戰績實屬墊底。

    當然這樣比其實也很不公平,因為玉航隻是在玉京待了幾年,而無論是瓊英玄尊還是鄧玄尊都是守持數十載了。

    可問題是,沒足夠功績,現在至多也隻能說這位還算勝任鎮守之職,顯然還沒有到達天夏戰力最為強橫的幾位玄尊的高度,此前吹噓玉航道人的一些人也不由得尷尬起來。

    不過眾人發現,這上麵並未羅列守正宮的戰績,在上麵也是注明,因為守正的一切都屬於機密,不可能與外對言,故是不列其上。

    可越是這樣,反而越讓人覺得,那些守正才是真正了得之人。

    這份記述一出,還有不少玄尊弟子立時稟告了自己師長,或者呈報給了洲中玄首,這些玄尊在看過這份具體記述之後,一些人笑笑便過,有一些則是漠不關心。

    還有一些較為較真的玄尊,在仔細看過之後,發現上麵的確是如實載述,意識到這背後可能有玄廷的手筆,故是非但沒有去多問,反而約束自己弟子,叫他們不許去胡言亂語,更不許去肆意評判。

    這些修士自是不敢違命,而他們的謹慎,顯然也影響到了其他人,故是許久過去,記述底下的留語倒是一片平和。

    嶽蘿在將記述發去訓天道章,心裏也有些忐忑,不過她發現,並沒有人來針對她,顯然大多數人都知道,她也隻是一個被借用的小卒子罷了,她先前的擔憂完全是白費了。

    在了解到原因後,她也是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傳言去往甘柏處,道:“前輩,晚輩已然將前輩交代的留語送呈入道章啦,前輩可是看見了麼?”

    甘柏自是看到了自己正論被拿了出來,他也是滿意,聽到嶽蘿問話,唔了一聲,便就沒了下文。

    嶽蘿這時發現,收到了一個桃實傳來留語,上言:“修行有疑,可來問我”,她嬉笑一聲,便就心情愉快的收了訓天道章,回去修持了。

    守正宮內殿之中,張禦將一個已然煉化幹淨玄糧的玉爵挪去一邊,把袖一揮,又是一個玉爵落在了麵前,玄糧所發出晶瑩熒光一下照亮了周圍數尺之地。

    這幾日來除了處置一些瑣事,便一直在抓緊時機修持,在把氣機稍作調理之後,他又一次入至定中。

    這一次隻是定坐了不到半刻,心中忽生感應,抬頭看去,就見一道光亮自外飛來,他站了起來,伸手一接,發現這卻是一份玄廷詔旨。

    他打開看了下來,這卻是玄廷傳詔,守正宮的守正若是有暇,可設法出外清剿外層邪神,此同樣會有功賜。

    他心念一轉,打擊邪神這的確有必要的,上宸天能聯合幽城,也能聯合這些邪神,那麼還不如先行下手打擊。若是上宸天和幽城敢出來救,那自也可以打回去,畢竟邪神所在並不像上宸天和幽城那麼難找。

    他看了看詔旨,這一回此詔並不對著誰人,而便是交給守正宮的,隻是他恰在宮中,所以先是送到他這裏來。

    他略作思索,現在自己需以修行為主,邪神之事還是暫時不用插手了,倒是朱鳳、梅商二人需要這份功績,這樣才能得到玄糧功賜,用以提升功行,此事交給這二人去做便好。

    思定之後,他便擬了一份書信,裏麵道明了自己正在閉關,不便出麵,此事隻能拜托兩人,擬好之後,他便讓人將書分別送去了朱鳳、梅商二人處,自己則繼續回去修持。

    虛空外層,冀宿天城之中,朱鳳立在殿內,正聽背後幾個弟子誦讀訓天道章之中方才所傳出的各個玄首的載述。

    雖然身在外層,可她仍然關注著內層諸事,尤其是訓天道章之中的諸事,她是十分感興趣的。

    她雖然是真修,可卻又收了幾名玄修弟子,不過都不如第一個杜瀟瀟弟子那麼上心,這也是自然,她們師徒二人是在危難之時相識的,有著一份特殊的情誼在,他人是比不上的。

    在聽完記述後,她發現沒有任何關於守正的評語,既是稍稍有些失落,又是悄悄鬆了一口氣。

    她新成守正,光以此而論,可沒什麼戰績,要是就這麼擺上去,還不知道被損成什麼樣子,除非是擺上她以前之戰績,那才有的比較。

    “老師,有個消息很有意思,有關於玉航上尊的,老師要不聽一聽?”

    說話的女弟子樣子很是嫵媚,一雙很是靈活,在眾弟子中,她很懂如何討朱鳳的歡心,專門會挑一些有趣的事情報上來。

    見她開口,其餘幾名女弟子忍不住看她一眼,暗暗腹誹。

    朱鳳道:‘玉航?那位郭縝的師弟?盛日峰一脈?”身為守正,她之前是看過這一位的大概記述的,也有了有些興趣,道:“讀來聽聽。”

    女弟子道一聲是,便將此前一些修道人鼓吹玉航的經過繪聲繪色道出。

    朱鳳聽完之後,也是一笑,這玉航是遭了無妄之災,不過誰叫他先自己行吹噓呢?也是自己活該。

    她可不信這裏沒有盛日峰之人的安排,先不說其他,玉航一個真修,訓天道章之中有那麼多玄修替他鼓吹,這看著就是有問題的。

    這麼看來,沒人提到自己,這卻也是一件好事呢。

    她這時見幾名弟子也在那裏捂嘴竊笑,鳳目一掃,道:“你等在笑什麼?”

    諸弟子頓時噤聲。

    朱鳳語聲冷然道:“玉航鎮守為求取上乘功果,忍敖數百餘載方才成就,毅力決心智慧都非尋常人可比,為師自問若是對上,也不見得能勝過他,你們是什麼修為,又有什麼能耐,也敢笑話一位玄尊?”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以玉航的潛力,隻要不半途亡故,那麼未來功行隻會越來越高,而此人一入上層,就被安排去了做了玉京鎮守,明顯早就有了一定安排謀劃,坐上廷執之位也是大有可能的。

    這等人物,連她也就是心裏取笑幾句罷了,是絕不會明著去得罪的。

    諸弟子得她嚴厲訓話,都是諾諾不敢出聲。

    就在她還待再訓斥兩句之時,外麵有一名弟子進來,呈來一份書信,道:“守正,張守正有書信送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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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一章 傳機動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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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鳳聽得張禦送來書信,神容一正,沒再去訓斥那幾名弟子,而是揮了揮袖,示意道:“你等先下去吧。”

    諸弟子頓得解脫,長鬆了一口氣,從宮室裏退了出去,沿著宮牆之外的走廊往自己居住回返。

    有一名心下不解的女弟子上前幾步,對著那名嫵媚女弟子悄聲問道:“鈴師姐,方才說得那位張守正是誰啊,此前梅守正到來時,老師也沒這麼鄭重過。”

    鈴師姐拿眼撇了她一下,這才道:“這位張守正在老師之前就成為守正了,據說履立戰功……”

    她看了一下左右,放低聲音,“據說有一次遭遇戰,老師也是得了這位張守正之助,才得順利擊退外敵,後來成為守正的。”

    那女弟子恍然道:“原來如此。”她順便捧了一下,“還是鈴師姐知道的多。”同時她心意轉入訓天道章之中,卻發現完全沒有關於這一位張守正的記載,眼珠一轉,“鈴師姐,不知道這位張守正可有什麼弟子訝?”

    鈴師姐看了看她,狐疑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女弟子忙是道:“師姐,你想啊,我們都是守正宮守正的門下,老師又受過那位張守正的恩惠,總要還報的吧?那我們做弟子也替老師分擔一些啊。若是遇見了張守正的弟子,能照拂便照拂,不能打好交道也沒錯啊。”

    鈴師姐橫她一眼,道:“你倒是想得多。”她心道:“你以為我不想?就是這位張守正就沒聽說過有弟子的,嗯,學生倒是有幾個,這倒是提醒我了,待有暇再問問幾位師兄。”

    朱鳳待把張禦送來書信看完之後,頓覺這是張禦有意讓功給他們,閉關什麼的隻是說個客氣話而已,不能當真。

    要知道這詔旨先是送到了張禦處,要是他直接接下,他們也不好說什麼,盡管她與梅商修道在張禦之前,可論戰績和在玄廷地位內的真實地位,那卻是無法相比的。

    而且以張禦過往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要清剿邪神那根本不是什麼難事,輕輕鬆鬆就能攢到功績和玄糧。

    她心道:“這次可是承了張道友一個人情了。”她想了想,對外言道:“來人,去把梅守正請來。”

    自盧星介到來之後,梅商與她便一同駐守在此,主要就是負責盯著此人,兩者駐地相距不遠,得知她相邀,沒多久便趕了過來。

    朱鳳道:“梅道友可是收了書信了麼?”

    梅商點頭道:“方才收到。”

    他事先未曾想到,張禦竟能給他們這麼一個機會,對比守正其他所需肩負的職責,顯然剿滅邪神的危險程度是屬於偏低的,也較為容易立下功績。

    他心中還暗自感慨道:“此前以為,張守正與岑師兄一戰,定然對我心存芥蒂,可以此事來看,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朱鳳道:“既然是玄廷發詔,那事不宜遲,當立刻去剿殺邪神。”

    梅商謹慎言道:“朱守正,盧星介這裏還需有人看住,我二人不能一同前往,需輪流前去才好。”

    朱鳳輕輕一笑,道:“梅道友,邪神雖然不比那些上宸天的修道人,但同樣能為詭異,也要小心,我們二人聯手,彼此也能有個照應,盧星介這裏你且放心,我已去書給畢明道友,他會前來此間,替我等暫時看顧一二。”

    “畢明玄尊麼?”

    梅商一想,點了點頭,若能兩人合作,那當是最好了,他打一個稽首,道:“那卻是梅某占便宜了,這一次便由梅某來主攻為好。”

    清穹地陸之上,萬明道人在駐閣住下後,便在那裏穩固功行,待得十多天後,他從定坐之中出來,氣息已穩。

    並且在此過程之中,他也是不自覺感得一個玄異。

    此玄異名喚“肇朝”,他可自行擬一個氣息流轉的較長周程,假設與人鬥法之中,某一刻恰好來到這個周程流轉一圈結束之時,那麼屆時隻需轉運玄異,他的心光和氣機立刻可以借此恢複至巔峰。

    而周程擬定越長,所得好處便越大,若是這個周程以百載千載為計,那麼到時候使出來,那麼身上氣息心力可以數倍於往常,鬥戰之力可得大幅提升。




    這個玄異若是運用好了,那是十分有用的,但對於時機的把握卻也是十分考驗人。因為有些時候鬥戰是突發的,那就無從去發揮了,有也等若無有,可要是能抓住機會使出來,卻能翻轉局麵。

    不過現在也無需他去鬥戰,所以還暫時不用去考慮這個。

    他起袖一拂,案上出現了幾本道冊,在青陽上洲時,張禦曾對他說過,玄法不能隻顧著積攢神元,也要多多觀讀前人道書。

    他從聽了這個建言,後來修持之時,也不忘去觀覽道書,也是因為這個緣由,他理順了很多道理和疑惑,在攀登上境時心中也有了更多底氣。




    在體會到了這裏的好處後,無需關照,他自己就主動利用玄廷的便利,開始各類道書。而這些道書除了載文本身,下麵還有前人觀讀後留下的各類注釋,包括張禦的一些注釋也留在了其中。

    這等做法在上宸天和幽城是難以想象的。因為各家各派的典籍才是一派傳承的根本,輕易不得泄露,更別說有了注釋,就可以照著修煉了。






    然而天夏卻是靠著這一點,使得上層修道人可以輕易獲取到各種原本隱秘不宣的秘傳,從而對自身道法進行完善和梳理,使得本來相較弱一點的道法修持功夫也在趕上來。

    譬如眼下在天機推算中天夏還處在下風,可對比以往已然是在逐漸接近了,要是再給天夏數十百年時日,那說不定就能趕上並超越了,這也難怪上宸天自覺無法容忍等待下去了。

    萬明在觀覽道書兩月之後,感覺大有收獲,這才從參悟觀摩之中退出,他自覺讀了這些道書,修為雖未長進,但對未來如何行走,卻已是有了一番新的理解。

    而接下來,他準備按照張禦的囑咐,開壇講法說道。

    以往講法,還需落在某一地,而且麵對的也是那一地的修道人,而現在卻不用如此,隻需在訓天道章之中言說便可,這卻是極大方便了傳法。

    他先是整理了一番,換了一身天青色道袍,誠心肅意一番之後,這才將大道玄章喚出,而後入意到了訓天道章之中。

    這時他見自身符印變得金光燦燦一片,同時也能感覺還有幾個與自己一般層次的意識好像存於此裏,便與之打了一招呼,便就在道章之中開了一個道場,開始言說道法。

    而此時此刻,幽城主城之內,渾空道人再一次來到了這裏。他與顯定道人交言幾句之後,便鄭重無比的將一封金旨拿出,遞去顯定道人處,肅然道:“此是渾空奉上命送來的寶藥,道友可以點驗一番。”

    顯定道人沒有急著去接,而是道:“所有寶藥都在裏麵了麼?”

    渾空道人道:“貴方所需要的寶材,有三個大藥,此間隻有一份。”

    顯定道人倒也不急,望了望他,道:“貴方還有何條件?”

    “需得貴方立下定誓,與我結盟,共抗天夏。”渾空道人語氣沉肅,自卻是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態度。

    顯定道人卻是絲毫不受影響,淡淡一笑,道:“要我幽城立誓合盟,那是絕無可能的,若是貴方執意如此,那這東西你們便拿回去吧。”

    渾空道人凝望著他道:“道友需得明白,下來便是兩家之戰了,貴方需得盡快做出選擇了。”

    顯定道人悠然言道:“對啊,不過是擇一而選罷了,這卻並不難。我幽城不是非必要得到此物,便無鎮道之器,不也是一般過來了?”

    渾空道人沉默片刻,才道:“貴方不得相助天夏,亦不得投向天夏。”

    顯定道人點了下頭,道:“這卻可以商量。”

    渾空道人一抖袖,一份契書飄出,道:“何時道友立下此契書心誓,何時我將餘下寶藥送到。”

    顯定道人道:“好,勞煩道友在我幽城再住幾日,我還需與其餘道友做些商議,有了決定,自會給尊駕一個答複。”

    渾空道人沉聲道:“那便請道友盡快了,若帶我上宸天開始動手,可未必再會對貴方如此寬容。”

    顯定道人笑道:“我自會盡快。”

    待把渾空道人送之後,顯定道人考慮半晌,便離開大殿,往主城內部而來,待來到幽城中間所在,這裏有一個巨大環形空洞,空曠深遠無比,望去似與虛空相連。

    他在豁口邊緣處站定,對著上方一拜,再拿出一枚紙符投去,此符一飄,便入了虛空之中,很快不久。

    在等了一會兒後,那環形空洞之中竟憑空有水流生出,好似萬頃海水從中穿流而過,並形成一個巨大水瀑。

    然而那水流表麵卻是黯淡異常,在繁星映照之下不見絲毫光亮,望去不像是水,反而像是粗糙砂礫。

    這時那些水瀑之中逐漸浮現出一個龐大無比的道人形影,由於那些水流還在流淌著,故是看去那大體上的輪廓一直在不停晃動變幻的。

    顯定道人一見,便對著這個身影稽首一禮,恭敬道:“弟子顯定,拜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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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22 21:00:20
第兩百三十二章 誠修方正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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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定道人執一禮之後,抬頭道:“老師,上宸天使者今日來過,並將一份寶藥送至,隻他要我立下誓言,不得與天夏勾連。”

    那道人宏大幽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此事可應。”

    顯定道人道:“是,弟子料想,上宸天恐怕還會從中設阻,不會讓我們這麼拿到那些寶藥,不過弟子會盡量設法,好早些讓老師祭煉鎮道法器。”

    那道人卻道:“上宸天為使幽城置身事外,終究會將所有寶藥送來,然則此事成與不成,不在於上宸天,而是在於天夏。”

    顯定道人神情微變,“天夏?老師說天夏會來相阻?”

    那道人道:“天機之中有一線可能,若那幾位不來相阻,那此事可成,若是出手,那便是寶藥俱是送至也是無用。”

    顯定道人道:“那弟子該如何做?”

    那道人聲音飄渺道:“什麼都不必做,便一如以往便好,此回之機斷不在於我,坐等天機明朗便可。”

    顯定道人道了一聲是,隨後他欲言又止。

    那道人道:“你可是心中有疑?”

    顯定道人道:“的確卻有幾分疑惑。”

    他走到如今,還有幽城的建立,都是按照自己老師的吩咐在做事,但他並不知道自己老師到底是要做什麼。

    那道人緩聲道:“以你現在功行,多曉無益,你何事有望攀登上境,為師何時再告於你知曉。”

    顯定道人鄭重道:“弟子定當勤加修持。”

    那道人沒再說話,其形影從那水瀑之上消退了下去,那在這時候水瀑也是隨之消散,仿佛融化入了虛空之中。

    顯定道人躬身一揖,直起身後,看了一眼無盡虛空,一抖袖袍,一團靈霧騰起,便即消失無蹤。

    伊洛上洲玄府之內,梁屹正在修持之中。在與師延辛一番對話後,他更是堅定了自身的信念,此刻阻擋在他麵前的,也隻有那不知何時能得到來的玄機來。

    在定坐數日後,他忽感訓天道章之中有動靜,轉意一顧,見有十多名同門師弟接連傳意給自己。

    他知必是有事,立刻接來看過,發現卻是這些師弟告知他,那位新近成就萬明玄尊正在道章之內講道,皆是覺得不可錯過,故是邀他同往一聽。

    見到這個消息,他也覺得自己當去一聽。這位萬明玄尊是以玄修的身份成就,那自己說不定能從這位講的東西中獲得一些感悟。

    他當即順著師弟留下的符印尋去,卻是見到一枚金光爍爍的符印。這等符印此前他也是見過,唯有玄尊之名印才得如此。

    他神情一肅,駐意上去,隻覺眼前光幕一變,一個金光籠罩之下的道人正坐在那裏,但是沒法分辨清楚形貌。

    身為玄尊弟子,他自是明白,修士不到上境,是難見得玄尊真正麵目的,強行去觀,氣機意識皆會受到一定的衝擊。

    此刻這位所言,隻是一些較為底層的玄法修持之法,並不涉什麼高深變化,這頓時讓他感覺耳目一新,以往聽道,玄尊說得無不是高深道理,可從來沒有玄尊會講這些。

    而這位說得深入淺出,且又富有趣味性,讓人一聽便明,哪怕他已是過了那個境界,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多久過後,忽然一聲清越清音傳出,座上道人言道:“今次講道至此,諸位同道且回去修持,可明日再來聽道。”

    梁屹這時才訝然發現,原來不知不覺已是過去半日了,但自己卻半點不覺枯燥。他默然片刻,心裏一陣感歎。

    這些淺顯的東西由玄尊來說,果然感覺又是不同,以往那些玄尊卻從來不提,隻講高深道理。是他們不懂麼?那自是不可能的,隻是不屑言說罷了。

    或許在這些玄尊看來,這等淺薄道法,就當修士自己去悟,唯有那些脫穎而出之人方是值得提點。

    這等做法,其實是以往真法傳繼為主流之時的遺風。

    但是如今不同了。

    他看向那個籠罩在金光之中道人的身影,他沒忘記,這一位乃是以純粹玄法為成就的玄尊,所以願意自高渺雲端之上俯下身來,為低輩弟子講法。

    而對麵那道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念凝注,對他點了下頭,而後便光芒一閃,便即從光幕之消失了。

    昌合府洲,玄府雁台。

    玄首岑傳站在此間,他仰首眺望,似在等待什麼。

    過了許久,忽見一道清澈光芒落下,卻見一名姿貌高絕,氣息澄淨若水的清秀道人自天外而來,緩緩飄落台上。

    岑傳忙是一個稽首,恭敬道:“見過師兄。”

    正清道人沒有說話,而是往前走了兩步,看向昌合府洲之內,他看得最多的不是修士,而是那些造物。”

    岑傳轉過身來,走近了一些,道:“師兄,小弟自回到天夏之後,感覺對我真法威脅最大的,不是玄法,而是這些造物。

    這些造物如今深入了到了天夏每一個角落之中,且是潛力無限,小弟曾經聽說,青陽上洲以往,曾經出現過造物修士,若不是被那位張守正給打壓下去了,現在還不知會到得何等地步。”

    正清道人道:“萬事存駐,自有其理,一味打壓,並無用處。如何納其為用,相互製衡,才是道理。”

    岑傳道:“師兄說的是。”

    正清道人道:“我回到上層許久,所觀那些玄修,也就那個張守正有些門道,此人氣機深純,根基牢固,這說明其人十分注重道行的修持,此與我之前所見那些玄修大為不同。

    諸多玄修以為自身隻需神元修足便可,卻不知自身功行能以神元填補,那是因為有前人道路經驗可得借用,有人開道在先,可一味如此,自身功果不修,卻也隻能亦步亦趨,一旦到了上境,無人開道,憑借自身,便再也無法往上去。”

    本來玄法到此,已然勢盡,不是被他法所替,便是被鄙之棄之,可這位張守正,卻是窺破了這層迷障,非但擺脫了前人桎梏,還鑿空破障,為玄法又生生開辟出了一條道途,天道待玄法何其厚也。”

    岑傳深以為然,以真法為例,猶重修持,這裏麵不僅僅一點點的打磨自己,還在於在此過程中驗證所修之道法,借此悟參玄妙,此是如滴水穿石一般的水磨工夫。

    所以真修修道,才要這麼長時間的閉關。

    而不修道行得玄修,照著前人之路自是快的很,可一旦前麵沒路了,那麼自然就很難再有長進了,這就是不修道行的惡果。

    不過玄法隻要有一人開辟前路,那麼後續之人就會不斷追上,並且越來越多,這裏就又是玄法的優勢了。

    他這時抬頭道:“師兄,昨日小弟收到消息,據說又有一名玄修成就,這人並未依靠前人賜符,當是因為有那位張守正開道在前,故才得成,此舉也是極為振奮人心,小弟擔心,自此玄法崛起之勢將是難阻。”

    正清道人道:“如今之玄法,雖然勢盛,但在我看來,弱點卻也明顯,整個玄法之望,幾乎全是寄托在那位張守正身上,若他道心挫敗,道業不振,那麼玄法上升之勢便就到此為止,再不得與我真法相爭。”

    岑傳聽到這裏,心中一動,精神振起,試著問道:“師兄,你可要是找尋那位張守正一論道法麼?”

    他是知道的,其實現在打壓玄法還有這麼一點希望,可要是在將來,張禦功行再上一層的話,那就完全沒可能壓製了。

    而於此刻打斷上升的勢頭,的確是一個辦法。當然,隻是一戰就說挫敗信心,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正清一脈的功法,卻是能辦法做到這一點。

    正清道人道:“我會與他一論道法,但前提是要公允,現在我若與他論法,那是我以力欺人,便他輸了,也隻是以為道行不及我之故,反會愈挫愈勇,我會在此等他,等他何時功行再進,再與他公平一論。”

    他轉身看向岑傳,道:“師弟,你需記得,我們對付玄法,那裏道法之爭,道念之爭,算計可有,爭鬥可有,但亦需自身坦蕩,這不是為了贏得一個好名聲,而是我自身持正,方不致外邪有可趁之機。”

    岑傳躬身一揖,道:“是,小弟謹記師兄教訓。”

    正清道人道:“今次我來這裏,是想關照你,上宸天一旦開始試著召回寰陽派,廷上便會派我前往上宸天作以攪擾。”

    岑傳不禁一驚,道:“上宸天有青靈天枝遮護,到時師兄前去又有何用?又怎能阻礙其等?”

    正清道人道:“此法是可行的,上宸天若是招引寰陽派,那麼必當集中派內有道行的修道人,還將動用青靈天枝大部力量。

    這般青靈天枝至多僅能遮護上宸天主天,而不及遮護所有附從宗派,我等於此刻前往突襲,若其不作理會,那麼順勢剪除其一部分羽翼,若是理會,那麼便可拖延此舉。”

    岑傳問道:“那不知廷上派遣何人與師兄同行?”

    正清道人道:“廷上尚未有明令下來,不過我料廷上最後當是會放魏師弟出來,與我一同前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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