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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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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7 16:07:17
第兩百零三章 約易名歸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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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自回來之後,這幾日都是在翻閱道書,梳理自身道法。他踏上寄虛之路還沒有多久,也正是需要沉澱的時候。

    雖然元都派一事解決了,可在外層,上宸天的人並沒有退走,雙方還在對峙,誰也說不好什麼時候就展開一場大戰。所以立造神通之事不但相當有必要,並且還很迫切。

    可他心知,越是如此,便越急不得。

    造的神通不合意,那重新再造便是,可若是因此引發在道法上理解失了偏差,那轉回來又要費一番功夫了。

    那些真法修士有著無數前人的經驗參照,他隻能自行摸索,不隻是他自己,作為玄法開道之人,他所行之道也有極大可能後來人所借鑒,影響將是更大,故也需更加慎重。

    在他沉浸於此中之時,殿外有動靜到來,他收攝心神,看向前方。

    隨著一道光芒在殿外閃過,明周道人自外走了進來,在殿下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守正,此回守正平複元都內患,廷上按例發下功賜,特令明周送來。”

    張禦目光一落,將明周道人手中詔旨拿了過來,他打開一看,見這一次玄廷共是賜功玄糧三百五十鍾,而在後麵也是說了,他之功勞,不好界定,故隻是先賜部分褒獎,待戰事結束後,再是一並敘功。

    他看罷之後,他將詔旨收了起來,對明周道人言道:“有勞道友了。”

    明周道人道:“守正既已收到,明周便告退了。”他一禮之後,身影虛晃了一下,便自不見。

    張禦沉吟片刻,便站身回到後殿,將詔旨擺入閣中,待回來之後,有神人值司來報,道:“守正,瞻空玄尊來訪。”

    張禦頷首道:“待我親迎。”他自殿內走了出來,見瞻空道人站在階前,抬袖一禮,道:“前輩有禮。”

    瞻空道人忙是回禮道:“張守正喚我道友便是。”

    張禦點了點頭,側過一步,道:“瞻空道友請。”

    瞻空道人再是一禮,便隨他往殿中來,邊走邊言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子沒給道友添麻煩吧?”

    張禦道:“前輩弟子年紀雖小,但卻很是懂事,卻不用他來人操心,在東庭那裏一切安好,前輩找的一個好徒弟。”

    瞻空道人卻是搖頭,歎息道:“現在是這般,往後卻不見得,不怕道友笑話,我以前收得一個弟子也是懂事知禮,可現在卻又太有主意了。”




    頓了下,他又感慨道:“我元都一脈因為傳承功法很是獨特,使得弟子難尋,除了天資稟賦俱要上乘,還需和功法合契,同時品性也不能太差,要不然我師兄也不會找了這許多年了,就算數年前找到了一個,可不知道何處不合心意,後來又另去尋覓弟子了。”

    說話之間,兩人來到殿中,分賓主坐定下來。

    張禦令神人值司送上靈茶,瞻空道人拿起嚐了一口,道:“這似是玉素道友那裏才得靈茶?”

    張禦道:“正是。”

    瞻空道人道:“也是許多年未曾品過了。”

    張禦道:“這次事了,瞻空道友是準備回元都?還在留在上層?”

    瞻空道人道:“我得玄廷授一個‘觀治’名位,待是準備在上層常駐。”

    玄廷實際上是想他前來擔任廷執的,畢竟當初在元都相助天夏驅逐上宸天後,玄廷便有過這等提議。

    可這一次,他依舊婉拒了。

    因為在他看來,這一次事端就是元都內部引發的動亂,玄廷不計較自己的過錯已然算不錯了,自己又怎麼能厚著臉皮把這看作自己的功勞呢?

    況且他這個人不喜歡處置俗務,更不擅長此事,隻因為今次這事,他也吸取了教訓,認為或許正是由於前次兩邊交流不多,才致有那等亂象,不能再重蹈覆轍,故是選擇留了下來,擔任了一個不擔事的觀治職位。




    “老道這次本待早些過來拜訪道友,聽聞道友這幾日在閉關,抽空推算了一下,知是道友今日或許有暇,才是來此拜訪。”

    張禦微微點頭,對此倒也不奇,這也是真修最為擅長的本事。修行日長遠的修士,在天機演算上都很有一套,隻要不涉及修道人根本,大多都能算準。

    瞻空道人又道:“我與道友也算有幾分淵源,不知有些話是否冒昧?”

    張禦道:“道友請言。”

    瞻空道人稍顯鄭重道:“道友之能非我所能言,隻是我觀道友,氣機平順,神華內斂。這當是在規正自身,此事不能輕忽,我輩今日之悟,便是他日之行。”

    張禦若有所思,點頭道:“多謝道友提醒了。”

    瞻空道人道:“玄法一道我不熟悉,但大道之路,殊途同歸。”他抬袖拿出一枚玉簡,此是我元都門中收藏的一些道冊,道友不妨拿去一觀。”

    張禦看了一眼,沒有離去接,道:“可是方便麼?”

    瞻空道人笑道:“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元都一脈並入天夏後,便不再是宗門了,況且今次之後,我也在思索,想將元都派典籍都是送入玄廷之中,今後誰人願意來學都是可以。”

    張禦聽他這麼說,也便不再客氣了,稱一聲謝,便將玉簡接了過來,他想了想,又道:“道友元要將都將典籍送入玄廷,可是要改動之前定約了麼?”

    要知元都一脈此前可是獨辟一地的,還可以遇戰事不奉征召,現在看來,怕是要做出更大改變了。

    瞻空道人道:“過去我二人總想著,這事急不來,怕門下許多人一下無法接受,所以仍是獨辟一地,指望著用數百年時間一眾同門慢慢扭轉想法。可是沒想到,任師弟他還是走錯了路,既然如此,那我便索性強硬一回,替他們作一回主了。”

    張禦一轉念,若真是如此,此回天夏不但借此危機肅清了內患,或許還能得一強援,不談元都派這幾位玄尊,似元都玄圖這等鎮道法器,價值就莫可估量。






    瞻空道人又與他交談了一會兒後,便道:“今次叨擾守正許久,以後老道當會在玄廷內外走動,下來與張守正打交道的時日尚多,就不打攪了。”

    張禦見此,便也沒有出聲相留,親自送他出殿,待轉回來後,便繼續觀書修持。

    荒原之上,一座簡陋但又頗具規模的宮廬之中,一座座精雕細琢,線條優美的雕像陳列在四周,而大多數都是一些女仙和靈禽走獸的形象,因為雕琢之人賦予了她們一定靈性,所以看起來,每一座都是靈動而又自然。

    蒯荊已是來了多日了,這些天來他一直督促著廖淩的修行,可是對後者的進度並不滿意。

    他神情裏中總是帶著一種警惕和急迫,認真道:“師弟,你的進步太慢了,要知道,那些危險可是不會等我們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到來,我們必須搶時間,你需要更加專注。”

    廖淩身軀之外是一個光圈,他被束縛在這裏不得出去,有氣無力道:“蒯師兄,我已經盡力了。”

    蒯荊搖頭道:“不,我覺得你沒有。”

    “我……”廖淩真的想罵人。

    蒯荊神情沉重道:“隻能這樣了。”

    廖淩忽然一陣心驚肉跳,道:“你,你想幹什麼?”

    蒯荊朝站在沒動,朝某處看了一眼,矗立在那邊的一座美輪美奐的神女雕像轟然崩塌。

    廖淩啊啊叫了起來,喊道:“停手,停手!”

    蒯荊肅然道:“師弟,我知道你不理解我的做法,但沒關係,身為師兄,我會幫助督促你的,下來要是你不用心修持,那我就再打碎一個雕像。”

    廖淩馬上道:“行了行了,我煉,我煉,我好好修煉還不行麼?”

    他看著那碎成一地的雕像,心中痛惜無比,可是蒯荊拿這個要挾,他真是沒辦法,隻能拚命去修持了。

    隻是十來天,他的功行果然提升了不少。

    他當初能被荀季看中被收在門下,資質是自然是不差的,隻他從來沒認真修煉過,可光是這樣,他都修到了元神照影的境界,現在為了保全自己的雕像,他被迫努力修持,功行自是在不斷增進之中。

    不過每次修煉,他心裏都是在不停唾罵著蒯荊,恨不得後者去死,心裏在想這麼暗無天日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某一日,他忽然看到一艘飛舟從頭頂之上飛了過去,他心中一喜,可隨即又想到什麼,看向蒯荊盯那邊,見其盯著飛舟直看,心裏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問道:“蒯師兄,不會以為這些人是來對付我們的吧?”

    蒯荊看過來,訝道:“怎麼會?師弟,我又不是瘋子,不會把所有人都當敵人。”

    廖淩鬆了一口氣,這時詫異看著蒯荊從袖中取出了一副眼鏡,拿軟布擦了擦,就戴了起來。他目光有些古怪,忍不住問道:“師兄,你戴眼鏡做什麼?”

    尋常一個修道人,便是五感敏銳,而說像蒯荊這個修為,在他看來差一步都要去到玄尊了,哪裏會需要用到這種東西?

    除非這是用來掩飾自己身份的,可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他又掩飾什麼個勁?

    蒯荊很認真的回答道:“這看著是一個眼鏡,其實是一個法器。”

    廖淩看著他,一時也無力說什麼,隻是蒯荊戴上眼鏡後,他總感覺對方身上更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蒯荊這時看了看天,道:“我想過了。”

    廖淩疑惑道:“什麼?”

    蒯荊沉聲道:“師弟,這些天見到你的功行提升,說明我的做法很有用。但隻幫助你一個人,這對其他同門很不公平。”

    他麵上露出擔憂之色,道:“他們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一個何等可怕的世界裏,身為師兄,我也應該像幫助你一樣去幫助他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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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四章 險隘渡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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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晦亂之地,某處道場之內,岑傳正在此走來步去,似在深思什麼。

    方才他收到了鍾廷執命人送來的消息,說是張禦這一次成功解決了元都之患,此番又是立下了不小功勞。

    他曾經是做過廷執的,很清楚當初元都一脈的歸附,表麵上雖是和天夏合並一體了,可實際上雙方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天夏若不能將之成功融入進來,那麼最後一定是會再出現什麼問題的。

    而不久前傳來的元都一脈異動的消息,也是證明了他的推斷。

    他本以為這事情在最嚴重的情形下,可能會導致上宸天提前入侵,並且做好了萬一的準備,可是沒想到,這才幾天過去,事情便被解決了。

    而這次事情之所以能在極短時間平息下去,沒有釀出更大禍患,除了玄廷策略得當之外,張禦也在其中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他心中也是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深深的緊迫和焦急之感。

    因為他發現,隨著張禦所立功勞越來越多,再這麼下去,自己怕是將無力與之競逐了。

    正在他焦慮之際,心神中忽然一陣感應湧動,他先是怔然,隨即眼中現出幾分激動之色,意識一下轉到昌合府洲的分身之上。

    他的分身從觀台之上站起來,凝視西邊方向,過了一會兒,便見一道浩浩蕩蕩,有若無邊清水的光亮出現天穹上方。

    此光照耀之下,他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界域,而清光之中則出現一個無比廣大的道人身影。

    他心下一緊,馬上一個稽首,畢恭畢敬道:“見過大師兄。”

    這不是對待尋常同門的態度,可在他本人看來,卻是最為正常不過,因為他與梅商的本事,都是這位師兄代師所授的。

    那道人自上傳下了一道宏大聲音:“此前你來書,說是元都生亂,玄廷要我準備隨時出麵鎮壓,現在情形如何了?”

    玄廷當初為解決元都之事,也是做了兩手準備,一是令張禦前往元都,二是讓岑傳傳書,讓正清返歸廷上。要是張禦沒能成功,那麼隨後就會令正清前去設法接著解決此事。

    岑傳恭聲道:“回稟師兄,此事已經為那位張守正所解決了,師弟也是方才收到消息,還未來得及給師兄言說。”

    那道人沒作任何評價,隻道:“如此便好。”語聲之中帶著自上而下的漠視,似是無論元都派之人還是張禦,都不值得去多提及。

    岑傳也不敢多說,隻是低著頭。這時聽得耳畔傳來湧動之聲,抬頭一看,見那一道浩蕩氣光如倒傾海水一般轟然往天穹上方衝去,連忙一禮,大聲道:“恭送師兄。”

    幽原上洲,守正宮駐地。

    沈乘安在收到宗門之事已是解決的傳報後,又找借口在駐地內磨蹭了幾日,看實在拖不下去了,這才從駐地內走了出來。

    他覺得住在駐地其實挺好的,整日對陽高臥,想什麼時候修煉就什麼修煉,根本不去用管洲內的事情,除了喜愛的美食吃不到,也就沒什麼缺憾了。

    他看了一下日頭,想到回去又有做不完的事,歎了一聲,道:“勞碌命喲。”他縱身一躍,霎時化一道遁光破雲飛去。

    在遠遠見到幽原輪廓後,他速度忽然放緩了,想到旁邊一條定川河裏白魚的十分美味,卻是慢慢停了下來。

    他自語道:“我不是怕回去做事,我隻是想吃魚了。”

    給了自己一個理由後,他掉頭往那條大河飛遁而去。

    到了他這個境界,雖然早是可以不吃任何東西了,可耐不住他喜歡,他總認為就算自己是修道人,可既在世間,要是沒一點小癖好,那也太沒人味了。

    定川河本就距離上洲不遠,他飛遁數個呼吸,就即來到大河之畔,他從天中降落下來,落在一塊以往經常駐足的大石之上,信手一拿,手中便多出了一條奇長魚竿,隨後將魚鉤往河中甩去。

    雖然他以的法力,輕易能拿起河中之魚,這看起來是多此一舉,可不是自己釣上來的,他感覺吃著沒那麼香。

    而且他也不會多取,每次路過隻需兩尾,他認為什麼東西一多,也就習以為常了,便就找不到裏麵那份滋味了。

    魚鉤入水之後,他便在岸畔大石之上盤膝坐下,也不去刻意盯著,隻是半眯著眼,邊是調理內息,邊是等待。

    隻是等了沒有多久,一個聲音突然自後傳來,道:“沈師弟,原來你在這裏。”

    沈乘安一個激靈,差點跳了起來。

    他沒有回頭,而隻是以感應一觀,在見到來人後,不由一怔,這才轉身過來,有些詫異的望著遠處所站之人,道:“你是……蒯師兄?”

    蒯荊走了過來,他一身襴衫,麵上駕著一副眼鏡,看著十分儒雅,對著他微微一笑,道:“是我。”

    沈乘安卻是嚴肅道:“慢著,我與蒯師兄多少年不見,我怎知道你是真是假?”

    蒯荊卻是露出驚喜之色,十分欣賞的看著他道:“對,對,就是這樣,沈師弟,不錯,我們該對一切保持警惕,危險無處不在,外麵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變成我們的敵人。”

    沈乘安卻是心道:“完了,怎麼被這人盯上了?得快走,這家夥太麻煩了。”

    當年他在離開荀季之後,還與蒯荊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這是一個講不通道理的人,你要是實力比他強,他會主動躲著你,可要是你實力比他弱,那你就要反過來聽他的道理了。

    他一拍腦袋,道:“我差點忘了,洲內有事喚我,不管你是不是蒯師兄,我今日不便和你計較,來日再與你言說。”

    說著,他收了心愛魚竿,便就縱光一遁,此時回頭一看,見蒯荊仍是站在原地不動,心下微微一鬆。

    不去管這位打得什麼主意,隻要到了上洲境內,身為玄府在冊之人,此人若是再來攪擾他,自然會有玄府得修道人出麵應付。

    隻是這麼想時,發現哪裏有些不對,這個念頭一起來,神情一個恍惚,驀然發現自己仍是站在大石之上,好似剛才根本未動,他不由一下睜大了眼睛,看著前麵站著的蒯荊,道:“這,你,你……”

    蒯荊推了下微微泛光的眼鏡,認真道:“師弟,你對任何人保持警惕,那是對的,可是你的實力太差了,身為師兄,我要幫助你提升實力。”

    外層虛空之中,天鴻道人正冥思定坐,外間有層層光虹飛揚,而在他身下,則是一片光霧彙聚的成洪波之池。

    許久之後,他忽然睜目,道:“便是你了。”

    他伸手一拿,隻是這一個動作做出,那一隻手便霎時間變得無邊廣大,袖袍飄舞之間,已然探入虛宇深處,並將一個扭曲古怪的邪神從中輕易提了起來,隨手一扔,拋在身下洪池之中。

    到了那裏麵,那邪惡驟然化變為一條大頭怪魚,而可以看去,已是數條一般模樣的怪魚在那裏遊動著。

    遠空忽有一道燦爛金芒飛來,他撇去一眼,身外虹光一揚,將之卷了過來,他注目看了看,道:“哦?瞻空居然領了玄廷名位?元都派這算是正式歸並入天夏了?嗬嗬,看來我們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也沒什麼用啊。”

    那信符之中有聲音傳來道:“天鴻道友,贏衝道友早便算過,此一事輸贏參半,沒說一定可成,成了我等添一個籌碼,便是不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並不損失什麼。”

    天鴻道人冷笑道:“輸了就輸了,有什麼好多言的。反正也不是一次了,隻當我等又白忙一場罷了,隻望有些人記著,不要認為自己的主意都對。”

    那聲音又道:“天鴻道友何必如此言?此事未成,又何嚐不是道友在外層給予天夏足夠逼壓之故?以至於他們能夠從容抽手,解決元都之事。”

    天鴻道人語聲不屑,道:“說得倒是輕巧,便是我下令,以如今情形?試問又有哪個同道願意出力與天夏鬥戰?

    而如今天夏借機解決了麻煩,那瞻空也還罷了,那荀季卻極不好對付,本來若不去管,這兩人也未必會露麵,現在平白卻增加了許多變數,我從一開始便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那聲音道:“道友言過了,若是這兩人要出麵,終究是要出麵的。”說著,聲音頓了一頓,又道:“我方才又得到了一個消息,那正清已是出了閉關之地,往上層歸返了,他很可能成為我們的敵手。”

    天鴻道人神色稍肅,隨即略帶嘲弄道:“正清被驅逐二百多年,一個人在外苦修,也不得玄糧,卻不知他如今的實力還能剩下幾分?”

    那聲音道:“終究是多了一個敵手,如今我們對峙無益,不如先是先退了。”

    天鴻道人忽然道:“贏衝那裏有什麼說法?”

    那聲音道:“道友何意?”

    天鴻道人冷笑道:“贏衝這次就是為了動一動元都派麼?我卻不信他沒動過其他的心思,他是不是已經有收獲了?”

    那聲音道:“這便不是我所能知曉的了,道友若有疑,可以親去問他。”

    天鴻道人一擺袖,道:“不必了,他做什麼我不管,你們記著,顯定那裏若是還談不攏,那麼就按我事先說的,召回寰陽,合攻天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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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 清流返雲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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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原宮廬之內,廖淩獨自一人在那裏咬牙苦修。

    蒯荊此刻已經離開了,說是去幫助其他同門。

    他本以為這人走後,自己這邊能輕鬆幾分,可沒想到蒯荊臨走前在每一座雕像之上都貼上了一張法符,並言若是自身能提前回來,那麼他自會替他解除,如果回來晚了,那這事就要靠他自己了。

    可問題是這法符需得功行到得一定程度才能解決,對比眼下,他必須功行再有些許提升才可做到此事,這逼得他不得不夜以繼日的拚命修行,否則萬一蒯荊回來晚了,那這些雕像就全沒了。

    就在過去十多日之後,天穹上方出現了一駕法器飛舟,並在宮廬前落了下來,蒯荊自裏走了出來。

    廖淩發現之後,大喜跑上去,道:“蒯師兄,你總算回來了,快些替小弟解開法符吧?”

    蒯荊看了他幾眼,見他功行比離開又有增進,很是欣慰道:“師弟,你很用心,看來這個方法很好。”

    廖淩心中一緊,道:“師兄,你這是何意?”

    蒯荊誠懇道:“法符還是由你自己來解,這樣對你的幫助更大。”

    廖淩焦急道:“師兄,你怎能說話不作數!”

    蒯荊微微一笑,道:“師弟,你和我在這裏多爭論一分,就少一分修煉時間,那法符就會快一分發作。”

    廖淩一聽這話,露出驚恐之色,根本不敢再去與他多言,趕忙跑回去修持了,連對從飛舟裏走出來的沈乘安都顧不上打招呼。

    沈乘安也是聽到了方才的對話,他看著廖淩那股瘋狂修煉的樣子,不由十分同情的看著後者。

    蒯荊這時道:“沈師弟,廖師弟很努力,你也要用心了。”

    沈乘安嗬嗬一笑。心中則想:“我不修煉你又能怎麼樣?”

    他看著周圍雕像,雖然廖淩把這些東西當寶,可他卻不在乎,他不修煉難道蒯荊把他殺了不成?他確信後者不會這麼做,否則萬裏迢迢把他抓過來就沒有意義了。

    蒯荊沒有任何讓他適應的說法,從後者一下飛舟開始,就開始安排他在那裏修煉了。

    隻是幾天下來,蒯荊卻是感覺到了十分不滿意,對他嚴肅說道:“師弟,你的進度太慢了。”

    沈乘安道:“是麼?我也沒有辦法啊,誰叫我資質這麼差呢。”在來的路上,他就已是打定主意了,不明著對抗,嘴上答應,但就是不配合。

    蒯荊想了想,道:“我知道了。”

    “嗯?”

    蒯荊嚴肅道:“一定修煉的地方不合適,師弟擅長陽烈之功,這裏不遠有一座地火大坑,我覺得那裏很適合師弟的修行。”

    沈乘安暗自冷笑一聲,火坑又如何?以他的本事,隻是區區地火沒可能拿他怎麼樣的,去哪裏反而更好。

    他道:“好啊,我覺得也不錯,去看看。”

    蒯荊立刻帶著他來開了宮廬,往西北方向而去,果然隻是行出千多裏遠,就見到了一個火坑,天上濃煙滾滾,遮天蔽日,地麵上灼熱刺目的岩流自火丘上方流淌下來。

    沈乘安視濃煙熱滾岩如無物,大大方方降落下來,他站到火口邊上,擺了擺手,道:“我這便下去了,師兄你不必看著,這裏我自己就能修行。”

    說著,他向前一步,身形緩緩飄了下去,沉入到了泛著氣泡與灼光的粘稠岩流之中,並在這裏安然無恙坐了下來。

    這裏環境雖然不太好,可不需要去賣力氣,對於他這等天生懶散之人來說,光坐著不動,他就能坐上幾十上百年,有的是耐心和蒯荊對耗,稍微有點遺憾就是無法滿足口腹之欲了。

    他本以為蒯荊安排好自己後就會離去,可接下來,卻是發現蒯荊在周圍走來走去,開始他也沒在意,可過了沒多久,忽然自身周圍覺得熱了起來。

    他感覺不對,以自己的功行,區區岩流不至於對自己造成這等影響,忍不住道:“師兄,你在幹什麼?”

    蒯荊聲音從上麵傳下來,道:“師弟,我想明白了,人與人是不同的,廖師弟隻需坐定修持便可,而你不習慣這般,故我準備以采集得來的‘金陽真火’添入進來,讓師弟與之對抗,從而逼出師弟你的潛力,讓你得到更好的修持。”

    “金陽真火?”沈乘安頓時有些慌,道:“不,其實我也是可以定坐修持的,我覺得這樣就挺好……”

    蒯荊道:“我知道一開始會很難熬,但是師弟放心,我會盡量幫你的,你很快就能適應的。”

    “你幫我個鬼啊!你這是在害我!”

    沈乘安心裏頓時罵開了。他立刻遁光上去,邊是上行邊是言道:“師兄,我覺得這裏煙太太,換一個地方……”

    隻是到了上麵,他愕然發現,前方被一層法力禁製所阻擋,根本沒法衝出去,嚐試了幾次都是沒能成功。

    他大喊了幾聲,卻發現外麵根本沒有回應,原來在這段時間內,蒯荊已是將內外全部用法力禁製隔絕了,他現在等於被封閉在了這裏。

    他心裏也是一顫,蒯荊下手這麼狠,這是在硬逼著他修煉啊,而且周圍之灼熱感越來越盛,他若不試著運功堅持,可真要受不了。

    他趕忙收攝心神,運力化解,心中則是暗罵道:“你等著吧,我看你能關我多久。”

    沈乘安是潛修之人,沒人留意,可他不同,他在玄府內可是有職事的人,隻要失蹤幾天,定然會有人來尋他的,到時自能將他解脫出去。

    內殿之中,張禦正自翻看道書,印證自身,此時心下微微一動,感得外麵雲海湧湧,而神人值司似都是有些心神不寧,他道:“外麵何事?”

    有神人值司入內進來,稟告道:“回稟守正,方才有消息傳來,聽說是正清上尊回返玄廷了。”

    頓了下,又振奮言道:“正清上尊歸來不久,與我對峙的那些上宸天之人就在陸續退去了,有人說,上宸天正是畏懼正清上尊的威名,這才退走的。”

    張禦心念一轉,微微點頭,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神人值司躬身一揖,退了下去。

    張禦略作思索,玄廷召喚正清歸來,這事風道人早便告知過他了。

    正清當年提出興真滅玄,其意與玄廷相悖,故被逐兩百餘年,如今雖是回轉,但其道念可沒這麼容易改變。

    不過大敵當前,天夏需要集中所有可以集中的力量,在共同的敵人麵前,這些內部爭端都是先可放下的,他相信正清也知該如何做。

    但是說上宸天因為敬畏正清而退走,那是說笑了,上宸天連天夏都敢侵攻,又怎麼會畏懼一人?

    這次上宸天明顯是為了配合元都一脈而來,因是見到元都被成功平定,並沒能給天夏造成什麼影響,知是事不可為,這才退走的。

    而正清選擇這個時間點上歸來,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便不知道了。

    他想過之後,也不去理會這些,繼續在那裏翻閱道書,以便盡可能在大戰到來之前立造出一二合適的神通來。

    他手中此刻翻覽的,是瞻空贈給他的元都派道書,與玄廷藏冊有些不同的是,很多都是古夏時候的東西,甚至裏麵列舉了一些惡邪之法。

    這是因為惡邪之法同樣也是蘊含著一種道理,你便不去用,但你卻需了解此中變化,萬一遇到操持此法的敵人,也能有所應對。

    且從那些隱晦的語句來看,這裏很多功法的源頭,都疑似指向了那曾被驅逐的寰陽派。

    這讓他更是多關注了一些,因為這個宗派,未來很可能是天夏或者他自身所需直接麵對的重要敵手。

    而另一邊,隨著上宸天的修士陸續從與天夏對峙中撤出,風道人也是再次被靈都道人命人請到了宮中。

    靈都道人對他道:“風使者,我知曉元都之事你們很是順利的解決了,不過我以為,你們解決得實在太快了一些。”

    風道人能聽出他並非是譏諷之言,謹慎道:“不知上尊之意為何?”

    靈都道人道:“貴方能這麼快平息內患,對於貴方來說固然是好事,可同樣不是什麼好事,因為此事解決得太順利太容易了,會使得上宸天中許多人對貴方更為警惕和戒備,反而更可能走上險路,他們要做什麼,到時候我可能阻攔不住。”

    風道人神情慎重了幾分,道:“上尊是說,這一次過後,他們就會試著走上那一步了?”

    靈都道人淡淡言道:“我會盡力斡旋,拖延這一戰的到來,這也是我唯一可許諾的,望貴方能以知曉。”

    風道人鄭重打一個稽首,道:“多謝上尊了。”他見靈都沒有再多說話的意思,便就告退離去了。

    待其走後,一名弟子走入進來,稽首一禮,道:“老師,弟子探聽得一事。”說著,他傳聲上來。

    靈都道人聽罷後,眼神微閃,道:“哦?可曾具體問過麼?”

    那弟子恭敬道:“問了,贏玄尊卻不肯言,隻道到時自會給諸位上尊一個滿意回言的。”

    靈都道人道:“贏衝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連我等都要瞞著,罷了,既然孤陽和天鴻都不問,那我也不去多事,先由得他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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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六章 觀跡有痕落



    在殿內觀法半月之後,張禦於定坐中收到了一個下層傳念。

    這卻是他派遣出去的化影分身在前些時日又找到了一塊至高石板。

    石板是在一個被神異力量環繞的盆地之中找到的,周圍有著大量的前紀元的建築。許多殘破的建築至今仍舊飄懸在半空之中,不難想象出當時的輝煌。

    而其時間來歷可能更為久遠,因為建築風格與他之前所見到的大不一樣。

    他的分身在那里用了很長一段時日破解了石板上面的文字,同時又是找到了下一面石板的線索。

    從這塊石板來看,若是按照上面的至高契約來改變自身,即便未曾達到遠古神明得層次,可也已是相差不遠了。

    他能感覺到,若再往下尋去,便可能涉及更高層次的隱秘。

    但是這樣,也可能會引发出什麽事端出來。

    他思考過後,覺得到此可以暫且收手,等到上宸天之事完全解決之後,若得有暇,再是繼續便是。

    這些石板對如今的他來說沒有什麽用,可對一般人來說,還是有一定幫助的,因為其能從根本上對一個人進行重塑和改變。

    不過從本質上造成這一切的,是那土著所言的至高,語言文字只是用來溝通的至高手段罷了。

    修道人首先修持的是自身,不管未來之路如何,那一定是由我出发,有了我,才有天地,但人是自天地而成,所以這是一個逐漸逆轉主客位置的過程。

    至高契約是先把自身交托給了至高,雖然一開始就能獲得了力量,但若是完全依靠於此,那麽未來的路也就固定了,主客無可能再有易事。

    當然,這是站在他現在這個層次來說。若是一個凡人,不知多少人願意放棄一切來求到這個機會。

    瞻空道人利用石板來給自己弟子補全根基,他私下猜測,應該是與伊帕爾神族曾經通過篡改石板來挪去自身族眾的缺陷一般,走得是“竊奪”或者“化用”至高權柄的一種方式,那就是純粹把至高當做工具來用了,沒有任何敬畏可言。

    他其實也是傾向於此,能為我用則用,不為我用則棄。從更大的視界去看,至高同樣也是大道的一部分,有著借鑒和探詢的價值。

    在決定暫且放下此事後,他繼續梳理自身,並且慢慢沈浸了進去。

    似是許久之後,他忽然聽得雲海之上有磬鐘聲響,心神從專注之中出來,才是发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已是過去大半年,如今已是三百八十六年的二月中旬了,此刻開始的,正好是玄廷位於年初的第一場廷議。

    而他回顧己身,這大半載閉關下來,他已是把自身之道法用心重作梳理了一遍,道路更明,心神更為通透。

    到此一步,他已是可以試著立造適合眼下功行境界的神通了。

    這不是說之前不可如此做,而是在未曾整理好道法之前,就算強行造出了神通,也難以发揮出本應有的威能與變化。

    此便好像一個人力量不知從何起,不知從何落,也就只能調用出其中一部分,而並不能將全身力量都是運用出來。

    在他首先要塑造的神通,至少要有一個是可一擊制勝的神通,這毫無疑問當是立自於言印之上,因為這正是他塑立道基的根本法門。

    此時在他粗略推演之中,心中已然有了一個雛形。

    而除此之外,有感於那些守禦之能強橫的法器神通,他還需有一個威能絕大的神通,專以用於摧敵破堅,此自是以整個觀想圖為根本,以過往神通為匯照,從中闡发道法之變。

    著手之前,因為二月中旬正好有過去一年之中各駐地匯告傳至,所以他喚出訓天道章,仔細觀覽了一遍。

    在這里面,他卻是发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消息。

    那是來自幽原上洲守正宮駐地的傳語,駐地值司言稱,上次駐地曾經遮護過的沈乘安,在回去洲中的路上突然失蹤了,距今已經有半載。

    只是洲中一開始因為收到了此人的請告書信,信中其自稱近來有感功行到了關口之上,所以覓地潛修。因為修士自感功行欲進,忽欲潛修之事也是常有的,再則書信上有印有書,洲中也便沒有多問。

    可是自此之後,其便再無音訊,洲中這才发現不對,追尋無果後,因為想及此前守正宮駐地曾經遮護過其人,疑其失蹤與此事有關,就又將此消息通傳了駐地,而駐地因為沈乘安是張禦關照庇佑,不敢自專,故再又報了上來。

    張禦回想了一下,當初元都之事過後,瞻空曾有過隱晦的擔憂,他也是覺得,元都之事可能還沒有結束,還留有一些手尾。

    而沈乘安失蹤的時間,恰好是元都之事過後沒有多久,這里面會不會有什麽牽連?

    他思索下來,決定還需過問一下。

    只是幽原上洲的守正駐地之中,也沒有幾個得力人手,要查清楚此事,還是需要將此交給妥善之人。

    考慮過後,他傳一個諭令去了許成通那里,並賜下一道法符,讓其負責處理此事,隨後便繼續眼前之修持。

    伊洛上洲守正駐地之地,一道宏大光亮自天垂落下來,這立時驚動了駐地之中所有人。

    許成通发現之後,大為激動,趕忙來至台頂之上,待聽過交代,接過法符之後,便恭恭敬敬對著供台上方的牌位一禮。

    他從台上下來,叫過兩個弟子,肅然言道:“隨為師走一趟。”

    兩名弟子連忙應是。

    有一名弟子悄然傳聲道:“師兄,這是上面傳命了麽?”

    另一名弟子十分篤定的回道:“肯定是了,你看老師那副異常有精神的樣子,定然是得了守正的傳令了。”

    許成通稍作準備,便帶著這兩名心腹弟子和數名玄修乘渡飛舟,離了伊洛上洲,望北而行,穿渡冀空上洲,再往幽原上洲而來。

    待到了幽原之內,先是與此間守正駐地的修道人交談了一番,在附近仔細查驗了幾日,這才是來到了幽原上洲的玄府,向負責此事的幾名修士做了一番問詢。

    玄府之中一名王姓修士拿過一封書信,交給許成通道:“這是當初沈乘安的那封請告書信。”

    許成通拿到手里看了一眼,冷笑一聲,又送到旁邊站立的一名弟子手中,道:“徒兒,你來看。”

    那弟子拿到手里一看,一擡頭,無比肯定道:“師父,肯定是假的。”

    那王姓修士訝異道:“哦?貴方如何能斷定此是假書?”

    雖然他們現在也懷疑這份請告書信可能是有人偽造的,可無論是用印用墨,還是上面筆跡,都與沈乘安往日所用一般無二。而這兩人恐怕連沈乘安本人都沒接觸過,憑何一上來就如此認定呢?

    許成通坐著不動,哼了一聲,道:“徒兒,你來說。”

    那弟子道:“諸位,從沈乘安生平過往來看,這是一個十分懶散之人,曾多次借口回避玄府之中所派遣的事務。”

    “不錯。”

    王姓修士點頭,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才在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因為實在是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了。

    不過沈乘安避的只是小事,大事從不含糊,也從沒有畏怯避戰過,再加上功行手段也是不弱,所以玄府之內對待他也就比較寬容。

    那弟子道:“正因為沈道友以往多尋借口,所以諸位多半以為他又是偷懶了,所謂閉關修持只是一個借口。”

    玄府眾人點頭,他們就是這麽想的。

    那弟子十分自信的言道:“可既然是偷懶,那就不對了。”

    他在眾人不解目光之下解釋道:“設若我偷懶,那麽必然要先提一筆,說這此修行如何如何困難,恐難精進雲雲,而這書信居然不半分描述艱難困苦,仿佛肯定能得以修成,連這等借口都不找,這很不像這沈乘安的一貫為人啊。”

    在場修士一聽,不得不承認這話說的有理,如此一解釋,這的確很不像是沈乘安為人,里面疑點的確很大。

    這時眾人倒是對許成通和他手下弟子有些佩服了,果然不愧是守正宮自外調遣過來的人,的確很有手段。

    有人問道:“那許道友,你以為沈道友如今何在?可還……可還在麽?”

    許成通看去很有把握道:“許某以為,沈道友應是性命之憂。”

    “哦,這又何以見得?”

    許成通判斷道:“許某方才去駐地附近看過了,那里有一些鬥法痕跡,但過程很是並合,且還持續不長,與切磋也相差不遠,那麽沈道友不定還認識來人,是受了某種脅迫或是因為某種因由才跟著來人離去的,既然如此,那多半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弟子神情一動,道:“老師,弟子推測,這位沈道修本人,或許就是知道這個緣故,所幸就趁著這個機會偷個懶,抵抗也就沒那麽堅決。也沒有主動留下任何線索。”

    在場修士相互看了看,都是點頭道:“有理。”

    那王姓修士這時真心請教道:“那許道友,不知道友可能憑此查探出來,沈道友到底去哪里了麽?”

    許成通看他一眼,略顯矜持的說道:“這卻不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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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七章 闡法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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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原上洲往北去,就是一片無邊荒陸,此刻一駕飛舟正在天中飛馳著。

    許成通及他幾個弟子正乘坐在這飛舟之上,而除了他之外,還有幽原上洲玄府的那位王姓修士及他門下的幾個弟子也是一並隨行。

    此前王姓修士問他如何找到沈乘安,其實追查此人的下落,有一個重要線索。

    沈乘安曾受元都一脈的威脅,這才躲入守正駐地,而在元都收手之後沒過幾天,此人就莫名失蹤了,那這兩件事之間很可能是有著一定的聯係的。

    所以他先從這些個躲入駐地的修道人身上查起來,這些修道人之間身為同道,彼此當是有過往來。

    而從接下來查到的結果看,那些躲入駐地之人大多數都能找到下落,但有一個名為廖淩之人卻無法聯絡,而其偏偏還是唯一曾被擄掠之人。

    許成通懷疑此事與這位可能有些關係,隻是此人原來所居之地便就不明,若按以往辦法找起來,那就要費一番功夫了,可是如今情形有一些不同。

    距離此事已是過去了大半載,元都派已是完全並入了天夏,很多不是特別重要的宗門載錄都是拓入了訓天道章之內,他可以以守正宮的名義設法查證過往記述。

    在一番查證下來後,發現這廖淩潛修之地,就在幽原上洲之北,衛山山脈以南的一道狹長平原地帶之中,那裏還存在有數個地火山口,位置不難找尋。

    而這處離幽原上洲如此之近,那更是讓人覺得這兩者之間是有某種關係的,眼下他們就是在往此處去。

    與此同時,荒原宮廬之上,沈乘安看著在那裏堅持苦修的廖淩,歎道:“師弟稍稍停下,你這般急於求成,反而不利修行,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廖淩也知他說得有道理,停了下來,他道:“沈師兄,你不像我需要保下這些雕像,為什麼不離開這裏呢?”

    沈乘安如今仍在火口之中修持,不過蒯荊讓他每隔半月可以出來透個氣,而在兩日之前,蒯荊覺得當去找尋下一個同門了,故是先行離開此處了,其人一如既往在雕像上貼上了法符,但卻並沒有對沈乘安做出什麼限製。

    沈乘安道:“開始吧,我是敵不過蒯師兄,怕挨打,所以才跟著他來的,我也想是趁機偷個懶,可誰知偷懶沒偷成,反而成了苦修士。”

    他唉了一聲,“你還別說,自我到來之後,功行卻有了明顯長進,荀師以前曾對我說過,我我沈乘安若無人逼著往前走,那這懶散毛病是永遠改不掉的,如今有蒯師兄在後麵推著,我想不往前走都難啊。

    而且蒯師兄那些辦法你想都想不到,除了蒯師兄,世上有幾個人能一門心思幫你提升功行呢?。”

    其實那些法門他真要有心,也不是尋思不出來,可問題是他懶啊,既然有別人幫你想辦法,那為什麼要去自己動腦子呢?

    廖淩情緒有些低落,道:“那是師兄你,我對修道實在沒什麼興趣。師兄是被逼或許還有幾分情願,可我卻是真的不想。也不知何時能擺脫這等折磨。”

    沈乘安安慰道:“蒯師兄吧,他的想法有點……嗯,有點離奇,可他也未必沒有道理,師弟你想,你若是敵得過蒯師兄,那你自能維護這些雕像,也就不必受人威脅了,是不是?”

    廖淩低頭不言。

    沈乘安看他樣子,也是同情,他想了想,低聲道:“師弟你真想離開這裏麼?”

    廖淩聽他話語,不由抬頭看來,眼睛睜大道:“師兄,你有什麼辦法麼?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

    沈乘安道:“我這半年來趁著餘暇在周圍轉了半天,卻是有了一些發現,或許能幫助到師弟,但還不敢肯定,罷了,待我再看看吧。”

    廖淩忙道:“師兄,若是能助我脫困,你是我的大恩人。”

    沈乘安慌忙擺手,道:“別這麼說,千萬別這麼說,都是同門,別說什麼幫不幫的,這話我現在聽著都害怕。”

    廖淩一想,也是臉色一白,立刻閉口,不敢再多說了。

    沈乘安與他談過之後,便乘光遁光而起,往北而去,行出萬餘裏後,他看著麵前的破碎的冰川,自語道:“上次好似就在這裏,到底是在哪裏呢?”

    這時有一個靈性聲音自下方傳來,道:“道長是在找東西麼?”

    沈乘安詫異看去,就見地麵上站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他身上皮膚白皙,泛著瑩瑩光芒,模樣看著像是土著,可身上所著衣衫、頭上發髻,還有那所顯露出來的神氣,卻又讓他感覺到自己是看一個天夏人。

    還不止這些,此人身上有著一團雲霧般的衣裳,外麵環繞著一股靈性光芒,這是一個擁有著一定神異力量的人。

    他從天中落了下來,飄落在那年輕人身前,後者抬手對他做了一揖,道:“這位道修有禮。”

    沈乘安見他用的是頗為純正的天夏語,心下更是好奇,但是想著這裏,還了一禮,道:“敢問尊駕何人?尊駕的天夏語頗好,不知是從何處學來的?”

    那年輕人微笑回道:“十年之前,有一位如道長這般的天夏仙師路過此地,傳了在下禮儀文字,知識技藝,令我部族擺脫了蒙昧,這些年,我見得類似道長之人,隻都是來去匆匆,並似在找尋什麼,道長可也是在找他們麼?”

    沈乘安不禁一陣驚訝,隨後一轉念,似想起了什麼,眼前一亮,追問道:“閣下,不知道你說得那些道友,又是從何處來的?”

    清穹上層,守正宮中。

    張禦在把道法梳理清楚後,便就開始試著立造神通。這個時候,大道玄章和大道渾章也是應機在他背後顯現出來。

    兩道仿若通天徹地的光幕一明一暗,一左一右,分呈兩邊。

    而隨著他心念轉動,一股玄妙之感隨之泛動出來,兩個大道之章上,也各有一個章印在裏逐漸顯現而出,並最終朝著他放出光芒來。

    這整個過程可以說是一氣嗬成。因為立造道法本身就是他對於自身道法理解的闡述,是一種感悟,也是一種運用。

    哪怕是去撬動借用天地之力的舉動,也一樣是包含在他所理解的道法內的。若是這當中出現了困難阻礙,那要麼是他試圖去運使超出自身理解範圍之外的東西,要麼就是他對於自身道法梳理還不夠清晰。

    此刻玄章之上那一個神通章印,正閃爍著燦燦光華,上顯“六正天言”四字。此分別對應“封、奪、禁、鎮、絕、誅”六言。六言可以分開使用,也可並同一處。

    而當並同一處之時,這方才是神通之本來,六正天言每在對敵之際念動,若是半途不得阻礙中斷,那麼一旦六字道盡,便可決敵之生死。

    這神通雖然威能不小,但仍可說是配合戰術使用的,因為六言念動之際,會迫使敵人無法堅守,隻能奮身主動來攻,這裏可以利用的機會便就多了。

    而在那大道渾章之上,那另一印神通之名,乃顯“諸寰同晝”四字。

    這一門神通並不是無根無基就憑空塑造出來,而是在“天衝霄鳴”和“日月重光”之上的延伸和演化。

    此一神通使出時,萬千星光同爆,每一道星光便等若一道日月重光,此法若是準備足夠,亦可聚合為一,威能更是無可計量。

    此神通可以說完全是以正麵攻伐為主,因為他明白,光從道法變化上來說,自己肯定是比不上那些修行長遠的前輩修士的,那就索性發揮自己的長處。

    因為一路過來他無不是待六印完滿後才是踏入上境的,稱得上根基牢固,心光也是遠超尋常同輩,那便隻需要在神通威能上做文章就是了。

    而在此之外,他還有斬諸絕之劍法,劍法若是想要在短時內大為精進,那是需要專注唯一的,他現在還做不到這一點,要想再往上提升,隻能慢慢調和蘊養,等著自身慢慢積蓄了。

    好在現在有這兩門新近立造的神通配合劍器使用,再加上以往那些神通,那無論戰術還是戰略之上,都能發揮出更多的變化來。

    隻是這裏他還缺少一定的印證,缺少了對自身神通的認知,好在這方麵不必要他自己去找對手,有的是人給他給他做試手。

    他把袖一振,自座上站起,從內殿之中走了出來,來到大殿之上,他喚道:“明周道友何在?”

    一語落下,隨光芒閃過,明周道人就出現在了階台之下,他稽首言道:“明周在此,守正有何吩咐?”

    張禦自袖中拿出一枚符書,送去他麵前,道:“將此符送去沉勾道宮處,就說我需從鎮獄之下選一名對手印證功法。”

    明周道人接了過來,道:“還請守正稍候。”說著,他身影一閃,便即不見。

    張禦則是站在原地等候。

    過去大約百來呼吸之後,隨著光芒一閃,明周道人便就又轉了回來,他將一枚符印往上一托,道:“守正,武廷執已是發下印符,守正可憑此可前往鎮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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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八章 入淵開深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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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看了一眼那符印,此物就向他飄了過來,他拿住之後收入袖中,遍即走出了守正宮。

    出了正門,他在台階邊沿上止步,等有片刻,就聽得仙樂陣陣,有瓣瓣飛花飄來,數名身著霓裳羽衣的神女馭飛天車駕而至,懸停在了階前,一道虹光垂延至他腳下。

    他踏上了上去,來到車上站定,道:“去往清穹鎮獄。”

    眾神女萬福一禮,脆聲應下,隨著一連串仙鈴聲響,片片花瓣舞動之中,飛車一起,往雲穹深處而行,但見眼前景物急驟飛逝,越來越疾,若晃過萬道虹光。

    張禦這時隻覺身軀似是沉重了數倍,且越往前去越是如此,知這是逐漸往清穹地陸的深處進入。但這其實還是有符印在身的結果,若無符印,那麼在這裏便是寸步難行。




    過得片刻後,飛車倏然一停,隨著車上清鈴一陣急擺,奏出一連串悅耳之音,隨著聲息漸息之中,車身便緩緩向前飄去,恰如急舟過去急流,正弛開羈絆,放送輕渡,再是飄了一會兒之後,前方雲霧分開,露出了一個大型宮台。

    這時他忽然見到,一個道人正背對著他負袖站在宮台台階之上,其身上清光如水,好若天地相融。

    他此刻能感覺到,對方察覺到了自己注視,但其人卻並沒有回頭,而下一刻,隨著若海倒傾的清光向上衝去,其人便是離去了。

    他此前並未見過此人,但此刻卻隱隱約約猜到了此人身份。

    明周道人則是證明了他的猜想,道:“守正,那應是正清上尊的分身,他當是來看望被囚押的一位同門的。”

    張禦道:“哦?有正清一脈的玄尊關押在此?”

    明周道人道:“是有一位,當年還弄出不少動靜,隻是這位聽說與同門也不怎麼和睦。岑玄首和梅守正回來此間之後,便從未到此看望過這一位。”

    此時飛車已然靠了過去,並在一個延伸挑出的懸空長台上停落下來。

    明周道人身影閃爍了一下,直接出現在了台上,稽首道:“守正請隨明周來。”

    張禦頷首道:“有勞。”

    他跟隨明周往宮台之中走去,宮台周圍暗雲沉沉,一片陰霾,那敦實厚重,高大無邊的正門此刻隻裂開的一條門隙,裏麵有一線筆直無比的光亮透照出來,乍然看去,仿將昏黯的天地豎著切成兩半。

    實際由於正門廣大,哪怕隻是一道門隙,都有十丈來寬,兩人順此走入進去,過了厚達裏許的大門,進入了宮台之內,見兩邊則是十分厚重的高聳雲牆,所以迫使本是寬敞的通道顯得局促狹窄,十分壓抑。

    這裏萬物俱寂,生機俱無,仿佛一切都被那股沉重的力量鎮壓到了最底下。

    張禦能夠感覺到,若少了符印護持,來這裏恐怕不隻是身軀滯重,氣機轉運受到影響,連自身意識都會陷入僵滯。

    兩人無聲無息向前行走,不知多久過去,眼前才變得開闊起來,隻見一根根通天徹地的巨柱矗立在那裏,彼此相隔極遙,每一根巨柱之上俱有一枚枚泛動著玄妙意韻的道籙環繞,其輕靈無比,生機盎然,那裏飄旋轉來去,與此間沉悶氛圍形成了強烈反差。

    他看了幾眼之後,若有所覺,把袖一揮,不遠處厚重的雲霧飄散開來一些,顯露出一麵微帶坡度的大石壁,上麵顯現出來了一個個名字。




    明周道人道:“守正,被關押在這裏的每一個人,其名姓都是被刻在了罪碑之上,哪怕被放釋了出去,這些鑿刻也依舊在此,除非此人能為天夏立大功,才得將之磨去。”

    張禦微微點頭。世上有些修道人是不在意自己名聲的,可有些修道人,卻又十分在意自身臉麵的,有這個罪碑在此,卻可迫使他們在出來之後,不得不去努力洗刷自身。






    待看過之後,便繼續往裏走,隨著往宮台內深入,那些大柱在視界中變得更為清晰了,隻是他發現,有些柱身之上的外層符籙已經退下,好似解開了一些禁製,便目光投去明周道人處,後者忙道:“此乃廷上所定,被囚之人,若見大戰,願意悔過之人,可釋之為我所用。”

    張禦心下了然,他道:“此間何人可助我印證功法?”

    明周道人憑空一拿,手中多了一份名冊,並遞了過來,道:“守正請觀,可用之人,皆在此上。”

    張禦接過名冊,翻開看了看,在此之上,他見到了最早被他擒拿的龍淮,還有後來蒼蘆、過千尋等人,不過他思索了一下,自己是來印證自身神通的,不是來生死鬥戰,這般還是龍淮最好。

    龍淮是他接觸過的對手,對其實力較為了解,能夠很好的進行判斷。

    而龍淮的還生玄異可以再造體軀,就算被他神通打滅,隻要還有一些殘肢、一縷鮮血留下,都不會因此而亡,而能夠重再轉回。

    並且其“還生”玄異一轉,還會丟失此前鬥戰的一部分記憶,這有利於他自身的神通不至於泄露。

    不過關於這一點,他其實也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

    畢竟他立造的這兩個神通並沒有進行什麼太大變化,隻是為應付戰事,用於眼下境界過渡罷了,等到他日後道法提升,功行再進,自然是要再試著推演更為了得的神通。

    而要想現在和廷執那些神通相比,那是不可能的。

    諸廷執的神通不是得自師傳,就是經過了多年修行推演方才得成,他沒可能一息之間就趕上,隻能從正從簡,當然這也不是說他的神通不妥,雖然少了精妙變化,但是威能卻不見得就弱了。

    他考慮過後,便道:“且放那龍淮出來,我欲借這位印證功法。”

    明周道人道:“待明周問過武廷執。”他站定不動,過了一會兒,才道:“守正,武廷執已是允準,守正請稍候片刻。”說著,身軀一閃,便自不見。

    自上次武傾墟解開第一個道籙禁製之後,不少被囚押的修道人都是清醒了過來,龍淮此刻也是清醒著,他忽然明周道人出現麵前,精神振起,道:“明周,可是要放我出去了麼?”

    明周道人道:“龍玄尊,非是如此。而是欲尋玄尊印證。”

    龍淮詫異道:“找我試手?

    若得試手,也是可以削刑的,但是龍淮心中又有些惱怒,不找別人,卻偏偏找他,這是不是以為他好欺負?

    他道:“不知是何人尋我?”

    明周道人言道:“乃是張守正。”

    龍淮不解道:“哪個張守正?”

    明周道人道:“便是上次將龍玄尊關押進來的那位張巡護,如今這位乃是玄廷守正。”

    龍淮一聽,心下不禁有些氣鬱,這是真把他當軟柿子捏了?把自己關押進來不夠,還要找他練手?

    他冷笑幾聲,自他被囚押進來後,也曾反複思量之前那一戰,已然對張禦手段有了一些破解之法,若是被他打敗,那也怪不得他了,也正好發泄一些他被鎮壓在此鬱氣。

    他道:“好,且放我出去,我願與他做一番印證。”

    明周道人拿出來一張法符,向外一拋,就落在了他身上,而後上方飄懸道籙如被吸引,齊齊進入龍淮身軀之中,而他身外的光鏈卻是化去。

    龍淮此時隻覺身上一輕,他試了一下,就從巨柱之上走了下來,稍稍轉運了一下氣機,便漸漸恢複了過來,雖然被困了幾年,但時間不長,他功行沒有多少損失。

    他此時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抬起頭,冷然道:“那位張守正此刻何在?速帶我前去一會。”

    幽原上洲,北方荒原之上。

    沈乘安在轉去了一日夜,方才轉了過來,他興衝衝道:“師弟,有辦法了。”

    廖淩急問道:“師兄,什麼辦法?”

    沈乘安笑道:“在翻過衛山山脈後,一路向西北去,那裏有一個‘靈關’,似也有我天夏修士鎮守,若能去到此處,師弟便無需擔憂了,可在那裏再慢慢解開雕像之上的法符。”

    廖淩聞言,怔然片刻,整個人如放鬆一般說道:“如此,那我就不必走那一步了。”

    沈乘安嚇了一跳,緊張道:“師弟,你想幹什麼?別想不開啊。”

    廖淩失笑一下,搖頭道:“師兄,小弟非是要走絕路,而是小弟在想,要是實在不行,那就試著轉入渾章,做一個玄修,那就能以訓天道章溝通外界,如此蒯師兄便困不住我了。”

    沈乘安恍然道:“是這樣啊。”又問:師弟在嚐試了?”

    廖淩道:“是。但是蒯師兄逼迫的小弟很緊,令小弟還難以做此事。”他歎了一聲,“可在繼續,小弟就要試著走這一步了。”

    沈乘安勸說道:“師弟最好放棄這等想法,溝通大道渾章,轉修玄法還好,可若是不小心勾動了大混沌,那卻就難以擺脫了。”

    廖淩道:“若是能走脫,小弟自不會去犯險。”

    沈乘安看了看周遭天空,道:“師弟,我們也莫在這裏多言了,誰知蒯師兄什麼時候回來,你快些隨我走吧。”

    廖淩連忙稱是,這一次走,他自是緊要將所有雕像都是帶上。他並沒有星袋,但早早祭煉了一件收納法器,將雕像全數收攏進來,見再遺落,便隨著沈乘安遁空而去,兩人很快消失了在北方天際之中。

    而就在二人離開之後不久,卻有一駕飛舟自遠飛來,隨著逐漸接近,很快便來到了這一座的宮廬上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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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九章 天言未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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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飛舟停住之後,兩道遁光一閃,許成通和王姓修士一齊落到了地麵之上,見是四周並無異狀,那些弟子才是一個個落了下來。

    王姓修士自袖中拿了一個陶罐般的法器出來,對著四麵一攝,稍候片刻,便有兩道光氣飛入進來。

    他試著一辨,麵露欣喜之色,道:“方才有兩人在這裏,其中一個從法力氣機上看,很像是沈道友,隻是他們好像離開了,嗯,也才離開未久。”

    有玄府弟子問道:“老師,不會那囚押沈道修之人察覺到了我等到來,所以提前走了?”

    王姓修士想了想,搖頭道:“不會,我們一路過來都很小心,還提前用了法器做遮蔽,不至於被發現。”

    許成通看了下痕跡,道:“這裏的布置井井有條,沒有任何亂象,看四周本還應該擺有許多沉重物件,而此間之人離開之時都是將這些東西帶走了,所以此間之人走得並不匆忙,當是準備好了才離開的,而非刻意回避我等。”

    王姓修士一看,也是同意他的判斷,他道:“那許道友,我們這便追下去?”

    許成通道:“不必,許某帶人去試著找尋這二人,諸位且在此地等候便是。”

    王姓道人道:“沈乘安是我玄府弟子,還是我與許道友同去吧?”

    許成通否定道:“不知王道友是否注意到,這裏蒲團共有三個,說明這裏或許還有第三人,我們不知這另一人是否還在此間,王道友不如在此處相候,我若是見得不對,自會傳訊於諸位。”

    王姓修士一想,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反正有訓天道章可以隨時聯絡,他們也不怕出現什麼問題,於是同意了此見。

    許成通帶上了自己的兩個弟子,放出一駕法器乘了上去,往沈、廖二人離去的地方一路追了下去。

    王姓修士在他們離開後,也是重回飛舟之上,到了天中隱蔽了起來,而他們等了沒有多久,一名弟子目光中光芒閃爍了一下,興奮言道:“老師,有人來了。”

    王姓修士看過去,見是一個身著襴衫,看著很是儒雅的年輕人忽然出現在了那裏,這個人出現的很是突兀,而且他很種錯覺,好像一直就在那裏,而這個時候,此人似也是注意到了他們,並對他們微微一笑。

    清穹鎮獄之內,龍淮待解脫了之後,便從走宮台深處走了出來,他心中還是盤算如何贏下此戰,隻是等他來到了宮台之上,抬頭望見張禦的那一刻,卻是微微吃了一驚,眼神變得謹慎了些許。

    因為他發現,眼前張禦氣機深湛難測,並給予他一種莫大壓力,這與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這不禁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囚押了幾百年,而不是隻有幾載。

    這才意識到玄廷為何選這位做守正。

    可隨即他心中冷笑。

    守正又如何?縱暫時得一些便利,也隨時能被玄廷撤了去,這般看來,玄廷其實也並不如何重視這位,不過隻是給了一時之賞罷了,若是這位清醒一些,就該設法去下界鎮守一地,而不是專注在守正之位上,一味朝著提升鬥戰之路上走。

    他來到台上站定,與張禦見過一禮,而後朝著明周道人言道:“明周,可能開始了麼?”

    明周道人則道:“張守正?”

    張禦點首道:“便就開始吧。”

    明周道人對著上空打一個稽首,頓見宮台上方放下一道光亮來,霎時罩落在了兩人身上。

    而在這一瞬間,兩人身外景物一轉,卻發現彼此已是落入了一片虛蕩蕩天地之中,腳下是一處荒蕪地星,上方是一片虛空,日月星辰俱全。

    這裏乃是自清穹鎮獄之中開辟出來的一處空域,也是專予玄尊鬥戰印證之所在,以免鬥戰之餘波衝擊到他處。

    龍淮到此之後,望向張禦的目光銳利了起來,他認為上次自己之所以落敗,歸根結底乃是因為戴恭瀚用了山河圈製束之故,雖然張禦言咒也是厲害,可若不是他受製在先,又怎麼會這麼容易被拿下?

    再則他有“無暇”玄異,自上次鬥戰之後,已是對“言咒”自發生出了一絲抵抗之能,自認再是遇上相對手段,即便不能完抵禦,也不會再被輕易困頓。

    張禦沒有去管龍淮心中思量,他這一次到來就沒準備和此人做什麼較量,隻是單純為了印證神通而來,此刻隻是道了一聲,道:“龍玄尊,小心了。”說話之間,萬千點星光就在他背後亮了起來。

    龍淮雖自認再鬥一次自己不會輸,可他自站到這裏後,卻並沒有半點放鬆戒備,哪怕張禦不提醒,他也是一上來便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可此刻一見到那萬點星芒,一股無比危險之感就衝擊到了心神之中,他眼瞳一縮,立時施盡全力守禦,身外頓有層層金鱗浮現出來,並環繞周身。

    下一刻,在他視界所布範圍之內,忽然有出現一片遮蔽整個虛空星光迸發出來,而就在他看到這些星光一刹那,便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明周道人本是站在一旁,但是光芒衝來,也是將他一並淹沒了進去,待一息之後,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宮台之外。

    空域之中,那一片茫茫星光終於消退了下去,這個空域之中本來還有一些地星作為方向參照,可現在這些東西都是不見了,隻剩下了空蕩蕩的一片。在過去片刻之後,似如重塑一般,日月星辰再是顯現而出。

    龍淮感覺自身意識好似中斷了片刻,待得心神回轉,才是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已是被“殺”了一次,因為還生玄異,所以才得複轉回來。

    可是他的記憶卻是損去了不少,隻是記得似與張禦印證,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根本無從知曉。

    張禦在試過之後,心中略微有數了,“諸寰同晝”這一神通的威能極大,便算是龍淮這等人身軀強悍、天生異類的修道人,哪怕提前有了防備,在沒有法器守禦的情形下,純靠自身也是抵擋不住的。

    下來便當一試“六正天言”了。

    隨他意念轉過,便緩緩道了一個音聲出來,此聲宏大無比,震蕩虛空,無遠弗屆,而在這個時候,他背後化出了一圈光亮,上麵有六個道籙,其中一個道籙之上浮現出一個“封”字。

    而在此聲之後,隨著宏大聲響再起,又是一個“奪”字又一個道籙之中顯現了出來。

    龍淮身聽得第一個音聲之時,便覺心神之中猛地一震,同時一股比方才更為危險數倍感覺浮上心頭。

    他本能的感覺這此聲十分之危險,感覺若是自己不能將在六個道籙俱都浮現印字之前將這個過程阻止,那麼當真是會被殺死的。

    這個時候,他一個吸氣,大喝了一聲,卻是發出一聲震天龍吟,這一聲出來,諸星齊齊一黯,放出重新凝聚出來一些的地星,似被無形之力擊中,於頃刻之間為崩塌為碎礫。

    這是他在被解開第一層束縛,意識清醒過來後琢磨出來的破解張禦“言咒”的神通,因為對他而言,那一戰可謂近在眼前,此刻更是意圖靠此遏製後者之所為。

    張禦身外被一片心所護禦,此刻受此衝擊,便如高焰被大風吹拂一般晃動起來,他能感覺到這龍吟之聲威能不小,要是在方才成就玄尊之時遭此攻襲,那還真難說能否挺受這一擊,至少不可能再是自如運法。

    可如今之他,早已是今非昔比。無論是心力神通,還是修為功行,都是遠勝以往,卻是將此輕易擋了下來。

    這六正天言神通本就是引敵來攻,所以他也沒有任由龍淮發揮,他心意一催,一道劍光已是朝其人飛斬了過去。

    今番他是為了印證神通而來,所以沒有動用驚霄劍上的蓄勢殺招,隻以蟬鳴劍上去牽製其人。

    龍淮見他飛劍斬來,不敢不慎重不對待,誰知道這裏麵是否有什麼變化?身外隱隱約約龍影一現,片片金鱗浮動,同時神通一運,虛天之中風雲雷電一時齊至,將自身遮蔽隱去的同時,又有無數雷光霹靂乃至洶湧雲霧往張禦所在之處衝來。

    張禦此刻沒有使用守禦法器,隻是單純以心光守禦,風雷閃電圍圍繞著他不斷劈落,但俱不能近身。

    隻是隨著那濃濁雲霧漫來,一隻巨大龍爪忽從上方壓來,隨著霹靂一閃,忽然照亮了天地一瞬,現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龍影,卻是他的周圍皆被一條盤旋回繞的真龍元神所包圍。

    他冷然看著,隨著不斷道出音聲,此刻背後道籙之中,已然浮現出了“封、奪、禁、鎮、絕”五字。而就在他要將最後一個“誅”字念出之際,眼前龍淮身外忽有道籙一閃,便是從他麵前消失不見,顯已是從這片虛空之中遁了出去。

    他見此一幕,道:“明周道友?”

    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了一旁,稽首言道:“守正,這乃是因為鎮獄察覺守正當真有可能把龍玄尊殺死,故才是將他挪轉走了。”

    張禦一轉念,點了點頭,雖然沒能試出神通真正威能,但能知曉此法能將龍淮直接鎮殺,那也是足夠了,他道:“既如此,那便先出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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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章 尋影不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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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自那一處鬥戰空域之中轉了出來後,他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道:“明周道友,我待在此再見一人,不知可否?”

    明周道人問道:“守正不知要見誰人?”

    張禦道:“餘常餘玄尊。”

    明周道人道:“待明周問過武廷執。”他稍作停頓,似在溝通,過了一會兒,才道:“張守正,請隨明周來。”

    他當先而行,在前領路,張禦也是邁步跟來。兩人在走過一條兩側望不見底的筆直長台後,往後一折,腳下卻是沿著之字形的階台逐漸下行。

    張禦注意到,這一路下來,在寬長的階台邊上,每一層都有一座古舊高大的力士石雕,形象威猛,俱是頂盔戴甲,高及十丈,還有各種似荒古之時的玄奇異類,一頭頭攀附在那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大壁之上。

    他能感覺到,這些石雕底下蘊藏著一股生機,好像是活物表麵覆蓋了一層石殼,似是在某一個契機之下,就立刻能破開表層,活過來參與鬥戰一般。

    毫無疑問,這些石雕當是經過特殊手段祭煉的,應該是屬於鎮獄守禦力量的一部分。

    待走完階台,兩人來到一座平台之上,可以看見,前方遠處,乃是一根通天大柱,上不見頂,下不見底。

    明周道人走到前麵的台沿邊上,拿出一枚符籙,對著下方深淵一拋,這符籙便就飄落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那大柱之上有一道道光圈湧動上來,似在往上抬升,隨後便見一個被捆縛在其上的道人身影,此人在察覺自己被挪出來後,不覺抬頭看向對麵。

    張禦行步來至前方,抬袖起來,對著其人行有一禮,道:“餘玄尊有禮了。”

    餘常見到他,隨即略帶驚異道:“張巡護……你,你成就玄尊了?”

    他現在功行被禁,無法感應到外在氣機,但是憑他眼力,自能看得出來張禦身上清光飄渺,氣衝神宇,分明已是得道之人了。

    張禦點了下頭。

    然而餘常卻是有些失望道:“道友是走上那一條道路了?”

    他沉默片刻,才道:“這何其不智!以道友之資才,再苦修個數十上百載,定能為我玄法開辟出一條大道來,為何這般急於求成呢?”

    他歎氣不已,自上次從被大柱中喚出,他已知距離自己被拘押,過去並沒有幾年,而在他看來,而張禦在短短時間能成就,應就是如自己等一人一般,借取了前人之印才得成,這般就很難脫出前人桎梏了。

    張禦平靜的聽完他說完,道:“我今來此地,隻是想來告訴餘玄尊,你所期望之道,禦正在走,而天下千千萬萬玄修,亦是同樣在走。”

    餘常一怔,隨即似想到什麼,“你……”他有些激動,又有些不敢信,道:“道友你……”

    張禦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抬袖再是一禮,便就轉身離開了。

    他一路走了出來,便往等待在那裏飛車走去,因為鎮獄這裏十分特殊,所以他無法憑心意挪轉回去,若不自行飛遁,依舊需得乘飛車回返。

    隻是這個時候,他見一條似是無限延伸的金鏈忽然延伸出去,而後將一個道人拖拽了而來。

    待看到那道人,他眸光微微一閃,因為被鎖鏈係住的,分明是另一個明周道人!

    他道:“這是如何一回事?”

    明周道人言道:“清穹地陸自晦亂混沌之地開辟,總有一些化身會受得侵襲,一經變故,便會意識轉偏,致我不利,故要加以清理。”

    他又解釋了一下,因為這些分身與他一體,所以直接消殺是沒有用的,反會將晦惡融入進來,更難剿除,故是先行囚押了起來,待得洗脫了其中晦亂混沌之氣,這時才會將之消除。

    張禦知曉情由後,點了下頭,這事是清穹內部之事,不在他這個守正管束範圍之內,他也沒再多問,踏上飛車,就往守正宮回返。

    內層荒陸之上,沈乘安正領著廖淩往北方而去,他道:“師弟,你說蒯師兄這次是去找哪位同門了?”

    廖淩道:“小弟猜不到,小弟在這裏很少與同門往來。不過隻要順著蒯師兄的意,他也是不會傷人的。”

    沈乘安一想也是,他是想不出來蒯荊會去找誰,不過這次離開後,他是不準備回來了,等尋到了通道之後,再告知所有同門一聲,讓他們有所防備就好了。

    隨著兩人往西北方向飛馳,越過衛山山脈,不過一天之後,前方出現了一處被冰河切割開的曠原,沈乘安道:“就在前麵了。”

    廖淩也能看到,就在曠原之中,有一團凝聚不散灰色迷霧,內中似有閃電時不時閃爍著,而在那團迷霧前方,還有十來處精致廬舍,地麵上則有一個巨大的玄渾蟬翼紋,這一看就是天夏治轄之地。

    見到這一幕,他不由放心了許多。

    而隨著兩人到來,也是引發了駐地之中修道人的注意,便見金光一閃,三名道人來到了天中,其中一人飄至前方,言道:“這裏是青陽上洲靈關駐地,兩位道友從何而來?”

    “青陽上洲?”

    沈、廖二人恍然,這才知曉這處靈關通向哪裏。

    沈乘安上前,稽首一禮道,道:“這位道友有禮,我名沈乘安,這是我師弟廖淩,是從幽原上洲而來。”

    “幽原上洲?”

    那道人點了點,抬手還有一禮,道:“在下萬明,在此護禦此方界隙,不知兩到此何事?”

    在界隙發現這麼多年,青陽上洲方麵其實已然探得對麵很可能就是幽原上洲,不過青陽上洲內部事務繁多,目前又與伊洛、玉京還有東庭往來較多,與幽原上洲建立牽連的意願並不迫切,所以也就隻是保持原狀。

    沈乘安道:“不瞞道友,我等到此,是為躲避一位同道,先前我等遭他囚禁,現在已是擺脫,故是來此暫求托庇,我二人並無違矩之事。道友既是玄修,不妨一問幽原玄府,便知端倪。”

    萬明道人看了看他們,道:“兩位既得自如行動,那幽原玄府近在咫尺,為何不回往那處,反往此處來?”

    沈乘安道:“那位同道對我等來曆一清二楚,就怕早有布置,不敢往此行。”

    萬明道人點頭道:“我觀兩位,法力精深,可能至兩位畏懼,看來那一位同道當是功行更高了。”

    說著,他側身一讓,道:“兩位道友既有危難,我不得不助,兩位由此而去,當可入得靈關。”

    不管沈乘安所言是真是假,靈關之中到處都是布置了禁製,不經他允許,無人能闖過去。而且在方才,他已然將此事通過訓天道章告知了玄府,對方便是真有目的,那也掀不起風浪來。

    沈乘安和廖淩二人見他願意遮護,都是麵露喜色,稽首稱謝一聲,便進入了那一片迷霧之中。

    萬明道人則是站在門口未動,仍舊看著遠處。

    有一名修士上來道:“道友,可是有什麼發現?”

    萬明道人看著前方,道:“還有人。”

    那修士往前看去,卻是什麼都沒看到,可隻是一息過後,便看見一駕飛舟也在朝著他們這裏過來,心下不禁吃驚,他暗暗道:“萬明道友功行越發深湛了。”

    那飛舟到了近前,在萬明道人遠處懸停不動,許成通自是乘雲而來,他看了眼萬明等人,打一個稽首,道:“貧道許成通,守正宮下值司,敢問幾位道友,這裏是何處轄界?”

    “守正宮下值司?”

    萬明道人倒是有些詫異,他開始還以為這位就是沈、廖二人口中同道,畢竟時間上太過巧合了,而且隻觀許成通法力氣機,也確實有此實力。

    不過聽得對方自報身份,卻又感覺有些不像了。

    他也是擔任過青陽上洲守正宮駐地值司的,隻是近來感覺功行漸長,故是到靈關之中潛修,才把值司之位交托給了他人。

    他立用訓天道章去察看,發現對方果然身份不假,但還有一個疑點,道:“我乃是青陽上洲守正駐地修士,許道友既是伊洛上洲的駐地值司,怎麼到這裏來了?”

    許成通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傳聲讓弟子查了一下訓天道章,見果然有萬明之名、還有化影圖形。

    既如此,那便算是自己人了,有些話也便好說了。

    他挺起胸膛,道:“好道於道友知曉,此番我乃是受守正之命而來。”他將事情大略一說,又言,“不知方才可有人從道友這處經過?”

    萬明道人聽得對方是受張禦諭令而來,也是鄭重了幾分,道:“確實有兩人,一名沈乘安、一名廖淩,這二人自稱是此前受人脅迫拘押,方才脫身逃出。”

    許成通一聽,道:“那就對了,這二人正是許某所需找尋之人。許某要見一見這兩位,不知可否?”

    萬明道人回頭對某個修士關照了一聲,道:“去把這兩位請來。”

    那修士點了下頭,折身而去。過了一會兒,沈乘安和廖淩就自靈關之中再度轉出,二人與許成通見禮過後,雙方互相交談了一下,彼此才算把整個事情理順清楚。

    許成通則是又與身邊弟子交流了一番,又看了看二人,問道:“兩位是說,是那位名喚蒯荊之人將兩位囚押在此的?”

    沈乘安道:“正是,這幾日蒯師兄說是去找尋其他同門,我們這才得以脫困。”

    許成通沉聲道:“許某方才按照兩位所述,令弟子在訓天道章之中查問此人,然則載冊之上卻是顯示,這蒯荊早在數年之前,就在與一場外層修道人的交戰中亡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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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一章 渡磨世間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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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乘安一怔,道:“蒯師兄亡故了?”他失笑道:“這如何可能?”

    廖淩也是不信,肯定道:“不錯,我二人所遇到的那絕然就是蒯師兄本人。”

    沈乘安道:“蒯師兄這人主意太多,又對外界時時警惕,故是總覺得有人要害他,我看著這多半是他假死脫身。”

    許成通卻道:“這件事並不簡單,許某以為,一則就是如兩位所言,這位是假死脫身,背後自然有著自己的目的;還有麼,就是載錄上麵並沒有錯,這位真的已經亡故了。”

    沈乘安笑了起來,道:“哈,要真的亡故了,那逼迫我等的又是誰?”

    可他說到這裏,他卻見許成通還萬明道人等人都是神情嚴肅,看去不似在開玩笑的,他的聲音不覺越來越低,隨即背後有一陣寒意冒了起來。

    許成通看向廖淩,道:“廖道友,你說蒯荊在那些雕像之上貼了不少法符,你且放了出來,容我們一觀。”

    廖淩道一聲好,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諸位能否稍稍退開一些?”

    在場修士相互看了看,都是退遠開去。

    廖淩打量了一下,見下方土地平整,這才拿出一個小陶罐一般的法器,對著外間一倒,隨著一陣氣煙飄過,便見一尊尊雕像出現在了場中。

    眾修士看見之後,不覺點頭,還有人發出讚歎之聲。

    這些雕像不說其他,隻說技藝,每一尊都是巧奪天工,有若活物一般,看得出來,這是塑造者投入了真正的心思情感的,這也難怪廖淩對這些雕像如此愛惜了。

    這時有個修士看了幾眼,問道:“廖道友,那法符何在?”

    眾人這才停止了欣賞,察看雕像內外,可是卻發現,上麵卻並無任何法符。

    廖淩也是目瞪口呆,道:“這……我出來之時,明明上麵都是貼有法符的。”要是沒有法符牽製,那麼他何必辛辛苦苦在那裏修持,早就帶著雕像遁逃了,也不至於等到如今才尋隙出來。

    沈乘安在旁證明道:“對,我也瞧見了,出來之時,上麵是有法符的。”

    萬明道人背後隱隱顯出一個金色虛影,內中有許多金色眼眸望來,在看有片刻,他道:“這上麵確然不存在任何法符,便是以往的法符痕跡我也是未曾見到。”

    廖淩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許成通卻是對此沒有說什麼,而是抬頭道:“兩位,不管有無那法符,也不管蒯荊是生是死,兩位現在既已是脫困,那麼暫且也不必深究了。”

    他看向沈乘安,“沈道友,這回我是奉守正之命特來尋你,路上幽原上洲的同道也是一同尋來,你是隨許某回去,還是先留在此地?”

    沈承安知道這次是真的要回去了,本來他還想借口受到了驚嚇在靈關多待上幾日來著,他咳了一聲,道:“我隨道友一同回返。”

    他轉頭道:“廖師弟,你準備如何?”

    廖淩穩定了一下心神,道:“師兄,我便先留在此處了,等到事情結束,我想在本土某個洲署之中謀一個職位。”

    沈乘安有些意外,隨即道:“這般也好。你非是玄府出身,與許多同道都無牽扯,若轉洲署之職也是容易,”頓了下,又道:“你那不妨來幽原,那裏我熟,我們師兄弟間也能有個照應。”

    廖淩點了下頭,並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師兄珍重。”

    沈乘安也是還禮道:“師弟珍重。”

    兩人道別之後,許成通這裏也是和萬明道人別過,帶著沈乘安上了法器飛舟,一同往回飛走。

    飛舟飛遁迅,小半日後,便越過衛山山脈,來到了那一座宮廬附近,可此時卻是發現,原本應該停留在此等候他們的王姓道人一行人卻是不見影蹤,好似提前離開了,而周圍也沒有任何鬥戰痕跡,看去也不似遇敵。

    許成通掃了一眼,關照身邊的弟子道:“問詢一下,王道友他們在何處。”

    那弟子問了下,麵色有些古怪道:“老師,王道修說,他們正在幽原玄府,還有,他們問……我們是誰?”

    許成通不由眯了下眼,他朝周圍來回看了看,隨即目光一頓,卻是看見了在遠處地麵之上,有一團焦黑色的灰屑。

    到他這個境界,隻要加以留心,周圍一草一木的變動都是能烙刻在心裏,可他記得,自己離開之前,這裏絕對是沒有這團黑灰的。

    他冷笑一聲,道:“不管還認不認識我等,過往文書仍在,既然找到了人,我們就先送沈道友回去便是。”

    眾弟子都是稱是。

    此處荒陸本就距離幽原上洲不遠,不過半天時日,就進入了洲域之內,在出示印信之後,一行人就往幽原玄府所在燕台過來。

    待到了玄府之中,十分順利見到了王姓修士,可是一如方才傳言之時所言,對方卻是完完全全不認識他們,也似是不記得他們來過。

    且令許成通幾個弟子心中驚疑的是,不止是王姓修士本人,就連玄府之中此前見過他們的其餘修士,也一樣不認得他們了。

    許成通卻是不動聲色,也沒有說太多,隻是告知他們,人已是找回,在交托了文書之後,便就走了出來。

    沈乘安趁著相送他們之際,有些忐忑的問道:“許道友,這事情……”

    許成通道:“道友無需多問,幽原上洲也是玄尊鎮守,你在此間,卻不必擔憂會出事,若是玄尊也攔不住,那你擔心也是無用。”

    沈乘安一想也是,揖禮道:“這次勞煩道友了。”

    許成通還有一禮,正色道:“此是守正卻是關照,道友要謝,也當謝守正才是。”又道:“沈道友留步吧,我們這就回轉了。”

    沈乘安道一聲好,再是一禮,便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去。

    許成通帶著弟子離了玄府,回到了飛舟之上,有弟子問道:“老師,我們就這麼走了麼?”

    許成通站著不動,撇了他一眼,道:“守正要我們尋人,我們已經尋到了,還要如何?”

    那弟子卻是顯得有些糾結,“可是……”

    許成通哼了一聲,訓斥道:“看來你們是沒把為師的話記在心中,我早便告知過你等,事要做,但也要知曉自己的份量,有些事,就不必問的太清楚,似幽原上洲那位玄首,便就自始自終沒有多問。”

    那弟子一驚,道:“老師是說……”

    許成通道:“身為玄首,自己治下修士忽然失去了一段記憶,這位又怎麼會不知?既然連他都不問,那我們又何必多事呢?”他關照另一名弟子,“我且聽著,我在此口述,你速將此間之事報知守正知曉。”

    那弟子連忙應聲稱是。

    張禦正身一直在守正宮中修持,他很快收到了許成通弟子由訓天道章送上來的呈告,隻是待見提到的那可疑的焦屑時,眸光微微一閃,他道:“我知曉了,告訴許值司,這次做的不錯,你們到此收手便好,不必再多追究了。”

    交代過後,他思索片刻,就自座上站起身來,意念一轉,下一刻,便是來到了自己所開辟的道場之中,隨後向前一步,自道場之中走了出來,到了晦亂混沌之地中。

    他看了眼四下,道:“霍道友可是在麼?”

    這一語落下,他若有所覺,卻見霍衡正負袖站在那裏,其渾身氣機與那混沌之氣似乎混若一體,其人道:“張道友,不知尋我何事?”

    張禦道:“我正在尋一位同門,此人名喚蒯荊,不知道友可是見過麼?”

    許成通見得的那焦黑之物,他是有印象的,每一次霍衡出現,在其站立之地都會留下這等東西,故他認為,此事當與其人有所牽扯。

    霍衡坦承道:“蒯道友?不錯,他如今投入混沌之道中,算得上是我之同道了,原來此人曾是張道友同門麼?”他笑了笑,“隻是蒯道友還有些許世間執念未除,會滯留於世上,道友若是見了,卻也不用奇怪。”

    張禦尋到霍衡,也隻為是求一個答案,霍衡從不會強求他人,唯有入其眼中才會得以接納,看此情形,這當是蒯荊自家之選擇。

    從蒯荊過往行徑來看,其對一切對是保持著警惕,那麼投入大混沌中是極有可能的,因為轉修混沌之道,那等若是從世間抽離了出去,世上絕大部分事物都無法威脅到其人了。

    不過聽霍衡之言,事情看去並未到此結束,蒯荊那執念說不定是會去尋其餘人的,這事情他回去之後會再作處置。

    霍衡這時道:“張道友,我觀上宸天與天夏之間近來劍拔弩張,看來不久之後,彼輩當便忍不住動手了。”

    張禦淡聲道:“怎麼?霍道友欲插手進來麼?”

    霍衡笑了笑,道:“我對兩家之戰無甚興趣。”他看向張禦,認真言道:“不過張道友,你若是遇到難以脫身之礙難,我之承諾,仍舊作數。”

    張禦也是看向他,道:“霍道友,我有一問,那些進入混沌之道,並洗去了世之執念的修道人,他們還是他們自身麼?”他微微抬首,目光盯去,“還是說,他們是與霍道友化作一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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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12 13:56:21
第兩百一十二章 星爍黯漸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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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問出這一句話後,霍衡身周圍的氣息忽然變得幽晦了起來,他聲息微顯深沉的一笑,道:“混沌大道非言語可表,這裏道理恕我卻無法與道友言說,不過……”

    他看向張禦,眼神幽深,“道友若能入得混沌大道之中,那麼自便能知悉此中之玄妙。”

    他這時又笑了笑,“道友也大可以放心,似那等肆意殘害踐踏他人之輩,哪怕天生資才不錯,我也是不會收下的。

    這並不是因為他們不遵守天夏規序,而是他們連力量都未獲得就敢為所欲為,連本心都是收束不住,此等人又起配為我之同道?”

    在這一番言語說話下來之後,他身影漸漸虛黯,似是融入到了那混沌晦亂之中,直至整個人都是不見,唯有一句話還在飄蕩,“張道友,且記得我之言,若以礙難,可以喚我。”




    張禦見其離去,也不再留在此處,心意一轉,便又回到了自己道場之內。站在大殿之內,透過廊柱他看向道宮之外的清空,心下也是思索起來。

    霍衡的存在,應該是上麵所允許的,這裏到底到出於什麼因由,他未至廷執之位,還無從知曉,但可以想見,此中所涉及的定然不是什麼小事。

    倒是霍衡所提到的蒯荊的執念,若不消除,那接下來一定還會徘徊在下界之中的。

    混沌之道他不了解,但是與霍衡的交談,還有他的推斷,進入混到之道的人力量應是自大混沌而來,那就不是能簡單消殺的,越去抑製,越是有可能促使其增強力量。

    所幸執念這東西,隻要順其意念來,不用強迫之力,那化解起來其實不難,而且這執念這東西,也遵循一定的固有規律的。

    從蒯荊執念之前的作為來看,某種意義上,仍可視作其本人。

    譬如可以見到,那些在身居在洲內的同門,這位幾乎不會去找,隻會去找那些落單或者孤身在外的同門,而事實上,以其人現在背靠大混沌的能為,其實根本是不必要在意這些的。

    若是這般,其人本身並無惡意,那便由其自行削減便好,他就不必多去插手了,免得再引出變數來。

    思定過後,他便通過訓天道章,向著玉京駐地送去出一個傳語。

    做完此事後,他意念一動,一隻玉爵飄來,落在了身前不遠處,卻是準備開始化煉此中玄糧。

    方才與霍衡對話之中,此人曾兩次提到礙難。他判斷這位不會做無意義的重複,肯定也是知悉或者察覺到了什麼,這裏定然有著不同一般的原因,隻他如今能做得不多,與其去多想,那不如趁著兩家還未開始鬥戰,抓緊時間修持,功行能提升多少是多少。

    白真山中,聶昕盈正在撥動琴弦,琴聲有如泉水擊石,叮咚流淌而出,清澈潤心,一曲彈畢,皓腕虛抬,空弦輕顫,餘聲悠悠,徊梁不去。

    待心神退出,她這才向外問道:“什麼事情?”

    有一名女弟子自小步走了過來,萬福一禮,雙手一遞,道:“閣主,守正駐地送來的傳書。”

    聶昕盈接了過來,待看過後,輕揉額頭,吩咐道:“去把桃師兄請來。”

    那弟子輕聲應下。

    過不多時,桃定符一身青色道袍,自外瀟灑走入殿來,問道:“師妹有事尋我?”

    聶昕盈將書信遞,道:“張師弟送來的書信。是有關於蒯師兄他們的。此前說是不知所蹤的沈師兄,也是尋到了。”

    桃定符把書信拿來一看,觀罷之後,詫異道:“還有這等事?”

    聶昕盈忽然笑了起來,她道:“沈師兄還有廖師兄他們兩個,他們一個懶散,一個不愛修道,這次可是被蒯師兄折騰的夠嗆。”

    桃定符想到兩個人的樣子,也是失笑,隨即他歎道:“隻是沒想到,蒯師兄竟走上了那一條非人之道。”

    聶昕盈看著廊台之外,那裏正有一群燕子飛過,她道:“人各有誌,這許就是蒯師兄所追尋的路。”

    桃定符點頭,道:“是此理。”他又道:“隻若是蒯師兄的執念,那說不定他每個人都會找,也有可能來我們。”

    聶昕盈眼眸一轉,道:“師兄是想消除蒯師兄的執念?照我說,蒯師兄的執念留著挺好,他似是想推動我們每個人修行,有這麼一個人願意為我助長功行,那小妹卻是求之不得呢。”

    桃定符道:“師妹求之不得,可蒯師兄卻未必會來尋師妹,看張師弟所述,蒯師兄在離開沈師弟他們後,又去找一人,我們之中,除了沈師兄和廖師兄不太喜歡修道,還有誰是如此?”




    聶昕盈道:“落單之人也可能被蒯師兄找到,至於有哪些人不在玄府之中修道的……”她一抬頭,道:“梅師妹?”

    桃定符道:“有可能,不如通傳一聲。”

    聶昕盈搖頭道:“梅師妹身邊並無玄修,上次之事便通傳不易,蒯師兄說不定此刻已經找上梅師妹了。”

    桃定符一想,道:“既然如此,我近來無事,便往那處走一趟吧。”

    聶昕盈道:“也好,那小妹修書一封,讓一位玄修道友與師兄一起去,至少也能用訓天道章加以通傳。”

    桃定符沒有推辭,道:“那就勞煩師妹了。”

    聶昕盈此時輕輕一撥弦,發出一聲激越弦音,她道:“師兄若是見到蒯師兄,可試著邀他來我處,小妹以前覺得他不好相處,可現在卻正要向他好好討教一番。”

    桃定符笑了下,道:“我若見到蒯師兄,會把話帶到的。”

    上宸天,蘭原。

    風道人在又講了一條的學問後,任由那些學生散去了,站了起來,對著不遠處的渾空道人一禮,道:“勞煩道友等候了。”

    渾空道人走了過來,道:“道友可是知曉麼,我方才來此之時,靈都上尊曾示意我,將這些生靈都是除滅。

    風道人心下一動,要是對方真要如此做,根本不必和他打招呼,他馬上明白過來,對方這是在借此暗示他,他試著問道:“可還能討個情麵麼?”

    渾空道人淡淡道:“既然道友看重這些生靈,那我給道友一個臉麵,便先不對這些生靈動手了,但再過幾日怕就不好說了。”

    風道人對他一禮,道:“多謝道友了。”

    渾空道人轉過身,看著天邊青空,道:“天色不早了,道友還是早些回去為妙。”

    風道人點了點頭,道:“有兩個學生今日未來,風某答應為他們補上一課,風某並不貪求什麼,隻是希望有始有終。”

    渾空道人沒有再說什麼,隨著一陣灰白霧氣散去,人便已是不見了。

    風道人在他走後,神情嚴肅起來,立時喚出大道玄章,隨後便通過訓天道章將一些言語送了回去。

    擎空天原之上,一座壯麗宏大的金殿飄渡在赤紅色的虹光之上,周圍是來來回飛馳的金色蛟龍,還有十餘條大頭怪魚在雲光之中緩緩飄動著。

    天鴻道人站在大殿高台之上,身前是一隻樣式古樸的大鼎,他手中捧著一冊古卷,正在仔細觀讀。

    他這時一抬手,就有一條怪魚飛入進來,落入大鼎之內,裏麵隨即各種怪聲和詭異光氣湧出,還有絲絲縷縷的汙穢之氣湧了出來,折騰了許久才是安靜下去。

    片刻之後,一股白氣衝了上來,裏麵承托著一枚指肚大小的灰色丹丸。

    他看了兩眼,似對此不甚滿意,一揮袖,就將之化去了,隨後繼續觀摩那古卷,這時一名弟子走了過來,他頭也不抬道:“何事?”

    那弟子躬身一禮,道:“師尊,時、占兩位真人對師尊之言皆已是表示讚同,他們簽書現在此處。”

    天鴻道人拿過一看,道:“甚好。”隨即將簽書拋回弟子懷內,“現在也就靈都那裏幾人不肯簽書了。”

    那弟子道:“師尊,風子獻那裏是否要遮掩一二?靈都上尊近來與此人走得較近。”

    天鴻道人道:“沒什麼關係,若是我們召回寰陽派,這麼大的動靜,天夏那裏莫非會察覺不到麼?由得他去說,要是天夏就此讓步,豈不是更好?”

    那弟子道:“弟子以為,天夏是絕不會讓步的。”

    天鴻道人道:“對呀,可笑這事,連你都能看明白之事,可偏偏有些人就是看不明白。”

    說話之間,殿外光芒一閃,浮出現了一道耀目金光。

    天鴻道人見到之後,一擺手,那弟子躬身退了下去。他走到了一側廊台之上,見是那裏站著了一個閃爍人影。

    那人影對他道:“天鴻道友,你拿定主意了麼?”

    天鴻道人負袖道:“孤陽道友,到此一步,難道你還指望天夏讓步麼?這過去已然大半載了,該說的都是說了,能提的條件也已是提了,莫非你們還不死心麼?”

    那人影道:“靈都道友那裏如何說?”

    天鴻道人道:“為何非要他開口,隻要孤陽道友你與我站在一處,將此事向三位祖師稟告清楚,祖師那裏同意,那麼靈都那裏是什麼態度都無關緊要。”

    那人影道:“三位祖師若不同意呢?”

    天鴻道人毫不遲疑道:“那自然是放棄此議了。”隨即他自信言道:“不過三位祖師對我等所做所為,定然是一清二楚的,若要阻攔,早便阻攔了,所以此事多半是沒有阻礙的,道友還是不妨多想想,該是如何贏下這一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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