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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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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13 08:26:43
第兩百一十三章 應策選鋒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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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定符離了玉京之後,為免去查驗,就乘坐一駕造物飛舟往南而行,渡空穿洲,一路往荊丘上洲過來。

    在過了伊洛上洲之後,沿著廣袤的荒域繼續向南而行,飛遁五日之後,他來到了一片秀美山嶺之中。

    這裏有一座十分醒目的白玉宮廬,居於山穀腹地的一座高台之上,周圍百花簇擁,樹木四季常青,有大群鳳鳥棲居此間,發出清清鳴聲。

    從他此前得到的消息看,那位梅依瑤梅師妹因為喜愛栽種珍稀草木,又頗喜豢養異類幼獸,所以開辟了一個百珍苑,一人常居於此,至於具體如何,他也沒有細問。




    隨著飛舟過來,他便向宮廬之中發出了一道法符,過了一會兒,宮廬之中石鏡一轉,放出一道接引之光,法舟受其指引,緩緩停在一處泊台之上。

    待下了飛舟,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儀態美好,眉目如畫,溫婉端秀的美貌女子,她挽發在後,青絲筆直垂下,直至腳後跟,身上是一襲鵝黃色的道袍,手中拿著一柄玉拂塵,玉色與露出袖口的那一抹膩白手背十分相襯。

    這女子見了桃定符,萬福一禮,道:“桃師兄遠道而來,小妹未能遠迎,失禮了。”

    桃定符還有一禮,道:“師妹有禮。”

    梅依瑤秀眸注來,道:“師兄風采瀟灑,更勝往昔了呢。”

    桃定符失笑一下,道:“師妹過譽了。”在當年修道的時候,這位師妹就慣會說好話,小嘴甜得很,和各位同門關係也是不錯,這些年過去,還是熟悉的感覺。

    他道:“梅師妹,我過來時,聶師妹也是托我問候你一聲,她也是掛念你。”

    梅依瑤輕輕一笑,道:“小妹很也想念和聶師姐在一起修道的日子,雖然過去和師姐有不少爭執,可卻也每每因此有所長進,想想那時候的日子,也頗是有趣呢。”

    桃定符道:“聶師妹就在玉京,你若真是想念了,何時方便去拜訪就是。”

    梅依瑤抿嘴一笑,道:“桃師兄,還是這般最好,真要是與師姐見了,敘了別情,怕過不兩天又要爭吵起來,到時候我可不指望師兄來勸架。”

    她側身一請,“師兄快請坐,我還記得師兄愛喝東庭的香茶,我這裏隻有自家栽種的靈茶,也不知師兄滿不滿意。”




    桃定符道一聲無礙,隨她到了一處庭院之中,見這裏趴著幾隻毛茸茸似兔似貓的小東西,一個個圓滾滾,胖乎乎的,見了人也是不怕,都是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

    待坐下之後,梅依瑤親手給他沏上了茶,待坐下後,又令一個造物人少女去采摘新鮮的珍果,自己則在此與桃定符說話。

    交談了一會兒之後,桃定符便道:“梅師妹,近來你這裏,可有同門來過麼?”

    梅依瑤回道:“並未有過,小妹這裏少有客人來。”

    桃定符鄭重提醒道:“師妹你要小心一人。”下來他便將蒯荊之事與梅依瑤說了。

    梅依瑤微訝,隨即輕輕一笑,認真道:“無事,桃師兄,你們不了解蒯師兄,小妹方入門時,很是愚笨,不及諸位師兄師姐,蒯師兄那時候曾幫助過小妹修行。說來小妹有今天的功行,蒯師兄也是功不可沒。”

    她露出感懷之色,“小妹也是許多年沒見過蒯師兄,倒是挺想見到他一麵的,再當麵謝他一聲。”

    桃定符一想,若是這樣,蒯荊倒不見得真的會來找梅依瑤,不過想想也是,蒯荊離開了沈乘安許久了,照理說要至此處,早便找過來了。

    隻是沒來此處,這位到底又去找誰人了呢?

    而此時此刻,清穹地陸之上,玄廷已是收到了風道人傳來的消息,眾廷執對此自是十分重視,俱是投照化影到議殿之中商議此事。

    首座道人道:“從風廷執所言來看,上宸天隨時可能喚得寰陽派回來,林廷執,問天台那邊你需得盯緊了。”

    林廷執打一個稽首,鄭重道:“林某當會隨時盯著。”

    首座道人又對戴恭瀚言道:“戴廷執,勞你看住盧星介,風廷執不得回來,此人也不得離開。”

    渾空此前提醒風道人回去,實際上是暗示他再繼續留在上宸天中可能會有危險,隻是風道人身為使者,不見真正結果,他是不會輕易離去的。

    再一個,風道人與盧星介互為使者,實際上也是相互為質,故是看住了盧星介,也就是保全了前者。

    戴廷執也是鄭重應下。

    因是關於如何應對上宸天和寰陽派聯手,此前已是議過數次,並且擬定了相應的策略,故是這一次並沒有討論太久,隻是根據眼下情勢,又調整了一下細節,待議完之後,眾人化影便就散去了。

    首座道人待眾廷執離開之後,依舊停留在此,他關照道:“明周,去把正清道友喚來。”

    站在殿角的明周道人一個稽首,身形閃去不見。

    少頃,一名清秀道人的照影落入了殿內,他雙眉青青,姿貌高絕,隻是眼眸冷若寒丹,整個人氣息恰如澄澈之水,容不得一絲雜質汙穢。

    他朝上方打一個稽首,道:“首執有禮了。”

    首座道人還有一禮,道:“喚得正清道友前來,是想與道友說,上宸天可能動作在即了,而若是此輩開始接引寰陽派之人,按照我等此前定下的策略,不能容其胡為,當用突襲一策,盡力阻止此事,至少也當拖延,這裏就需要道友出麵了。”

    正清道人道:“我自當效力,但若前往上宸天,便有法器依靠,我一人也是不足,敢問玄廷安排何人與我同往?“

    首座道人言道:“道友覺得玉素廷執如何?”

    正清道人卻是否道:“玉素道友功行不弱,但他與我氣性不合,彼此間怕難默契,那還不如不用。”

    首座道人又言:“那若是竺廷執與道友同往呢?”

    正清道人略作思索,緩緩搖首道:“還是不妥,竺易生這人能保身卻不能舍身,若去往上宸天,非需得大勇之輩不可,他並不合適。”

    首座道人道:“那由陳廷執與道友同去如何?”

    正清道人認真思量了片刻,才道:“陳廷執功行與我相仿,他又是次執,而此番若是前往上宸天,則必分主次,我卻不好叫他來聽我之言,故而仍是不妥。”

    首座道人看向他道:“那不知正清道友自家可有何意人選麼?”

    正清道人正色言道:“我以為,如今玄廷之中,那位守正宮的那位張守正,便就十分合適。”

    首座道人道:“道友理由為何?”

    正清道人道:“我了解過這位張守正的過往,知他長於鬥戰,又很是顧念大局,功行更是不弱,曾還一人成功突襲元都派,較之其餘同道更有經驗,這般人物,正可為我此行之副手。”

    首座道人嗯了一聲,道:“我知曉正清道友的意思了,道友可先回去。”

    正清道人打一個稽首,身上光芒一閃,化影便已散去。

    首座道人站在原處未動,過有片刻,他道:“明周,去把陳廷執,玉素廷執還有竺廷執再請來殿上。”

    明周道人道一聲是。

    過有一會兒,隨著殿中幾道光芒閃爍,陳廷執、玉素道人還有竺廷執三人身影出現在了殿內。

    首座道人將正清道人方才的言語重述了一下,道:“正清道友的意思是用張守正,不知三位廷執以為如何?”

    玉素道人道:“若從能力與經驗上看,張守正確為合適人選。”

    陳廷執這時看至台上,沉聲道:“陳某以為,此極為不妥。”

    首座道人道:“不知陳廷執是如何思量的?”

    陳廷執道:“我並非以為張守正不可做此事,而是張守正乃是訓天道章立造之人,豈可去做這等凶險之事?”

    這次突襲與去往元都派是不同的,元都派那一次縱然失敗,便是陷在內層,所以還能轉運神氣,從寄虛之地再度照落世間。

    可是去了上宸天就不同了,縱然也安排有退路,萬一失利,那連寄托之神氣都有可能被打滅。

    說到這裏,他又道:“便是召回寰陽派,我天夏大可以一力扛之,若隻是為一場突襲而失了棟梁之才,那卻是得不償失!”

    竺廷執沉吟片刻,開口道:“竺某亦是不同意此見。”他慎重言道:“張守正資才奇絕,潛力極高,他若耐心修持,未來成就無可限量,身上也當寄托更多,我等不該早早催用。”

    陳廷執冷笑一聲,道:“其實此事也沒這麼麻煩,梅商也是守正,還與是正清同門,讓其跟著去便是了。

    縱然正清嫌棄他功行弱,他不是還有一個師弟關在鎮獄之中麼,讓其立下心誓,以削刑為賜,跟著正清一同去便是了。”

    竺易生點頭道:“陳廷執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他們既是同門,自也沒有什麼配合不妥,氣性不合之說了。”

    陳廷執冷聲道:“若是連同門都是配合不好,那也沒人與他合得來了。”他看向首座道人,“首執,我看事情不若就如此吧?”

    首座道人看向玉素道人,見後者對此也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便頷首道:“可先如此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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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四章 用謀避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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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定符在梅依瑤這片珍苑之內住了兩天,便離開了此間。乘到飛舟之上,他也是尋思,蒯荊不來此處,那麼會去哪裏?會不會來尋他呢?

    對此他倒是不懼,因為和聶昕盈一般,他並不拒絕功行上的進步。不過排除了梅依瑤之後,蒯荊所可能找尋之人,其實還有一個……

    正尋思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道袍被扯了一下,低頭一看,卻是兩個似兔似貓的小東西一左一右靠著他的腿,正睜大眼睛看著他。

    這卻是梅依瑤送給他的“錦團兔”,以一共是兩隻,說是一隻贈給他,一隻贈給師姐聶昕盈。

    其實他覺得,給他的隻是附帶,贈給聶昕盈才是主要目的,他可是記得,聶昕盈性格強勢,麵對這類黏人的小東西時,既想親近,又不想表現出喜歡,往往心裏異常糾結,想來梅依瑤了解這點,所以故意為之。

    想到這裏,他失笑了一下,梅依瑤這位師妹,以前在修道之時,與聶昕盈算得上是對手,兩人可謂一剛一柔,這裏麵的較量也是頗是有趣。

    他喂了兩隻錦團兔一點東西,將之打發了,隨後又轉回了中斷的思路,關於蒯荊的下一個目標,若是如他所想,那麼其實也不必自己去多操心,這位想來自己也是能夠解決的。

    宣寧府洲西麵,是一片起伏不平的高原山川,這裏遍布著充滿褶皺的冰川和黃褐色的裸露岩石。

    一條玉帶一般的河流貼著山脈蜿蜒而行,遠遠流淌出去,自上遠來,好似被畫在了大地之上,而在河流最大的弧頂之上,則搭建著一座外觀簡陋,但是占地卻很大的廬舍。

    原道人身披大氅,坐於廬舍之中,手中拿有一根柳枝。

    舍內地麵之中,則是挖出了一個地池,裏麵黑色的池水正承受著下方的地熱,滾燙白氣自裏蒸騰而出,給四麵敞開的廬舍多添了幾分暖濕之氣。

    那些黑色的水液來源自一座連接起來的高架竹筒,從遠處山中被引渡而來,遠遠不停的被注入到地池之內,隻這些水池看來隻是淺淺一層,可無論多少水流流淌進去,都是不見有任何滿溢出來。

    而在地坑上方,則是駕有一個金銅小丹爐,此刻有陣陣異香自裏冒出,這是在用煉丹煮水,提煉丹液。

    他正入神之時,忽有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自後傳來,道:“原師兄,原來你在這裏?”

    原道人並不回頭,手中依舊是在忙碌著,好似不以為意,頭也不回道:“是蒯師弟啊,你來得正好,為兄正要煉一壺丹液,且師弟且助我一助。”

    他的前方忽然一黯,抬頭看去,卻是蒯荊站到了他的麵前,陰影投了下來。

    他不由眼神微凝,因為他方才根本未曾察覺到蒯荊在移動,其人好像突然就出現在了那裏,當中沒有任何過程。

    蒯荊看著他,伸兩指推了麵上泛光的眼鏡,笑道:“這是正事,我當相助原師兄。”

    原道人也是對他笑了笑,道:“說得是啊,我們乃是同門師兄弟,有些事情唯有交給師弟來做,為兄才能放心。”

    蒯荊卻是搖頭道:“師兄這靠的是丹法,這不是什麼正路。”

    原道人笑道:“為兄隻是拿這丹液來輔助功行,修煉一門神通罷了,”他歎了一聲,“畢竟師弟你也知曉,這世上危險太多,我必得用趨利避害之法,才能避過種種危難。”

    蒯荊十分讚同他的話,道:“說得是。”

    原道人向後一靠,拿柳枝向前一指,“所以啊,唯有煉就神通,為兄方才能安心練法,師弟你說是不是?”

    蒯荊看著他道:“嗯,道理是沒錯。”

    原道人道:“那就請師弟不吝幫忙了。”

    蒯荊微微一笑,道:“好啊。”

    原道人下來請他配合自身,他看蒯荊的動作,本來有一些東西看得出這位是不懂的,但是得著他提示之後,卻是立刻規正過來,好似頃刻間就能明白裏麵的道理,他心中暗驚不已,但表麵不動聲色。

    而除了祭煉丹液,他們沒有其他任何交流,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沉默之中。

    兩人合力之下,不過五天時間,就把這一爐丹液祭煉了出來。

    原道人看著丹爐中那金黃色的丹液,道:“師弟,下來我需修煉神通,就勞煩師弟在一邊護法了。”

    蒯荊微笑道:“師兄盡管修煉,就由我來為師兄護法。”

    原道人爽快道:“好,那就拜托師弟了。”他吸了口氣,就將丹液往口鼻之中一傾,盡數吸入進去,而後定坐不動。

    上宸天,擎空天原,虹殿之內,天鴻道人依舊是在祭煉著什麼,隻是正在用心之際,有弟子來報,說是贏衝已是自外折返回來,不過回來的隻是一個化身。

    天鴻道人有些不滿道:“隻是一個化影?他到底在怕什麼?罷了,化影就化影吧,讓他來我等麵前一趟,把他所謀劃的事機說個清楚。”

    弟子領命下去。

    天鴻道人彈指發出一道金光,過了一會兒,一道金光閃爍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殿中,兩人都是立在殿中,等候其人到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好似煙霧聚集的虛虛道人身影走入殿中,雖然形影不實,但依舊能看出原來那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其人對上打一個稽首,道:“贏衝見過兩位上尊。”

    天鴻道人道:“贏道友,如今我與孤陽道兄都在這裏,你到底打什麼主意,可以說來一聽了。”

    贏衝卻道:“不能說。”

    天鴻道人看了一眼,問道:“怕有感應?”

    贏衝沒出聲,顯然是默認了。

    那閃爍金影此時道:“那我隻問贏道友一聲,此策若用,於我有何等好處呢?”

    贏衝回道:“兩位上尊,此策若是用好了,我等便無需再召得寰陽派回來了。”

    兩人都是一怔,隨即神情都是鄭重了許多。

    天鴻道人沉聲道:“你有幾成把握?”

    贏衝道:“贏某隻能說,有可成之機,若成,則得利甚大,若不成,亦不過是再用他法罷了。”

    天鴻、孤陽二人沉默了一會兒。

    孤陽子緩緩道:“贏道友從來不會胡亂言語,過往之策,也是證明他之策確然可行,我等也是按照贏道友的策略一步步做了下來的,貧道思量,也許是最為關鍵的一步了,為防備天機被窺,那的確不是能隨意出口了。”

    天鴻道人道:“好,贏道友,既然這樣,那接下來我等就不再問你。我本意是這段時日便開始動用青靈天枝,召回寰陽派,既然另有他策,那我可先作暫緩。”

    召喚寰陽派也是無奈之舉,因為上宸天一家實在不是天夏的對手,幽城及邪神可以利用,可終究心不齊。

    而若是上宸天一家就可獨自將計劃做成,那麼他自是不必將寰陽派再召引回來。

    需知寰陽派本身就是一個極大變數,縱可幫助他們一起對敵,可後患也同樣是不少,最惡劣的情形,便是達成了目的,兩家少不得也是要再做過一次的。

    孤陽子卻是道:“召回寰陽之事,卻不可貿然停下,否則一定會惹來天夏懷疑,正好靈都道友不是想要拖延麼?那麼我們就順水推舟,還有靈都道友一直要拉攏幽城,那我下來就稍稍逼迫一下幽城顯定,如此便有個說得去的借口了。”

    天鴻道人笑一聲,道:“過去靈都總是在那裏牽絆我等,現在看來,靈都還是有些用處的麼。”

    孤陽子這時看向下方,對著贏衝肅然言道:“贏道友,你這事需要多少時日才能做成,又如何做,我們不問,你也不用與任何人說,而什麼時候要動手了,你需開始做了,也不必親至,傳一玉符過來,我們自會全力配合於你。”

    贏衝打一個稽首,道:“兩位上尊,贏衝會盡力而為。”

    孤陽子點頭道:“贏道友,你且去吧。”

    贏衝再是一禮,這具化影晃了一晃,便即散去不見。

    孤陽子道:“天鴻道友,為配合贏道友,下來我等全力攪擾天機,不讓那邊天夏有半點可窺之機。”

    天鴻道人應下道:“好!我下來會牽首做此事,但這般攪動天機,天夏必被驚動,可不見得沒有任何回應。”

    孤陽子道:“稍微過火一些也不要緊,不管我們如何做,天夏都會用盡手段來反算我等,隻要讓其窺看不到就是。”

    天鴻道人自信言道:“道友放心便是,下來絕然不會讓其窺看到一絲半點,隻是此事可要和顯定說麼?”

    孤陽子道:“既是道友,還是告知他一聲為好,不然恐生齟齬,”他聲音略沉,似是勸說道:“天鴻道友,大局為重。”

    天鴻道人嗬了一聲,道:“我是以大局為重了,可就怕有的人不領好意。”

    孤陽子道:“顯定道友也是為了我上宸派著想,畢竟寰陽派惡名昭彰,以往我等費力將之驅逐,靈都道友還有數名弟子因此身隕,現在突然說要召喚,也難免他不願意。”

    天鴻道人嗤笑一聲,道:“值我上宸天生死關頭之際,個人之私,著實不值一哂,莫說是寰陽派,便是真正仇敵,若能為我用,那也一樣可接納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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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五章 急流潛亂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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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穹地陸之上,鍾唯吾和崇昭二人正各自在自家道宮之中作法反阻天機。

    自數年前上宸天侵襲內層之際,他們就已然在做此事了,並且一直未曾停下過。

    現在他們大多數時間處於遮護己方狀態之中,偶爾能對上宸天進行一次反算,不過這等機會並不多。

    純以演算天機來說,上宸天占據上風,咄咄逼人,而天夏這邊居於守禦,但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

    隻是某一個時刻,兩人忽然覺得天機推算變得更為困難了起來。

    以往上宸天的天機之算雖然起起伏伏,但變動來去不大,可是似這等陡然高漲,如同洶湧海潮一般到來的勢頭卻是從未見過。

    鍾唯吾站了起來,來至殿壁所在,對著前番一揮袖,殿壁亮了起來,崇道人的身影在內浮現出來。

    他沉聲道:“崇道友,情形不對勁。”

    崇道人道:“是否可能是上宸天準備動手了?”

    鍾唯吾琢磨了一下,搖頭道:“不像,若是上宸天試著召喚寰陽派,自有問天台懸針測度,那是遮掩不住的。

    上宸天縱然不知道我們有此物,可也不難推斷出我等有監察此事的手段,既然他們也是明白的,那又何必多此一舉?”

    崇昭道:“鍾道友的意思,是此輩暗藏其餘目的了?”

    鍾唯吾道:“鍾某以為是如此,此事緊要,我們做不了主,還是要盡早告訴廷上知曉為好。”

    崇昭同意此見。

    接下來兩人當即擬定了一封奏書,很快就將此事報了上去。

    首座道人這裏很快就收了奏報,他沒有耽擱,立刻把林廷執請了過來,便道:“林廷執,此前那‘根定盤’祭煉的如何了?”

    根定盤是為了代替清天星盤所煉之法器,但最重要的,還是為了對抗上宸天的天機推算。

    其實自兩家對抗以來,天夏都是一直在試圖祭煉這等法器,但這需要調用諸多玄尊一同施力,而這三百多年,天夏雖然占據內層,但局麵始終未定,所以這事情也是斷斷續續,一直未能完全做成。

    林廷執回道:“首執,此法器還欠了一些火候,配合天機推算之法器,最是精微玄妙不過,差一分都是差。且為求上乘,法器本身也在天機之中,天機不至,再是祭煉也是下器罷了,作用仍是有限。”

    首座道人將道:“鍾、崇兩位廷執的奏書林廷執當方才也是見到了,上宸天此舉必有用意,我雖囿於所限,無法算到其作為,但也需有所回應,不能任其肆意施為。”

    林廷執思量了一下,道:“若是隻為反製,或可放出‘角空星’。”

    首座道人問道:“現下放出此器,可是合適麼?”

    林廷執道:“林某以為,正得其時,我有訓天道章牽連各天,便失機算,也無大礙,而上宸天更仰賴於此,便不能撼其根本,也能令其亂得一時。”

    上宸天雖是撥亂天機,可其實是亂中有正,不然連自己都是無法為用,所以確切而言,隻是一種遮蔽之術。

    而“角空星”則是天夏秘煉的法器,可以把天機完全攪亂,而這裏自是不分敵我,一旦放了出去,天夏自己也是無從推算了。

    不過既然本來就無法推算了,做此事也沒什麼損失。反而各方有訓天道章,便失機算,也無大礙。

    上宸天因為機算高明,對此依賴可是比他們大的多,與各方之聯絡,還有對天夏的窺探,都依賴於此,一下斷掉,那可說是暫時奪了其耳目。

    首座道人思考片刻,吩咐等候在一邊的明周道人,道:“明周,將此議傳去鍾、崇兩位廷執處。”

    交代過後,他又對林廷執道:“若是兩位無有異議,那林廷執就即刻放出‘角空星’,以此作為反製。”

    林廷執稽首一禮,肅容應下。

    上宸天,某處附從空域之內。金郅行捧著一卷道冊,正在指點下麵弟子修習玄法。

    他來這裏有兩載了,但是迄今為止,真正能在這裏成功轉入渾章的,卻是仍然不多。

    究其原因,是上宸天的主流終究是真法,玄法被鄙棄為下法。

    其實到這裏修習的弟子,都是下宗和不受重視之人,真正有資才的弟子是絕不會來他這裏學道的,而有些弟子並不認為自己前路已然盡了,對於被強迫來此學法總是有著種抵觸。

    對此他也不在意,這些弟子學成了也不過是增加上宸天的力量,不願意學反而更好,他也省去了更多力氣。

    這一次宣講完畢,他也不理這些弟子,徑直轉回了居處之中。

    隻是方才走到裏間,卻是忽有所覺,見渾空道人正站在那裏,他打一個稽首,道:“未知道友,失禮了。”

    渾空道人淡淡道:“金道友,此前交給金道友的那些眼線可還在麼?”

    金郅行心中一跳,表麵則很是鎮定道:“俱在,隻是金某不知上麵之意,故是沒有輕易動用。”他一抬頭,試著問道:“道友可是有什麼關照麼?”

    渾空道人道:“是有一事,需用到道友手中的那幾個眼線。”

    金郅行道:“還請吩咐。”

    渾空道人淡淡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拿出一份令信,遞了過來,道:“道友照此施為便可,

    金郅行接連過來。

    渾空道人也未再多言,一個稽首之後,便即化一道白光離開了。

    金郅行在他走後,回到了原來座上坐定,將書信打開一看,心中微微一驚,這卻是要他令那些眼線開始在天夏內部一同攪亂局麵。

    這看著不是什麼大事,本來隻需交代一聲便可,可上宸天上麵卻鄭重其事的發下書信,令他覺得事情恐怕沒想象中那麼簡單。

    他想了想,並沒有自己做主,而是將此事暗暗以訓天道章傳去張禦處。

    張禦自開始修持之後,便一直在定坐之中,感受訓天道章之內傳意到來,便即心神轉出,接引了過來。

    待看過之後,他略作思索,喚了一聲,道:“明周道友可在?”

    明周道人現身一邊,道:“守正有何吩咐?”

    張禦道:“近來關於上宸天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來麼?”

    明周道人回道:“上宸天自退去之後,便再無什麼動靜了,隻有數日之前,廷上傳言似是攪亂天機的動作比原先更大了許多,我天夏天機推算更顯困難,故是商議下來,決意幾天之後便放出‘角空星’。”

    張禦問了一下,才知這法器的效用。

    而問過之後,他也是在思索,這兩件事情之間是否有什麼聯係?

    上宸天這些眼線遍布各洲,所居位置各不相同,有的如班嵐這般聲望較高,能鼓動人心,還有的蟄伏不出,自身分量根本無甚緊要。

    所有人都一樣去做此事,結果肯定大不相同,這方略很是粗糙,這看去根本就沒打算好好利用這些眼線,也根本不在乎結果。

    但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真正的目的,應該是隱藏在這下麵。

    他凝神細想,從上宸天最早開始侵攻,再到近來之事,這看著零散,但總感覺有一個前後似能相互串聯起來的。

    他隱隱約約感覺把握到了什麼,可是因為缺少一些關鍵的線索,仍是沒法將之看透。

    找不到答案,他也沒有繼續下去,直接通過訓天道章將此事傳報上去,相信廷上諸廷執自是能有所判斷的。

    冰原之上,原道人在經過半月的修持之後,從定中醒來,他抬手稍運法力,見凡是法力過處,那一部分身軀便好似從天地之中消失不見,待把法力運轉至全身,他整個人也是隨之一同消失,連半點氣息殘痕都是不存。

    過了一會兒,他便又現身出來,此時已是從坐姿變成了站立,對著一直站在那裏,似從開始便不曾挪動過位置蒯荊打一個稽首,道:“多謝蒯師弟護法了。”

    蒯荊微帶期待的看著他,道:“師兄下來可是要著手修行了?”

    原道人道:“正是。”

    蒯荊道:“師兄的功法是以潛蹤匿跡為主,可光是回避無用,因為上境便在那裏,若想去到,非是靠此能到得了的。”

    原道人倒也沒有反駁,笑了一笑,道:“道理是不錯,那麼,蒯師弟可是有什麼高見麼?”

    蒯荊認真道:“一個辦法,我來相助師兄修行,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師兄廢棄原來之功法,轉修他法。”他誠懇言道:“可是師兄道路已然有些走偏了,所以我建言師兄用後一種方法為好。”

    原道人看了看他,道:“轉修他法?蒯師弟是說玄修麼?”他倒沒有立刻排斥,而是認真考慮了一下,隨後搖頭道:“修渾章需得接納大混沌,這裏凶險太多,我並無把握。”

    蒯荊微笑道:“那是別人,小弟有辦法幫助師兄過得此關,且還能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原道人似是想到了什麼,心頭一震,他抬頭看去,見蒯荊的樣子比之以前也沒有什麼兩樣,可是隨著他目光下移,眸光微微凝,其人腳底之下,赫然有一圈焦土狀的黑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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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六章 祭功以求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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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層虛空,某一顆荒廢地星之上,在兩座灰色高峰之間,存有一個粗糙的石砌法壇。

    贏衝站在這座法壇之前,他身後則是跟著數名上宸天修士,這些人功行有高有低。他打量了法壇幾眼,又親自上前檢查了一邊,便退開幾步,道:“懷五。”

    一名中年修士排眾而出,躬身一揖,道:“真人,懷五在此,請吩咐。”

    贏衝道:“金郅行過往所說得那些東西,你可是聽明白了麼?”

    那中年修士道:“是,這些時日金玄尊所說的東西,弟子都是聽明白了,弟子也都是學到了。”

    贏衝道:“那便開始吧,我會恕你之罪責,也會照料好你的後人,並允諾你,你懷氏十代後裔,都可入我上宗為親傳。”

    那中年修士低下頭,道:“是。”他又一抬頭,道:“弟子會盡力的。”

    贏衝點頭道:“你去吧。”

    那中年修士再一躬身,他在眾人注視之下走到了祭壇之中,而後緩緩坐定下來。

    贏衝淡淡道:“若是他不成,你等就替上。”

    在場眾修士凜然稱是。

    許久之後,眾人忽然發現,那中年修士身上有一團黑霧升了起來,這卻是其人直接溝通大混沌,且無所顧忌不留後路去祈求,也是由此,他開始慢慢蛻變成了一個混沌怪物。

    就在他徹底喪失理智的那一刻,他試著溝通了一個存在,而下一瞬間,他卻是變成了一團蠕動著各種手腳和眼目的黑霧。

    在場那些修士都是不約而同露出了戒備緊張之色,唯有贏衝一臉淡然。

    那個混沌怪物在蠕動了許久之後,忽然一頓,而後化一陣黑色飄散了,隻是在原地留下了一圈黑灰。

    再接下來,就什麼動靜也沒有了。

    有弟子道:“真人,可是失敗了麼?”

    贏衝看著那一圈黑灰,沒有回答,這時他忽有所覺,轉身看過去,便見一個黑衣白膚的男子負袖站在那裏。

    他肅然看著此人,抖了抖袍袖,對其人打一個稽首,道:“可是霍道友麼?有禮了。”

    霍衡玩味看著他道:“你是上宸天的修士,贏衝?嗬,費了這麼多心思喚我到此,我倒有興趣聽聽你的目的了。”

    贏衝道:“今次喚動霍道友,是想向道友求取一些有關混沌大道的道理知識。”

    霍衡看他幾眼,道:“你既然有求,那想是願意付出一定代價的,那且讓我看看代價為何。”

    贏衝道:“上宸天中,但凡霍道友看中的弟子,都可任由霍道友挑選,收入門下。”

    霍衡冷哂一聲,不屑言道:“入我之道,全憑自願,我從不勉強他人,況且混沌大道,乃是無上之法門,汝輩莫非以為,人人都可入得此中麼?”

    贏衝一聽,誠懇致歉道:“霍道友,這裏卻是贏某無知了,霍道友想要什麼,可以提出。”

    霍衡看向他,悠悠道:“若是我要贏道友你投入混沌大道呢?”

    贏衝卻是毫不遲疑道:“那也不是不可,但是需得道友拿出混沌之道高於我所修之法的明證,不然不足以讓人信服。”

    霍衡玩味看了他幾眼,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不在意這些,看在你的確有資格入我混沌大道,我便予你一些道法好了。”

    說話之際,他的身影緩緩淡去,直至不見,而在他消失的地方,一頁黑書憑空出現,並向前飄了過來。

    贏衝伸出一手,把那黑書拿在了掌中,可他神情卻並沒有得到此物的欣喜,反而透著一絲凝重。

    雖然達成了目的,可他知道,霍衡交給自己這些東西,也並未存著什麼好心,他不敢確定,自己在看過這些道法之後,會不會當真去走那混沌大道。

    他沒有立刻去看,而是沉聲道:“我需在此定坐幾日,維定心神,好觀此術,你們且去四周看護。”

    眾修士大聲應下,便去了四周看護。

    贏衝則是坐定下來,並試著穩固自身之道心,足有百餘夏時之後,他睜開雙目,這才將那一頁黑書拿起至麵前,並看了過去。

    在目光落去的那一瞬間,他似是受到了什麼衝擊一般,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但是很快又被他穩住了。

    可隨著他深入看下去,眼中漸漸泛出了一股漆黑之色,渾身氣息也由清澈向幽晦轉變,可這景象隻是出現了一會兒,便又被他克壓下去,可過去片刻後,卻又一次重現出來。

    這等情形在反複來回幾次之後,在努力之下,他目光從那頁黑書之中脫離了出來,隨後他試著收定心神,許久之後,渾身氣息終是恢複了平常。




    他略作沉吟,伸手一指,隨著光芒泛起,身前方便就凝聚出了數枚玉符,關照道:“懷三,把這些玉符設法送到那幾人處。”

    一名修士聞聲走了過來,將玉符都是拿過,他猶豫了一下,道:“師尊,那些人是我等僅有的幾枚暗棋了。”

    贏衝望向內層,道:“數百載布置,就為今朝,現在不用,又待何時?”

    這一次的謀劃,在上宸天當年被逐出內層的時候,他就已是在準備了。

    而在此之前所有針對天夏的舉動,其實都可算得上是鋪墊,其中有些是有目的,有些則隻是單純用來混淆視線的。

    若是此次算計還是不成,那麼上宸天就隻能走天鴻道人召回寰陽派的那一條路了。

    也是因此,上宸天過往埋下的所有棋子,不管有用無用,他都要設法啟用起來了。

    奎宿,曇泉地州,垂星宮廬。

    數名玄修在日常的論道結束後,便說起方才過去未久的那一場真玄論法。

    座中一名修士言道:“今年之論法,可是比往年精彩許多了,兩邊鬥得可謂是有來有往,不像過去,我玄修一方大多數是輸,至多也就是維持一個平局。”

    他又看向座上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修道人,道:“祁道友,今次若是你早些來,再加上許久不曾出麵的俞瑞卿俞道友、那說不定就贏過他們了。”

    祈道人搖頭道:“不用我上,如今論法雖是平局,可再過幾年,這等局麵恐怕就要反過來了。”

    有人道:“祁道友說得有理啊,這幾年來,我玄法論法之修士,年年都有不同,而真修那一邊,當年是哪幾個,現在還是哪幾個,似未怎麼變過。”

    有修士認同道:“說得也是,自從玄廷上層有大能立造訓天道章以來,這幾年之中,我玄修俊才也是愈發多了,真玄論法持平之局,放在數十年前,那也隻是想想罷了,如今卻是越來越是平常了,再是下去,我玄法當可勝之!”

    眾人紛紛表示讚同。

    祁道人道:“諸位,贏得一場兩場論法並不能決定什麼,我們唯有在道法壓過真法,才算真正勝出。”

    他這一言說出,眾人卻是安靜下來,有人感歎道:“可是,這條路太難了,如今成就又有幾人呢?如今玄廷之上,多是以真法成道之人,以玄法成就的,又得幾人呢?想要勝過,還不知要多少載年月。”

    祁道人沉聲道:“玄法可不止一條路,玄廷之上以此法成就的大能也是不少。”

    “渾章之法?”

    眾人許多暗暗搖頭,因為這一條路同樣不好走。

    現在玄廷之上的渾章玄尊為何是以真修成就居多?因為玄修精進雖然快了,可多是修持不足,收攏不了自己心性,稍有不慎,就被大混沌所侵染了,稍有行差踏錯,那便就萬劫不複。

    渾修修士在外層還好,可在內層之中,卻往往不受人待見,很多人並不能在洲內長久居住,這讓他們如何願意去走這條路呢?




    祈道人默默聽眾人談論了一會兒後,便就站了起來,對眾人拱手一禮,道:“祈某還有一些事,便先與諸位告辭了。”

    眾人也是站起回禮,目送他離開。隻是看著他的背影,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一股寂寞蕭索之意。

    有人歎息道:“說來祁道友也是可惜,他本來也是天縱奇才,百多年前便已是修煉到了第四章書,若是一切無礙,他未必不能和上麵早先成就的幾位玄尊一比高低,可惜數十年前,一次出外巡遊,遭遇到了外層修士,據說為了救一名同道傷了道基,而那個同道,因為傷勢過重,最後也未能救回來。”

    眾人露出惋惜之色,道:“還真是可惜了。”

    有修士心下一動,問道:“看這個意思,祁道友是想走另一條路?”

    先前那人道:“祁道友不是今天才有此意,這也是一個繞開缺失的辦法,隻我看他總是下不了決心,可能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一股執念吧。”

    祁道人離開宮廬大堂之後,一個人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台閣之內。

    他如以往一般走入進來,可在進入內室的時候,卻是目光一凝,因為案幾之上,正擺著一枚玉符,卻不知是什麼人,什麼時候留在那裏的。

    他立刻將周圍禁製開啟,而後走到了案前,將那玉符拿了起來,霎時一股意念流淌入心神之中。

    他喃喃道:“終於來了麼?”他閉上眼睛,隨後睜開,鄭重言道:“得人之恩,必當厚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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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七章 取符挪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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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道人走到了外麵,對著宮廬之內的人吩咐了一聲,道:“這幾日我心有所感,待要閉關,勿來相擾。”

    囑咐過後,他回到了宮室之內,開啟了周圍禁製,在蒲團上坐定下來,開始全力感受大道渾章。

    玄法修士若想要自玄章轉入渾章,這並不困難,隻需感應大道渾章,徹底投入其中便可。其實他這些年一直在為此做著準備,早就盤算好了所有,故可說是一蹴而就。

    許久之後,兩眸變得一股幽暗之色,隨即又漸漸紅芒泛了出來,氣息也是變得深沉無比。

    此刻他已然成為了一名渾章修士。

    但這隻是第一步,而接下來,他便是要試著以渾章攀登上境,這裏便要借用大混沌之力補全自身之欠缺和不足了。此間欠缺還包括根基乃至功法上的缺失,缺的越多,則所需補足進來的大混沌也便越多。

    他慢慢摸索那一枚玉符,這麼多年下來,他深切知道借用大混沌成就上境沒想象中那麼容易,心神稍有偏失,那就可能失敗。而這條路也是有進無退的,失敗就必然被大混沌所侵染,繼而變成一個混沌怪物。

    可在收到玉符後,不管他有沒有做好準備,都要朝此前進了。

    他沒有立刻如此做,而是來至案邊,提筆寫了一封呈書,令宮廬裏的修道人送去軍署,接下來便在此間靜心等待。

    三天之後,宮廬內來了一名發須皆白的老道人,在找到他後,道:“祈顯誠?請隨我來吧。”

    渾章修道人若是要想攀登上境,若是變成混沌怪物,那麼很可能會對外界造成嚴重的破壞,所以並不允許在人口稠密的地方如此做,若要嚐試,必須上稟軍署或玄府,並在其指定的地界上破境。

    要想暗中偷偷晉升是不可能的,因為有玄尊會隨時留意這等事,你要不經稟奏就如此做,那麼玄尊會立刻出麵阻止,並被允許直接下手將此等人除滅。

    祈道人跟隨那老道離了宮廬,來到了地州之外的一處荒地之上。

    老道人指著其中一座石台道:“道友可在此破境,若是你失敗,我等會把你困在此中,等有辦法解決大混沌侵染,我們自會放了出來的。”

    祈道人知道這隻是安慰之言罷了,他目光移動,看著旁邊的那幾座高台,道:“那裏是被困著的同道麼?”

    那老道人言道:“所有高台之中都無人。”

    祈道人立刻懂了,道:“明白了,若我失敗,便有人來救,也分不清楚是哪一座才是囚押我之地。”

    那老道人沒再多言,道:“道友請入內吧。”他著重提醒了一句,“希望道友還能出來。”

    祈道人這時道:“我想問道友一事,道友既是處置此事,此前見過幾次破境之舉?”

    老道人道:“老道我其實不想與你說這事,既然你問了,我還是告訴你,這百年來,以渾章成功求取到上境的玄修,還不曾有一例,故是道友現在打消念頭還來得及。”

    祈道人卻是搖了搖頭,沉默往前走去,在他接近大台後,厚重滿布禁製的石門緩緩抬起,他腳步不停走入進去,身後大門轟然落下,將他封閉在了這裏。

    他環目一顧,見偌大的石台內部除了一隻蒲團外空無一物,隻有四邊的台壁之上點著靜心香,這是為了對抗虛空外邪的,當然外麵的禁製同樣也是有此作用。

    他來到中間,舒展袍服,在蒲團上坐定下來,先是收拾心神,待得數日之後神氣完滿,便即開始全力感應大混沌。

    即便此前做了多次的推演和準備,還是準備借取大混沌補足不足,他也沒有跨入玄尊之境的必然把握。

    但若是用另一個辦法……

    隨著他心思定下,蒲團之下漸漸有一圈黑色的水漬在磚石之上蔓延開來,很快染滿了地麵,而他整個人,則是漸漸往下沉入進去。

    隨著他半個身軀沉陷之後,若有所感般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有一個道人坐在他的對麵,此刻正看著他,他努力想辨清楚對方的麵目,卻是看不清楚,但感覺那好像就是自己。

    那個人冷漠的俯視著他,看著他一點點下沉,直至被那黑水徹底淹沒。

    不知多久之後,他好像從水底之下浮出了水麵,猛然醒了過來,而在這一瞬間,他雙目之中的幽赤之色隱藏了去,重新變作了原來的模樣。

    他緩緩站了起來,隨後往外走去,但是蒲團周圍卻是多了一圈焦黑色的碎屑,隨著他頭也不回的一揮袖,這些碎屑全數消失了。

    大門厚重的台門本是牢牢合閉的,可是對於此刻的他根本不曾造成任何阻擋,他從上麵輕易穿透而過,並從中走了出來。

    那老道人正盤膝坐在石台之外的座台上,對於他的出現全無所覺。

    他來到其身後,道:“這位道友。”

    老道人不禁一震,他站了起來,猛然轉過身來,愕然看著他,他驚異無比道“祈道友,你怎麼出來的……”

    他這時看了看那座高台,似是反應過來,緊緊看向祈道人,一反之前的冷淡態度,略顯激動道:“道友可是……”

    祈道人緩緩點了下頭。

    老道人不由一陣吸氣,隨即換上了一副敬服神情,稽首道:“祈玄尊,貧道有禮了。”

    隨後他抬起頭,鄭重言道:“祈玄尊既是成上境,卻不該再停留在外層,而當是先告知鎮守,再通傳玄廷,並由玄廷使者接引去往上層。”

    虛空外層,荒星之上,贏衝已是在此等了百餘天,期間陸續有傳報送回,一些有點分量的棋子已然就位了,但是如今還缺少最為關鍵的一步。

    這時一道虹光自天外而來,落地之後,化作一個軒朗挺拔的年輕道人,他對著贏衝打一個稽首,道:“贏真人,蘇盞有禮了。”

    贏衝道:“蘇真人,你可是準備好了麼?”

    蘇盞微笑言道:“為這一天,晚輩已經準備了許久了。”

    贏衝道:“蘇真人,我與任道友相識許久,希望你能繼傳他之遺誌。”

    蘇盞肅容道:“我與任師雖未見過,但我定然會尊奉先師之誌,在掌握元都權柄之後,當會重立元都一派。”

    贏衝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那無邊廣大的內層,道:“我與任道友之願,是否可成,就在此一舉了。”

    當年元都派與天夏定約,任宣平心知無法扭轉兩位師兄的決定,為了不使元都派破散,他借助贏衝暗中留下的交流渠道,與後者做了一個秘密約定。

    贏衝這邊在上宸天挑選出上百個資質出眾的弟子,遙拜在了任宣平的門下。雖然任宣平本人見不到這些弟子,但名義上的師徒關係是成立的,並且皆是修習任宣平送遞過去的元都派功法,還年年祭拜元都祖師。

    這三百年來,這些人受到了贏衝暗中的傾力培養,可百餘人中,最後卻隻有蘇盞一個人成就了上境。

    而這一切,贏衝則是通過送入內層的那一道虛氣告知了任宣平。

    至於後麵虛氣落入道觀之中被瞻空截取,乃至後麵任宣平仍然堅持派遣師妹喬悅青前往查驗之舉,這實際上不過隻是一種掩飾,是為了讓瞻空和其餘人不致有疑。

    任宣平在身死之前曾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開啟了元都玄圖的門戶,這看去是要上宸天之人進來,但其實也隻是一種遮掩。

    他的真正目的是以自己手中掌門符詔的權柄,授予了當時在外層的蘇盞掌門親傳弟子的身份,指認為其為下一任掌門的繼傳者,並令其身上法符能夠感應到元都派所在之地。

    身為掌門親傳弟子的蘇盞,照理說也當掌握贏衝所掌握的那一部分權柄,但問題是,他從來不曾去往元都門中祭拜過祖師,所以暫還無法執掌,但這裏不是沒有任何彌補的辦法,隻要想法取拿到掌門符詔,那一樣可行使權柄。

    任宣平在決定重立元都一派時,也曾預想過自己可能會失敗。

    這裏他有兩個判斷,一個是自己身死,掌門符詔被師兄收回,後者重任掌門,這樣的他的目的也算達到了,上宸天那邊也就不用理會了。

    而另一個,就是符詔被荀季拿去之後自己不持,而是讓自己的道傳弟子領取掌門之位。

    這一個可能任宣平認為最大,因為荀季曾經立過心誓,若由自己來接取,那麼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而令弟子接位,不但可以避過此事,而且因為新收的弟子功行太過淺弱,無法駕馭法器權柄之故,反而可以避免再啟事端。

    要判別此事,其實也非常簡單。假設荀季是接取了符詔,那麼隻需一念之間,就可奪去符詔賦予蘇盞的掌門繼傳者的身份,後者也再無法憑借身上玉符感應到元都所在。

    蘇盞現在仍能好好的感覺到元都之所在,那麼就說明,這個掌門符詔當就是落在了荀季那名弟子的手中,而其人因為修為不夠,所以無法做得此事。

    現在上宸天這裏所要做得事情,就是想辦法殺死這名無甚功行的弟子,那麼掌門符詔自然就會自行來到蘇盞手中。

    到時候,其人就能憑借這一符詔,打開元都玄圖,轉挪虛空,帶著整個上宸天乃至其餘勢力一舉送入內層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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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八章 伏流黯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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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衝此番所謀,表麵看著簡單,但是為了實現此事,他當中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用了多少布置。

    此中還有一個不能忽視的關鍵,那就是需要調和內外。

    對外自不用說,那就為了對抗天夏,重奪內層。之所以說還有對內,那是因為贏衝知道,上宸天內部雖說不上是一片散沙,但也可說是矛盾重重,人心不齊,越是上層越是如此,個個擅長惜身保命,見勢不對一個比一個退得快。

    這點他也無力改變,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對付內部比對付外部更吃力。

    所以這一次的謀劃,他也並非是要與天夏拚命,而是占據元都玄圖,並以法器為依托與天夏對峙,如此也便在內層有了一個據點。

    因為不是要底下修士上去與天夏拚命,這才有可能被所有人所接受。

    任殷平會被天夏所拿下,那是因為真正有實力的隻有他一個,便是有兩名同門作為幫手,作用也十分有限。

    可是當一個整個上宸天乃至其餘勢力進入元都玄圖,並且還掌握有掌門符詔時,那天夏是怎麼也拿不下的。

    更別說元都玄圖能夠時時挪轉,等到蘇盞在成就寄虛之後,便就能夠控製元都主殿,暫時獲得法器全部的權柄,那時候還可設法遁去上層,開辟一方境地,從而與與天夏分庭抗禮。

    如今這裏隻剩下一件事,就是找到荀季的那名弟子。

    至於荀季本人,倒是不用顧忌,因為按照任殷平的說法,自己這位師兄從來沒有將弟子帶在身邊長久教授的習慣,且其人因有一件重要事情需去做,所以師徒二人肯定是分開的。

    若是荀季將弟子帶在身邊,那麼事情就較為複雜了,但是現在,僅僅隻需針對一個功行不高的弟子,那卻是容易許多了。




    蘇盞這時言道:“元都掌門符詔所在之地,掌門弟子隻需作法遙拜,皆可感應,但是晚輩如今未曾拜過祖師,且身在外層,卻是無法做的此事了。”

    贏衝卻是神情自然道:“無有關係,稍候自會有人將此弟子具體所在送來的,我們等著就是了。”

    蘇盞道:“原來前輩早有安排了,這般晚輩便就放心了。”

    他不知道是那個弟子是誰,但想來應該就是某一位他名義上的同門,很可能就是任殷平之前便就安排好的。

    奎宿地星,曇泉地州東北荒域。

    祈道人聽得那老道人要他設法去往上層,卻是沉默以待。

    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一次破境嚐試其實是失敗了。

    此刻的他,已然是蛻變了一頭混沌怪物。

    現在之所以還清醒著,那是因為那一枚玉符之中有一門法訣,可以幫助他穩固心神,故他仍然保留著自己原先的意識,還能清楚認識到自己是自己,並沒有完全墮入混亂之中。

    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點的遭受著侵蝕,這樣的清醒也僅能維持不長的時間。

    而他盡管用玉符裏的的辦法改變了自身氣息,使得自身看上去像是一個以渾章成就的修道人,可要是去了上層,卻極可能暴露自身,且也不利他下來行動,所以是萬萬去不得的。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我功行方成,還需再沉澱些許時日,那時再去上層不遲。”

    老道人沒法作主,道:“且待貧道向鎮守稟告,”

    他喚過一名看守此地的玄修弟子,正要用訓天道章向上傳報,可這個時候,卻見有一道光亮出現,一個道人化影出現在了平地之上,對他道:“不必了,我已是知曉了。”

    老道人見了,連忙一禮,恭敬道:“鎮守。”

    那道人化影點點頭,又看了祈道人幾眼,道:“道友氣息晦澀,心力氣機起伏甚大,確然需要再安固幾日,不宜立時去往上層。”

    祈道人還有一禮,道:“多謝鎮守諒解。”

    那道人淡淡道:“不用謝我,道友因為成就是在外層,所以此事可以寬容一些。”隨後他語聲一肅,提醒道:“不過在冊錄下來之時,還望道友不要隨意四處走動。”

    祈道人知道玄廷對玄尊的約束極大,故是回應道:“那祈某這幾日便在修持便是。”

    那道人見他應下,神情一緩,道:“如此便好。”說完之後,人影便即散去了。

    而另一邊,贏衝等人在荒星之上等了數日,便有弟子將一封符信遞到了他麵前,他道:““看來是找到了。”

    那弟子道:“師尊,可要現在傳令動手麼?”

    贏衝冷靜道:“不急,再等等。”

    又是兩日之後,又一封符信被送了過來,兩相一對照,這兩處所上報的地點幾乎是完全一致的。

    贏衝仍是沒有立刻動手的打算,依舊在那裏等待。而這一次等了不到一天,便有第三封符書送到了。

    蘇盞在旁留意到,前麵兩封符書形製相似,而這一封卻是有所不同。他心念轉了轉,立時明白了。

    若猜得不錯,前麵兩個當是自己老師任殷平的安排,當這並沒有辦法完全令贏衝取信,所以這位當是又另行安排了一個暗線,這第三封信符,當就是暗線傳來的。

    贏衝看過後,對旁邊侍立的弟子道:“給他們傳訊,告訴他們,可以動手了,還有那些‘東西’,也是一並送去。”

    那弟子肅然一禮,便下去安排了。

    祈道人在高台之內一直坐觀了半月,眼見越來越難拖延之際,忽然心有所感,便驟然化身外出,隻地原地留下了一個黑圈。

    身為混沌怪物,他能去到其餘混沌怪物曾經去過的地方,而不叫他人察覺,但這其實是因為混沌怪物與大混沌緊密相連,故是能如玄廷修士借助上層去到其餘地界的道理一般。

    但因為這裏還涉及一些精妙的道法變化,所以通常來說,沒有理智的混沌怪物是不會運用的。

    隻越運用此法,他便越受大混沌侵染,他自我推斷,這方法最多使用兩三次,自己便會真正失去理智。

    可他也知道,自己其實沒這麼多機會,這等手段隻要用一次就會暴露根底,所以也就沒所謂這些了。

    到了天中後,伸手一拿,便就接到了一封他等候已久的符書,並且隨同一起到來的,還有一件法器。

    在看過書信之後,他收妥法器,目中有漆黑色的氣霧泛動了一下,整個人便就已是從天中消失了。

    北穹天,虛宿地星之外,瞻空道人正駕一駕法器在此遊走。

    玄廷授給他的觀治這個職位,其實就是四處巡遊察看,拾遺補缺,無需他具體做什麼事,便是什麼都不做,那也是可以的,

    可得了名位,他也是拿玄糧的人了,自是不好厚著臉皮任何事都不做。

    因為上回極可能是任殷平的舉動才是引得上宸天前來逼壓,故他這些時日也是一直在外層遊走,希望也能添一份力。

    正在漫無目的遊蕩之時,他突然見到一個相貌平平的道人出現在了前方,正攔阻在去路之上,好在在那裏等著自己。




    瞻空道人看他幾眼,卻是警惕了起來,問道:“尊駕何人?”他本能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氣息有些古怪,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修道人。

    祈道人打一個稽首,緩緩道:“名諱對在下已無意義,這次是聞得道友名聲,特來向道友請教高明的。”

    瞻空道人撇他幾眼,緩緩道:“尊駕專門找上貧道,怕並不是我了找我切磋,而是要拖住我,想做其他什麼事吧?”

    祈道人不知道上麵要做什麼,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務就是纏住瞻空,無論瞻空道人本人如何想,他都不在意,他直接道:“請道友指教。”說著,渾身黑色氣霧一漲,就朝著瞻空洶然湧了過去。






    荒星之上,贏衝出聲言道:“此番之事,重點在於瞻空其人!荀季與瞻空乃是師兄弟,荀季若是離開,那麼極可能拜托瞻空照拂自己的弟子。

    雖然瞻空此人在外,但他掌握了元都玄圖的一部分權柄,要緊時刻,極可能及時趕回去,那將對我等計劃很是不利,所以我等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設法先拖住此人!”

    蘇盞道:“那個祈顯誠便是前輩選定的對付瞻空的對手?可這人便得成就,怕也未必敵得過瞻空。”

    贏衝道人道:“此回非是要將瞻空道人殺死,但混沌怪物卻可將瞻空道人暫時拖住,讓他不來攪擾我等。”

    混沌怪物背靠大混沌,一般手段怎麼樣也是殺不死的。足以將瞻空拖住一會兒了。

    所以不是祈道人自身求道不利,而是贏衝交給其人的玉符本就有問題,就是要讓其成為混沌怪物,這樣才能對抗瞻空。

    蘇盞道:“前輩,那去殺死那荀季弟子的人,此刻也該動手了吧?”

    贏衝道人道:“自然,我所派遣的人,想必此刻也是該到了。”

    幽原上洲與玉京之間的起伏山嶺之中,存有一處靈關,靈關入口處修築有一個不起眼的道觀。這裏住著十餘名道士,其中大多隻是粗通煉氣的普通人,不過靈關之外設有禁製,所以他們能夠安穩在這裏過著隱居修持的生活。

    在靈關之內的一間道居中,一名大概八九歲左右,看著胖乎乎的小道童正捧著道冊讀書,童音朗朗,清脆無比。

    而在此刻,靈關之外的地麵上,突兀浮現出了一圈焦黑,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上麵,這個人推了眼鏡,麵無表情的邁步前進。此人無視那些禁製,徑直走入了道觀之內,未有多久,就到了那一間小童的道居之中,看了幾眼後,便伸手向前拿了過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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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九章 斷機布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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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童這個時候有所察覺,回頭一看,麵上露出驚喜之色,從座上站起,對著來人端端正正一禮,道:“師兄,你什麼時候來的?”

    蒯荊微笑道:“方才來了一會兒。”

    他方才伸出去的手拿住了案上另一本道冊,示意了一下,“你精進很快,原來的書可以先放一邊,下來著重讀這一本便好。”

    小道童小臉一正,恭恭敬敬道:“是,師兄。”他又揚起臉,認真道:“師兄,師弟這裏正有許多不明之處,正要請教師兄。”

    蒯荊推了下眼鏡,微笑道:“師兄時間有很多,可以慢慢教你。在你未曾學成之前,師兄是不會離開的。你盡可在此安心修道,雖然這個世界很危險,但一些小麻煩,師兄是會幫你處理掉的。”

    小道童雖然年紀小,但卻是能感覺到蒯荊的話裏另有所指,不過老師交代讓他聽這位師兄的,他也很聰明的沒有去多問。

    蒯荊交代過後,就又從道居內從走了出來,在半途之上,他身影閃爍了一下,直接便來到了道觀門口,此刻見有遠處有十餘駕飛舟正往此處飛來。

    那些道士看到這些飛舟之後,好似早有準備一般,立刻停止正在做得事,都往靈關裏麵退去。

    那些飛舟很快接近了這一處山嶺,接著舟腹下麵有數個光點接連閃爍下了,哪怕在陽光之下,這光芒也是異常耀眼明亮。

    下一刻,蒯荊所站之地,頓被一陣白光所遮掩,再是一陣陣轟天巨響響起,騰起了大片的煙塵。

    但是這並沒有到此結束,那些光芒如雨一般落下,竟是不停將舟身之上所載的玄兵轟落下來。

    在其中一條飛舟的主艙之內,一名黑衣道人站在那裏,正冷然看著下方。

    他與幾名同道此回是遵循贏衝之命,前來殺死此間之人的。

    但是他們並沒有選擇自己先上,而是神通法術影響了一支駐紮在野外的一營戰兵,讓他們為自己所用。

    要想將這一營三百餘人的戰兵,還有包括駐地裏的玄修全都影響到神智,這並不是短時內能做到的,而是通過長久以來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以往一直暗中潛伏不動,直到如今命令下來,他一舉用了出來。

    此刻下麵光芒終於收斂,聲息也是減弱下來,而可見到,下麵山頭已是被夷為平地,這座原本陡峻的山嶺也是被生生削去了一大片,中間則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坑,而靈關前麵的道觀自是早已不複存在,連禁製也是被一並破散。

    雖然煙塵還未完全散盡,但最前麵的兩架飛舟已是直接往靈關之內衝入進去。

    然而這兩駕飛舟方至前麵,卻是忽然一個傾覆,從頭天中一頭載了下來,墜落在了山嶺表麵覆蓋的那一層厚厚的灰土之中。

    那黑衣道人眼神一凝,他看過去,卻見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修士站在那裏,外表看著十分儒雅,身上沒有半點灰。

    他哼了一聲,倒不見意外,早就知道事情不會簡單,他從袖中摸出了一枚赤紅色的雷珠,而後往那年輕修士所在之處就是一拋!

    這是赤星雷珠,轟爆之力足以將一個城池都是夷為平地,在洲內這東西沒什麼用,因為玄尊足以生出感應,並提前將之撫平,但是在野外,卻是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這東西。

    隨著此物落下,先是赤紅色光芒無聲閃爍了下,再是震天巨響,而後一股巨大的衝天煙柱升起,向外翻滾落下。

    死了麼?

    黑衣道人眯著眼看著,可這時他忽然感覺不對,猛然轉頭一看,驚悚發現,那個戴著眼鏡得年輕修士,不知何時,居然出現在了主艙之內!

    外層虛空之中,瞻空道人見一片黑霧朝自己蔓延過來,神情立時凝重起來,道:“混沌怪物?”

    祈道人用法訣可以掩飾自身氣息,但是這一準備動手,那就再也遮掩不住了。

    瞻空道人對此不敢小瞧,要殺混沌怪物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更別說這個混沌怪物還有清晰的認知,這比對付那些意識混亂的同類困難多了。

    且最討厭的是,混沌怪物具備的一定侵染之力,氣機法力與之一接觸,若是自身不慎,那麼很可能就會被大混沌之力順著攀附進來,故他並不去直接碰撞,身上蕩漾出一圈靈光,卻是將籠罩過來的黑霧直接轉挪了出去。

    祈道人見瞻空道人停下應付,他將要的就是這麼一個瞬間,將上宸天交托給他的法器一擲,霎時一道煙雲遮攏四周,這洲外屏絕,這可讓北穹天之人無法察覺到這裏的鬥戰。

    瞻空道人看了一眼,仍是站著沒有動,他知道對方找上自己一定是有目的的,可他不可能將這麼有威脅的混沌怪物甩去不顧,唯有停留在此一戰了,至少要對得起玄廷給他的玄糧。

    內層,東庭府洲。

    原辛從造物飛舟走了下來,這東西他也是第一次乘坐,以往來回飛馳,他都是駕馭自身祭煉的法器的。

    他本就是東庭人,出去十來年之後,現在又是回到了這裏,看著眼前大變模樣的瑞光城,他心裏也是多了不少感觸。

    瑞光城以前是東庭都護府的治所,如今隻是東庭府洲的一個港口城市,而真正的洲治已然是在遠在安山山脈之東的安洲了。

    哪怕是站在港口之上,也能看到那宏偉無比,幾可把整個安山當作城圍的巨型高台。

    此刻站在這裏眺望的,不止他一人,還有很多自飛舟之上下來的乘客,他們都是為眼前這等場景而感到震撼,並連連發出驚歎之聲。

    周圍的泊台管衛對此也不奇怪,反而有一股自豪之感。

    可以說,現在第一次來到東庭之人,在見到安州之後,多會顯露出這等表現,哪怕是來過好幾次之人,也都免不了來一次讚歎一次。

    原辛出了泊台後,往位於一側的穹橋走去。

    這座穹橋呈現飛虹之狀,由瑞光城這一端向著另一端的安洲跨空而去,可以直接由此實現兩處地界之間的跨越,但作用主要是用於軍事,一般不對民間開放。

    原辛自己飛遁其實也不慢,但如今在東庭上空飛遁,卻是需要符令的,為了不耽擱時間,他直接來自穹橋下端,並對此間值守修士道:“我有要事麵見張玄首。”

    那值守修士謹慎道:“敢問道修身份?”

    原辛道:“我名原辛,曾與張玄首在一個老師門下修行過,道友請報了上去便知。”

    值守修士不敢怠慢,直接以訓天道章報了過去,過了一會兒,他便一拱手,道:“原道修,玄首說了,允許原道修乘穹橋去往玄府。”

    原辛得他放行,便走入了裏間,順利乘上穹橋,在踏上去的那一刻,他隻覺身周圍如流虹一般飛速掠過。

    僅是在幾個呼吸之後,他身軀一頓,便發現已然站在了安山山巔的一處平台上,回頭看去,瑞光城已是甩在了遠端。

    他思忖著這般前行速度,也虧得自己是修道人,要是換了尋常人,那非得用造物外甲護持不可。

    他轉回身,見前方是一條寬敞的平坦的廊橋,從安山之上一直連接到玄府,當中跨越了一條寬敞峽穀和河道。

    他沿著壯觀的廊橋而行,走到了高聳入天的星台之下,便見一個玄府弟子正等在那裏,其人對他拱手一禮,道:“原道修,請隨我來。”

    原道人往上看了一眼,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星台仿若不見盡頭。他點了下頭,跟隨著那玄修弟子進入了台內。

    星台占地極廣,內部更是寬闊如湖海,而上下之間更是沒有任何台階通道,給人以深遠無限之感,一走入進來,便覺自身無比之渺小。

    那弟子進去了百來步,站住腳,回身言道:“玄首就在上麵相候,原道修自行上去就是。”

    原道人道:“多謝了。”他仰起首,看了幾眼,片刻之後,身軀頓時化作一道流光,往上衝去,在幾息之後,他似乎撞破一層柔水,出現在了一處平廣的圓形大台上。

    見是一個身裹雲霧星光的年輕道人身影站在那裏,他上前一個稽首,道“張守正有禮。”

    張禦點首回禮道:“原師兄有禮。”他是聽桃定符說起過這一位師兄的,說來這位與他還有桃定符都是東庭人。

    原辛忙道:“不敢。”他當年離開東庭之時,張禦可還沒有入門,雙方之間並沒有任何交情,隻有一個同門的名義罷了,他可不敢托大。

    張禦道:“原師兄說有要事尋我,不知何事?”

    原辛神容一正,沉聲道:“原某這一次,是為送一封書信而來。”

    張禦道:“書信?”

    原辛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道:“這封書信據蒯師弟所言,乃是荀師親筆所書,也是蒯師弟送到我這裏的,但我並沒有打開看過,還請張守正過目。”

    張禦心下微動,他看有一眼,這書信便從原辛這裏飄了過來,落至麵前,他伸手上去拿住,便將之打了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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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章 承詔亦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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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打開書信之後,見上麵隻有一句話:“蒯荊之言可信。”

    這的確是那位老師的筆跡,當然光憑筆跡還不足信,不過上麵所攜帶的一層玄妙法力,這卻是騙不了人的,不到一定境界,根本看不到這上麵的字。

    他略作思索,抬頭問道:“除了這封信托師兄送來,蒯師兄還說了什麼麼?”

    原辛道:“有一些話蒯師弟說是轉述荀師之言,但我不確定真假,也不知此中具體情由,但我可說給張守正知曉。”

    張禦頷首道:“原師兄盡管言說,是否真偽我自會判斷。”

    原辛道:“蒯師兄說他在上次出了元都山門之後,便就遇見到了老師的化影分身,老師向他交代了一些話,並令他有暇之際照看一下門內的一位小師弟。這位小師弟也是老師後來找到的傳道弟子。”

    張禦嗯了一聲,他聽瞻空說起過,這位老師曾收過一名叫作戚未央的弟子,隻是後來似對這弟子不怎麼滿意,故又去另覓弟子,看來應該就是這位了。




    原辛繼續道:“蒯師兄說,老師上一次為挽回元都一脈,所以不得不出手阻止任殷平,最後還將那掌門符詔收了去,並由這位小師弟接了符詔,所以如今,這位小師弟便成了名義上的元都‘掌門’了。”

    張禦聽到這裏,就知這番轉述之言不是編造,因為知道這件事的隻有少數人,除了玄廷上層,就是當時有資格在場之人了。




    對於將掌門符詔交給弟子保管,他倒是不覺太過意外,他早便知道,這位老師做事一定是會留有後手的,哪會平白被任殷平逼得去接下承負?

    原辛此時神情鄭重了些,道:“蒯師弟之言中,說老師認為任玄尊在最後一刻打開了元都法器,並為此舍棄了性命,這不會是什麼意氣之舉,而當是有明確目的的。






    當時任玄尊手中可用算謀極少,故是利用掌門符詔為亂是最為可能的,其極可能在外間擇人授徒授權,而後設計奪符,以圖再竊道器。”

    張禦聽到這段話,眸光微動,此中說得是可能,但荀師既然送來這封信,還借蒯荊之口轉述了此中因由,那這事極可能正在發生,或許已然發生了。

    他忽然想起前些時日上宸天陡然加大的攪亂天機之舉,假設這兩件事是相關,那麼倒是解釋的通了。

    並且他之前一直覺得上宸天長久以來就似在謀劃著什麼,可缺少必要關鍵的線索,所以總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可此刻這個環節一補上,卻似如撥開了迷霧一般,整件事情立刻就清晰起來了。

    他見原道人不再言語,抬頭看去道:“就是這些話了麼?”

    原辛道:“蒯師弟要我轉呈給守正的話,就是這些了,蒯師弟還說有些話,他要當麵告知張守正。”

    張禦道:“蒯師弟現在何處?”

    原辛道:“這我不知,我問過他,他卻未說。”

    張禦這時目光投向那封書信,道:“我知道了,勞煩原師兄此回帶來了這些消息。”

    原辛笑了笑,道:“倒也不麻煩,隻是有些東西我倒寧願不知曉。”

    張禦道:“原師兄可在我東庭玄府多住些時日。”

    原辛知道這事涉及不小,恐怕了結之前,自己沒可能就此離開,便很是知趣的言道:“我本是東庭人,久未歸來,正準備多留一段時日。”

    張禦這時把手中書信往外一甩,此物到了外麵之後,上麵自有一道法力映現,而後化一道流光飛去。

    他看著流光遠去,自身站著沒動,但是位於上層的正身之上,卻於霎時間又是化出一道分身,往流光所指方向而去。

    此時此刻,那一座位於幽原上洲與玉京之間的山嶺上,黑衣道人懸空立在那裏,他的麵色很不太好看。

    他自恃法力在同輩之中也是不弱,可方才一番爭鬥,卻始終不能拿下對麵的那個年輕修士,而周圍的飛舟則是莫名其妙一駕駕墜落下來,裏麵之人也是一個未見出來。

    不過隨著這裏動手,隨他到來的四名修士也是一同過來,將那年輕修士圍在了中間。

    有一人傳聲提議道:“林道友,此人似是擅長匿跡回避之術,短時內難以殺死,不如留幾人在此看住其人,我先去靈關內拿人。”

    黑衣道人這個時候卻是沒有急躁,反而很是冷靜,他沉聲回應道:“不要去,這人遁法奇絕,不解決此人,我們一旦分開,極可能被此人各個擊破,需先解決此人,再理會其餘。”

    先前那人道:“道友,我需得提醒你,後麵那可是靈關,若是我們此行目標從另一頭出去,怕就難以追到了。”

    黑衣道人道:“不要緊,我攜帶有‘追魂珠’,隻要那目標在這裏待過,無論他逃到哪裏也能追上。就這麼一會兒,逃不到哪裏去,我們速戰速決就是。”

    在極短暫的時間交流過後,五個人當下各運法力,準備施展殺招手段,隨著氣息湧動,腳下這座飽經摧殘的山嶺都是隆隆震動,似要坍塌一般,蒯荊則立在中間,麵含微笑,看去一點都不緊張。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發動的這一瞬間,所有人的表情和動作都是驟然一止,好似忽然間時光忽然停頓了下來。

    包括那名黑衣道人在內,眾人身軀外表之上漸漸生出一絲絲細微裂紋,隨後像破裂的陶土一般,一小塊一小塊從身上剝離掉落。

    張禦自天中緩步走來,身外則是一片燦爛耀眼的玉霧星光,他與那五人擦肩而過,一路來至前方,而那五人則在他身後於無聲無息之間化變成了漫空飛灰。

    他看了蒯荊一眼,道:“蒯師兄?”

    蒯荊微微一笑,打一個稽首,道:“是我。”

    張禦看得出來,此人表麵雖與真人一般,但確然隻是留於一個世間執念。

    執念本身沒有什麼善惡對錯之分,隻做自身認為該做之事,但有的時候,隻要方法正確,哪怕不去施加外力,也是可以加以引導的。

    那位老師令他看護同門,這其實並不奇怪,因為執念大部分時間仍然把自己當作原來的自己,對於師長之請,蒯荊自然不會去抗拒,而從這位過往的作為看,其本身或許也樂意接受。

    他道:“老師那封書信,是你托原師兄送來的?”

    蒯荊微笑道:“是的。”

    張禦又問:“我現在已是來了,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蒯荊道:“張守正稍等。”他身軀從半空之中驟然消失,下一刻,已然進入到了靈關之內,走入道舍,對著那小道童道:“師弟,那張掌門符詔可何在?”

    小道童回道:“在的,師兄可要用?”

    蒯荊微笑點頭。

    小道童哦了一聲,從身上將那一張掌門符詔拿了出來,雙手舉著,踮著腳往上一遞,道:“師兄,給你。”

    蒯荊拿過這符詔,身軀一閃不見,隨後再一次出現在了張禦麵前,並將符詔遞過,道:“張守正,荀師交代過,門中有人可憑感應,尋到此符之所在,若是見到正守正,就將東西先放在守正處,荀師還有一句話,說是‘算人者,人亦算之’。”

    張禦將掌門符詔拿了過來,他感應了一下此符,略作思索,頓時明白了這裏麵的意思,眸光也是微閃一下。

    這掌門符詔是能被人尋見的,但是這東西反過來也可用以尋人。

    現在發生的這些事,足以證明過這位師長的推斷是正確的,而對方既然圖謀這符詔,那必然是需要一個接符之人的,不然這番算計就空落了。

    他抬頭往上看去,為了盡可能獲得成功,這位接符之人此刻必然是躲在相距二十八宿不遠的地方。

    而發動策劃整個謀算之人,說不定此刻也在那裏。這個人能指使此事,地位定然不低,要是這次能將順勢之滅去,那定能對上宸天的造成一定打擊。

    方才他有一個疑惑,既然荀師早便猜測到任殷平可能有此作為,那為何要讓蒯荊來與他說,而不是告知玄廷這等可能呢?

    現在通過蒯荊的舉動,再加上他對這位老師的了解,他頓時明白了,這是老師有意送給他的一場功勞。

    當然這功勞也並非白送。

    他結合前後因由,明白了這位老師的意思,他對著蒯荊道:“蒯師兄,你可告知小師弟,此處已不安全,他下來可以來東庭修道。”

    蒯荊推了下眼鏡,微笑道:“我會告訴他的。”

    張禦看向遠空,而接下來,就是要盡快解決此事了,免得拖得太長,讓人給走脫了。

    雖說上宸天和天夏兩邊名義上還在議談之中,可既然對方已經打到門上來了,難道還不允許天夏反擊麼?且誰又能說和談之際就不能打了?曆來邊打邊談之事又豈是少了?

    他意念一轉,便將此間之事傳告去了上層正身所在。

    張禦正身本在定坐之中,接到傳念,他一下睜開雙目,眸中有神光微現,思考片刻後,他起身來到前殿,道:“明周道友何在?”

    明周道人應身出現在一旁,態度恭敬道:“明周在此,守正有何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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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一章 清芒煥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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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問道:“瞻空道友如今落在哪裏?”

    他認為上宸天那邊若要奪取掌門符詔,那麼肯定會把方方麵麵的事都是考慮進去,而瞻空道人與荀師本是師兄弟,又是堅定站在天夏這一邊之人,那麼要謀算荀師弟子,瞻空道人那裏不會不做布置。

    明周道人探查片刻,道:“回稟守正,瞻空玄尊正在北穹天虛宿之內,但是現在不見身影,疑似被某物遮掩起來了,”

    張禦走前兩步,借由守正宮輿圖往明周所指之處看去,瞬間便望到了那裏,便見那裏被一層迷霧所遮掩,並無法確定裏間情形。

    此刻他運轉目印,眼中有神光透出,便直接透過此一層遮掩,見到了裏麵有兩個身影正在法力對抗之中,其中一個無疑就是瞻空道人。

    而這已然能夠證明他的判斷無錯。他沒有猶豫,直接喚出訓天道章,將上宸天襲擊靈關以及瞻空道人受襲的事呈報給了玄廷,並言自己會先循著符詔所指,先行去往那背後之人可能存在之地,並盡量拿下此輩。

    在傳告之後,玄廷之上很快有回應,允許他視情形自行處置。

    張禦一轉念,便知道玄廷的意思了,這是讓他以守正的名義自行處置此事,這般他一人行動,動作不大,不至於立刻引變成兩家全麵開戰。

    盡管知道開戰是避免不了的,但天夏這邊卻也不希望過早動手,因為現在的情況,拖延下去無疑對己方是有利的,時間越長,準備就越是充分。

    此刻他心意一轉,正身便自上層降落下來,直接外層北穹天落了下來,這一處正是瞻空道人在之地。

    不遠處就那一片堪比地星大小的迷霧。

    他往上一看,見有一個鍾型法器懸空而立,便一彈指,一道亮光落至其上,而後爆開一道堪比烈陽的光華,霎時間將陰霾驅散一空。

    受此影響,正在交手的二人都是一頓,各是分開。

    瞻空道人察覺到來者是張禦,也並不覺的太過意外,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守正有禮了。”

    張禦回禮道:“瞻空道友有禮。”

    祈道人見到張禦到來,雖不認識,但能確定後者必是來自天夏的玄尊,可他卻沒有退走得打算。

    因為來自上宸天的命令是讓他纏住瞻空道人,隻要沒有命令讓他中止,那麼他就必須繼續下去。

    但這個堅持不會再延續太久了,因為在與瞻空的對抗之下,他被不停的擊潰,但是大混沌不斷給他以補充,這也導致大混沌侵染極多,這個時候他的神智已然不太清晰了。

    等到自身認知完全泯滅,不管有沒有命令他都不會離開了,他會本能去將所有活物都是侵染成與自己一般的東西,這也是贏衝的目的,算是將他利用到死。

    此刻他趁著頓止的空隙,整個人擴散為一團融入虛空的黑氣,而他背後虛空之中的星光猶如墨染,在一點點的消失,好似有一隻無形之手在將它們逐一抹去,並且這個趨勢還在朝著兩人所在之地逐漸蔓延而來,試是將兩人都是一舉吞沒進來。

    張禦看了一眼,混沌怪物他過去也是接觸過,同時還看過守正宮中那些載冊記述,他自然知曉該是如何應付。

    此刻他站著未動,身上宏盛耀目的心光張揚開來,待擴展到一定程度之時,便與一圈黑色的氣霧撞在了一起。

    混沌之力雖是能夠侵染法力心光,不過這也要看麵對的是什麼對手,法力心光若是足夠,那自能抵禦一切外染,隻有根底不夠之人才會被輕易汙穢。

    張禦自是不在此列,虛空之中本來一片渾黯,可隨著他不斷將自身心光張開,那黑氣逐漸倒退,諸多星光隨之緩緩綻放,越來越多。

    未有多久,一道燦爛銀河在他背後延展開來,並向對方一點點壓迫過去,這整個過程可謂從容不迫,不徐不疾。

    瞻空道人在一旁看著,心中讚歎。這鬥戰可謂是將勢用到了極致,以強盛壓卑弱,當中不犯一點錯處,不給對方以任何反抗的機會,而在浩瀚繁星的襯托之下,眼見之景象竟是有一種壯美之感。

    祈道人在這等侵壓之下沒有任何其他方法,畢竟他方才成上境,若論變化肯定是不成的,方才一直是依靠大混沌之力的支持在與瞻空道人對抗,可連這最強的一點都是對抗不了對手,他也隻有死死抵抗這一條路可走。

    那黑霧隨著被一點點被壓迫回去,由廣大退縮至微小,最後退還成了米粒大小的一點深沉黑點,似是一切光芒都無法在上麵留下痕跡,盡管微小,可在虛空之中卻是顯得醒目無比。

    而那心光仍在堅定不移的壓下,這一粒黑點不得不繼續向內退縮,可其很快來到了自身之極限,再也支撐不住,最後急驟閃動了一下,這就像是最後的反彈,然則在浩瀚廣布的清光之下,其根本未能掙紮起來,隻是如不起眼的火花般閃爍了一下,便就徹底消失不見,

    整個虛空之中,隻剩下了一片燦爛耀眼的清光。

    張禦此刻感應了一下,能夠確認此人或者說這個混沌怪物已然被他殺滅了。

    實則混沌怪物隻要還有一點殘餘在世間,就能從大混沌中源源不斷補納力量,但現其存於世上的一切痕跡已是被他抹了去,那自是再也不存在了。

    瞻空道人目睹這一場交戰,不覺歎為觀止。這就是用單純的力量來碾壓對手,而拋卻了諸多變化,他卻不得不承認,對付混沌怪物,用這種方法將之處理掉,無疑是最直接也是最為合理的。

    他打一個稽首,道:“多謝張守正施援了。”

    張禦點首回禮道:“道友言重了。

    瞻空道人略帶擔心的問道:“今次此人莫名找上我,道友又於此刻尋來,可是元都那裏有什麼變故麼?”

    張禦道:“元都門中並無變故,但是有一事,卻與元都有關,不過如今已是解決。”他將荀季留書之事大致一說。

    瞻空道人這才明白過來,道:“原來如此,師兄原來是將那符詔做了這等安排。”

    他搖了搖頭,荀季先前不曾與他說此事,那分明是不想讓他把此事再給攬回去,但如今事實證明,這般安排才是最好。

    張禦道:“如今我尚要前往追剿背後謀劃之人,就不在此多留了。”

    瞻空道人想了想,肅聲道:“既然此事涉及到元都一脈,貧道不能不聞不問,張守正,若是你這般趕去,那背後之人不定可以逃脫,貧道可用元都玄圖之權柄,將你送去那符詔所指之所在。”

    張禦道:“哦?若能如此,那便要勞煩道友了。”他本待循著法符直接過去,但既然瞻空能夠送他前往,那也不必多費功夫了。

    瞻空道人肅容道:“還請守正將那符詔取出。”

    張禦點了下頭,他將符詔拿出,托在掌中,瞻空道人看有一眼,略略感應,便就拿一個法訣,稍過片刻,便見上方有一個橢圓形的陰影落照下來,而後便一道光芒自頂上落下!

    張禦頓時感覺到,有一股莫大力量落在身上,似要將他推動,他也沒有去抗拒,任由此力帶動自己,隨著放鬆心身,隻是一瞬之間,身影便從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同一時刻,贏衝仍是站在站在荒星之上看著內層方向,在傳出命令之後,隻能在外等待結果了,整個過程他們是沒法操縱的。

    他也很是冷靜,現在該做的都已是做了,下來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如果這一次不成功,那就隻能設法召回寰陽派了。

    蘇盞一直站在他身旁,此刻言道:“前輩,除開瞻空之外,荀季會給他的弟子另尋一個玄尊護持?”

    贏衝搖頭道:“不會,荀季並沒有擔任廷執,能令瞻空護持已是最大限度了,我等派去之人,需要對付的,至多也隻是元神照影的修道人罷了。”

    不過嘴上如此說,可他也知道,事情從來沒有絕對的,要真是出現這等情況,他也沒有力量去改變。

    他也不可能把一位玄尊憑空送到天夏本土之上,要真能這麼簡單做到,那他之前還折騰個什麼?

    隻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所站立的地星上方,忽有一道橢圓形的陰影出現,而後一道清光照落下來。

    贏衝身邊幾名弟子都是臉色一變,蘇盞也是心中一跳,他急忙道:“前輩,這是元都玄圖,當是天夏那邊發現我們了,我等需速速回避。”

    贏衝抬頭看去,卻是平靜言道:“走不掉了。”

    他很清楚,一旦被這鎮道法器尋到,那麼隻要自己不能立時轉回上宸天,或者同為鎮道之寶的青靈天枝作遮護,那麼終究會被追上的。

    在他說話之間,便見清光之中一個身影浮現出來,隨著這身影越來越清晰,可以看清楚,這是一個神氣煊赫,周身裹繞星光玉霧的年輕道人,其行走之間則有陣陣飄渺仙音相隨。

    贏衝神情微凝,道:“玄廷守正,張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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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17 20:26:13
第兩百二十二章 劍轉絕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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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盞看著張禦一步步走來,隻覺渾身一陣驚栗,頭皮發麻,因為後者給他的壓迫感實在是太過強烈了。

    而在場的其餘弟子也是一個個臉色蒼白,自身意識一時變得遲緩起來,身軀搖搖晃晃,若不是他們還在贏衝的法力護持範圍內,在張禦出現的那一刻,恐便沒一個能夠站住了。

    贏衝這時向著遠端傳聲言道:“原來是玄廷張守正,不知張守正此來是為何事?”

    張禦看向他道:“我來此處為何,尊駕莫非不知麼?”

    贏衝道:“我等並未在天夏地界之上,確然不知何處妨礙到尊駕了。”

    張禦淡聲道:“我來此並不準備與尊駕爭論了什麼,我今次既然來到了這裏,自然是要討一個結果的。”

    贏衝點頭道:“說得也是,道友既來此處,眼下再說道理又有何用呢?”

    他很清楚,雖然天夏平常是比較講道理,可那也是要看時機場合的,一旦天夏覺得無需講道理了,那自然不會再跟你多廢話的。

    他略作沉吟,抬頭望去,誠懇言道:“在動手之前,張守正可願聽我一言?”

    張禦看他片刻,他能夠看出,這人並非是在拖延時間,現在也沒拖延時間的可能,這裏距離天夏如此之近,就算上宸天有援救趕至,也救不了人,反而是白白送給他們,便道:“請說。”

    贏衝語聲略帶感慨道:“為了今番之籌謀,贏某準備了許久,若是這謀劃能夠成功,那麼對於兩家來說實則都是好事。”

    張禦道:“好事?恐怕隻是對貴方是好事吧?”

    贏衝歎道:“不,這卻是張守正目光短淺了,試想一下,要是我上宸天能夠進入內層,占據元都玄圖,那麼最後結局是什麼?是我上宸天奈何不了天夏,而天夏也奈何不了我!”

    他朝著張禦回望過去,“而因為我兩家誰都奈何不了誰,又彼此顧忌,所以此後將會陷入一場對峙之中,這樣的平衡當會是持續許久,如此我兩家就可避免那些戰端了,這莫非不是好事麼?”

    張禦道:“尊駕之所言,荒謬且無稽,且不去說元都一脈早已並入我天夏,貴方是在試圖搶奪本屬於我天夏之物屬,便真如尊駕所說,那所謂的平衡之局,又能延續多久?”

    贏衝倒是認真回到了一句,道:“據贏某所推斷,兩三百年間當是無礙的,若是兩邊再各自退讓一步,那麼延續千載也是可能的。”

    他又笑了笑,道:“或許張守正要問,我兩家終究是要一戰的,那這等平衡又有何意義?不錯,贏某也承認最後依舊會是如此,但是誰也不能保證萬物運轉始終如一,世事終究有變,贏某又豈能以一己之力左右大勢?可在贏某看來,兩家能得有一時之平衡,那已然是不錯了,其餘要靠兩家同道再行努力了。

    且誰又能說得定,我兩家不能找到更好的共存辦法呢?至少到了那等時候,我兩家已然共處許久了,談此事也不再是空中樓閣了。”

    張禦道:“尊駕有一句話說錯了,我兩家並非不能共存,早在三百多年前,天夏給過上宸天機會,但是上宸天卻是不願抓住,自己將之拋卻了,若是上宸天不拋卻宗門舊製,那此條路注定無法再走。”

    贏衝道:“天夏又何必非要讓我上宸派放棄宗門之製,似以往那般不是更好?天夏不來管我,我等也不來管天夏之事,如此這豈不對我兩家都是有利?”

    張禦道:“尊駕說此話之前,卻需好好反省己身,汝輩視天下萬民如低賤牲畜,肆意奴役欺淩,對低輩修道人更是予取予奪,視若奴仆,自身行事無所顧忌,美其名曰‘超脫逍遙’,竟還有臉麵來問我天夏為何要管束你等?”

    贏衝理所當然道:“宗門之製,自古舊以來便是如此,可說是萬世不移,又何必驟然去變?我等成仙了道,本就是與凡人不同,自該逍遙自在,得享其利,若還要自身去遷就凡人,那還求什麼超脫?”

    張禦冷哂一聲,沒有再與此人理論下去,對方修道數千載,早就有一套自身的固有認知,想改變也沒可能,哪怕再辯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最後還不如直接以道法論高下。

    他看向其人,道:“玄廷守正張禦,在此領教高明。”

    贏衝卻是搖頭道:“張守正,我今日卻不是來論法的,怕是不能如守正之願了。”

    說話之間,他腳下的地星忽然挪轉起來,表麵地陸岩塊崩裂,露出了銀白色的內裏。

    原來這整個地星竟早已是祭煉成了一件法器,而隨著這地星旋轉挪動,更是放出一圈圈的厚重的金色光芒來,將他所在之地都是護持住。

    張禦看到了這一幕,立時辨認出這是一個純粹用於守禦的法器,表麵看去,堪稱堅固,不過這等作法,這要有外援才有意義,若是無有,也隻不過是一個困死自己的牢籠罷了。

    他不去管此人是如何想的,心意一起,霎時萬點星光在背後閃爍亮起,望去似與那浩瀚星辰連成了一片,一個呼吸之後,便有無數星光在閃爍起來,下一刻,隨著那些星辰急劇閃爍了一下,就有萬點星流朝著這枚被祭煉過的地星直撞過來。

    贏衝看著上方,略帶歉然道:“蘇道友,這次卻是連累你了。”

    蘇盞忙道:“前輩言重了,那人雖是厲害,可是我與前輩一同聯手,不定還能勝過此人。”

    贏衝緩緩搖頭,道:“蘇玄尊說笑了,你若是能得操持元都玄圖這件鎮道之寶,那自是不難與這位一戰,最次也能走脫,可眼下勝了又如何?此處相距天夏不遠,變得擊退此人,也有他人到來,今次我等敗局已定。”

    蘇盞默然片刻,有些艱澀言道:“那按前輩是說,我們今次必然是要敗亡於此麼?

    贏衝卻是神情自然道:“蘇玄尊說錯了,敗亡之人隻有蘇玄尊你,而不是我。我早已神氣寄虛,舍了此身,也能重還回來,蘇玄尊,待我回去之後,你之族人我會替你照應的。”

    蘇盞不禁一陣愕然,他看著贏衝,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說什麼。

    贏衝沒有去理會他的心理變化,他看著那不斷撞擊在地星禁製之上,震得整個地星為之震動的星光,目光之中滿是遺憾,此番計謀既然失敗,在此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但是他也不準備在這裏與張禦正麵交手鬥法,張禦看似是一個人到來,可其背後其實站著整個玄廷,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注視著此處。

    若是他上去與此人交手,時間一長,那就有可能被算出自身神氣寄托之所在,如被奪去神氣,那他可就真就敗落在此了,所以眼下隻有一個選擇了。

    他道:“蘇玄尊,就此別過了。好自珍重吧。”

    說完之後,他往前一步,向著虛空遠端騰升飛去,開始去勢還不快,還能見到渾身道袍漂浮,但是隨著這勢頭加劇,整個人逐漸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張禦所在之地衝去,同時身軀之中還有一道令人為之驚怖的力量在泛動著。

    他這是要一舉舍棄此身,將全身法力於一刹那間宣泄出去,以此造成前所未有的殺傷威能!

    若能就此與張禦玉石俱焚固然是好,傷不到也無所謂,等過後轉挪神氣,再歸來世間就是。

    張禦立身曠靜虛空之中,看著那一道流光由地星所在朝著自己急衝來,眸光也是凝定其上。

    一個寄虛功行的修道人,若是全力爆發,對他威脅也是極大。他還記得當日在元都山門中時,沒有一個任殷平的化身能夠抵擋這等衝擊,那還僅隻是各位廷執的一縷元神照影。

    而如今贏衝眼下卻是將自身之所有俱是化入這一次衝擊之中,一個應對不慎,足可以將他一並帶離了世間。

    故他此刻沒有半點猶豫,向前一揮袖,本是隱於袖中驚霄劍驀然飛出,向著其人直衝而去。

    劍身之上的“斬諸絕”之勢已然蓄勢長遠,哪怕上一次鬥戰之中也未曾用出,而這一瞬發去,他又將全身心力也附著上去,其所過之處,竟是出現了一條撕裂虛空的劍痕。

    贏衝這一擊乃是有去無回,根本沒有半點收勢回避的想法,故是兩者於瞬間就交撞在了一處!

    他一身力量瞬間爆發了出來,然而本待驚天動地的一擊,卻是在猛然一個照亮虛空的閃爍之後,便自再無任何聲勢傳出。

    其所宣泄出來的全部法力,竟是被驚霄劍上所附著的“斬諸絕”之勢一劍斬滅!

    當然,這也是贏衝這一擊太過粗暴,沒能有任何變化之故,而這等直來直去的對撞張禦自是從來不懼的。

    但他也不是沒有代價,數年蘊養之劍勢又要從頭來過了。

    可是在外人看來,贏衝在付出在世之身的搏命一擊,卻是被張禦隨手一劍便就削奪,連半點波瀾都未掀起,這一幕給人的衝擊委實太大。

    蘇盞在近處目睹此景,眼瞳急劇收縮,隨後臉色一正,向著上方一拱手,高聲言道:“張守正,我是任師門下,也是元都派弟子,今在此祈求,望能允我回歸宗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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