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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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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28 20:38:49
第兩百四十三章 器法化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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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留意到白衣修士提到衛茂、管梁時,用得是“他們”二字,這麼看來,正如此人自己所言,無論是衛茂還是管梁其實都不是正主,他望了眼後麵那赤紅之陽,已是隱隱猜到此人到底是什麼了。

    他目光又落去其人身上,道:“尊駕問我為何不可?那我便告訴尊駕,我天夏定有諸般規序用以裁定內外,你既認下此事。那自當承此罪責。”

    “規序?”

    白衣修士卻是一笑,道:“我隻知逐道為上,其餘何須在意呢?管梁意識之中倒是一大堆的規矩,可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東西,他才被束縛住了,後來我助他去除這些,隻存天性,他立便得以功上一層。”

    張禦淡聲道:“今日非為辨道而來,我問尊駕,可願降否?”

    白衣修士微笑道:“兩位,這可不是在內層,兩位若有手段,隻管來拿,若是無手段,那就做我之祭獻。”

    瞻空道人沉聲道:“汝想是在虛空待得久了,不知天高地厚。”

    說話之間,法力向外擴展出去,可見周圍的赤紅氣焰都是被逼迫的向外退走,並有一氣罩,往那有若烈陽的法器本身圍裹上來。

    張禦一看瞻空這番出手,就知他準備借用天地大勢,這等做法是對的,眼前這法器氣息宏烈,且兼詭奇,想要上來將之壓製下去,未必是易事,還是以穩妥為主。

    故他也沒有急著搶攻,於是一彈指,一道日月重光已然衝去,這是純作牽製之用,同時也是一個試探。

    而在做得舉之時,他又將攜來的空勿劫珠隱於一邊,暗暗蓄勢,待得時機合適,自可發將出去。

    而此刻沉勾道宮之中,陳廷執三人前麵似有一麵水簾張開,裏麵映現出了此刻虛空之中的景象。

    陳廷執看著那一團猩赤陽火,道:“林廷執可是認得此物麼?”

    林廷執道:“此物當名‘萬化荊陽’,我並未見過,但師傳之上卻有記載,據言以往寰陽派所占天域之中偶會放置這類東西。

    此器會將諸多生機靈氣吞沒,並侵奪修道人意識神氣,若得秘法推動,則可將原先之人轉運出來,想是那管梁、衛茂就是如此而來,若我看得不差,此人乃是一個器靈,而那二人當已是無有了。”




    說到這裏,他稍頓一下,又言:“此器與寰陽派秘法,需要不停殺戮祭獻,才能維持,能在虛空之中長久存在,恐正應了張守正所言,此輩以殺祭邪神為補養。”

    陳廷執立時喚來明周道人,關照道:“將林廷執這番傳告晁廷執,要他設法傳去張守正、瞻空觀治二位那裏,讓他們千萬小心應對。”

    虛空之中,隨著一道極其閃耀的亮光閃爍,綻放出來的光芒,幾是將那棘陽赤焰都是掩蓋了下去。

    張禦閉關這許久,每日煉化玄糧,功行再得不少長進,神通威能比以往更盛,這一擊之下,那荊陽之上深赤如血的濃漿頓被爆開一個巨大的空洞,裏間一切存在之物都在爆裂之下蒸發化盡。

    而在此時,他也是收到了訓天道章之中送來的傳告,而林廷執所言之事也與他心下猜測相符。他當即傳聲,將此也是轉告給了瞻空道人知曉。

    前方閃耀很快散去,白衣修士在被轟擊消失了一瞬間,但轉眼又是出現,同時身下的猩赤荊陽也是一並恢複過來。

    此刻其人往上看有一眼,身軀微微一晃,卻是忽然分了開來,變成兩個人,一個赤著上半身,披頭散發,渾身有著密密孔洞,正是此前殺去了在世之身的管梁。

    而另一個,卻還是原來白衣修士的模樣,但其神氣卻與方才說話之人不同,顯得陰冷許多,應當是那上宸天修士衛茂本來之情性。




    這兩個現身之後,幾乎同時使了一個神通,衛茂對瞻空道人施展了一個定壓之術,而管梁則忽往張禦看來,其目光之中閃爍過一抹赤色。

    張禦頓覺一道神通上身,心光一感,立知此是一門侵蝕之術,若不設法抵禦,則數息之內就可將他身軀化去。

    他立時轉挪補天玄異,但沒有第一刻去解化,而是眸光微閃,意念轉動之際,“諸恒常易”和“天心同鑒”之術分別落於那二人身上,卻是向著對麵還敬了一招,這才心光一轉,將此神通驅消去了。

    管梁、衛茂二人感覺神通上來,都知若其變化,必將不利於自己,立刻施法化解,兩人此刻與原身一般無二,因為都是擅長神通變化之人,化去外來神通恰如水過滑石,絲毫滯澀也無,顯見手段之高明。






    但是隨即卻見前方光芒連閃,卻是上百道蟬翼流光斬了過來,衛茂猶待躲避,卻見一道劍光一閃,卻是先至跟前,逼得他身軀一頓。

    衛茂那處隱隱感覺到後方似有鋒芒指來,好像有莫大威脅臨身,氣息也是不禁一滯。

    隻這一耽擱,那蟬翼流光已至近前,這般神通雖無甚變化,可是鋒銳極盛,叫你不得不停下守禦,完全不可能似如方才那般無有滯礙的化去,故是兩人一時都被克壓了一瞬。

    張禦將此一瞬機會,當下運轉重天玄異,隨後一個“諸寰同晝”,背後星芒閃爍,如銀河浮現,萬點星芒浩浩蕩蕩,貫裂虛空,往兩人所在衝射而來。




    方才日月重光隻是一擊罷了,可現在卻是千百之數,且還持落來,這是最無可解化的神通之法,管梁、衛茂才是應付過蟬翼流光之術,此刻沒處可避,隻得起全身法力抵擋。

    而那星光砸落在荊陽上時,隻是呼吸之間,便令此物變得千瘡百孔,又一呼吸之後,便即崩裂瓦解。

    張禦雖見此一幕,但得林廷執之言,知道此刻距離取勝尚遠,此物說得上是精元之氣凝聚,隻要氣機不滅,崩壞了也能再化顯出來,讓瞻空道人凝聚天地大勢,將之禁壓下去才是正理,現在他隻需牽製對麵便好。

    瞻空道人見張禦一上來就將兩人克壓下去,知曉後者是在為自己爭取機會,心中暗暗叫好,也是趁此機會全力施為,以期早些控製全局。

    而這等時候,上宸天燕闕宮中,原本衛茂閉關之地,一枚嵌在玉璧上的玉珠忽然光芒一閃,照落地上,一個與衛茂一般模樣的化影自裏走了出來。

    他笑了一笑,一抬手,落關石隆隆升了起來,這裏動靜頓時驚動了外麵值守的弟子,紛紛落在了關前,待他走出來後,眾弟子麵露驚喜之色,紛紛執禮,道:“弟子拜見老師。”

    衛茂這時道:“替我傳訊給三位上尊,邀他們來此,說我有事尋他們。”

    眾弟子不疑有他,立刻遣人傳命。

    衛茂則是身軀一晃,來至前殿,他在此站定,等了不到十來息,卻見麵前三道光芒落下,天鴻、孤陽、靈都三人都是出現在了大殿之內。

    靈都道人看著他,淡淡言道:“尊駕還敢出現在此,莫非以為我上宸天治不了你麼?”

    衛茂笑道:“靈都上尊,在下非是前來尋釁,而是有事來尋三位上尊。”

    孤陽子緩緩道:“且容你說。”

    白衣修士笑了一笑,道:“或許三位上尊已知我來曆,我乃是寰陽門被驅之時留在此世中的傳道之器。”

    他看向靈都道人,“此前無意引來了貴派的衛玄尊,卻是多有得罪了。而今天夏正遣人圍攻於我,諸位不是正在試圖招引寰陽派麼?那不妨出力助我。”

    天鴻道人看了看他,道:“要我出力助你?你能代寰陽派與我合盟麼?”

    白衣修士笑道:“這卻不能。”

    天鴻道人冷笑道:“那你來此囉嗦什麼?謀算了我上宸天修道人,還來求助,這豈非笑話?”

    白衣修士微微一笑,道:“我知諸位對招引寰陽派回來心存顧慮,若由我從中說和,定能兩家和睦,共敵天夏,若是諸位不助我,來日我寰陽派歸來,一察今日事由,恐會懷疑貴派之誠意。”

    孤陽子緩緩道:“這話不對。”

    白衣修士道:“何處不對?”

    天鴻道人冷笑道:“當年是我上宸天與天夏一同驅逐的你寰陽派,未曾合盟之前,我兩家尚在敵對之中,我不來殺你已是網開一麵,你居然還敢來我處求援?你哪來的臉麵?”

    靈都道人麵無表情一揮袖,白衣修士的化影便在愕然之中被一道法力靈光打散。

    三人都是微露冷笑。

    寰陽派的作風他們可是十分了解的,此派是絕不會因為他們釋放出善意而有所親近的。

    要是他們真如此做了,此輩反而會認為上宸天虛弱,是非需要他們不可了,唯有表現的更為強硬一些,此派倒反可能對他們多幾分顧忌。

    孤陽子道:“此人可能在別處還有寄托,稍候當是作法清理。”

    靈都道人點頭道:“我來處置。”

    天鴻道人道:“天夏那邊看來已然找到了這法器之正身,我等是否要插手?”

    孤陽子想了想,搖頭道:“不必了,寰陽派的東西,天夏若是尋到,必當毀去,不會再用,無需擔心什麼,而現在也不是與天夏交手之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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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四章 蕩空封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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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宸天中的化影一被打殺,白衣修士頓生感應,知曉後援已絕,隻能憑借自身渡此眼前一關。

    而場中在千百光流衝擊之下,“萬化荊陽”接連爆開數次,然則每一次破碎後,隻一二呼吸之間,就又會再度聚攏,並恢複原狀。

    不止是如此,衛茂、管梁二者就是依托此物而存,此器不滅,二人就不會消亡。且二人還保持了原身一定的鬥戰意識和經驗,




    在承受了“諸寰同晝”強猛的轟擊之後,兩人馬上找尋到了對策,自荊陽之上源源不斷攝取來更多的赤焰,合力在身軀前方結成了一道猶如圓鏡的屏障,此純以絢爛火流凝成,道道星光轟擊在上麵,激起大小漣漪,表麵時時可見一圈圈浪紋向外湧動。

    可這樣一來,兩人也是被牽製在了此間,沒辦法再去幹涉瞻空道人化拿天地之勢。

    觀戰的三位廷執見到這一幕,林廷執評價道:“此器凝聚精元極多,所幸隻衛茂、管梁二人被攛掇身心意識,若是再多幾人,怕就是一個禍患了。”

    陳禹和武傾墟二人都是點頭。

    在他們看來,萬化荊陽所聚集的精元,足以支撐五六名化生玄尊了,真要是如此,在虛空之中也是一股不小勢力了,而人數一多,滅起來就沒這麼容易了。

    這還隻是小事,主要這是寰陽派的作派,一切都是自外殺奪而來,受其禦使的人越多,所需祭獻也隨之增多,那麼殺戮自也越盛。況且在虛空之中,還需時時受虛空外邪侵染,那更會促使此輩不擇手段,或是圖謀內層,那天夏外層守禦將是壓力更大。

    林廷執看著那鬥法場景,這時又言:“張守正這神通威能強盛不說,且又後力綿綿,也難怪能屢曆大功。”

    一般來說,修道人的變化神通若是被對手見識過了,了解可其變化之所在,那麼下一次就可有所防備了,或是提前化解,或是設法回避,這考驗的就是對敵經驗和對戰機的把握了。

    可似張禦這等強力攻襲的神通卻是沒什麼變化,且還是鋪天蓋地而來,強到不講道理,躲不開的話,你要麼乖乖挺著受死,要麼就是全力守禦,左右也就這幾種方式,便你鬥戰經驗再多也是隻能如此應付。

    陳廷執沉聲道:“此也算是正道。”

    武廷執也是點頭,神通變化就是以小製大,可你要是純粹就能以力壓人,那就不必玩什麼虛巧了。當然,這要當真你的法力至強至偉,若是半上不下,那也沒什麼用處,反易為人所製。

    場中萬光奔流在持續了十來呼吸之後,終得歇止下來。

    管梁、衛茂也是隨之散去了焰氣屏障,他們本以為來襲二人之中,張禦本是較弱的一環,本還想著是否能從他這裏取得突破,而後再去收拾瞻空道人,可在領教了張禦的厲害後,發現這是個錯判。

    意識到不對,他們也是迅速改變了對策,很是幹脆的放棄了與兩人展開對戰的打算,兩人一縱遁光,分別向著張禦和瞻空道人所在衝來。




    在方才那一番對攻之中,他們幾乎毫無作為,平白給了瞻空道人蓄勢之機,為了避免再受相同壓製,他們決意上前爆裂此身,設法與二人同歸於盡。

    這也算是他們可以發揮的長處,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器靈渡氣所化,也就不用在意生死。而這等方法除了過於揮霍過往所蓄積的精元外,也確實非常適合眼下。






    但他們並非莽撞衝來,身後荊陽光芒驟亮,像是一下膨脹了數倍,猩赤之色的氣焰烈烈,灼燒虛空。在短短片刻之間,竟是對於張禦和瞻空二人的法力心光反過來形成了一股壓迫,甚至瞻空道人的天地大勢也略略有些不穩。

    瞻空道人麵不改色,遊魚入網終歸是要蹦躂幾下的,這一點他早有所料,他得張禦之助,在旁從容蓄勢,已然占得先手,哪會這麼容易讓二人掙脫開去?

    張禦見二人衝來,也不難猜出二人的打算。隻他卻是注意到,直到現在為止,兩人都是動用自身神通法力在與他們鬥戰,而沒有用到任何法器。

    這更是印證了林廷執說法,兩人背後應該器靈所化,所以本身就是排斥其餘法器,稍高一些層次的法器便不可用,至多也就是先前管梁手中那等收聚精魄的竹杖那擺弄一下罷了。可放在眼下也毫無用處。

    而對方不用,卻不代表他不用,意念一轉,周身便張開一道紫色光華,卻是把“離空紫炁砂”給放了出來,將自身還有不遠處的瞻空道人都是回護在內。

    隨著他把心光渡入其中,紫砂也是向外蔓延擴張,隻是須臾之前,這一片紫色就在虛空之中占據了一片廣闊空域。

    衛茂、管梁二人頓感前行受阻,但是兩人受一靈所製,心意相通,一見原來方法不可,衝在前方的衛茂忽然法力驟發,毫不遲疑爆裂自身,強行自濃鬱紫氣之中撐開了一道通路,而在後方的管梁則是得此之助,往裏衝入進來。

    張禦神情不變,目光一注,一道“幻明神斬”直接斬入對方心神之中,同時運轉擒光之術上一個製拿,緊隨其後,又百數蟬翼流光紛湧上前,做完這些之後,他彈指一彈,又是一道日月重光轟了上去!

    管梁到底還有著原來的鬥戰意識,在提防“諸恒常易”和“天心同鑒”之術的同時,於短短片刻之間,接連解化了幻明神斬和擒光之術,身軀也隻是微微一滯。

    可就是這麼短暫的停頓,卻使得他不得不直麵後麵攻至蟬翼流光和日月重光之術。

    這兩個攻殺神通雖是一齊到來,可彼此卻是相互呼應,重光轟擊在前,流光迫襲在後,既有牽製,又有殺招,這使得隻能停下應付,一時又被牽製片刻。

    張禦則是一揮袖,周圍浩蕩紫氣複聚上來,將方才衛茂舍身轟開的通道重新封堵了起來,那一番努力可謂全功盡棄。

    不過兩人並沒有因此放棄,衛茂眨眼之間又從荊陽之中化生而出,再次衝來,似乎認準了此法。

    管梁見無法衝入前方,則是毫不遲疑爆裂自身,再次轟開一個缺口。

    張禦正待再施手段克壓此人,這時忽然聽得瞻空道人傳聲過來,道:“有勞張守正了。”同時感覺到周圍氣機似與先前不同,他心中一動,知是瞻空道人已然成功化合了天地大勢。

    至此他也不再留手,把袖一揮,身後蓄勢已久的空勿劫珠霎時由暗轉明,隨著一道輝盛熾烈的光芒迸現,一道貫穿虛空的金色光虹以他身邊為起時,一直落到了那荊陽之上,而所過之處,一切盡化虛無。

    衛茂、管梁於二人身形於刹那間被磨滅,而整個荊陽則是爆成了一團殘碎焰火。

    這一次,瞻空道人沒有令其再得反擊的機會,他朝著前方伸手一拿,可見虛空之中出現了巨大的氣罩,其猛然向內收緊而來,而一股無可抵擋的天地大勢隨之傾壓而來。

    不止如此,此番因疑似有上層力量參與,他為穩妥起見,還同時用上了元都玄圖之力。

    這兩力相合之下,萬化荊陽再難抵擋,連再渡聚合自身也是無法做到了,畢竟其既非攻伐之器,也非守禦之寶,而隻是凝元之物了,本就非是用來鬥戰的。

    身為寄虛法器,此物本還有遁入神虛之地一途可走,奈何林廷執早已防備了這一節,已是在那裏張網以待,故眼下可以說是無處可逃。

    瞻空道人在不停催動法力之下,那無數散碎焰氣在氣罩收攏之中不停縮小凝聚,最後被壓縮為一枚似被包裹在琉璃玉光之中的赤焰小丸。

    瞻空道人這時攤開手掌,此物自遠端飛來,緩緩落入他掌中,他看了眼這東西,放入了袖中,沉聲道:“張守正,我等需盡快將此物帶了回去煉化。”

    張禦起意一召,空勿劫珠飛了回來,圍著他轉了一圈,很乖覺的鑽入了他袖中,他看了一眼四周,見四周空空蕩蕩,沒有什麼遺漏,便道:“這便與觀治回返。”

    瞻空道人起意相引,頂上橢圓形陰影之中有一道金光照下,將兩人接引了上去。

    兩人借得元都玄圖之助,迅速往回歸返,待至外宿之後,感得一股自清穹地陸傳來的接引之氣,意念附著上去,晃眼之間,就重新轉回到了上層沉勾道宮之中,而陳禹三人正在此等候他們。

    瞻空道人打一個稽首,將那以法力束縛的赤焰小丸拿了出來,送遞過去,道:“此番不辱使命。”

    林廷執鄭重接了過來,探手自法力之中拿出一個潔白玉瓶,將之收放入內,隨後抬頭道:“此番勞動兩位了。”

    瞻空道人道:“此番主要張守正出力,貧道也隻是在旁撿個便宜罷了。”

    張禦則言道:“此番鎮壓邪祟,乃是我與瞻空觀治相互配合得力,此中無分出力大小。”

    林廷執笑道:“兩位不必謙言,此番經過,我等都是看在眼裏,兩位可說是缺一不可,我等會以合適功賜相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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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五章 深虛藏惡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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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交托完此事之後,餘下事宜有三位廷執在這裏,也無需他來操心,也便與瞻空道人一同告辭出來,在宮前別過之後,他便直接轉回守正宮了。

    陳廷執在二人走後,問道:“兩位廷執方才可有發現?”

    林廷執道:“未見端倪。”

    武傾墟也是搖頭。

    哪怕這回找到了萬化荊陽,並將此器拿了回來,可他們明白這件事還不算結束,因為這裏麵明顯是有上層力量插手的,不然管梁和衛茂二人也沒可能失陷的這麼不明不白,這個力量是從何而來?這值得商榷。

    武廷執沉聲道:“我以為,此當與那些邪神脫不了幹係。要在虛空之中殺獻,若不是對上幽城和上宸天兩家,那就隻能搜捕祭獻邪神了,可是用邪神獻祭會否引發什麼後果,這卻難知了。”

    陳廷執道:“此事既涉及上層,還需向幾位執攝稟告一聲為好。林廷執,你且先去設法煉化此器,我回去之後,自會去與首執商議此事。”

    待林廷執應下,他又喚來明周道人,道:“稍候給盧星介還有風廷執各去一封書信,告訴他們此事我天夏已然處置妥當,那寄虛法器也已捕拿入手,不必他們再勞神了。”

    明周道人稽首道:“明周謹遵法旨。”

    張禦在回到了守正宮中後,便至內殿之中坐定下來,回思這一段鬥戰。

    雖是此番中斷了閉關,可他覺得收獲還是有一些的,最少新近煉成的神通得了些許印證,此前與龍淮之戰隻是試法,今回才說得上是鬥戰。

    這一戰雖然從頭到尾壓製住了兩人,但必須考慮到瞻空道人在旁的作用。

    戰鬥對抗之中多一人少一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正是因為知道鬥戰拖延下去就會被瞻空道人拿住天地大勢,所以那兩人所有攻擊手段都是較為激進,這才被他利用並加以反製。

    要是隻他一個人,那麼兩人就不會表現的如同此前那般,一定是會仗著萬化荊陽深厚的精元積蓄來和他對耗,那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在把整個過程回顧下來後,他感覺自己的神通還有值得改進的地步。

    似今天這局麵,這兩人因為隻是化身,被神通破殺之後還能再轉回來,可需知曉,因為上宸天與天夏的長期對抗,現在擁有化身和替損之術的修道人極多,他以前交過手的修道人中,就有不少是這樣的。

    蓋因為沒有這手段就很難存生下來,或是換個說法,有這等手段的人才能活到現在。

    要是遇到這樣的對手,光有強攻的手段似還不足。

    但也不是沒辦法對付,除卻寄虛修士不談,此等修士自然是有一個寄托的,隻要攻滅了寄托之物或者破了寄托之法,其便無法歸來了。

    譬如今天之戰,要是能上來就破殺了這“萬化荊陽”,那麼衛茂、管梁兩人立時便無所依托了。

    所以若能找到寄托之物,那就等於抵定勝局了,而這裏他當可以設法利用目印推演出一門神通來。

    另外,“諸寰同晝”證明了是強力的攻襲神通,但是他感覺還不夠強橫,也就是兩人沒有法器護持,要是有說不定能將之擋下,他需得是一擊發出,對麵擋無可擋,否則顯不出這等神通的威能來。

    經由這一番思量後,他下決心再次改進神通。

    同時他還覺得,現在身上真正合用的法器隻有“離空紫炁砂”和兩柄劍器,這兩物還兼顧護持寄虛之地,感覺還是單薄了一些。

    盡管身為守正,可從玄廷借用法器,可遇上真正大戰,不是十分合用法器,根本沒拿出來用的機會,故是還是需再祭煉一二法器。

    他思忖攻襲法器有劍器,還有自己諸般神通,不必再在這裏施力,現在應需一種鎮定法器,若能困束敵手,這才好任他施展神通手段。

    數日之後,盧星介和風道人各有玄廷傳書送至上宸天處。

    孤陽子在看過兩封書信之後,就尋來天鴻、顯定二人,道:“天夏那邊傳來消息,那法器已然尋到帶回,下來當會煉化了。”

    天鴻道人道:“動作倒是快。”

    顯定道人沉吟不語。

    孤陽子道:“顯定道友,你可還有思慮?”

    顯定道人道:“此事有些怪異之處。”

    孤陽子問道:“何處怪異?”

    顯定道人道:“那管梁躲隱許久,此前不見任何動靜,為何此刻冒了出來?為何偏在這時?”

    孤陽子言道:“盧星介傳來消息,說是近來著令天夏理清內患,應當是就如此牽扯出來的……”

    隻是說到這裏,他也是意識到了什麼,道:“的確不對!”

    天鴻道人道:“何處不對?”

    顯定道人緩緩道:“從天夏報書還有那內線傳言來看,能得以發現那管梁之事,那很可能是天夏用了某種查驗法器,這應該是清天星盤不在之時,用來代替此物的。

    可是此前天夏既以清天星盤查驗過一次,若有異狀,那必可查出,可此為何此前不曾找出此人呢?”

    他抬起頭,“這難得機會,天夏可不會光隻用來搜索闖入內層之人。”

    孤陽子不覺點首,沉聲道:“這裏或當有上層之力遮護,唯如此才可得有解釋。”

    顯定道人沉吟道:“其實如此看,管梁之暴露,也未必那麼簡單,倒有可能是被其背後的上層力量主動暴露出來的。”

    孤陽子同意道:“也是有此可能的,兩位道友,可是還是記得那日招引贏衝道友之時,那邪神之異動否?”

    顯定道人道:“孤陽道友是指邪神?”他略一思索,“若是如此,其目的又何在?”

    天鴻道人冷笑一聲,不耐道:“何必多做琢磨,既有上層之力的蹤跡,那不如稍候一問三位祖師。”

    孤陽子考慮了片刻,搖頭道:“還未到這一步,不必驚擾祖師。”他微微一頓,又道:“倒是天夏在肅清內部,顯是在積極備戰,我恐夜長夢多,我等也當要加快動作了。”

    外層虛空之中。朱鳳、梅商二人正乘渡在一駕法器飛舟之上,遊渡在漫漫星河之中。

    此番他們接了玄廷詔旨出麵剿殺邪神,但是他們很小心,因為不說邪神本身,現在上宸天和幽城之人若是見到他們單獨在外,那說不定會設法過來圍剿他們。

    所以他們隻是選擇在二十八宿外圍遊走,清剿一些對天夏較有威脅的邪神,要是遇到危險還能得到來自外層各宿的支援。

    這法舟分為左右二宮,朱鳳居右宮之中,她還帶著幾個玄修弟子,不但可從訓天道章之中得到各種消息,還能隨時與天夏保持交通。

    她雖然不能直接觀看到訓天道章之中的東西,可是隻要與弟子心思相接,弟子所見她亦能重照於眼前。

    不過這也隻能在親近之人比如師徒親眷之間才能用,否則沒有幾個人是願意將自身腦海之中的東西隨意暴露給他人的。

    這時她借弟子之意識正在觀看一幕盛劇,本來她隻是因為旅途枯燥,故是用來的打發無聊,不過卻發現,這些盛劇倒是格外有趣。

    外殿之中有一名女弟子走了過來,萬福一禮,道:“恩師,方才玄廷傳言過來,要我小心邪神。”

    朱鳳鳳目一閃,自弟子的意識之中退了出來,問道:“可知誰人傳言?”

    女弟子道:“乃是廷上傳旨使者。”

    朱鳳心下一思,她知玄廷不會無緣無故來提醒自己,這裏一定是有什麼緣故的。

    而自回歸玄廷之後,她就知道一個道理,不要自以為是,和玄廷對著幹,聽從玄廷之勸言,總是不會吃虧的。

    她想了想,道:“去把梅守正請來。”

    女弟子稱是一聲,自去左殿相請梅商。

    梅商與朱鳳輪流值守搜尋邪神,這一旬正好輪到是他,不過聽到朱鳳相請,知是有事,當即轉了過來,來到宮中之時,見朱鳳神情端肅,便打一個稽首,也是神情一肅,道:“朱守正,不知何時相尋?”

    朱鳳回有一禮,請了梅商坐下,便將收到的消息一說,她道:“玄廷特意傳告此言,不會沒有緣故,當是認為虛空之中可能有邪神對我不利,我等已是殺戮數頭邪神,此行也不算沒有斬獲,依我之見,也不必再搜尋下去,不如就是轉回,梅守正意下如何?”

    梅商思量片刻,道:“朱守正的顧慮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等這便折返吧。”

    朱鳳見他同意,心中微鬆,梅商不是一個性格強勢之人,她料此議多半不會否決,但若真是不同意,那她寧可一個人帶著弟子先行回返,也不會再停留在虛空之中。

    她立時喚過弟子,要其將自己二人決定轉回的消息送回玄廷,而後與梅商合力,一同轉運飛舟,往內層返歸。

    路上並無波折,轉眼之間,漏刻之上過去三日。

    可是這一日,朱鳳看著前方隱約可見外層星宿,忽然醒覺了過來,他們本就在距離外層星宿不遠之處遊渡,也不過就是兩天多的路程,為何至今仍未回到那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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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六章 昏亂見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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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鳳這一念升起,麵前景物驟然變化,她神色微微一變,卻是發現,此刻他們哪裏是在向內層回返,而一直是在往虛空深處而去!

    而更令她為之警惕的是,究竟是什麼東西使得他們的感應受到了扭轉?

    梅商這時也是同樣發現了不妥之處,他想了想,神情凝重道:“朱道友,我等恐怕是遇上邪神迷障了。”

    早在與天夏第一次與虛空邪神打交道的時候,便就發現,邪神有一種惑亂感應的能力,這也是邪神難纏之處,心神若是不曾固守,稍有偏移,就易被其所惑,不過一般來說,由於玄尊勝在全方麵的強,便是中了算計,最後死的往往也是邪神。

    可這一次卻情形有異,他們無法分辨自己究竟是何時中了迷障的,足見今回所遇見的邪神不同於以往他們之所見。

    朱鳳道:“立刻調轉舟首,返回……”

    隻是說到這裏,她卻是收住了口,因為她忽然意識到,這迷障來得無聲無息,並不見得自己認知到其存在便就真的破了,自己以為看到了真實,但或許這個認知仍有可能是被部分扭轉的,在未能完全確定之前,絕然不能妄動。

    她立時從袖中取出了一根長香,這是自守正宮中帶來的“定靜香”,可以去疑存思,就是為了防備迷障之用。

    她將此香點燃之後,稍稍運法,頓時感覺眉心一陣清涼,意識也是隨之一清,她立刻喚過一名女弟子,道:“把方才的傳訊再送一遍去往玄廷。”

    那女弟子哦了一聲,但卻呆呆立著不動。

    朱鳳知曉不妥,往外看去,發現所有弟子都是一個個失神的站在那裏,仿若木偶一般。

    她一蹙眉,知道這些弟子因為功行淺弱的緣故,仍是失陷在迷執之中,哪怕是定靜香也沒有太大用處。

    若是強行喚醒,那或會致使其神傷魂損,雖然她並不看重這些弟子,但也不想害了她們性命根基,於是輕輕一拂袖,令其一個個都是倒地昏睡過去。

    她抬首道:“梅守正,雖此前我已是令弟子傳訊去了玄廷,告知歸返之事,但我也不知那訓天道章是否真能穿破迷障,將這消息傳了出去。”

    梅商想了想,道:“朱守正與外層定約之時是六日?”

    朱鳳道:“是的。”

    他們這回出來十分重視自身安危,當然不會玄廷長久隔開聯係,曾與外層鎮守做過定約,若六日不作牽連,那麼即是遇上難局了。

    梅商道:“此刻出去定然不妥。外麵那邪神若是能夠立刻拿下我二人,那也不必耍用這些花招,也不必將我感應偏引,而外麵這件法器不破,我等自身不亂,其便無法奈何我等,我以為,我等不妨堅守待援。”




    朱鳳道:“假設此前傳訊無用,待得玄廷發現不妥再尋到這裏,那最快**日,最遲恐要十餘日了,那麼我們若選擇堅守,那許要待得半月左右。”

    梅商道:“定靜香這裏道友還有多少?”

    朱鳳道:我隻帶了出來三根,一根能支撐三日。”按正常情形看,三根定靜香是綽綽有餘了,但現在卻不一定了。

    梅商道:“隻能盡量堅持了,我們自身先不能亂。”

    朱鳳輕輕點頭。

    梅商這時忽有所感,他看向外間,朱鳳也是一並望了過去,便見外間一片無邊無際的黑幕籠罩了過來,本來可見的漫天繁星似受此遮蔽,卻是一枚枚黯淡下來。

    不過在定靜香的擴散之下,他們因為驅趕了部分迷障,所以也是見到了最為真實一麵,發現那哪裏是什麼黑幕,而是一張龐大無比的深沉巨口。

    而此時此刻,這一艘法舟正在往裏投入進去,而到了近處的星辰,都是變得黯淡無光,再是被加快吞沒入內。

    朱鳳、梅商在天夏未至此世之前便即成道了,都是經曆過眾多事機的玄尊,乍然見到這凶險一幕,雖然心中緊凜,可也沒有當真慌張。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法訣一拿,將法器飛舟定住,不再令其往那深處投去。

    這也是此刻最好的選擇。

    可本來飛舟往前行進還好,這一停頓下來,卻是立時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拖拽之力。

    忽然遭到了外部力量的襲擊,兩人卻反倒是心定了,因這總算進入了他們熟悉的過招路數中了。

    梅商應對很快,自袖中出一個銅印,往下一扔,立有一團玄金之色的光芒展開,由兩人腳下向外擴張,頓將這艘法器飛舟一下定住。

    朱鳳也是有鬥戰經驗之人,此刻沒有動手,而是候在一側,準備看到有任何不妥後隨時支應。

    可是此後,那力量並沒有因此增加,也沒有發生其餘變故,局麵一下僵持下來。

    但是兩人卻覺得,有些地方似時不對,不約而同轉目看去,竟是發現那第一根煙香竟然已是快要燃盡。

    兩人心中一驚,因為這一根定靜香正常情形下可點燃三天,但是他們感覺之中分明沒有過去多久。

    朱鳳自查了一遍,十分肯定道:“邪神絕無可能令我識錯自身之感應,定是定靜香受了太多外來侵擾,所以才燃得如此之快。”

    梅商點頭,他也更願意相信這一點。要是他們連自己內在感應都被影響了,那他們根本不必抵擋了,等著認輸就是了。他道:“還那句話,我們自身不可亂。”




    而就在這兩句話的功夫裏,那一煙香已逐漸到了盡處,朱鳳在其即將燃盡的那一刻,把袖一揮,立刻又換上了一根新的定靜香。

    不過這一根也未能堅持多久,感覺之中隻是過了一小會兒,便隻剩下了短短一截。

    再過去片刻,朱鳳拿出第三根定靜香換了上去,道:“這是第三根了,此香若失,那隻能靠我們二人自身的定鎮之功了。”

    梅商默然不言。

    朱鳳則是定坐了下來,守心定持。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自家老師教導自己的那些時光。

    那時她還是一個七八歲小女孩,有一日被老師喚去考驗心性,那時也是這般坐著,老師關照她,哪怕屋子塌下來都不許動。

    她很乖巧的應下,而與她在一起的,還有其他幾個小女孩。

    可誰知道,在老師出去之後,整間屋子忽然搖晃起來,隨後屋頂自上塌落下來,她很是害怕,可是聽從師言沒有跑,可有的小女孩站起跑了出去,有則被驚嚇得發出哭聲,還有的似被掩埋了瓦礫之中,而她很幸運的沒有受傷。

    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老師再一次站在了麵前。

    她問老師,哪個選擇才是對的?老師言沒有哪個是對的,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隻要自己覺得有道理就好,修道路上最忌心思不定,在未見結果之前,自身千萬不要有所動搖。

    她後來也問了,那些被砸倒的小女孩是不是真死了?可是老師卻沒有回答。

    後來隨著她功行漸長,才是忽然醒悟到,哪有那些小女孩啊,那些人其實都是她自己,都是她內心深處的每一個選擇。

    她睜開眼,不知不覺間,那第三根煙香燃盡了。

    她道:“梅守正……”

    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飛舟之內回響著,一陣陣向遠處傳出去,但是沒有任何回應。

    她轉首看去,不知何時,本該坐在那裏的梅商已然消失不見了。

    她往外看去,鳳目一凝。卻見一根根無數帶著眼目的滑膩肢體此刻往飛舟之上纏繞上來,並將飛舟慢慢勒緊。

    她倒是沒有半點慌張,自袖中拿出一枚秘煉香丸,起指輕輕一搓,隨著粉末飄起,有清淡香氣飄散出來,也有輕柔霧氣灑開,如清冷月光往外而來,那些滑膩肢體被粉末沾染,都是化為灰白色的鬆脆石塊,一截截鬆脫掉落下來,化為了散碎砂礫。

    可是隨後又有更多肢體攀附而來,它們從深沉昏暗的虛空之中而來,仿佛無窮無盡。

    朱鳳在蒲團之上肅然端坐,她豎指拿決,過去片刻,一輪好若冷月的明光霎時在背後綻放出來,將整個飛舟都是撐住了。

    那些肢體紛紛退去,可是過了一會兒,卻又有濃濁粘稠的黑色脂水蔓延上來,這一股深沉之暗好似要將人推入最為深長的夢境之中。






    虛空之中茫茫群星皆是消失無蹤,感應昏沉,萬物皆暗,朱鳳身後那一輪清冷月輝就是此刻黑夜之中唯一一點明光,但此刻這明觀卻是在被逐漸沾染,顏色來越深,越來越黯,被迫不斷收縮著。

    而就在那黑暗幾乎要把一切都是淹沒之時,忽然間,一道清澈如水的光華忽然照來,瞬間將這一片黑幕撕開,使之並向著兩邊逐漸退去。

    朱鳳望上看去,便見一個滿身清光、姿貌高絕的清秀道人出現在了上空,周圍是絲絲縷縷的明湛光芒。

    她認得來人,心下微鬆,萬福一禮,道:“正清道友有禮了。”

    梅商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她的感應之中,其人驚喜言道:“師兄?你怎麼來了?”

    正清道人看了下麵一眼,道:“師弟、梅守正,你們隨我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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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七章 邪心非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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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鳳聽上麵正清道人出聲相喚,她卻是站著沒動,把目光凝定在這一位身上,道:“敢問正清道友,昔日我三人與尊駕之戰,哪位勝了,哪位輸了?”

    正清道人站在那裏沒有回話。

    朱鳳也是站著不動。

    微微一個恍惚之間,那個正清道人的身影忽然消失,同時感覺到,適才在一旁出聲的梅商也是一樣不見了,而周圍卻是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之中。

    可是她能感覺到,那股古怪詭異的氣氛卻也是一同不見了,而飛舟之外,更是沒了那等帶著眼目的肢體。

    她再是轉目一看,見前方案上正燃燒著三支定靜香,最短的一支才堪堪到了末端。

    她立時明白過來,其實他們一直深陷在迷障之中,那定靜香並未起到應有的作用,她除了自身內部所感是真實的,其餘都是迷妄。

    遠處傳來了穩穩的腳步聲,她轉身看去,見卻是梅商走了過來,後者在見到朱鳳後,對她打一個稽首,道:“朱守正,你這裏可還好麼?”

    若是一般人,早被這方才這等錯亂的虛幻真實弄得疑神疑鬼了,再難深信自己了,可朱鳳終究是玄尊,能修煉到如今這一步,自是經過諸般心性考驗的,故是她絲毫不見著慌,鎮定自若的還有一禮,看向梅商道:“梅守正,你方才去了哪裏?”

    梅商訝道:“不是方才朱守正……”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若有所思。

    朱鳳沒有去確認什麼,而是道:“且等著吧。”

    不管外象真假,隻要她自身內息不亂,可以確認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且並沒有被外力侵害,那就無礙。

    不過她有感覺,這等情況不會持續太久了。

    果然,才是十來呼吸過去,便見一道清湛明光照來,將整個飛舟都是照得內外明澈,周圍虛空一片光明。

    而後一個清秀道人毫無阻礙的穿渡入了飛舟之中,他看了一眼朱鳳,梅商二人,先對朱鳳言道:“朱守正,別來無恙了。”

    朱鳳萬福一禮,道:“正清道友,有禮了。”

    梅商既又驚喜又有慚愧,執禮道:“師兄,師弟無能,不想此回勞動師兄來救。”

    正清道人搖頭道:“我並非特意來救你,隻是你恰好在此罷了。”他一抬手,將一封玄廷詔旨托出,而後放在手上展開,給予兩人觀看。

    朱鳳一見,心中一鬆,知是對方必然是真人了,因為玄廷詔旨上麵有玄廷印信,那是五位執攝所定正印,邪神迷障根本不可能映照出此印。

    正清道人道:“此處已遭汙穢,你等隨我上雲筏回轉吧。”說完,他把詔旨一收,身軀驟然從原地消失,隻是留下了一束通向外間明亮光道。

    朱鳳於是一揮袖,起法力卷起那些昏迷不醒弟子,和梅商一起,沿著那束光道往渡往外間。

    此時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法器飛舟不知何時又出現了無數眼目,正盯著他們直看,可晃眼之間,卻又是一切如常,仿佛當真隻是一些幻象。

    她轉回目光,不再去看,順著腳下光華飄渡到了一駕位於虛空之中的雲筏之上。

    正清道人待兩人落定,便道:“朱守正的傳訊送到玄廷之後,諸位廷執便留意兩位行蹤,隻是等了三日,不見兩位歸來,便命我過來相尋。”

    朱鳳再度致謝道:“卻要多謝正清道友了。”

    正清道人道:“朱守正不必謝,我已說了,此回是奉玄廷之命前來相援,便不是我,也會有他人前來。”

    梅商問道:“師兄,不知那惑我感應的邪神如何了?”

    正清道人淡淡言道:“我來之時,它便先一步退去了。”

    梅商道:“這邪神不同以往所見,以守正宮記載和推斷看,邪神背後也是有更為上層的大能,這一次不知會否是……”

    正清道人道:“師弟,你多慮了,若是遇到上層大能,你等焉有命在?也不會堅持到而今了,且邪神便有上層大能,也不會來親自出手,至多落些可用之器下來,否則我天夏五位執攝豈會坐視?”

    朱鳳蹙眉道:“我看過邪神舊檔,以往除了侵壓內層,可從沒不見有這等力量的邪神出現。此事極不尋常。”要不是以往沒有這等記載,她這回出來一定會準備的更為妥當一些,也不會這麼猝不及防。

    正清道人道:“我天夏至此,不過三百餘載,所見虛空之邪神,未及所有,有此變故,並不奇異。”

    他又對梅商言,道:“師弟,你回玄廷不久,心神功行長進不多,這固有緣由,可眼前上宸天與我對戰之日不遠,你若功行再無精進,如今次之事,日後當會再行遇見,那時無可指望有人來救。”

    梅商低頭受教,道:“是,師兄教誨的是。”

    他和岑傳的這一身道法,可都是正清所授,名義上他們為師兄弟,可實際他麵對正清一如麵對師長,總是又敬又畏。

    這一番話正清雖是對梅商說的,可朱鳳卻也是聽在了心裏,她暗暗思慮著,自己回去也該是設法提升功行了。

    但是經由這一遭,她覺得也不是全無收獲,自感回去之後,若經由一番閉關,當能更深感悟,而能不能順勢摘取到更深一層的功果,由此寄托入虛,這就要看自身機運了。

    上層,守正宮中。

    張禦站在大殿之內,他的麵前擺著大小十二隻散發著靈光的寶鼎,這是他從玄廷那裏以玄糧換來的寶材,準備用以祭煉一件定鎮之寶。

    自有煉寶和改進神通的想法之後,他正身便在殿後閉關,另化一具分身出來著手準備這兩件事。

    神通之事不是倉促可成,需尋思推演許久,倒是法器可先祭煉起來。

    上層的寶材對玄尊來其實代價不高,有清穹之舟分化萬物,鎮定混沌,再有神人值司往來屬理,根本不必需要玄尊自己出手去采煉,所以他隻用數十鍾玄糧就換來了這些寶材了。

    對比來看,反而是祭煉所耗的精力要多一些。

    不過正如上次祭煉法器一般,這次同樣不必太過複雜的祭煉,這法器隻是用於輔助定鎮之用,而在鬥戰之中,哪怕隻是將敵手滯礙一瞬,那都是足夠了。

    隻是這件事一旦開始,半途就無法再停下來了,故需得先把外麵的事情理順,盡量不用正身插手才好。

    他倒不是怕浪費了這些寶材,而是怕平白扔下了這些時日。

    他先顧看了一下東庭那處,見一切安順,又看了看訓天道章之中的傳報,見底下各處駐地的也無有什麼大礙,一些小事都可自行處置。

    而在外層,上宸天此刻大概還在準備招引寰陽派之時,幽城以往隻是在乎搜尋奇珍異寶,現在天夏整肅內外,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

    但這裏倒是還有一個情況……

    正思量到這裏的時候,有一名神人值司自外行了進來,躬身一揖,道:“守正,新近送來的傳報,梅守正和朱守正適才在虛空遇襲。”

    而此時此刻,上宸天,擎空天原之上,靈都道人正在著手清查衛茂化影留下來的那些遺落之物。

    他將一冊衛茂曾經看過的書簡扔至煉爐之中,殿外卻有一名修士走了進來,稽首一禮,道:“上尊,在下發現了一物,似也是衛真人遺留下來的,還請上尊一觀。”

    靈都道人轉過身來,他看了看對方手中的玉珠,卻沒有去接,隻是望著那修士,問道:“你是何人?”

    那弟修士露出一絲深沉笑容,他將玉珠收了回去,按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變成了第三隻眼目,這眼珠轉動了兩下,便又閉合了起來,他說道:“我是特意來找尋貴方的。”

    靈都道人沒有說話,但是這個時候,殿內卻兩道光虹自天而落,天鴻道人和孤陽子同時出現在了兩邊。

    那修士這時笑了一笑,身上閃爍了一下,卻是變化成了此前衛茂的模樣,並且打一個稽首,道:“見過三位上尊了。”

    天鴻道人冷笑道:“學的倒是挺像人、”

    白衣修士卻是微笑道:“我以為,變成這等模樣,諸位方才容易接受,不過諸位若是不喜歡,我也是可以換回去的……”

    孤陽子沉聲道:“多餘之言少提,尊駕來此作甚,且道上來意。”

    白衣修士道:“我有一份禮物呈上。”他一甩手,就將一枚玉簡送了出來。

    孤陽子拿入手中,先見檢驗了一下,意念轉入其中,待看到裏麵的內容後,他目光認真了些許,抬頭道:“原來此前衛真人之事,果然是與你等有關。”

    白衣修士微笑道:“那不也證實了我所予之物為真麼?”

    孤陽子道:“且不說這東西真假與否,你為何要主動幫助我們呢?似乎以前贏衝道友每次要你等幫忙,你們都是語焉不詳,或是根本沒有回應,這次怎麼就不同了,可否說個緣由呢?”

    白衣修士笑了笑,道:“因為幫你們,對我們自己也有好處啊。”

    天鴻道人冷哂一聲,道:“哦?原來也知道有好處,那怎麼以前不見你們來幫忙呢?”

    “以前……”白衣修士忽然用一種很是奇異的眼神看著三個人,“以前我們一直在看著你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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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八章 窺道自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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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陽子聽白衣修士這麼說,沉聲道:“那麼你等可是看出什麼來了沒有?”

    白衣修士微笑道:“為什麼一定要看出什麼來呢?我們以往做事從來不需要理由,也並不一定需要結果……”

    靈都道人留意到他的用詞,問道:“以往?那麼現在的你們,與以往有所不同了麼?”

    白衣修士道:“那就要說到我們在虛空之中發現的那個東西了,也就是你們修道人所說的法器了。”

    此時他露出了人性化的感歎之色,“在那東西裏麵,我們看到了你們所描述的‘道’,覺得非常有道理,隻是那東西很巧妙,我們無法深入觀望。

    在等了許久後,卻有兩位修道人在此物附近鬥戰,他們各自受到了極大損傷,那個時候,我們忽然意識到,或許我們可以做點什麼。

    我們稍稍對他們施加了一些影響,這二人帶著我們給予的意識主動投入那個法器之中,也是由此,我們看到了我們要想的,直到那時候,我們才逐漸適應了你們修道人的意識和思考方法,也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他又笑了笑,顯得很是誠懇道:“我們本想了解更多,獲得更多,探求更多道理,可是很遺憾,天夏那邊並沒有給我們這個機會,他們反是遣人把那法器打壞了。”

    靈都道人道:“如今你們來找我們,看來是認為我上宸天可以比天夏給的更多了?你等憑何如此認為呢?”

    白衣修士笑了笑,道:“貴方不是要與天夏開戰麼?並還在試圖將另一個寰陽派招引回來,那我們想著,貴方可能缺少幫手,這裏我們可以提供幫助,隻需你們可以給我們展現出更多的‘道理’便好。”

    他說完之後,見三人都是冷然看著自己,又是一笑,道:“或許貴方還不信任我們,故是我們之前襲擊了天夏的兩位守正,想來不久之後你們便將收到這個消息,按照你們的說法,這算是以實質行動表現了我們的立場。

    三位,假若把虛空比作汪洋,貴方就是居於島洲,天夏則居於陸上,而我輩就是海中之魚,有我輩幫忙,天夏將便被困於陸上,再難出來,無有他攻我,隻有我攻他,如此我得‘道理’,諸位得諸位之所想,豈不是兩利之事?”

    孤陽子這時緩緩道:“你們所需要的,僅隻是‘道理’麼?”

    白衣修士微笑道:“有些東西,我們可以下一次再談,若是貴方覺得可以合作,可以拿著此物來尋我。”

    他一伸手,將額頭上的眼目取了下來,重新化為一枚玉珠,並向著三人所在拋了出去,而隨著那玉珠離去,他整個人身形麵目也隨之發生了變化,由衛茂的形象還變成了一個模樣十分尋常的弟子。

    那個弟子沒了邪神意念附著,緩緩回過神來後,他先是十分茫然,等見到孤陽子三人站在麵前,頓時大驚失色,伏拜下來,道:“拜見三位上尊。”

    天鴻道人將那玉珠拿在手中,看了幾眼,便以法力封禁,將之收入了袖中,隨後又那看向這名弟子,卻是見到其人身軀之內有一團十分怪異的肉塊盤踞著,從上麵延伸出一絲絲血肉筋須,與周圍的骨肉內髒牽連在了一起。

    這東西此刻似是感覺到他的注視,從中間裂開一線,露出一隻眼目,朝他看了過來,模樣說不出的古怪詭異。

    天鴻道人一聲冷哂,身上有光虹一閃,那個弟子身軀一震,隨後就整個化融為一片飛灰。

    靈都道人道:“何必如此?”

    天鴻道人冷聲道:“汙穢當要盡力掃清為好,道友覺得可惜,我轉頭送一個弟子給道友就是了。”

    靈都道人沒再說話。

    天鴻道人對外喚了一聲,召了一名弟子進來,關照道:“速去查看一下天夏那邊傳來的消息。”

    待那弟子離去後,他又看向孤陽子,道:“孤陽道友,不知邪神那根玉簡之中說的是什麼?”

    孤陽子將玉簡遞去,道:“道友且觀。”

    天鴻道人拿了過來一看,發現這玉簡裏麵記載的,卻是玄廷之中一些玄尊的神通道法還有自身所具有的玄異。

    可問題是,在天夏內部,能清晰了解到這些東西的,當是隻有玄廷守正。

    他心念一轉,立時明白了,這定是那管梁的緣故。

    管梁身為守正,當是看過關於各個玄尊的道法神通還有玄異的記載的,不過其立下過重誓,無法道出更為隱秘的東西,這裏應該是邪神應該用了什麼特殊手段。

    隨即他嗤笑一聲,這些記載隻是浮於表麵,很是無關痛癢的一部分,且還都是百年之前的,說起來用處也不大,但想到對方是邪神,這也算是表現出了某許“誠意”了。

    這時那負責查問消息的弟子回來,道:“三位上尊,這是外麵方才送來的傳報。”

    三人將此呈報看過,見上麵寫的天夏的梅商、朱鳳二人本在虛空剿殺邪神,後來疑似受襲,故是返回了天夏,隻是具體情形無從去查證,兩人受未受損,也不清楚,不過即便隻有這模糊消息,結合方才那邪神所言,三人也能夠推斷出一個大概。

    天鴻道人冷笑道:“原來如此,邪神襲擊這兩位也不見得是做給我們看的,照書信上言,這二位本就是去剿殺邪神的,這邪神不過是做出反擊罷了。”

    靈都道人卻是有不同意見,他道:“我倒以為,他們並非是為了反擊,因為邪神之間本就沒有任何情誼可言,以往無論我們攻殺哪個,都不會引起其餘邪神的關注,若不是為了此事,他們也沒必要如此做,倒是真有可能做給我們看的。”

    不過他還是想說,邪神畢竟剛剛效仿人行,行事之中還透著一股生硬,說是截殺二人,可結果根本不曾做成,要真是修道人,那是根本沒臉麵把此當成一個事拿出來說的。

    孤陽子思索了一會兒,道:“邪神不可信,但眼下其既有合攻天夏之意,那我等也不必回絕,暫且應下就是,若是能攻下內層,再談‘道理’,攻不下來,那也不用去慮及這些了。”

    而此時此刻,清穹地陸之上,玄廷各廷執都是分化化影來至議殿之中。

    相互見禮之後,林廷執在請示過首座道人後,便開口道:“想必諸位適才已是有所聽聞,梅、朱二位守正路上遇襲,由正清道友出麵將兩位安然帶了回來。此回能夠確定的是,出手之輩乃是邪神,此一回遭遇,詳情在此,還請諸位廷執過目。”

    說話之間,他一彈指,便有一道道玉符飛至諸廷執麵前。

    眾廷執待從玉符之中看過梅、朱二人遇襲的具體經過,都是有些意外。

    以往邪神雖也有襲擊修道人之舉,但邪神做事一般是沒有是目的的,而且通常勢力偏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等兩位守正幾無還手之力的,這與他們以往認識邪神的有所不同。

    陳廷執沉聲道:“這非是小事,這等舉動,可能是邪神主動與我為敵,應謹慎視之。”

    戴廷執這時想了想,道:“陳廷執說得對,以往邪神行事,混亂無謀,今回如此,下回那般,從無理智之思。然則現下這等舉動,卻是有幾分人心思考在內。

    尤其是在正清道友到來之前,其竟然以正清道友形貌相惑,見此計不成,又是及時抽身退去,這已是懂得謀算,明了進退了。“

    在場不少廷執聽到此言,都是點首認同此言,在場之人,無有一個不是立功上來的,經曆過諸多鬥戰,自是明白這不是危言聳聽。

    林廷執道:“諸位廷執,上宸天若是謀劃不變,我等可能遭遇其與寰陽派聯手,或可能再添上一個幽城,而邪神若是與以往一般無智無謀,那也不過是一盤散沙,還好對付,可若是智識皆有,那卻需得重作估量了。”

    玉素道人冷然言道:“邪神既是欲與我為敵,那便設法在寰陽派歸來之前,先行將之除去了。”

    林廷執委婉言道:“玉素廷執,虛空無盡,邪神也是殺不幹淨的,況且邪神背後當也有偉力更大的能手,這更是難做此事。”

    玉素道人卻是語帶寒意道:“殺不盡那便趕出去,當日是如何驅逐寰陽派的,那今日亦可照此為之。”

    諸廷執一陣沉默。

    陳廷執沉聲道:“此舉代價太大,且我們不明邪神的具體實力為何,卻不建言如此做。”

    林廷執也是點頭道:“尚不至於如此。”

    當年驅逐寰陽派,那是有上宸天還有元都派一起動的手,並且都是動用了各家的鎮道之寶,付出的代價不算大。

    雖然此事單獨由天夏來做,也不是做不到,可代價就極大了,這還可能會削薄自身的力量,畢竟上宸天和寰陽派才是接下來主要要麵對的對手。

    鍾廷執這時開口道:“首執、諸位廷執,那邪神能一次困住梅、朱二位守正,本事不小,但邪神之中,能得如此層次之輩,定然不會有多,那不妨設計殺之,如此不用大動幹戈,又可先行去一勁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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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九章 瞻道投心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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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執看了鍾廷執一眼,道:“鍾廷執有何高見?”

      鍾廷執道:“那邪神長久無智,而今忽然有此蛻變,十分怪異,這世上從來沒有憑空多出來的東西,這其中必是有緣故的,鍾某以為,這許與前些時日那寰陽派法器的異動有關。”

      林廷執讚同道:“這話有道理。”

      他頓了一下,看向諸人道:“諸位當知,前次張守正和瞻空觀治去抓拿管梁之時,因其身上有上層力量著染的痕跡,我等才加以關注,並追查到了那‘萬化荊陽’。

      隻是法器還好說,來源清晰,就是那寰陽派所留。可那器靈卻來的十分古怪,這法器位於虛空之中,在無有殺獻之時,本身還需要對抗虛空外邪,時時耗損,又哪來得蘊蓄器靈呢?

      更不用說後來去篡改意識,占據人身之舉了,但若說這就是邪神在後侵蝕推動,由此才有了這等轉變,這卻也是說得通的。”

      韋廷執道:“林廷執說得對,隻我有一疑。

      如幾位所言,邪神既得智慧,那必有所求。其忽然襲擊梅、朱二位守正,又屢屢提及祭獻,看去就是了為了充壯那萬化荊陽。

      可那法器乃寰陽派所留,若說邪神可對施加影響,那是不難的,但若說要將之駕馭在手,除非是上層能手出手,否則是絕無可能的。”

      這話也是對的,因為哪怕從一個普通修道人手中拿到法器,你都要祭煉一番,似萬化荊陽這東西,要是能隨隨便便祭煉了,那寰陽派也不會將此物留下來了,所以駕馭這東西絕不是邪神真正目的,至少眼下是做不到的,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陳廷執道:“我對此有過思量,梅、朱二位守正,還有正清道友曾有言說,這邪神所用法門類我道法,但又有些似是而非,本我以為隻是迷障,但後來與幾位道友談論下來,發現卻又不是,極有可能,是其在效法我等,或許是想完道,完身。”

      這話一出,眾廷執略作思索,卻是不覺頷首。要真是這樣,那麼邪神此前這些變化,還有後麵這些舉動,便就一下解釋得通了。

      鍾廷執道:“首執,諸位廷執,不怕其有所求,隻怕其無所求,若是邪神為的是求道完身,那反是好事,我等正好以此為設計,引其上鉤。”

      眾人點頭不已,經過殿上這麼一辨,局麵也是由原來的撲朔迷離變得豁然開朗了。

      以往因為邪神智思混亂,行事毫無規律可言,你自然不知道它想幹什麼,可若邪神為的是求道,那就好推斷了,因為這正是修道人所熟悉的路數。

      武傾墟神情嚴肅道:“可要是如此,此輩反而更為危險,必須盡早剿殺,阻遏此勢,不然必成大患。”

      林廷執也是道:“邪神縱然得了一些道法,可還不至於所有邪神都是如此,當是隻有少數,或許隻得一個,我等若能將這窺道之邪神剿殺,許就能達成這等目的。”

      陳廷執抬頭道:“首執,此事需當再呈報五位執攝一聲,邪神背後,當有能手,我輩若是設計,難說會否被上層窺知。”

      首執頷首道:“我稍候會去五位執攝處呈告。”他看向眾人,道:“如今請諸位廷執再議上一議,當如何做得此事。”

      此時守正宮中,張禦正翻看著神人值司方才遞來的呈書,也是知悉了前後經過。

      對於朱鳳、梅商遇襲這件事,他倒是沒覺有多少意外。

      上次管梁、衛茂之事,由於那上層力量出現的太過蹊蹺,而且那萬化荊陽始終是在虛空之中,他就懷疑這裏麵有邪神插手,實際此前玄廷提醒梅、朱二人要小心邪神,就有他的建言在內。

      文書上麵的內容寫得十分細致,除了記載二人遇襲的具體經過,還有這二位寫下了自己的應對之法,以為後來人所參鑒。

      這也是天夏的作派了,對敵之經驗並不藏私,而是與眾知聞,這般再有人遇上相似對手,也便知曉該如何應對。

      此中著重提及,此類邪神之惑,由感及心,由心入神,並未見直攻直取。修道人若是遇到,隻要自身不亂,堅守心神,其便奈何不得。

      隻是因為未曾與邪神真正交手,不知真實實力如何,所以建言,若是對自身能為沒有絕對自信,那麼不建言出麵反擊,最好固守待援。

      這可以說是十分寶貴的經驗了,他自不會無視之,將之記在了心裏,不過正清道人直接將此邪神驅走了,顯然這邪神還沒有到不可對付的地步。

      倒是值得注意的是,這兩位都是真修,心神修行穩固,所以能得對抗,但是換了一個純粹的玄修呢?這裏就不能照此為之了。

      可玄修自也有其優勢。

      他想了想,又在這冊書後麵添上了一筆,“玄修若見,初覺之時,可速以訓天道章傳告”。

      朱鳳、梅商二人能得及時相援,其實還是依靠了訓天道章,不然正清可未必會來得這麼及時,他們開始的打算可是守持半月的,那可未必能挺過去,唯有背後有救援,那麼固守才有意義,不然還不如趁早一拚。

      寫完之後,他將此書交給神人值司,要其拓錄分發出去,而後一卷大殿之內的寶材,準備回去祭煉。

      可方才走了兩步,卻有所覺,轉過身來,見殿下有一道光芒亮起,明周道人出現在了那裏,打一個稽首,道:“守正,明周奉命,將這一次的功賜送至。”

      張禦將他送來的詔旨拿過,打開一看,這一次除滅萬化荊陽,一共是得有兩百八十鍾玄糧,他又問了一下,方知這次功賜,瞻空道人那裏也是得有相同數目。

      明周道人送過功賜之後,又道:“玄廷有一事要明周轉告,還請守正升了守正宮中的禁製。”

      張禦知曉必是有事,他往守正印信之中轉去一道意念,宮內外的禁製便即抬升起來,重重疊疊的金色氣光湧來,將整個守正宮都是牢牢籠罩在內,他道:“道友可以說了。”

      明周道人道:“守正可是看過朱守正和梅守正的報書了?”

      張禦道:“看過了。”

      明周道人道:“此回邪神與以往不同,故是諸位廷執定議下來,有意誅此邪穢,隻是因此事或有上層之力參與,所以不落文字,隻命我言於守正知曉。”

      他大致說了一下此前玄廷之上的討論,並言:“按照諸位廷執所見,假設那邪神是在尋道完身。那麼我等可以此設餌。

      一個是在已然投放在外的法器‘角空星’之上做文章,由此器載存道法道理,邪神若被吸引過來,或可能由此引其入彀。還有一個,派遣一二名玄尊在外繼續剿殺邪神,誘其來攻,而後設法圍殺。”

      張禦想了想,策略倒是簡單,不過這裏也無需多複雜,關鍵是如何執行,又由何人執行,他道:“廷上待以何人為餌?”

      明周道人道:“廷上決定,由於守正宮諸位守正太過顯眼,故當會遣人手為餌,同時另遣幾位玄尊參與圍殺此邪神。

      隻是那邪神並非無智,也有判別之能,故是諸位廷執認為,若是邪神與上宸天已有勾結,那不定會趁勢謀我,來一個將計就計,但我等亦能反算之,在更外圍結成大網,盡可能將來犯之人一鼓殲滅。在此之中,瞻空觀治會以元都玄圖隨時接引,以補足人手,若有任何意外,會設法將人接引回來。”

      其實關於誰做那個誘餌,廷上有過一番爭論。

      有的廷執提議令張禦前往,這因為張禦既是守正,鬥戰能力又是不弱,就算遭遇邪神,也能抵禦,再不行還可以給他幾件法器護身。

      但是隨即又廷執提出反對意見,認為出外作餌之人不能太強,也不能太弱,同時還不能有什麼名氣,張禦若是前往,邪神先是警惕,要是隨後嚐試過,見拿不下他,不定就此退走了,那達不成目的。

      且不得不考慮的是,張禦乃是立造訓天道章之人,若隻是為了對付邪神,那絲毫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反而令張禦暗伏於一旁,為此番阻截圍殺之人,那方才是最為合適的。

      張禦一聽這番計較,便知玄廷這次為了除卻此患,可能會動用不少人手。尤其是這計劃中還要誅滅可能來援的外層修士,那前後參與此事的玄尊恐怕會更多,這一戰要是真如事先推斷的那樣,那動靜絕不會小。

      好在他們擁有元都玄圖,可以確保此事的隱秘和突然性,最差也能安穩退走。

      他問道:“此事玄廷準備何時動手?”

      明周道人道:“需得一番準備,還需消弭上境之力影響,大約需要百日左右,玄廷令我提前通傳守正一聲。”

      張禦想了想,自己祭煉法器大約需用兩月餘時日,而且也不可能誘餌一出,就立刻把邪神給勾出來了,當中總要等一段時日,就算此計失敗也是可能的,正常情形下倒是趕得上,便道:“我知曉了,我當會提前做好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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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章 展機以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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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送走明周道人後,重開了守正宮禁製,仍留化影在外間處置俗務,正身意念一轉,就來到了位於混沌晦亂之地的道宮之內。

      他來到丹室之內坐定下來,就將先前收起的寶材放了一部分出來。

      如此前祭煉寄虛法器一般,這些天來,他一直在翻看相應的道書,心中早已是有了計較。

      這一次他仍是不打算去祭煉那種上乘寶器,而是準備繼續從簡單之處著手。且此寶也並非是寄虛法器,所以很多步驟是可以省略的。

      他意念一轉,丹室上方便有銀色的水流流下,而下方則是煙火騰起,將一眾寶材卷入了進去蘊煉。

      數日之後,待得寶材與神氣合契,他才正式進行了祭煉。

      四十餘日轉瞬而過。

      有了上回一次祭煉經驗後,再加上這一次祭器又不複雜,所以這一回進度比事先所想還要快上些許。

      隨著丹室之內的水火退去,一枚半尺長短,望著晶瑩無比的玄色晶柱出現在了那裏,此物有四棱四麵,兩段行如尖錐,以尖端為軸,在那裏緩緩旋轉著,在此過程之中,卻是發出沉悶風雷之聲,使得整個道宮都是微微震顫著。

      張禦目注過去,這晶柱受到氣意牽引,便緩緩向他飄了過來,同時有一股壓迫感向著周圍傳遞出去。

      他伸手出去,將此物拿在掌中,試著一催法力,感覺自身猛地一沉,而道宮之中的禁製也是晃動了一下,不止如此,宮禁之上那些精魄所化的蛟龍飛禽都是被凝定住了,隨著他法力收起,這才重新解脫,不過每一頭似是未曾未曾發現異狀。

      不過這是因為在他的道場之中,法器的威能自能發揮到最大,要是在外麵,那作用其實很有限。

      尤其是這法器因為追逐厚重遲滯,所以相對挪移較緩,而修士在交手的時候,因為飛遁來去,往往鬥戰空域廣大,所以法器若隻是這樣,其實作用並不大。

      可是要祭煉讓法器多出更多的變化,那就要在煉器之道上花費更多的時日和精力了,他認為自己做不到。

      不過這裏他早就有所預料了,所以在祭煉之前就有早有打算了,單獨一個這樣的法器威能不大,那他就用更多數目來補,一個不成,便煉數個,數個不成,那便十個百個!

      鬥戰之時,百數相類似的法器一同祭出,威能自是能夠補足,這和他的神通不追求變化的思路是一般的。

      玄廷豐沛的寶材也足以支撐他這麼做,並且他認為,方才成就上境的修道人就應該如此做,這才正確的方向,這才是天夏的優勢所在,要如舊時真修一般用數十上百年去祭煉一件法器,那在早期是真的發揮不出多少能耐的。

      唯有等到自身道行修持慢慢上來,有了數百上千年功行時,那再去追逐變化不遲,早前根本不必要去想這些。

      他看了一下,還有近兩月的時間,自己還可以繼續祭煉法器,接下來不過是依此而為,重複此前的祭煉過程,也就不必再正身在這裏看顧了,化一具分身於此照應便可。

      至於寶材,此前他是按照十倍之數換取的,短時之內當是足夠用了。

      隻是要是依照原來的百日之期,這法器這回鬥戰恐怕是趕不上了,數目太少非但起不了太大作用,反還礙事。好在這東西他本來就是準備用在對抗上宸天和寰陽派的鬥戰之中的,也沒指望眼下就能用上。

      他留下一具化影在此,從丹室之中走了出來,在大殿之內坐下。

      煉器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下來便需按照原來的打算,下來就當是把關注之處轉到神通上麵了。

      立造一門能窺見寄托之物的神通,是他此前的打算,但這不是立刻能做成的,倒是提升“諸寰同晝”的威能,卻還是可以設法做成的。

      這等神通,哪怕威能隻是提升一點,也是十分有用的,而且也很可行。

      現在的他,隨著在越過寄虛這一門檻之後,修為功行都是處於上升狀態之中,暫還未遇到那前方阻礙,哪怕不去刻意調整,神通威能也在隨著一同提升,隻是這個過程是較為緩慢的,而且等撞到瓶頸,自然便會停下,故他準備趁此機會再重做推翻一番,盡可能的讓這神通發揮出更大威能來。

      而另一邊,朱鳳自虛空返回之後,就回到了自家道宮之中。

      身為守正,她同樣也是知悉了玄廷的謀劃。可她也知道那邪神有多不好對付,迷障不破,那根本不用去提正麵鬥戰。

      她有心在這些天中閉關一次,看能否在功行上有所突破。

      而這一次出外剿殺邪神終究是有所收獲的,她也是得賜了不少玄糧,足夠她這段時日的修持了。

      她想過之後,便把弟子杜瀟瀟喚來,自袖中取出一根華麗長羽,交給了後者,並叮囑道:“徒兒,為師需要閉關百日,你好生照顧自己,你以前一直在荒原存身,後來又到上層,怕是沒有多少朋友,不妨去內層走動一下,也可多長長見識,若有急事,可持此羽喚為師。”

      杜瀟瀟接過長羽,萬福一禮,道:“是,老師。”她又道:“弟子有訓天道章,不出去也知道外麵的事情,也結交了不少好友。”

      朱鳳輕輕一笑,道:“倒是忘了此事。有訓天道章倒真是方便了。”她摸了摸杜瀟瀟的腦袋,道:“去吧。”

      與此同時,清穹地陸一座唯有高嶺之上的駐閣之內,正清道人盤膝坐正殿之中,前方香爐輕煙嫋嫋,氤氳滿室。

      他在上層以往是有一座道場的,隻是因為與清穹之舟斷開了牽連,兩百多載無人維係,早已是被混沌晦亂之地化去了。

      而他以前的名位已被剝去,也就隻能暫駐駐閣。

      他知道這是玄廷有意為之,除非他能此次與上宸天的對抗中立下大功,否則玄廷是不會給他任何名位的。

      外麵有聲音響起道:“師兄,小弟來了。”

      正清道人道:“進來吧。”

      梅商自外走入進來,站在階台之下打一個稽首,道:“見過師兄。”

      正清道人頷首道:“坐。”

      梅商再是一個躬身,在下方席座之上坐了下來。

      正清道人這時道:“那日我救了你與朱守正回來,見朱守正氣意萌發,若無差錯,百日之後,她功行當再有精進。”

      梅商一怔,想了想,道:“朱守正修道久遠,一朝的悟,功行精進,也是理所當然。”

      正清道人道:“你若是這些時日用心修持,也可有機會爾等此長進。”他拿出一枚玉簡,憑空送了過去,“這是我以往書錄的心得體悟,你拿去好好觀摩。”

      梅商馬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接過,致謝道:“多謝師兄。”

      正清道人道:“這百日你便在此修持,若是你到時不得突破,那這次圍剿邪神你也不必去了,因為去了也難有什麼作為。”

      梅商為難道:“師兄,小弟也是守正,這……”

      正清道人道:“我既然答應前往襲擾上宸天,這些臉麵玄廷還是會給的,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安心修煉就是。”

      梅商低下頭,道:“是,師兄。”

      時日倏忽一晃,就是三月過去。

      在玄廷布置之下,一切都是準備穩妥,此回玄廷除了在角空星上有所布置外,另又派遣兩人去往虛空之中。

      其中一個乃是畢明道人,之所以選擇他,是因為他遁法神通高明,肉身堅韌,又極擅長逃遁存身之術,實力還沒有高到邪神不可拿下的地步,正是適合做此事。

      還有一人,乃是正清道人的師弟魏広,其被從鎮獄之中提前放了出來,負責與畢明一同做那吸引邪神的誘餌,不過與上回梅、朱二人不同,兩人是分開行動的。

      其實這樣的計策,邪神若是有智,也未必看不出來,不過玄廷本不指望邪神一上來便就上當,就算邪神現在能忍著不動手,可待得時日一長,卻就未必能忍得住了。

      退一步說,就算謀劃不成功,玄廷也不損失什麼,回頭再換辦法便是。

      畢明道人乘渡在玄廷給予的法器飛舟之內往茫茫虛空馳去,隻是在出了外層之後不久,他就感覺到似有人在盯著自己。他不由懷疑,這是否就是玄廷所言的那個邪神。

      他看向了擺在案上的一枚明珠,為了不使修道人為迷障所迷,他這次特意攜帶了這枚鎮定心神、克壓迷障的寶珠、

      縱然做誘餌,他也不是出來送死的,況且玄廷既然已是吃過一虧,若是再無防備,那也太過虛假了。

      那個盯著他的目光在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後,卻是消退而去了,此後就再未出現過。

      他沉吟了一下,沒有去多管,依舊是照著既定的安排行事。

      若是沒有那頭邪神的攪擾,那麼他遵照玄廷的囑咐,設法找尋剿殺虛空中存在的其餘邪神,總之不會空走一趟。

      這次碰不到,那就下次再來,將此事引為常態,那麼總能引得對方上鉤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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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一章 引道斥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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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明道人在虛空之中遊走了二十多天,那等被盯著的感覺就又一次出現了,這次依舊沒有對他如何,跟了數日後便又退去。

    在察覺到那道目光消失後,他喚過一名玄修弟子,傳聲道:“告訴玄廷,疑似邪神之輩方才又至。”

    過去他也不是沒接觸過邪神,可多是混亂無智,而對於天夏來說,邪神也並不是主要的敵人,而此輩通常躲在虛空深處,隻是偶爾出來露下麵,反而邪神神裔與中下層修道人打交道的時候較多。

    開始他看了朱鳳、梅商二人的報書,也感覺這邪神很是獨特,從行動路數上看更像是一個敵對的修道人,而現在這等感覺無疑變得更深了。

    雖然對方沒有選擇襲擊或是放出迷障,可他卻是比原來變得警惕了。

    而在另一個方向上,一駕相同形製的飛舟也同樣在無盡虛空之中飄渡著。

    一個神情冷然的年輕道人坐在那裏,望之有一股生人勿進之感,不止如此,身上有一股輝耀芒光,其所作之地可謂辟絕諸塵,明淨無染。

    他這時忽然感覺了什麼,往外看了一眼,道:“來人,告訴玄廷,那邪神又來了。”

    等候在遠處的玄修弟子忙是回道:“是,魏玄尊。”

    魏広看向虛空深處,冷哂一下。

    對邪神他其實不屑一顧的,按照他的意願,此番也是不願意帶上任何玄修的,可是玄廷定要這般做,為了能從鎮獄出來,他也隻能如此。

    他也聽說了朱鳳,梅商二人的遭遇,不過對於這兩人他是看不上的,盡管梅商是他師弟,可他看人,從來不管對方是何身份,隻看有無本事,若是看不上,那就不吝冷嘲熱諷,所以他與岑傳、梅商個師弟的關係一向不怎麼和睦。

    常有同道評價他修道不差,但卻不會做人。

    可要說他真不懂如何做人那卻也不是,隻他不屑於去遷就別人,行事說話完全是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後來他被鎮壓起來,其實也與此有關。

    他看了一眼那放在一旁鎮定心境的寶珠,目光之中國卻是卻是露出不屑,“師門自有鎮定之法,外邪不侵,又豈需用到此物?梅師弟學法不精,簡直是丟盡了師門的臉麵。”

    “嗯?”

    他忽然發現,那一枚明珠突然消失了,而後抬頭看去,就見飛舟的艙壁之上趴著一頭由滑膩肢體盤結在一起的東西,看去像是無數內髒被揉捏在了一起,上麵還有無數細小如顆粒般的眼目。

    他冷笑一聲,本來凝聚身外三尺之地的法力猛然一個擴張,衝到了飛舟之外,下一刻,諸般迷障破散,一切又恢複到了之前模樣。

    而他再次感應,方才那窺視之感也是一同隨之不見了。

    上宸天宮,虹殿之內。

    天鴻道人看著大陣之中的祭爐,時不時會拋灑一些寶材入內,這時他目光轉去,見那一枚上次被法力封禁的寶珠正微微放光。

    他嗬了一聲,一揮袖,就解了上麵的法力封禁。

    寶珠之上有一道光芒衝出,落在地上,那名白衣修士自裏走了出來,他如修道人一般對天鴻道人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有禮。”

    天鴻道人道:“何事?”

    白衣修士微笑道:“在下在虛空之中見得有天夏玄尊行渡,我欲謀之,可這亦有可能是天夏想誘我出手,圍殺於我,故來貴方這裏告知一聲,若是貴方順勢出手截殺,那麼或可以借此機會削弱天夏實力。”

    天鴻道人看了他幾眼,語聲不屑道:“哦?說得好像你一心為我天夏謀劃一般,可你不過想利用我等力量,為自身圖謀罷了。”

    白衣修士微笑道:“我等乃是相互利用,由我做誘餌,再由貴方借機殺戮天夏玄尊,這難道不是好事麼?在大戰之前,若能先行削弱一點天夏的實力,最終得利的也還是貴方。我不過是跟著謀取一點好處罷了。”

    天鴻道人冷言道:“你倒是會說。隻如此看來,你與修道人倒無兩樣,但是內裏差的太多,猴子披上人皮,學的再像,骨子裏也非是人。”

    白衣修士微笑道:“修道人乃為求道,我現在也是在追逐‘道理’,我與尊駕,根本上並無區別。”

    兩人說話之時,大殿之內有兩道光芒降下,孤陽子和靈都道人出現在了兩旁。

    孤陽子看著白衣修士道:“既然是為對抗天夏,那麼我上宸天可以相助尊駕,但也需尊駕日後有所回報。”

    白衣修士笑了笑,道:“回報自會有的。”

    靈都道人道:“空口無憑,尊駕應當知曉,我等彼此之間並無信任,尊駕當需給我一個保證。”

    白衣修士了然點首,道:“明白了,貴方是想我立下法誓?”他笑了一笑,“此事我可應下,但卻需在此番事機之後。”

    孤陽子道:“此事我等卻要商議一下,稍候當是會給尊駕一個答複的。”

    白衣修士微笑道:“在下等著諸位的回複。”

    孤陽子這時道:“對於尊駕,我有一建言。”他看向白衣修士道:“我修道人皆有定名,無定名則無根定。”

    白衣修士聽到此言,有些意外,隨即笑了一笑,他抖了抖袖子,而後打一個稽首,“多謝道友指點了。”說完之後,他身影驟然化散,那寶珠之上的耀目光芒也是收斂不見。

    孤陽子道:“兩位道友以為此事如何?”

    靈都道人道:“孤陽道友認為可以相助此人?”

    他搖了搖頭,道:“我既然已是決定招引寰陽派,那就等著寰陽派到來便好,何必去節外生枝呢?”

    孤陽子道:“不然,這邪神還是有些用處的,還記得它上次所言麼?虛空如海,我在島洲,它如大魚,且有其存在,便是寰陽派來了,也能分擔一些目光。再有一個,兩位道友可曾注意到了麼,這邪神越來越像是一個修道人了。”

    靈都道人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要這邪神真是化變成了修道人,使用的就是修道人的思維了,那反倒好打交道了,他道:“但那也許隻是表象罷了,畢竟此人終究隻是一個邪神。”

    孤陽子道:“萬物都可求道,不必去苛求原來身份,而我等也可以盡量促成其求道之心。”

    靈都道人道:“那我等也大可不必真去為此人助戰,不妨如上回一般,在二十八星宿之外顯露威勢,做出大舉進攻之姿態,迫得天夏防備,如此即可完成應諾,也不必用過多力量去支應此人。”

    這是一個上策,對峙隻是對峙,既不用真正上前鬥戰,又順便達成了目的。

    孤陽子考慮片刻,卻道:“此事要做,但是邪神那裏也要出手幫襯,此事可以讓連羌,蔡熏他們帶人去做。”

    靈都道人頓便不說話了。

    雖然上宸天以他們為主,可也總有一些人和他們意見不一,明麵上附從,可私底下卻是不怎麼願意出力,這些人在關鍵時刻非但不能成為助力,反可能造成上宸天內部的動蕩。

    孤陽子方才所說的這兩人便在其中,這明顯就是想讓此二人去做此事,成功了最好,不成功損失了那也不可惜,就當是清理內部了。

    天鴻道人這時冷笑道:“這兩位可是頗明懂存身之道,若是隻讓他們兩位前往,就怕他們不怎麼願意出力。”

    孤陽子問道:“我會遣人與他們一同前往,這般說不出什麼來。”

    天鴻道人這時道:“靈都道友,你手下不是有一個自幽城投靠過來的金郅行麼?不如讓他也一並去好了。”

    靈都道人道:“此人尚是有用,況且金道友是從幽城主動投奔我等的,若是他遭遇不測,那幽城那邊怕是不會再有人來投靠我等了,至少在天夏還未拿下之前不可如此做。”

    孤陽子點了點頭,道:“那此事便罷了,說起幽城,靈都道友,若是可以,你那設法讓幽城那邊隨我一同出力,不用他們與天夏鬥戰,隻消牽扯天夏一部分注意力便好,想來此事他們是不會拒絕的吧?”

    靈都道人道:“我稍候會遣渾空往幽城一行,督促此事。”

    孤陽子道:“對了,那些修持渾章的後輩如何了?可能求取上境了麼?”

    靈都道人道:“已然準備穩妥了,孤陽道友覺得是時候了麼?”

    孤陽子道:“既然安排他們行此道,那終究是要見到效用的,否則我輩要他們何用呢?”

    上宸天中有不少元神照影的修士如今在靈都的安排之下研修玄法,好在合適時機借助大道渾章攀登上境。

    然則登臨上境何其之難,可以說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會成功,最後要麼蛻變成為混沌怪物,要麼就此斷了道途,或許最後隻有極少部分能登臨上境,也或許一個成功的無有。

    可是就算這些弟子都不成功,他們也可以在其等活著的時候將之祭煉成道卒,這般便不會有多少損失。

    靈都道人道:“我回去與金道友交代幾聲,畢竟他是以大道渾章成就的,讓他去看顧此事,或可增得幾分成功可能。”

    孤陽子道:“那便如此,待得此事有了結果,我們再給那邪神一個回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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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二章 投法虛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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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郅行自那日從靈都道人處回來後,就變得更為小心了,這些天下來,都是在附從天域內教授弟子,並不過問其餘,也不去亂打聽什麼。

    這日待講道結束,正要轉回居處,渾空道人卻是忽然尋來,直接言道:“金道友,我上宸天有一批弟子要追逐大道渾章,金道友對此當有經驗,還需你來指點一二。”

    金郅行心下微微一驚,上宸天突然要求底下修士追逐渾章,這必然是有事發生了。他麵上則是一副自然之色,道:“敢不效力。”

    當下他與渾空道人來至一座偏殿之中,這裏有坐著十餘名修道人,俱是元神照影境界。

    金郅行可是修過目印的,他隻看了一眼,就大致了解此這些修道人的根底多少都是有些欠缺的。

    他再隨口問了幾句,心中更是明白,這些修士既非正傳,資質又非上乘,按正常路數,根本沒可能成就上境,而轉修玄法,借助大混沌之力或還有幾分希望。

    而這些弟子明知上宸天的目的,看去也沒有什麼不情願的地方,因為這終究是給了他們一條上境之路。

    渾空道人這時道:“金道友,你看這些人中有多少可成?”

    金郅行實話實說:“若要金某來看,他們一個都是難成。”

    渾空道人凝視著他道:“哦?有金道友指點也不成麼?”

    金郅行道:“玄法雖較真法修行為易,可上境一樣難渡,根基越厚,成就可能越大,天夏雖有不少渾修,可能成就玄尊的,又有哪一個根基道行是弱了的?金某隻敢說會盡力而為,但此事全看氣數造化,道友也不用有太多指望。”

    渾空道人自身身為玄尊,自是知曉上境難求,接受了他這個解釋,他道:“道友盡力而為便是,不成也沒關係,這些人也不會浪費了。”

    金郅行點頭道:“稍候我會以意相引,盡量相助這些後輩,這卻投入全部心神,還請道友在外護法,莫要讓人擾我。”

    渾空道人沒說什麼,到了一邊坐下。

    金郅行則是在一旁盤膝坐定下來,他看去是在調息理氣,可實際上卻是在想著怎麼把消息傳出去,因為他察覺到了上宸天必有動作。

    但是現在渾空道人一旁盯得緊,而這裏又是上宸天主天域之中,他怕自己一有異動,就會被上宸天三位祖師察知。

    想到張禦所言之語,若是遇到什麼事,當先以存保自身為主,故他還是沒有妄動。

    在定坐了一會兒後,他往前一點指,一道心光投入下去,分至底下十餘弟子的眉心之中,道:“爾等據此找尋渾章,但不可一味貪求,但見警示,立刻收神攝意,方能抵禦侵染。”

    兩名玄尊在前,眾弟子哪敢不遵,都是照此吩咐行事,一個個沉入了定靜之中。

    五日,渾空道人離了此間,來至靈都道人道宮之內複命。

    靈都道人問道:“如何了?”

    渾空道人回道:“此回得金道友之助,僥幸成就了一人。其餘未曾過關,有三人成了混沌怪物,被當場打滅,其餘眾人皆已煉化為了道卒。”

    靈都道人默然片刻,才道:“有一人成就,那便是說此道是行的通的,那人名諱為何?”

    渾空道人回道:“此人名喚袁肆用。”

    靈都道人考慮片刻,道:“自我道宮之中拿幾枚補益神氣的朱丹給他,讓他鞏固一下功行……”

    正如此說時,底下青光一閃,那治靈現身出來,打一個稽首,道:“上尊,孤陽上尊和天鴻上尊有言,讓那位新近成就的袁玄尊與與連羌、蔡熏二位玄尊一同前往支應那邪神。”

    靈都道人一皺眉,但考慮了一下,並沒有提出反對之意,道:“既如此,渾空道友,你去關照吧。”

    渾空道人稽首一禮,便退出了道宮。

    張禦在坐觀百日之後,便依時出得關來,由道宮來至守正宮中,同時他也是從守在外間的化影那裏知曉了玄廷的大致安排。

    為了誅殺邪神,玄廷做了幾重布置。

    先由畢明還有正清道人師弟的魏広負責設餌,若是邪神出現,那麼當會由正清道人和瞻空道人負責出麵剿殺此獠,元都玄圖主要用在此地,以確保這邪神無從逃脫。

    同時若上宸天有人相助,當會由數位玄尊負責圍殺此輩,具體是誰並沒有提及,但肯定會視上宸天來援人手多寡而增調改換人手。

    而在此之外,還有一重布置。那就上宸天若得知人手被困,或可能再派人來援,這裏就需要有人負責阻截,他這一回便是負責此事,要將來援之人盡可能擋在外間,若能順勢斬殺,那是最好。

    他想了想,要想完成這件事,己方出動的玄尊至少要對麵的數倍,今回參與此事的玄尊當是不在少數。

    正思索之時,忽聽得雲海之上有磬鍾之聲飄來,他心下一動,知是必然有事,便把明周道人喚了出來詢問情由。

    明周道人打一個稽首,道:“方才忽有數位上宸天玄尊現身在了外層,還有幽城玄尊與之配合,疑似謀攻於我,諸位廷執正在排布人手應對。”

    張禦一轉念,上宸天是絕無可能這個時候來攻打天夏的,更不可能正麵強攻,這絕然是為了牽製天夏,而要說目的……他看向虛空方向,看來那邪神就快要動手了。

    同一時刻,虛空之中,畢明道人盤膝坐於飛舟主艙之內,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時晷。

    自上次邪神顯身之後,已然過去月餘時日,期間又來了幾次,前後又曾放出過多次迷障。雖然在定靜寶珠幫助之下他成功脫離出來,可他神魂之中卻有一種疲憊之感,像是壓上了什麼重物一般。

    他知道自己雖然功行未損,但實際上仍是受了一些影響的,狀態並非是在完滿之時。

    按照此前與玄廷的約定,六十天後,不管邪神是否出現,他都可自行回返,看了看時間,差不多還有幾天。而等他回去之後,下一次當是會另換人來了。

    在虛空之中又飄渡了三天之後,他沒再猶豫,先是令玄修弟子向天夏傳告一聲,隨後便調轉舟,往回折返。

    可他方才如此做時,忽然覺得哪裏不對,抬頭一看,卻見那枚定靜玉珠竟然化成了一片灰白色澤,完全是黯淡無光了。

    他又往周圍看去,發現自己此刻居然不在飛舟之中,而好似落在了某個洞窟之中,而仔細一看,哪是什麼洞窟,卻是緩緩蠕動著肉璧。而一有了這個認識,似乎加重了這一部分的蛻變,所見之物愈發向著這方麵靠近。

    他立時意識到,這迷障應當是從心靈深處引發修道人不願麵對,或是較為忌憚的東西,根據朱鳳、梅商二人後來的推斷,迷障若是不破,那迷障之中經曆的一切那是可能化變為真實的。

    他這時仍然很是鎮定,伸手一指,一道光罩落去,將同在舟上的兩個玄修弟子落中,以玄廷特意祭煉的法器將兩人封禁了起來,暫時確保這兩名弟子的安穩。

    同時他抬頭往上看去,他很清楚,因為現在極可能隻是邪神的試探,所以玄廷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就來施援的,這裏全要靠他自身堅持了。

    不過隻是堅守的話,他可不耐做這等事,也不合他心意。他偏要試一試這邪神的能耐,低喝一聲,身軀之外放出光亮,霎時化為一頭有著華麗羽衣,頭生翹冠的凶禽,唳叫一聲,便振翅飛起,而周圍那些肉璧紛紛崩裂,他一氣衝到了高空之上。

    可這個時候,他抬頭往上一看,眼瞳不覺一縮,卻見一個無比巨大,難辨形貌的邪物存在於那裏,而他此刻所在之地,卻是正位於其萬千根肢體蜷卷起來的某一個空圈之內。

    而與此同時,清穹地陸上層,林廷執站在一座法台之上,他看著水簾之中倒映出來的模糊景象,關照道:“明周,傳告各位玄尊,準備動手。”

    明周道人道一聲是,自有分身各去傳遞令諭。

    隻是在這個諭令傳遞下去後,林廷執卻是遲遲不曾傳令發動。等在一旁的瞻空道人看了看那模糊水簾,問道:“林廷執可有什麼顧慮?”

    林廷執道:“顧慮倒是未有,不管這邪神如何做,我都已是做好了應對之法,隻是我方才試著找尋了一下周圍可能存在的上宸天修道人,卻是一無所獲,不是當真無人支應這邪神,那就是用特殊辦法躲藏起來了。”

    瞻空道人略一沉吟,道:“特殊辦法,林廷執是說……”

    林廷執點了點頭,道:“若是這樣,上宸天當比我等所想的更為重視此事,不過上宸天若是願意我與正麵一戰,我天夏卻是樂意豐奉陪的。”

    他半轉身來,對瞻空道人道:“瞻空觀治,時機已至,勞煩了。”

    瞻空道人肅然一點頭,他當即拿一個法訣,作法一運,霎時間,一道橢圓形的陰影出現在了畢明所在之地的上空,頓時一道金光照著下方照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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