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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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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23 13:58:11
第兩百三十三章 舊陣引虛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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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傳一皺眉,心中有些不舒服,道:“魏師兄?

    正清道人道:“為兄前段時日去鎮獄看過魏師弟了,畢竟也是同門師兄弟,過去犯了過錯,被囚押了兩百餘載,便是玄廷還不曾寬赦他,但為兄見他心中已然悔過,而這次若是和為兄同往,也能削刑減罰。”

    岑傳道:“師兄作主就是。”又道:“不知除了魏師兄,還有何人與師兄同往?”

    正清道人道:“此去人手不能多,有你魏師弟與我,便已是足夠了。”

    這裏也有講究的,少數人去往上宸天,那才可起到牽製作用,若是去得人多,上宸天當真出力剿殺,那就真成了生死之戰了。

    岑傳略感不滿,道:“玄廷怎麼俱讓門中師兄弟前往,這是要削弱我等實力麼?

    正清道人道:“我等師兄弟如今歸來,雖然有些東西變了,但有些東西卻是未變,玄廷自也是都清楚的,既然我等堅持不變,那自然需承擔更多重責,此是應有之意,便我在上,也當如此安排,否則我憑何立足於玄廷之上?

    你也是做過的廷執,當是明白,玄廷不是上宸天,也並不是要讓我等去送死,早已安排了後手,這裏還有他人接應。”




    此前玄廷向著守正宮發去了剿殺邪神的要求,這其實就是讓守正宮的守正先相機在外,關鍵時刻,可以及時出手相援或是接應。

    當然,這個過程可能會延續很長,但也唯有如此,才能減弱上宸天的戒備。

    正清道人道:“此回我若離開,不知多久回來,必要之時,也可能會遁隱入虛空,我不在時,師弟不必要去多做不必要的事情,如今玄廷正在用人之際,不會壓抑玄法,反而加以推動扶持。”

    岑傳鄭重道:“是,師弟明白,一切等師兄回來作主。”

    正清道人緩緩道:“被逐這些年來,我也是反思過往,若按照以往之念,那一條路注定是走不長遠的,若再那般下去,不是我不見容於天夏,便是天夏不見容於我,老師將我逐出,既是厭我,卻也是為護我。”

    岑傳這時帶著幾分期盼問道:“師兄,我等還能再見老師之麵麼?”

    正清道人沉默片刻,道:“或許吧,老師當日並未說是把我們逐出師門,當是有此機會的。”

    交代過這些之後,他整個人頓化一道清澈光華,往天穹回返,岑轉則是打一個稽首,目送他離去。

    梁屹在結束一天的修持之後,看了看時辰差不多,便即轉意來到了訓天道章之中,並渡入昨日所在道室之內。

    他看了一眼光幕之旁,那裏排布著密密麻麻的符印,且還在不斷增加著。今日之講道,明顯是昨日受到的關注更多。

    他並不覺得奇怪,以往玄尊講道,因為許多地方太過高深玄妙,很少有人聽懂,可即便那樣,仍是吸引許多人來,這是因為玄尊講道這等事本就少,許多人都在想著,萬一自己靈機一動,聽懂了呢?




    說穿了,許多人都是若那位,你不去聽那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但若去聽了,那說不定還有些收獲,最差也能在同道麵前吹噓一二。

    而萬明講道卻是不同,眾人發現自己是真的能聽懂。

    萬明道人是最為純粹的玄修,而且他以前就經常對下麵講道,知道許多弟子想聽什麼,又能聽懂什麼,所以他一開始從最淺顯的地方講起。

    還有一點,在眾多玄修之中,他是如張禦一般少數注重修持道法之人,所有他講得東西都是透徹明白,就如斧刃剖削,將瑣碎枝蔓枝節全部斬去,隻將最其中根本,最重要東西呈現在麵前給你看。

    等了半刻後,聽得一聲清越聲音,被金光籠罩的道人身影出現在了那裏,稍言兩句後,便即開始講道。

    這一講又是半天過去,這一次所講東西卻是稍稍比昨日深刻了一些,但依舊在眾人能夠接納的範圍之內。

    待得清越之聲再響,眾人方才發覺講道已畢,一時有些意猶未盡。

    梁屹也是心下感佩,很多道理他也是懂得,但並不透徹,此刻聽這麼一講,好似將美玉之上塵埃拭去,一時內外通透。

    他站了起來,抬袖而起,對著座上那道人身影深深一禮。

    然而他並不知道,此刻在訓天道章之外,各洲修道人,有不少修士正與他做一般動作。

    天夏外層二十八宿,內層一十三上洲,四大府洲,英銳修道人著實有不少,並不是隻有他一人能夠有這般收獲。

    萬明道人這次講道結束之後,他卻是感覺到,以他的角度看來,玄法其實有許多地方還需完善。

    這並不是玄法本身不對,而修持的方法和理念有待改進,並不能完全拋卻真法那種精研道法的道路,一些有望往上走的人,還是要多觀道書的。

    現在道書也不是太難獲取了,但是對玄修而言,有前人經驗和道路可借鑒,那為什麼又要自己去研修?有這等功夫做些別的不好麼?

    這就需要在各個學府之中做出一個改進,關鍵是讓眾修接受並認識到修持道行的重要。

    他思忖道:“張守正開辟了前路,並立下了訓天道章,為我玄法立下萬世之基,而下來這等事,便由我輩來做吧。”

    上宸天,擎空天原,虹殿。

    天鴻道人在道宮之中布置了一個巨大的禁製法陣,陣中豎有一個陣柱,那裏道籙閃爍,霓光驚走,五色炫舞,有五個金銅大罍被擺放在了禁陣邊沿之上,並以一條條道籙鎖鏈相扣,深深埋入陣中。

    天鴻道人站在禁陣邊緣的法台之上,對著站在一旁的孤陽子和靈都道人言道:“這寰陽派留下的陣法,過去是以五名修道人性命為獻祭,我將之替換成了五個邪神,如此結成引回大陣,一旦成功,那或許就能在一年半載之內將贏道友喚回。”

    孤陽子道:“此法可成麼?”

    天鴻道人道:“不試過又怎知道呢?”

    他此前為了招引寰陽派歸來,一直在翻閱有關寰陽的一些典籍記述,還有留下的法器,卻是在一個古舊法器之中找到了一篇寰陽派留下的招引殘陣,寄虛修道人在世之身若毀,則可用殺獻之法召回。

    現在贏衝正亟待歸來,故是他加以改正補充之後,決定嚐試一下此法。

    孤陽子搖頭道:“寰陽派的功法,都是以殺盈餘以而補小利,實是智短。”

    天鴻道人嗬了一聲,道:“寰陽派卻不這麼看,他人盈餘再多,與己又有何幹?殺盈餘於外,哪怕絲毫好處不得,也能圖個心舒意愜。”

    孤陽子默然不言,所以這就是他召回顧慮所在,寰陽派根本上的認知就與他們不同。

    天鴻道人這時見陣法差不多已然轉動起來,便一揮袖,道宮之中的虹光長河之中,就有五尾大頭怪魚飛了起來,往那金銅大罍之中落入進去。

    似是預料到了自身的結局,在躍騰過程中,這些怪魚忽然掙紮了起來,並隱隱現出了邪神本身,隻是轉眼又被一股力量強行呀迫回去,其形貌在這兩者之間變幻來去,僵滯在半空之中,遲遲不得落下。






    天鴻道人嗤笑道:“還敢作妖?”他說話之際,周圍道宮之中有一道道虹光飛起,化作煊赫虹華上去一卷,將之全數裹住,一把摁入罍中。

    那些邪神掉落此之中後,似是被牢牢束縛住了,再也無法自裏掙脫出來,而在此刻,五個大罍皆是緩緩往下沉陷。

    孤陽子本待試著推算一二,但卻是很快放棄了,由於天夏投出了“角空星”,導致天機完全被攪亂,此刻什麼都算不出來。

    他道:“希望可成吧。”

    天鴻道人道:“隻要贏衝道友自己願意歸來,那當無礙。”

    靈都道人言道:“若能早些回來,贏衝道友自不會回絕。”

    天鴻道人無所謂道:“便是不成,大不了再試便好,

    孤陽子一皺眉,正待說什麼,這時卻見五道氣機忽然從陣法之中一齊衝去,而後往中間的陣柱之內投入進去。

    天鴻道人咦了一聲,有些意外,他卻是發現,那個五個邪神竟然都是主動投入其中的,這就有些奇怪了,縱然他束縛了這些邪神,可這些東西的自身意願卻難改變,為了確保成功,他還事用了一些強迫手段。

    更不用這些邪神一個個混亂詭異,從來沒有同類之間合作的表現,而現在卻表現出了某種一致性,且看去是爭著去送死,這著實有些奇怪。

    而他明白,這等情況的出現,應當不會是偶然,這背後一定是有著某種原因的。

    孤陽子和靈都道人二人也是察覺到了這裏的變化,以往他們一直猜測,在眾多邪神背後,許也有更高層次的邪神存在,隻是他們至今還未發現,也沒有就此事問過三位祖師。而眼下這事,是否與此有關呢?

    靈都道人沉吟片刻,道:“以往與邪神打交道的都是贏衝道友,這會否可能是他的布置?”

    孤陽沉聲道:“這恐怕隻有等贏衝道友回來再是問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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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四章 觀陸顯疑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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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屹退出訓天道章後,他不由得一陣沉思。

    因為他功行已然在關卡之上,還差些東西就可攀登上境,所以能聽出萬明道人話中所隱藏的意思,要想往上走,定然是要研修道理的,道理不明,則道途不通。

    這裏不能跟著他人走,而要自己知道自己的道路是什麼,否則就算成了上境,也隻能跟在他人身後。

    對於這些,他自己也有感悟,最近也在翻看道書,畢竟他也是玄尊弟子,有些東西他也是明白的。

    隻是他在想,若要研修道理,玄修不就和真修一個樣了麼?

    需知玄修承擔的職責很多,首先就是配合軍方抵禦內外之敵。

    因為濁潮的退去,如今內層地陸已是開始複蘇,各種草木蟲獸開始陸續冒了出來,一些上洲之外望去已不是一片荒涼,而是遍布綠色了,但是同樣帶來的,還有各種神異生靈和神怪。

    每一個上洲的洲域非常龐大,可表麵看去,卻好若被包圍在汪洋中的一座座島嶼,需要迎接一**浪潮的衝擊,還有外層的地域,從來都是欠缺人手的。

    更別說現在訓天道章的出現,各洲宿方方麵麵都需要玄修的助力,連一些方才感應到大道之章的弟子都是承擔了一些聯絡的職責。

    所以從長遠來看,大多數玄修其實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參悟道法的,他們自己更是欠缺這方麵的意願。

    但是他覺得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彌補這裏的不足。

    那就是觀察者。

    或者說,真修所用的“知見真靈”。

    在餘常被擒捉起來後,他一度因為前麵找不到路,有一段時日認為造物能夠幫助玄法進行突破,直到張禦的成就,訓天道章的出現,才是完全拋棄了這個想法。

    可因為那些時日的接觸,他對造物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若是有這東西存在,那麼可以很好的幫助到玄修在前期觀摩道書,並且節省一定的時間,而且此類東西其實是禦主的一部分,禦主一念之間就可將之消殺,故隻要來源正當,其實是相當穩妥的。

    不過這隻是他一個想法,他也不知道是否正確,他覺得隻有等自己也攀升到了上境之中,才能找到答案了。

    想過之後,他又一次沉浸入了定持之中。

    東庭玄府,張禦化身站在星台中間,看著麵前那一株巨大的樹木,那茁壯的主幹上,撐開了繁盛而茂密的枝葉,那裏纏繞還星星點點的柔和光芒,這是神異力量異常凝集的體現。

    在鎮守府洲這段時間中,他也沒有坐著不動,而是派遣分身去四下去搜集那些神樹的殘枝,在不斷拚湊之中,使得這株神樹也是愈發高大,其大部分實際是落在間層之中,這顯露在外麵的隻是一小部分。

    可惜此樹的根係到現在不知去了哪裏,不然可更為完整。

    此刻在那枝葉掩映之間,還垂掛著了一顆顆光潤飽滿的果實,每一顆果實中都蘊藏著滂湃的生命力。

    過去伊帕爾神族找到這棵神樹後,將之原本的意識剝去,轉化成了自身種族的承載物。它們將記憶和生命都寄托在了神樹之中,每一個伊帕爾神族意外身死之後,都可以借用神樹果實再重新生長出來。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得上是一種寄生。

    他在掌握了神樹後,自然也就不需要神樹去承載這些東西,但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利用此樹重新塑造出一個種族,且是擁有神異力量的種族,也可以不是種族,而是一個個不同形態、且可自行繁衍的生命。

    不過因為神樹的不完整,自然不可能伊帕爾神族這類強橫的異神,而至多隻是下位修士層次的生命。

    他思索了一下,傳了一個意念過去,過去片刻,其中一個果實放出光芒,搖晃一下,忽然掉墜了下來,在地麵之上裂開之後,自裏鑽了出來一頭有著華麗彩羽的鳳鳥,鳳目傲睨,芝冠懸空立,尾羽似虹霓。

    這鳳鳥出來之後,便朝他親昵靠了上來。

    張禦看有一眼,把袖在其羽翼之上一拂,霎時頓有一股輝盛彩光煥發出來,這卻是激發了其身上的神異力量。

    這鳳鳥發出一聲鏘鏘鳴聲,對著他連拜三拜,而後一振翅翼,飛到了枝頭之上,尾羽之上便道道神異靈光垂降下來。

    張禦看了一眼,知這鳳鳥已在此間築巢,下來便可借托此樹庇佑繁衍後代,同時它會遮護神樹。不過星台高遠,殊絕人間,還有大陣圍護在外,當是沒有任何外來生靈可壞得此間。

    這個鳳鳥隻是他做得一個嚐試,也算是為原本空曠寂廓的星台做一些點綴。

    神樹之果其實對他沒大用,但卻可用其作為一種獎賞。

    比如在東庭府洲之內立下足夠多的功績和貢獻之人,那他都可以賜下一枚神果,令其獲得一個完全以自身的意願塑造出來的智慧生靈。

    他考慮了一下,召來玉冊翻了翻,看近日哪個低輩弟子立功較多,不過看了下來,倒是有些意外,立功最多的居然是嚴魚明。

    他抬頭吩咐道:“青禾,去把魚明喚來此間。”等在外間的李青禾應有一聲,便即下去傳命了。

    過不多久,李青禾在外言道:“先生,嚴魚明到了。”

    張禦道:“讓他上台來。”

    過了一會兒,嚴魚明走了進來,躬身一揖,道:“學生見過老師。”

    張禦頷首道:“免禮。”他微微抬頭,道:“魚明,可曾看見那株大樹了麼,你可自上摘一個果實。”

    “果實?”

    嚴魚明看了眼,他之前上過星台,這大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能夠感覺到此樹的不凡,他心象老師讓我摘一枚果實,莫非這是什麼靈果?吃了可以增進功行的?

    他胡思亂想的走到了樹下,頓時感受到一股十分柔和的神異力量湧上身來,他心下一動,起心光試著溝通了一下,隨著一股意念湧入心神之中,他頓便知曉這果實到底為何。

    他眼前一亮,想了想,再是走近了一些,伸手按在了大樹之上,過了一會兒,其中一顆神樹果實表麵湧現出一道明光,而後晃了一晃,便從上掉落下來。

    他不待此果落地,放出心光一接,而後將之抱住,隨即便聽到,這果實裏間似有一個心跳之聲,他嘿嘿一笑,用心光將托在一旁,自己來到張禦身前,恭恭敬敬一揖,道:“多謝老師相賜。”

    張禦微微點了下頭,他也沒去問嚴魚明到底塑造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生靈,道:“這是予你近來立功的褒獎,你且下去吧,回去好生修持。”

    嚴魚明興奮言道:“是,老師。”他一禮之後,就歡喜無比的下去了。

    張禦待他走後,轉過身來,放開了玄府外麵的禁製。

    等有了有一會兒,便見一道光影照來,落在了星台之上,瞻空道人自裏走了出來,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守正,有禮了。”

    張禦還有一禮,道:“瞻空觀治有禮,觀治怎來此?”

    瞻空道人道:“受玄廷所托而來,奉命查看一些事宜,此事與張守正也有些牽連,故是所幸直接來尋守正了。”

    他將一封書旨取出,遞給張禦,“守正請觀。”

    張禦拿了過來一看,眼眸微微一動,這上麵說得是近來玄廷用新近煉成了一件法器,可以觀照內外,這法器雖然不如清天星盤,但仍有一定作用,故在祭煉成的當日對內層進行了一次查照。

    但這麼一照,卻是有了一個發現,當年守正宮一位守正曾經莫名失蹤,玄廷待要找尋之時,正好一場濁潮到來,下來為了維護各洲,對抗外敵,玄廷也便無暇去尋了,此事便一直沒有結果。

    可是這一次,卻疑似發現了此人的氣息,但是隨即其又消失不見。

    他抬頭問道:“東庭?”

    瞻空道人點了點頭,道:“看那氣息位置,便在東庭,隻是這法器新近煉成,其中還有缺陷,也難確定是否是正確,林廷執判斷,也有可能是這位守正當年留下來的氣息,若是如今被照顯出來,卻也是有可能的。

    但不管怎樣,既然有所發現,終要查個清楚的,故是讓我來此與張守正商量,我們一同試著搜檢一下。”

    張禦明白了,因為玄廷不確定此事,所以不想大動幹戈,而知他正身近日在閉關,故是讓依舊有暇的瞻空道人來此查問一下。

    他覺得此事的確有必要,當年一位玄尊莫名失蹤,本就十分蹊蹺,而且這個時候忽然顯露蹤跡,那恐怕不見得是什麼巧合,不禁讓人懷疑會不會與上宸天有所牽扯。

    他道:“觀治可是認識這位管守正麼?”

    瞻空道人道:“也算是認識吧,這位法力道行隻是尋常,但論輩位資曆卻是不低,隻是人緣不太好,聽說還和一些道友有過衝突,總是被削功,故其雖然立功不少,可從天夏入世後就一直在擔任守正,從未有變。”

    張禦考慮片刻後,道:“此事既發生在我東庭地界之上,那我不能置之不理,我當變化一具化影,與觀治一同前往清查此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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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 治平理舊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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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與瞻空道人議定,就化一具化影跟隨後者而去,這化影並非用是來鬥戰的,隻是在旁做一個見證。

    不過一旦遇到異狀,化影應付不了,那正身自會自上層落下應付。

    送走瞻空道人之後,他轉回星台道宮之中,看著掛在廊道玉璧之上的東庭輿圖。

    東庭現在將整個安山以西的疆域都是囊括入內,還有新建立的伏州,這裏算得上是一塊飛地,但好在這塊飛地不是落在外間的,而是落在穩固的神異之地中的,所以隻需少量人手鎮守就可。

    現在那裏唯一的缺陷,就是缺少與東庭府洲方便溝通的通路,下來他主要就是要處理這件事。

    就在幾天之前,他收到了一封玄廷發下傳告,要各洲盡量清理內患,以確保在上宸天、寰陽派兩派來攻之際後方穩固。

    東庭這裏本是新立府洲,要說舊患,也就是複神會和伊帕爾神族了,不過如今在玄正崔嶽不停打擊之下,複神會已然從東庭府洲的轄界之下銷聲匿跡了,但他知道,此輩一定還在哪裏蟄伏著。




    而伊帕爾神族也早是被他清剿了一遍,隻是有可能存在一代神王,但這位連神樹上麵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現在自也不會有明確的下落線索。

    也不知道,瞻空所查這件事與會否與兩件事有什麼牽連。

    李青禾此時走上台來,一揖言道:“先生,崔玄正和項主事來了。”

    張禦道:“讓他們上來吧。”

    隨著殿簷之下鍾鈴之聲一響,崔嶽和項淳走入殿內,兩人都是對他一禮,道:“見過玄首。”

    張禦點首回禮,道:“兩位坐下說吧。”

    兩人稱一聲是,在席上坐定下來。

    崔嶽道:“玄首,濁潮雖降,近來東庭與外洲往來的海域之上,那些神異生靈卻是異常活躍,往來飛舟經常受到侵擾,使得我們不得不加大力量去維持,我欲與青陽、冀空兩洲我聯手進行一次清剿,不知玄首認為可行否?”

    張禦道:“清剿需用時多久?”

    崔嶽道:“預計半載左右,我與項主事排布過了,當中雖會占用一定人手,但及時輪換調用,再加上有軍府的配合,若無特殊情形,當不會影響洲內的守禦。”

    張禦考慮片刻,道:“海域通行最短也需二三十日,要徹底解決此事,還是需在海域之中設立泊台駐地和海上堅壘,此事我會和洲府言說,讓他們去和兩洲洲府溝通,崔玄正清剿事宜可先做起來。”

    崔嶽精神振起,道一聲是。

    項淳這時道:“玄首,近來又有數個上洲靈妙玄境說是想要在伏州之內栽種靈株,接連來書問詢了幾次。”

    伏州現在最有利的地方,便是擁有充盈的神異力量和豐饒的沃土,這可是伊帕爾神族兩個紀元以來的積蓄,本土一十三洲沒有哪個地方比這裏更適合栽種靈株。

    而修道人對於丹藥的需求一直很大,伏州的情況一被外界所知,立刻就引起了諸多真修和玄府的注目。

    張禦道:“可以應允他們,一切依照前例便好。”

    項淳道:“屬下當會安排好的。”

    因為訓天道章的存在,除了一些張禦需要親口確認落印的重要事宜,其餘事機在道章之內稟呈便可,所以兩人呈報過各自事機後,得了簽印之後,也沒有在星台上多做逗留,很快便告辭離去了。

    張禦則是令李青禾送了一封簽印書信去往洲府,讓治署如何在海域之上與其餘上洲一同營造堅壘駐地。

    其實這也是本土各洲一直在做之事,於上洲之間設布中洲,中洲之間設布下洲,逐漸填充空隙。隻是海域之上隻能先造一些小一些到駐地泊台,而後再慢慢營建硬陸了。

    隻是身為玄首,一般的具體治事他不會去插手的,隻是掌握大局,並調和解決洲內無法獨立解決的事宜。當然最重要的是為府洲提供遮護,若是內外部不穩,遭遇侵襲和危害,那麼這些都是空談了。

    他又是看了一會兒輿圖後,關照弟子道:“把安知之喚來。”

    半個夏時之後,安小郎氣喘籲籲來到了星台上麵,躬身一禮,道:“老師找我?”

    張禦見一段時間不見,安小郎長了不少個頭,便道:“你年齡漸長,現在可是決定好到底走哪條路了麼?”

    安小郎本來一直對此猶豫不絕,可是現在似乎對這個問題已是考慮清楚了,他回道:“老師教的呼吸法學生一直在練,也得到了好處,修行真的很好。

    老師說這個教給別人也無妨,學生就教給了阿父、阿母還是阿祖他們,可是他們都是練不好。”

    他唔了一聲,又道:“學生在想,學生走上修煉之路,那麼受益也隻是學生一個人,可是阿爺,阿父阿母他們要是都能長生該多好。

    修煉之道他們不能走,但是神袍玄甲卻能為他們延壽,所以學生想繼續研究造物,讓他們也能與修道人一般長生不老。”




    神袍玄甲若是不激發出神異力量,雖也能稍加延壽,但是作用終究有限,至多保證身體百病不生,可自然壽數終究是存在的。

    所以安小郎現在的願望,就是研造出更好的神袍玄甲,讓尋常人都能用此延壽長遠。

    張禦微微點頭,這是安知之自己的選擇,他是不會去幹涉的。

    且說實話,安知之天資不俗,可未必見得就一定能修到玄尊之境,因為能修持此境之人,哪個天資不好了?

    能入此境,資才、心智、毅力、機運缺一不可,而現在天夏雖然多一個玄尊便能增加一分戰力,但整體上的改變卻不會太大。

    但若多一個並不敵視修持的造物大匠,甚或是宗匠,那麼其人所能起到的作用和影響或許會更大。

    便不談這些,安小郎若是真能做到神袍玄甲能為尋常人延生,這也將大利於所有的天夏子民。

    他道:“既然如此,身為師長,我便贈你一物。”他對站在遠處的李青禾示意了一下,後者拱手而去。

    過了一會兒,李青禾便推出了一個有底輪大架出來,間架上麵擱滿了密密麻麻,擺放齊整的書冊。

    張禦道:“這是我從一個異神之中得來的知識,它們同樣也有一門築物手段,或許能對你有所幫助。”

    這些書冊之中,包含伊帕爾神族一部分知識,主要的東西他已是交給了玄廷一份,玉京天機院那裏也有,不過尚在鑽研之中,還沒有擴散至外,因為神力運用終究是不同的。

    他既然是東庭府洲的玄首,那麼自然也需為府洲本身考慮,何況這些東西本就是在東庭發現的,自可先觀摩起來。

    安小郎走到了大架之前,從上麵抽出一本書冊,拿起了翻了翻,卻發現這是一種自己從沒見過的全新知識,不禁兩眼放光。

    看了一會兒,他對著張禦一個躬身,道:“多謝老師。”

    這些書有用沒用他還暫時看不出來的,但是這終究另一個族群的智慧結晶,無疑可以助他打開思路,給他以更多啟發。

    張禦道:“不用謝我,身為師長,隻望你能在自家所選道路之上走得更遠一些。”

    安小郎臉上露出認真之色,重重稱了一聲。

    而與此同時,張禦的那一具化影在與瞻空道人離開了東庭府洲後,此刻已然是越過了安山裂口。

    這個裂口將東庭地陸隔成了南北兩段,當中則是破碎的島嶼長陸,早被外來的海水所填滿。

    此前張禦為追蹤伊帕爾神族他也曾到過這裏,隻是因為距離東庭太遠,而且到處遍布著土著部落和異神,所以沒有這裏立洲的打算,隻是在這裏的人跡罕至的高峰之上處設立了一個觀察哨崗,監察可能存在的意外狀況。

    瞻空道人這時道:“東庭地陸有一處別處不同,想必守正也是發現了。”

    張禦知道他說得是什麼,如今別處地界的濁潮都在消退,但東庭地陸深處卻仍是存在著濃鬱的濁潮,好像數個紀元以來從來不曾消退過。

    也是因為如此,元都玄圖並沒有辦法將人直接降落到那片發現氣息的地方。

    不過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別的地界每一次經曆濁潮之後,便會不斷膨脹,將原來的山川地理改變的完全不成模樣,唯有東庭長久一直是如此,也沒有因此變成荒蕪之地。

    這裏地陸深處,實在隱藏著太多隱秘。

    瞻空道人忽然看向某一個方向,他略略感應,道:“就在前麵了。”

    因為濁潮的存在,為免偏離方位,兩人並沒有選擇直接挪遁到那處,而是直接飛遁而往。

    隨即兩人便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三麵高聳,一麵低陷的盆地,由天空望去,繁盛茂密的樹冠似在穀內鋪上了一層青色厚毯。

    在穀地之中,可以見到一座玉白色的法壇,占地著實不小,是明顯的天夏樣式,雖被主體藤蔓草木覆蓋了,可在二人眼中卻是十分醒目。

    兩人感應了一下,見沒有任何禁製,便自半空之中往下落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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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六章 昔日穢陣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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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與瞻空道人落下之後,便就勒束身上氣機,不致影響周遭之物。

    瞻空道人落在地麵之上,輕輕一揮袖,一陣清風拂過,那些覆蓋在法壇之上的草木俱是化作了飛灰,並被卷飛而去,露出了這座建築的本來麵目。

    隻是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訝色。

    張禦道:“觀治可是發現什麼了?”

    瞻空道人凝視上端片刻,沉聲道:“這處法壇的很多營造和布置方式,很像我元都一脈的手法,還有……張守正且看上麵。”

    張禦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可以見到頂端有一個微小的方圓之圖,內嵌經緯之線,看著很是獨特。

    瞻空道人沉聲道:“這是我元都一脈尚未並入天夏之前的圖印,那時候我等在地陸上設立了不少駐地,每一處都有此圖作為印識。”

    張禦道:“這裏是原先‘元都派’的某個駐地?”

    瞻空道人沉吟一下,道:“應當非是原先宗派所留,宗派所留駐地都是一般形製,非是如此模樣,應當是派內某個修士留下的。”

    他暗自皺起了眉頭,因為東庭地陸深處濁潮濃鬱,更有各種異神神怪,能到這裏的,功行定然不低,就算元神照影的修為,到此也有萬般凶險,唯有玄尊才能說是自如出入。

    這麼一看,範圍便就很小了。

    他忖道:“莫非這是任師弟的布置麼?當年那位管守正失蹤,莫非和任師弟有什麼關係麼?”

    這麼一想,卻也是有可能的,首先那個時候,他與荀季兩個人便不在門中了,任殷平做什麼他並不清楚。再一個,任殷平門派觀念很強,所以才會把元都一脈過去的門派印識留在此間。

    他搖了搖頭,本以為隻是來追查一個失蹤的守正,可沒想到,轉來轉去又是轉回到了自己頭上。

    兩人在外麵看了幾眼,周圍並沒有任何禁製法陣的護持,這說明這處極可能是在濁潮到來後建立的,因為濁潮到來,所有禁陣都沒有用了。

    見是沒有阻礙,兩人便一同走入法台之內,這裏十分空曠,中間擺著一個寬大石案,中間有著一隻鼎蓋掀開一隙的爐鼎法器,旁側有一個玉筒。

    張禦看向那一隻爐鼎法器,道:“這東西應該當就管守正氣息顯蹤的原因了。”

    瞻空道人看著此物,上前檢驗了一下,點了點頭,道:“當是此物了。”

    爐鼎裏麵一片黑灰,本來應當是在祭煉什麼東西,或許是某種丹丸,看情形應當是最終沒有完成。

    從眼前情形來看,或許祭煉到一半之時因為某種緣故不得不中斷,而祭煉之人當是覺得此物較為重要,所以將自身的心意法力先寄托入內,以便下次繼續。

    可能此人在此之後是再沒有回來,以至於這東西一直擺在這裏。

    在不久前玄廷利用法器查找的時候,許是無意之中引動了這裏的氣機感應,導致裏麵的法力氣息衝破了鼎蓋,泄露了出來。

    隻這裏終究處在濁潮環境之內,氣息法力又在此存駐長久了時間,所以出來沒多久便就消散了。

    而從氣息來看,那祭煉丹藥之人應當就是那位失蹤的管守正了。

    張禦目注入爐鼎之內,見裏麵是一團泥灰,道:“觀治可能看出這裏祭煉的是什麼?”

    瞻空道人方才已是看過了,他撫須道:“時日長久,無法辨認出具體是什麼丹丸了,但從殘留得泥灰上來看,應該有安孚根和摩心草霜,這東西都是安神定心之用,這或許是祭煉某種定持心神的丹藥。”

    張禦目光移向那隻玉筒,這裏麵原來應該是擺放著什麼東西的。隻是這時他發現,或許是因為玉筒本身材質的緣故,上麵還攀附有些許殘留的氣息,隻是非常之微弱。

    他頓時眸光微微一凝,眼中有神光泛出,隨後他便見到,一個人影再那裏走來步去,時不時這個人低頭翻看著什麼,而手邊就是那個玉筒。

    而他對麵也是站著一個人,兩個人在對麵而談,但似在爭論著什麼,兩人的具體形貌看不清楚,但是其中一個形影,看著卻很像是任殷平。

    假設另一個人就是管守正,那麼毫無疑問,兩人曾經在此接觸過,隻是他們目的是什麼,暫且不得而知。

    他略作思索,便將此發現告知了瞻空道人,後者默然片刻,沉聲道:“守正,我需回門中一趟,查一查任師弟那些身後之物中有沒有什麼留下來的線索,還有再問一問我那兩位同門,看看他們是否知道些什麼。”

    他心中暗歎,此來他本為追查那位失蹤的管守正的下落,若是沒有什麼線索,那便就此回稟了,可現在卻是牽扯到了元都派,他覺得此事必須清查到底了。

    張禦道:“觀治自去便可,禦在此再作些查探。”

    瞻空道人打一個稽首,道:“有勞守正了。”禮畢之後,他化光一道,便即遁空離開了此地。

    張禦則是看了周圍一下,見這裏沒什麼特別之處,就從中走了出來,而後看向外間,不管是管守正還是任殷平,在這裏設布一處,那總歸是有目的的,若僅僅是為了隱蔽,那卻不必跑到這裏來。

    他邁步在此走了一圈,憑著感應,發現這地下是一片廢墟,法台是在一片廢墟上建立起來的。

    他起初還以為是那位管守正或者任殷平攻破的這裏,但是從殘留的痕跡上看,這裏保存得非常完整,應該在許久之前就已然被廢棄了。

    隨著深入觀察,他見到了一麵麵壁畫,壁畫之上顯示一個部族正在對抗一個個巨人,從外觀上辨認,那分明是伊帕爾神族。

    伊帕爾神族全盛之時當是在前紀曆,幾乎控製整個內外層,但是在紀曆之末,神樹破滅,神王神後及上層神族陸續沉睡,勢力便全麵退縮。

    到了上一紀曆之時,已然不再是內層主宰,其主要勢力一直在東庭北麵地陸,隻有一部分來到了南方。

    若是兩者間存在對抗,那應該是上一紀曆的事。看去這個部族還抵擋住了伊帕爾的入侵,不然沒可能留下這些壁畫。

    他沿著壁畫看下來,見上麵呈現內容是這個部族開始節節敗退,但是他們通過獻祭,召來了強大的助力,成功了擊退了那些巨人。

    這個時候,他眸光微凝,因為那些招來的助力形象,很像是那些停留在虛空之中的邪神,假設是真的,那麼其很可能是借助了邪神的力量。

    若是如此,倒的確能對抗伊帕爾神族。

    隻是事情到了這裏,非但不曾明朗,卻是一下更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回憶了一下,從守正宮的記載來看,那位管守正最後一次鬥戰,據其自言是在外層與上宸天某個衛姓玄尊交手,並且戰而勝之,可就在這之後不久,此人便就是失蹤了。

    他深思片刻,便傳了一個傳言給金郅行,讓其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形下打聽一下那名衛姓玄尊。

    沒等多久,金郅行就有回言道:“守正,在下已是試著問了下,這位衛玄尊一直在閉關修持之中,已然閉關百載,關於這些消息很少。”

    張禦道:“知道了,勞煩金道友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金郅行忙道:“守正放心,金某會小心的。”

    張禦想了想,還是線索稀少,沒法分辨出太多東西,隻能等瞻空道人回來,看後者能否查到什麼東西。

    他在此等了大約十來日,瞻空道人方才重新回到了此間,見他之麵後,道:“守正,貧道查到了一些東西,我等便行便言。”

    張禦道一聲好,便與他一同遁行上天。

    瞻空道人沉聲道:“我已是問過了王師弟,他交代了一些神情,確認任師弟早年的確在東庭地陸上布置了幾處駐地,他也是參與了布置的,隻是他也不知任師弟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疑這些件事裏麵還有那位管守正的參與,現在我們去往另一處駐地,看是能不能追查到什麼。”

    另一處駐地卻是離此不遠,兩人行去一刻,就尋到了低頭上。

    由上空往下望去,可以看到,此間同樣立有一個法壇,但是與方才那個法壇不同時,周圍寸草不生,隻有一片灰黑色的焦土,而圍繞著中心部位,周圍有著一個個地坑,底下還掩埋著九個相同形製的殘破陣器。

    瞻空道人在看到這一幕後,神情凝肅道:“這是祭獻之法,寰陽派的祭獻之法。”

    他歎了一聲,道:“這應該是任師弟所為了,當年寰陽派被驅逐之時,此輩曾經將自身一部分法門有意散播出來,天夏那裏我不知曉,但上宸天和我元都派都是拿取到了一部分。”

    張禦一轉念,之前瞻空給他的元都派的道冊之中,就有對於寰陽派的道法的描述和記載,這一部分看得出原先就是出於寰陽派的典籍,看來就是那時候得來的。

    隻是這個時候他不禁想到,在上宸天將要招引寰陽派歸來之前,忽然有涉及寰陽派的陣法的出現,這究竟意外還是巧合?那一道被照顯出來的氣機,究竟是被查照法器引動出來的,還是說感應到了什麼,才致破鼎而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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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 指微落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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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想了一會兒,才道:“觀治,這獻祭之法求得是什麼?”

    瞻空道人沉聲道:“這卻不知道了,寰陽獻祭之法,以殺盈餘而得小利,往往付出倍數代價方才能得到一點好處,所幸看任師弟後來之舉,他應當沒有從此中得到什麼。”

    張禦道:“那或許得到東西,並非是任玄尊,而是另一位呢?”

    瞻空道人緩緩道:“守正所言甚至,這卻是極有可能的。”他看了看底下,神情凝肅道:“這個獻祭之法應該還有其他布置,我等可找尋一下,看有無其餘線索。”

    張禦頷首。

    兩人接下來分別在四周走了一圈,果然又找到了四處法壇,都是圍繞當中這個地點而布置的,明顯就是一個範圍較大的祭獻之陣。

    獻祭陣法說是陣法,但卻不是那種守禦禁製,隻是一種對對道理的運用,故是不需要借用地脈也無需對應天星方位,在濁潮之內設布也是不受影響。

    張禦在此還有了一個發現,當時恐怕不止是祭獻的主要祭品,連帶祭獻之陣範圍所有的土著生靈也是一並被祭獻去了。

    但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其他可作追尋線索了。

    瞻空道人道:“張守正,這件事我等還是上報玄廷為好。”

    張禦道:“應當如此。”

    尋常要尋人的話,那玄尊隻需感應就可,隻要對方還在內層,那冥冥之中終歸會有一絲牽連,可是這位不同,他已是試過了,絲毫感應不到所在,要麼就是已然身故,要麼就是有特殊辦法回避。

    考慮到這位與元都一脈的任殷平早就有所勾連,那麼當日或許是其借元都派鎮道法器之助才得脫身。而在此之後,可能又用了什麼其他辦法。並且這裏還涉及到了寰陽派,這就必須上報玄廷了。

    瞻空道人道:“便由我回玄廷一回,此番勞動守正了。”

    張禦道:“觀治言重了,此事在東庭地界之上,又有寰陽派和守正宮守正摻和其中,我卻不能不過問,玄廷那裏若有安排,禦也自當出麵一同處置此事。”

    瞻空道人點了下頭,稽首之後,便化一道光芒躍空閃去。

    張禦再看了下方幾眼,也是化散去了這一具化影。

    上宸天,擎空天原。

    持續長久的祭獻儀式已是結束。

    在完成儀祭的那一刻,用於布置大陣的金玉大罍俱是碎裂腐朽,整個大陣都是化變成了一片焦黑,而原本擺放大罍的地方出現五個空洞,所有的東西都是不見,仿佛是連自身也一起被祭獻出去了。

    天鴻道人見此,便言道:“若是順利的話,贏衝道友兩載之內必當歸來。若不順利,那便再做嚐試,若這般不成,那就隻能慢慢等了。”

    孤陽子道:“那便兩載之後再觀。”

    靈都道人在旁邊沒有說話,隻是凝視著這個大陣。

    孤陽子留意他的目光,關切問道:“道友在看什麼?”

    靈都道人道:“寰陽派的法門我也是見過的,殺盈餘以獲小利,我方才做了些許推算,那些盈餘大大超出了此番招引之用,隻是那除了用於招引的,剩下的又到哪裏去了呢?”

    天鴻道人對此很是無所謂,一拂袖,道:“管它去了何處,流散了也好,用在別處也罷,我既用寰陽之法,那任其得些好處也自無礙,隻要我輩能達成所願便可。”

    靈都道人道:“我隻是怕贏衝道友受了什麼算計。”

    孤陽子道:“贏衝道友一向謹慎,他若是覺得不妥,那是不會回來的,靈都道友可以放心。”

    靈都道人道:“這樣便好。”

    就在這時,有一道飛書過來,卻是正對著他而來,便伸手拿在了手中,看了幾眼,見兩人都是看過來,他也並沒有解釋什麼,將書信化去,而後打一個稽首,道:“我有些事,便先告辭離開了。”

    孤陽、天鴻兩人便與他執禮別過。

    待靈都道人離去之後,孤陽子道:“靈都道友的顧慮不無道理,寰陽手段詭譎,下來能少用還是少用。”

    天鴻道人道:“寰陽派必定是留有手段的,可既然我等就要招引他回來,又何須在意這些呢?”

    孤陽子也未多再多說,正如天鴻所言,本來就要招引寰陽派回來,其餘影響或許有,可比起要對付的天夏,這些末節的確是可以忽略過去的。

    況且他們有青靈天枝,也不怕懼寰陽能如何。

    靈都道人回到了自家道宮之中,有弟子走了過來,道:“上尊,此是方才自幽城發來的呈書。”

    靈都道人拿過來看過,將此書化去,這時他忽然想到一事,問道:“近來金玄尊那裏如何?”

    那弟子道:“金玄尊一直在天外教授弟子,倒也沒什麼動靜,倒是不久之前,他向人打聽了一了衛玄尊之事。”

    “衛茂?”

    靈都道人微微詫異,衛茂也是上宸天玄尊,不過自百多年前閉關之後,就一直未曾出來過,但這也不算什麼,真修閉關,百年載不算長久,隻是金郅行忽然打聽起一位……這兩人以往莫非打過什麼交道?

    他思索一下,喚了一聲,“治靈何在?”

    話音落下,便有一個身影飄忽,身著青衣的道人出現在麵前,稽首言道:“靈都上尊有何吩咐?”

    靈都道人問道:“衛茂當日為何閉關?”

    那道人回道:“衛玄尊當日與人某位天夏玄尊交手,據說受損不小,回來之後便就閉關休養,並說要參悟更為上乘的功法。”

    靈都道人揮了揮手,那道人一個稽首,化散飄去。

    那弟子見他思索,問道:“上尊,可要把金玄尊喚來問一問麼?”

    靈都道人淡然道:“不必,此事你也不許說與他人知曉。”

    那弟子謹慎回道:“是,弟子謹記。”

    靈都道人道:“去把渾空玄尊喚來,就說幽城那邊已得回書,需他再去一回,定下事機了。”

    瞻空道人離了東庭南陸之後,便就縱空回了上層,直接將此行發現呈報給了玄廷知曉。

    玄廷收到這消息,因為這裏可能涉及寰陽派,立時令陳禹、林懷辛、武傾墟三位廷執負責追查此事。

    玄廷若是當真要執著查驗某一件事情的時候,其所能動用的力量是極大的,這裏完全不是昔日的那些門派可比。

    而不同於上宸天外層修士,守正管梁一直在守正宮內,數百年間的往來文書極多,這上麵著實留下了他的不少氣機。

    林懷辛借用了這些東西,將其氣息取下,並投入了一個繪有諸星日月、經緯圖形的法盤之中。

    此盤上有一個長柄玉勺,隨即氣息入內,便在那裏不停旋動著,到了最後,忽然勺柄垂下,朝著某一處停下,朝著那個方向輕輕敲打了三下。

    林懷辛望有一眼,道:“此人尚在內層,指微盤已是尋到了他所在之地,”他伸手一指,盤上隨即顯現出一片清晰無比的圖景來,口中道:“便在由幽原上洲之北,一處斷崖冰陸之上。”

    瞻空道人沉聲道:“這件事既與我元都派有關,我當去查問一個究竟。”

    他與三位廷執別過,先落至東庭,尋到張禦,而後後者分化出一個化影,與其一同往北方尋去。

    離了東庭地陸之後,便無濁潮之擾,瞻空道人直接動用了元都玄圖的權柄,將自己與張禦化影一同送到了那片冰原之上。

    兩人落定下來,往遠處眺望,見大片的冰雪覆蓋的之上,是一片帶著弧度的黑色巨石,好像是巨魚脊背一樣浮在灰白色的冰原之上。

    在巨石背麵有一個開孔,遠處能夠看到,但是大小幾乎能填入一個小型湖泊了,但是其中有一股靈煙自裏升起,隱約與天上烈陽融合到了一處。

    瞻空道人看了幾眼之後,神情嚴肅道:“寰陽派的功法,‘棘陽煉形’之術。”

    張禦道:“可是寰陽派的餘孽?”

    瞻空道人沉聲道:“應當不至於,當年驅逐寰陽派時,所有人的寰陽派修道人定然是被一同驅走的,一個都不可能留下。此中是何內情,張守正,我們上去一觀便知。”

    張禦點了下頭,他又看了眼前方,道:“前方當有一個禁陣維護。”

    瞻空道人也同樣是看出來了,這個陣法遍布整個冰原,牽連了大股地脈,規模十分之廣大,布置之人當是用了一番心思的,若是陣中主持之人與他們層次相仿,那硬闖是絕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但他們也不必要如此。

    他們這回雖隻兩人到此,但背後卻是站著整個天夏玄廷。

    瞻空道人伸指出來,淩空勾劃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道籙,隨即一點,此道籙化一道燦虹飛入天穹之中。

    在靜靜等了一會兒後,天幕之上轟然裂開一個縫隙,自裏浮現出了一團氣光,內裏似有雷霆奔走,片刻之後,一道光柱自天而降,筆直的轟落在了前方冰原陣禁之上!

    這光芒足足持續了半刻,這才化散成了萬點星屑之光散去,眼前冰原像是被巨物砸中了一般,裂開了無數裂縫,可見縫隙之中還時不時有一道道電光遊走,閃爍不止。

    而那裏所有陣禁,都在這一擊之下為之粉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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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八章 神心染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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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感應落下,見到方才那一擊,看去聲勢浩大,對於地貌破壞其實並不大,反而是將整個地脈重新梳理了一遍,讓其回歸了原位,如此禁陣自是破去。

    大陣一破,對於他和瞻空二人來說再無任何阻礙,不過他們並沒有立刻上前,因為此刻那黑色魚脊一般的大石之上,卻是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是一個身形高瘦的修道人,麵頰略顯凹陷,其盤膝站在那裏,下頜留著清須,發髻一抓,隻是上半身未著衣物,下身則是一襲赤色大裳,而身旁插著一根竹杖,上方是一串飄揚的蛟須紫纏結。

    在陽光照耀之下,可見他的上半身滿是一個個細密的孔洞,看著讓人頭皮為之發麻。

    但其餘完好的部分,皮膚卻是潔白如玉,細膩緊實,泛著奇異的光澤,與黑色的頭發有著強烈對比。

    張禦一看此人,就認出其便是前任守正宮守正管梁,其與畫影之上所顯現樣貌可謂一模一樣,隻是外在神氣卻又有不同。

    畫影之上的管梁望著正氣凜然,言語記載之中也是不假辭色,格外刻板,與許多同道關係不睦。但是眼前這個人,神氣森冷,眼瞳之中滿是詭異邪惡。

    修道人的氣息可不會輕易變轉,特別是玄尊,過去的氣息代表了其過去的經曆、認知還有自身所持之道,要是連這個都變了,那就是從根本上發生了轉變,完全可說是兩個人了。

    他道:“觀治,這人是管梁,但又非管梁。”

    瞻空道人不禁點頭,他沉聲道:“此人修煉的果是寰陽派的‘棘陽煉形’之術,這個功法將形身與天陽諸星交彙,奪日星之精氣為己用,練到高深之處,隻要天上日月仍在,就可維持在世之身長存。”

    不過他有一句沒有用,這等功法實際上非常殘忍,需要殺戮大量的生靈作為功法引子,並且修煉期間還要用到大量的祭獻,管梁在失蹤之前功行實屬尋常,而現在卻疑似到了寄虛之境,甚至還可能更高,這裏不知道要進行多少殺戮。

    隻是他也有些疑惑,這等大規模的殺戮,照理說遠不是管梁一個人可以完成的,就算能夠做到,動靜也不會小了去,又怎麼可能隱藏到現在還無人發現?

    說話之間,兩人已是緩緩來到了近前。

    那道人見二人到來,也是站了起來,雙臂一張,笑道:“這副模樣與兩位相見,當真是失禮了。”

    瞻空道人看了看此人,沉聲道:“而今我當如何稱呼你?”

    那道人道:“原先的管梁是我,現在的管梁也是我,瞻空道友,你若為方便,那就以原來的名姓喚我便是。”

    他又看向張禦,“這位道友從來沒有見過,不知如何稱呼?”

    張禦淡聲道:“玄廷守正,張禦。”

    “玄廷守正?”

    管梁盯著了他看了幾眼,隨即故意歎有一聲,道:“可惜了,曆來守正從來就沒有什麼好下場。

    不是戰死在外,就是被玄廷奪回名位,到了那時候,你卻是什麼都不會剩下……”他語聲透露出一股可惜之意,隨著他這些言語說出,目中泛動著一股奇異之光。

    張禦則是神情一片平靜,淡聲道:“哦?也是如此,尊駕才是躲藏到了這裏麼?”

    管梁不禁有些意外,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張禦,料定是這百多年中成道的,又見其是化影到此,隻以為這次是由瞻空道人帶著其人過來增廣經驗見聞的。

    所以暗中以神通侵染,這不會立刻造成什麼侵害,但會無聲無息在受術之人的心中種落下一個心魔,平時不致有什麼影響,但隨著經曆事機越多,便會逐漸放大其心中陰暗的一麵。

    但沒想到,居然絲毫未能對張禦起到任何作用。

    瞻空道人見此,他冷然道:“尊駕少來賣弄這些小伎倆,張守正與你等是大為不同的。”

    他雖並去多說明什麼,可言語之中流露出來的語氣,令管梁意識到,張禦的身份似乎並不像自己認為的那般簡單,眼底不由多出了一分警惕,但同時又閃過一絲深深的惡意。

    張禦道:“管梁,我且代玄廷明確問你一句,身為守正,你當初到底因何之故拋卻職責,躲避到此?”

    管梁詭異一笑,道:“張守正想知曉?”他又看了看瞻空道人,“好,我便告訴你等。”

    他將手中竹杖一杵,道:“寰陽派當初被驅逐出去之時,將不少功法典籍散落給了其餘宗派,上宸天拿到了一部分,天夏拿到了一那部分。元都派也是拿動了一部分。

    他們如此做當然不是出於什麼好心,這是為了方便收取力量。”

    他的語聲微微興奮了起來,“你們可是知道麼,寰陽派有一種很好用的祭獻陣法,所有妄圖獲取力量之人,隻要在祭獻之時隻要拿出足夠的代價,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

    但是這些代價並沒有全數給予祭獻之人,那些多餘的,不曾消散的部分則是彙聚到了某個留在虛空之中的寄虛法器之上。

    而隻要感到了此物,將其中彙聚的力量借取出來,那麼自是得到極大的好處,有極大可能突破境界,一舉破開自身之執妄。但是前提卻要轉修寰陽功法。”

    他微微笑著,帶著一絲莫名的狂熱與興奮,“而我做了極大努力,轉千年道行轉成了寰陽功法,從此便能從那裏牽引到力量,去完成破執驅妄的蛻變。”

    張禦凝視著他,道:“是麼?尊駕怎麼知曉,你所引來的力量不是同樣祭獻給他人的呢?”

    這番話並不是空口白言,也不是為了單純嚇唬其人,而是他看過了寰陽派的道法之後自然而然得出的推論。

    管梁大笑一聲,倒是沒有否認,而是坦承道:“這位張守正說得不錯,這也是很可能的,寰陽派哪會這般好心呢?”

    他伸指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在煉化這些力量之時,若是一個不慎,會導致自身心意引偏,或會被其中殘留的意識侵蝕心神,導致自身法力被一股重新還回到那法器之中,所以這麼些年來我一直躲在此處,就是為了化解其中的穢濁。”

    瞻空道人皺起了眉頭,沉聲道:“你是如何感應到這法器的?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管梁露出一絲微笑,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這便是另一件事了,不過我可以告訴瞻空道友,這裏麵是得了任殷平任道友的相助的。

    但你可以放心,任道友此人,對元都派的功法最為推崇,對寰陽派功法不屑一顧,若不是為了達成某個目的,他也不會來出手幫我。”

    瞻空道人一陣沉默,從管梁言語之中可以聽出,顯然其人並不知道已然任殷平已然身故,這麼看來,這人一直僻居於此,與外麵不曾交通。

    張禦這時道:“天夏禁修寰陽功法,身為守正,想必尊駕不會不知道。”

    管梁不屑一顧,道:“我在離開玄廷,轉修寰陽功法那一刻,早便拋卻了天夏之身份,我不知你們如何發現我的行跡的,不過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也就不用去追究了。”說到這裏,他對兩個人咧開嘴,詭異一笑,“其實你們這時到來的正是時候,我正好還缺少一些祭品。”

    張禦這時似有所覺,微微抬首,卻見天穹之中有一道光亮一閃,而後從空急速落下,眨眼來到他的麵前,看去卻是一封詔旨。

    他伸手上去一把抓住,目光一掃,而後將詔旨一合,對著管梁言道:“玄廷有諭,管梁棄正入邪,行殘惡之事,又祭殺生靈,幹犯天夏禁令,今褫奪管梁守正之名位,削去過往之名印,自此之後,你再是非我天夏之修士,不得說我天夏之言,不得使我天夏之禮,不得用我天夏之文字,不得穿戴我天夏之衣冠,更不得用我天夏之道法!”

    這些話語他皆是以言印說出,如今雖他隻一舉化身在此,可是配合天夏之詔旨,一語落畢,諸法加身,冥冥之中立有一股莫大威能降落下來。

    管梁頭上那一把發髻猛然炸散開來,長發披散而下,望去形若野人,而與此同時,他發現自己竟是再無法說出半個天夏字來,他神情不禁一變,隨即冷笑一聲,以靈性之音放言道:“我豈是在乎這些?”

    瞻空道人這時肅聲道:“張守正,此人身懷太多隱秘,此事又與元都派有所牽扯,當由我來拿下此人。”

    張禦點首道:“觀治小心,此人或有依仗。”

    從先前破擊陣法的聲勢之中,這管梁不難猜出他們二人這回是奉玄廷之命而來,可居然還敢敢主動現身,不是其人自身心神有問題,那就是有什麼倚仗了。

    瞻空道人點了下頭,他站定未動,但是身外法力卻是倏然張開,向著無邊無際的天地蔓延出去。

    管梁麵上露出一絲詭笑,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孔倏然一陣擴張,有一股白煙自裏冒出,但是同時,其人氣機法力卻也是在不斷提升。

    瞻空道人漠然看著此人,隨著他法力身上擴張之勢一頓,周圍冰原晃動了一下,好像一切都是寂靜下來,隨後便可見到,整個地陸竟是正在緩緩向上抬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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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九章 法鬥取勢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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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梁冷笑道:“你們元都派鬥戰就是喜歡弄得這般大的動靜。”

    說是如此說,可他與任殷平交流過道法,知道任由瞻空道人的法力這般施展下去,那麼將會由天及人,一旦擴至頂點,那凡在法力籠罩之下的一切物事,包括他自己在內都將會任由瞻空所製拿。

    他一吸氣,便對著向著天中的瞻空道人吹出一道氣息來!

    此氣一到外間,起初隻是一縷,可憑空一旋之後,卻是變成一團旋卷山嶽,彌天遮地的黑風,帶起陣陣呼號而來。

    而在他吹出這一縷氣息的同時,身上法力一轉,便自背後湧動出來大片濃密氣煙。

    這些氣煙呈現烏黑之色,由他腳下所站之地為中心,像樹枝根脈一般向著天穹及大地蔓延出去,隻是數個呼吸之後,就鋪滿了所有視界,而後這些氣煙猛地一緊,像是羅網一個收縮,那地陸抬升的勢頭竟是被生生遲滯了下來。

    此時那一團黑風方才到了瞻空道人近前,然而此風雖然聲勢浩大,至他身前百丈之內後,卻於無聲無息間消失不見,好像其人身前有一個看不見得空洞,將這一切都是吞沒了去。




    元都派神通擅長轉挪之術,可將任何過來的攻襲憑空化消或是挪去他處,可即便如此,瞻空道人也沒有妄自尊大,且先不說管梁氣息莫測,實力難辨,單就攻擊手段來說,正常神通很難侵攻過來,可一些獨特玄異便就難言了,稍有不慎就會為人所算。

    擋下了攻勢後,他又見管梁製礙了自己神通,卻也不急,很是從容的看了一眼,身外法力再變,聽得一聲清脆音聲,天穹之中出現了一道道裂紋,好像上好的澄澈琉璃遭受外力猛擊,被驟然打碎。




    而天幕這一碎散,那些猶如血管一般攀附在上的煙氣脈絡也由此不再是一個整體,也是一同被打散開來,少了這些牽製,地陸再度往上抬升。

    管梁見法術被破,反應也快,不待對麵繼續施壓,當即再轉一個神通,呼喝一聲,氣息往上衝,竟是衝突周圍法力籠罩,像是一直灌入到了頂上大日之中。大日猛然一亮,竟自那裏煥發出千萬點耀眼光芒,往地陸之上灑落而來。




    若把瞻空道人此刻向外膨脹的法力比作一個上下圓融,渾成一體的大氣之罩,那麼這些光芒像是絲絲縷縷,不與斷絕的長刺利矢,其自外而來,將原來的混然之勢一下打破。

    瞻空道人一皺眉,他發現這又是一門眼熟的寰陽派功法,忖道:“這管梁果然已是完全蛻變成寰陽修士了。”

    但是這種轉變在他看來當真很不可思議,因為一個修道人勤修苦練多年的道法哪可能說變就變?這需從根本上進行扭轉,到底管梁是如何做到的,那隻能在鬥敗此人之後再設法查問了。

    念頭在雖在轉動,可卻沒有耽擱他出手,自身上放出更多法力不斷去彌補那些漏洞的同時,他也是伸手作勢,朝著管梁所在之地就是一按!

    刹那間,一股龐然壓力製壓而下!

    開戰這麼許久,他也不是沒有絲毫收獲,這是他已然製拿過來的一部分天地之勢,再加上他自身法力堅持,這一刻,仿佛天地之重自四麵八方壓來。而位於正中的管梁根本沒處躲避,其若無力抵擋這一擊,那要麼隻能被困陷擒捉,要麼被當場壓死。

    管梁嘿了一聲,他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猛地一喝,自身上小孔之中蔓延出來的滾滾氣煙一凝,在身周圍結成一團畝許大小的濃雲,而那些蔓延至地麵的煙氣脈絡,則是紛紛放出閃亮光芒,並將源源不斷的力量送渡過來。

    原來在方才鬥戰之後,其人竟是暗中又整理了一部分地脈氣機,並重理了少許陣法。

    得此陣機相助,神通之威立增數分,可以看到那向內擠壓的無形之力,在侵入到濃雲之中時,便被逐漸化解分散,越是往裏深入越是勢弱,濃雲本身雖也被擊潰了一部分,但始終沒有破散。

    瞻空道人見他擋了下來,也沒有再繼續,借勢也不是隨時隨地可用的,這就像是水壩蓄水一般,需得積蓄足夠,才能一股放出。

    可這一擊雖然不曾成功,但卻是逼得管梁將重聚地脈的手段提前暴露了出來,這裏無疑是他稍勝一籌。

    管梁也知情形不妥,他猜測瞻空下來必定會著力阻止自己整理地脈,而眼下正是後者攻勢方盡,還未再起之時,若能抓住這低潮之時,不定還能反壓對手,故他伸手一抓,將手邊的竹杖拿了起來。

    此物一從黑石之上拔出,似是釋放了什麼禁製,一條條蛟龍精魄飛了出來,都是呼吸風雲、吐納驚雷,聲威懾人。

    本來籠罩在上空的法力氣罩在瞻空道人努力之下,正在慢慢變得厚實,並修補被芒光刺破的漏洞,可這些蛟龍精魄所過之處,卻又將之如布帛撕裂開來。

    瞻空道人沉聲道:“正等你出手。”他把袖一抖,裏間有一隻漏鬥飛出,入天中之後,急驟一旋,放出一股莫大吸扯之力。

    管梁顯是認得這是什麼,露出一絲驚容,忙是拿捏法訣,不令自身被此物拘拿而去,然而那一條條蛟龍精魄紛紛發出嘶嚎,拚命抵抗。

    奈何那吸扯之力實在太大,距離過近的精魄眨眼被吞沒入內,稍遠一些的則是身軀節節崩毀,如泡影一般破散而去。

    張禦站在遠邊看著兩人鬥戰,感覺這一番對抗與他以往所見的鬥法方式都是不同。

    眼下這兩位都不是一上來便想著破殺對手,也不急著搶攻,更不見任何遊走回避,而是試圖從大處著眼,先將整個天地之局製拿在手中,營造出有利於自己的大勢,而後再是逐步往細處推動,在沒有達成目的之前就不急著去完成下一步。

    這麼做的好處是,隻要占住一個優勢,就可以藉此層層往下推進,可說得上是步步為營,就好比站在高處往下壓迫,讓人無可抵擋。

    這種鬥戰理念更講究勢和道法的運用,也應該是早前道法修行到一定境地後的修道人主要鬥戰方式。

    此外他還留意到,到現在為止,兩個人雖然你來我往,可法力從來沒有直接的碰撞,迄今為止為止都是神通變化的對抗。雙方互相解化製約,克壓反製,每每挑中薄弱之地,不到這個層次之人,未必能看得出其中的精彩。

    這可稱得上是真正的“鬥法”了。

    他思索了一下,這個方式自己可不可以借鑒?因為可以預見到,未來在與上宸天和寰陽派的交手之中,一定會遇到這類的對手。

    但他認真思量下來,覺得這並不適用於自己。

    因為修道時日不長,在神通變化之上他肯定是沒有辦法和這些動輒修道數百上千載的修道人相爭的,那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了。

    他要與敵接戰,就當是發揮自身心光強橫的長處,直接攻伐其身,讓對手無從發揮神通之能,在這些人運用出“天地大勢”之前就將之擊敗。

    在他思量之時,場中隨著兩人的反複鬥法,優勢卻是漸漸往瞻空道人這邊倒了過來。

    這是既是因為瞻空道人在神通變化之上勝了管梁一籌,還有就是管梁的一些神通手段看著本來是配合著腳下陣法發動的,而這些陣法一上來就被破壞了,雖然隨後他又被強行凝聚了一部分,但畢竟與原來的相差太遠,以至於運用的很是勉強,被壓在下風也就不奇怪了。

    可盡管到這一步,其人似也沒有放棄後撤的打算,依舊不管不顧的與瞻空道人對抗著。

    這個時候,瞻空道人似乎窺見到了一個破綻,伸指一點,管梁渾身一震,半變身軀轟然崩散,但是煙霧一聚,又是重新凝合到了一起,隻是身上那如玉光澤的皮膚似是黯淡了幾分。

    張禦眸光微動,看去瞻空這一擊並未用太大力量,可偏偏管梁無力抵擋,這應當就是掌握到了勢的好處,一旦出手,天地皆來助力,周行運轉無不是順暢如意,且所得結果必是對自己最為有利。

    管梁現在還能堅持,那是因為他還未曾完全失勢,而一旦大勢被瞻空全部占去,那麼在下來戰鬥中他就算能占得一些便宜也是沒用,因為在大局之上他已是敗了,隨後必將會一步步受製於人,直至被擊敗為止。

    張禦思索了一下,向著瞻空道人傳聲道:“觀治請盡量擒獲此人。”

    瞻空道人頷首道:“守正放心,我當設法將之禁拿起來。”

    他也是考慮到管梁所言的那個寰陽派寄虛法器,管梁入世之身一壞,其寄虛之神氣或可能被那寰陽法器反吞了回去,這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那還不如直接將之拿住,慢慢逼問出詳細情形。

    雖然這等做法可能困難了一些,可等到他將天地大勢皆是製拿在手,那麼成功可能還是很大的。

    張禦也是凝視著管梁,這裏還需防備這位自我解化,他已然準備好了,此人一旦如此做,若是瞻空阻止不及,那麼就由他正身出手,發言印喝製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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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章 邪意天外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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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瞻空道人老辣非常,隻要占得優勢之後,便能很快穩固下來,當中雖然偶有反複,可大體之上卻以他的勝手居多,將天地大勢一點點朝自己這邊奪取過來。

    要是單純分個殺死勝負,他其實還有很多手段可用,可要將對手擒製,那此等辦法才是最好的。

    管梁在他威迫之下漸不能支,實在是隨著瞻空逐漸占據天地大勢,其力也如滾雪球一般愈加壯大,隨手一擊就能讓他疲於奔命,開始倒還能反擊幾下,到了後來,隻剩下招架之力了。

    到這一步,就算有什麼厲害手段拿出來,也無可能去逆反大勢,兩者之相差已非一點半點了。

    瞻空道人此刻表麵雖然一片淡漠,其實內裏精神前所未有的凝聚,因為擊敗對手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而是要從其人口中得到真相,若是讓管梁在世之身就此壞去,那麼這一戰即便贏了也沒什麼太大意義。

    不過即便遭遇到了這等頹勢,管梁臉上居然也沒有半點驚慌失措,而是自始自終帶著一絲微笑。

    又是幾個來回過去,其人似見再下去自己必被鎮壓,縱身一躍,卻是開戰以來第一次主動離開黑石,化一道金色長虹向著瞻空道人所在衝迎而來。

    他能堅持到現在,那些被重作梳理的禁陣功不可沒,離了地表,也便徹底失去了禁陣的助力。

    這看著像是要殊死一搏。

    瞻空道人凝望過去,他的目的是生擒此人,自是不能讓其人如意,渾身道袍飄動,身外的回護之力配合天地大勢一起運轉,重重疊疊的法力擠壓上去,不但阻擋著其人近前,同時也試著將之固束住。

    管梁衝勢受阻,眼神忽然變得一陣通紅,而後身上法力猛然鼓脹起來,竟是將圍裹上來的力量衝開了一線,同時整個軀體之下似有氣息勃然欲發,看去似如要爆開一般。

    瞻空道人眼神一凝,此法分明是不顧一切的法力,若是他再上前施力製壓,那麼恐怕下一刻管梁的在世之身就會由此爆開,但是他若退讓,那麼其人就可順著一絲空隙,直接可以衝了出去,先前的圍困之勢也自告瓦解。

    這分明是利用他想活捉其人的心理,故意設此一招。

    然而這一刻,他卻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將調集過來的法力大勢毫不遲疑的朝其人困壓了上去。

    管梁根本抵禦不住這等壓迫,再加上自身法力在向外衝蕩,兩相衝擊之下,整個身軀於瞬時間炸裂開來。

    以其修煉棘陽煉形之術,隻要仍有天陽精氣可得借用,那麼這便不算是致命傷勢,隨時可以再聚身形,然而他卻並沒有如此做,顯是很幹脆放棄了在世之身。

    瞻空道人這時眉心一閃,天穹之上出現一個橢圓形的隱隱,而後一道金光直射而下,照落在了管梁爆散的身軀之上,這一瞬間,此人本是潰散開來的身軀竟是被此氣一合,竟又重新凝聚了起來。

    這卻是瞻空道人直接運用了元都玄圖的權柄,以這鎮道之寶重聚其身形,不令其有自我解脫的機會。

    若不是他隻掌握了此器一部分權柄,沒辦法借此直接製壓修道人,那他一上來就可此人製住了。

    而在管梁自身被凝聚起來那一刻,他立刻指使天地大勢壓上,將此人渾身氣機法力鎖住,同時又化法力為絲,一縷縷纏繞上去,管梁就如同一個突入蛛網之中的小蟲,被牢牢捆縛了在那裏,最終再也無法動彈。

    做到這一步,此人已無可能自行掙脫了。

    瞻空道人心下微微一鬆,可就在這個時候,管梁突然一抬眼,對著他古怪一笑,他頓覺不對,然則管梁身軀之內卻是迸發出一股灼亮光芒。

    這光芒一起,瞬間照遍其人全身,便從頭到腳化作了一團灰燼,隻餘下身軀之外的氣煙嫋嫋,很快也是消失幹淨。

    瞻空道人神情一沉。

    張禦則是眸光閃動了一下,方才他看得看清楚,就在管梁化散的前一刻,其胸口有一枚玉印浮現了出來。

    可是他能斷定,在此之前,管梁身上是絕然沒有這個東西,就算是藏在了收納之器中,身上法力氣機在被完全束縛住的時候,也沒可能把這東西再喚出來,這很可能是有高出其自身層次的力量存在此中。

    瞻空道人沉聲道:“此人當是借用了某種上層法器。”上層法器不是指鎮道之器,有時候出自更上層大能之手的賜物,也可算在其中。

    張禦略一思索,道:“極有可能,此人敢於與我鬥戰,想必就是這個緣故了。”

    隻是可惜,他自開始之後,便一直凝目細觀,試著找尋著其寄虛之所在,不過他畢竟隻是化影到此,並且管梁十分懂得隱藏自身,並未曾夠將之找到。

    兩人說話之時,上空有一道玉符飄落了下來。

    瞻空道人接來一看,道:“三位廷執喚我回返,看來也是為了此事,張守正,我等且回上層再言。”

    張禦一點頭,他仰首看去,天穹已是裂開一隙,兩人各起一道虹光飛起,縱入其中,隨著天地景物變轉,已然回到了上層,並落在了一座道宮之內。

    陳禹、武傾墟、林懷辛三名廷執正在此處等著他們。

    林懷辛道:“兩位且是放心,此人在世之身雖去,但方才卻是顯露出來一絲下落跡象,如今我等已是放出追覓法器,正在找尋其寄托之所在。”

    他們三人方才在上方觀察,卻也不是什麼都未做,而是在設法觀察找尋那處可能存在的寰陽派寄虛法器,並尋到了一絲線索。

    瞻空道人這時道:“三位廷執,這人居然能夠自如運用寰陽派的功法,而且純熟無比,要說半路轉修而來,我卻是不信的。”

    武傾墟沉聲道:“根據我與林廷執的判別,這裏有兩個可能,其一是此人利用了祭獻儀式扭轉自身,其二就是他並不是原先我等所認知的管梁,隻是被某些東西占據了他的意識。”

    林廷執緩聲道:“第二種可能最大,因為扭轉功行之舉,等若重塑一個人的根本,既連根本都能重塑,那為何不順手換了意識呢?”

    張禦微微點頭,從方才管梁身上的玉印來看,他也偏向於這等看法。

    瞻空道人沉思道:“某些東西麼?”

    林廷執神情自然道:“那到底是什麼,卻還不好說。不過等我找出了那件寄虛法器,便就能一窺真相了。”

    瞻空道人這時道:“三位廷執,這裏還有一疑。寰陽派的神通功法,向來是以殺祭為主,沒有寰陽派的鎮派之寶,要想維持功行,必須不停殺戮。管梁……姑且算他是‘管梁’吧,以此人的功行層次,每過二三十載,必得殺一位同輩修道人,以維持和增進功法。

    而今距離他失蹤,已是過去至少百載了,按他自家所言,在那個時候便得了那寄虛法器,那麼究竟是從哪裏殺取這些祭獻的?”

    林廷執道:“寰陽派的功法,殺戮異神也是可以的。”

    瞻空道人道:“我看過了那禁陣,此人就是靠著此陣還有身上某樣東西遮掩了自身氣息的,若是他為殺戮異神,那一定需要四處奔走,那樣早該被諸位廷執發現了。”

    張禦這時道:“還有一個可能。”他抬頭看著諸人,“虛空之中的邪神。”

    林廷執點頭道:“殺戮邪神倒是可以,可這般便要穿渡內外內層,動靜十分之大,很難遮掩行跡。”

    張禦道:“若是管梁背後有力量推動,那麼殺戮邪神,卻未見得一定要自己去做,也可由他人代為。”

    瞻空道人讚同道:“張守正說得不錯,要是在外有人與他配合,此事一樣可為。”

    武廷執沉聲道:“這百年以來,所有鎮守的行蹤玄廷不敢說盡在掌握,但大致上卻是清楚的,私底下做些小動作可以,可要想對付那些邪神,則勢必要降下正身。此舉次數一多,絕無可能遮掩過去,而即便是那些叛逃至外的玄尊,過去也沒有屢次至外的記載。”

    張禦道:“我方才留意到管梁的一句話,上宸天、我天夏還有元都一脈,都曾得了寰陽派典籍,從此話判斷,這人未必見得就是我天夏修道人。”

    瞻空道人想了想,十分肯定道:“當不是任師弟所為,他雖是有能力做這件事的,但任師弟心氣極高,是絕不可能為了某人去捕殺邪神的,而元都玄圖在與天夏定約三百年來,也從無轉挪送渡去往外層之舉。”

    林懷辛沉吟道:“不是天夏人,也非是元都一脈的同道所為,若此推斷為真,那麼那出力之人許就是落在上宸天了。”

    與此同時,上宸天中,靈都道人帶著幾名弟子來到了一座道宮之前,他看了看上方“燕闕宮”的匾額,便走入了進去。立刻有宮內弟子迎了上來,稽首道:“拜見靈都上尊,未知上尊來意?”

    靈都道人淡淡言道:“衛道友可是在麼?長遠不見,我今日特來拜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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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一章 密關藏幽影



    那宮內弟子一聽,忙是道:“回稟上尊,老師在此閉關已是百載,眼下還未到出關之時。”

    靈都道人言道:“喚他出來,我有事與他相商。”

    那弟子一驚,很是為難道:“上尊,這恐怕不太妥當吧,老師可是正在閉關……”

    靈都道人看了幾眼,道:“若是我上宸天無事,他自可安然閉關,如今正欲對敵天夏,需要衛玄尊出力,喚他出關相商大計,又有什麽不妥呢?”

    那弟子頓時壓力大增,勉強言道:“上尊,這里是燕闕宮……”

    上宸天可不是天夏,一個玄尊自身便是一個勢力,玄尊之間的彼此交流,那都要商量著來的。

    哪怕上宸天中主要作主之人是孤陽、天鴻、靈都三人,可是他們也不是想要如何便能如何的,不然你今日強行要誰作何事,明日所有玄尊都可以給你陽奉陰違。

    但這也是因為靈都道人向來好說話的原因,不會因為下面弟子頂撞幾句就施以懲處,要是換了天鴻道人到此,那這弟子一句話都是不敢多說的。

    靈都道人卻沒有再和這個弟子多說什麽,而是淡淡言道:“來人,敲醒鐘,給我把衛玄尊喚出來。”

    “是!”

    他命令一下,立刻有跟隨而來的弟子上前,而那些燕闕宮的弟子,沒了玄尊作主哪里敢違背靈都的意思,一個個都是退到了一邊,訥訥不敢出聲,連方才出言抗辯的弟子也是不敢再說一句。

    不一會兒,宮闕之中響起了悠長的醒鐘之聲。

    靈都道人神色淡然的等著。

    照理說,醒鐘一響,意味著門中有大事发生,哪怕玄尊是在閉關,也都要三刻之內中斷功行,自里出來。

    可是在足足等了三刻之後,卻是未見其人出來。

    這個時候,燕闕宮的弟子也是感覺有些不對了,一個個俱是惶惶不安起來,他們能有如今之地位身份,全靠宮中有一個玄尊祖師支撐,要是這位祖師出了問題,那麽他們的地位可是要一落千丈了。

    靈都道人自是沒有一直等下去,而是直接來到了後殿閉關之所在,看著前方厚重的石門。

    他伸手一拂,上面封禁道箓紛紛破散,道:“閉禁陣,打開落關石。”

    那些弟子依言而為,不多時就將外面的禁陣地脈應機斷開,而那一塊厚重的落關石也是隆隆擡了起來,露出了深廣幽暗的內宮。

    有一名弟子過來道:“上尊,宮內的禁陣自成一體,我們暫時無法合閉。”

    靈都道人道:“你們在此等著。”他往里走入了進去,

    他之所以來到這里,是在得知金郅行探問過衛茂的消息過後,忽然有一陣心血來潮。

    他的感應向來靈銳,特別是在青靈天枝之下,平日心如止水,不會無緣無故生出波瀾,一定是有什麽地方出現了問題,於是他又查了一些此人百年之前的記載,发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舉動,故是決定來此一探。

    此刻隨著往里走入進去,這里禁陣也是自行開始轉動了起來,不過自是制壓不了他的,隨著他行步過去,每一步落在地上,方才轉運起來的禁制就即刻被壓制下去。

    而隨著他行到最深處,宮室內部所有禁制也都是陷入了一片沈寂之中。

    這時他目光移去,在宮室中間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蒲團,不遠處還有一只剩下余燼的香爐,可這里卻沒有半個人蹤,那位說是在此閉關的衛玄尊,並不在這里。

    可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聲話語:“不知靈都道友尋我何事?”

    靈都道人轉過身來,便見遠處的陰影之中有一個兩鬢霜白的道人走了出來,並對他微微一笑。

    靈都道人看了看他,道:“衛道友,你方才去了哪里?”

    衛道人訝然道:“我一直在此閉關修行啊。”

    靈都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既然衛道友方才在此,那為何醒鐘敲響之時,道友為何不出來相見呢?”

    衛道人微笑道:“那時正在緊要關頭,故是有所耽擱,本也已是準備出來了,未想到靈都道友卻是先進來了。”

    靈都道人看著他道:“衛道友,我有一個疑問,當初你回來之後,言稱是與天夏一名修道人交手之後負傷,方才閉關的,卻不知這一位是誰?”

    衛道人訝異道:“哦?為什麽靈都上尊突然問起此事來了?”

    靈都道人道:“只是忽然想到罷了,不知衛道友可否釋疑呢?”

    衛道人微笑著看著他,但卻沒有回答。

    靈都道人淡淡道:“看來是沒有答案了。”

    衛道人這時忽然說道:“尊駕何必問得這麽清楚呢?有些事裝得糊塗一點豈不是更好?”

    靈都道人看向他,道:“原來的衛玄尊哪里去了?”

    衛道人微笑道:“我便是他,他便是我啊。”

    靈都道人道:“那衛玄尊之事,你可能代勞麽?”

    衛道人笑道:“他是他,我是我。”

    靈都道人道:“明白了。”

    他對著這個衛道人一揮袖,面前這個衛玄尊頓時化作一團虛影飄散,當年此人的確是回來了,但回來的也只是一抹化影罷了。

    他自里走了出來,身後落關石隆隆落下,對著四周弟子道:“我已與衛玄尊談過了,就讓衛玄尊繼續閉關吧,誰也不需去打擾。”

    眾人都是應聲稱是。

    靈都道人關照過後,又令宮中弟子重新轉運了陣法,就帶著門下弟子離了此間。

    只是返回道宮的途中,有弟子前來傳訊,說是孤陽子和天鴻道人兩人有請,他便就轉道往虹殿而來。

    他乘光而渡,須臾來至虹殿之外,不用通稟,直入殿中,見孤陽子和天鴻道人二人都在此等著自己,便一個稽首,道:“兩位道友有禮,不知何時相邀。”

    孤陽子道:“靈都道友,聽聞你方才強行喚動正在閉關的衛玄尊,不知你何故如此?”

    靈都道人道:“只是忽然心血來潮,故去一問。”

    孤陽子關切道:“哦?結果如何?”

    靈都道人道:“衛玄尊百年前因為負傷,回來之後便即,此後百載,不曾出來,而如今我探問下來,見到的也只是一抹化影罷了。”

    孤陽子神情頓時嚴肅了些,問道:“靈都道友可是发現了什麽?”

    靈都道人道:“我此前查了下衛玄尊百年之前的舉動,发現他一直在搜集和翻閱寰陽派散落在外的道冊。”

    孤陽子皺眉道:“寰陽派?”

    靈都道人道:“我懷疑衛玄尊在翻閱這些道冊後,发現了什麽,也或者是中了寰陽派的什麽算計,而觀他那一具化影後,他應已非是原來之人了。”

    孤陽子想了想,沈聲道:“此事不宜聲張。”

    靈都道人道:“我已是關照過那些弟子,不許叨擾‘衛玄尊’修行。”

    孤陽子神情稍松,道:“如此甚好,兩位以為,該是如何處置此事。”

    天鴻道人冷然道:“我上宸派修士,豈能無緣無故折損,且衛玄尊之事,也不可能一直遮掩下去,終究要派內諸位同道有個交代的,此事自是要查清楚。”

    孤陽子沈聲道:“道友說得是,衛玄尊是生是死,下落何處,這些都要弄明白。”

    靈都道人道:“這位‘衛玄尊’既有化影回來,那許他是想保留這一身份,還想著有朝一日可以轉回來利用。而若無青靈天枝遮護,尋常手段是抵禦不住外間的虛空外邪,其必有一個去處。

    當初衛玄尊自稱與天夏某人交手之後受了傷勢,這才回來閉關,我等可以去書天夏一問,兩相對照一下,不定天夏那邊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孤陽子一想,點頭道:“此事也不是不可。”

    若是此事果與寰陽派有關,那麽天夏是絕然不會容忍的,至於會否是天夏謀算,這個可能反而不大,因為天夏明令禁絕侵占篡奪修道人的意識和身軀之事,哪怕對敵人也從來不用此等手段。

    三人議定下來,便決定由使者盧星介向天夏遞去文書,隨後便各是分開。

    半日之後,上宸天某處附從天域內,金郅行正在教授道法之際,忽有修士到來,面無表情道:“金玄尊,靈都上尊喚你前往。”

    金郅行望了望來人,他自座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跟著那修士而去,循著虹道進入了主天域,進入了靈都道人所在平境道宮之中。

    待一路來至主殿之內,他見靈都道人坐在座上,打一個稽首,道:“未知上尊喚金某來,有何事要交代?”

    靈都道人語聲平淡道:“金道友,前幾日聞你打聽衛玄尊之事,你與衛玄尊以往並無任何交集,為何突然打聽起他的事來?”

    金郅行不慌不忙回應道:“靈都上尊還可記得當初交給金某的那些眼線麽?前些時日,忽然有傳訊過來,說是天夏正在查問一位玄尊的過往,據說此人與衛玄尊有過牽扯,金某也是想了解一些此間之事,好方便下面弄清楚此事,故去多問了幾句。”

    靈都道人道:“哦?有這等事,那傳訊之人連這等事都能打聽到,倒是有些本事,金玄尊以後若有什麽发現,記得及時上報。”

    金郅行忙道:“是,只是金某還未理清此事頭緒,故是不敢亂言。”

    靈都道人語聲淡淡道:“既是這樣,金玄尊就去盡量弄清楚此事,回來報於我知。”

    金郅行忙道:“金某領諭。”

    靈都道人沒再說話。

    金郅行打一個稽首,自宮內退了出來,原本繃緊心弦至方才松了下來。

    這時他忽然意識到,其實靈都道人今日其實並不是來追查他的,而恐怕僅只是要他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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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二章 顯跡難脫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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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自那日與瞻空道人還有三位廷執議談過後,因為林廷執正在追索那法器的下落,他便散了化影,於修持坐觀之中等待消息。

    不過才是五天過去,明周道人便就來到宮中,說是又得消息,幾位廷執請他過去商議。

    他由此分出一道化影,重至武廷執的沉勾道宮之內,見陳廷執、林廷執還有瞻空道人等人都已是來到了此間。

    陳廷執見人都是到來,道:“諸位,方才上宸天使者盧星介送遞來了一個文書,說是有一件事希望我天夏配合查證。

    其所遇到之事,與我此前所見類似,而出問題的,也恰好是那位與管梁有過交手之人,此書瞻空道友和張守正且先一觀。”

    說話之時,自有道童過來,將符書分別遞至二人麵前。

    張禦將書信接來,打開一看,這裏其實是兩封書信,一封是出自盧星介的正式遞書,說是疑似發現了寰陽派留下的手段,並查知此事與天夏一位玄尊有所牽連,還望天夏能予查證。

    還另一封,則是風道人那裏傳來的,這裏內容則更為詳細一些,前後因由都有,且應當是上宸天有意泄露出來的。

    通過盧星介,上宸天是為告知他們在這件事內的態度,而風道人那裏送過來的東西,才是關於這件事的具體原委。

    林廷執道:“上宸天這次尋我配合,倒是耐人尋味。”

    陳廷執沉聲道:“不奇怪,上宸天雖然說是欲要召喚寰陽派,且這件事大概不會再生變化了,可那主要是為了我對付天夏,但他們卻不會容許自己因此事而受損,更不會對寰陽派有所寬容,若我天夏不在,那彼此之間可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張禦點了下頭,陳廷執此語可謂說到了根子上了。

    上宸天雖是想把寰陽派召喚回來,可目的是希望寰陽派聯手對敵,然則寰陽派是什麼態度,現在還沒人知曉。

    上宸天隻是基於天夏勢大的前提,推斷寰陽派有極大可能會與他們聯手,但這裏也是有可能會出現紕漏的。

    這不是他們在冒險,而是因為他們在對付天夏這件事上,以往的能用的方法得都是嚐試過了,實在沒有辦法才做了此等選擇。

    所以此刻的上宸天,對於寰陽派自也不會有任何好感,要不然也不會有一部分人在那裏反對後者回來了。若是寰陽派留下什麼手段危害到了他們,那麼他們一定是會下死手清除的。

    瞻空道人想了想,道:“我等這裏一出管守正之事,上宸天那邊也是有了這等變故,這兩件事怕不是什麼巧合。”

    林廷執道:“事機起由當是源於百年前那衛茂與管梁一戰,在此一戰之後,那衛茂回去閉關不出,而管梁也是自此失蹤,若無差錯,這應該都都和管梁所提到的寄虛之器有關。”

    陳廷執沉聲道:“情由如何現在我們不必去管,若能找到那寄虛法器,那麼一切自明。”

    林廷執道:“那我們該是如何回應上宸天?”

    陳廷執沉聲道:“此事我等先行處理為好。告訴他們,我們正在追查之中,若有消息,自會回告他們的。”

    林廷執了點頭,若是上宸天那裏並無潛藏敵蹤,那麼這件事處置起來也就簡單了,要是雙方真是聯手的話,可是誰都信不過誰,假設寄虛法器落入到上宸天手中,那還不知道會是如何。

    他道:“那法器我尚在搜尋之中,如今已見眉目,數日之內,當見分曉。”

    陳廷執道:“此事拜托林廷執了。”

    林廷執道:“當盡心力。”

    此事議定,諸人再度散去。

    林廷執則是回了自家道宮之中,繼續找尋那法器下落。

    在那一片虛無之中,有一枚似存非存的玄幽長梭漂遊著,此物正循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線索追過去。

    身為玄廷之中最擅煉器的廷執,他過往師門之中自有傳承,再加上上層根本不缺任何寶材,自身寄虛之地中足有九件法器維護,攻守追逐皆備,而這“是非因念梭”乃是其中之一,就是專以用來找尋敵方寄虛之器的。

    神虛之地與世間不同,並無時日挪轉,唯有起因終落,尋見便可尋見,尋不見便是尋不見,若不見結果,便要重啟因由,這需得退出定坐,再入定靜,如此反複為之,於不變之中覓求變機。




    因為有法器牽引之故,即便反複施為,那一份牽連並未斷去,隨著一次次的嚐試,他也感應之中,距離那物已然是越來越是接近了。

    在又一次入至定坐之中,隨著感應尋去,忽然間見到一道赤光映現出來,他神情微動,睜開眼道:“找到了。”

    半刻之後,隨著明周道人傳來消息,張禦化影第三次來到了沉勾道宮之內。

    林廷執等人到齊,便道:“我方才已是尋到了那件寄虛法器,此物應當是受人駕馭,在我窺見之時,似有所察覺,此刻又是已然遁去世間了,我同樣以法器追了上去,但需得將之盡快捕獲,若是拖得太久,那麼恐生更多變數。”

    修士之間鬥法,寄虛法器一旦在神虛之地被尋到,那就意味著無可逃脫了,下來隻能設法守禦。但這寄虛法器似是單獨存在的,不需要去保護什麼神氣,故是發現自身暴露,直接遁入了世間,想以此避開追尋。




    可林廷執費心將之尋到,哪有可能就這麼放其逃脫,而這東西也終歸不會比元都玄圖難尋,連元都玄圖當時都可尋覓到一瞬,自不用說此物了。

    瞻空道人打一個稽首,道:“三位廷執,這件事本是由我處置,這裏麵還有我元都一脈的過錯,懇請三位廷執允我前去追擊這法器,貧道有元都玄圖相助,必不會令其走脫了。”






    張禦略作思索,言道:“此物威脅甚大,必當將之拿下,才可根絕禍患。且此事也在守正職責之內了,禦也不能不問,當與瞻空道友同往。”

    林廷執道:“我與陳廷執還有武廷執已是商議過了,此事正要拜托兩位。”

    陳廷執道:“事不宜遲,兩位可盡快出發,我等會在背後看顧,若有需要,玄廷自會隨時支援。”

    林廷執這時轉目向外,隨他意念相喚,那裏便浮現出了一枚似有若無的幽暗飛梭,他道:“兩位隻需跟隨這一枚法器,便可去到那法器所在。”

    瞻空道人拿一個法訣,默運片刻,便一道橢圓形的陰影在道宮之外浮現出來,他轉回頭道:“守正請隨我來,”

    張禦點了下頭,他意念一轉,霎時間,正身已至這化影之內,他隨著瞻空道人走至了那陰影之上,後者法力起一轉,下一刻,兩人已是出現了外層虛空之中,而前方則有一枚似有若無的幽梭在前漂遊著,指引著他們的去路。

    瞻空道人看了看,感慨道:“曾聞林廷執擅掌法器,果然非是虛語,這份手段著實了得。如今上宸天能勝我之處,也就是天機推算了。”

    張禦道:“天夏上下日日奮進,再過數十百載,便是推算一道,其當也難再勝我了,隻是此輩不思革新去弊,卻隻想著如何阻我前行,已然是失了正道。”

    瞻空道人深以為然,正是因為天夏行得是正道,元都一脈才願意加入進來,不過無論道念如何,過後那一戰才是關鍵,誰勝則誰為真道。

    兩人再說了幾句話,那行在前方的幽梭忽然化去,而後一片赤色光芒映照了過來,瞻空道人神情一凝,道:“當便是此物了”

    張禦凝目看去,也是見到了那寄虛之物,這是一個巨大的長滿棘刺的大日,其表麵布滿了猩紅色的濃濁漿流,並時時向外蒸騰著赤紅色的氣霧。

    瞻空道人沉聲道:“觀此器之氣息,果似寰陽派之遺器。”

    隨著二人逐漸接近,卻也是發現,在那大日之中,竟是端坐著一名白衣修士,雖在赤色焰氣之中,可卻神氣清淨,一塵不染。

    瞻空道人道:“隻觀此人形貌,當就是那日與管守正鬥戰的衛茂了。”

    那白衣修士本在定坐,這時察覺到頂上有一道橢圓形的陰影浮現,顯也有些意外,他抬頭看了一眼,笑了一笑,道:“這般快就找來了?”

    那橢圓形的陰影之上此刻有一道宏大金光落下,瞻空道人與張禦都是自裏現身出來,並各自放開法力心光,將那猩紅色的氣焰阻隔在外。

    瞻空道人看著那白衣修士,沉聲問道:“尊駕到底是誰?”

    白衣修士站了起來,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我啊,你們喚我衛茂、管梁,都是可以。”他忽然一歎,道:“其實你們何必來尋我呢,我修我的道,你們做你們的事,我並不來幹涉你等。”

    張禦道:“尊駕所言修道,就是奪取他人性命,篡奪他人意識,在我天夏域內攪風攪雨,還要我不來管束麼?”

    白衣修士笑道:“為何不能呢?不論是衛茂還是管梁,他們可都是自願奉承我道,從頭到我我都不曾逼迫過他們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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