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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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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3 15:04:37
第兩百五十三章 擊奇空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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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空暗處,三名道人身形隱蔽在一處臨時營造出來的界域之中,正是這回上宸天派遣出來的蔡熏、連羌還有袁肆用三人。

      連羌道:“蔡道友,這一次事機怎麼看都像是玄廷故意設餌,就等著這邪神上鉤,孤陽他們自己不至,卻偏要我等到此,倒是好算計。”




      蔡熏道:“連道友,我何嚐不知曉呢,隻是前一次攻伐內層,我們並不讚同,孤陽、天鴻他們動用的全是附從他們之人,而這一次叫我救援,表麵上看去隻是一件小事,我等卻不好推脫了,若是再不出力,回去之後,此輩便有理由拿我等了。”

      連羌麵上頗是不滿,口中道:“那就隻能小心一些了。”他語氣稍鬆了一些,“所幸這一次還給了我等一根青靈天枝的枝節,總算不是讓我們前來送死。”




      蔡熏歎了一聲,道:“有此物才是不妙,要是沒有此物,真有玄廷之人圍堵,我們直接走了就是了,任誰也不好挑我們的刺,可有了此寶在手,反倒令我等不好往後退了。”

      連道人神情變了幾下,隨即道:“要真是遇到危難,我可不會……”

      蔡熏立刻打斷了他的言語,他看了一眼身在遠處的袁肆用,道:“連道友,孤陽他們既然關照我等來幫襯,那我等盡力而為,但真要是局麵險惡,我們再尋思對策不遲,便是要退,總要有一個說的出去的理由。”

      連道人哼了一聲。

      袁肆用方才一直沒有作聲,也沒有來參與兩人的對話,不過二人都不在意,在他們看來,這隻是一個僥幸成道的渾章修士罷了,以往更隻是一個不受重視的小輩,也無師門照應,他們都打定主意了,要遇見天夏之人圍堵,就讓其替他們斷後。

      蔡熏這時神情微動,從袖中取出了一枚寶珠,見此物已然亮了起來,道:“蔡道友,那邪神正呼喚於我,我等該是出動了。”

      連羌道:“那便走吧,快些做完此事。”

      蔡熏把寶珠對外一托,此珠忽然化變為一枚眨動的眼目,有一道虹光射去,頓時照開一條通向未知所在的前路。

      同時裏麵有一股邪亂之氣傳出,讓兩人都是皺起了眉頭,他們忍著不適,一起朝此穿渡而去。

      而同一時刻,畢明道人麵對前方那龐大無比的邪神,正要展開進攻,卻覺頂上有一道陰影浮現,緊隨其後,就是一道金光照落下來。

      他頓知這是玄廷來援手了,不由精神一震。

      隨著金光落定,正清道人的身影自裏浮現而出,同時一道道清澈若水的光芒便灑向周外虛空。

      這等清淨之光所到之處,邪神所化的軀體便就消融化去。隻是數個呼吸之間,那龐大無比幾乎擠滿視界的邪神便即完全消失了。

      而就在這一瞬間,畢明猛然一醒,隨即他發現,自己居然正安坐在飛舟之內,周圍一切東西都沒改變,心中不由一凜。






      從如今情形來看,那好像就是一場虛幻,可他敢肯定,自己方才的確是運轉了功行的,那些內在痕跡是騙不了人的,這麼說來,邪神迷障可能比原先所想更為複雜,應當是介於虛幻和真實之間,或者是一種由虛向幻的變化。

      隻是此刻他也沒可能去想太多,念頭轉過之後,一個縱身,自飛舟之中渡出,對著站在那裏的正清道人打一個稽首,道:“可是正清道友?”

      正清道人點了下頭,同時拿出了攜帶在身的玄廷詔旨,以此證明了自身身份。

      畢明這才放心,他看了一下空蕩蕩的虛空,問道:“不知那邪神哪裏去了?”

      正清道人道:“我到之前,這邪神已然先一步離去了,留下的不過是一縷虛有其表的邪穢之氣。”

      畢明道人一想,道:“這邪神知曉不對,所以提前遁逃了?”

      正清道人淡淡道:“它未必是逃了。”

      虛空另一端,魏広坐在飛舟之中,他此刻頗是無聊,因為自那日邪神退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此刻他看著時日差不多了,也是試著往回走了。

      可就在此時,忽有一個白衣修士出現在了飛舟前方,擋住了去路。

      魏広有些意外,隨即冷笑站起,道:“原來我這裏才是你欲取之處,不過你卻是找錯了對手。”

      白衣修士打一個稽首,微微一笑,道:“領教高明。”

      魏広目光一掃周外,道:“來得不止你一個吧?一起出來吧!”

      這話方才落下,一道虹光憑空飛出,旋繞飛舟一轉,光虹消散之後,三名道人身影一同出現在了那裏。

      林廷執看著麵前水簾,道:“原來如此,這邪神卻是用了一個聲東擊西之策,倒未想他還有這等手段。”

      其實也不算真正的聲東擊西,這邪神疑似是也有一種轉挪之能,並且也考慮到了玄廷可能會設陷阱抓拿他,所以故意先攻擊畢明這一邊,待把玄廷的力量引來之後,就轉而把目標換到了魏広身上。

      這裏邪神似也是知曉了,玄廷要有所布置,多半是依靠元都玄圖來挪轉人手。這寶器若是送渡元都派外之人,也不是隨時隨地能轉挪的,一次過後,需得重作蓄勢,待過一段時間才能再度將人轉了去,這裏就存在了一個可容操作的空隙了。

      邪神明顯是知道了此事,才針對性的做了這等布置,而這很可能是從管梁的意識之中得來的。

      林廷執評價道:“算計倒是不錯,可惜料錯了玄廷的布置。”

      憑心而論,邪神這番手段沒什麼錯,可實際上,天夏哪會那麼小氣,隻對一路有所防備,實際上兩麵都有照應,就算某一路沒有元都玄圖的照應,也有其他法器可將人送至,隻是稍慢一些罷了。

      瞻空道人這時看向水簾之上,本來魏広那裏的景物多了一層灰霧,無法再看清裏間景象,這與畢明道人方才的遭遇類似,他道:“魏道友那裏,可能會遇到上邪神與宸天修道人圍攻,這卻唯一的一個漏洞了。”

      這一點林廷執也是承認的,但這個漏洞雖存在,這卻也不是玄廷的布置不妥當,而是作為陷阱誘餌,你必然是要設下可以讓人進來的路,或者是讓人可以見到成功的可能的,

      要是整個布置毫無半點破綻,那麼敵手也就不會撞進來了,那又談何誘敵呢?

      他道:“這卻要靠魏玄尊自身堅持了,在放了他出來之前,我已是問過他了,也將所有可能與交代了清楚,他也是願意做得此事,以贖過往之罪責。”

      虛空之中,上宸天三人這一出現,蔡熏便言道:“連道友,袁肆用,趁此人勢單力孤,我等立刻動手,就算玄廷有支援,這短時內也到不了,盡快殺了此人,我們就算完成了此回囑托,而後就折返上宸天,不再趟這回渾水。”

      連羌也是大為讚同,按照他自身的推斷,若是玄廷有布置,那麼現在這個空隙,大約隻有二十到三十呼吸,在這段時間內他們可以無所顧忌的出手,但再要拖下去的話,玄廷救援怕就要到來了,那時不說絕然沒機會,那局麵定然是比眼下困難的多。

      其實這個時候他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將孤陽子交給的青靈天枝的那一截枝葉用出,將魏広製壓住,而後與那邪神一同合力將之殺死。

      若用此物,那是十拿九穩的,哪怕魏広是寄虛之境,亦可憑此法器設法找到那寄托神氣之所在。

      可是他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動用此物,因為現在場麵上四人合攻一人,看著怎麼穩贏不輸的,而在他回去路上,極可能還會遭遇到玄廷的追殺,那唯有依靠此器才能護持自己平安脫身。

      在殺死不相幹的人和護持自己性命之間,他果斷選擇了後者。

      魏広隻是一辨,立刻看出圍攻自己的四人之中,最弱的乃是袁肆用,其餘包括那邪神都是氣勢極強。

      他當即選擇這最弱一點作為自己的突破口,沒等諸人合圍上來,就出動出手。身上如水清光一張,但這清光並非四麵擴展,而是卻似一麵平切之鏡,向著四人斬來,連羌和蔡熏二人都是感覺心中危兆大盛,知他當是用了什麼殺招,沒有去用硬接,向外退避鋒芒。

      袁肆用方才成道,對於玄尊的鬥法尚不熟悉,而且他本是真修,忽然轉為玄修,也自有些不適應,故此反應晚了一線。

      他此時本能有種感覺,若是自己再要躲避,那一定是躲不過去的,隻得放出一團形如梟鳥的觀想圖試圖抵擋。

      可等到那光芒斬來,他驀然驚覺,這並非是單純法力,而是融入法力之中的一件法器,他根本沒有抵擋之力,連觀想圖帶人整個被截成兩半。

      隻是下一刻,其人身軀一閃,驟然消失,隨著一煙霧飄動,就又一次出現在了遠端,看去已然恢複了原狀,他方才沒有動用任何神通法術的跡象,明顯靠的是某一個玄異才躲過了這次殺劫。

      隻是魏広這一出手,自身難免也露出了破綻,蔡熏、連羌二人哪會錯這個機會,他們根本沒去管袁肆用如何,趁勢各自拿捏神通,虛空之中頓現道道靈光震雷,一齊朝魏広轟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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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四章 幽濁染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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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広在見到三名上宸天修士後,就知道此戰不能力抗。

      他很明白,除非是自己的實力達到自家師兄的地步,否則是沒有可能在正麵對戰中壓過三位同輩的,更別說是還有一個不知根底的邪神在旁。

      隻以正常路數對戰絕然堅持不了多久,所以隻能動用一些極端手段了。

      在一擊將袁肆用驅退出戰圈之後,他的身外浮起一重重濃厚的燦爛雲團,將自身團團裹住。

      這是他從玄廷拿回來的獨屬於自身的法器,隻是喚出來的速度雖快,可因為方才將大部分力量都用於針對袁肆用了,法器之上所可分配的法力自然就少了。

      他自忖此器至多隻能抵禦一息時間,可總也能擋下不少攻勢,並為自己爭取一點回氣的工夫,可出乎意料的是,這法器居然在多抵禦了一息之後才告潰散。

      連羌、蔡熏二人所施這一連串攻襲雖是狂猛,可事實上他們卻並沒有施展出全力,不是他們不肯出力,而是他們在防備著那幻化成白衣修士的邪神。

      孤陽子雖是叫他們來幫襯邪神,可雙方既未結盟,又未定誓,誰知道這邪神會不會順便對他們動手?

      他們可不會天真到認為邪神會講信義,說不定在收拾魏広的同時,就會對他們來一下,但此舉導致了魏広多了一絲喘息之機,而後者所要的隻是這麼一瞬,他自是不會錯過這個良機,身軀晃了一晃,驟然從場中消失。

      但是他並沒有直接往外逃遁,而是直接奔著連羌、蔡熏兩人而來。

      從策略上講,欲左先右,欲前先後,要想脫身,一味逃竄是沒用的,必須先行滯敵,才好抽身離去。

      此刻他身軀之外法力賁張,似有一股力量就要爆發出來,看去是要自裂身軀法力,與兩人來一個同歸於盡。

      連、蔡二人臉色一變,眼前魏広渾身氣息勃發,看去根本就沒有任何虛張聲勢的跡象。

      他們也是相信其人會如此做的,這位已是到了寄虛之境,在世之身拋卻,大不了過個數十上百年再回來。

      可他們對此卻是極不願意的,他們本是占盡優勢,要是被逼得同歸於盡,那他們豈非白來了?故他們都不約而同往外退避。

      魏広借此機會,一下衝出了四人圍堵。

      嗯……四人?

      一念轉過,他猛然發現,自己雖然印象中是在對付四個人,可自己從動手一開始就本能的忽略了邪神,而邪神似也未曾參與對他的攻擊。

      那麼這邪神現在到底去了哪裏,又在幹什麼?適才沒出手,是在哪裏準備埋伏自己麼?

      此時此刻,白衣修士一個人站在遠處,他並沒有加入鬥戰,而是在一旁看著諸人,隻是他眼中泛著一股奇異光芒。

      而在他的額頭上,卻還有一隻眼睛,在那裏骨碌碌不斷轉動著,時不時還會停頓一下,極似在找尋什麼東西。

      其實不止是魏広,就連蔡熏、連羌等人明知道是為邪神助戰而來的,可這一鬥戰起來,似乎就將之遺忘一邊了,並且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此刻二人見魏広闖破戰圈,往外遁行出去,想也未想就令袁肆用上前阻截,自己則在後麵放出神通以遲滯其人。

      袁肆用方才險些一招被殺,知道自己在這等鬥戰之中還是大大有所欠缺的,可他方才成就玄尊,還未曾完全適應自己身份,兩人之言不敢不聽,隻能駕馭遁光追去。

      魏広雖是對那邪神起了警惕之心,可是麵對上宸天三人的逼壓,卻也沒功夫再去深想,他隻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停下,不然數個呼吸之間,怕就被會打滅此身,故是加快了向外遁走。

      連羌、蔡熏二人哪會這麼容易放他離去?在他闖出去的一瞬間,就先後兩個神通落到了他身上。

      這兩個其實都是最為尋常的禁鎖之術,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氣,作用其實也不大,要是魏広不理會,加大些遁逃之力就能掙脫。

      可他們確信,魏広一定會用解脫之術解化,因為在這緊迫局麵之下其人卻沒法仔細分辨,這是必然之選擇,而他們更為高明的手段則是潛藏在後,等其解化之後再出手,便可將之再度阻住。

      事實也正如他們所推斷一般,魏広根本沒有選擇,立刻出手將這兩個神通解化,而在解化之時,他便知曉自己中了算計。

      這不是他鬥戰手段不高明,也不是經驗欠缺,而是在麵對兩個功行層次相同、經驗老道又不輸於他的同輩之時,所能發揮的餘地其實很少。

      他此時也是料到,下來這兩人必有後招,果然,緊跟著又是兩道神通落至身上,他不得不再次出力解化。

      可倉促之間,隻是勉強解去了一個,這已是相當了得的手段了,足以現出他過人一等功行道行,可另一個神通他終究是來不及解去了,身軀不由一頓,先前逃遁的優勢頓時失去。

      但事情仍有轉機,連羌、蔡熏二人依舊怕他與自己同歸於盡,不願冒險,所以並沒有衝了上來,於這一瞬之間繞至前方阻截他的,依舊是那袁肆用,這便給了他破局的可能。

      他在發現這一點後,把袖一甩,當即一道如平滑如鏡的氣斬就斬了過去。

      袁肆用雖是新晉玄尊,可能修到這等境界,自也不是頭腦簡單之輩,經過之前那一遭,他已然吸取了教訓,雖是到了前方,可並沒有當真堵在正前方,而是稍稍偏離了一點,並且正身不上前,隻是放了觀想圖上前相阻。

      魏広經驗極為豐富,馬上從他的舉動之中把握到了他微妙的心理變化,他立刻想到了一個對策,起法力一催,那清光氣斬之術頓由一道化為十二道,由自身為中心,向各個方向飛斬而出!

      連羌、蔡熏二人都是見識過他這一道殺招的厲害的,忙不迭的往後避退,而且在他們想來,魏広既然祭出這等神通,那麼自難再提速遁逃,等這神通消退,再上前收拾便好。

      然則他們發現了不對,因為魏広的氣息再度從原處消失了,原來後者方才放出的清光氣斬之中,那衝向正前方的一道其實是其自身所攜的法器,其使動神通之後,居然借器渡人,憑空挪遁,又一次躍跳到了戰圈之外!

      連羌、蔡熏二人方才一眼看到袁肆居然沒有阻攔,而是直接躲避讓路,心中不由暗罵其人愚蠢,連這點小伎倆也看不出來,白白浪費了一次他們創造出來的機會。

      可他們卻也不想想,要是袁肆用方才真上去,那被逼上絕路的魏広可能會毫不猶豫與其來一個同歸於盡,到時候受創可不是他們。

      他們受損,多過個數十載再回來,袁肆可是真就要當場敗亡,袁肆用也是有自家想法之人,就算看出了問題,又哪可能真去送死?

      可以說,雙方的鬥戰策略都沒有錯,但是落到具體行動之上,因為上宸天一方彼此心思不合,所以才出現了紕漏,若是他們當真個個心往一處使,那魏広根本支撐不了幾合,甚至可能連逃遁機會的都不會有。

      魏広雖然再次成功脫身,多爭取到了幾息時間,可他心中仍有一個不妥之感揮之不去,可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而就在此時,遠遠站在一旁觀戰的白衣修士忽然一抬頭,眉心之中的第三隻眼目急速閃爍了一下,他微微一笑,道:“找到了。”

      而下一刻,他的一縷氣機已是出現在了一團繞旋著的青色煙氣團之前,這正是魏広神氣寄托之所在!

      清穹地陸觀台之上,林廷執在持續運法之下,前方的水簾變得稍稍清晰了幾分,但很快又變得模糊了起來。

      但僅此片刻,已是足夠他施為了。

      他一轉玄機,便由七道靈光落去下界,卻是將早已等候在虛空之中的七位玄尊直接往魏広所在送渡而去。

      他轉而對身旁的瞻空道人言道:“那邪神似有挪遁之術,稍候需勞煩道友出力了。”

      瞻空道人點頭道:“林廷執放心,這邪神既然現身出來,那就別想走脫了。”

      他們這次布下了這麼大陣仗的,不是為了好玩的,就是為了將邪神和那些可能來援上宸天修道人一網打盡。

      元都玄圖此刻已然攝住了邪神氣息,就算這法器轉挪需要間隔,可隻要當中把人及時送至,就可以將之截住,下來就別再想著順利脫身了。

      林廷執這時思考了片刻,喚來明周道人,道:“去把張守正請來。”

      守正宮內,張禦見外層那些上宸天修道人始終不動,也就沒再去看,自己坐於大殿之上,在那裏調和氣機,溫養雙劍,隨時準備出手。

      殿下有光芒閃爍了一下,明周道人出現在了那裏,對上方打一個稽首,道:“張守正,林廷執請守正前往觀台觀戰。”

      張禦點首道:“知曉了。”

      他意念一落,收了雙劍飛入了心光之中,隨後一振袍袖,自座上站了起來,邁步從守正宮走了出來,在穿過一道光氣裂隙之後,就出現在了觀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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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4 23:26:54
第兩百五十五章 斷機絕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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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見觀台上除了林廷執正負責統籌主持之外,瞻空道人也是同樣在此,便就上來與兩人見禮。

      待禮畢之後,林廷執道:“張守正,我等布置已是差不多排布好了,就待將那邪神和上宸天來人圍殺,上宸天若知其被我圍住,那一定會派遣人手前來救援。

      隻我查看了一番,上宸天這三人,其中有一個不知名諱,疑似新近成道,而蔡熏、連羌這兩人則一直與孤陽、天鴻等人意見不合。

      此回上宸天卻是遣得他們到來,可謂用意深長,疑似有借機剪除異己之嫌,故我推斷,上宸天隻要不想與我全麵開戰,便有人來相援,也至多隻會做一個樣子。”

      他頓了一下,又道:“本來準備勞煩張守正阻截來人,這般看去卻是不必要了,故想請張守正前去截殺那連羌、蔡熏二人。”

      張禦微訝,道:“林廷執既是已做好布置,又有諸位同道前往圍殺,仍是對付不了這二人麼?”

      林廷執道:“這二人當是攜有一根青靈天枝的枝節,能遁隱身形,不過我方才已是辨過,那當也不過隻是一根殘枝罷了,我亦有法器可破,但此輩若逃,則需有人先行截住這二人,再等諸位同道上來將之圍殺,這裏也唯有張守正能擔此任了。”

      瞻空道人道:“邪神那邊,則會有正清道友負責追剿,貧道需將元都玄圖挪至此間,守正這裏隻能先委屈一下了。”

      張禦對此自是能夠理解,這一次誅殺邪神才是玄廷的最為主要目的,當然要將可以用上的力量往那裏傾斜了。他肅聲言道:“應對外敵,正是守正之責,禦當受此命。”

      虛空之中,魏広這時猛然驚覺,那邪神居然找到了他寄虛之所在!

      以他之境界,便是在世之身被打散,也並不會傷及性命,可要是神氣寄托沒了,那可真就無有退路了。

      現在唯一還可得以安慰的,是他在寄虛之地中是設有守禦法器的,可他並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他意識到,現在反而是保全自己在世之身最為重要。神氣被除,那必是功行大損,可隻要世之身還在,那還能再設法寄托神氣。

      氣息上的變化是很微妙的,他這裏心意一變,連羌、蔡熏二人立刻感覺到他身上沒了之前那股無懼無畏的洶然氣勢。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可這等情形無疑是對他們有利的,蔡熏傳聲喝道:“袁肆用,留下他!”

      虛空之中空域廣大,魏広方才一個挪轉,瞬息之間就去到了兩人神通法力不及之地。

      而此刻距離其人最近的反而是袁肆用,盡管他方才讓開了去路,可也沒有就此退縮,反是一直跟在了魏広後麵。

      他這時也同樣察覺到了其人身上的某種變化,隻是經驗欠缺,不知這是什麼緣故,這刻聽到了蔡熏喚聲,從那迫切驚喜的語氣之中,他立刻領會到這是一個絕好機會。

      不讓他去送死,還能立功,他自是積極的,隻是玄尊層次的神通他未曾掌握,而魏広的遁速又很快,他難在後麵從容施展手段,眼下唯有將觀想圖再度放出了。

      他赤紅的色眼瞳一閃,一道黑煙從身軀之中飄出,去到半途,化作梟鳥模樣,有一縷縷煙絲向著魏広遁光纏繞而去,同時有靈性異聲在虛空不停傳蕩。

      魏広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袁肆用的手段在他看來十分粗淺,可便是如此,他也不敢與之纏鬥,一旦停頓下來,那是必敗之局。

      他心意一轉,將元神遁出,直麵那觀想圖,這也是眼下最適合的做法,隻是元神一去,他下來再能動用手段就不多了。

      蔡熏、連羌二人見此,兩人也是毫不猶豫放出元神,化身兩道璀璨若煙氣光華向前突進,準備趁勢上前滅了魏広元神,斷其一個倚仗。

      可就在此刻,他們卻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就見遠空之上有一縷如瀑氣光落下,隨後便見有影光自裏穿渡而來。

      朱鳳揮開氣光,來到了虛空之中,百日閉關,得玄糧之助,得心境之明,她功行再是前進一層,其實這也算是厚積薄發,她一道場中,就看向鬥戰雙方。

      連、蔡二人臉色一變,明白是鬥戰拖延太久,導致玄廷援手到了,莫看現在隻有朱鳳一個,可場上多了一人,局麵立時就有所不同了,他們麵對魏広已然沒有了絕對優勢,很難再在短時之內將其擊敗。

      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選擇,一個是繼續下去,一個便是就此收手。

      按照他們自己的意念,那定然是走了,又不是他們的事,方才已是有夠努力了,又何必硬拚呢?

      可是有一截青靈天枝的枝葉在手,對手眼前也不過來了一個,明麵上還是他們占據優勢,眼下還真不好一走了之。

      連羌道:“蔡道友?”

      蔡熏一轉念,道:“再試一試,朱鳳此人不擅對攻,保命倒是有一套,我們不用去管她,讓袁肆用上去纏著她,我們先拿住魏広,一旦將其身軀打滅,我等便退。”

      隻是他一皺眉,“那邪神呢,邪神何在?”

      連羌不由一怔,他們此刻才是想起,明明是他們前來幫襯那邪神的,可這邪神卻始終沒有出過手,仿佛一直是他們在拚死拚活。

      而想起這個的時候,他們也是意識到,自己一定是某個地方被影響了,臉色頓時不太好看,可局麵已然到了這一步,也是不容他們此刻退縮了。

      蔡熏傳聲言道:“袁肆用,你去對付朱鳳,”他也是吸取了教訓,又加了一句,“不用你拚命,拖住她便好。”

      袁肆用一聽,也沒遲疑,待連、蔡二人元神,自己把觀想圖一撤,就轉而往朱鳳衝去。

      朱鳳一眼撇去,就知道袁肆用方才成道未久,她起指一點,繽紛錦雲築起一麵雲牆向著觀想圖迎上,同時背後如月光輪一顯,自裏顯現出了十餘個身影來。

      這些身影自然都是幻身,但是她敢斷定,袁肆用既沒手段也沒那個經驗分辨出來此中真假。

      袁肆用確然分辨不出來,這等情形他不知該如何應對,故是第一時間自然十分謹慎的抽身退避,以免被莫名神通波及。

      朱鳳小施手段將他逼退後,又窺準這個空隙,一甩手,一隻玉鐲向著連、蔡二人所在落去。

      連、蔡二人正待將元神打滅,沒想到那一枚玉鐲飛來,蔡熏也是祭出法器上去阻攔,魏広此刻頓感壓力一輕,這刻他沒再往後躲避,而是立定原處,法力一催,頓有萬千道清光閃電朝著兩人轟去。

      朱鳳暗讚一聲,魏広不愧老道之人,知道此刻無需再逃,以攻代守方是上策,而她心中清楚,隻要再支撐片刻,那麼就該輪到他們反壓對麵了。

      此刻在虛空更遠處,一道又一道人影出現在那裏,林廷執此回一共是調用了七位玄尊參與圍殺邪神和上宸天來人,隻是他所動用的轉挪法器不像是元都玄圖,沒法一口氣送渡這麼多人過來,隻能一個個到來。

      林廷執也很講策略,並不是直接將人挪移到鬥戰之所在,而是把人送到了外圍,方便鎖住三人去路,下來隻需逐步壓縮空域,若能一舉除卻此輩那是最好,要是做不到,則有張禦負責遏其歸路,拖延到諸人上來圍剿,總之不會放人走脫。

      連羌、蔡熏二人見得魏広返身而戰,就覺得此戰可能無法遂願了,然而這個時候,局麵卻又生變化。

      寄虛之地中,那邪神所化的白衣修士經過反複衝擊之後,終於破開了魏広的護持法器,他看看著那一團飄繞清氣,微微一笑,指使氣意往裏一衝,那一團清氣頓被攪擾,而後崩潰散去。

      這個時候,魏広臉色忽然變得煞白,身上原本高漲的氣息一下委頓下來,而自身上放出的神通法力也是紛紛破散。

      這個變故來得十分突然,連、蔡頓感驚喜,他們沒去管為何會如此,立刻反手祭出各自殺招,力求將魏広殺死。

      魏広見狀,隻得祭出守持法器勉力支撐,此時氣勢此消彼長,誰人都能看出,用不了幾息時間,其必然敗亡。

      朱鳳看出不妥,她正待救援,可這時候袁肆用也是看出局麵對己方有利,這刻也是不顧一切放出心光來阻滯她,她縱然功行高過袁肆用,也沒可能在片刻之內將其擊敗,故也是一下被拖在了這裏。

      眼見魏広難逃一劫,忽然眾人周圍有數道強盛氣機接二連三的出現,隱隱然呈現出包圍之勢。

      連羌、蔡熏神情大變,立知這是玄廷布置,兩人也是十分果斷,立刻放棄了拿下魏広的想法,蔡熏大聲道:“連道友!”

      連羌一抬手,拿出一根翠綠色滿是生機,似是延伸無盡的長枝出來,其對著自身之外一圈,霎時間,兩人從原地消失不見,卻是以青靈天枝直接遁走了,而袁肆用則是被他們果斷拋下了。

      這裏不止是兩人看不起他一個玄修,而是使動青靈天枝的也不是沒有損折的,兩人走還算方便,多帶一個人則多一分負擔,留得其人在後麵,左右還可以替他們遮擋一下。

      至於邪神,與他們何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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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六章 舟尺破虛黯

        



      上宸天,擎空天原。

      虹殿之中,孤陽、天鴻、靈都三人此刻都是在看著虛空之中的景象。

      由於連羌等三人攜帶了青靈天枝的枝節,所以三人的一舉一動從一開始就未曾脫離他們視線,不止這樣,連羌、蔡熏二人傳聲所說之語,也有些許落在他們耳中。

      不過三人聽到後,卻都是麵無表情。

      他們本就是有算計這二人之意,這二人抱怨幾句,也沒有什麼,至於袁肆用,隻有靈都略覺可惜,天鴻、孤陽二人都是毫不在意。

      隻是這刻忽見二人遁走,天鴻道人冷笑道:“未戰先逃,這二位可真是會審時度勢。”

      靈都道人則是說了公道之言,道:“此也怪不得這兩位,玄廷送了這些人前來,他們若是不走,也是走不了了,這也不算怯敵。。”

      孤陽子道:“玄廷此回看來誌在必得。”

      靈都道人道:“可要接引麼?”

      孤陽子語聲平淡道:“畢竟還是我上宸天修道人,不可不顧,否則還有誰人願意出力呢?還是接應一回吧。”

      天鴻道人道:“派遣誰人前去為好?”

      這裏人選也是有講究的,人數若少,起不到作用不說,還一眼讓人看出隻是應付,要是人數多了,那就和天夏提前決戰了,要知現在上宸天還派遣了一部分人手迫壓天夏外層二十八宿,也抽調不出太多力量去應對此事了。

      靈都道人道:“那就由我親去接應吧。”

      孤陽子一想,道:“也好,有靈都道友前去,既能服眾,我等也可放心。”

      靈都道人打一個稽首,飄然而去。

      天鴻道人道:“那邪神如何?”

      孤陽子道:“我觀這邪神,已然得到其想要得到的了,它若能脫身,我們便按照先前允諾,與他立誓定盟,若是逃不脫,那也不用再提。”

      清穹雲海觀台之上,林廷執一見連羌、蔡熏二人不出意料借助青靈天枝抽身遁走,他先對瞻空道人道:“勞煩觀治了。”

      瞻空道人鄭重一禮,自去按照先前行事。

      林廷執又轉過身來,對張禦道:“張守正,勞你前往截殺此二人。”

      而留下來的袁肆用則根本不值得去多提,哪怕是受創嚴重的魏広都足夠拿將其拿下了。

      林廷執一揮袖,便有一駕法舟在觀台之外顯露出來,他道:“張守正可乘渡此舟尋去,找到那兩人後,守正隻需設法將之拖住,我會盡快相助其餘同道趕來的。”

      張禦看了那法器飛舟一眼,忽然覺得,此物有些像伊帕爾神族的星之舟。

      林廷執道:“此是用守正呈獻的異神秘典,照著上麵的某些法器改煉而成的,因為我發現,這異神族群當年在虛空之中曾落下無數星軌,我等可用此牽引飛舟,以去到原先未曾去到之地,眼下正好拿來追擊那二人。”

      張禦不由點頭,天夏可不排斥外來之物,隻要真是有用的,且對自己有利的,那都是可拿來一用的。

      他與林廷執別過,從觀台之上飄身而去,來到飛舟之上。

      他心光一落,便見一道拱形星軌升起,同時感到一陣陣力量向著飛舟之上投來,內中蘊藏著許多牽引之力,密密麻麻,無以計數。

      他了解過伊帕爾神族留下來的所有知識,立知如何從中擇選出眼下最為正確的牽引方向。

      這也難怪林廷執說最適合他來做此事,恐怕不單單是因為他的實力,還在於他同樣了解這等法器的運轉,畢竟這與天夏的法器還是有幾分區別的,換了他人來,恐怕會耽擱不少時候。

      他於心中一辨,便感應到了自己所要尋去之地,一撥星軌,便連人帶舟從原地消失不見。

      靈都道人離了擎空天原後,意念一轉,腳下便有一截枝葉伸出,並往前無限延伸。他踏了上去,身形盡管看去站住不動,但周圍卻是一陣虛空變轉,周界輪換。

      此行他是為了接應蔡熏、連羌二人,可他心中明白,以此回天夏的決心來看,自己是沒可能順利做到此事的。

      在又過去一會兒之後,忽見周圍被開辟出來的界域一層層化去,而腳下長枝似也受了什麼物事的阻隔,無法再順利往前延伸。

      他本是眼簾低垂,此時抬首看去,就見一個黑衣道人出現在了遠方,一步之後,來到了他的麵前。

      他對來人打一個稽首,道:“陳道友,許久未見了。”

      陳廷執還有一禮,道:“是許久不見了。”他又道:“既然靈都道友至此,那我等比過一場如何?”

      靈都道人搖了搖頭,道:“你我鬥了起來,又豈是輕易能見勝負的?就如此吧。”

      陳廷執見他不應戰,也不去勉強。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確然一般的鬥戰已變得沒有意義了。無論哪一方想走脫,對麵都是阻攔不住的,也幾是沒有殺掉對方的可能。彼此對峙,兩邊誰都不動是當下最好選擇了。

      飛舟之內星軌旋轉一頓,舟身也是停頓下來,張禦看向外間,見自己此刻已是身處在了茫茫虛空之中。

      他自袖中拿出了一把玉尺,此時林廷執此前交給他的,說是用此可探知連羌、蔡熏二人的下落。

      他將之托於掌中,把心光渡去,這玉尺一亮,忽然向兩端不斷延展出去,隨即有道道經緯之線在眼前展開,並如書頁一般,以一點為軸,從不同起始處向外掀起,重重疊疊交錯而過,好似有無窮空域在這裏麵碰撞交彙著。

      而在變動來去的空域之中,卻有一點靈光存在著,其似是始終保持不動。

      他眸光微微一閃,把袖一揮,麵前星軌轉動起來,飛舟化作一道閃爍靈光,再度遁去不見。

      某處虛域之中,蔡熏、連羌二人正借助青靈天枝的枝節之助,循著這鎮道法器的主幹所在,往回遁行而去。

      連羌神情不太好看,道:“此番惶惶而逃,回去之後,天鴻、孤陽肯定借此機會怪責我等。”

      蔡熏道:“能從七名玄尊包圍之下脫身,已然算是幸事了,還有此回也不能全怪我等,那邪神始終不曾出力,這叫我又如何呢?這已經給了足夠的交代了。”

      連羌忽然言道:“方才魏広身上之異變,許是那邪神之作為。我疑是他很可能是被消磨去了神氣。”

      蔡熏道:“這是有極可能的,那邪神的目的,或許就是為此。”

      兩人正說話之時,忽然有一股光芒照來,一時之間,兩人好似變得通透無比。而這虛域受此攪擾,也是驟然崩潰,使得他們被迫自裏現身出來。

      兩人神情一變,朝遠過去,就見一名仙儀神表的年輕道人立在一艘璀璨飛舟之上,整個人籠罩在一片燦爛星光和飄渺玉霧之中。

      兩人心下一驚,“張禦?”

      張禦因為在上一鬥戰之中直接勝了贏衝,這讓上宸天所有修道人都知道了天夏還有這麼一位守正。

      雖然贏衝之敗也有他自身審時度勢的緣故,可若是張禦不夠強,贏衝也不會做此選擇,這回出戰,連、蔡二人判斷或許可能碰上這一位,還特意尋了張禦畫影來看過,故是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張禦看著兩人,淡聲道:“兩位,既來襲擾天夏修士,又豈能這般一走了之?”

      連羌、蔡熏二人神情鄭重無比,他們知道這位不好對付,隻是兩人往周圍一看,卻發現隻有張禦一人在此,再是看了眼其腳下的飛舟,便立時猜到,張禦並不是利用元都玄圖來追攝自己的,而是借助了其他法器,不由心下一定。

      蔡熏沉聲道:“張守正,原來你一人過來,是否太過托大?”

      張禦目光一抬,直視過去,道:“這些多餘之言就不必說了,我隻問兩位一句,是否願降?”

      連羌冷哂一聲,道:“上來便要我等投降,你以為自己是玄廷廷執麼?”

      張禦得他回語,當下不再多言,身上氣機一轉,使用“天心同鑒”,“諸恒常易”之術朝兩人落去,同時一團宏盛心光自身上綻開。

      連羌、蔡熏二人所修持的都是神夏最為純正的道法,神通手段俱全,渾身上下皆無短板,見神通過來,都是一聲冷笑,各自拿一個法訣,輕易將之解化了。




      不止如此,兩人還反手給張禦還敬了一個神通,解化攻襲兩個動作一氣嗬成,當中毫無半點停頓,無愧於兩人這一身高深道行。

      可是隨即發現不對,因為他們下來目睹的是一道浩浩蕩蕩,如排山倒海一般過來的心光大潮!

      心光強盛到一定程度之後,任何外來之力都可排斥出去,故是他們所展神通就如石子投海,半點波瀾也是不曾泛起。

      兩人知曉此時不適合躲避,他們也是仗著深厚根基,又是兩人在此,故也是運起法力試圖上前對撼,但是法力心光這一碰撞,兩人不覺氣息搖晃,心神震蕩,所施放出去的法力更是層層崩塌,而對麵那令人窒息的浩大心光卻似毫無遲滯般狂湧而來!




      兩人猛然意識到,張禦實力不但不在傳聞之下,反還遠遠勝出,這等宏盛心光之下,什麼神通道術都是虛妄,這完全不是此前所遇到的魏広可比,與其做正麵硬拚根本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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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七章 辟塵迫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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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羌、蔡熏麵對湧來的滔天心光,唯有放出各自的守持法器遮擋,隻見兩道靈光分別自二人身上升起,一道如厚重煙雲,另一道形若光障,都是將那心光拒擋在外。

    可就算如此,兩人也是好像遭受狂洋衝擊的孤島,晃動震蕩不已,身外靈光閃滅不定,像是隨時可能被衝垮。

    這個時候,兩人深厚底蘊也是顯現出來了,外間護持靈光哪怕看去下一刻就要破滅,可卻韌性十足,始終維持著最後一線不散。

    直到許久之後,那狂猛衝勢終是緩緩減弱。

    兩人精神一振,按照他們的固有認知,任誰氣息都是有一個潮漲起落的,待得一陣攻勢過去,必然會低落下去。而他們守禦之時也同樣是在蓄勢,正好趁著這一刻發動反擊。

    可就在他們想要動手的時候,卻又到一股比方才更大的心光之潮往他們衝湧過來,顯然那並不是什麼想象中的低落之勢,而麵對的是重重疊疊的浪潮,在一浪過去之後,又將有更大的浪頭即將過來。




    這一幕也是看得兩人氣息為之一滯,張禦如此強勢,兩人心中既驚且怒,暗罵你這麼厲害了還當什麼守正?怎麼不去當廷執?

    兩人覺得自己不能在這裏與張禦對耗下去了,因為能不能贏張禦另說,便是當真要與後者一戰,勝負也不是能短時內能分出的。

    假設那個時候天夏有更多人到來,那他們可就走不掉了。故兩人互相之間也是很快達成共識。

    連羌趁著這一個間隙,拿出青靈天枝一揮,一道靈光晃過,兩人再是遁入了虛域之中。

    隻是在這一次在揮舞過後,這根枝節之上原本存在的盎然生機也是消散了一些。

    這枝節的終究離開了主幹,所能驅用的次數也是有限的,用一次則耗損一次,若是生機完全泯滅之前還不得回去,那麼兩人就再無法仰仗此物了。

    張禦見到兩人遁去,將手中那根寶尺拿了出來,心光一落,麵前就又有道道經緯之線出現。

    本來按照他的打算,這兩人若是不好對付,那麼可以選擇稍稍後撤一步,隻是將虛域不停打破,將兩人牽製住,等待更多人到來就是了。

    因為他從林廷執那裏得知,青靈天枝是不可能無限止使用下去的,這樣就能逼迫兩人先來解決,從而完成兩人牽製住的任務。




    可是在方才一撞之中,他忽然發現,自己一人足以對付這二人,那就不必再呆板的執行原來的計議,直接由自己來解決此二人便好。

    隨著那經緯圖形持續翻動,他不由凝注過去,目中有神光顯現,過不許久,他又一次看到了一點不變靈光在裏麵浮現出來。






    蔡熏、連羌二人正在遁行之中,忽覺周圍轟然一震,卻見四下屏障再度告破,又一次被生生被從虛域之內逼了出來。

    兩人臉色不太好看,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張禦這麼快就將他們找到了,可張禦又未有元都玄圖這等法器相助,這簡直就是不合情理!

    實際上,張禦若是單純依靠那柄寶尺,的確是沒可能這麼快找到二人的,但是他還有目印為倚仗,故是寶尺指出所在後,隻消再運法望去,便能將二人尋到。

    兩人豈肯停下來與他交手,連羌拿起青靈天枝,再度揮舞了一下,又一次遁身避去。

    重回虛域之內,連羌一拂長枝,見上麵靈光又是散去了幾分,不覺陰沉著臉道:“此人手段了得,許很快又可找到我等,必須將此人解決掉,不然我們沒可能走脫。”

    蔡熏道:“這人厲害不過,神通變化隻是尋常,但心光強盛,不是輕易能拿下的。”

    連羌一臉狠厲,道:“拿不下也不拿,他若不亡,那敗亡的就是我等了!”

    蔡熏謀思片刻,道:“此人雖是一人到來,可後麵或許還有人會跟著,便要是殺死或擊退此人,也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連羌一轉念,立刻有了注意,狠狠道:“那便先不與他交戰,我等且退之,待去至遠高之處,才是轉頭應付他。”

    其實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自己一人獨走,將蔡熏甩下。

    可這個念頭轉過後,又覺得不妥,因為他沒法保證張禦就一定會去對付蔡熏而不來理他,蔡熏也沒可能為他阻擋張禦。這就沒有操作的餘地了,所以也就隻能想想,還不如兩人合力擊退張禦實現的可能更大。

    他們就隻是幾句話的功夫,外間再由震動傳來,虛域好似打碎的琉璃一般破散開來,連羌這次根本不去與張禦照麵,直接拿青靈天枝的枝節一揮,靈光一閃,又是隱去。

    而在下來的追逐之中,他們又接連被迫逐出去了三次,不過為了盡可能的讓張禦與後麵可能追隨上來之人拉開距離,創造出一個隻是麵對張禦一人的環境來,他們不曾停下,仍是選擇避戰。

    清穹觀台之上,林廷執一直在後麵推動法器,幫助渡送隨後跟隨跟上玄尊。

    這時他也是發現,這些玄尊漸漸有些拖後了,這就意味著,張禦在阻截住兩人後,需要堅持更長時間才能等到後續之人到來。

    他雖然對張禦有信心,但是萬一情況也需要考慮,便對瞻空道人道:“瞻空觀治,萬一這裏情形有變,我需你用元都玄圖將張守正轉挪回來。”

    瞻空道人肅容道:“林廷執放心,正清道友已經追上那邪神了,隻是轉挪一次當無大礙。”

    林廷執點了點頭,他又看了一眼水簾之中的張禦身影,緩緩道:“不過以張守正之能,也未必見得會用上。”

    虛空之中,連、蔡二人第四次遁隱入虛域之內,此時此刻,那一根青靈天枝的枝節已是變得虛黯無光了。

    蔡熏關切問道:“如何了?”

    連羌伸手撫至其上,目光閃爍了一下,道:“此枝節至多還有一次可用。”

    蔡熏道:“看來下一次當與其人一決高低了。”

    連羌冷聲道:“我們當已是拉的足夠遠了。”隻要在這段時間內將張禦收拾了,那麼他們就能從容走脫。

    此時四麵八方層層震動傳來,整個虛域逐漸崩塌,這一次兩人已是商議好了一定對策,故是這一被逼迫出來,就各化一道遁光,向兩邊分開。

    方才交戰他們是猝不及防,沒料到張禦心光如此強盛,對付這樣的敵人,在一對一的情況下,的確很難取勝。

    可他們畢竟是兩個人,張禦隻是一人,他們可以用戰術之上策略來彌補正麵對攻上的不足。

    最簡單的,兩人隻消分開遊走,張禦就算心力再強,也隻能在集中一點的時候占據優勢,若是力量分散,那是不可能在兩個方向上同時克壓兩人的。

    而他們一人受到攻襲,另一人便可立刻上前攻襲張禦,如此兩麵相互遮掩,就可掌握主動了。

    張禦見兩人一出來便向兩邊分散,立刻猜出兩人打得什麼主意,鬥戰就是避敵之長,攻敵之短,兩人的策略無疑是正確的。

    但世上無有什麼戰術是必然正確的,有得則必有失,需要看到,兩個人在分開的同時,固然能夠發揮出自身長處,可是同樣,兩人的力量也是分散了。

    他心意一轉,背後立有一道燦爛若星河的雙翼展開,內中無數星光浮動,而後逐個亮起,下一刻,無盡星流向著兩人鋪天蓋地而來,並夾雜著無數嘯叫之聲衝入二人感應之中。

    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天衝霄鳴這等神通根本沒什麼消耗,隨手就可施展。

    雖然此術對上玄尊殺傷力也是有限,但好就好在範圍廣大,且又源源不絕而來,有著一定的牽製之力。尤其其中的尖亢嘯音,比那星光本身更具殺傷之力。

    連羌、蔡熏二人則是遁行不停,他們一見張禦發動攻勢,就在半途之中各是放出了守禦法器,抵禦那不斷衝來的星光,並拿捏法訣收定心神,以避那嘯音之擾。

    張禦此刻對著蔡熏一個彈指,一道日月重光已是朝其落了過去,同時身上劍光一閃,卻是朝著連羌所在殺去。

    連羌這一邊正往外飛走,那些光流衝來,落入守禦法器散發的濃鬱雲團之中,卻是如被吞沒一般,都是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忽見一道劍光殺來,他神情一凜,守禦法器能抵擋尋常神通,可正麵迎擊飛劍卻是不妥,就算擋下也可能被滯頓原地,法力不及對手那就是要設法不停遊走,最忌諱的就是飛馳之勢被阻擋下來。

    隻是他正要設法閃躲之時,一道無比明亮的光芒斬入了他心神之中,不過這卻立時引動了他留在心神之中反咒,並未造成太大影響。

    這時他掐訣意圖挪轉,以將那劍鋒避開,然而飛劍來得出乎意料快,一下衝擊到了他的守禦法器之上!

    事實上,由於天衝霄鳴和幻明神斬的接連衝擊,他終究是受了一點影響的,這就是這點些微影響造成了片刻遲滯,在他感應之中察覺劍光那一刻,飛劍其實就已然到了,所以根本不及躲閃。

    而那劍上所攜之力更是狂猛異常,法器之外的護持雲氣齊齊潰散不說,本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且這股力量還在不斷往裏突破進來,使得他不得不催力阻擋,一時間,卻再無法維持此前的遁行之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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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八章 斬法誅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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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宸天擎空天原之中,天鴻、孤陽二人猶自站在殿中,透過麵前那一圈光幕觀望著戰局。

    這時外麵飛來一道符信,天鴻道人拿在手中,看過之後,抬頭道:“靈都似被陳禹攔住了。”

    孤陽子絲毫不覺意外,語氣平靜道:“那對門中便可有個交代了。”

    天鴻道人這時又看向光幕,見那裏景物漸漸變得模糊起來,這說明攀附在青靈天枝那一根枝節上的力量正在逐漸消退。

    他道:“那個守正張禦上次殺敗了贏衝,潛力極高,我們是否給連羌、蔡熏他們添一把力?再給青靈天枝注入些許生機?”

    孤陽子思考了一下,搖頭道:“無此必要,他們若解決不了張禦,也就難以憑此轉回來了,那徒然耗費道寶之元氣,而若是他們能自行解決此事,那自也無需我來相助。”

    天鴻道人道:“天夏後輩之中,這人算是了得之人了,偏偏還是一個玄修,說來當年天夏也是依靠了玄法之助,才撐過了諸多危局的。”

    孤陽子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正道在我。”

    而此刻虛空交戰之所在,連羌隻感覺衝到護身法器之上劍勢威能極大,使得他不得不全力維護法器,隻他同時感覺不妥,因為他要是在此頓止時間一久,當張禦心光再度襲來時,自己一個人可不見得能抵擋得住。

    雖說還有蔡熏在外牽製,或許可以吸引去張禦一部分注意力,從而減少自己這邊的壓力,可這個時候,他可不敢毫無保留的信任別人,他更相信的還是自己,故他沒有等待下去,而是立刻引動了一個玄異。

    此玄異名喚“沉澤”,隻要不是那等一擊就可將他從世上抹去的力量,那麼玄異一轉,無論他身處何地,是何狀態,都是能夠擋下。

    此時此刻,他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幽洞,將劍上傳來之力吞納化消,這般就算隨後還有力量到來,他也有餘力抵擋。

    而另一側,蔡熏在遁光向外之時受到的是一道“日月重光”的轟擊,他也不敢大意,撐起護身法器抵禦,不過他能感覺出來,自己這裏似是並不受重視,眼前這一道神通威能大則大矣,但抵禦起來並不難。

    所以他判斷下來,認為張禦是把連羌當作主要目標,而自己則這一邊則是暫居次位。這樣的話,他主要任務就不是要躲避,而是要設對攻擊張禦,這樣才能減輕連羌那邊的壓力。

    從大局看,這一戰能否獲勝,取決於兩人的配合,幫助了連羌,也就等於幫助了自己。更別說那青靈天枝的枝節還在連羌那裏,其人掌握著他們兩個人的退路,一定是不容有失的。

    隨著日月重光的餘波將盡,他拿捏好時機,正準備將積蓄已久的神通放出,可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道劍光映入了他的眼簾之中。

    這劍光奇快無比,在他方才感應到的時候,就已然落在了守禦法器之上,受此一擊,他渾身法力頓時動蕩不已。

    他心頭不由大驚,立感這一擊若是抵擋不住,那麼來此劍光定然可以在擊碎法器之後,再順勢攻入進來,將他一舉撕碎!

    他不敢留手,低喝一聲,麵前守禦法器頓時綻放光亮,此物本是一道氣光屏障,可在受他催動之後,卻是驟然一變,生生分化作了千百道重疊之影。

    劍光突入進來,從一道道屏障之中穿過,隨著途中不斷有氣光崩散,劍上力量也是在被不斷化消,最後被生生遏住。

    而在這時,變故又生,那劍光一閃,自分化出一道劍光,繼續往裏殺來,與此同時,又有一道劍光從虛空之中悄無聲息的躍出,自後他後放殺來,劍鋒所指,刺得他脊背發涼,心驚神顫。

    前後皆有劍光殺來,他身上雖有不少護持之物,可也不想去直麵攻勢,立刻轉運了一個“壓名”玄異,身軀一虛,像是從實質變作了虛影,兩道劍光從他身上交錯穿過,卻是什麼也不曾接觸到。

    他目注著那飛射遠去的劍光,心下卻是半點沒有放鬆,那飛劍此刻雖是去飛去,可稍候不定又會殺回,這一次靠了玄異避開,那麼下一次呢?

    他由此也是想到,先前定然是料錯了,自己其實這邊才是張禦的主攻方向,若是如此,自己非但不能主動上去邀戰,反還要設法回避挪遁,好給連羌創造出手機會。

    張禦站在虛空之中,身外有星光閃爍不已,其實兩邊攻勢他幾乎是自同時展開的。

    連、蔡二人認為他不可能在一個方向上集中太多的力量的。這是正確的看法,但這不代表他就沒有辦法了,也不代表他能發揮的力量就弱了。

    他大可以用強弱神通相互摻雜,還有威懾牽製的方法來合理調配自己的力量,從而在兩個方向之上都是形成強勢。

    這十分考驗他對戰局的把握和對時機的判斷。

    但他也知,在短時之內可以壓製二人,時間一長,兩人必會反應過來,那就不可能再這般從容了。

    不過這已然是足夠了,兩人現在都以為自己才是遭受他主要進攻的那一麵,故是都被逼得采取了守勢,隻要在兩人反應過來之前先爭取擊垮其中一個,那另一個也就不足為慮了。

    在“天衝霄鳴”即將結束之時,他暗運“重天”玄異,使了一個“諸寰同晝”之術!

    刹那間,他背後閃耀著千萬群星一齊發出亮光,整個虛空明亮了起來,好似由寂黯化成了白晝,而下一刻,漫天星辰不再是噴湧星光,而仿佛自身化作了一道道星流,一同向著前方傾落而下!

    連羌、蔡熏二人見狀,神情大變,這可不是方才那可以隨意阻擋的星流,在他們感覺之中,每一道星光都足以轟碎法器,震潰法力,而這樣的攻襲居然是滿布視界,震撼非常,令人心神為之所奪。

    兩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似乎唯有往後遁避,但是這個念頭才起,就又被壓下來了。

    不能退!

    因為兩人方才都是見識到了那異常強勢的飛劍,心中明白,此刻便是退避,一旦被劍襲擾,有絕大可能被生生頓留下來,那時候將是在被逼的情況下同時應付飛劍和這漫天星流。

    唯一辦法,就是竭盡一身能為以作守禦了。

    兩人意念一定,渾章靈光暴漲,守禦法器威能於刹那間被催發到最盛,以此準備迎擊前所未有的強猛衝擊。

    張禦此時站在原地,伸手默默撫著驚霄劍的劍脊,這等凶猛強盛的攻襲神通其實隻是一個遮擋罷了,是為了掩護那真正的手段。

    這兩人境界與他相仿,值得他動用殺招,所以這一次他準備直接祭出驚霄劍。

    這一劍由於蓄勢長遠,可斬破神通,殺絕性命,能夠真正意義上展現出斬諸絕的威能,就算對麵有代身替死之術也沒用,一劍斬中,便是諸法俱破。

    不過他也不是隻準備了這一物,起袍袖一揮,從鬥戰一開始便等在那裏的空勿劫珠霎時放出了一道刺破虛宇的明光,對著連羌飛射而去,同時他五指一鬆,倏忽間,驚霄劍就自手中消失不見。

    蔡熏正在全力守禦,忽然間,他感覺到一股莫大危險襲來,還未等他有所反應,就覺一道無形劍影直接貫破法器,毫無滯礙的從自己身軀之上一穿而過。

    他猛地一震,怔怔站立不動,身上則有一道道靈光爆散,這卻是他此行所攜帶的護持法符和守禦法器,還有一些持定神通,然則在這一劍之下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無不是崩散瓦解。

    過了一會兒,他身軀好似塵埃一般飄散化去,全數落入虛空之中,而後被漫卷上來的星流淹沒不見!

    而空勿劫珠這個時候方才到了連羌眼前,其人為諸寰同晝已然竭盡所能,根本沒有餘力躲閃,珠光一落下,整個人轟然爆開。

    可是一息之後,他的身影旋即又是顯現而出,卻是以元神之毀棄,替去了自身這一劫。

    這個時候他也是覺察到了蔡熏氣息於一瞬間消失不見,心中不由大駭,顧不上其他,將青靈天枝一揮,直接遁入了虛域之中,脫離了此方鬥戰之地。

    方才他其實欺瞞了蔡熏,說是手中天枝隻能渡送一次了,實則至少還得用上兩次,但若隻是送渡他一人的的話,多個一二次也沒什麼不可能。

    但隻是這般卻還不足以送他歸去,但再與張禦鬥下去卻是必敗之局,他隻能拖一時是一時了。

    方是遁行不遠,卻見周圍生出絲絲裂紋,他不待虛域破散,就一揮長枝,將方才生出的縫隙彌合。

    可是過不多久,這等情況就又再度上演,他趕忙再是祭動青靈天枝,恢複破散,而在如是三次之後,他忽感手中一輕,卻見手中這根長枝完全化作了枯枝,並一節節斷落下來。

    而伴隨著枝節的斷裂,整個虛域再是無力支撐,亦是一同碎裂,他狼狽自裏遁出,回到虛空之中,抬頭一看,就見張禦站在一片燦爛無比的星光玉霧之中,袍袖在煌煌心光之中晃動不已,身側更有雙劍來回飛繞。

    連羌自知一個人絕無可能是他對手,暗暗一咬牙,遁光化虹前衝,頓時身上鼓脹起來,隱隱欲爆。

    張禦目光平靜看著,口中淡聲言道:“敕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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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九章 叱落絕塵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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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羌本在前衝,忽然聞聽那一聲道音,身軀不禁一震,那原本鼓蕩起來的法力此刻非但無法向外擴張,反還在向內部退縮,身外那散發出的明亮靈光也是隨此一聲一齊消失不見。

    而在這時,一道劍光自正麵飛來,護身法器不得他催令,便自行化變成一團雲煙將他周身護持住。

    可那一劍尤其犀利,這護身法器先前飽經摧折,此刻又失了法力支撐,眨眼就被從中剖開,劍光突入進來,從其身上一貫而過,“斬諸絕”之勢震發開來,整個人也是隨之爆開。

    可是一晃之間,仿佛從虛無之中生出,連羌又是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那裏,這是出來之前攜帶替死之法符,再次以此擋去了一劫。

    張禦對此毫不意外,這時又言道:“敕奪!”

    連羌方才現身,正準備奮身再拚,而隨此言落下,渾身法力再度被禁奪,而一道劍光自背後飛來,另一道自前方殺至,兩道劍光圍繞著他一個旋轉,霎時將他斬成三段!

    殘軀化作氣霧,倏地又聚合在了一處,他卻是第三次重新複還出來,並且氣意也是忽然攀至巔峰。

    這一次複還非是靠他自己的本事,而是他在得到青靈天枝之後,暗暗從中摘取下來的一截,並以自身秘傳法門將之祭煉成了佑身之符。

    可由此那枝節也是少了一段,若非如此,他或許方才還可以跑得更遠,那時情況可能又有不同。

    但即便這樣,雙方之間的法力高低卻不是立刻就可扭轉的,這導致這等做法沒有任何用處,隻是徒然多掙紮了一次。

    張禦看向他,道出又一聲言印:

    “敕、絕!”

    連羌似被什麼東西猛然砸中一般,身軀猛地一震,抬頭看了看他,而他的神情也是凝固在了這一瞬,整個人飛速變得灰白黯淡,方才凝聚到一處身軀塊塊崩裂開來,而後不斷潰散,最後如風卷塵埃一般飄散一空了。

    張禦看著其人完全消失不見,再無半點氣機留存,已是能夠確定,此人在世之身已是徹底消亡了。

    他往某個方向望有一眼,他一開始不用言印,一個是兩個人皆有替死之術,若是相互支援,想要一擊製勝並不容易,二來他隱隱覺得有陌生目光正在窺看自己這邊,他猜測這些的目光的主人應該是自上宸天而來。

    而隨著連羌失去了遁逃之能,那股感覺也是隨之消失,他也是再無顧忌,直接以言印削奪鎮壓。

    這時兩道劍光自外飛回,重新落入到了他的心光之中。

    他回顧了一下此戰,這一戰雖然用了一些戰術策略,但實際上從頭到尾他都是壓著對方打,並沒有給這兩人任何發揮的機會。

    隻看這兩個人後來的表現,要是由得他們展開手段攻勢,並完全發揮出自身的實力,還真是難言結果,就算取勝,想也是異常艱難。

    不過戰陣之上,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兩人敗了,就說明他們自身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存在。

    敵人是不會來跟你講究公平,更不會讓你完全準備妥當再去迎戰,鬥戰之中所有的優勢都要靠自身去爭取,這同樣也是鬥戰能力的一部分,便是你底蘊再深,手段再好,神通再強,在鬥戰之中無法運用出來,那就沒有意義。

    他在這裏靜靜思考著,總結此一戰之所得,並不急著離去。

    雖然斬殺了這二人,可這兩個都是寄虛修道人,光是殺滅在世之身,並不算完功。若是不能將二人的神氣寄托之處找了出來,那就需在此設下陣禁布置,一旦其此二人在世之身歸來,那便可直接除去或是封禁。

    在等了有半刻之後,便有一道光幕憑空生出,朱鳳這裏現身出來,她神情嚴肅,看了一眼四周,卻見張禦一人獨立於虛空之中,試著問道:“張守正?”

    張禦看她一眼,把氣意送入守正章印之內,放出一聲清鳴,而朱鳳身上守正之印也是由此生出了一聲回應。

    朱鳳這才能夠肯定,眼前之人的確是張禦,她上來萬福一禮,道:“張守正有禮。”又看了看左右,“不知那兩人在何處?可是逃脫了麼?”

    張禦語聲平靜道:“這二人在世之身已是在此被我誅滅。”

    朱鳳一怔,秀眸微微睜大,心中不由泛起一陣陣波瀾。這連羌、蔡熏二人她可是認識的,這兩人論功行修為可是比她高過不少,修道時日也比她更為長遠。

    為了對付這兩人,玄廷這次可是足足調集了包括她在內的七位玄尊,這裏還不算魏広本人。

    所以張禦這一次所肩負的任務就是阻截住二人,堅持到後續之人趕來,誰人也沒指望張禦能做更多事情。

    因為在她和眾玄尊看來,就阻截之事本身就極不容易了,尤其是連、蔡二人心急脫身,那可不會有半點留手的,張禦所擔的壓力並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萬萬沒想到,等她趕到這裏,張禦卻告訴她這二人已是被他獨自一人殺滅了,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是如何表達心中的情緒,隻是望向張禦的目光之中,卻是不自覺多出了許多敬畏。




    清穹地陸觀台之上,林廷執卻是看到了連羌被解決的那一幕,他雖也是感歎張禦實力之強,但並沒有感到多少驚異,身為廷執,他對張禦的實力也是有一定認知的,要不然這回也不會讓張禦擔此重任。

    而且張禦打殺了這二人,也就沒必要再將更多玄尊送渡過去了,這也算是好事。

    他想了想,喚來一名玄修弟子,道:“告知張守正,不必在守在那裏,可以直接回來了。”

    那弟子躬身一禮,自去喚動訓天道章傳命。

    瞻空道人道:“林廷執,我等不在那裏做布置了那麼?”

    林廷執道:“無比必要,這兩人一時半刻不敢回來,而他們與孤陽、天鴻他們並不對付,上宸天也不會再化力氣去接應這二位了。他們已可說是被排斥出了下來這一戰,我等隻要在那裏留一件法器加以留意便好,就算真有動靜,也能及時趕至。”

    上宸天,虹殿之內,有弟子匆匆到來,對著殿上的孤陽子、天鴻道人兩人一拜,道:“兩位祖師,方才連真人和蔡真人的二人的碑位崩塌了。”

    天鴻道人一揮袖,那弟子知趣退去。他回身道:“碑位崩塌,這兩位在世之身已壞。”

    孤陽子道:“可以把靈都道友喚回來了。”

    天鴻道人一點頭,對著案上一拂袖,一道法符已然飛了出去。”隨後他道:“看來有些小看那位張守正了,也難怪此前贏衝敗落在其人手中,其必是我上宸天下來一個勁敵。”

    他感覺青靈天枝消散沒多久,連羌的碑位就崩塌了,這說明張禦在極短時間內就將連羌給殺滅了,這無疑說明了兩者的實力有著明顯差距。何況此前他透過光幕,依稀看到兩人聯手都是被張禦壓著打,這更是印證了其人鬥戰之能極高。




    孤陽子道:“待召喚寰陽派後,若是他們實力仍若先前一般,那麼我兩家聯手,在場麵上當已然不弱天夏,或還能有所超出,那時候天夏那邊的寄虛修士無論多一個,還是少一個,並不是什麼大事,也左右不了大局。”

    天鴻道人道:“這倒也是。”他又道:“也不知那邪神現在如何了?”

    孤陽子道:“若他能從正清手中逃過,自然回來尋我們的。”

    “正清麼……”

    天鴻道人神情變得嚴肅了一些,在他眼中,正清道人才是他們真正勁敵,是今後碰上必須要認真應付的對手。

    虛空之中,靈都道人與陳廷執仍在對峙之中,這時他心生感應,身後一拿,將一枚法符從虛虛無之中拿了出來,待看過之後,他道:“陳道友,告辭了,下回再見,許有機會當真論一番高低。”

    陳廷執則道:“靈都道友,你若願意歸回天夏,謹守天夏規序,廷上依舊不失名位。”

    靈都道人沒有說什麼,打一個稽首,轉身一步,踏在一根無限延伸的枝節之上,就此遁去不見了。

    陳廷執見他離去,身上光芒一閃,身影也是由此散去。

    幽城主城,顯定道人立在高處法台之上,似在等候什麼消息。

    他等了許久,下方有弟子聲音傳來,“老師,天夏那裏已有消息傳至。”

    顯定道人道:“呈上來。”

    登時有一名弟子上了法台,將擬好的書信呈上,待顯定接過,他又道:“老師,從天夏的消息來看,上宸天這次可是一連失陷了三位玄尊,這可是大敗了。”

    顯定道人看過之後,淡淡道:“未必是敗了。”

    弟子有些不解。

    顯定道人道:“看書信上所言,上宸天這回失陷的,乃是連羌、蔡熏二人,這二人可是長期和孤陽子他們不對付的,背後隱隱還有跟從之人,二人這一失陷,上宸天反而更能力集一處了。”

    連、蔡二人這回失敗,表麵上看是上宸天力量被削弱了,可實際上,對於一個大派而言,有時候內部的反對力量所能造成的掣肘和破壞,反比外部力量更甚,也更難對付,故他認為,這對上宸天來說,未必是什麼壞事。

    他思考片刻,道:“傳下命令,讓各城主化身來主城相見,我有話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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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章 舊法尋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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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靈都道人轉回上宸天後,幾是在同一時候,外層二十八宿之外的上宸天修道人也都是撤了去。

      那些本是準備前往圍殺連、蔡二人的玄尊,也是往上層歸返。他們在在得知連、蔡二人在被本是前往阻截的張禦一人殺滅後,先是愕然,再是心中震動。

      這些玄尊歸來路上都是認為,若是這位張守正在與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大戰中有所作為,那麼翌日玄廷之上當是有其一席之地的。

      因為能滅殺連羌、蔡熏二人的在世之身,那張禦毫無疑問也是達到了寄虛層次的,而寄虛層次的修道人在玄尊之中也屬於少數。

      到此境界,那進入玄廷的大門就已然對其敞開了一半了,若是再立下足夠的功績,那是一定能夠坐上去的。

      有了寄虛功果,半途夭折這等事就幾乎是不存在了。這等修道人有神氣寄托,通常已是不懼生死了,就如這次被打滅的連、蔡二人,隻要上宸天不滅,那麼還能回來。

      同樣,隻要天夏還在,神氣猶存,寄虛修道人即便戰敗,也能再度歸來。也是如此,方才有資格坐上高位。

      故是其中有一些玄尊已是在考慮,下來當如何結好這一位了。

      而此時清穹地陸之上,隨著磬音敲響,諸廷執皆是以化身到來議殿之內。

      待人到齊之後,林廷執先是言道:“諸位廷執,此一戰張守正殺滅了連羌、蔡熏二人的在世之身,袁肆用則是被我所擒,算是得有一個小勝,如今唯有那邪神還是逃遁在外,目前還在追剿之中。

      隻是待問過袁肆用後,其人交代,上宸天如今在試圖效仿我們,讓諸多修道人修持玄法,而其人便是因此而成就的,下來我等或許重視此事。”

      韋廷執則道:“確需重視,若是上宸天果真如此為,那麼在此後兩家對抗之中,可能會有許多生麵孔出現。

      不過我以為,重視當有,但卻也不必太過看重。

      上宸天仍舊沿襲著舊時門派之製,縱然其上層聚集了不少舊時修道人,可中下層的修道人與我相差又何止百倍,無有如許多修士,又如何出現這許多玄修呢?想要以此追上我天夏,那非得上宸天改換格局,從上到下都是效仿我天夏不可。”

      眾廷執對此無不讚同,上宸天要想變得和天夏相同,那需得打破宗門之製,這豈是上宸天那些舊修願意答應的?

      在上宸天上層修道人中,這是涉及道念的問題,是不可能改變的。哪怕有心如此做之人,也沒法背棄自己的宗門師長及原來的同門。

      且就算上宸天現在開始改變,那現在也已是來不及了。

      玉素道人這時問道:“林廷執,不知那邪神何時能夠殺滅?”

      林廷執道:“如今正清道友在追殺之中,不過那邪神到處挪轉,要追上此獠,怕要再等上一段時日了。”

      陳廷執沉聲道:“隻要他還在此世之中,沒有上宸天為後援,那他便逃不掉的。”

      戴廷執思忖片刻,則道:“我看了呈報,照此下去,這許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追逐之戰,不過這邪神的心思,會否是想拖到上宸天召喚寰陽派那日?要是拖到那時,那還真不見得能拿下此獠。”

      林廷執道:“此事我已是問過正清道友,他言解決此邪神雖需一段時日,但也用不了太過多久,自會盡快給廷上一個交代的。”

      陳廷執沉聲道:“既然正清如此言,那便姑且聽之。林廷執,除此外,可還有什麼後續事宜?”

      林廷執道:“邪神不曾誅滅,這一戰尚不算真正完功,不過此戰誅滅了兩個玄尊,擒下一人,戰果不小,林某建言,此戰出力的諸位玄尊,卻可先行功賜,不必拖延下去。”

      這回雖然很多人沒能與邪神或者上宸天來人交上手,但不能否認他們作用。所有參與此戰之人都稱得上是有功之人。

      首座道人言道:“此議可取,林廷執,陳廷執,此事就交給兩位,可酌情褒獎此回參戰的諸位道友。”

      陳、林二人都是領命下來。

      金郅行自從上宸天主天域回來後,就知上宸天必有大動作,故一直在留神關注著外麵的動靜。

      在數天之後,他才知曉了連羌、蔡熏二人失陷在外的消息。

      但等他把具體經過了解過後,卻是發現這裏麵卻是連半句話都沒提到袁肆用,仿佛上宸天從上到下都是自發忽略了這個人,也不關心其下場如何。

      他不禁為之默歎了一聲。

      可是他從近日所了解到的情形來看,感覺這一次上宸天雖然敗北,還損失了兩個寄虛玄尊,可實力並沒有因此減弱多少,整體宗門的控製力反而還大大增強了。

      這應該是原本附從蔡、連二人的玄尊失去了依靠,隻能完全屈從在了孤陽三人製束之下,所以上宸天內部的凝聚力反而比以往得到了加強,他倒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他將這些情形都是暗暗記下,準備在下次去往附從天域的時候,順便將此這些送傳回天夏。

      接下來幾天,他都是在道宮之中等待機會,這一日有弟子來報:“金真人,渾空真人來了,說是有事相詢。”

      金郅行不知是何事,他親自迎出殿,將渾空道人請入進來,坐下後問道:“渾空道友可是有什麼交代麼?”

      渾空道人道:“此行事尊奉三位上尊之命而來,三位上尊決定,當調撥更多修士和弟子到道友門下,由道友教授他們玄法,引他們攀渡上境。”

      這一次袁肆用雖然被天夏擒捉回去,可其所起到的作用卻也是被孤陽三人看在眼裏的。

      盡管在天鴻他們看來,袁肆用法力低微、心性不定,還隨時可能出現問題,但到底仍是玄尊,也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填補戰力缺失的。

      金郅行卻是很謹慎的問道:“不知三位上尊要求的是怎樣一個結果呢?“

      渾空道人道:“既然要道友做此事,那是要道友設法能教授出更多可為我上宸天所用的同道來。”

      金郅行沉吟片刻,道:“恕金某直言,若是令諸弟子以大道渾章求取上境,並非是人數一多,便可能成就更多的,與真法一般,依舊是取決於弟子的資質心性,若是根底太差,人數再多也是無用。”

      渾空道人卻是神情淡漠道:“這便要道友自己去想辦法了,此事是三位上尊所定,送來弟子修士沒得挑選。”

      金郅行想了想,道:“那金某可否提個建言?”

      渾空道人道:“請說。”

      金郅行道:“隻靠金某教授弟子,仍有許多不足缺失之處,不過現在天夏那處卻有訓天道章,可從中獲得許多的玄法要訣,若是能讓這些修持玄法的弟子溝通這些道章,那麼就能從中獲益。”

      渾空道人看了看他,似是漫不經心道:“想從天夏那裏得來傳法,怕不是那麼容易的吧?”

      金郅行卻是語氣自然道:“的確不易,據金某所知,若要獲得上乘傳法,那卻需要功數,不過尋常玄法想要獲取其實也是不難,天夏那邊對此也從無隱瞞。可便是沒有了那些章印章法,若能與眾多天夏玄修交流印證,這總比閉門造車來的好。”

      渾空道人道:“此事我此刻無法應下,待得問過三位上尊才好回言,金道友,你還要有什麼所求,那不妨現在一起說與我知。”

      金郅行道:“還有一事,還望幾位上尊稍作重視。”

      渾空道人道:“且說。”

      金郅行道:“此前那位袁肆用成就玄尊,是許多人都知曉的,但是其人消失的無影無蹤,此番事機結束後,更是不曾有半點提及。

      可好歹袁道友也是為上宸天效命,才致失陷虛空的,若見他是如此結局,那些修習玄法的修士弟子難免心生消極之念,還望上麵能把他稍作提及,這方才有利於金某傳法。”

      上宸天修士要是知道,成就渾章玄尊的結局就是被直接被拋了出去,那誰也不會真心攀行此道,修道根本在於己心,稍有己心抗拒,那就不能有所成了。

      當然他不是真心為上宸天考慮,有些話以他現在上宸天修士的身份是必須說的,但最後事情能不能成,那還不是全在於他麼?

      渾空道人道:“金道友可擬一份呈書,由我帶回給三位上尊。”

      金郅行忙是應下,他當成擬了一封文書,請托渾空道人帶了去。

      而他在宮中耐心等了幾天之後,則是飛書到來,卻是靈都道人允他試著先令幾名弟子溝通訓天道章修習玄法,若果有效用,那再繼續推行此事。

      得了此等允諾,他心中一喜,考慮了一下,便尋到一個玄修弟子,對其交待了幾句。

      那弟子聽過之後,就應有一聲,一禮之後,便就退下去了。

      數日之後,東庭伏州之內。班嵐正在新建的法台之內修持,忽覺訓天道章之中有意念傳至,他開始不以為意,可喚出道章之後,待見到上麵傳來的一句暗語,不由心中一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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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一章 勝績威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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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嵐收定心神,解開傳來的暗語之後,發現這不是要他具體去做什麼事,而是要他設法求得一些進入訓天道章的玉符,交給外間的眼線,數目越多越好。

      看到這裏,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隻是這樣的話,就算他光明正大去求,也不會被人懷疑,隨便找一個借口就能搪塞過去,不知出於什麼緣由,現在天夏對於這方麵的管束並不嚴格。

      隻他想了想,卻是決定不予理會。

      他躲到伏州來,就是為了隔絕與外麵的聯係,不想與上宸天有所牽扯。要是瞧此事簡單應了下來,那麼後續事宜會源源不斷跟過來,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而且他認為,這回所用的暗語看著著實簡單,且又粗陋隨意,上麵也沒有針對自己的獨特暗號,說明此事並不是單獨交給他一個人,當是一個麵對所有眼線的大令,這樣他就無需緊張了。

      自他躲到這裏後,其實心裏也一直是忐忑不安的,生怕上宸天的主事之人找不到他,一怒之下把他打成叛逆,然後向天夏透露他的身份。

      不過今天有了個暗語,他反而是放心了,這說明上宸天還沒把視作反逆之人。

      這些思緒轉過之後,他長久以來的擔心雖去,可一時也無心修行了,自裏走了出來,站在平台上看向外間。

      蔚藍如洗的天穹之下是清晰的天地分界線,遠處的神宮巍然在立,廣袤的平原上栽種的五顏六色的植株,靈光像雨霧一樣盤旋在這些草木的周圍,仿佛吸一口就能令內腑洗潤清靈。

      這裏確實十分有利於栽種各種丹草靈樹,如今各上洲的靈妙玄境還有玄府都是將一些異常珍奇、幾近消失的草木移栽了一部分到這裏。這裏有一些還是在神夏才有的珍異,到了此世後一直未能生長出來,現在才借此地試著重新培植。

      要是能獲得成功,那麼神夏時期的一些獨特丹藥,或許也能重新複還出來,並且大量提供給修道人。

      他目光複雜難明,很難想象,這些靈株在栽種成功後,所煉製的丹丸是提供給尋常修道人的,而不是那些上層修士,這在上宸天是難以想象的。

      一方麵,他由於自身出身緣故,很佩服天夏的舉動,深心中也覺得這麼做才是對的,可另一方麵,他身為上宸天的眼線,注定沒有辦法融入進來,反還要設法主動說服自己去抗拒這些,心情可謂十分之矛盾。

      在此等了看了一會兒,他心情平複下來,決定回去修行。

      要想擺脫上宸天的製束,成就玄尊是唯一選擇,那時候他才資格決定自身之路。

      他坐定下來,從案上的丹瓶中倒了一枚丹藥出來,吞服了下去,頓感身心一陣安順。

      伏州的神異力量過於強盛,並不利於真修在此長久修持,所幸他是玄修,隻修神元,也就不必在乎這些了。

      而在此間最大的好處是,就是一十三洲的丹丸幾乎都能在這裏尋到,說把丹丸當糖豆吃或許有些誇張,但的確是不必像在別處一般需要省著用。

      不過隻靠丹丸修持是不行的,哪怕清風入體,都有寒涼駐腑,更何況丹丸之類總有雜染留下,還需自己去化消排斥,不然積染過重,也成拖累。

      他拿起了一本道書,翻看起來。

      近來他聽了萬明道人講道,也是覺得道行才是根本,盡管他是上宸天眼線,可他個人對於這一位玄尊卻是較為欽佩的,感覺這才是正道。

      而在他修行之時,那些與他身份一般的眼線有些同樣判斷出了暗語並不是針對自身,選擇了繼續蟄伏,有些則是動了起來,四處找尋玉符。

      這自是引起了回到守正宮中的張禦的注意,實際上所有的眼線都在他感應之下,隻是暫時放著不去理會罷了。

      看著這些眼線四處找尋玉符的舉動,結合此前他所了解到的議殿之上的討論,這應是上宸天有意推動玄法,以此彌補戰力上的不足。

      他也是由此判斷出來,這應該是金郅行不方便直接傳訊,所以以此等方式將消息告於他知曉。

      不過他卻不介意此事,正如議殿上所言,現在推動玄法也是來不及了,再則宗門規矩不破,未來數十年中,能多一二玄尊已是非常了不起了,對於雙方即將爆發的全麵對抗來說幾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故是他很快拋開了此事,準備開始下一輪閉關,這次主要是為了推演出一門可以窺見到寄虛神氣的神通。

      此次鬥戰雖將連、蔡二人殺敗,但實際未能徹底滅殺二人,可若是掌握了窺望神氣的神通,便可以一次將敵手解決,不會再有反複。

      若是握此神通,他甚至可以在世間和寄虛之地兩麵同時發動攻襲,若是率先打落神氣,那對戰局之幫助將是極大。

      似這一次,從事後呈報來看,魏広是被邪神消奪了神氣的,那時其人氣勢一落千丈,便連袁肆用這個新晉玄尊也能欺他一下。若能在大戰之前將此神通推演出來,那麼此法當能幫助他在日後收獲到更多戰果。

      而就在張禦閉關之時,由於玄廷今回一戰調動了不少玄尊,待結果出來之後,他消殺連、蔡二人的消息也是隨之傳開。

      玄廷之上的諸廷執自然是清楚知曉張禦實力的,對此並不奇怪,可是各洲宿中有不少鎮守玄尊卻不清楚了,他們對張禦以往的概念隻是停留在此人鬥戰能力非常不錯,算是後輩之中最為出挑的一位,或者“玄修之中的異數”等等印象上。

      張禦之前雖然戰敗了贏衝,可憑道理講,贏衝是為怕被算出神氣寄托,所以自毀其身的,許多人並不認為這全是張禦的功勞。

      可是經過這一戰,卻是完全顛覆了諸人對他的過往認識,心中震動極大。

      連羌、蔡熏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天夏一些年歲較長的玄尊即便沒見過他們,也是聽說過這兩人的名號的,並且這兩人在傳承之上也算上宸天的正統,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有能力和孤陽三人暗暗較勁了。

      他們所差的,也僅僅就是沒能在功行上更進一層,可以二人的根基,這也僅僅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張禦這一次可是實打實在沒有任何外力幫助之下迎擊這二人,並且戰而勝之的,具體經過眾人不清楚,隻從簡述上知道鬥戰過程很是短暫,後續作為援手的玄尊甚至還沒能趕來,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此一戰之後,在眾玄尊心中,如今玄廷之上,哪怕不提道行修為,光以鬥戰之能而論,張禦已是穩穩進入了前列。

      昌合府洲內,岑傳身為鎮守,也是收到了上層送下來的關於此戰的報書,他看過之後,神情異常嚴肅。

      他還記得此前與張禦一戰,那一次並沒有真正分出勝負,可他自恃還有殺招未出,有把握在生死鬥戰之中勝過與張禦,可是現在張禦到了寄虛之境,這卻讓他感覺到了極大壓力。

      雖然寄虛之境的玄尊未必一定能勝過尋常玄尊,因為這隻是道行上的差別,並不代表實際的鬥戰能力,可是到了此境,若要選一人成為廷執,玄廷是更傾向於道行更高之人的。

      因為現在的玄廷可不同於以往了,兩百多年前,由於頻繁與外層交戰,坐上廷執之位的修道人因為時時要衝到最前方與外敵交手,更迭也遠較現在來得快,對道行功行也就不是那麼太過看重。

      可兩百多年下來,內外層逐漸穩固,在廷執之位變動不大的前提下,自然也就有了更多要求。

      他不禁沉默了一會兒,若不是因為兩百多年的耽擱,而是得有玄糧的話,以師傳法門,這個時候其實應該有更高成就了,不過現在也不晚,他畢竟根基牢固,利用玄糧的修持,眼下正在逐漸追趕上來。

      他想著那個空缺的廷執之位,自思道:“若要爭搶此位,看來除了盡快補上功行,還需要在下一戰中立下更多功勞了。”

      玉京,盛日峰。

      玉航道人在看過書報後,麵上一向掛著的微笑卻是收斂了起來,眉頭也是不自覺的靠攏。

      他當初主動要求鍾廷執幫他運作名位,一開始就是對著廷執之位而去的。

      他一直覺得,這競逐廷執名位之上,張禦算得上是自己的對手,因為他們二人成道時間相隔不遠,功行也是相近。

      可他自認為當初得有二元,根基深固,自信可在後續的修行之上逐漸超邁其人,因為能坐到廷執之位上,功績固然重要,可沒有相應的功行道行,那也是難以服人的。

      可是現在,他卻愕然發現,隻論功行,現在反而是張禦淩駕在上了,這使得他幾乎無有與之比較的優勢了。

      他忽然意識到,下來不應該再把張禦視作主要對手了,或許自己該是退而求其次了。

      他向來是個十分實際之人,感到情形不對,那是退得無比利索的,根本不會去多糾纏。

      雖然玄廷之上隻留著一個廷執之位,但等大戰一起,廷執都是要親自上陣的,那時多半是會對廷執之位有所增補的。

      隻是這麼一來,會是哪些人與他相爭呢?

      他想了想,心中頓時有了幾個人影閃過,忖道:“看來當去尋鍾廷執作一番商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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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7 21:07:42
第兩百六十二章 澈光絕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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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宸天,虹殿之前。

    殿前沉寂多日的大陣忽然有明光放出,五個原先擺放大罍的地坑之中,忽有毫光衝天升起,並且有陣陣音聲傳遞下來。

    天鴻道人本在向殿內的丹爐之中灑入丹散,感覺到動靜,他步出大殿,抬目看去,見大陣之上有道道粗壯霹靂閃爍遊走,好若金蛇起舞,更有雷霆之聲陣陣。

    少時,有雨露生出,淅淅瀝瀝灑落在陣樞之中,這些雨流若厚重汞水一般往中間凝聚,最後沉入到了最中間的一個坑洞之中,在沉寂數息之後,轟然一聲,一道宏大氣光往上空升起,並往無盡虛宇之中深入進去。

    天鴻道人仰首觀望的時候,有金光在旁閃過,孤陽子現身在了一旁,他也是被陣法變化所驚動,故才過來。

    天鴻道人道:“孤陽道友,看這情形,贏衝道友快要歸返了。”

    孤陽子緩緩道:“照我等先前推算,距離他歸來之期本當還有三月左右,如今似乎比我等原先所預想的提早了些。”

    天鴻道人不以為意,道:“我卻不奇,贏衝道友在此之前已然做好了布置,而得陣法接引,他必知是我等在喚他歸來,他自身若覺得無甚不對,那一定會設法順此力量盡早重落世間的。”

    孤陽子點了點頭,道:“贏衝道友過去經常與邪神打交道,他比我們都是了解這些東西,他回來之後,假設那邪神能從天夏那處逃脫出來,那麼雙方溝通之事就可交給他來做了。”

    天鴻道人卻是情緒很高,道:“不止如此,孤陽道友,我已是做好了諸般布置,隻等贏衝道友回來,那便就可以開始招引寰陽派了。”

    孤陽子點了點頭,緩緩道:“是該盡快了。”

    其實那天天鴻道人說起張禦,他也是有心擔心的,可他擔心的並不是張禦一人,而是天夏既然能出一個這般人物,那麼說不定也會有第二個,以天夏這些年來積累的底蘊來看,這並非是不可能的。

    而現在回看上宸天,與天夏分離這麼多年,大部分玄尊可以說仍是原先那些人。

    放在以往,這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後輩弟子不經過千載以上的磨礪,又哪有可能出頭?

    可是晃眼之間,似乎一切都是變了。

    他們若是不願意去接受這些,那就必須去將之破壞消滅,讓一切重新回歸到他們原來所熟悉的軌跡上來。

    虛空深處,幽城主城之中,白霧氣海之上,漂浮著七座高台,其上各自端坐有一名玄尊,每一人身外都有祥雲霞彩徊繞。

    甘柏化身也是坐於此間。其實他本想不來,奈何顯定道人這次催得緊,而且態度大不同以往,顯然非常之堅決,他也隻能化一具分身到此。

    這一次諸人等了沒有多久,就有顯赫光亮落在主台之上,一名身外彌漫爍爍金芒的年輕道人出現在了那裏。

    眾玄尊都是起身行禮,口中道:“顯定上尊有禮。”

    顯定道人點首回有一禮,道:“諸位請坐。”

    待諸人坐定,他道:“上宸天與天夏又將啟戰,此事不用我再多言,諸位同道想必也是清楚,此戰非是我等可以插手,諸位下來各自緊守門戶,若是有擅自出戰,攪入戰端之人,為免牽連其餘道友,幽城當不會承其身份,也不會前去施援,諸位當需明白。”

    這話立刻得到了幾名玄尊的應和。

    大多數人加入幽城,就個是求個托庇,他們既不喜歡天夏那等嚴苛的規矩,也沒興趣去做任何為人衝鋒陷阱的事,自己如此,他們自然不希望別人把自己拖下水。

    但不可否認,還是有一二人的確是有些想法的,可聽他這麼一說,卻也是收斂了心思。

    此時座上有人言道:“顯定上尊,上宸天一定會召引寰陽派麼?”

    顯定道人回道:“此事已然可以確定,除非上宸天放棄一切投歸天夏,或者天夏答應上宸天的一應要求,否則他們是不會停下的。”

    眾人都是搖頭,這卻是說笑了,要是這兩家能放棄自身立場,那也不至於對抗了三百多年了。

    這時又有一個玄尊言道:“可若是上宸天或是寰陽派不講規矩,來襲擊我等,或是天夏那邊也來攻我?我輩該如何做?莫非也不做回擊麼?”

    顯定道人這時緩緩道:“若是諸位覺得守不住分城,可以來我主城之中尋求托庇,我自會遮護諸位。”

    他雖如此言,可一時卻沒人應聲。

    幽城就是講究各城分治,要是都是聚在一處,受了一人托庇,表麵上看去不算什麼,但意義上卻是絕然不同了。

    可是他們也不得不考慮實際問題。

    上宸天還稍微講講臉麵,寰陽派那是根本不會跟你講道理的,除非你有能耐將之壓住,那麼他才暫時不會來招惹你。

    顯定道人見諸人不言,道:“如今天夏與上宸天尚未開戰,此事不急,諸位可以回去慢慢思量,下來我們先議另一件事。”

    而這等時候,清穹地陸觀台之上,鍾廷執、崇廷執二人站在此間,他們麵前有一個帶著諸多孔洞的晶玉在不停旋轉,變換形狀,他們此刻是在針對邪神進行著某種推算。

    邪神挪遁看著是毫無規律的,可是他們卻能分辨出來,此中其實仍是遵循著某一種道理的。

    隨著其挪遁次數逐漸增多,他們的推算進展也就越快,等到完滿之後,那麼隻需通過其氣機上的細微變化,就提前一步算到其下一個挪遁之地,而後就可利用元都玄圖將正清道人先一步送到那裏,將其人截住。

    在過去有二十天後,鍾廷執本來低垂的眼簾忽然一抬,眸中現出精光,言道:“已得算矣,咦……”

    此時他忽然發現,本在追尋的正清道人卻是忽然往一處挪遁而去,其人所落之處,恰是他所推算之地,不覺讚歎道:“原來正清道友已然先一步窺明那邪神的法門了,正清道友之道法果然了得。”

    林廷執這時發現了這一點,對著一邊的瞻空道人道:“瞻空道友,這一次定要把那邪神盯緊了。”

    瞻空道人一點頭,他心意一轉,已是再一次將元都玄圖催動。

    此刻虛空之中,那一名本在不停挪遁的白衣修士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發見正清道人已是提前在那裏等著自己了。

    他立時明白,從此刻開始,無論自己再怎麼逃遁也沒用,而且也未必逃得掉了。

    他卻不慌,而是笑了一笑,如修道人一般拿一個法訣,身軀陡然變得虛無不定起來。

    而在觀台之上的林廷執等人通過水簾看到這一幕,都是不禁一皺眉。

    他們都能感覺到,這邪神處在某一種將去未去的狀態之中,若是這個對其出手,那可能會有違背自身意願的事情發生。

    正清道人看了一眼,隻是對他一揮袖,一道清湛光芒落去,白衣修士原本虛無不定的身影被此光一照,立刻化落入了現世之中,他不禁露出訝異之色,道:“你對我的道很了解?”

    正清道人道:“是你的道法太淺罷了,你雖然在求道了,並且在試著走自己的路了,但所取之道法依舊脫胎於修道人,你需先將自身化身成修道人,而後再去應用道法,這般便隔了一層,自然就有疏漏破綻。”

    白衣修士一聽,十分佩服,道:“尊駕之言,十分有理,”他又謙虛討教道:“那我又該如何改進呢?”

    正清道人語聲淡淡道:“你成不了,我輩之道法能得今日之盛,那得益於無數前輩前赴後繼在前開道而成,此中凝聚了無數先人之智慧,那是最適合我輩之道路。你沿襲我之舊路,自是無法超脫我之道法。

    而隻靠你一人或能開辟出一條道路來,但斷無可能由低到高堆砌出所有道理,便是強行為之,那也是空中樓閣,一推就倒,徒惹人笑。”

    白衣修士若有所思道:“若依照尊駕之言,我學你等之法注定是無所成的,除非是拋開窠臼,另起爐灶?”

    正清道人道:“你自身存在就是道理,該是尋找得是自己的道,可惜你舍本逐末,卻偏去尋修道人的道,可謂是走錯了路,你下來若是要尋道,要麼放棄自身本來,以純粹的修道人的身份去尋,要麼就從你的同類和你自己身上去尋。”

    白衣修士目光閃爍不已,身上氣息也是忽高忽低,起落不定,正清道人的一番話卻是完全否定他攀道的意義,可偏偏說得還很有道理。

    好一會兒,他抬起頭,忽然問了一句,道:“既然我走錯了路,那麼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呢?看著我繼續錯下去不是更好麼?”

    正清道人望向他,道:“那是因為我以往未曾遇見過你這等邪神,我也很想看看,似你這等邪神在明了道理之後又會是如何一番模樣。”

    白衣修士看向他,神情奇異道:“你如此做,莫非就不怕造就出一個大敵麼?”

    正清道人語聲淡淡道:“我何畏於此,你無論得道與否,在我看來都不過是一堆可以隨手掃滅的塵埃罷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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