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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桃妖 - 《茶家閨秀 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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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等舅舅家去了,采薇才跟善長道:「爹,我想自己做個買賣成不?」善長一愣道:「怎麼?是你手裡短了銀錢使喚,還是想買什麼物件了,跟林榮說,賬房裡支銀子就是了。」
  采薇搖搖頭:「不是缺銀子,咱們家的買賣太大,又是四家合著夥的買賣,我是想,我想……」采薇哼哼唧唧了半天,善長忽而明白過來道:「你是嫌竹茗軒東家掌櫃的太多,你出的主意到了買賣上都要打個折扣是不是?也罷,讓你玩玩也無妨,你跟爹說說,你要做什麼樣的買賣?」
  采薇眼睛一亮,把自己想了一道的主意說了出來:「我想開個專門吃茶的買賣。」蘇善長頗意外的道:「你是說想開茶樓?」采薇道:「差不多,也不大一樣。」善長猶豫的道:「茶樓的買賣迎來送往的人雜,你一個女孩兒不大方便。」
  采薇道:「我要開茶樓是不對外攬客的,專門接待達官貴人,客人來也不是尋樂子來的,是見客,談事,招待貴賓的地兒……我一時也說不清楚,我想先在冀州府開。」
  善長道:「冀州城裡那麼多家茶樓,你怎麼就能讓那些達官貴人去你的茶樓?」采薇眨眨眼:「這個就需要人脈了,您就別管了,我跟您說這個,是想跟您支借銀子,一年為期,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善長不禁笑了:「你這丫頭跟爹用得著分這般清楚嗎?」采薇卻道:「做買賣不論父女,頭一樣,賬目都要清楚明白的。」
  善長道:「那你想借多少銀子?」采薇道:「五千兩。」善長不禁抽了一口涼氣:「五千兩你要在冀州開個茶樓,都能買下半城的茶樓了。」采薇道:「我保證一年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說實話,善長不是不信采薇,只是覺得,這事聽著不大靠譜,仔細一琢磨,賠了也就五千兩罷了,這些年采薇出的那些主意,不知道給家裡賺了多少銀子回來,讓她試試也好。
  善長也著實想探探,自己這個二丫頭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憑一個茶樓,一年裡能賺回五千兩銀子來。
  善長道:「好,等忙活完你姐的大事,爹給你五千兩。」采薇道:「我還要借兩個人,我要冀州府的王寶財和定興縣的豐年。」
  善長不禁笑道:「你倒是會挑人,寶財膽大心細,豐年穩妥老實,行,這兩個夥計就給你使喚了。」
  采薇揚起一個大大笑臉,告退出去了,劉氏進來見丈夫一臉笑意不禁道:「父女倆關在屋裡說了大半天話,說了什麼歡喜事兒,這般高興。」善長道:「我是覺得,二丫頭真長大了,去了一趟南邊,眼界開了,心思也更靈透了。」
  劉氏道:「一個姑娘家,到處亂跑,你說打從小念書寫字,到如今做買賣,哪一樣是女孩兒家該幹的事,她倒好,一門心思就鑽營這些,偏你這個當爹的就知道寵著慣著,以後可怎麼著,難不成真招個上門女婿啊!」
  善長拍拍妻子的手道:「你放心,這姻緣都是註定了的,誰也強求不來,你瞧瞧咱家明薇,當年誰想,能嫁給個官宦人家呢,所以說老話說的對,千里姻緣一線牽,咱家采薇的姻緣你不用急,說不準上天早安排好了,算命的不都說咱家采薇一生榮華,富貴綿長嗎。」
  劉氏嘆道:「話是這麼說,唉!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當爹娘的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吧!好壞都是她們自己的造化了。」
  采薇從爹娘院裡出來,就問春分:「怎麼不見舅母和大栓?」春分小聲說:「讓舅老爺送老家那頭去了,姑娘可不曉得,舅老爺娶親那日,鬧得有多熱鬧,舅太太不知怎了,前幾日還好好的,等到花轎臨門了,她到尋死覓活的鬧將起來,引得那些瞧熱鬧的人,夫人和老夫人上前勸,她跟瘋了一樣,連夫人老夫人一塊兒罵呢,說咱們家夫人老爺不安好心,就是為了擠走她,獨吞這番家產,話說的真真不好聽,老爺氣的臉都青了,還是舅老爺,讓幾個婆子把她生拽了下去,第二日連著表少爺送回老家去了,要我說舅太太倒是個傻的,鬧什麼,不這麼鬧即便新人過了門,她正經的原配大房,也得敬著她,這一鬧被舅老爺送了老家去,新人倒一人獨大,趕明再生個少爺出來,誰還記得老家裡的。」
  谷雨道:「春分,就你愛嚼說這些有的沒得,讓舅老爺知道,一頓板子打你出去。」三月點了點春分的額頭道:「你呀,就這張嘴把不住門,回頭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舅太太再怎樣,名分在哪兒擺著呢。」
  采薇看春分吃癟的樣兒,不禁笑了,邁步進了明薇的院子,到了外間屋一看。滿滿都是打著紅綢子的大箱籠,四月打起簾子,采薇進去道:「這麼早就收拾妥當了,看來姐姐倒是心心念念的出嫁呢。」
  明薇臉一紅道:「就你的嘴最利,不過是些平日用不著又要帶去的東西,便讓四月幾個先收拾了,省的到時打瞎亂。」
  采薇坐在炕上,就著燈光端詳姐姐半晌,意外的,前些日子堆在眉梢眼角的愁緒,淡多了,有的只是濃濃的喜氣。
  采薇挑挑眉道:「怎麼?這才一個月,姐姐就不怕嫁去周家了?」明薇道:「有什麼可怕的,姑娘大了,難不成總在家裡,誰還不出門子,你早晚也有這一日。」
  四月小聲道:「二姑娘走了沒幾日不知道,舅老爺娶親的時候,姑爺來賀喜了。」采薇一愣,繼而明白過來,什麼賀喜,定是為了瞧姐姐來的,這兩人指定碰了一面,以姐姐的容貌,只要是個男人,哪有不歡喜的,這一來兩下裡算相了親,也省的各自存疑心,采薇猜是她爹和周家老爺特意安排的。
  采薇道:「雖是如此,姐姐過了門也記得防著些人,男人終日在外頭,內院裡的事怎麼知道,又天生好聽耳旁風,姐姐不是那愛搬弄是非找事的人,可防不住旁人不是,你就是事事做到了,也難免拿些羡慕嫉妒恨的使壞。」
  明薇不禁笑起來道:「你這丫頭做生意做的越發把人都想壞了,若是個個的鬼心眼都跟你這麼多,世上可真不消停了,知道你擔心姐,姐雖不如你剛強,可也不是個傻子,哪能就讓人白白欺負了去,聽舅舅說,咱家兗州府的鋪子要開了,我若是有什麼事兒,就使喚四月送個信到鋪子裡,如今我倒是有些後悔,當初沒聽你的勸,跟你一起好好念書,雖識了幾個字,畢竟寫不出信來,這一走,咱們姐妹還不知什麼時候再一處裡說話兒了。」
  采薇道:「姐姐淨想這些沒用的,兗州府又不是隔著千山萬水,我南邊都去了,你不知道,我還遇上了強盜呢?」
  明薇嚇的臉都白了驚呼:「強盜?」三月道:「可不是,大姑娘不知道,那幾個強盜凶神惡煞的,一人手裡舉著把大刀,皺家老爺說是專門殺人越貨的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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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明薇道:「那,采薇,采薇……」三月拍拍胸脯自豪的道:「皺家老爺說,擱平常的男人遇上這些人,說不準腿腳都軟了,可我們家姑娘卻一點不怕,把大姑娘的首飾匣子讓我抱著,拿了一支簪子竄出去,一簪子扎在馬屁股上,驚了馬,一路跑出去十幾裡地,險些就掉進懸崖裡頭,幸虧遇上了咱們家叔老爺的師兄,唰唰兩劍砍斷了車轅繩索,這才保住了命。」
  采薇白了她一眼道:「你還說春分,我看你這張嘴真該說書去,姐,你別聽她胡說八道,那夥強盜都是烏合之眾,讓木頭兩個隨從就收拾了,這事兒咱娘還不知道呢,你別跟她說,娘膽子小,說了,只不定要擔心多少日子呢。」
  明薇道:「你呀,這次萬幸,以後還是少往外跑的好,你說的木頭是小時候盯著人家看的那個嗎?記得是個好體面的模樣。」
  三月忙點頭:「叔老爺那個師兄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采薇瞪著她道:「你才見過幾個男人,就說這樣的話,臊不臊得慌。」三月嘟嘟嘴:「反正好看,姑娘平常教我們不能撒謊騙人的。」采薇不禁笑了:「你在這兒等著我呢,好不好看,都與你不相干。」
  三月癟癟嘴,心說雖與我不相干,可與姑娘卻相干,三月又不傻,自家姑娘跟那個木頭在船頭說了一宿話,又是吃酒又是吃茶的,三月在一旁聽了一宿,兩人的話許多她都聽不明白,可她知道姑娘挺歡喜那個木頭的,至少比杜少爺歡喜,杜少爺跟前,姑娘何曾有過那樣的神色,三月也說不清,就是覺得,姑娘跟那個木頭不尋常。
  明薇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我還記得三月來的時候,是個老實巴交的丫頭,一天都說不了一兩句話,你瞧瞧現在真是伶牙俐齒了,可見老話說的好,跟著什麼人學什麼,一點錯不了的……」
  姐倆個說了會兒話兒,采薇就回自己屋裡了,收拾了躺在床上,腦子裡忽然想起那夜來,微微嘆口氣,可惜自己不是個男的,要是男的,也跟木頭一樣,五湖四海的去走走該多好,不過,她該知足,最起碼她爹挺開明,答應了讓她自己做生意。
  采薇想了好些日子了,從浮梁就開始有了心思,她想參照現代的高級會所,在這裡弄一個,誰最有錢,說白了,還是達官貴人,這古代的達官貴人比現代多多了,且常有些私密來往,在自己府裡不方便談的事兒,就需要一個場所,這是一種隱秘的需求,不足為外人道。
  這樣的地方必須把握幾條經營原則,客戶源鎖定達官貴人,地點必須高檔且私密性極強,所以,不需要多鬧熱的門面,只要一個大宅子即可,現如今門面最貴也最難找,若是購置宅子卻便宜,幾百兩就能買個很說得過去的宅院。
  采薇之所以跟她爹支借五千兩銀子,除了買宅子,剩下的銀錢她都要用在宅子的裝飾和布置上,她要打造一個質感低調但奢華的場所,讓那些達官貴人只要來了一次,就能看出這裡的好來,勾住了腿兒,以後再也跑不了,采薇想著這些,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明薇出嫁的日子是八月初六,過了鬼月,趕在十五之前,翻了黃歷,又讓人算了幾次,挑了這個日子,倒真是好個好日子,中秋快至,天氣涼爽,無雨無風的好天氣。
  蘇家大姑娘出嫁,是十里八鄉今年最熱鬧的一停事兒,蘇家如今也遠不是那些年能比的人家了,賺錢的買賣戳著,周圍的水源地,大多也都歸了蘇家,有一門知府的乾親,如今大姑娘的婆家也是個官宦人家,蘇家這聘姑娘的熱鬧,誰不來湊湊,都恨不得沾沾蘇家的喜氣呢。
  離得遠,和尚還小,大栓倒是個送親的好人選,無奈回了老家去,舅舅也沒讓回來,最後只得采薇抱著和尚跟著轎子送的親,一路上足足走了三天,才進了兗州府的地界,跟來迎親的周子明碰了頭。
  周子明倒是意氣風發的坐在高頭大馬上,前些年還說這門親事,不大合心意,那時蘇家太窮,周子明也怕將來娶了明薇,讓旁人笑話,尤其他大哥娶的表姐,姑父雖死了,可守著千畝良田,嫁妝豐厚,比不得蘇家是個寒酸的莊戶人家。
  就連他娘私下裡都埋怨他爹,這事做的差了,報恩沒這麼個報法,給些銀子不就得了,非得讓兒子娶那麼個貧家的姑娘,外人知道了豈不笑話,可他爹不知怎了,就瞧上蘇家了,說雖貧些,心地卻好,他娘沒法兒也只得嘆口氣罷了。
  哪想到這一年一年的,蘇家忽然就發達起來,他娘說跟吹氣似的,幾年間就成了遠近聞名的人家,蘇家舅老爺娶二房的時候,他爹讓他過去賀喜,周子明心裡也著實想見見自己沒過門的媳婦兒,小時候見的那會兒記得模樣不差,這些年卻不知怎樣了。
  打眼見了一面,周子明心裡那點兒委屈不樂意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別說大嫂,就是可著他見過的女孩兒中,明薇都是拔了尖的。
  回了家周子明才從心裡樂意了這門親事,歡歡喜喜的迎了花轎進門,采薇作為娘家的小姨,也就送到這裡,看著花轎進門了,就領著弟弟往回返,到了家幾日都不習慣,路過明薇的院子,總不由自主想進去,只是空落落的屋子,再也瞧不見明薇在窗下做針線的身影,風流雲散,人生的聚散總是無可避免。
  因離得遠,明薇便守了滿月回門的禮,趕在重陽節這日,跟周子明回了蘇家,磕了頭,周子明在外面陪著岳父說話,劉氏拉著明薇去了裡屋,采薇也跟了進來,聽見劉氏隱隱問了些日常許瑣事,明薇垂著脖頸,紅著臉一一說了。
  劉氏道:「你公公婆婆都是明理的人,以後記得晨昏定省,莫錯了禮,讓人說你怠慢翁姑。……明薇一一聽著。
  采薇在一邊聽她娘問了一大堆都沒問到點兒上,遂著急的過來拉著明薇的手問:「他家的人可欺負你了沒有?」明薇抬眼瞧了妹妹一眼,羞澀的搖搖頭。
  劉氏白了采薇一眼:「欺負什麼?周家是書香世家,都是知禮的,怎麼會欺負新媳婦兒,以後見了你姐夫,別總拉長一張臉,讓你姐夫心裡怎麼想,也不知你姐夫哪兒得罪了你,連個笑臉都沒有。」
  采薇癟癟嘴,想想也是,大約小時的印象太過深刻,總覺得周子明不招人待見,說起來也是自己的偏見,從姐姐一臉幸福如意的樣子就能瞧出,周子明待姐姐不差,倒是她杞人憂天了。
  明薇和周子明在蘇家住了一日,便返回去了,大虎跟著明薇夫妻一塊兒去了兗州府的新鋪子盯著,采薇跟她爹仍去了冀州府,雖說答應讓采薇做生意,可善長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一個小孩子家,善長想著就在一邊瞧著她折騰,有過不去的,他也能幫幫著看看。
  哪想到一進了冀州府,王寶財就來說:打聽了城東有個大宅子要賣呢,采薇父女連口水都沒喝,直接坐著車去了城東。
  到了地方,采薇一看就愛上了,挺清淨的一條街,宅院就占了小一半,雖高高的青磚圍墻圍著,也能看出裡面樹木蔥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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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宅子也不算舊,王寶財道:「這是南邊一個瓷器商人的外宅,蓋了沒多長日子,買賣就賠了錢,蓋得時候可花了不少銀子,如今著急出手,只要五百兩。」
  善長搖頭道:「這裡不成,雖說宅子挺體面,可不在正街上,這麼大個宅院,多少客人才填的滿。」
  采薇卻道:「能進去瞧瞧嗎?」寶財點點頭,跟看門的說了說,三人走了進去,一進來,采薇心裡就定了,就要這裡,太適合了。
  大門不算大,可裡面卻相當深遠,大約是南邊人蓋的,頗得南邊私園精華,小橋流水,假山湖石,長廊環繞,曲徑通幽,更難得是花木不少,只是疏於打理,稍微整治整治,便是個很有意境的宅院。
  中間是花園池塘,四周圍著一進一進的院落,隱著粉皮墻,或曲欄隔開,雖看得見廊檐屋脊,沒有底細人跟著,真不知道從哪個門進,哪個門出。
  善長道:「這裡住著卻好,如何做生意,不妥不妥。」采薇笑道:「正是這樣的才好做生意,寶財你去尋中人,這宅子咱們買下了……」
  善長勸了采薇一日,也沒勸回來,采薇一門心思就認準了自己的主意,說的那些什麼會員制,什麼需要隱蔽經營等等,善長一個字都聽不懂,最後只能隨她去折騰,也怕她折騰的太出格,便不放心回蘇家莊,爺倆個就在冀州府裡頭住下了。
  好在一邊這麼瞧著,采薇倒也知道分寸,凡是市井上需出頭露面的事兒都交給王寶財去張羅,畫了圖紙找了匠人,她跟豐年就盯著折騰園子,怎麼來,怎麼去,倒是一樣一樣都在心裡想好了的。
  善長就問她:「你這個主意想多少日子了?」她說從南邊就琢磨了,善長不禁失笑。
  光這個園子的布置,施工,修繕,招人就折騰過了年,過年的時候,善長壓著她家去待過了初五,就忙著又跑了回來,善長知道,她定的正月十五開張納客,也就隨她去了。
  說起招人,采薇真把冀州府鬧的不善,年前園子已經摺騰差不多了,就剩下裡面的員工,夥計容易找,合適的卻難,采薇這個買賣可不想就開這一個,她還想開到京城去呢,只不過,現在這裡試著運行運行,因此前期的底子得打紮實了,第一批員工尤其重要。
  好在冀州府地兒大人多,貼了個大告示出去,第二日門口就擠滿了人,王寶財站在門前的栓馬石上,手裡拿著一面鑼敲了一下吆喝:「大家先別說話,告示上的字有不認識的,聽我再說一遍,別白在這兒站半天,我們東籬軒找夥計,可不是什麼人都要,那邊墻上畫了條紅線,還有稱重的大稱,個頭低於紅線,體重超過要求的,對不住,大家回去另謀差事吧,個頭體重都過了關,那邊棚裡有壽年堂的坐堂大夫,給各位免費診脈檢查,有什麼隱疾的也請回去治好了再來,都過了的就進去裡面,過了我們東家的眼,就是東籬軒的人了,還請大家守著規矩一個一個來……」
  指使小夥計挨著發了號牌子在手裡,讓拿到號的依次排隊檢查,再一遍一遍的往下篩檢,折騰了整整三天,挑出一百二十個人來,這番大動靜出來,冀州府從達官貴人到平頭百姓沒有一個不知道,城東出了個東籬軒,是竹茗軒蘇東家的二公子新戳的買賣。
  知道歸知道,可誰也不清楚,這個東籬軒到底是做什麼買賣的,就看見夥計工匠,傢具,瓷器,人來人往,不停進出,也看不出個子丑寅卯來,若是拉住人問一句,也問不出來,嘴嚴實著呢,說東家不讓說,誰說了,就別在東籬軒幹活了。
  就連善長都鬧不清他閨女到底要幹啥,可是當初看到夥計的花名冊也著實嚇了一跳:「你要這麼多人做什麼?」采薇道:「我哪兒有六個院子,每個院子連上到下算起來,怎麼也得十個人,分兩班輪值最少也要一百二十個才夠使喚。」
  善長道:「這些人光吃穿就是筆不小的銀錢,你能賺幾個銀子,就養活這麼多夥計,不如刪減些吧!」
  采薇道:「爹我們做的是服務行業,呃,就是伺候人的買賣,所以必須得讓客人感覺非同一般的舒服才行,至於輪班當值,那時竹茗軒我就提過,您跟大舅都反對,我是覺得,讓夥計適當休息也很重要,休息好了才能精神飽滿的幹活。」
  善長沒轍的道:「反正你就是一堆歪理,好,好,我就看著你怎麼養活他們。」不過,心裡也真想知道,采薇這茶樓到底怎麼個開法,就連杜知府都萬分好奇。
  到了正月十四,采薇遣了王寶財去府衙送帖子,之所以選在正月十五開張,采薇是想著那句老話呢,八月十五雲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今年中秋是個陰天,想來十五該下雪了,下了雪才好安排。
  果然,正月十五一過了晌午就開始落雪,至掌燈時分,細雪已是薄薄一層,杜知府自然不會自己一個人來,帶著杜少卿,約了冀州府幾個名士和致休回家的譚老御史一起到了城東。
  王寶財親自來迎,采薇還是頗有分寸的,這種時候,她還是不露面為好,杜知府抬頭看了看門上的東籬軒三個大字,點點頭道:「這是梅先生的字,筆鋒遒勁風骨內蘊。」
  王寶財忙道:「大人慧眼,正是梅先生親筆手書。」門簾很平常,莫一看去就是個普通的宅院,進了門是個影壁,影壁前有明燈高懸,照著影壁上幾行草書頗為不凡。
  仔細看,是卻摘錄陶淵明的飲酒十二首中的其五:「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正是暗合了招牌的東籬軒三字。
  杜知府笑道:「倒是個心思巧的。」過了影壁墻,幾個人都不禁驚嘆出聲,先不說隱在扶疏花木,假山湖石深處的粉墻精舍,只最前面的池塘內,卻開了半池蓮荷。
  如今這樣隆冬的大雪天,池畔垂落明燈,碧水清蓮,映著不停落下的細雪,令人有恍如仙境之感,忽而簫聲傳來時隱時現,竟不知在幾重院落之外,簫聲漸歇,又有梅香沁鼻而來。
  四個清秀小廝手裡提著琉璃燈,上來引著他們繞過池塘,進了那邊月洞門,入目便是一片梅林,燈光下,雪壓梅枝,暗香浮動,一條小路蜿蜒穿過梅林,盡頭卻是一溜三間的精舍,上寫著梅塢。
  兩個小廝打起暖簾,一陣暖香氤氳而出,杜知府笑道:「好個梅塢。」說著,邁步走了進去,到了裡面卻又不一樣,先不說擺件瓷器如何精緻,單說側面的矮榻,倒是頗得魏晉之風,榻上設小桌,軟墊,桌上紅泥小爐燒的正旺。
  聽青衣小廝說可脫靴上座,幾人均入鄉隨俗的坐與榻上,又一個青衣小廝,捧了茶具跪坐在小桌前,開始煮水,水滾烹茶,茶香四溢,窗邊兩個小廝打起窗上垂墜的湘簾,露出一整扇琉璃窗外的白雪紅梅,幾人這才發現這間茶室竟然置身梅林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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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如何雅,怎樣雅,今兒幾個人才算見識了,譚老御史嘆道:「老夫在京為官多年,竟也尋不到這樣一個雅致清淨的去處,想不到,我們冀州府卻有這麼個所在。」
  對王寶財道:「想來你們東家還不知是個怎樣雅致的人物呢,我倒是想見識見識了。」王寶財面有難色道:「我們東家說她滿身銅臭,不便來此清雅脫俗之地,幾位大人若覺得好,以後常來關顧就是對東籬軒青眼有加了。」
  杜少卿不禁暗暗失笑,倒是還知道自己弄得這些,不過為了騙銀子罷了,杜少卿覷空溜了出來,扯住王寶財問:「你們家公子呢?」王寶財有些遲疑,杜少卿道:「你若不說,我自己去尋她去。」
  王寶財哪裡會讓他在這裡亂走,忙喚了個小廝過來,吩咐:「你引著少爺去後面賬房。」杜少卿不禁愕然,和著把他們安排的這麼清雅,她自己竟然在算賬,怪不得說自己滿身銅臭呢。
  杜少卿跟著小廝出了梅林,繞過兩道粉墻進到了後面一個小院子,一進來杜少卿恍惚覺得,剛才那些所見所聞都不過一場夢而已,這裡就是最簡單清淨的小院落,側面連著的幾個院子,仿佛都跟這裡一樣,剛進來的時候,還能聽見裡面仿佛有齊刷刷念書的聲音,也不知是做什麼的地方。
  小廝帶著他進來就仍回去了,杜少卿邁步進了裡面,豐年一眼看見他,急忙行禮:「少爺。」杜少卿看了他兩眼,才認出他是豐收的哥哥,點點頭說:「豐收在外頭呢!」豐年偷偷瞧了采薇一眼。
  采薇道:「你先下去吧!有不對的地方,我再讓三月去喚你。」豐收這才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杜少卿坐在采薇對面的炕上,一眼不錯的盯著她,三月忙道:「我去倒茶。」尋了這個託詞也忙退了出來。
  采薇算清了手裡這筆賬,才發現,大半天了,杜少卿都沒動靜,抬起頭卻見他定定望著自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采薇如今真有點怕這樣的杜少卿,今年秋試他中了舉,十七歲的舉人,很給杜家爭了臉,論說正是少年得意之時,偏在這事兒上鑽起了牛角尖。
  采薇眨眨眼笑道:「你不在前面吃茶,怎麼跑到我這後頭來了。」總難得見她的笑顏,倒令杜少卿的心事散了些許,想起前面那些布置,不得不說,這丫頭把他爹那些人的心思拿捏的十分準了,樣樣兒扣著個雅字了,瞧不見一點兒金銀的影子,若細細想來,只那精舍裡的擺件,哪一樣都不是尋常東西,更別提那一池隆冬盛開的蓮荷了。
  「你那一池子荷花怎樣弄來的?」采薇笑了:「其實也容易,你們瞧著池塘沒什麼,底下卻引著溫泉呢。」
  采薇也是到了這宅子裡才發現,後頭有一眼泉井,終年不枯,聽知道底細的說,臘月裡打上來的水都是溫的,采薇想著,這不就是地下溫泉嗎,遂鑿了暗渠引入前面池塘,從南邊弄來蓮花種子,先在暖和的屋裡養著,眼瞅著含苞待放了,再挪移到池塘裡頭,要的就是一進來就鎮住他們,讓這些人知道,她的東籬軒為什麼這麼貴。
  沒錯,很貴,定價很高,是采薇埋下的伏筆,她定位很明白,賺的就是這樣的銀子,也不勉強,願打願挨。
  杜少卿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低聲道:「上月裡我家來了客,是巡撫的夫人跟他家小姐……」采薇略皺皺眉道:「我聽說了,那位巡撫家的五小姐是有名的世族閨秀,琴棋書畫針線女工,樣樣都好,生的也端莊,脾性也好……」
  杜少卿忽然站了起來:「你知我想聽的不是這些,我……」「少爺,少爺,前面傳了話,老爺喚您過去呢。」豐收在窗下喊了一聲。
  采薇嘆口氣輕聲道:「大哥哥,你中了舉更該苦讀詩書,以期來年蟾宮折桂光耀門庭,旁的事就先不要理了。」「蟾宮折桂?」杜少卿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什麼期望一般,臉上盪漾出笑意道:「你放心,我這就去了,今兒冷,讓三月給你多加個炭盆子,別回頭為了賺銀子,自己的身子也顧不得了。」說著,大步去了。
  采薇愣了老半天,問進來的三月:「我可是說錯了什麼話,讓他誤會了?」三月道:「姑娘可真是,您明知道少爺的心思,還說那樣的話,若將來少爺真中了個狀元回來,您可怎麼說?」
  采薇道:「我就說讓他好好念書,趕明考中了好光宗耀祖,沒旁的意思啊!你想哪兒去了?」三月道:「若我是公子,心裡早存了那番念想,得了姑娘的話,肯定沒日夜的念書,趕明考個狀元,回來八抬大轎把姑娘娶回家去當媳婦兒,我聽著就是這個意思。」
  采薇伸手拍了拍她:「胡說,我怎麼是這個意思。」三月道:「別管姑娘什麼意思,論說少爺也好,從小一塊兒的,彼此都知道性情根底,只是夫人那裡……」采薇哼了一聲:「再胡說 ,明兒把你給了人去。」
  這話采薇原是嚇唬三月的,從幾年前說到現在,三月早不怕了,嘟嘟嘴道:「我知道姑娘瞧上那個什麼木頭了,可他是個江湖人,就是再好,難不成姑娘要跟著他跑江湖去。」
  采薇臉色一沉:「越發胡說,我什麼時候瞧上他了。」三月一看采薇真惱了,不敢再吱聲,可心裡就是覺得,姑娘便是現在沒瞧上木頭,若再見幾回,也說不準了。
  提起木頭,采薇倒有些許出神,年前接了小叔的家書,說是從南蠻歸來,直接進了朝廷調去南邊的軍營,她奶一聽險些暈過去,怨天怨地的嘮叨著:「如今家裡樣樣好,怎的倒想起了這個來,這可是丟性命的營生……」急的不成,讓采薇給寫了信過去。
  到底兒小叔回了信來說:「男兒就該保家衛國,回頭他一定爭個軍功回來光宗耀祖……」把她奶氣的沒法兒,小叔這一參軍,倒是讓蘇家這個年都沒過好……
  東籬軒折騰了小半年才開張,早把冀州府從上到下那些達官貴人的胃口吊足了,就盼著開張能進去瞅瞅,究竟是個幹什麼的地兒,誰成想,說是正月十五開張,可就接待了知府一行人,開張了卻不納客,那些有錢有閒的人,心裡越發著急,就是不得其門而入。
  杜知府一行人自然就成了掃聽的對象,偏裡頭有幾位名士文人,或許覺得,心靈受到了震顫,回家後又是寫詩又是作畫,把東籬軒大大贊了一通,說是天下至清至雅的所在,這一下東籬軒嗖一下就火了起來,那些有錢的商人,自以為品味不凡的官兒,都削尖了腦袋往東籬軒鑽,可惜就是進不去。
  這麼釣了兩天,到了正月十七, 東籬軒貼出告示,推出梅蘭竹菊四雅貼,每種帖子又分金銀紅綠四色,說是帖子,其實就是個識別登記的牌子,小巧精緻,金的就是純金打造,銀的是純銀,紅的是瑪瑙,綠的是玉石,金帖只發四個,銀貼八個,瑪瑙十二個,玉石的十六個,不是白給,每張帖子都有相應的價位,可享受的服務等級和折扣力度。
  金貼需每年交納一千兩持貼費,並不包括在東籬軒內的花銷,但可享受對折優惠,依次類推,越往下越持貼費越少,花銷的折扣越高,真正是搶錢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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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王寶財當初看見這個還說:「這樣多的銀子,誰捨得拿出來,況且,還沒見著什麼,先拿銀子,誰能甘心?」
  采薇卻胸有成竹的道:「你放心,自然有人搶著要。」果然,到了十八這日一早,東籬軒外就擠著不知多少人,還有各府的車馬轎子,竟是鋪了半條街,有看熱鬧的,大多數都是讓人來送銀買帖子的。
  采薇說了,四張金貼不賣,分別贈與她乾爹杜知府,譚御史和那兩位名士,剩下的一天內被搶購一空,從正月十九開始,東籬軒裡面的六個院子就沒一天空過,進來吃回茶的消費沒個百八的就甭想,饒是這麼著,還恨不得打破頭。
  冀州府多大的地界兒,除了四張金貼是常年有主的,剩下的才三十二張,沒一個月,東籬軒一張綠貼已是千金難求,東籬軒也成了冀州府最出風頭的三個字。
  別說冀州府,就連兗州府的人耳聞了,也特特過來想見識見識,只可惜不得其門而入,這一來,更把東籬軒的名聲炒了起來,自然這些都是達官顯貴的事兒,老百姓吃飽穿暖就成了,誰有閒錢去買這樣的虛熱鬧。
  善長哪裡會想到,讓女兒玩著做的買賣,竟然成了事,不禁成了事,就東籬軒一個月賺的銀子,抵得上他們竹茗軒一年的進項了,善長就不明白,這些達官貴人都怎麼了,明擺著就是燒銀子呢,還一個個的往裡鑽。
  哪裡用一年,東籬軒那些帖子賣出去那日,采薇就把當初支借的五千兩本錢換了回來,並且規矩的給了一分利,賬面上清楚明白,倒讓善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得笑道:「你這鬼丫頭。」心裡著實自豪,別管姑娘小子,他蘇家到底出了一個有大本事的。
  因怕她畢竟年小,又是個女孩兒,仍讓蘇善長頂了名兒,對外就說是蘇家單立出來的買賣,有知府衙門在後面戳著,在冀州這個地界兒,也沒人來尋東籬軒的麻煩,其實也尋不著,東籬軒雖然每日客滿,可說來說去就六個院子,客人都是有名有數的那幾個,並不龐雜,外頭看去還是個平常的宅院,只不過裡頭卻另有乾坤。
  連前帶後,采薇足足忙活了一年,又到重陽的時候,她已經是個實至名歸的小富婆了,東籬軒半年賺下的銀子,比竹茗軒所有鋪子加在一起的年利都多,善長是真不管她了,隨她怎麼折騰,只是隨著采薇越來越大,她奶和她娘開始叨叨起她的親事,令采薇煩不勝煩之餘,索性就搬到冀州去住,不怎麼家來了,圖的是耳根清淨。
  躲開了她娘和她奶,卻躲不開杜少卿,東籬軒的買賣,她訂好了規矩,就讓王寶財跟豐年盯著,她就是月底查查帳,倒是真成了甩手掌櫃,乾拿銀子的。
  開春的時候,善長在竹茗軒後頭的巷子裡,買下了個兩進的小院,精細收拾了,當做父女在冀州落腳的地兒,東籬軒裡頭收賬查賬,也讓寶財送到這邊來,倒是省卻不少麻煩,但必要的應酬也就免不了了。
  采薇乾爹杜知府是十一月初六的壽辰,趕上今年五十整壽,便想著大肆操辦一下,趙氏手邊忙不過來,便讓柳大娘來接了采薇過去住,采薇不好推辭便去了,幫著趙氏記記賬看看宴客的單子。
  跟杜少卿打頭碰臉的難免遇上,采薇也想明白了,既然避不開,索性就順其自然得了,反正她沒那樣心思,杜少卿樂意怎麼想,她管不著。
  心裡打了這個主意,見了面,倒跟過去一般說說笑笑的,采薇只要不再躲著避著他,杜少卿便歡喜不勝了,那還會計較其他,倒是比開頭那一年還自在,趙氏在一邊瞧著,心裡暗暗嘆息。
  初四夜裡落了雪,到了初五這日倒是冷了上來,采薇剛邁進趙氏的院子,就見廊上立著好幾個眼生的婆子丫頭,衣著清爽體面,瞧見她都好奇的望過來。
  一進屋就聽見趙氏爽利的笑聲,聽著外頭的丫頭說采薇到了,遂笑道:「夫人也瞧瞧我家的姑娘,采薇來。」
  采薇進來就見趙氏對面坐著一位貴婦人,瞧著年歲比趙氏大些,穿著一件八團花卉紋的衣裳,頭上戴金絲狄髻,眉眼慈祥,雖貴重卻溫和,采薇想起昨個柳大娘說,今兒巡撫家的女眷要到了,估摸要住兩日,想來這位便是那位鄭巡撫的夫人了。
  果然,趙氏道:「采薇,這位是鄭夫人。」采薇規矩的蹲身行禮:「給夫人請安。」鄭夫人倒是些微愣了一下,上次來倒是也聽說,杜府有位乾姑娘,是個商人之女,沒得見,今兒一見,卻真有些意外。
  只見十三四的丫頭,模樣齊整,靈慧內蘊,外頭穿了一件織錦鑲毛斗篷,丫頭上來去了外頭的衣裳,裡面卻是一件掐腰的素絨繡花襖,配上下面的大紅八幅裙,倒是好個利落精神的女孩兒,頭上也簡單,不過別了一隻瑪瑙蟈蟈簪,跟耳墜子顯然是一套的,映著一張小臉光亮亮的白淨,眸光含笑,大氣親切。
  鄭夫人拉著她的手端詳半晌笑道:「都說我家五丫頭生的好,卻原來你這裡還有更好的,今年多大了?」
  采薇規矩的答道:「過了年就十五了。」鄭夫人含笑點點頭,比我那丫頭小兩歲呢,你該是妹妹了,心蘭來見見這個妹妹,倒是跟旁人家的姐妹不大一樣。
  采薇早發現旁邊坐在梅花凳上的少女,想來就是趙氏想給杜少卿娶進門的媳婦兒,剛才不過一晃眼,沒底細看,這會兒一看,不得不說,杜少卿挺有福氣的,這姑娘長得漂亮不說,就是安靜的立在哪裡,都有股子如詩如畫的氣韻,跟她一比,自己倒是俗了不少。
  兩人對視一刻,采薇率先行禮,喊了聲:「鄭姐姐好。」鄭心蘭笑了笑,拉著她的手,去了那邊坐在一處說話兒,雖是封疆大吏之女,卻很是隨和,兩人說了會兒話到很是投契,到了晚間,趙氏便把鄭心蘭安置在采薇屋裡。
  鄭心蘭雖是巡撫五小姐,前面四個姐姐卻都是庶出的,只她一個是嫡出,況且那四個姐姐都比她大,且早早便出了門子,剩下她一個在家裡,上頭只有兩個哥哥,平常要進學讀書,跟她也不在一處,倒很有些孤清,便是身邊有丫頭,不過沒事時說說話兒,比不得采薇。
  雖比她小上兩歲,說話卻甚為有趣,也不拘謹,性子也好,心下正喜歡,聽得趙氏安排,倒是更合了心意。
  吃了晚上飯,便跟采薇到了她院子裡來,雖是采薇平日來閑住的地方,卻也收拾的很細緻,采薇遣了三月帶著小丫頭去收拾裡頭的寢具,她自己把鄭心蘭引到了西邊的書房。
  一進來,鄭心蘭就不禁暗暗點頭,從言談上,就能看出,采薇不是個俗氣女子,迎面便是一架子書,書案上疊摞著……心蘭上去拿了一本不禁笑道:「我當是什麼書,你竟然看這些賬本子,可有什麼趣兒?」
  采薇嘿嘿一笑:「看著玩的罷了。」心蘭坐在椅子上,翻開看了看不禁道:「怎的跟我家的賬本子不一樣,這些一條一條的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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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采薇心話兒,你要是能看懂現代的記賬法就奇了,心蘭看了幾頁,看不明白,便丟開,站起來走到那邊窗下的琴案上,手指拂過,琴聲叮咚而出,贊道:「是把好琴。」采薇道:「這是教我的先生留下的,教了我幾年,上月才走,說要遊歷天下去,只留了這把琴權當個念想。」
  說起梅先生,真是采薇的恩師,幾乎稱得上傾囊相授,采薇的琴棋得了他的指點,都很過的去了,書法繪畫,如今也不跟過去似的,憑著現代那點東西糊弄人,頗有幾分造詣,只不過上月裡梅先生卻執意要走,倒讓采薇很是惦念。
  前日來了信,說到了南邊,正鬧著打仗,也不知梅先生卻去那裡作甚。鄭心蘭目光落在旁邊架上的紫玉簫停住,目光閃了閃,拿起仔細端詳片刻道:「你這支蕭卻更不凡了,哪裡得的?」
  三月進來聽了,便道:「這不是們姑娘的東西,是旁人落在我們姑娘這裡,回頭要換回去的。」鄭心蘭點點頭,仍放了回去,笑眯眯的道:「你倒是個琴棋書畫都精的才女呢,怎的上回來不見你的面。」
  采薇拉著她坐在那邊榻上,三月捧了茶進來,采薇親自遞給鄭心蘭笑道 :「我跟姐姐怎麼一樣,姐姐是名門閨秀,從小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家裡只管著享福就成了,雖認了乾娘,我們自己家,卻是地道的莊戶人家,小時候家裡窮的,也就剛夠吃上飯,後來尋了門買賣,才漸次好起來,鋪子裡事多,我姐姐出了門子,弟弟還小,我雖是女孩,也要跟著爹爹幫些忙,旁的乾不了,這些記賬算賬的活計倒還成。」
  鄭心蘭不禁愕然,雖也聽她娘說過,杜知府家有個乾姑娘,是親戚家的女孩兒,倒不成想,原來竟是窮苦出身。
  采薇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轉,見她聽說自己出身,沒露出半分嫌惡,不禁暗暗點頭,最起碼,她比當年的周子明強多了,況且,人家還是正經封疆大吏的嫡女。
  鄭心蘭安慰她道:「雖那些年苦,到底你有造化,如今可比誰差呢?」采薇道:「我也是這麼覺得,我比誰也不差。」鄭心蘭撲哧一聲笑了,伸指頭點點她的額頭道:「倒成了自誇的王婆……」
  巡撫大人在這裡待了兩日,過了采薇乾爹的壽辰,便要回去了,臨走,鄭心蘭拉著采薇的手很是不捨,雖短短兩日,卻覺得,比旁人認識了幾年還相投,一起下棋,一起撫琴,一起寫字,一起畫畫,倒是過了兩日最歡喜的時光。
  心蘭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雞血藤鐲,遞到采薇手裡小聲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這隻鐲子是我祖母所賜,雖不算貴重,聽說能辟邪,換了妹妹腕上這隻翠玉鐲吧!彼此留些念想,才不辜負了你我相識一場。」
  兩人交換了鐲子,鄭心蘭便扶著婆子的手上車去了,瞧著馬車沒了影兒,采薇回頭,卻發現趙氏望著她的目光,頗有幾分古怪。
  采薇也不想猜趙氏的心事,最近趙氏的態度仿佛有些改變,也不像過去那樣,草木皆兵的防著她跟杜少卿見面說話了,其實這些與采薇無涉,采薇從來就沒想過要嫁給杜少卿,趙氏怎麼想,跟她什麼相干。
  趙氏當初認蘇家這門乾親,一個是稀罕采薇機靈,另一個也是瞧著蘇家必然不會久困,果然,讓她押對了寶,蘇家一步一步走到如今,成了可著冀州府都數得著的買賣家,雖杜家只占了一成乾股,每年裡的進項,竟比她手裡的幾個鋪子加起來都多。
  若是沒那些銀子打通關節了,老爺怎麼能升任冀州知府,趙氏很清楚,想當官,有本事,有機緣,還得有銀子,越當大官,使喚的銀子越多,就這麼看過去,無論地方還是京城,四品之上的官兒,哪個後頭不靠著家裡,官越大,外頭的買賣越大,莊子越多,到了年節,彼此來往送禮,銀子花的跟流水似的。
  就說鄭巡撫,去年他家老太太過壽,那是多大的場面,各個府衙下縣送過去的禮,堆在壽堂上都成了山,不是有竹茗軒的乾股在後頭撐著,哪裡應酬的起。
  人家巡撫多大官,之所有過來湊老爺這個做壽的熱鬧,還不是瞧上了少卿,趙氏心裡比什麼不明白。
  少卿爭氣,十七歲就中了舉,就等著朝廷大考蟾宮折桂呢,上回鄭夫人帶著女兒回娘家正巧路過冀州,便進來走了走,趙氏知道,這是來相少卿來了,見了一面之後,兩家倒是走動的親近不少,話裡話外的聽著也樂意這門親。
  趙氏也喜歡鄭心蘭,穩重大氣,模樣好,性情也溫和,家學淵博,從小又請了名師教導,德容功貌,沒得挑,可少卿就是不樂意,她一提,他就惱,旁的事上都是個孝順聽話的孩子,唯有這親事上,卻硬是不順暢。
  趙氏也知道兒子的心事,真是那句話,防來防去都沒防住,小時候見他對采薇不大尋常,趙氏就怕有這一手,先認了乾親,想著兄妹名分早定,說不定便沒這樣的心思了。
  采薇那孩子心靈兒,不知什麼時候猜度出她的心思來,跟少卿倒是越發遠了起來,不是她讓人去接,再也不來府裡,竟是個恨不得躲八丈遠的,可采薇越這麼躲著,少卿這心思越重,這些年,兩人見的面少了,少卿那底下的心思倒越發執拗了。
  瞧那意思是一門心思就要采薇呢采薇,采薇也是真好,與別家的閨秀兩個樣兒,從小聰明機靈,梅先生多挑剔的人,去了一趟蘇家莊就留下了,一教就是這麼些年。
  時常聽見老爺誇說采薇的學問好,老爺自來有些眼高心高,輕易不肯贊人,既然贊了采薇,想來必然是好的。
  竹茗軒去年鬧的那檔子事,當時老爺都說:「劉家那是個敗家子,怎的去惹了封暮志那個地痞,封家鼎盛之族,誰敢招惹,便是遠親也得忌諱著。」
  弟弟趙鵬當時也說:「這事兒難了,那封暮志是個沒事兒還得找點兒岔的,聽說跟那個被竹茗軒擠跑了的恆升福有什麼幹係,這就是下了套子要壞竹茗軒的買賣呢,他手裡拿著房契來個獅子大張口,擺明了要訛詐你的錢財,若是你捨棄了房契,就等於沒了根基兒,關了門也沒了誠信,買賣人最講究的不就是根基誠信,這兩樣兒一旦都沒了,買賣便是幹下去也長不了。」
  趙氏聽了都跟著懸了幾日心,想著善長病倒,大虎去了京城,如今可還有誰來收拾這個爛攤子,不想卻是采薇,扮了男裝連夜趕來,三言兩語就把這樣的急難給解了,不僅解了為難,在冀州府呆了不足半月,便使得竹茗軒的生意更上層樓。
  過後趙鵬跟她說:「姐,您認的這個乾姑娘,可不是個尋常的女孩兒,如今看她這番行事,竹茗軒以往那些新奇招數,估摸都是她想出的,只可惜是個女孩兒,不然,蘇家這買賣還不知得做多大呢。」
  話還在擱在那兒,采薇就弄出了個東籬軒,雖對外說是蘇家單立的買賣,可趙氏是知根知底兒的,從頭到尾都是采薇一個人折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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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正月十五老爺回來之後嘆道:「采薇真是個有本事的丫頭,不知哪來的這些主意,明明就是做買賣,可偏讓你覺不出來,莫怪少卿放不下,這樣的女子,可著咱們大明,去哪裡再尋一個來……」
  趙氏當時猶自不大信:「她才多大,小孩子家鼓搗出來的就這麼好,瞧你把她贊的,難不成你真想讓咱少卿娶一個商人之女家來。」
  杜知府搖頭道:「你別在這裡頭挑揀,采薇未必就看的上少卿,那丫頭心裡什麼沒有,不然,也不會這些年都敬意避開少卿,你呀!別總把采薇當小孩子,你那點兒心思,說不得,她早瞧出來了,若是少卿就喜歡她,不妨就如了他的意。」
  趙氏道:「你這話說的輕鬆,鄭家的親事可如何料理,鄭巡撫可是你的頂頭上司,尋個由頭,你這個知府還不知道當不當的長遠呢,再說,就是采薇這孩子千好萬好,可主意太正,心更野,你說扮著個小子都去了南邊,這又做買賣,以後能安心在家裡相夫教子嗎,便是她安分的在後宅裡當媳婦兒,她那樣厲害的性子手段,少卿又事事都依著她,哪裡還能去別的房裡,我還想多給少卿娶幾個妻妾進門,以後好給你杜家開枝散葉呢。」
  趙氏這話說出來,杜知府便再也無話說了,也知道,以采薇的性子本事,旁的女子連邊都靠不上,更遑論跟她爭,再說,他也一貫做不了趙氏的主,便搖搖頭隨她去了。
  趙氏雖嘴上如此說,心裡也覺得采薇賺銀子的本事,是個萬里挑一的,做官就得有銀子支撐,鄭心蘭是好,未免有些貴重孤高,說白了,就是不務實,於這些世情買賣,卻是個地道的門外漢,以後成了婚,難不成就指望著少卿那點俸祿坐吃山空嗎。
  這樣想來,倒是采薇更好些,想到這些,趙氏這心裡便有些鬆動,因此,趁著老爺壽辰便把采薇給接到府裡,可巧鄭心蘭也到了,兩人倒是一見如故,雖不過兩日,情分卻如姐妹。
  趙氏忽然生出一個主意來,采薇雖好,畢竟出身擺在哪裡,又是個名聲在外的,體面的大家自然不會上門求娶,尋常的人家,先不說她自己樂不樂意,就是她爹蘇善長也定然不捨,遠近這些年貌相當的數過來,也就少卿最合適,她又跟鄭心蘭投緣,以後兩人共事一夫,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鄭心蘭為長,她就做個二房,將來少卿金榜題名,少年顯貴,她又去哪兒尋這樣一門好親事去。
  存了這番心思,趙氏倒是越發不大理會采薇跟少卿私下的往來了,只不,她不理會,采薇也沒那麼多閒工夫,陪著杜少卿,見識他那越發露骨的兒女情長。
  過了杜知府大壽,就到了年底下,采薇把東籬軒的賬目事先捋好,交代了寶財跟豐年,便跟著父親回了蘇家莊,她得幫著父親對竹茗軒的賬,年底個個鋪子的賬目匯總送到蘇家莊來,對好了,分出各家的銀子,送了去,這是蘇家年底的大事。
  去歲忙活東籬軒的事兒,倒是沒功夫理會這些,今年入了冬,她爹就說了,今年的賬讓她去管。
  東籬軒雖說賺錢,可進出簡單,采薇又教了豐年和寶財現代的記賬法,比不得竹茗軒繁雜,且鋪子多,需的一筆一筆的算出來。
  往年到了年底,善長跟大虎加上趙鵬和皺興都要趕過來在蘇家莊沒日沒夜的算,那還是過去,去年一年裡填了兗州府上下六個鋪子,加上原先冀州府的九個,十五個鋪子的掌櫃賬房,烏壓壓站了一院子等著。
  采薇在屋裡埋頭看賬,哪裡不對了,再喚了外頭的賬房掌櫃進來問,是一項繁重枯燥的工作。
  三月端著茶水湊到她脣邊上小聲道:「姑娘歇會兒子吃口茶,從天沒亮就在這裡,連口茶都沒得吃,咱們老爺倒真捨得使喚姑娘。」
  采薇接過去吃了一口,沒空搭理她,敲了敲案頭的賬本子,問旁邊的林榮:「兗州府鋪子的賬目不大對,你去叫了掌櫃賬房進來。」
  林榮忽有些為難,進而低聲道:「姑娘,兗州府鋪子是夏掌櫃管著的。」采薇挑挑眉:「夏掌櫃怎麼了?比誰多長了隻眼嗎?」
  三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林榮哭笑不得道:「夏秋山是舅老爺家二太太的兄弟。」采薇皺皺眉道:「又如何?難不成因為他是舅母的弟弟,就能想怎麼樣怎麼樣嗎,那不如直接給了他銀子,讓他自己開鋪子去算了。」
  林榮一貫知道二姑娘的厲害,也知道這夏秋山今年恐怕過不去了,去年便有這樣的事,只是老爺瞧著舅爺的面子,睜隻眼閉隻眼的讓他昏了過去,不像今年撞到了二姑娘手裡,二姑娘不管是不管,真管了,就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
  采薇很清楚家族企業必然會存在這些弊端,三親六故,人情關係,摻和在生意裡,早晚把生意拖垮了為止。
  采薇這兩年忙,在家的時候不多,舅舅新娶的那個舅母什麼樣?也不大知道,只聽底下的丫頭說,很是得寵,又生了小子,舅舅甚喜,滿月哪天擺了兩日的流水席,今年入了夏,又懷上了,說蘇家莊這邊熱的慌,便跟著舅舅拖家帶口的去了兗州府,在那邊買了個小院落腳,只過年過節的才回來。
  采薇當時聽了就覺得,舅舅這個二房的手段要比大栓娘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人家不來硬的,玩軟的,滴水穿石,就是舅舅再剛硬,也終是個男人,換個法兒哄著,什麼幹不成。
  雖說如今還是合夥的買賣,可明顯已分出冀州府和兗州府的界限來,不管舅舅是不是有意如此,至少已經是這樣了。
  夏秋山進來的時候,采薇掃了他兩眼,不能說是個很張狂的人,但舉手投足也透出那麼點無所謂的態度,他旁邊的賬房倒有幾分戰戰兢兢,不時用眼睛瞟夏秋山。
  采薇略過夏秋山,直接問那個賬房:「去歲從南邊運回來的春茶和秋茶,一共多少,鋪子裡賣了多少,庫房裡現餘下多少,這個數倒是對的上,只是銀子卻少了二百兩,不在賬上,只計了一句挪作他用,雖不多,可咱們做生意的,賬目必先要清楚,這二百兩的去處,你是不是該說明白。」
  賬房偷偷瞄了夏秋山一眼,夏秋山道:「是我忘了說,姐夫秋天那會兒去了南邊,趕上我那小侄子鬧病,請了郎中來看總不見好,有個瞧風水的先生說我姐夫買的那個院子不好,以前死過什麼人,我便在櫃上支銀子另買了一個宅子,這才平安了。」
  采薇道:「這些我舅舅可曾知道?」夏秋山目光閃了閃道:「姐夫終日奔波忙碌,倒還沒得空說給他。」
  夏秋山倒不想這位二姑娘真跟他丁是丁卯是卯的較上了,說起來不過二百兩銀子罷了,去年他支了一百,蘇東家不是也沒吱聲,過後聽說幫他補上了,林榮這個總管也沒說什麼。
  宅子的確是他買的,前面那些鬧病死人風水不好都是假的,他姐夫這個人有些摳門 ,明明這麼大的買賣,就買了個一進的院子,丫頭婆子都住進去,有些不體面,正巧有個朋友說有個大宅院著急出手,就要一百兩銀子,或可還有商量,夏秋山一聽,就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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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可手裡沒縣城的銀子,他姐手裡也是他姐夫按月給的花用,這麼大筆銀錢,從哪裡來,有去年的事兒,夏秋山的膽子也大了,索性直接從櫃上支了二百兩出來,買了那宅子,最後商定了八十五兩成交,從中間他得了一百一十五兩的好處。
  這事兒原是指望著蘇善長念著情面,不會翻出來,也就順理成章糊弄過去了,不想今年對賬的是采薇。
  采薇聽他說完了點點頭:「倒是說的很明白,不過銀子雖小,事兒卻大,依著你的話,又干係著舅舅和小表弟,我便更做不得主,三月去請我舅舅過來……」
  大虎一進來看見夏秋山和那個賬房不禁皺了皺眉,采薇站起來讓她舅舅坐在榻上,三月捧了茶上來,采薇親手遞於大虎手上才道:「勞煩舅舅過來也不為旁的事 ,兗州府賬上少了二百兩銀子對不上,論說也不多,只是咱們做買賣的,頭一樣賬上要清楚,問了夏掌櫃,他說是支借了出去買了新宅子。」
  這事大虎是知道的,從南邊回來,就見秋萍母子搬進了新宅院,如今倒不是買不起,只不過覺得沒必要,不過就三口人住那麼大的宅子,四下空落落的有什麼意思,再說,他也不想在兗州府裡常住著,可秋萍有了身子,有幾分嬌氣,說蘇家莊那邊熱的慌,又惦記著他,非跟著大虎去了兗州,一住下來不想回來了,還背著他買了新宅子。
  大虎回來就問秋萍:「哪來的這許多銀錢買宅子?」秋萍跟他說是她弟弟夏秋山從櫃上支的,把大虎氣了,叫來夏秋山好一頓數落,又私下給了他二百兩,讓他堵櫃上的窟窿,哪想到這小子見錢眼開,就這樣扣下了。
  夏秋山以前不過一個夥計罷了,不是看著他姐,大虎也不可能讓他當兗州府鋪子裡的掌櫃,別的到還好,就是眼皮在淺貪財。
  大虎的臉色一沉:「秋山這是怎麼回事?」夏秋山倒是乖滑忙道:「姐夫,年前鋪子裡的買賣好,倒是忙的忘了這茬……」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遞給賬房:「這事我忘了,怎的你也不提醒著我些。」到把錯都推到了別人身上。
  采薇暗暗冷笑,算這夏秋山機靈,可見是打好主意的,若是混過去便混過去了,混不過去,再拿出二百兩銀子堵上窟窿,什麼話都讓他說了。
  采薇卻不能助長這樣的事,開口道:「賬目雖平了,可俗話說的好,沒個規矩不成方圓,咱們竹茗軒的店規,一條一條懸在鋪子的東墻上,事先有言,有違者重罰。」夏秋山臉色有些難看,陰晴不定的望著采薇,這位二姑娘是安心要跟他過不去了。
  采薇根本就不理會他,直接跟她舅舅道:「兗州府的鋪子是舅舅一手弄起來的,怎麼發落這事兒,舅舅說了算。」
  大虎倒是略有些猶豫,雖說秋山這個事兒做的不對,說起來也不過才二百銀子,真要按照店規處罰,卻有些過,怎麼也是他的小舅子,這人情上面有些過不去,可是外甥女的性子他也最知道,眼裡揉不得半點兒沙子。
  東籬軒他去過,那裡的夥計才叫一個多,上下加在一起一百多個呢,光夥計住的院子就好幾個,卻異常規矩有條理,即便采薇常日不去,也沒個趕偷懶耍滑的,問了豐年說:「二公子說了,有明白的獎懲制度,誰偷懶了一次警告,二次扣月例,三次請回家,無論誰,絕無人情可講。」
  因此采薇這會兒雖問他的意思,大虎卻也張不開口講人情,只說:「你瞧著發落就是了。」采薇等的就是舅舅這句話,小臉一甭道:「沒有東家的同意,掌櫃私自支借櫃上銀子,這個口子若開了,大小十五個鋪子的掌櫃都支借,竹茗軒有多少銀子讓你們支借去,此風不可長,竹茗軒更請不起這樣的掌櫃,賬房跟掌櫃的私下勾結,挪用櫃上銀錢,更是不可容,你兩個交清了賬另謀高就去吧!」
  「你……」夏秋山臉色漲紅,指著采薇半天說不出話來,三月一步邁到前面喝道:「你指著我們姑娘做什麼,做下這樣不清白的事兒,你還有理了,舅老爺如今在這兒呢,外面其他十四個鋪子的掌櫃賬房也都在,你不服行啊!說出來讓大家評評理,你橫什麼橫,這是什麼地方,倒給你長了臉……」
  「放肆!」善長一進來就看見三月指著夏秋山的臉罵,那樣子著實一個十分厲害的丫頭,把夏秋山罵的臉色青白難看,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采薇一看她爹來了,也就閃到一邊,大虎伸手撥開夏秋山道:「混鬧什麼,還不出去。」夏秋山今兒也是氣急了,不然也不敢當眾指著采薇,這位二姑娘可是聲名在外,如今他算領教了,被姐夫呵斥兩聲,蔫蔫的退了出去。
  善長看了三月一眼,雖臉色是沉的,目光卻相當溫和,當初三月來家的時候,真沒瞧出是個這樣膽大的丫頭,如今跟了采薇這些年,倒真是個敢說敢做的。
  三月說的不錯,夏秋山算個什麼東西,就憑著他姐,也不過是個鋪子裡的夥計罷了,敢當眾指到采薇的臉上,算哪門子的規矩,要說大虎這宅院裡就沒個安生的時候,以前大栓跟他娘在,三朝五夕的折騰出點事兒來。
  娶了個二房進來,頭一年瞧著還好,生了兒子,是指望著有功了,倒是越發不知道規矩了,家是沒分,倒是跟這邊越發生分起來,也比大栓娘的心眼子多,知道哄著大虎慢慢想別的招了。
  既然今年夏秋生乾得出這樣的事,難保去年就沒有,想來是姐夫瞧著他的情面隱下了,大虎愧疚的臉有些紅,上前喊了聲姐夫。
  善長卻不提剛頭夏秋生的事兒,只笑道:「你姐讓我過來尋你,說小半年不見,想跟你說說話兒,這裡就交給采薇,她倒是比咱們都能幹的。」拽著大虎就走了。
  采薇不禁翻翻白眼,她能幹就活該在這兒當長工,滿府裡就屬她忙活,回身拍拍三月的額頭,贊了句:「剛才做的好。」三月小臉有些紅:「本來就是,他什麼東西,做出這樣的錯事,難不成還怨姑娘的不是了。」
  采薇道:「這就是關係人情,你想想,若沒有秋萍舅母在哪兒,給他八百個膽兒也不敢,得了,把帳本子給我拿來,咱們接著幹活吧!」
  再說善長,拽著大虎到了自己屋裡,劉氏在炕上招招手讓他坐到炕上來,拉著他的手端詳半晌道:「前兒你回來的晚,我也沒底細瞧,今兒一看,倒是兗州府的水養人,胖了不少,這臉色也好看了。」
  大虎吶吶的喊了聲:「姐……」
  劉氏掃了那邊善長一眼道:「姐叫你過來也是想,都是一家人的親骨肉,咱也不用藏著掖著成日裡猜來猜去的,到把簡單的事兒弄複雜了,咱爹娘就生了咱姐倆個,窮的時候,你想著我,我惦記著你,也這麼過來了,如今富了,姐這心也還一樣,不盼著別的,就盼著你能好,你能自在,你能過的舒坦,你把大栓娘倆送走了,娶了秋萍進門,姐也不管,橫豎是你自己後宅裡頭的事兒,姐不能跟著摻和,可這買賣大了,自然牽扯就多,麻煩也多,你姐夫跟我商量了,你若想分出去,咱就分出去,買賣分了,跟咱姐弟的情分沒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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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劉氏剛說到這兒,大虎猛的抬起頭來道:「姐,您這是什麼話,我何曾想過分家的事兒,就是大栓娘鬧得那時候,我都恨不得一腳踹死她,如今咱這買賣做大了,雖說靠了些運氣,可還不是采薇,那一個一個的新鮮主意,這些我心裡都知道呢,說白了,是我這個舅舅占了外甥女的光,怎麼還會想到分家。」
  劉氏道:「你別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也是你姐夫這身子,今年可更比不得往年了,出去一趟回來就累的不想動了,夠吃夠花,不如在家歇養著的好,天下的銀子哪有都賺到咱家的理兒,到如今這樣的成色,祖宗的臉上也有光了,還折騰個啥。」
  大虎點點頭道:「姐夫是該多歇歇,就讓采薇管著買賣就是了,大栓不成器,采薇卻有這個本事,我也正要跟姐夫商量,咱們兗州府的六個鋪子,這一年雖說沒賠錢,可真沒賺多少,雖在冀州府名聲在外,可兗州府裡還是認恆升福,姐夫也知道,這恆升福正是咱們家的老對頭,東家有點不地道,大栓那檔子事兒,可不就是他們鼓搗封暮志那地痞設的套兒,記著咱們的仇呢。」
  說著長嘆了口氣:「論說兗州府那麼大的地兒,兩家字號都開起來也招的下,可他家偏跟咱們過不去,年前在咱們對門新開了一家恆升福,茶葉都陪著錢賣,聽他鋪子裡的夥計透過氣來,就是要把咱們趕出兗州呢,恆升福可是幾十年的老字號,跟京城的定國公府,不知有什麼牽連,若是他家豁出去陪著本跟咱們這樣幹上一年半載,兗州府的鋪子可都撐不住了。」
  善長道:「這事我也聽說了,只是先頭想著,畢竟咱們壞了人家在冀州府的買賣,讓著些也就是了,不想他家倒非要跟咱家鬥個你死我活,回頭我問問采薇可有主意,再做道理吧!」
  大虎去了之後,劉氏埋怨道:「說的好好的分家,怎的到最後又跑你們那買賣上去了。」
  善長道:「大虎沒那樣的心,只不過他先後娶的這兩個媳婦兒都不省心,過去那句話真說的對,娶妻娶賢,那些年采薇就跟說過,咱們這樣的買賣,最忌諱三親六故的往裡摻和,都顧著這樣那樣的情面,長了買賣就做不下去了,我倒沒當回事,如今一看,二丫頭說的真真有理。」
  劉氏道:「你還贊她,事事都依著她,過了年可就十五了,這親事還沒著落呢,明薇十五都嫁人了,采薇,唉!」
  善長道:「明薇哪兒好不好?本想著兗州府開了鋪子,周家有什麼消息咱們也能知道些,誰想周家老爺倒高升的快,這才一任知縣過去就成了督事,雖是六品,可這京官也比外頭的強多了,周家也舉家遷進了京城,倒是難得聽見明薇的信兒了。」
  劉氏道:「上月裡送了信來,說家裡外頭都好,子明也每日裡用功,以備來年再考,她公公婆婆都是明理兒的人,明薇又是那樣的性子,自然不會歪帶了去,就是妯娌間,不知如何了,橫豎出了門子的姑娘,就是人家的人了,我惦記著也是白惦記,要不說都樂意生小子呢,生了小子,別管什麼樣的娶進來一個,怎麼也是在自己眼前,看得見摸得著,不像丫頭,一嫁了人,當娘的想見一面都不容易了……」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善長寬慰她道:「你瞧還說不惦記著,才說兩句,心裡就受用不得了,如今采薇多在咱們身邊待幾年就待幾年吧!她的性子,你便是跟她說一門親事,她要不點頭,難不成還強逼著她上轎去!」
  劉氏聽了,不禁白了他一眼:「那丫頭心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合了她的意思,恐天下都尋不出來一個的,都是你這個當爹的寵出來的,如今鼓搗了買賣,更是管不得,我說一句,她有十句等著我呢,句句都能把我駁回來,不說她,善學如今也不讓人省心,去年來信非說參軍,你瞧今年南邊就打起了仗,咱娘是沒日沒夜的擔著心,也不知這好端端的打什麼仗,安生的過日子就不成啊!」
  善長道:「我聽人說,南蠻那邊兒地荒,種的糧食不夠,又趕上鬧了兩年災,想來吃不上飯了,就來咱們大明搶,倒是擾的邊境那邊一團亂,年前我們回來的時候,冀州府都進了不少災民呢,咱們家還設了粥棚,也不過擋幾日罷了,那些人離鄉背井拖家帶口的,真真可憐,倒是盼著仗快點打完了才好。」
  劉氏忙道:「這話可別跟咱娘說,說了不定咱娘又睡不著覺了。」側頭看了看架子上的沙漏,忙吩咐外頭的婆子道:「去前面瞧瞧二姑娘那裡可閑下來了,天都暗了,也該歇歇了,沒得把自己的身子都累壞了。」
  外面婆子剛應了一聲,就看見采薇進了院來,不禁笑道:「夫人正念叨姑娘呢,這可不就來了。」
  采薇進了屋,剛坐下吃了口茶,和尚就跑了過來,纏著她在炕上,擺弄那些新得的鮮亮石頭,是小叔讓送信的人從南邊捎回來的,是些鵝卵石,挺重的東西,卻捎來兩袋子,一袋說是給采薇賞玩的,令一袋說給和尚的。
  和尚這些雖鮮亮卻大小不一,遠沒有采薇的齊整,每一塊都是精心挑揀的,仔細看,上面或人物或花鳥渾然天成,頗為珍奇。
  采薇最稀罕裡頭那個最大的,有巴掌大,上面恍惚一頁小舟,舟上兩人對坐,不知吃酒還是下棋,倒令采薇不由自主想起了木頭……
  夏秋山鬧了這一水,讓大虎著實沒臉,想他姐倆個當著他面說的天花亂墜,背轉身子卻又一個樣兒,大虎越想心裡就越彆扭。
  當初瞧上秋萍,也不是為了她的姿色,秋萍長的雖不差,也不是多出挑個女人,只不過她家旁邊賣豆腐的婆子說媒時說,她生的圓潤,身子骨健壯,一看就是個會生養的,大虎這才動了心。
  這些年過來,膝下就得了大栓一個兒子,眼瞅著又不是個成器的,大虎哪會不著急,加上厭煩了大栓他娘,成天挑三窩四的性子,更不怎麼回家,秋萍這事便成了。
  一開頭也真沒想正兒八經娶回家,後來大栓母子鬧得越發不像話,秋萍又有了身子,瞧著秋萍性子溫順,不大摻和事,家裡就姐弟兩人也拎靜,大虎這才動了娶二房的心。
  不想這女人都是在外頭一個樣兒,娶進家來又一樣兒,不記得那些年挨餓受凍的難,如今得了機會倒先學會了怎麼摟錢。
  大虎琢磨來琢磨去,覺得,自己對秋萍太好了點,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忽的就想起了大栓母子,把那舊年貧時的情分記掛了起來,也覺有些過不去,就像趙鵬勸他的話:「大家宅門裡最講究個嫡庶,庶出再怎麼樣,也不能越過嫡子去,就像咱萬歲爺,大皇子二皇子明明就比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大上許多,太子依舊是三皇子,這便是嫡庶,萬歲爺都這樣,更何況咱們了。」
  大虎聽了覺得頗有道理,說起來,大栓雖可惡,畢竟是入了人家的套兒,如今在老家裡圈了這兩年,想也該知道了錯處。
  他姐也說:「怎麼也是患難的夫妻,什麼大的事兒揭不過去,再說大栓都十七了,也該操持著娶媳婦兒,你這個當爹的不在跟前,這樣大的事,他娘敢拿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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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就這麼著,臘月二十三,大虎就讓底下的人去把大栓娘倆給接了回來,李氏倒是長了記性,這兩年在老家裡,每日每夜悔的腸子都青了,也想明白了,她嫂子那個人有什麼見識,成日就是家長裡短那點兒事,出的可不都是餿主意,弄到現在偷雞不著反蝕把米,大虎把她娘倆丟在老家這個宅院裡,一丟就是兩年。
  李氏心裡頭自然急的不行,後來想了一個巧主意,這不快過年了嗎,讓大栓給劉氏寫了封信,說是過年了,惦記著姑姑姑丈和表妹呢。
  劉氏自來心軟,李氏又與秋萍不同,倒勾的劉氏想起了舊年情分,也是瞧著大虎這後宅裡秋萍掌管著不是個長事兒,她即便生了小子,也是大栓的弟弟,從哪兒說,也不能越過他哥哥去,便跟大虎提了提。
  姐倆兒到正好想到了一處,便接了李氏過來,趕上臘月二十三一早落了雪,路上不大好走,李氏娘倆兒又是拖箱帶籠的,到蘇家莊時已經落了晚。
  李氏倒是學的乖滑了,一下了車,還沒見著大虎,就先進了蘇家宅院裡來見劉氏,見了劉氏,就讓大栓跪下磕頭,倒是把劉氏弄得眼眶酸酸的難受,打眼一瞧,這才兩年的功夫,竟老了幾歲一樣,大栓倒是又長高,就是看著身子骨不大強健。
  劉氏拉了過來端詳半晌問:「怎的這樣瘦了?」大栓瞧了那邊立著的采薇一眼,身子略縮了縮,低聲道:「上月裡病了,才好。」
  劉氏不禁心疼起來,采薇這一看見舅母跟大栓,心裡忽然就愧疚起來,當初自己乾的那事兒,現在想起來著實有些過,不是她火上澆油,大栓也不至於被她舅舅送回老家去,如今瞧著那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樣兒,竟是連點兒精神頭都沒了。
  再看李氏,才多大年紀,鬢邊都添了蓋不住的白頭髮,劉氏見采薇在一邊一言不發,不禁嗔怪道:「怎的見了表哥和舅母連話都不會說了。」
  采薇這才上前見禮,李氏拉著她的手道:「真是這才多長日子,采薇都成大姑娘了,越發有出息了,還是姐姐會生養,生養的孩子個頂個的拔尖。」
  劉氏笑道:「如今倒是更會說話了,大栓也是好孩子……」說了會兒話,劉氏就吩咐在蘇家這邊擺宴,也算給劉氏母子接風洗塵。
  大虎帶著秋萍來的晚了些,後面婆子抱著大栓的弟弟,過了年才一歲的劉兆武,秋萍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身邊兩個伺候的丫頭婆子小心扶著,進了屋,倒是一副主母的派頭,李氏一見,心裡說不出有多膈應。
  大虎一見李氏先愣了一下,倒不想才兩年功夫,就老成這樣了,再瞧大栓,見自己目光掃過,他不由自主嗦嗦一下,大虎心裡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也覺得,這兩年冷落的過了,回頭對秋萍道:「你進門的時候,大栓娘回鄉養病去了,如今既然回來,這碗茶你還是補上吧!」
  秋萍臉色頓時一白,底下機靈的丫頭忙放下軟墊,遞了碗茶在她手上,采薇在她旁邊不遠,都能看出來,她端著那碗茶,手腕不住的輕顫,眼中委屈的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側頭盯著采薇舅舅半晌,最終扶著腰身就要跪下去。
  李氏等她跪倒了一半,一伸手扶住她道:「秋萍妹妹懷著身子,這禮以後再行也是一樣,橫豎是一家人,沒那麼多講究。」大虎倒是頗有些意外。
  吃了飯,采薇剛回自己的屋子,三月就道:「咱們這位舅太太倒是跟過去變個人一樣,軟中帶硬,這手段心機都齊全了。」
  采薇嘆口氣道:「爭來鬥去的,這樣過日子真不知有什麼意思?」三月道:「這樣的事兒誰家能免,別說舅老爺,就是杜府裡,夫人那樣厲害,杜老爺房裡不也有兩個人,這男人哪個不想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享齊人之福,似咱們家老爺夫人這樣的。萬里也尋不出一個來的。」
  采薇道:「所以這是女人的悲哀!」三月撲哧一聲笑道:「姑娘倒是向著誰呢?」采薇翻翻白眼:「我向著理……」主僕倆兒說了會兒話,便歇下了,第二日還有沒對完的賬呢。
  到了臘月二十六,竹茗軒的賬目才對清楚,算出分紅和明細賬,派人給各家送了去,就到了年二十九,采薇才真閒了下來,一閒著,和尚就忙不迭的纏上來,日日一睜眼便跑到采薇屋裡來,到老晚,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才回去,采薇到也有耐心法的哄著他玩了幾日。
  等破了五,采薇沒回冀州,而是跟著她舅舅去了兗州府,過了初八,街上的鋪子都開了張,采薇在恆升福對面的茶樓裡看了三天,恆升福的確是有意擠兌竹茗軒,這一開張,就貼出大告示,開張優惠,價錢定的異常低,簡直接近白送。
  老百姓就認個便宜,恆升福一開張就大排長龍,竹茗軒的生意越發慘淡,連個人影都不見了,也怪不得舅舅著急,恆升福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竹茗軒給擠兌黃了。
  大虎道:「要不咱的茶也降價吧!把價錢跟他們拉的一樣低,雖說不賺銀子,可也陪不多少。」采薇搖搖頭道:「我讓人去掃聽了,恆升福比咱們的買賣大,京城是根兒,各州縣都有鋪子,可除了兗州府,旁的地兒還是原先的價錢,半點沒落下來,另外,給兗州府各大茶樓,府門的茶,也跟過去一樣。」
  大虎道:「他就是不想讓咱們在兗州府做起來,自然不可能所有鋪子都跟著降價,這麼多鋪子都賠本賣,它多大的買賣也撐不住。」
  采薇道:「昨個我讓夥計去買了他家的茶回來,倒真實打實賠著賣的,雖是那些最糙的茶,我算著賣一斤茶也得賠十文錢,他正是想著這樣陪不多少,但是這樣賣下去,咱們竹茗軒沒客人上門,早晚就得關門,賠了不多的銀子,就把對手收拾了,這樣的買賣划算,這掌櫃的算的很精明呢。」
  大虎著急道:「那怎麼辦,難不成咱們就真要關門?」采薇道:「那倒不至於,他這樣不過是認準了咱們不會跟他一樣陪著賣罷了,就是陪著賣了,跟他一樣也不成,定要比他的價錢還要低,那些人才會上咱們這邊來,那樣一來,咱們陪得可就比他多了,他樂不得看著咱們陪,他就是要用這一招把咱們趕出兗州府,咱們的茶都是好茶,犯不著跟他這樣拼老命,不過,卻可以跟他玩玩。」
  大虎一聽她有主意了,心算放下了一半,忙問:「怎麼個玩法?」采薇道:「他一斤不是陪十文嗎,咱們明兒立個告示出去,現銀收茶,一斤比它賣的茶加兩文。」
  大虎忙道:「咱們收這麼些糙茶來做什麼?」采薇笑了:「旁邊讓夥計擺張桌子賣,比他賣的價錢低三文,這樣咱們一斤賠五文,恆升福卻賠十文,擺開陣勢,咱們對著賣,看看是他家先著急,還是咱家先著急。」
  大虎眼睛一亮,笑道:「這個計好,咱一斤才陪五文,就是一天賣上一百斤,大不了就半兩,咱兗州府才六個鋪子,一個月不過區區三兩銀子,他家卻有幾十家鋪子,都這麼賠下去,可要傷筋動骨了,我就不信他捨得這樣陪,哪個東家可是有名兒的摳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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