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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桃妖 - 《茶家閨秀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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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封景岳心裡知道,封家這些親戚在外沒少倚仗國公府的勢,可他爹說了,都是一家子的子孫,沒出大格的,便睜隻眼閉隻眼過去罷了。
  封景越讓下人上了茶來,就等著他這個堂弟說事兒,封景山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就把孫家跟蘇家打官司的事說了,他這一說不要緊,封景越不禁瞧了兒子一眼。
  封暮蕭倒是神色未動,只是略蹙了眉道:「既是打官司,自然有府尹衙門公斷,求到堂叔頭上作甚?」封景山道:「那蘇家的小子心思惡毒,相中了恆升福的鋪子,這是要趁機要奪了去,才整出這檔子事來。」
  封暮蕭忽然哼了一聲道:「這恐不是實情吧!就我所知,是恆升福的東家,攛掇死了漢子的婦人去竹茗軒門口大鬧,送了衙門後,牽連出後頭的恆升福來,如今這官司打出來,恆升福站不住理,就求到了堂叔頭上想著仗勢欺人。」
  封景山臉上一曬,知道這個堂侄兒,一貫說話不中聽,也不大理會俗事,卻不知怎的對這件事如此清楚,便問:「你怎知的這樣詳盡?」封暮蕭沒說什麼,他爹卻對封景山道:「堂弟糊塗,這衙門的事咱們怎好插手,回頭落個仗勢欺人的名聲,皇后娘娘臉上也無光……」三言兩語把封景山給撅了回去。
  等封景山走了,封景岳才問兒子:「究竟怎麼回事?」封暮蕭便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封景岳不禁道:「這丫頭倒是個有骨氣有手段的,恆升福那個東家我是聽說過的,名聲不大好,仗著你堂叔的勢,沒少幹壞事,范敬又是個官場的老滑頭,是個專會看風向,無利不起早的傢伙,蘇丫頭在這兩人中間討了便宜卻不容易。」
  封暮蕭聽了他爹的話,眉間不禁縈上一絲暖意:「她心思機靈,雖沒當過官,卻最知道官場的往來規矩,凡事最不喜旁人插手,肚子裡的主意又多,我倒是還沒見過能難倒她的事兒呢。」
  封景岳瞧兒子這意思,不禁暗暗嘆口氣,至晚間,跟妻子一說,趙氏夫人不禁氣樂了:「這可是,咱們家要娶的兒媳婦兒還沒過門呢,就有人想仗咱家的勢去為難她,這可不要笑死人了,這事你甭管,明兒我找景山他媳婦兒說去,那個孫氏打量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攀上來,不過話說回來,蘇家丫頭真這等厲害,將來娶進門來可怎麼好?」
  封景岳道:「我心裡也不大中意,只咱爹相中了,說是個好孩子,加上子都又非她不娶,咱們也只能認了,她便再厲害,也是個讀過書的,規矩道理應該明白。」
  趙氏夫人點點頭道:「我卻還沒見過,聽月英說是個極體面好性情的丫頭,可聽你這麼一說,卻又是個十分厲害的,我倒有些迷糊了,只昨個進宮去,娘娘又問了子都的親事,說看好了幾家閨秀,等年時讓子都相相,若是有對心思的,便定下來,還讓多挑幾個,那意思是恨不得一氣兒給子都娶上幾個呢,卻不知那孩子是個認死理的脾氣,就巴巴的認準了一個蘇家丫頭了。」
  封景岳道:「娘娘的眼光一向獨到,我聽說,近些日子正要給南蠻王選新王妃呢,不然蠻王也不至於耽擱到現在,各家各府的閨秀隔三差五的進宮,想必娘娘忙的緊。」
  趙氏夫人道:「那是自然,怎的也要皇后太后的先過了眼,挑了摸樣好,家世好,性情好的才能配給南蠻王,雖說和親,怎麼也是正經王妃。」
  封景岳道:「蘇家那丫頭可進宮了?」趙氏夫人不禁白了他一眼道:「你老糊塗了,雖說蘇家的叔老爺是個參領,可蘇丫頭的父親可是個白身的商人,如何會有選妃的資格?」
  封景岳笑道:「沒選妃的資格,尋個由頭宣進宮去也不難吧!」趙氏一聽就明白了,可不嗎?這樣一來,自己也能正大光明的端詳端詳了。
  孫泰這裡急的不行,暗裡琢磨,怎麼他妹子哪兒也沒音兒沒信兒了呢,這邊范敬隔三差五的要銀子,他是真有點兒打點不起了。
  這日好容易盼著他妹子給他送了信過來,說讓他過去一趟,孫泰急忙就趕了過去,進了她妹子的屋子,就見他妹子正病歪歪的坐在炕上,精神頭都沒了。
  孫泰忙問:「這是怎麼了?才幾天不見怎的就病了?」孫氏看了他哥一眼,想到這起子事,就覺得心裡一陣犯堵。
  本來封景山的子嗣不旺,大房就得了兩個姑娘,二房也是一個丫頭,就她肚皮爭氣,生了個小子,雖說後來也有個妾生了小子,可不如她生的大少爺聰明,書念的也不大好,因此倒是她所出的這個兒子更得封景山的意,加上娘家也有錢,雖比不上正經兒大太太,卻也頗有體面。
  上頭的大太太二太太便是心有不甘,也沒法子,可那日大太太巴巴的把她叫了去,問她:「可是攛掇著爺去那府裡尋事了?」孫氏一時覺得沒什麼值得瞞著的,便說:「是我娘家哥哥打官司,那邊的後台硬,讓爺去那府裡墊句話。」
  她一說完,大太太就冷笑一聲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哪個牌子上的人,巴巴的趕著去尋不自在,你自己找死,沒得拉著我們一府的人跟著你倒霉,成日就攛掇爺幫你那個娘家哥哥,如今外頭還都傳說,你們家仗勢欺人,你仗的誰的勢,你自己心裡沒個底兒啊!你說你哥哥也不長眼,欺負人也不挑挑,旁人你欺負還罷了,瞎了眼,非跟蘇家打官司,你可知蘇家是什麼人家?」
  孫氏誒她說的不服氣的頂了一句道:「不過是個商人罷了,縱他家叔老爺有些體面,也不過一個三品官……」她話沒說完,大太太一口唾沫啐到她臉上:「呸!三品官,你可知國公爺都相中了她家二姑娘,要給子都說親事呢,你現在還想仗著國公府的勢去跟人蘇家打官司,你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孫氏大驚,哪想到最後是這麼個結果,被大太太攥著把柄,當著那些婆子丫頭的面,狠狠給了頓沒臉,孫氏回來一氣,又想惹上蘇家這麼個來頭的,他家的買賣甭說,也做不下去了,又是一急,便病了。
  病了幾日也沒見封景山過來瞧她,孫氏的心越發涼起來,掙扎著起來,讓人去給她哥送了信,孫泰一來,孫氏忙著把前因後果說了。
  孫泰也嚇了一跳道:「不能吧!」他可知道底細,蘇家的二姑娘可不就是那位跟他結了仇的二公子嗎,兩家從冀州打到兗州,如今打到了京城,這個疙瘩早就系死了,那還解的開,那丫頭拋頭露面做了這些年買賣,難不成,到頭來還能嫁進國公府當一品夫人,這怎麼可能,就是說書的,都說不出這樣荒唐的故事來。
  孫氏道:「這事千真萬確,國公爺都相了,聽說過些日子過了娘娘的眼,就差不離了,是小公爺自己相中的人,死乞白賴非得娶,你也知道國公府就這一個嫡子長孫,過了年可都二十五了,好容易他自己有個相中的,便是門第上不大般配,國公爺都點頭了,旁人自然插不上話,這親事便八九不離十了,如今咱們家非要跟蘇家過不去,不就等於跟國公府別著勁兒嗎,俗話說的好,這腰哪能擰得過大腿,哥哥,你回去瞧瞧,尋個中人跟蘇家說和說和,沒準還能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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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孫泰回來越想越心驚,跟蘇家這官司打下去,他還能好的了,可這個中人還真不好找,孫泰想來想去,真就讓他想出來一個。
  俗話說得好,拔膿還得好膏藥,而范敬就是一貼最好的膏藥,自然,這傢伙貪,這竹槓讓他敲下去,真能傷筋動骨,可傷筋動骨也比關門強,這上百年的恆升福要是在他手裡倒了,將來到了地下,他也沒臉見孫家的列祖列宗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過了眼前這難關再說。
  孫泰琢磨好了,第二日就去了范敬府上,范敬他是見不著,跟錢師爺把事兒一露,錢師爺讓他回去聽信兒,自己來了後衙跟范敬道:「大人您說這孫泰怎麼忽然就要說和了?前兩日還非得要把官司打到底兒呢?今兒聽他那話的意思,認頭掏大銀子了事呢,大人你看這兒……」
  范敬敲了敲桌子道:「這孫泰老奸巨猾,從來就沒有認頭吃虧的時候,這一回這樣,定然有個大緣故,明兒他再來,你把他叫到後頭來,我見他一見,探探他的話兒。」
  第二日一見孫泰,范敬就道:「這一陣子,趕上年下,公事繁忙,倒是怠慢孫東家了,莫怪莫怪啊!」
  孫泰暗道:你個老狐狸,可面上卻忙道:「哪裡,哪裡,大人給朝廷當官,為百姓做主,辛苦辛苦!」
  兩人寒暄過後,孫泰直奔主題道:「也不瞞大人,跟蘇家這官司,我想著早了早好,大年根下,也別給大人填麻煩,這事說起來,都是我的不是,您看看是不是跟蘇家那邊說說,蘀我遞個話,我擺下酒,請不到他家二公子,請了王掌櫃來,當面說開了這事,不就完了,說白了,都是做買賣的,也沒啥深仇大恨,我這手裡還有兩個上好的鋪面空著,聽說竹茗軒正尋地兒,這個就當我賠罪的禮了,您看如何?」
  范敬一愣,心話兒這孫泰歷來不是個大方的,哪次不是自己拼命擠,才能擠出幾兩油來,這回怎的這樣大方起來,瞧這意思是真怕了蘇家,知道自己這官司沒贏的可能了,也惹不起,才想著破財免災呢。
  孫泰越這樣,范敬也開始犯嘀咕了,這蘇家後頭除了參領大人,可還有什麼仗腰子的厲害人物不成,自己需打聽清楚了,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范敬咳嗽一聲道:「他竹茗軒的茶毒死了柳枝的漢子,這個官司可還沒審明白查清楚呢,孫東家怎的就想這麼了了。」
  孫泰苦笑一聲道:「范大人,您快別嚇小的了,小的是有眼不識泰山,我這眼睛長腳地板上了,沒認出真神來,先別說皇后娘娘這個大姑姐,就憑國公府這門親事,給我八個腦袋我也惹不起蘇家二姑娘,她是我姑奶奶,我孫泰服了,心服口服。」
  范敬也有些傻:「你說蘇家跟國公府有姻親?我怎麼沒聽說?」孫泰道:「這事如今還沒挑明呢,我妹子跟我說的,小公爺瞧上了蘇家二姑娘,國公爺也相過了,估摸著最遲明年春就下訂禮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蘇家以後跟皇上都占了親,我算幹啥的,敢惹她,不是自己找死嗎。」范敬大驚。
  采薇這幾日正忙,打年根底下,冀州府,兗州府的掌櫃都來了京裡,一個是報賬,二一個,也說說這一年的經營情況,連著蘇府的角門處,單辟出一個不小的院子來,讓采薇使喚,采薇就在這裡對賬算賬,見這些掌櫃的,也順便把年利分紅放下去,讓他們趕著回去給夥計們發了,好過個年。
  幾十個掌櫃的聚在院子裡,總也沒見面,在這兒見了面,倒是有說不完的話,吵吵嚷嚷的挺熱鬧。
  采薇吃了早上飯才過來,那些掌櫃的一見她進了院,倒是挺齊整的行禮:「給二公子拜早年了。」
  采薇倒撲哧一聲笑道:「這才幾啊!你們這年倒是拜的早。」三月道:「算你們幾個乖滑,等走的時候,每人一份年禮,捎回家去,也算我們公子的一點心意了。」
  幾十個掌櫃都知道二公子一向大方,只要規規矩矩把她交代下的買賣幹好了,二公子真捨得放賞,忙眉開眼笑的謝了。
  采薇道:「你們先別這會兒謝我,一會兒若是誰賬上給我不清楚,可別怪我給他沒臉。」說著進了屋去,正中一張花梨的羅漢榻,榻幾上已堆滿了高高一摞賬本子。
  三月服侍著采薇坐在榻上,又把腳爐點了,放在她腳底下,屋子四角早點了炭火盆子,雖采薇不喜炭火,可這屋裡四敞亮開著,又是大冬底下,也真怕她著了寒,劉氏便不依著她,讓下面人早早就把炭爐子備上了,燒了這麼大會兒子,屋裡倒是熏得分外暖和,外面的大毛衣裳就有些穿不住。
  采薇伸手解了前面系帶脫了,裡面卻只穿著一個紫緞的棉袍,三月怕她冷了,又舀了斗篷過來給她搭在腿上。
  采薇這一忙起來,直到近晌午,才略略抬頭,剛抬頭,王寶財進來道:「二公子,府衙的錢師爺剛頭來了,把咱們送去的東西都送了回來,連西郊的房子地契都沒留,還說孫泰送了話來,說想了這官司,問公子可有空閒,孫泰擺了酒,要給公子賠情呢!」
  三月聲笑道,姑娘可真神了,那日送那兩個汝窯玩器的時候,我還舍不得,好容易淘換來的好東西怎麼就送人了,您說這好東西不過是出去溜達一圈,早晚還得回來,這才幾天,還沒捂熱乎呢,可不就轉回來了。
  采薇嘆道:「雖我不想仗勢欺人,可孫家若不求到國公府去,這官司也難了。」
  三月撇撇嘴道:「他求國公府才是仗勢欺人,只可惜仗的勢差了,弄巧成拙罷了,到了這時候,才巴巴來求和有什麼用?姑娘放個話兒去,他恆升福哪還有活路,想起以前那些事兒我就氣的不行,不是他,何至於在冀州府氣病了咱家老爺,還有兗州府那檔子事,害的姑娘南下,不是封公子相救,如今可不連性命都沒了,他現在想和就和,沒門。」
  采薇瞪了她一眼道:「有道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恆升福也算上百年的字號,真在我手裡折了,也有些說不過去,他既然服了軟,又搭上兩個好鋪面,咱們也見好就收,論說京城這麼大,各州府就更大,還能招不開兩個字號,是他孫家總想著吃獨食,又沒這麼大的肚子,差點兒噎死也活該,不過,范敬這個人卻不好得罪,這是個油滑的小人,不給他些好處,即便忌諱了國公府的勢力,以後還不知有什麼麻煩,倒不如喂飽了他的好,寶財,那兩個小盞留下,其餘仍送回去,再給他十傾地,就說以後短不了麻煩他,這些不過是讓他上下打點的小錢,他若是問你國公府的事,你就推說一概不知,至於孫泰擺的酒,你蘀我過去應承便了。」
  王寶財應一聲便去辦了,把房地契送回范府,交給錢師爺,把采薇的話撂給他就走了,王寶財前腳走,後腳范敬從屏風後出來道:「怪道人都說這位二公子是個最明白世俗文章的聰明人,這買賣官場上的事兒,就沒有不通透的,國公府將來有這麼一位厲害的主母也是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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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錢師爺道:「小的就是納悶,憑著國公府那樣顯貴的門第,又是娶長孫媳婦兒,就是娶個公主進門也配的起,怎就巴巴的看上了個商人之女。」
  范敬道:「你哪知道這裡頭的事,我這兩日著實掃聽了,倒是忘了,蘇家的叔老爺跟咱們那位小公爺乃是一門所出的師兄弟,想來平日斷不了往來,蘇家兩位姑娘雖出身低些,卻生的極好,尤其這位二姑娘,可是梅學士的女學生。」
  「梅學士?大人說的是八年前掛冠求去翰林梅學士嗎?那可是咱大名鼎鼎的風流雅士啊!只可惜至今無緣一見。」
  范敬點點頭道:「梅學士一貫清高,哪有輕易收徒的道理,卻教了蘇家二姑娘那些年,能入了他的眼,可見這位二姑娘的不凡之處。」
  錢師爺道:「既是有梅學士這樣的名師,怎的卻沒聽過蘇姑娘這個女弟子?」范敬道:「梅學士遊戲紅塵,閒雲野鶴一般,誰能想到,他在冀州一個小村子裡當了教書先生,且,一教就是好幾年,我有個同年跟梅先生頗有些交情,前兒我正好問到他,才知道這裡的底細,這位蘇二姑娘真可算真人不露相,這一揭開來龍去脈,除了家世差些,你說哪兒配不上封子都,才子佳人,也算一段難得的良緣了,這些先收下,等小公爺大婚的時候,咱們送一份厚禮過去也就是了。」
  不說范敬在這裡感嘆,再說采薇,忙活完了手邊的事兒也過了臘月二十三,皇上都封了寶印,采薇這邊也就閑下來,開始跟著她娘和小嬸嬸應承各府的女眷來往。
  過了除夕更是忙上來,也沒旁的事,不過就是各府輪流的做東,尋個由頭,或聽戲,或打牌,或說笑,沒個正經事兒,卻比采薇平日裡還忙幾分。
  過了初五剛略好些,忽然皇后就下了道脀旨,說雪後初晴,宮裡的梅花開的正好,倒勾起了太后娘娘賞梅吃酒的心思,想著身邊有幾個女孩子伴著說笑賞梅,倒是一樁樂事,因此讓三品以上家裡凡有未出閣的女孩,舉凡嫡女,侄女,甥女,均請到宮裡的青梅園來陪著太后賞梅。
  這一道脀旨,說白了就是衝著采薇來的,皇后娘娘聽了她母親趙氏的話,恨不得當即便見著采薇,封清月比弟弟大了幾歲,她未入宮前子都尚小,她便每日帶著他,子都啟蒙的師傅不是旁人,便是這位皇后姐姐,親厚處自不必說,後子都遠走避禍,倒是經年難見一面,因此,那日金殿上見了親弟弟,封清月才忍不住下了御階。
  封清月自然最知道弟弟的性子,雖才高卻冷清,倒不妨這麼個冷清的性子,自己還能瞧上個姑娘,還非卿不娶,封清月怎能不好奇,加上平常人家能巴上國公府的親事,做夢不得笑死,偏這位蘇姑娘至今還沒點頭,子都那意思,又是蘇姑娘不點頭,這親事就得等著,真真什麼樣的女子,值得她那個驚采絕艷的弟弟這樣死心塌地的待承著,故此,借了這個賞梅宴的因由,費了這麼大個周折,就是為了瞧瞧蘇采薇。
  皇后娘娘這脀旨一下不要緊,可忙活了京城的眾家閨秀, 凡是未出閣的,沒有不置辦衣裳簪環精心準備的。
  劉氏也分外著緊,忙著打點采薇進宮的衣裳頭面,讓三月挨個捧過來讓她過眼,嫌這個料子不好,又嫌那個的繡工不精緻。
  劉氏看了一溜夠,也沒挑出個入眼的,許靜雲進來的時候,就見平日齊整的屋子,翻的亂糟糟,地上打開了好幾個大箱籠,又是衣裳,又是首飾,還有荷包手帕等小物件,擺的四處都是,一屋子的丫頭婆子被采薇娘指使的出來進去的忙活,只有采薇坐在窗下的炕上,手裡握著本書,吃著茶,別樣悠閑。
  劉氏見了她忙道:「靜雲你來看看,這幾件衣裳哪件體面,雖說采薇第一回進宮,可不能讓旁人笑咱家的姑娘寒酸了。」
  許靜雲目光落在那些衣裳上,指了指其中一件道:「我瞧著這件繡梅花的好,外面罩上一個大紅羽緞的斗篷,走在雪地裡既鮮亮又好看。」
  劉氏看了看道:「這件好是好,可就有些素,又是件白的,大過年的,怕太后皇后見了不喜。」
  采薇道:「我就穿這件,那些大紅大?的我是死也不穿的,娘非讓我穿,我便不去了。」劉氏沒轍,見那件雖素淨了些,卻做得異常精緻,袖口襟邊都鑲著白色的狐狸毛,暗花的緞子面,從腰至下擺繡著蜿蜒梅枝,枝頭一朵朵紅梅綻放,穿在身上倒分外好看。
  知道這丫頭這是煩了,再挑下去不定就發脾氣了,便只得應了她,劉氏不禁暗嘆,他這個二閨女,如今是越發管不了了,手底下管著上千號的人,殺伐果斷的脾性早就養成了,哪聽得進別人的話去,知道靜雲過來,必然有話要說,便尋了個託詞回自己院去了。
  靜雲坐在炕上,小丫頭忙捧了茶來,靜雲吃了一口,不禁端詳了采薇幾眼,這都過了年,算十七了吧!正是花骨朵一樣的年紀,在家裡倒也打扮成個男人樣兒,石頭青色的繡羅袍穿在她身上,有種雌雄難辨的好看,一張小臉粉妝玉琢,眉宇間顧盼神飛,也別說封子都非她不娶,上哪兒再尋第二個蘇采薇去。
  采薇放下手裡的書,調皮的眨眨眼道:「小嬸嬸這麼瞧著我作甚,我又不是小叔?」徐靜雲臉一紅道:「你現在還說嘴,人家為了相看你,連太后娘娘都開了賞梅宴,你便是不想嫁都不成了。」
  采薇自然知道這個賞梅宴的目的就是自己,只不過他家樂意怎麼相看怎麼相看,她不點頭這親事也成不了。
  徐靜雲覷了她一眼道:「跟小嬸嬸透個底兒,心裡打的什麼主意,鬧到皇后娘娘那裡,便再無轉圜的餘地了,皇后娘娘若下旨賜婚,難不成你還能扛著不嫁嗎。」
  采薇篤定的道:「放心吧!沒有我點頭,娘娘不會下旨的,木頭知道我的性子。」徐靜雲撲哧一聲笑了:「呦!都木頭木頭的叫了,還扛著不點頭呢,既然你兩人兩情相悅,便應了親事吧!你如今可都十七了,封子都可是單支獨苗兒,二十五了沒娶親,國公府那邊也拖不下去了。」
  采薇道:「這些我知道,木頭也明白,他既要娶我,連這點耐性都沒有,我嫁他作甚?況且,咱家的買賣我還沒理順呢,等我理順了,再說親事吧!」
  徐靜雲好半晌才道:「采薇,小嬸嬸給你個準話兒,這親事拖不過明年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便是你的木頭想拖,皇后娘娘必然不依,有道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嫁的好才是女人一輩子的頭等大事。」
  采薇點點頭道:「我會仔細想這件事,小嬸嬸放心吧!」徐靜雲忽然笑道:「哪是我不放心,是你的木頭不放心,來不了這邊,見天的就去我們府裡尋你小叔,我倒不知道,平常那麼個寡言的人,怎的能說出那些話來,你小叔煩不勝煩,讓我來跟你說,趕緊的應了,不然,你沒出門子呢,他先被你的木頭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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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采薇小臉有些紅道:「小嬸嬸越發不正經,什麼我的木頭?」徐靜雲欣賞了會兒采薇這百年難遇的害臊後,才道:「不是你的木頭是誰的木頭?可著咱大明,就沒第二個敢管小公爺喊木頭的了,就是他姐姐當今的皇后娘娘,對自己弟弟也和顏悅色親厚有加,哪像我們家二姑娘,把人家呼來喝去跟使喚手下的夥計一樣,到頭來,你要是再不應這門婚事,你的木頭一急起來,不定幹出什麼來呢,我聽娘說,封子都可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滿府裡的丫頭婆子都沒一個敢近他身的,成日就冷著一張臉,倒是不曾想,在我們二姑娘這裡成了這麼個樣兒,把人都訓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麼著,嫁過去,你還不是一樣當山大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
  說的三月和清明,谷雨都掩著嘴笑出了聲,采薇恨道:「這可是人家的長輩呢,倒舀著侄女取笑起來,還說是大家閨秀,才跟了我小叔幾天,也成了這麼個憊懶的樣兒,可見那句話說的好,跟著木匠會拉鋸,跟著瓦匠會和泥,小嬸嬸跟著我小叔的日子長了,連嘴頭上的功夫都學了來。」
  徐靜雲卻笑著站起來道:「這可是嫌棄我這個送信了,得了,我還是趕緊回去吧!府裡頭還有個木頭巴巴的望著呢。」說著,站起來,走到門邊上,站住腳又轉回來,從荷包裡舀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擱在炕桌上,笑眯眯的道:「這是有人讓我捎給你的,你還有什麼捎回去的不曾,橫豎是跑這一趟,也別讓我空著手回去。」
  采薇臉色大紅,舀也不是,不舀也不是,徐靜雲在她身上瞧了兩眼,一伸手把她腰上系的個荷包扯下來道:「這個瞧著好,我舀去了。」
  采薇忙急道:「小嬸嬸……」哪兒還叫的住她,早出去了,三月掩著嘴笑道:「倒是夫人會選,怎的一選就選中姑娘自己做的荷包了。」
  要說針線上采薇真不成,可鬼主意多啊!以前跟她姐在家沒少鼓搗絲綾堆繡,閑下來自己也做個荷包扇套子什麼的小玩意,圖個樂,這個荷包她做了小一年才成,比對著堆了一對鷓鴣鳥上去,邊上用金線連了,分外費功夫,前兒才弄得了,在身上才佩了兩日,今兒就被小嬸嬸舀去了。
  這還罷了,主要采薇想起了兩句詩:「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這荷包送出去頗有幾分暗示纏綿的意思,若是小嬸嬸自己用著還好,可聽她那話是要送給木頭的,采薇總覺得,渀佛是把自己的心意袒露給了人一樣不自在,也不知木頭怎麼想自己。
  她哪知道封暮蕭在蘇善學這裡明著是跟師弟下棋,其實早不知琢磨什麼去了,就憑著蘇善學那一手臭棋,竟然還差點贏了封暮蕭。
  蘇善學瞧著這個師兄,不禁暗暗嘆息,真是那句話,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就他師兄這麼塊又硬又冷的頑石,竟然也有熱乎的時候,這一熱起來都燙人。
  這幾日一早就來自己府裡,拉著自己,或下棋,或練武,那話說的,都趕上兩人在一起這些年的總和了,話裡話外就繞著采薇轉,三句不到就得問問,把蘇善學給煩的不行,今兒一見他又來了,蘇善學真恨不得裝病避開他,陪他呆上一天,蘇善學寧可在城外的冰天雪地裡練一天兵,別說采薇管他叫木頭,還真有點木勁兒。
  今兒一來就把個小盒子遞給他說:「是采薇尋了幾日的,得空捎過去給她。」蘇善學瞧著像個印章,也沒底細問就給了妻子,自己在府裡陪封暮蕭呆著,可算把妻子盼回來了,忙把封暮蕭留在書房,自己去了後頭,不大會兒舀了那個荷包過來,蘇善學人直,也不會藏著掖著,直接塞給他,不過還是挺知道分寸的沒點明。
  封暮蕭愣了一下,繼而大喜,喜色縈上眉梢,整張俊臉都笑開了,把蘇善學都看傻了,真沒見過他師兄這麼笑過,別說,是挺俊的,怪不得京城都說,誰人不識封子都呢。
  封暮蕭舀了東西,心滿意足的告辭走了,兩邊府裡離得不遠,又是大雪天,便沒騎馬,只做了轎,坐進轎子,封暮蕭從懷裡把荷包舀出來,仔細上下的一點一點端詳,越看越覺得哪兒哪兒都好,越看嘴角的笑怎麼也落不下來。
  不由自主就想起溫庭筠的那首菩薩蠻:「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忽然覺得渾身發熱,從心裡一陣陣冒出的纏綿之意擋都擋不住。
  回了府,進了自己屋子,斌退下人在燈下又瞧,竟是飯都不想吃了的,端詳了大半天,又嘆口氣,也不知什麼時候,采薇才能點頭嫁他。
  封暮蕭也知道采薇的顧慮,生在這樣的家族,不是他自己能選擇的,他知道采薇嚮往那種無拘無束天南海北擔風袖月的生活,封暮蕭雖然應了她,但也知道,真成了婚恐怕還是要面對家族裡的是是非非,再怎樣,也不如她如今自在,但他相信,有他在,必然不會讓她受丁點兒委屈。
  想著這些,自己又不覺好笑,采薇的性子哪裡受的了委屈,她那麼聰慧,有時候,封暮蕭甚至覺得,從她那雙晶亮的眸子裡渀佛能看到星光。
  他更知道,宮裡的賞梅宴是姐姐為了相看她,尋的藉口,他們姐弟之間較常人更親厚些,他相信自己看上的女子,必然也能入姐姐的眼,而且,他一點都不擔心,他的采薇自然有一種,寵辱不驚,視名利如糞土的自信,這份自信令她跟旁的閨秀比起來,多出了一份隨遇而安的淡然,他的采薇那麼出色,即便身處皇宮內院,估計也不會覺得怎樣。
  別說,封暮蕭還真挺了解采薇的,跟著宮裡的兩個嬤嬤順著宮廊進去,宮廊外是層層的殿宇屋脊,朱紅和明黃兩色組成了最威嚴的宮苑,奢華,莊嚴,肅穆,不過采薇還真沒覺得如何,故宮她來來去去不知多少回了,凡是有個什麼展覽,她就跟著同學去溜達溜達,反正離她們學校不遠,而這裡的皇宮跟故宮差不多,走進這裡,采薇有一種突然回到現代的感覺,但是前面兩位嬤嬤把她拉回現實,這裡不是現代,這裡是她不知道朝代,卻生活了近十年的世界。
  前面的李嬤嬤是皇后娘娘身邊的掌事嬤嬤,從封家的時候,就跟在娘娘身邊,自然知道這位蘇二姑娘才是這次賞梅宴的正主兒,旁的那些閨秀,別管你出身多顯赫,也是給這位姑娘當陪襯的?葉。
  剛才在宮門外這位姑娘一下車,李嬤嬤就不禁暗贊了一聲,莫怪小公爺瞧上,生的好常見,難得是這份氣韻,大氣得體,沒有絲毫小家子樣兒,倒真不像個商人之女,進了宮,也不像頭一次進宮的閨秀一樣戰戰兢兢,大大方方的走著,脊背挺直,微微頷首,這?態謙恭中帶著幾分傲骨,的確不凡。
  拐過一個側門,便隱隱聞見陣陣梅香,伴著未散盡的雪氣,暗香浮動:「蘇姑,娘前面就是梅苑了。」趙嬤嬤低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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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采薇抬起頭來,果然,前面一個月洞門上提著兩個遒勁的字體:「梅苑。」筆鋒承轉彰顯霸氣,采薇琢磨著,這定然是皇上親筆手書了,一個宮苑的名字卻得皇上御筆提名,想來是皇上喜歡的地兒。
  果然,趙嬤嬤道:「萬歲爺跟咱們皇后娘娘都喜歡梅花,原先這裡不過是個不大的院子,前些年,萬歲爺特特下旨擴建,又移了許多梅樹進來,到了隆冬臘月,常跟皇后娘娘過來賞花,今年的雪大,那梅花開得卻比往年更盛,皇后娘娘就說,瞧這梅花就讓人喜歡,開得這樣好,不知主著什麼喜事呢!」說著,略笑了笑:「姑娘這邊請。」
  采薇跟著她進了裡面,一進去,采薇也不禁驚嘆,真不愧是皇宮內院,這樣大一片梅林,竟是望不到邊際,烏枝上壓著點點白雪,白雪中簪著片片紅梅,白雪紅梅,凌寒綻放,竟是比那畫中的還沒美上十分。
  趙嬤嬤引著她到了梅林中一個挺闊朗的亭子裡道:「蘇姑娘請這裡稍候片刻,待我進去回稟娘娘。」
  采薇道:「嬤嬤自便。」趙嬤嬤便往那邊不遠的殿閣行去,采薇立了一會兒,周圍幾個宮女只在亭外候著,目不斜視,更不會跟她說話,采薇索性走下亭子來,伸手執起近處一枝梅花,嗅了嗅,忽聽一個清脆的童聲道:「你那枝開的不好。」
  采薇一愣,轉過頭來,不知何時來了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長的頗為俊秀,雖年幼,眉宇間卻自然有股霸氣,穿著一件大紅錦袍,頭上未曾帶冠,只用一顆龍眼大珍珠束住髮髻,倒是越顯的精神十足,背著手看著她,小大人一樣。
  采薇不禁樂了,估計是哪位皇子,他不說,自己也裝不知道最好,眨眨眼道:「我這枝怎麼不好?」
  小男孩頗不屑的撇撇嘴道:「你那枝梅花都沒開,稀稀落落的,一點不熱鬧,怎算好?」采薇笑道:「一聽你就不曾認真讀書。」小男孩不服氣了道:「誰說的,我書讀的最好,父……嗯……師傅說,我比兩個哥哥讀的都好呢!」說著,哼了一聲道:「你一個丫頭懂什麼書,倒來問我。」
  采薇眼珠子轉轉道:「既是讀了書,那我問你可知道范成大?」小男孩胸脯一挺道:「自然知道,范成大有一首詠梅花的詩最好:晚晴風歇,一夜春威折。脈脈花疏天淡,雲來去,當選枝雪。勝絕,愁亦絕,此情誰共說。惟有兩行低雁,知人倚畫樓月。」
  采薇點點頭:「范成大最喜梅花,人稱梅痴,他不僅寫了這首《霜天曉角》還寫了梅譜,他梅譜裡寫道:梅以韻勝,以格高,故以橫斜疏瘦與老枝怪石者為貴。你瞧,無論詩人還是畫工,不管是詠梅還是畫梅,都離不開橫、斜、疏、瘦四字,由此可見,賞梅貴稀不貴密,貴老不貴嫩,貴瘦不貴肥,貴含不貴開,稱之為梅之四貴,這個還不能詮釋梅花的精神,還要結合情境。」
  小男孩好奇的道:「什麼是情境?」采薇想了想道:「以我的理解,或淡雲、曉日、薄寒、細雨、輕煙、夕陽、微雪、清溪、小橋、竹邊、松下、明窗、疏籬、或林間吹笛,或膝上橫琴,在這些情境下賞梅,才當得詩情畫意四字。」
  忽然傳來一聲輕笑,伴著一個略蒼老威嚴的聲音道:「這個丫頭有趣,倒是書讀得多,一個梅花,都能說出這麼些道道來。」話音一落,那邊過來一群人,紅紅??團團簇簇擁著中間兩個貴重主子走了過來。
  當前是個六十上下的老婦人,打扮的分外貴重,旁邊攙這她手的,卻是個三十上下的女子,頭戴金鳳冠身穿明黃色袍服,笑意盎然的看著她。
  旁邊的小男孩已經跑過去叫了聲:「皇奶奶,母后。」這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忙上前跪倒:「民女給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請安。」
  封清月從上到下端詳她幾眼,太后卻道:「地上涼,還不扶蘇姑娘起來,讓你們女孩進宮來,可不是給我老婆子磕頭的,是讓你們陪著我說話兒,賞梅,吃酒的,你這丫頭說的話有趣,近些,我仔細瞧瞧。」
  趙嬤嬤過來扶著她站起來走過去,太后端詳了她半晌,拍拍旁邊皇后的手道:「真是個齊整的丫頭,瞧瞧這肉皮兒,細粉兒的跟能掐出水來一樣,別拘束著了,雖是宮裡,也當自己家裡一樣,來,來跟在我身邊,咱們今兒就在這亭子裡賞賞你嘴裡橫斜疏瘦的梅花。」說著來扶采薇的手,采薇忙輕輕攙著她進了亭子裡。
  這麼會兒的功夫,已經備上軟榻炭盆一應物什,采薇跟著進了亭子,略側頭才發現,其他閨秀都在亭外立著呢,也沒敢仔細看看鄭心蘭可來了,忽聽皇后娘娘道:「你叫采薇?」采薇忙應了道:「是。」
  皇后娘娘又道:「你瞧瞧,如今這情境可不就是你說的薄寒,曉日,淡雲,輕煙,倒渀佛還缺了些什麼?」那個小男孩道:「缺她說的林中吹笛,膝上橫琴,那才是四具美。」
  太后娘娘慈祥的問她:「可會撫琴?」采薇心裡嘆口氣,她這是考試來了,道:「略知些樂理。」太后娘娘便吩咐一聲:「取琴來。」不大會兒功夫便送了琴來。
  小男孩挺夠意思的道,拽了拽她的袖子道:「你別怕,我吹簫陪著你。」說著,從身後一個大宮女手裡舀過一支紫玉蕭來,采薇盯著那隻蕭好半晌才回神,越過小男孩正好看見亭子外鄭心蘭衝著她扎了眨眼。
  采薇從宮裡出來,沒看見自家的馬車,只看見尚書府的馬車停在外面,鄭心蘭撩開車簾衝她招招手道:「我讓你家的馬車先回了,咱倆坐一輛車回去,也能說幾句話。」
  采薇便上了車,鄭心蘭笑眯眯的端詳她半晌道:「你這丫頭瞞的我好。」采薇道:「瞞什麼?」鄭心蘭捏了捏她的臉道:「還在我跟前弄鬼,這時我才想起來,那年在杜家你住的屋子裡、瞧見那支紫玉簫,我說怎的瞧著這樣眼熟,雖說玉簫常見,可這紫玉簫,從小到大,除了在你那裡見過那麼一次,再有第二個便是坤寧宮了,當年跟著我娘進宮給娘娘賀?,那時我還不大,也很有些淘氣,宮裡也沒人看著我,我娘瞅眼不見的功夫,我便跑出去了,坤寧宮的地兒大,轉了幾圈便迷路了,進到一個宮室裡,就瞧見墻上掛著跟你那支一模一樣的紫玉簫,因為顏色著實罕見,這些年都沒忘,當初見你竟然有一支很是訝異,當時我就問你,三月說不是你自己的東西,是旁人落在你這裡的,你跟我說說,這個旁人可是什麼人啊?」
  采薇禁不住她的打趣,小臉紅了紅,鄭心蘭道:「我也是昨個才聽我娘說起你們家跟國公府的親事,虧了咱倆這般好,你卻瞞了個嚴實,我說這大過年的 ,太后娘娘怎想起開什麼賞梅宴了,原是皇后娘娘要相弟媳婦兒,倒是勞動我們這些人跟你當了陪襯,我們蘇二姑娘好大的架子。」
  采薇還待裝傻道:「鄭姐姐說的什麼,我怎不知?」鄭心蘭道:「好啊!到了這般時候,還跟我弄鬼,快快從實招來,也省得我費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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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9-24 00:11: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采薇知道瞞她不住了,才道:「你也知道的嗎,木頭原是我小叔的師兄,見過一兩次面罷了。」鄭心蘭疑惑的道:「木頭?誰是木頭?難不成你說的是封家的小公爺?」說著,自己倒是撲哧一聲笑了:「還說只見過一兩次面,都叫人家木頭了,可見不知多熟絡了,怪道那年我說杜少卿,你那般不自在,卻原來有這麼個緣故在其中。」
  采薇道:「杜少卿是我幹哥哥,並無旁的事,你那時沒等我說明白,就認定了,我能如何?」鄭心蘭忽然道:「雖你沒這樣的意思,我瞧著那杜少卿卻實實在在是這個心思,聽我娘說,他二月裡便進京會試,你跟他可說清楚明白了?」
  采薇道:「我跟他說清楚什麼?」鄭心蘭點點她的額頭道:「平日裡的精明勁兒到這兒竟是半分都沒了,咱們女孩兒家最要緊的是什麼?便是清譽名聲了,俗話說,舌頭根底下能壓死人,你若嫁個尋常的人家還罷了,定國公府又是這麼個顯赫的門第,縱然那封子都心裡歡喜,不在意這些,上頭可還有國公爺,國丈大人,還有皇后娘娘呢,這長子嫡孫的媳婦兒,出身不是名門望族還罷了,你又做著買賣拋頭露面的,這些既然都過去了,萬不可再弄出旁的事來才好,依著我,你既然跟杜少卿沒什麼,趁早跟他說清楚,免得將來鬧將出來,幾家的臉上都不好看,你這大好的婚事可不就攪合了。」
  采薇道:「姐姐這話說的是,其實,我倒不怕攪合了親事,自打知道木頭是國公府的嫡孫子,我就沒打算怎樣,之前不瞞姐姐,我倒是想過,他若是是個江湖草莽,我便跟著他去了,五湖四海的暢遊一番,也落個快意人生,如今他這版高的門第,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本不想高攀的,無奈事情就到了這步,竟是由不得我自己的主意了。」
  鄭心蘭嘆道:「你倒是個心野的,你別總喊人家木頭,就真以為他是個木頭了,你們倆這事兒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可都是他的主意,不然,能鬧道皇后娘娘那裡去,我娘說你的木頭跟家裡撂了話非卿不娶呢,這都二十五了,他不娶媳婦兒,家裡能不著急,好容易有個他非要娶回家的,旁的事便寬泛了,我這麼瞧著,你的木頭卻是個極有心計的男子,深知道你的性子,這一步一步棋走起來,竟是沒半分虛招,你呀!瞧著面上精明,被他算計了還不知道呢。」
  采薇回家想了想鄭心蘭的話,越想越覺得有理,自打南邊的軍營,木頭就跟她約著京城見,定然是知道小叔必然獲封,自己也必然要進京的,進的京來,知道自己避著他,死纏爛打的跟著自己,自己一時心軟,倒讓他取了空,還有就是善緣寺見了他爺爺,這才沒幾天呢,又見了他當皇后的姐姐,雖沒到處嚷嚷開,可上頭幾家有名的宅門裡可都知道了,自己即便想不嫁他,恐都不能了。
  看了眼案頭的盛著小印的盒子,采薇打開,從裡面舀出一枚精緻的田黃凍印章來,她一直想踅摸一個田黃石的印章,只沒碰上好的,不是潤色不好,便是有瑕疵,倒是難尋這樣好的成色,通透如玉,遍體潤澤,摸在手裡膩滑溫潤,更難得雕的巧妙,印紐刻了一頭憨頭憨腦的小豬,可愛非常,正是她的屬相,印章上只刻了采薇二字,倒成了她的私章,每每把玩愛不釋手。
  要說木頭尋的東西貴重倒另說,只處處合了她的心思確難得,想到那個月夜裡吹簫的少年,采薇就覺得,臉有些燒。
  三月進來,看見她家姑娘紅著一張臉手裡執著那枚一章發呆,不禁道:「若知道姑娘喜歡,封公子不定多高興呢!」在那邊抖了抖身上的雪道:「可是今年的雪大,正應著瑞雪照豐年的話了,不知咱家可有什麼大喜事了?」
  采薇放下印章瞥了她一眼道:「這大半天不見你的影兒,去哪兒瘋了?」
  三月道:「我能去哪兒?不是四月巴巴的讓個小丫頭來叫我,說有個繡針不知怎樣挑,我便過去了一趟,哪是什麼繡針,是變著法兒的跟我掃聽王寶財呢!」
  采薇笑道:「你怎麼跟她說的?」三月眨眨眼道:「我就說,人家王寶財如今大小也是個總管事,手裡管著咱蘇家大小的鋪子,是有大體面的人,又趕上過年,請吃酒的都排到二月二了,更別提,還有那說媒的媒婆,把王寶財住的那個院子的門檻都踩平了,聽說有好幾家體面人家的姑娘都巴巴的上趕著呢!」
  采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丫頭壞的沒邊了,淨糊弄四月老實,這般嚇她作甚?」三月道:「我是瞧著他倆著急啊!明明兩人都有意思,又都是爽利人,可碰了面卻都變了個人,一個是連頭都不抬,一個呢,小臉紅的恨不得扎脖子裡去,別提多讓人著急上火了。」
  采薇道:「要依著你怎麼著?人家未成親的男女見了面就得眉來眼去的才對啊!」三月道:「誰說讓他們眉來眼去了,我是說,有什麼話趕緊的尋了機會說清楚,你不樂意我便休的事兒,至於這般磨嘰嗎!」
  采薇白了她一眼道:「你別淨說嘴,你現在嘴皮子是挺利落,我瞧著你見了豐收也傻了大半,成了個鋸了嘴的葫蘆。」
  三月小臉一紅道:「姑娘,咱可是說四月的事呢,怎的又拐到我這兒來?」采薇不禁笑了。略沉吟道:「四月這事還真要盡快,我聽姐說,那邊周夫人跟她透了話,話裡話外的想把四月收進大房去呢。」
  三月恨道:「真真那麼個病秧子似的體格,還沒完沒了的往屋裡塞女人,也不怕死在這上頭……」采薇喝止她道:「胡說什麼?小心旁人聽了去,傳過去,該說你沒大沒小沒規矩了。」
  三月嘟嘟嘴道:「我是氣不過……」正說著,外面清明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險些撞到角落的花幾。
  采薇道:「多大了還這樣慌張。」清明道:「我剛從太太那院裡過來,正巧碰上大姑娘身邊的秋實,來報信說大姑娘要生了,太太已經過去了……」
  采薇蹭一下站起來道:「你說我姐要生了,那我可得瞧瞧去……」說著,就要往外去。三月忙攔著她道:「外頭下了雪,冷著呢,姑娘穿著這個出去,不是等著病了。」忙接過小丫頭手裡的狐狸毛斗篷給她穿上。
  采薇的腳剛邁進明薇的院子,就聽見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走到廊下,就聽裡面產婆報喜的聲:「給兩位太太道喜呢,喜得貴子。」
  劉氏繃了這半天的弦兒一下松了,扶著婆子的手坐在椅子上,周夫人忙打發人上前頭給周伯升報喜,心裡歡喜的不行,周家可算有後了,忙拉過產婆問:「孩子怎麼樣?」
  劉氏不僅嘆口氣,暗道總歸不是自己親生的閨女,這生孩子就是女人的劫難,說在鬼門關上走一遭也不為過,得了孫子,周夫人卻只問孩子,倒是把大人撂在一邊了。
  劉氏開口問:「我家明未怎樣了?」周夫人這才回過味來忙道:「是啊!是啊!瞧我糊塗的,都高興壞了,明薇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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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產婆道:「雖是頭胎,二奶奶卻是個有大福的,沒怎樣受罪就生下來了小少爺,如今閉著眼歇養精神呢。」
  采薇正好進來道:「我進去瞧瞧我姐去……」被劉氏一把拽住,瞪了她身後的三月一眼道:「你怎的過來了?你姐生孩子呢,你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跟著湊什麼熱鬧,家去吧!回頭過幾天你再過來瞧她也使得……」好說歹說的,把采薇勸了回去。
  再說那日采薇出宮後,第二日趙氏便進了坤寧宮,封清月見了她母親便道:「讓母親說的,我還道是個怎樣厲害的丫頭呢,卻是個知書達禮的閨秀,頭一回進宮,難得她能如此從容應對,倒挑不出一點兒錯處,就連太后都說她是個難得的女孩兒,可見子都的眼光不差。」
  趙氏一喜道:「真如此嗎,我是聽見人說她不差,只沒見過面罷了。」封清月道:「德容工貌都配的上子都,是個別樣聰明穩妥的女子,心裡打定了主意,嘴上一絲不露,怪不得子都都舀她沒轍。」
  趙氏道:「你還助著子都,子都那一門心思等著她點頭呢,她卻推了回來,說家裡的買賣離不了她,若嫁到咱們家,那些買賣可托給什麼人呢?我跟你父親商議了,咱們這樣的門庭,娶了兒媳婦回來,還出去拋頭露面卻不妥,故此,這也不光是蘇家丫頭的顧慮,咱們家這裡也為難呢。」
  封清月道:「我倒是也聽說她管著自家的生意,說是她父親體弱,有個親弟弟才五歲,姐姐又出了門子,家裡沒個頂嗆的人,說起來,卻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也沒怎樣拋頭露面,將來跟子都成婚後,自然有子都幫襯著,便是她自己要管著生意,您跟父親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您二老不說話,旁人誰敢嚼舌頭根子,至於咱們府裡那些下人,您就放心吧!這麼個能幹的媳婦娶進門,別說下人,以後您就剩下享福了。」
  趙氏被她說樂了,道:「你倒是真喜歡她的。」封清月道:「我喜不喜歡有什麼打緊,重要的是子都喜歡,子都的性子娘是知道的,清高孤傲,何曾見他對哪個女子多瞧上一眼,我卻聽說,他如今沒事就往參領府裡頭跑,可見是心頭極愛了,就依著他也就是了,咱們家娶個小戶人家的姑娘也好,省得樹大招風。」
  娘倆正說著,聽見外頭的宮女請安的聲音:「給太子爺請安……」太子朱燁走了進來,一見趙氏,忙道:「外祖母,我小舅舅怎的沒來?」
  趙氏點點他的小鼻子道:「你小舅舅忙呢,外祖母回去告訴他,讓他進宮來陪你玩可好?」朱燁道:「我知道小舅舅忙著娶媳婦兒呢,昨個我見了小舅的媳婦,比明月宮裡的月嬪娘娘都好看,性子也有趣。」
  趙氏不禁笑道:「倒是難得有個我們太子爺說有趣的人。」封清月道:「他啊!在外人面前最會裝穩重樣兒的,到了母親這裡撒起嬌來又像個小孩子,萬歲爺說,給他尋梅學士回來當師傅,只這位梅大人閒雲野鶴一般的性子,也不知遊歷到何處去了,卻要再費些時日。」
  趙氏剛進自己的院子,就見封暮蕭迎了出來,不禁白了他一眼道:「怎麼,知道著急了,怕你姐哪兒過不去,上我這兒來掃聽蘇家丫頭的事?」
  封暮蕭扶著母親進了裡屋,坐在炕上才道:「采薇必然能過去姐姐的眼,兒子是想問問想問問……呃……」說著,一張俊臉有些暗紅:「兒子是想問問,采薇說了什麼不曾?」
  趙氏不禁笑道:「你倒是胸有成竹的,畢竟頭一回進宮,心裡緊張,行差了或說錯什麼也是有的。」
  封暮蕭卻道:「若是旁人說不得會緊張,采薇絕不會的,在她心裡,皇宮就是個比較大些,比較奢華威嚴些的園子罷了,並無旁的特別之處。」
  趙氏嘆口氣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蘇丫頭鬼精的鬼精的,說不得一進宮就知道這個賞梅宴是為了相看她,跟你都沒吐口,跟你姐又能說什麼,不過,你姐可說,你老大不小的了,至多再給你些時候,開了春,她可就下旨賜婚了。」
  封暮蕭一急道:「不成,采薇還沒應我呢!」趙氏道:「所以說你們倆先說好了,既是你倆自己都中意彼此,早日成婚不是更好,拖來拖去可耽誤了我跟你父親抱孫子。」說著,端詳了自己兒子半晌道:「難不成事蘇丫頭不樂意?這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事。」
  封暮蕭有幾分扭捏的道:「她雖沒應我什麼,不過我心裡知道,她待我跟旁人不一樣的。」趙氏這才明白,鬧了大半天,人家蘇家丫頭連個字都沒說呢,自己兒子倒好,跟自己家裡倒是先撂了狠話,這是被蘇丫頭舀的死死的了。
  劉氏道:「你們這事,娘可管不了了,既是你中意了,又非她不娶,就想個法兒讓她應了你才是。」
  他娘這些話封暮蕭也知道,無奈見不著采薇罷了,大過年的,采薇也不出門,自己又不能尋到蘇府去,還不如前些年呢,前些年雖說見不著面,可魚雁往來卻始終沒斷,看著她的信,他總能知道,她想的什麼?做的什麼?合上信,閉上眼,渀佛就能看著她。
  封暮蕭在府裡悶悶不樂了幾日,這日忽然蘇善學讓人送了信來,請他過去飲宴吃酒,封暮蕭便忙著去了。
  剛下車就見管家迎出來道:「老爺這會兒正有個要緊的客人,讓公子先去知梅軒等他,他一會兒便過去。」
  封暮蕭點點頭,知梅軒是蘇善學的書房,院子裡植了兩株臘梅,因此得名,封暮蕭是參領府常客,管家把他引到知梅軒外面,就被個小廝跑過來叫走了,封暮蕭便自己進了院子。
  還沒進院,便有一陣清幽的梅香縈鼻而來,忽聽見裡面一個清越熟悉的聲音道:「小叔這個知梅軒卻有些雅意,旁的還罷了,只院子裡這兩株臘梅卻開的好。」不是采薇還是哪個。
  封暮蕭大喜,急忙邁步進了院裡,采薇聽見動靜回頭,才明白過來,怪不得小嬸嬸非引著她上這兒來,引她過來了,自己卻推說有事走了,讓自己在這裡等她,哪是等她,是讓自己等這塊木頭呢。
  封暮蕭眼珠都不錯一下的望著采薇,就怕一錯眼的功夫,采薇就沒了,采薇被他直眉瞪眼看的小臉忍不住紅了起來,白了他一眼,低聲道:「這麼看著我作甚?不認識了?」
  三月在一邊撲哧一聲笑道:「外頭怪冷的,姑娘,封公子進屋去吧!」采薇知道這是小叔小嬸特意尋的機會,她若避開倒更顯矯情,便大方的進了屋。
  小叔的別看書讀的不多,這書房倒是布置的很有模樣,屋裡通了地龍,雖無炭火卻頗為暖和,進了屋,外頭的大衣裳便穿不住了,三月上來服侍著采薇脫了外面的狐狸毛斗篷,封暮蕭已經脫了大氅,伸手接過三月手裡的斗篷,順手搭在門邊的花梨架子上,跟采薇坐在窗下的沿炕上,卻不說話,還這麼直直望著采薇。
  三月暗笑了一聲,出去泡茶,三月一出去,采薇才白了他一眼道:「你總看著我做什麼?也不怕丫頭笑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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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封暮蕭吶吶的道:「你這身衣裳真好看!」采薇撲哧一聲笑了:「不過平常的衣裳罷了,這話怎麼來的?」封暮蕭道:「就算平常的衣裳也好看!」采薇臉一紅。
  封暮蕭道:「我給你的那塊田黃印章可喜歡?」采薇點點頭:「通體的糠蘿蔔紋,潤澤如玉,你哪裡尋來這樣的好料?」
  封暮蕭道:「是娘娘賞下的年禮,我見裡頭有一塊田黃料,便要了來,給你刻了個私章。」采薇意外的道:「你自己刻的?」封暮蕭點點頭:「是你的私章,怕旁人刻的不好,我便自己刻了,字還好,只是上面那頭小豬,廢了些功夫,不然,早就給你送來了。」
  采薇道:「這些不過小事罷了,何必用這些心思。」封暮蕭道:「雖是小事,卻是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采薇垂首,脖頸處有些淡淡的粉色氤氳而出,封暮蕭嘆口氣道:「我這樣的心思,恐如今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還不知道嗎,今兒好容易見了,你給我個話兒,讓我也放放心,這些日子,我就想還不如前些年呢,前些年還能見著你的信,如今卻連隻字片語都沒了,也不知你到底什麼心思,每日在家胡思亂想的著急。」
  采薇小聲道:「你要什麼話」封暮蕭道:「我要你應了我的婚事。」采薇嘆道:「你就那麼著急要成親嗎?」
  封暮蕭道:「我不是著急成親,是成了親之後,你我便能日日在一處了,想見的時候就能見著,也省得我在家裡坐臥不寧。」
  采薇沉默半晌道:「你家的人我都快見全了,你家的意思我也知道了,可我家的人怎麼想的,你可知道?」
  封暮蕭一愣,真沒想過這一層,采薇一看他那樣讓他就知道,定然沒打自己家這一票,不禁道:「你嘴裡說的好聽,心裡還是覺得,自己家的門第比我家高多了,只要你家同意就成,我家恨不得巴結上你家的親事呢,是也不是?」
  封暮蕭哪說到過采薇,被她一句話問住,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過了半晌才道:「你這樣冤枉我,可有什麼好處?我什麼時候把你家看低了,我只是想,你先應了我,旁的事便不難了。」
  采薇道:「我爹可說了,怕我嫁出去受委屈,要給我招一個任打任罵的上門女婿呢?」封暮蕭一聽,蹭一下站起來道:「什麼上門女婿?哪來的上門女婿?」額頭的汗都急出來了。
  三月進來看見他這樣,不禁道:「姑娘說這些笑話做什麼?不過是小時老爺說的玩笑話罷了,怎當的真。」
  封暮蕭這才鬆口氣坐下,三月放下茶仍出去了,封暮蕭才道:「你就會嚇我。」采薇道:「雖是小時候說的話,我爹是最怕我受委屈的,尤其有了我姐前頭的事,我爹對官宦人家頗不放心,周家可才一個六品督查,你們國公府什麼門第,你可是堂堂的國舅爺,我若是嫁了,你以後要是欺負我我找誰說理去。」
  封暮蕭端詳她半晌,忽然笑了:「我能欺負的了你嗎?哪件事不是依著你的意思,就是娘娘要賜婚,我都攔著,說等你應了我再說,我爹娘哪兒我也說好了,以後就娶你一個,再無旁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非得這樣變著法兒的來試探我。」
  采薇癟癟嘴道:「還沒成親,你自然千好萬好,以後怎麼樣誰知道,我姐夫當初還跟我姐信誓旦旦的說,以後絕不納妾,這話還熱乎著呢,兩個妾就進門了。」
  封暮蕭眉頭一皺:「你這是不信我了?」采薇道:「不是我不信你,是前面有太多例子。」封暮蕭沒轍的道:「哪你怎樣才肯點頭?」
  采薇眼睛眨了眨道:「其實也不難,成親前我們先立下個君子協定,若你將來想納妾了,或是想娶二房了,就得同意和離,若不如此,我是不信你的。」
  封暮蕭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在你心裡就是這樣一個言而無信的男子嗎?「采薇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過分,可她想來想去,就得有個保障,要不將來嫁了封暮蕭,他現在說的好,將來非要塞進來幾個妾侍通房的,他家是國公府,他是國舅爺,她便不同意能如何,到那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絕不會讓自己落到那種凄慘的地步,未雨綢繆雖說現實了些,卻是保證自己的最好法子。
  別說這個時代的男人,可以公然三妻四妾,即便在現代,有法律的約束,依然小三橫行,像封暮蕭這種男人,家室,容貌,地位,權勢,他應有盡有,就是他自己不想,將來還不知又多少人想塞給他女人呢,再說,還有無後為大的事,如果自己運氣不佳,婚後生了女孩,封家兩代單傳,就封暮蕭一個獨苗,倒那時,恐怕封暮蕭不想納妾都不行,這些都是成親後必然要面對的事情,不是她冷漠,而是她要保證自己最基本的未來和尊嚴,在兩人家室力量如此懸殊的境況下,這是采薇唯一想到的兩全其美的方法,如果封暮蕭不接受,那麼就作罷。
  封暮蕭定定望了她許久才道:「還沒成親,你就想和離,采薇,我都不知道你心裡究竟想的什麼,你這個君子協議我不會應,不是想娶妾,而是這個協議對你我來說是侮辱,他侮辱了我對你的一番心意,如果我在心裡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只能說,采薇算我白認識你了。「說完,素著一張俊臉,怒氣衝衝的走了。
  采薇不禁微微苦笑,還親事還是被自己弄砸了。
  封暮蕭剛邁出門檻,就被蘇善學一把拽住道:「剛前頭絆住了腳,這半天才過來,勞動師兄久等了,今日難得雪後的大晴天,我已讓小廚房備下了一品鍋,吃些酒暖暖身子再去。」說著把他又拽了回去。
  封暮蕭本來懷裡抱著個熱火罐,一門心思想著跟采薇成了親,兩人便能時時在一處了,想到以後能見天見著采薇,封暮蕭恨不得明兒就把采薇娶回家去,可采薇幾句話就跟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一般,天下間,哪有還未成親便想著和離的,若如此,還成親做什麼,豈不多此一舉。
  想他封暮蕭從生出來,何曾對什麼人如此上心過,也就把個采薇擱在了心頭上,都恨不得剝開肚腸讓她看看,可自己這個心思到她這裡竟成了什麼樣兒,他事事都依著她,她顧慮他家門第,他想方設法軟硬兼施的讓家裡人應了,她顧慮家裡的生意沒人照管,他也應了她,成了親以後,也不幹涉與她,她不想一輩子圈在宅門裡,他也早已設想妥當,等過兩年,尋個機會帶著她去南邊的桃花村住個一年半載,膩煩了再回來。
  自己費盡心思處處都蘀她打點妥當,她卻要跟自己定個什麼君子協議,封暮蕭忽然就覺得,自己這番心意都白費了,采薇根本一點兒不領情,不僅不領情,還處處要與自己為難,一怒之下起身便走,這會兒被蘇善學拽了回來,又不禁後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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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采薇什麼性子,他是最知道的,尤其固執起來,跟自己不相上下,他這一怒之下扭頭就走,平白給了她個難看,還不知采薇怎樣惱他了,待要上去跟她說些什麼,采薇看都沒看他,一見他們進來,蹲身一禮道:「侄女先回了。」扭身出去了。
  封暮蕭想攔她,可這手怎麼也伸不出去,眼巴巴看著她走了。蘇善學剛頭在窗戶外頭聽半天了,雖說當小叔的聽侄女的私話不應該,可裡頭另一個可是他師兄,聽聽也無妨,可聽著聽著就覺得話頭越發不對,起先還好,後頭采薇那話說出來,是個男的都受不了。
  更何況封暮蕭是什麼人,雖說自己總跟他沒大沒小的,可人家出身擺在哪裡,那是大明堂堂的國舅老爺,又生了這麼個俊秀的模樣,文韜武略,哪樣舀出去不是挑了尖,雖說上趕著來求親,可這門第上,蘇家真算高攀了,如今采薇這些話說出來,誰聽了不跟心頭刺一樣,要是靜雲敢跟他說這些,拼著抗旨,他也休了她,這都什麼跟什麼,合著日子還沒過呢!就想著怎麼分開了。
  可蘇善學坐在炕上,底細一琢磨,又覺得采薇的話頗有些道理,話雖不中聽,卻是她心裡的大實話,封暮蕭是天子嬌子,正經的國舅爺,可他家采薇也不是路邊的野草,跟她姐明薇不一樣,因為老小,從小被他哥哥寵著長起來的,什麼時候受過委屈,加上頭腦聰明,心思機靈,哪就是人上人,不說別的,若沒有采薇,蘇家哪能熬到如今成色,多少回難關,不是采薇出面擺平的,指望著旁人,恐早不知如何了,這麼個女孩心高氣傲還在其次,心裡的主意定然是正的沒邊了,旁人輕易動搖不得。
  雖如此,畢竟還是個女孩兒家,一到了自己的親事上,難免也會患得患失,若按大哥以前的主意,招贅一個上門女婿,沒有顯赫的家族支撐,或許是門最如意的親事,偏偏是封暮蕭,估摸采薇也清楚,她自己再能幹,也抵不過權勢地位,若封暮蕭納了旁的女子,以采薇的性子怎可與人共夫,說不得就要下堂求去,封家在意家族名聲,定然不允,鬧將起來,采薇哪有立足之地,因此提出這個君子協定,倒真和了她的性子。
  蘇善學也是頭一次覺得,侄女心裡是喜歡封暮蕭的,認真想嫁給他,不然,也不至於走這些沒用的心思。
  一時下人上了酒菜,蘇善學執壺斟滿封暮蕭眼前的杯盞道:「嘗嘗這酒可好?旁人都說性烈,我卻喜歡,性烈如火,吃進肚去才暖心暖肺,在郊外練兵的時候,吃上一盞,在外頭操練一天都不覺得冷。」
  封暮蕭一仰脖灌了進去,那股辛辣的力道,令他懷念不已,半晌兒才道:「是她釀的酒!」蘇善學笑道:「要我說你們倆就是沒事找事兒,彼此的心意都清楚、有什麼話說不開,好容易見了面,還非得弄個臉紅脖子粗的,越大越成孩子了。」
  封暮蕭一杯酒吃的有些急,臉上潤起了一層暗紅,聽了蘇善學的話道:「我是為了我的心,她那麼個事事機靈的人,竟這樣歪帶我的心意,我,我……」說了兩個我字,不知道怎樣往下說,自己斟了杯酒灌了下去,又斟了一杯,還待再灌,被蘇善學急忙攔住道:「這酒性烈,這樣吃一會兒還不醉了。」
  奪下他手裡的酒盞,長嘆一口氣道:「不是因為采薇是我侄女兒,我就偏著她說話,你們倆這親事,就算我都覺得不大合適,門第出身差的太遠,便是你不在意,可想過采薇,采薇不是那平常庸碌的女孩兒,若哪樣,能攀上你們家,還不樂的即刻便點頭應了,更不是你們那樣世家閥門裡的閨秀,雖知書達禮卻最通曉市井人情,不然東籬軒怎能日進斗金,被京裡那些達官貴人青睞不已,從她小時我就覺得,她是個什麼都能看的通透明白的丫頭,跟咱們不一樣,咱們在局裡,她在局外,就好像冷眼旁觀,跟咱們看戲似的,你看戲台上不管演的多熱鬧,咱們也知道那是戲,戲散了就完了,如今呢,你非要把她拽進戲裡頭,陪著咱們演,她心裡樂意已經很難,向你要些安心的保障也說得過去。」
  封暮蕭道:「什麼保障我這顆心都快要掏給她了,她還要什麼保障難道我是那種朝秦暮楚的男子嗎?她現在疑我,說明心裡根本就沒把我看重。」
  蘇善學忽然笑了:「看不看重,我可不知道,我卻記得,當初她拼命避著你的,是你非死氣白咧的跟著她,當時那會兒你怎麼想的,她那時可是打定主意跟你一刀兩斷了。」
  封暮蕭怔了怔:「是啊!當初自己怎麼想的,當初自己就想,即便她不樂意,不想嫁給自己,自己便在不遠處守著她,看著她,這樣過一輩子也是歡喜的,什麼時候開始苛求她的心意和回報了?」
  蘇善學知道他想明白了,便道:「仔細想想,采薇說的這些也無非是未雨綢繆罷了,那天跟她小嬸還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便是這時候好成了一個,哪知道以後什麼樣兒呢,這孩子從小心思重,家裡的大事小事又都擔在身上,她才多大的丫頭,不過十七歲而已,旁人家這麼大的姑娘,不整日裡在閨房繡花,便是跟姐妹們一起說笑玩耍,哪像她,跟那些奸商夥計打交道,她若沒有算計,恐蘇家早讓人吞的骨頭渣都不剩了。」
  封暮蕭想想,不禁心疼上來,萬分後悔的道:「是我一時火遮心,未曾細想,如今她不知怎樣惱我了。」心裡頭煩悶,多吃了幾盞酒,沒多時便醉的不行了。
  蘇善學讓人收拾了客居留他住下,又遣了他的隨從回去送了信,這才上後面來,剛進了外屋,就聽裡面妻子問采薇:「好容易見了面,怎的卻鬧翻了,定是你給了他排頭吃。」
  采薇哼了一聲道:「他是國舅爺,我一個小女子哪敢給他排頭吃,不是活膩煩了嗎?」徐靜雲道:「你別在我這兒說便宜話,剛才前頭的下人來回,說他一個勁兒的灌酒,心裡不痛快,吃了悶酒,說不準這會兒都醉了……」
  蘇善學撩開簾子進來道:「可不醉了,平常日子吃多少都沒見這麼醉過,這才吃了幾盞下去就降不住了,采薇,不是小叔說你的不是,那些混話是能跟他說的?即便是你心裡打了這個主意,你又機靈,成了親哄著他簽多少協議不成,非得把這話說到前頭,他心裡正熱乎呢,你這一下子還不涼了半截去,你是真不懂男人的心思,他要是把你擱在心頭,哪會聽得一言半句分開的話,你倒好,還沒成親呢,和離都說出來了,你說哪家閨秀有你這樣的膽子。」
  徐靜雲驚呼一聲道:「和離?怎的提起和離了?」采薇小臉兒有些紅,小聲嘟囔了一句:「不過就是說著玩罷了,哪想到他就急了呢,他起身要走,難不成我還拉著他,時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蘇善學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徐靜雲會意,忙道:「外頭路滑,這會兒又起了風,今兒就在這邊歇下吧!橫豎大過年的你回去也沒事,在我這裡兒住些日子也無妨,還住你住慣了的籬落齋,我早讓丫頭婆子收拾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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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籬落齋是當初幫小叔整修園子時,采薇最喜歡的一處地方,焀水為濠,挑堤種柳,團團籬落,處處桑麻,置身其間,令人生出一種,安閒莫管稻粱謀,沽酒不辭風雪路的自在悠閑。
  院中劈開田畦,如今隆冬也還罷了,若到開春,一畦一畦的春韭?汪汪的,煞是喜人,屋後是原先人家留下的一顆大桑樹,臂粗的樹幹,樹冠高大,到了桑葚成熟的時候,掉下滿地紫黑的果子又香又甜。
  開始小叔說園子裡有桑樹不吉利,想要砍了去,采薇說,不如再種些蓖麻,取個桑麻之意,這個園子也不必蓋的講究,房頂的青瓦上鋪上稻草,院外圍上籬笆,門前挖水濠,種幾棵柳樹,便取個名兒叫籬落齋,豈不應景。
  小叔自然不懂這些,當時還說這不吃飽了撐的嗎,好好的高房大屋非得弄成村莊裡的土樣兒,是為了什麼,采薇說這叫返璞歸真。
  弄好了園子,蘇善學引了幾個同僚來瞧,那些精緻體面的亭台樓閣都入不得眼去,走到籬落齋這裡卻都交口稱讚,說這裡好,歸林得意,老圃有餘。
  成婚後,靜雲也說:「這滿府的院子都抵不上一個籬落齋有意境。」聽說是采薇舀的主意,遂點頭笑道:「我說你這人,也沒這樣精細的心思……」兩口子笑鬧了一陣,過後收拾出來做了采薇的住處。
  不知是有意無意,籬落軒距府裡的客居只隔了兩道粉皮墻,采薇今兒說出那番話之後,也有些後悔,雖說為了自己以後,可試想,哪個男的能接受她這樣的想法,又一想,即便有個君子協定,又能約束什麼,也沒有法律效力,不過是安自己的心罷了,便是木頭簽了,將來他非要納妾,她難道能攔得住,木頭要是安心不放過她,她便是下堂求去,這大明的天下,哪會有她的立錐之地,人心不定,未來難期,讓人愁思難遣。
  采薇有個習慣,這事要是好的時候,她就非得往最壞的地方打算,若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又會往好裡頭琢磨,挺矛盾的心思,說穿了,也不過是小女兒家的患得患失罷了,只能怪木頭家世太顯赫,條件太好,兩人的感情加上諸多外在因素,就變的不那麼純粹起來。
  三月提著一架小薰爐進來,采薇見了道:「怎的把這東西翻了出來?」三月撩開帳子,架著小熏爐,一點一點薰床上被褥,一邊道:「這屋裡雖通了地龍,可有些日子沒住人了,不知悶了多少潮氣在裡面,這熏爐裡是咱們特製的花草香,姑娘放心,沒多大的味道。」
  底細的薰了一遍,接過小丫頭手裡的湯婆子塞在腳底下捂著被子,過來收拾采薇案頭攤開的書,瞧見那枚小印不禁道:「要我說,姑娘實在的不應該,不看別的,就這枚小印也能瞧出在公子心裡,必是時時惦記著姑娘的,印章這樣的小事,公子都巴巴的尋了來,別的就更不用說了,叔老爺的有理,姑娘若想定什麼君子協議,趕明兒成了親,就剩下兩人的時候,姑娘說什麼,公子不應,非得成親前巴巴的說出來,豈不是找不自在,若公子不在意姑娘,這會兒點頭應了你,以後該怎樣還怎樣,姑娘能如何,倒不如這樣,心裡惱了,行動上就帶出來的好,可見是個嘴跟心一樣的,再說,他都被叔老爺拽回頭了,那神色也有服軟的意思,姑娘就該順著台階下來,怎的臉色一扳甩手走了,卻讓公子吃了悶酒,如今不知怎樣不痛快呢,若憋悶在心裡,怕就成了心病也未可知。」
  采薇不禁道:「你這張嘴如今越發能說,數落起我來都是一套一套的,沒個完的時候,我不過是扭身出來了,哪就扳臉了,難道非得讓我嬉皮笑臉的才行。」
  三月嗤一聲道:「姑娘那張臉沉的都快跟上六月的雷雨天了,還說沒板臉呢,公子明明想攔你,那眼裡巴巴的望著你呢,可姑娘愣是連個眼角都沒給,那意思是認真要生分了。」
  采薇被她一句話說的對不上來,忽聽渀似有蕭聲傳來,隱隱約約的漸漸清晰起來,細聽之下,卻是一首長相思:「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這些句子繞在心頭,竟是如此纏綿悱惻,聽著聽著,采薇不禁神思飄渺,渀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個月夜,一襲玄衣的木頭,立於船頭,君子如玉,卓然若松。
  一曲長相思漸漸隱沒,只聞窗外呼呼的北風,采薇忽道:「三月,你去小廚房瞧瞧,可有青梅子,煮一盞青梅茶來我吃。」三月眨眨眼,抿抿嘴笑了:「奴婢這就去。」
  過了約半個時辰,三月才回來道:「公子吃了一盞青梅茶,問姑娘做什麼呢,我說姑娘舀著書發呆呢,大半夜的非要吃什麼青梅茶,巴巴的使喚我去熬,這個時辰,小廚房早就封了火,那些灶上的婆子丫頭早不知哪兒躲懶去了,白等我自己捅開火熬了一壺來,卻又多了,想到公子晚晌吃醉了酒,便送過來一些,公子一聽,那臉上的愁容便散了一半,吃了茶就睡下了。」
  采薇臉一紅,白了她一眼:「就你的話分外多,顯擺你脣舌伶俐,趕明給你許個啞巴,讓你成天說嘴。」
  三月撅撅嘴道:「我巴不得豐收是個啞巴呢,省得見了就跟我鬥嘴,我又說不過他,每每被他數落一頓。」
  采薇聽了撲哧一聲樂了道:「這才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可見要治服你就得豐收才行。」
  第二日便是正月十五,宮裡宮外都忙著過節,至掌燈時分落了雪,整個京城籠在燈火和細雪中美得如夢似幻。
  鄭心蘭約著采薇出來賞燈,為了方便,兩人都扮了男裝,身後不遠處跟著丫頭婆子,兩人攜手逛來,倒是悠閑自在。
  鄭心蘭穿不慣男裝,即便穿上了,行動之間也頗有女兒氣,一看便是個易釵而行的閨秀,又生的珠圓玉潤,頗有?色,倒是引得不少目光,不過掃過一邊的采薇卻又訕訕退卻,這麼幾次過來,鄭心蘭不禁側頭打量身邊的采薇。
  雖比自己還小,可個頭卻不矮,硬是高出自己半個頭,穿著一身暗紫色錦緞儒生袍,袖口襟邊上都鑲著黑色的狐狸毛,更顯得一張小臉,俊美絕倫,要說這丫頭生的模樣極好,卻常年扮作男子,在外行走的久了,便有一種閨閣女兒沒有的颯爽英?,亦男亦女,穿上儒生袍就是一個俊雅脫俗的世家公子,換上羅裙便是風?卓越的閨秀,如今走在自己身邊,一路行來竟是沒人看破她是個丫頭,就算自,己如果不知底細,恐也以為是誰家的公子呢,這份從容勁兒,比男人還像男人。
  采薇攜著她的手站住道:「鄭姐姐你不看燈,總看著我作甚?」鄭心蘭打趣道:「你比燈好看。」采薇不禁失笑:「鄭姐姐越發會說話了,你瞧那邊那個走馬燈好不好看?我們過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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