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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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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 -【娘子招人愛(重生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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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10:03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必雲希愣住,抬眼看向褚恆之。

    他沒看她,依然與柴狼談笑風生,手掌卻似長了眼楮,穩穩地握住她的杯子。

    她呆了呆,忽地恍然大悟,同樣用著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對他道︰「你放心,我酒量很好,不會喝醉的。」

    她認為褚恆之是怕她喝酒誤事,因此才會阻止她。

    要知道,想當初她還是大當家時,燒刀子這種烈酒,她可以喝三壇而面不改色,就連熊叔的湖中仙,她也可以撐到喝完一壇還沒醉意。

    「不可飲。」他淡淡命令,還是這句話。

    必雲希眨了眨眼,心想這家伙真不放心她?

    但她豈是乖乖听話的人?當年只有她叫人別喝的分,哪有別人不準她喝?

    好不容易來到山寨,這兒是她的地盤,弟兄是她的伙伴,彷佛回到從前一般,她不喝個幾杯,哪里甘心?

    她決定向他證明,她能喝,而且絕對不會醉。

    她很自然地無視某人的命令,悄悄使力,想掙脫他的手掌,偏偏這家伙大風吹不動,看似沒用力,卻堅硬如鐵掌,掙不開一指,動不了分毫。

    這是以強欺弱,欺她武功不如他,她正懊惱時,正巧一名送酒的小廝經過,她立即伸手去拿。

    她才剛有動作,那原本握住弓子的手,改而用手臂架住她的頸子,把她往後面勾去,而她伸長的手就這麼剛好與那酒壺失之交臂,眼睜爭地看著「酒兄弟」落入他人的懷抱里。

    必雲希火了,抬頭往後看,褚恆之用手臂架住她脖子不讓她喝,而他自己卻與柴狼喝得正歡。

    她伸手試圖扳開他的手臂,仍是無法掙脫,他絲毫沒有放人的意思。

    這家伙有病浮!沒事管她喝不喝酒,她的酒量說不定比他還好呢!竟然阻止她!

    既然扳不開,她就去搔他癢,于是雙手齊下,去搔他的胳肢窩和腰間,她就不信,看他能忍多久。

    恆之額角突了突,借著飲酒遮口,低頭對她道︰「乖一點,除非你想被我點穴。」

    靶覺到她身子一僵,手也不亂搔了,他抿唇而笑,繼續無事般與人干杯。

    柴狼灌了一大口酒,抹去嘴邊的酒液,見到對方的手臂圈著飛鷹妹子,而飛鷹妹子則乖乖地靠著他,狀似親密,禁不住有些眼紅。

    大伙兒喝了酒,酒酣耳熱之際,行為自然也放浪不少,不少人摟著自己的女人,因此柴狼忍不住問出口︰「鐵扇兄,她是你的女人?」

    恆之沒回話,關雲希則沒好氣地代答。「不是,咱們是朋友。」

    恆之沉默地喝著自己的酒,面上不顯任何情緒。

    柴狼听了,卻是喜形于色,又瞄了恆之一眼,見他沒反駁,便放心了,只當他們是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隨意慣了,既然只是朋友,這表示有機會。

    恆之將柴狼的笑容看在眼里,眸光變得深邃難測,而關雲希早知恆之對她並無興趣,何況兩人都退婚了,她本性不拘小節,自然不會亂想什麼。

    柴狼既然動了蠢蠢欲動的心,他也不是忸怩的人,而佳人亦是個爽利的性子,遂呵呵笑道︰「妹子怎麼不喝呢?過來這里,跟三哥喝一杯吧!?說著用手拍拍他身旁,示意她過來坐。

    必雲希當然想過去喝一杯,但她現在被人架著脖子威脅啊。

    柴狼皺眉,指了指褚恆之的手。

    「鐵扇兄,別那麼圈著妹子,她都起不來了。」

    恆之卻是微笑以對,「三當家可冤枉我了,她若是想喝,誰也阻止不了她,她若是不想喝,拿刀逼她也沒用。」接著轉頭笑︰「鷹妹子,你想過去喝酒嗎?」

    必雲希想應是,但一對上褚恆之笑里藏刀的目光時,心頭咯 一聲,想到自己還得仰仗尚書府大公子去辦事,不能得罪,遂露出為難的笑容。

    「扇哥哥,我酒量不好,你幫我敬三當家吧!」

    褚恆之搖頭嘆息,「真拿你沒辦法。好吧!三當家,我代鷹妹子敬你,莫嫌棄。」

    「不,哪兒的話,鷹妹子不能喝,那就別喝。」柴狼笑道,亦改口喊她鷹妹子了。雖然柴狼沒成功把她弄過來親近、親近,但他心想,來日方長,再找機會與她多多接近。

    恆之只是微笑,沉穩地與他一杯杯干著,對方喝多少,他便喝多少,對方喝一壇,他也喝一壇。

    他瞟向臂彎下那一臉不甘受制的女人,將氣息移近,低啞的嗓里多了抹安撫的蠱惑。

    「離開時,撈兩壇湖中仙走。」

    懷中的人兒與他對望,美眸里的目光瞬間大亮,閃著流光溢彩,與他眸中的光芒相映。

    見她怒氣已消,褚恆之亦勾起嘴角。

    他們在山寨里待了半日,成功與寨中人打交道,約定好日後再來談合作細節。

    一直到接近傍晚,他們才離開山寨,離開時兩人還帶著兩壇湖中仙上馬車,出了山寨。

    坐在馬車上,關雲希臉上笑個不停。

    褚恆之挑眉。「這麼高興?」

    「你沒瞧見當我說要把這兩壇酒帶走時,熊叔的臉有多黑,偏偏他又不能說這兩壇酒是他私藏的,還得像其他人那樣裝大方,想到他憋住的樣子就好笑。」

    褚恆之望著她,淡笑不語。

    「對了,按照承諾,這一壇酒請你。」

    恆之也不跟她客氣,將酒壇收下,看向另一壇酒。「你要帶酒回去?」

    「當然。」

    「你若是帶酒回去合適嗎?不怕別人跟你分酒喝?我听說,關大人是貪杯之人。」

    必雲希听了一愣,想了想自己在關府的處境。

    倘若她帶酒回去,關老爺若是知道了,說不定也來分一杯羹,若是偷偷喝,這湖中仙那麼香,肯定瞞不過關夫人的鼻子,到時對她問東問西的……

    還有丫鬟、奶媽什麼的,每次想盡興喝,都得把這些人趕出去,根本不是個辦法。

    「不如,我幫你保管吧!」

    恆之不由分說,把她手上那一壇也弄過來,驚得她瞪大眼。

    「不必。」

    她想搶回酒壇,卻被他輕易閃過。

    「怎麼,怕我偷喝?」他戲謔道。

    難道你不會?

    她的表情分明就是怕他偷喝。

    褚恆之嘆了口氣。「不知適才是誰當著山寨所有人面前打包票,說絕對信任我,原來只是敷衍,不過一壇酒便疑神疑鬼,叫褚某不知以後要如何合作下去。」

    他說得語重心長,關雲希卻听得眼皮猛跳,立即露出討好的笑。

    「哪兒的話,我不過開開玩笑罷了,你還當真呢!我當然是信任你的,否則哪會帶你上梁山去見那一百零八條好漢呢?若傳了出去,這可是殺頭的罪啊!」

    「哦?只是玩笑?」恆之一臉狐疑。

    必雲希立即點頭。「玩笑而已,那壇酒就交給你保管啊!」她語氣瀟灑,心下卻道︰你要是敢偷喝我的酒,我就跟你沒完!

    褚恆之笑道︰「放心,這壇酒放在我這里,萬無一失。」

    他一邊將酒壇收起,一邊將她眼中的不舍盡收眼底,突然覺得她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這時,丫鬟錦香悠悠轉醒,醒來時,不楚一愣。

    「小姐?」

    「瞧你,睡得可真香,走吧!到家了。」

    啊?到家?不是才剛出門嗎?

    「還貪睡,你都睡一整天了,等會兒回到家,有你苦頭吃的。」

    「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下次不敢了。」

    必雲希搖搖頭。「好吧,這事我幫你瞞著,你自己可別說出去了。」

    「是,謝謝小姐。」

    馬車到了關府,門衛已經去通知老爺和夫人了,褚恆之下了馬車,轉身朝車內伸出手。

    「雲希妹妹,到了。」他的聲音是溫柔的。

    必雲希讓他扶著下了馬車,裝模作樣地朝他羞澀一福。

    「今日多謝褚哥哥了。」

    這時候關大人和關夫人來了,恆之便上前拜見,與兩人寒喧幾句,禮數做足,看起來就像是女婿拜訪岳父、岳母,似乎退婚一事從未發生過,待褚恆之拜別兩老,坐上馬車離去後,關夫人立即拉著女兒回屋說體己話。

    「他待你如何?」

    必雲希一听,就知道關夫人在打听什麼,她故意道︰「彬彬有禮,就像哥哥對妹妹一樣。」

    必大人皺眉。「什麼哥哥對妹妹,他邀你游湖,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有。」

    必夫人眼楮睜得比魚眼還凸。「發生何事?」

    「途中遇上了些友人,便一起共游賞花。」

    必夫人瞪大了眼,「還有別人?」

    「是啊!人多可熱鬧了,大家還一起把酒言歡呢!」她故意這麼說,免得關夫人聞出她身上沾染的酒氣。

    「娘、我累了,要去梳洗、休憩,不陪您聊了。」說時便徑自入了內屋。

    必夫人不死心,把錦香拉過來,好好審問其中細節。可錦香睡了一整日,哪里知道發生什麼事,又不敢讓夫人知道她睡著了,便只能按照小姐吩咐,趕忙回答。

    「公子一路上都對小姐彬彬有禮,從無逾矩,就像哥哥對待妹妹一樣……」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錦香為了自保,專挑保守的說,總之絕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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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10:15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當關夫人為了女兒的婚事在操心時,另一頭,褚夫人也為了兒子的婚事而煩心。

    馬車回到府,褚恆之剛進院子沒多久,下人就來報,說夫人屋里的丫鬟來了,褚夫人要見他,讓他一回來就去後院一趟。

    「知道了,我等會兒就過去。」

    褚恆之讓下人帶話,他則讓小廝為自己梳洗、更衣,換了件舒適的寬袍後,便去看娘。

    「娘。」

    褚恆之進屋,向褚夫人請安。

    夫人早已等候大兒子多時,一見他來,沒好氣地道︰「你可回來了。」說完眉頭一皺,嗅了嗅。「你喝酒了?」

    今日恆之的確是喝多了,雖然他用內力暗地里將酒水逼出,能夠千杯不醉,不過還是沾染了些酒氣,就算梳洗過,依然有殘留,瞞不過褚夫人的鼻子。

    夫人立即吩咐嬤嬤。「去給大公子弄醒酒湯來。」

    「是,夫人。」嬤嬤立即出屋去廚房張羅。

    恆之笑道︰「多謝娘。」

    褚夫人將大兒子拉過來坐下,劈頭就問︰「你今日跟誰出去了?」

    褚恆之面上處之泰然,心下卻早已猜到,母親找他來,必是听聞今日他與關家姑娘出門一事。

    這件事他本就不打算瞞著,自然不會規定下人噤口,想來在他出門沒多久,便有人將此事告知母親,因此他一回來,母親就立刻叫人找他過來要質問這件事。

    「今日兒子邀了關家姑娘出游踏青。」

    「什麼?」褚夫人震驚,有些氣急敗壞地斥責,「竟是真的?胡涂!你怎能去找那女人呢!」

    不等兒子開口,人又氣憤道︰「關家那女兒投湖,鬧出那麼大的事,不就是為了逼咱們家實踐婚約嗎?這也就算了,你好心將她救上來,她竟然打你一拳,簡直不可理喻!這種媳婦誰敢要?」

    「娘,退婚一事,不如暫緩。」

    褚夫人听了,驚訝地站起身。

    「什麼意思?難道你要娶關家女兒?不,我不答應!」

    「娘,當初退婚一事,您該先跟我商量。」

    褚夫人憤恨道︰「那不過是當年你爺爺的玩笑之語,又當不得真,兩家一無換帖,二無交換信物,更何況現在兩家的門第相差太多,你爹是二品大官,姓關的不過是個六品小官,門不當、戶不對,哪能結親?他們不過是想高攀咱們家罷了。」

    當年,兩家人的確門當戶對,但是到了父輩這一代,褚大人坐上尚書令的位置,而關大人卻只是個刺史,若是識相的,就該知道今非昔比,那口頭婚約就別作數了,因此夫人便派人去私下說一聲,還送了重禮,對方若是明白,就該默默退出,哪知道會鬧出女兒投湖一事。

    一想到這事傳出去,那些貴夫人借此事笑她,丈夫在朝堂上受到諸多指責,褚夫人就氣不過。

    「娘先少安勿躁,這件事並不單純,孩兒要查一查。」

    大人听了,嚇了一跳,忙問︰「查什麼?難道這件事是個陰謀?」

    「事情可大可小,孩兒也只是猜測。總之退婚一事先暫緩,咱們別再提,靜觀一陣子再說,免得讓爹落人口實。」

    褚夫人听了,知道這個大兒子向來很有主見,不會沖動行事,必是考慮過才會有此結論,咬了咬牙,道︰「明白了,既如此,你快去好好查查,查完了,娘給你找個更好的媳婦。」

    褚恆之知道母親的心思,多說無用,他也不打算多說。

    安撫好母親後,又陪她用了飯,褚恆之才回自己的院子。

    走入臥房,他吩咐下人們出去,自己在屋子里坐下,回想起今日所經歷的一切,他明白母親的想法,但他有自己的打算,看著桌上帶回的兩壇湖中仙,他不禁想起她。

    沉吟了會兒,他單手抱起一壇酒,出了屋,足尖點地,提氣縱身,飛往關府的方向。

    沒多久,他修長的身影來到關是陸家,幾個縱躍,輕易找到了她的閨房。

    彪房里,傳來清脆嬌俏的女子嗓音。

    「我說錦香啊!不是我走路太快,是你走路太慢了。」

    「小姐別唬弄奴婢了,奴婢知道,小姐是用跑的,奴婢還沒過廊橋,小姐人就在荷池對岸了。」

    「有嗎?」其實她是用輕功跳過去的。

    「奴婢不笨的,小姐不願讓人知道,奴婢便不說,但是,小姐,您別老是這樣奔跑,奴婢追不上呀!」

    「追不上就別追了唄!」

    「小姐,奴婢是擔心您啊!就怕小姐又有個閃失……」

    「你想多了。」

    「不是奴婢想多,奴婢是怕想少了,小姐又把奴婢拋下去做傻事了。」

    「還說你不笨,我活得好好的,像是想不開的人嗎?」

    「小姐說得是,今日姑爺來邀小姐出游,小姐開心多了。」

    「笨錦香,你小姐我不是因為這種事高興,還有,『姑爺』兩字別亂喊,咱兩家已經退婚了。」

    「不會吧!若是姑爺不想娶小姐,為何又來找小姐呢?」

    「你沒听過無事不登三寶殿嗎?」

    褚恆之挑了挑眉,伸手將酒壇蓋子打開。

    「咦?」

    「小姐怎麼了?」

    「你有沒有聞到……」

    「聞到什麼?」

    「沒事,你先睡一覺吧。」

    接下來,房中無聲,恆之在屋瓦上好整以暇地等著,果然不一會兒,一抹嬌悄的身影上來,一見到他,美眸都亮了。

    正確的說,是看到他帶來的湖中仙,雙目都饞得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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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10:26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湖中仙的酒香,關雲希再熟悉不過了,她作夢都認得這個味道。

    一嗅到酒香,她全身的血液都在騷動,立即施展輕功躍上屋外的大樹,舉目四望,果然找到了目標。

    姓褚的就坐在屋頂上,手中抱著她的酒壇,口中喝著她的湖中仙。

    她立即縱身一躍,足尖點上枝頭,提氣往上,尋香而去。

    褚恆之見她朝自己翩翩而來,唇角不自覺地勾起。

    他就知道,只要打開酒壇,香味就能把這只饞貓勾出來。

    她長發飛揚,亮眸如星,揚起的輕薄衫裙在空中飛飄蕩,宛若仙女下凡的彩衣。

    望著她曼妙輕靈的身形,不得不說,踏月而來的她,著實讓他驚艷了一把。

    必雲希一腳踩在屋瓦上,便是一滑。

    她失足落下,眼看就要摔下去,不過有人更快過去,及時抓住她的手,止住她的身子繼續下滑,在空中輕蕩。

    必雲希抬頭,是恆之牢牢抓住她的手,她立即借力往上,總算成功躍上屋頂。

    「謝啦。」

    她也不客氣,一**坐在他身邊,伸手拿過他的碗,就往酒壇里倒酒,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慰勞肚里的酒蟲。

    烈酒入喉,直燒到肚子里,著實快意,她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過癮啊!」她感嘆完,又橫了他一眼,埋怨道︰「怎麼不早點來,可想死我了。」

    恆之愣怔,瞟了她一眼,見她巴著酒喝,一臉饞樣,心想這話若是讓別人听到可要誤會了。

    當然,這里不會有別人,而他知道,她想的是酒,不是他。

    「喝慢點,免得喝醉了。」

    必雲希揮揮手。「放心,我酒量好得很,說不定比你好呢!」

    「哦?這麼厲害?」

    「想當年,我在——」她頓了下,她本要說當年她在山寨與弟兄們拼酒量,除了老三跟她打成平手,寨中無人喝得過她。

    那時候,她是巫江寨的大當家,而現在,她是刺史的女兒關雲希,這話不能說。

    見恆之還挑著眉,等著她說下去,她立即改口,「沒事,喝酒。」說完又舀了一豌,咕嚕咕嚕地吞下去。

    褚恆之拿過她手里的碗,也給自己舀了一碗酒,正要喝下肚時,听一旁的她說道︰「咦?你不是給我送酒來的嗎?怎麼喝起我的酒了?」

    恆之頓住,斜睨她一眼,見她正盯著自己的碗,彷佛喝她一口酒,就像少掉一塊肉似的不舍。

    「非也,我帶的是我的酒,你的那壇酒還放在我房中。」

    必雲希松了口氣。「听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那咱們繼續喝吧!」又從他手中拿回碗,要去舀來喝。

    褚恆之揚著眉,學她的語氣。「等等,這是我的酒,你怎麼也喝起我的酒來了?」

    「別小氣,我都請你喝酒了,禮尚往來,你請我喝酒也是應該的。」

    「……」他一陣無語。

    褚恆之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這樣的她了,想到白日在山蹇的情況,他沉吟了會兒,淡道︰「你最好小心那位二當家。」

    必雲希拿碗的手頓住,轉頭看他。「什麼意思?」

    恆之在見到石陌塵時便認出對方了,當時,那男人抱著那女人的尸身,欲行獸性之事,那眼神彷佛瘋魔似的,實在不正常。

    雖然白日那位二當家看起來沉穩內斂,但褚恆之相信,那男人私下有著他人所不知道的另一面,不過是隱藏起來罷了,幸虧自己戴了面具,沒讓對方認出來,不過他相信,那位二當家若是認出他,必然想殺他滅口。

    他看向關雲希,見她一臉納悶,沉聲警告。「那男人很危險。」

    必雲希听了,恍然大悟地笑了。

    「那是當然的,二弟可是寨中第一把好手,最能打的。」

    他疑惑。「你叫他二弟?」

    「我是大姊,當然叫他二弟嘍!」

    必雲希不以為意,又灌了一碗酒,那模樣還真像個女酒鬼,貪杯喝著不肯放手。

    恆之好笑地道︰「飛鷹大姊,你才幾歲,人家又是幾歲?」

    「我二十,二弟十九,三弟十從,我最大呀!」

    他再度愣住,盯著她的臉,借著月光仔細一瞧,竟是早已紅光滿面。

    「你喝醉了?」

    必雲希哼了聲,斜他一眼。

    「才不過喝了半壇而已,哪可能醉?你才醉了。」

    恆之皺眉,正想阻止她繼續灌酒,但是想到什麼,又停住,心想,不如借此試探一番。

    「你帶我去山寨有何目的?」

    「當然是讓你去看看,山寨的弟兄們並不如外面說的那麼壞,他們很多是很單純又講義氣的人,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才來當山匪的。」

    褚恆之又探性地問︰「你想讓他們歸順朝廷?」

    「是啊!」

    「為何?」

    她奇怪地看他,「若是有飯吃、有田種,誰願意干搶劫的勾當?」

    「但是朝廷這次剿匪,你們損失慘重,不怨恨朝廷?」

    「當然怨,不過怨有什麼用,查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你認為有人在從中搞破壞?」

    「是啊!」

    「是誰?」

    她又哼了一聲。「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坐在這里跟你喝酒了。」

    他挑眉,察覺到這話不太對。

    「怎麼?難道你知道了,就不打算跟我喝酒了?」

    「當然,沒事我干麼浪費時間跟你瞎混,當然是有求于你了。」

    褚恆之面不改色,但臉上的笑容卻多了幾分冰冷的危險。

    「哦?原來你討好我,是因為有求于我?」

    「那當然了,你是尚書府的大公子嘛,老子在刑部當差,有權有勢,查案最方便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喜歡我,非我不嫁,否則怎會為了我投湖自盡呢?」

    「投湖的是關雲希,又不是我。」

    他呆住。「你說什麼?」

    她沒搭理,拿起酒又要喝,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沉聲問︰「你不是關雲希。」

    「當然不是。」她皺眉,想掙開,卻被他握得更緊。

    「你是誰?」他目光危險,臉色也更陰沉了。

    「我叫李四,住在王家村,排行第八,平日賣蛋為生。」

    他怔住,在義莊那次遇上她時,她也是這麼說的,只不過當時他以為她是胡謅的。

    「你真的叫李四?」

    必雲希轉頭看他,忽然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弄得他又是一陣莫名,不由得皺眉不悅。

    「笑什麼?」

    她一邊笑,一邊指著他說︰「李四,王家,排行第八,賣蛋的!」

    褚恆之不明所以,仔細斟酌她的話。

    李四,王家,排行八,賣蛋?合起來,掐頭去尾,就是——你是王八蛋。

    俊容抽搐了。

    「哈哈哈——」關雲希拍著他的肩膀,大笑不停。

    褚恆之眼角抖了抖,他很確定,這女人不但喝醉了,還很欠抽。

    他揉著泛疼的太陽穴,不明白自己今晚到底哪根筋不對,居然會想來找她喝酒,又不是閑著沒事干,真是找抽。

    「行了,我不跟你廢話,你自便——」嗯?

    他感到膝上一重,低頭一看,是她臥倒在上面,閉眼呼呼大睡。

    「……」他感到一個頭、兩個大,這叫酒量好?不過才喝了幾碗而已,連半壇都不到,就醉成這樣?

    褚恆之掌心收拳,忍住想把她拎起來丟下去的沖動,好歹她現在名義上還是自己的未婚妻,把她從屋頂上踹下去,實在有失他的身分。

    他望著她,這女人微張著唇,呼呼地睡著,臉色紅得好似涂了胭脂,睡得一臉天真無邪,其實還挺可愛的。

    目光往她身上移,她穿著單薄,因為仰躺著,因此包裹的胸部線條也一覽無遺,就這麼大剌剌地秀給他看。

    她是太放心他,還是太粗心大意?好歹他也是個男人,她就這麼不避嫌?

    說她故意引誘他,他是絕不信的,因為在她身上,完全睢不出被退婚時的悲傷,也看不出對他的在意,反倒在他面前毫不保留自己的性子,說話肆無忌憚,有時諂媚討好,逮到機會還會拐個彎罵人。

    她可真有事,有求于他,還敢罵他王八蛋。

    褚恆之伸手,在她鼻尖彈了下,引來她嚶嚀一聲,又繼續睡得香甜。

    不能把她丟下去,也不能揍她,更不能置之不理,否則明日屋頂上就會多了具被冷死的女尸,到時侯坊間又會流傳,說關家姑娘投湖不成改爬屋頂喝酒澆愁,最後醉死在屋項上,香消玉殞。

    恆之搖搖頭,打橫抱起她,縱身躍下,落地無聲,把人送回香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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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10:37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必雲希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最後是在女人的哭聲中醒來的。

    她一醒來,就瞧見關大人臉色憤怒地瞪著她,一旁的關夫人坐在那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瞅著她,而桌上擺了一壇酒,正是她的湖中仙。

    必雲希臉都綠了,可想而知,她飲酒醉倒之事,關大人和關夫人都知道了,關大人為此大大地斥責她一頓,發了好大一頓脾氣,關夫人則是傷心欲絕地說她不該飲酒傷身,而丫鬟錦香更是跪在一旁哭泣,說她錯了,沒看好小姐。

    必雲希在心里把恆之臭罵了一頓,那廝肯定是故意的。

    她宿醉頭疼得不得了,什麼時候醉倒的,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卻也驚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的千杯不醉能力沒了!

    千杯不醉的是前世的她,重生後的她根本就是不能沾酒的,這個身子不行啊!喝沒幾杯就醉了。

    宿醉讓她頭疼欲裂卻還得听關大人的訓斥,加上關夫人的哭哭啼啼,吵得她很想把這兩人丟出門外,理智上卻得極力忍著。這兩人是關雲希的父母,她要是真把他們丟出門,傳了出去,她也別混了。

    雖然她不在乎官家千金的身分,但好歹這名聲不能毒臭,否則以後還如何辦事。

    她干脆裝死算了。

    她倒回床上,繼續醉得不醒人事,而怒氣攻心的關大人就把她的湖中仙給倒掉了,听到這消息的她,當場捶胸頓足。

    她的酒呀——那可是私藏的酒,外頭買不到的呀。

    不過很快地,她就想到那壇酒不是她的,而是恆之的。想到此,她整個人又活過來了,她的酒還在恆之那兒保管著,別人的酒被倒掉,她有何好捶心肝的?

    在睡了一個好覺後,關雲希覺得頭不那麼疼了,想出門,卻發現自被下了軟禁令,這是關大人對她的懲罰,怕她又出門去飲酒。

    軟禁就軟禁,這種小廟哪能關得住她這尊大佛。

    不過話說回來,她可以偷溜出去,但大白天的容易被人發現,總不能每回都點奶媽和丫鬟的睡穴。

    必雲希想了想,覺得要為自己找個護身符才好解了這軟禁令,便讓錦香為她準備文房四寶,她寫了一封信,派了名小廄,為她送信出去。

    另一頭的家,總管將關姑娘送來的信,呈給了在書房的大公子。

    信上寫得很簡單,關雲希說自己被軟禁了,麻煩他來探監,好讓她出去放放風。

    信上寫得直白,絲毫無男女以信傳情的愛意,不過就是個通知罷了。

    恆之冷冷地瞥完信,便丟在一旁。

    總管見了,瞧了公子一眼,基于公子前次主動探訪關姑娘,總管謹慎之下,還是問了一句。

    「公子,關家送信的人還在等著……可有信要請對方帶回?」

    「說我不在。」

    「是。」

    總管明白了公子對關府的態度,便放心地命人將對方打發回去。

    總管退出了屋,褚恆之坐在案前,手拿書冊細閱,案上放的正是關于巫江寨的案子。

    這些文件是父親派人從刑部調閱的數據,讓人暗中抄下來交予他。

    必于山匪搶劫的案件,大大小小加起來共有三十多件,其中包括官鹽、兵器、米糧,以及商人的貨物和金銀珠寶等等,這些損失加起來,總共有三十多萬兩。

    這些案件都由地方官府呈上來,犯人全都指向山匪。

    盜匪搶劫地方官並不稀奇,稀奇的是,每個案件都成功,也都抓不到人,巫江寨山匪惡名昭彰,從地方官員一路搶到各地富商,乍听之下不足為奇,但是細審之下卻覺得處處可疑。

    巫江寨的山匪如此猖狂厲害?這些案子都說搶匪是巫江塞山匪,可奇怪的是,這些地方官兵卻一個也抓不到山匪,若抓到了也是死人,活的一個都沒有。

    死了便死無對證,這些文書都是地方官吏所寫,一句「巫江寨搶劫」便交差了事。

    他大膽假設,倘若這些案子,不是巫江寨山匪所為呢?

    又或者,只有其中幾件案子是真,其他案子是假呢?而這些搶去的貨物,皆因山匪所為,找不回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官府始終找不到巫江寨山匪的真正巢穴。

    褚恆之低頭沉思,倘若有些假設成立,那麼便是有人將搶案一事賴給山匪,因為山匪本就是朝廷要剿滅的對象,只要山匪一直躲藏,這個黑鍋便一直有人背著,那被搶走的貨物便能一直石沉大海。

    然而,若是有一天,這個秘密藏不住了呢?

    褚恆之心驚,腦中突然浮現關雲希說過的話。

    「巫江寨的山匪打算歸順朝廷,在歸順那一日,葉楓帶著山寨兄弟迎接官兵入山,哪知道這些官兵卻不是來收歸他們,而是來滅口的。」

    遍順之日即為剿匪之日,其實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滅口!

    褚恆之豁然站起身。「來人,備馬車。」

    領命的小廝應聲而去,褚恆之將文件收起,出了門,上了馬車,命令車夫。

    「去關府!」

    總管听聞公子又去關府,不禁一愣。

    鮑子不是不想見那關姑娘嗎?怎麼前後還不超過一盞茶工夫,公子又匆匆去關家了?

    車夫駕著韁繩朝關府駛去,恆之前腳一走,便有人匆匆往後院報信。

    褚夫人一听到兒子又去找關家的人,氣不打一處來。

    「不行,這樣下去還得了,兒子心軟,我卻不能眼看著他繼續被那女人纏住!」

    一旁的嬤嬤上前幫夫人順氣,同時附和道;「夫人說得是,這位關家小姐太會斗心計了,用死來要挾公子,公子顧忌咱們府上的名聲,又怕老爺在朝中因此事受人攻訐,只好委曲求全,前往關家去安撫那女人,實在是苦了大公子!」

    夫人越听越生氣。「那不要臉的女人!我絕對不會允許她進咱們褚家的門!」

    「夫人,您不可不防小人啊。」

    褚夫人因為兒子交代,本不想自作主張,一直猶豫著,現在她等不及了,決意將此事做個了斷。

    「嬤嬤,你現在立刻上馬車,去把表小姐接過來,就說我身子不適,需要她過來陪陪我。」

    嬤嬤听了,心中一喜,夫人這是要出手了,便欣喜領命。「是,奴婢這就立刻去辦。」

    隨著恆之的馬車出了府,褚夫人派去的馬車沒多久也出府去。

    必府門前,門僮一見到褚家的馬車,立即開門上前迎接。

    「煩請入內通報,在下找關姑娘,想邀她出游。」恆之道。

    他知道,關雲希被軟禁,但只要他開口相邀,關家人必會放她出行,因為關家人對于和褚家的婚事抱有期待,必然不會阻止他的邀約。

    哪知門僮進去通報後,沒多久便回來告知。

    「褚公子,很抱歉,我家小姐今日身子不適,無法出門,還請改日再來。」

    褚恆之听了一怔,笑點頭。「既如此,在下改日再訪。」

    版別門僮後,恆之上了馬車,待馬車駛動後,他朝外面命令。

    「褚善。」

    善是他的心腹小廝,听到公子傳喚,立即上來。

    「公子?」

    「去打听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公子。」

    善領了命令,便閃身消失,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回來復命了。

    「公子,關姑娘不見了,關家正為此大亂著。」

    褚恆之听了一怔,繼而勾唇抿笑。

    是呀,憑她的性子,軟禁怎麼可能關得住她?她又怎麼可能乖乖地待在閨房里?

    「去城門!」

    褚恆之丟了命令給車夫,馬車立即調轉馬頭,朝城門大道快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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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10:49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褚恆之猜測,那女人有可能偷偷出城,為了追上關雲希,他嫌馬車太慢,遂留下馬車,單獨騎馬追去,留下馬夫和貼身小廝褚善和褚然兩兄弟,讓他們把馬車駛回褚府。

    善和褚然拱手奉命,他們覺得自家大公子對關家這位姑娘應該是不喜的,但是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一听說關家姑娘不見了,大公子便毫不猶豫地騎馬去尋,在他們看來,大公子對這位關姑娘的態度並不一般。

    馬夫和兩名小廝回到褚府後,善和然兩兄弟便被夫人派來的下人請走,在褚夫人的質問下,他們如實稟報。

    「稟夫人,公子雖去了關家,但並未與關姑娘見面,在門口便走了。」

    听到兒子沒和那女人見面,褚夫人面色便好了些。

    「那麼他去哪兒了?」

    「公子臨時有事騎馬離去,命我等將馬車駛回。」

    褚夫人听了總算轉怒為笑,只要兒子不是找那女人,去哪兒都行。

    「行了,下去吧!」

    「是。」

    善和褚然退下,走時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兩人都心知肚明,有些話可以說,但是怎麼說,就是個技巧了。

    他們是公子的貼身小廝,公子會將他們留在身邊,自是滿意他們的精明,而他們自幼跟著公子,對主子的脾氣也摸熟了,知道公子不喜歡多話的人,他們自然不敢告訴夫人太多事,便把公子騎馬去找關姑娘的事隱瞞下來。

    鮑子雖未交代,但他們跟著公子久了,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恆之一路策馬穿街過巷,從關雲希派人送信給他到現在,他估算時間,她就算偷溜出去,也尚未城。

    他策馬騎到城門後,在那兒巡了下,沒見到她,又在附近找了找,也沒看到人影,不禁心想,奇怪,難道她不是出城去山寨?

    他正打算沿路再找回去時,卻听見一人說道。

    「那姑娘長得嬌美,又是孤身一人,會被盯上,在所難免。」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以往沒見過,若是大戶人家,身旁總會有奶娘、丫鬟或僕人跟著,但是看她的穿著,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肯定是哪家姑娘跑來偷玩的,你沒瞧她生得白里透紅,一般姑娘哪會那麼細皮嫩肉?瞧那嬌滴滴的姿色,就是養在深里的姑娘家,就算穿了平民姑娘的樸素衣物,也遮不住那一身姿色。」

    「不管是哪家姑娘,被那些人瞧上了,必然是跑不掉了。」

    另一人嘆息道︰「唉,好好一個美嬌娘,羊入虎口啊!」

    「這位兄台,請問你們說的那位姑娘是在哪兒瞧見的?」

    眾人正談論著,不料有人中途插了話,轉頭一看,見是一名風采俊逸的公子,一看便知是貴人。

    面對貴人詢問,百姓們不敢隱瞞,況且這位公子看似溫和,但他渾身氣勢讓人不禁繃緊了身體,回話時也多了分恭敬。

    他們將路上瞧見的事情如實說出,其中一人又指了個方向。

    「多謝。」

    恆之也不多嗦,一扯韁繩,立即朝那些人說的地方疾奔而去。

    他策馬來到那人指的地方,沒見到人,他跳下馬,在原地找了豆豆小9說提供一遍,沒見到任何打斗的痕跡,這樣盲且找下去,恐怕生變。

    一想到那些人說的美嬌娘有可能是她,雖然心知她會武功,但他仍擔心她寡不敵眾,吃了大虧。

    這種煩躁的心情令他濃眉緊皺,為了盡快找到她,他索性將馬兒丟給一旁的李記酒鋪,給了銀子,讓他們代為看管馬兒,自己則施展輕功,躍上屋瓦,登高望遠,減少搜查的時間。

    他在屋瓦上到處搜尋,終于瞄見不遠處的巷道內有些可疑的身影,他立即飛奔而去。

    當褚恆之忙著找她時,關雲希這一邊卻睜大眼盯著面前的美公子,她沒想到,這一趟出門會遇上人搭訕,而這個搭訕的男人還是舊相識。

    「姑娘住哪兒,一個人在路上多危險,不如本公子護送你回去。」

    開口的男子生得一張桃花面孔,臉上的笑容迷人無害,那雙眼十分迷人,不過在關雲希眼里,她看不到這男人長得多俊、生得多美,她只知道——她、要、他!

    「公子貴姓?住哪兒?娶妻生子了沒?」她不答反問。

    楚應嘯怔住,他沒想到這姑娘居然會反過來問他,禁不住笑容更深了。

    「在下姓楚,名應嘯,家住城中石花巷,尚未娶妻,亦無子息。」

    他心想,難不成這姑娘也看上他了?那好,不用他強來,就可以收入房中,倒是省了他一番工夫。

    必雲希心中恍然大悟,原來銀狐有個正經的名字叫楚應嘯,只是不知這名字是真是假?神出鬼沒的他竟落地生根了,還住在石花巷?那兒的屋子可不便宜呢。

    她已成為關雲希,銀狐楚應嘯不會認得她,她卻認得楚應嘯。

    「家中納多少妾了?可有愛妾?」

    楚應嘯又是一愣,見這姑娘睜著美眸直視他,問得也很直白,難不成真看上他了?

    「莫非姑娘想委身于我,當我的小妾?」

    錯了,她不過是想知道,銀狐有沒有可以讓她用來要挾的親人或女人。

    說到銀狐,她與他之間的糾葛,還真不是一句話就能說得完的。

    「姑娘是外地來的吧?不知道咱們鼎鼎大名的楚公子可是個大商人,連地方知府和縣令都要給咱們公子三分面子。」

    但凡主子身旁都有專門給主人做走狗的小廝,關雲希看向那小廝,瞧他把他們家公子捧上天的嘴臉,故作驚喜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楚公子啊!」

    想當初,她領頭帶人綁了銀狐回山寨,搶了他從別人手中搶去的財物,對他黑吃黑呢!

    知道這個楚應嘯好像混得不錯,還有興致在路上調戲女人,關雲希笑得更嬌美了。

    「你的馬車呢?」她問。

    「馬車?」

    必雲希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護送我嗎?沒馬車如何當護花使者?」

    楚應嘯被她這一眼弄得心猿意馬,心花朵朵開,看不出她生得嬌羞拘謹,原來是個外媚內騷的。

    送上門來的女人哪有不吃的道理?

    他即刻命令。「來人,去把馬車牽過來。」

    小廝立即笑呵呵地奉命而去,沒多久,便將馬車駛了過來。

    「姑娘請。」

    必雲希瞟了他一眼,這一眼竟是風情萬種,媚意無邊。

    她踩著凳子上了馬車,楚應嘯也興沖沖地跟著上了馬車。

    必雲希打量這輛馬車,心想銀狐果然混得不錯,大商人嗎?極好。

    這馬車比關家的馬車來得寬敞,車櫃用的木頭是上好的杉木,木頭上還裝了一層磁石,可用來吸附磁杯和磁壺,以防車晃時傾倒。

    車廂地板鋪著上好的毛皮,車壁上也覆了一層厚毛布,借以阻擋外面的寒氣,一進來,便讓人感到暖意。

    必雲希如入自家馬車,隨手一翻,這櫃子上的多寶格里放著各式糕點,櫃子里還有棋盤,椹盤亦是磁石做的。

    整輛馬車都透著財大氣粗的氣息,彷佛怕人不知主人的財力。

    楚應嘯挑著眉,見她一進來,便饒有興趣地翻東翻西,他也不以為意,反倒欣賞極了。

    這姑娘對他還真是不見外,本來他以為要費一番工夫才能收了她,而收她的過程免不了會有一番哭鬧。

    他見她生得嬌美,雖身穿布衣,但也瞧得出必是哪家閨秀偷跑出來的,正好給了他機會。

    「姑娘可滿意這馬車?」

    必雲希點頭。「不錯,很寬敞。」

    她拉開一個箱子,看看里面有什麼寶貝,接著拿出一件披風,是上等狐毛做的。

    「喜歡嗎?」

    楚應嘯低問,人已坐到她身邊,將披風拿來,披在她肩上,同時他的臂膀也環過她的肩,將她納入曖昧的臂彎內。

    「喜歡就送給你。」他低啞地道。

    她轉頭,揚著眉瞟他。「真要給我?」

    「本公子豈是小氣之人?」

    「謝了。」

    必雲希露出一個美艷的笑容,繼續翻箱,看看還有哪些寶貝。

    她翻出了一把匕首,這把匕首只有五丈長,刀鞘上還瓖有珠寶,十分華麗。

    她把小刀抽出時看著刀身,一雙眼楮頓時亮了。

    「真漂亮。」她贊美。

    這是一把好刀,十分輕巧。

    楚應嘯以為她看上的是刀鞘和刀柄上的珠寶,他當初買下這小刀,也是看上這刀身的華麗貴氣。

    「喜歡嗎?」他又問。

    「很喜歡。」她毫不隱瞞地回答。

    但是這一問,楚應嘯卻沒有那麼爽快地答應她,而是故作為難。

    「這把小刀價值不菲,可不能輕易送人。」

    「哦?那要如何,才能送人?」

    「這若要送,得送自己人。」

    她故作不懂。「如何才算自己人?」

    「若是我的女人,那就是自己人了。」

    「你的女人?」

    「正是。」

    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了,這把刀還你吧!」

    她正要把刀放回去,卻被他的手一把扣住。

    「不做我的女人也行,讓我親一口,這東西就是你的了。」

    大掌握住那柔荑,果真細滑無骨,可想而知衣下的軟玉溫香,必是十分可口。

    必雲希瞪了他一眼,掙扎道︰「那可不行,我一個未出嫁的閨閣女子,怎能給你親,快放手。」

    到嘴的羊肉哪有不吞下的道理?楚應嘯當然不放,上了他的馬車,就是他的人了,而且這女人分明是欲拒還迎。

    他眼中欲望的光芒綻放,摟住她,低下臉就要吻下去。

    車廂外的手下見到馬車晃動,彼此瞧了一眼,皆露出會心的yin笑。

    鮑子肯定得手了。

    想到那美嬌娘,細皮嫩肉的,若能吃一口多好,眾人無不艷羨,心里癢癢的,打算今晚去青樓找女人泄泄火。

    大伙兒正笑著,忽地眼前一閃,尚未看清疾如風、快如電的黑影,便感到眼前一暗,瞬間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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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11:01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褚恆之點了眾人的穴道後,十萬火急地將馬車車門打開,看到的景象令他為之一愣。

    雖他早知關雲希不是一般的閨閣姑娘,她有他想象不到的另一面,她性子跳脫、直率爽利,甚至還挺狡黠的,這些他都可以不在意,甚至還挺喜歡,但可不包括眼前的景象,這已經超出他能忍受的範圍了。

    「你在干什麼?」他沉聲冷問。

    此刻關雲正坐在楚應嘯身上,一手拿著小刀劃破男人的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膛,而男人的雙手雙腳被扯下的腰帶所綁縛,他面色漸紅,容色俊美,配上一雙驚恐的眼神,彷佛就是個受虐者。

    而她,則像是打算將一個俊美的男人給強佔的女人。

    必雲希瞧見戴著面具的褚恆之時,驚訝了下,不過隨即丟了句。「快上來,把門關上,別讓人瞧見。」

    听听這口氣,完全就是把他當幫凶使喚,說完後竟是繼續行事,拿著小刀將男人的衣裳劃開。

    褚恆之從身後將她兩只手腕扣住,帶著怒火的氣息在她耳邊質問。

    「你在干什麼?」

    「綁人。」關雲希要繼續行事,卻發現雙手動彈不得,他還牢牢地扣住她,她只好回頭命令,「放手。」

    「你在馬車上壓著一個男人,並且脫他的衣裳,這是做什麼?」他一字一字咬牙。

    這問題夠清楚了吧!她的回答最好給他解釋得清楚一點。

    恆之問的是女人的操守問題,而關雲希卻從沒想到這方面的問題。

    對她來說,抓楚應嘯是大事,前世沒機會抓他拷問,這一世對方自己送上門來,她哪可能放過?從頭到尾,她完全沒自覺需要跟恆之交代什麼。

    「我找這家伙很久了,他自己送上門來,我豈會放過?」關雲希想抽回手,可惜她的內力比不過褚恆之,腰間也被鐵臂圈住,听完這話他摟得更緊了。

    「姓褚的,放開!」

    「別忘記你的身分,你可是關大人的千金。」還是他褚恆之未過門的媳婦。

    兩人掙扎著,就在這時,楚應嘯猛地掙開手腕上的腰帶,迅速一滾,竟是破門而逃。

    「站住!」

    必雲希急著要追,偏偏身體還被身後的男人給緊緊困住,這一耽擱,她知道人肯定跑遠了,好不容易釣到的大魚被放走,她不禁火大。

    她狠狠瞪著恆之,而他更是雙眼陰沉,兩人的火氣在此時頭一回撞出火花。

    「褚恆之,你有病嗎?憑什麼管我?」

    「就憑你我有婚約在身。」

    「咱們不是退婚了?」

    「我還沒答應。」

    她冷笑。「你答應不就得了?」

    他笑得更冷。「你都投湖了,所以原本退婚之事已被長輩取消了。」

    這下子換她笑不出來了。

    退婚被取消,在她臉上絲毫瞧不任何喜悅,他眼底一暗,猛然放開她。

    「你好自為之。」

    他轉身下了馬車,站在外面,雙手負在身後,背對著她。

    必雲希也下了馬車,環視周遭。

    敝怪,楚應嘯的六名手下全被他給弄暈了,而她完全沒听到外面的打斗聲。

    她心中窩火,好不容易抓到楚應嘯,結果被恆之一攪和,人又跑了。

    銀狐一向狡猾且神鬼沒,一旦有了警覺性,便會棄窩而去,以她目前的功力想再抓他就難了,恐怕連石花巷那兒都已人去樓空。

    而銀狐放棄這些昏倒在地的手下,可見這些人並不重要。

    重要的線索沒了,怎不叫她生氣?

    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一路上都沒說話。她是走路出來的,自然走路回去,而他始終跟在她身後。

    回到關家大門外的高牆,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輕足點地,翻牆進了關府,擺明了不想理他。

    褚恆之看著她跳進牆的另一頭,又站了一會兒,听到里面傳來的驚喜聲。

    「小姐,您去哪兒了?大伙兒找了您一天,夫人快急死了!」

    「我不過在花園里睡個午覺罷了,別大驚小怪,我人就在府里,還能翻牆跳出去嗎?」

    恆之眼角抽了抽。

    這女人……他拳頭握了握,轉身離去。

    恆之一回到褚府,褚善和褚然便得到消息,趕來迎接時,就瞧見公子冷冷的臉色。

    他們心中生疑,公子明明是騎馬離開的,怎麼回來時是用走的回來?

    「去李記酒鋪把馬牽回來。」

    褚恆之丟下這句命令,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褚然拍著兄弟善的肩膀,低聲道︰「公子不是去找關姑娘?怎麼一臉不高興地回來?」

    善道︰「別多問,咱們安靜做事就是。」

    褚善留下來伺侯公子,褚然則匆匆去李記酒鋪牽馬。

    另一頭,關雲希回到關府後,被關夫人哭著念了一回。

    因為找不到她,關府的僕人都亂了,把府中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卻是連一個影兒都找不著,只差沒去報官了。

    必雲希心情正煩,不過考慮到往後,還是耐著性子安撫好她這個「娘」,因為她還要靠這個娘去應付那個「爹」。

    她找了個理由,說自己待在屋里嫌悶,所以跟僕人們玩了個捉迷藏,找了個地方睡大頭覺,還保證她下次不敢了,好說歹勸又撒嬌的,才把關夫人打發。

    必雲希待在屋中,越想越氣,同時也想到恆之那張怒容。她就不明白了,他氣什麼?又指責她什麼?

    她不在乎退婚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也不在乎官家千金的身分地位,更不在乎他愛誰、娶誰,他不也是如此嗎?否則何來退婚一事?

    她在屋中來回踱步,憋了一肚子氣,想起恆之跟她說的話,退婚之事被取消了,表示自己還是他的未婚妻。

    男人嘛,不管喜不喜歡,只要是掛著他未婚妻名義的女人,就代表他的面子,她猜那家伙肯定是怕她行為不檢點,萬一不小心傳出去,被笑的是他。這可疑的綠帽子一戴,無論誰都受不了,也難怪他會火大。

    可是話說回來,當時她又沒透露自己的身分,況且她還換了一身布衣,就是不想讓人知曉她出自關府。

    只要他不說,誰會曉得她在馬車里壓著個男人。

    必雲希想來想去,覺得這大抵就是褚恆之生氣的原因,覺得她沒顧到他們家的顏面。

    世家大族最重顏面,她曾在外面听到百姓私下里嚼舌根,說關家姑娘投湖之事讓褚家在外面備受指責,明里、暗里都在說褚家失信于人。

    如此一想,她便能理解褚恆之忌諱什麼了。

    必雲希畢竟不是個小家子氣的女人,也會站在對方的立場多方考慮,冷靜下來後,她便想到自己當時沒跟他說清楚,自己與那個楚應嘯並沒有曖昧,他肯定誤會了。

    想到這里,她的氣消了不少,人也冷靜多了。

    她從來就不是個拘泥小事的人,她還需要恆之助她一臂之力,與他鬧翻太不明智了。

    人跑了可以再抓,但惹火了褚恆之,得不償失,她不能因小失大,沖動壞事不是她的作風。

    她的心思立即改了方向,開始想辦法要如何安撫姓褚的男人。

    男人總是要面子的,給他面子就好了,她決定去伏低做小。

    打定主意後,她便不再想這事,照吃照喝,一直挨到晚上,被人們伺候用完了膳,梳洗更衣後,她便照往常那般上床休憩。

    待一個時辰後,她悄悄起身,走到外間,伸手在陪宿的錦香身上點了睡穴,然後換上適合夜行的窄袖勁裝,偷溜出府。

    來到府,褚府的門衛比關家還嚴謹,關雲希正想著該如何避開那些暗中巡守的侍衛時,一名小廝驀地出現。

    「閣下可是關姑娘?」

    必雲希愣住,仔細打量對方,認出來人是恆之身邊的小廝褚善。

    「正是。」她也不掩飾,索性承認。

    「姑娘請隨小的來。」

    善領著她,避開其他巡衛,將她領到公子的院子里。

    「公子就在屋里。」他恭敬道。

    必雲希好奇地問︰「他知道我會來?」

    嚴格說來,公子是不知道的,但是先前公子知道她跳脫的性子,曾經囑咐過他們,若她半夜來找,便讓他們將她帶過來,莫驚擾到其他人。

    可褚善是不會跟她解釋這麼多的。

    「公子今日去找姑娘,發現姑娘出府了,公子擔心姑娘,便急著去找了。」

    善不知公子和她之間發生了何事,但他知道,公子不高興肯定和她有關,而他說這些話也是為了提醒她,若有任何誤會,望她能擔待一二,莫惹公子不高興。

    必雲希听了,美眸晶亮,撲閃撲閃的,恍若夜空的星子。

    她听出了,這個褚善是在提醒她,他家公子其實想見她呢!

    「明白了,多謝。」

    「不敢。」褚善彎身作揖。

    必雲希轉身朝屋里摸去,摸到窗口,十分利落地跳了進去,回身時,還對善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善依然恭敬地作揖,心想這位關姑娘完全不怕公子的怒氣,毫不矯揉造作,也無女兒家的羞澀,原來公子喜歡這樣的女子。

    必雲希把窗戶關上,回過頭,便瞧見恆之站在那兒冷冷地瞪著她。

    她對他咧開了笑容,很狗腿地喚了聲。

    「恆之,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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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恆之冷冷地看著她面如桃花的笑顏,明明是不請自來,卻說得好似兩人有約似的,且她還親熱地喊他的名。

    他面上雖然冷漠,卻在她親昵地喚他「恆之」時,,心頭不受控地漏跳一拍。

    「你來做什麼?」他冷問。

    「來找你月下對酌呀!」

    必雲希笑嘻嘻地道,絲毫未見白日的不愉快,也無被質問的尷尬,美眸笑得眯成一條線,上揚的嘴角好似天邊的月鉤。

    「我的酒還放在你這里呢!」嗓音更是清甜嬌軟。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隨著她的走近,他眼底的幽暗也隱隱閃著跳躍的火苗。

    她臉上的陽光絲毫不因他的漠而有絲毫減弱,反倒熱情得似要融化他的霜雪。

    恆之冷漠地盯著她多久,她就對他笑多久。她既然敢厚著臉皮來,就不怕恆之不給她好臉色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若真要趕她,她相信自己連他的門都進不來,而且他還派人給她等門呢!

    尚書府的貴公子嘛,氣性大點是正常的,這個台階定是要給他的。

    不等恆之開口,關雲希就擺出低姿態,至于怎麼擺,她在來之前已經盤算過了。

    「以後我會多注意,不隨便去壓男人了,好歹也得給你個面子,傳出去的確不好听,不過你也替我想想,我當時只身一人忙著逮他,外面又有他的人,我得速戰速決不能讓他跑了,我還想從他身上打探消息呢。」

    褚恆之盯著她,板著面孔,聲冷如霜。「打探什麼消息?」

    「那人叫楚應嘯,是巫江寨和官府之間的接線人。」

    褚恆之眸中閃著異樣的光芒,直直地看著她,良久吐了一字。「說。」

    「酒呢?你把我的酒放哪兒去了?」關雲希一邊說,一邊越過他,自行坐下,埋怨道︰「在家里真麻煩,連壺酒都不能喝,,時刻都有人盯著。」

    褚恆之見她自來熟地坐下,擺明了要先喝酒才肯對他說。

    這女人……也只有她敢這麼放肆。

    他冷峻地盯了她一會兒,開口卻是朝門外命令。

    「褚然,去拿酒來。」

    門外的褚然听了,即刻應聲而去,心想褚善說得沒錯,公子的怒火果然跟關姑娘有關,人家一來,公子的氣就消了大半,還給人家酒喝。

    恆之回頭,便見關雲希一雙眼閃爍著期盼的亮光,那完全就是饞鬼的眼神。他心想,若不是自己事先把她的酒扣著,這女人恐怕不會那麼識相地來找他。

    不一會兒,褚然送了一壺酒過來,而不是一壇酒。

    必雲希瞪大眼,語氣充滿了抗議。「怎麼只有一壺?我的是一壇呢!」

    恆之冷冷地丟了句。「把酒拿走。」

    必雲希听了,立即跳起來,飛奔上前,把將酒壺搶過來,對他露出討好的笑容。

    「一壺就一壺!」心下卻將他罵了遍,居然把她的酒扣著,真是可惡!

    雖然只有一小壺,但有總比沒有好,她在鼻下聞了聞,舒服得嘆了口氣,小啜一口後,一股熱流從喉頭流到胃,暖得她整個人都覺得輕飄飄的。

    其實她也不敢多喝,這個身體沒經過飲酒的訓練,幾杯就醉了。

    褚恆之把她一臉珍惜著喝的模樣看在眼中,勾了勾唇,轉頭吩咐褚然。

    「去廚房拿盤下酒菜來。」

    「是,公子。」

    恆之吩咐完,一回頭,便見到一張如胭脂紅的臉蛋,靈動的美眸比平日增了抹微醺的朦朧,未醉卻已有迷醉的媚態,她雙手捧著小酒壺,一口又一口地啜飲,那模樣煞是惹人憐愛。

    褚恆之盯著,不禁心頭意動。她這不經意的媚態勾得他心頭發癢,眼神也暗了不少。

    這女人為了酒,連夜闖男人的屋子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幸虧他先前交代過褚善和褚然,就是怕萬一她來了,不小心驚動府里的暗衛當成刺客傷了,又或是萬一被逮著,讓人認出她是關家姑娘,把這事給捅出去。

    府雖然規矩嚴謹,但是府中下人眾多,他不可能封住每個人的嘴,只能事先做好防範。

    褚恆之走到門邊,對褚善低聲吩咐。「別讓任何人靠近。」

    善心中一驚,這是要他將屋子周遭清場,不準任何人發現他屋中有女人。公子向來光明正大,不會做出暗室欺人之事,但今晚公子顯然有意為之。

    「遵命。」

    善面不改色地領命退下,他們兩兄弟之所以能成為公子的心腹,能夠近身伺候,靠的便是嘴牢,並且只听命行事,從不多嘴。

    然送了下酒菜來後,便被善拉著退出去,兩人分頭行事,將屋子周遭全部淨空,不準任何人進入院門。

    褚恆之關上門,回身走向關雲希。他本是坐在她對面,現在則坐在她身邊,把下酒菜擱在她面前的桌上。

    必雲希見狀,一臉欣喜,也不跟他客氣,拿起筷子挾了就吃。

    上回恆之見識過她的酒量,知曉她容易醉,因此先給她一壺,免得她喝醉了,什麼話都問不到。

    必雲希吃了下酒菜,又喝到日思夜想的湖中仙,心里喜孜孜的,早把白天的不愉快都拋到腦後。

    她看向褚恆之,見他只是盯著她瞧,面上淡淡的,沒有太多表情。

    「吃完了?」他淡道。

    她笑著點頭。「吃完了,不過……」她晃晃酒壺。「就是酒不夠。」

    他看著她,沉默不語,這樣的他冷冷淡淡的,反倒讓人不好拿捏。

    她該說的都說了,他給她酒喝,菜也給她吃了,這事應該就這樣揭過了才對吧?

    她抿抿嘴。「好吧!我知道了,就喝一壺,多謝,不打擾了啊!告辭。」

    邊說邊站起來,竟是吃飽喝足,就要拍拍**走人了。

    褚恆之也不阻攔她,只是淡淡地丟了句話。

    「巫江寨的案子,疑點甚多。」

    原本走到門口的人腳步沒停,一拐彎又轉了回來,坐回椅子上,睜著認真的眼楮盯著他,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他冷笑。「怎麼又回來了?」

    她一臉真誠地說︰「難得來一趟,想多和你聊聊,請教、請教。」

    她如此識相,真是令他又愛又恨。愛她的爽朗逗人,氣她無事就不留下,還得讓他拋出這個誘餌,才讓她回來,況且剛才是誰把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

    必雲希不是笨蛋,察言觀色還是會的,見他眼中似有余怒,心想,貴公子有貴公子的脾氣,心高氣傲在所難免,也罷,她今夜來的目的本就是來把對方的毛摸順,好繼續任她搓圓捏扁。

    「白日跟你不歡而敢之後,我這顆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晚上輾轉反側,想來見你嘛,又怕你不肯見我,就算見了,又怕你嫌我煩,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慌無措著呢!」

    不知如何是好?吃菜、喝酒時,一臉的滿足相,實在看不出來她哪里心慌無措了?

    「把楚應嘯的事情說清楚。」恆之冷冷命令。

    必雲希知道不能再逗他了,再逗下去就會把貴公子的耐性給弄沒了,她還是懂得適可而止的。

    于是,她將當年楚應嘯如何從中協調、如何為巫江寨和官府之間牽線的經過告訴褚恆之。巫江塞當初要歸順朝廷,走的就是銀狐楚應嘯這條線。

    這也是為何在發現那是一個陷阱後,她必須找到楚應嘯,清楚這件事到底是誰在從中搞鬼?

    褚恆之這才明白,難怪她當時怒不可遏,原來她要查的便是這件事。

    巫江寨因為剿匪而死傷無數,這筆帳確實必須查,如此說來,那個男人便是巫江寨這件案子的關鍵人了。

    他一抬眼,便對上關雲希一雙埋怨的眼,他挑眉,「你在怪我?」

    「我是這麼小氣、愛計較的人嗎?」

    言下之意,就是說他才是那個小氣愛計較的人,這女人一逮到機會就不忘拐個彎損他。

    也罷,他可不想因為這事再得兩人不愉快。

    「你今日是如何抓到他的?」

    必雲希本來正要說出口,但是話到嘴邊,她立即生出警戒,想起他的忌諱,便把話掐頭去尾,東減一段、西刪一行地述說出來。

    她說當時她趕著出城,楚應嘯好心要護送她,她便乘機上了馬車,然後接下來的發展,就是褚恆之看到的。

    她絕對不會說自己是如何與楚應嘯打情罵俏、如何用美人計降低對方的心防,以及對方又是如何想輕薄她,因為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褚恆之知道楚應嘯這個人很重要就行了。

    「只有這樣?」他問,總覺得她跟那姓楚的之間沒這麼簡單。

    必雲希故作輕松道︰「就這樣,我都說完了,接下來是不是該你說了?」

    恆之見她一臉期昐,那微醺的美眸盯著他瞧,微張的唇還帶有淡淡的酒氣,眼底卻閃著意味不明的狡黠。

    他突然轉身開口。「來人,再拿兩壺酒來。」

    必雲希一愣,繼而心喜,心想這個褚恆之實在太上道了,又讓人拿酒來治她的饞蟲。

    然把兩個酒壺送進來,瞄了他家公子一眼後,便低頭退出,把門帶上,心想公子這是打算把人灌醉再下手了。

    基于上回的經驗,褚恆之知道,她只要多喝幾杯,便會把不該說的也說了,而關雲希卻不知道,自己重生在這個身體上,不只武功退步,警覺性也縮水不少。

    褚恆之把酒壺遞給她,自己卻只拿茶水喝,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待她喝得差不多時,他便問她。

    「那個楚應嘯,你打算如何抓他?」

    說到楚應嘯,關雲希便皺起眉頭。

    「銀狐很狡猾,這回打草驚蛇,要再抓他不容易。」說完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誤事!」

    開始罵他,果然喝醉了。

    恆之不動聲色,又問︰「既然他出現在城中,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要再查到他不難。」事實上,他白日就已經布下眼線,派人去找了。

    「要抓他,得用美人計。」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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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11:23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褚恆之怔住,繼而淡然地問︰「美人計?」

    「那家伙綽號銀狐,像狐狸一樣狡猾,唯一的弱點就是好美色,想釣他出來,得用美人。」

    「原來如此……」褚恆之恍然大悟,心想得派女手下去暗中進行這事,誰知她又補了一句。

    「我就是這樣釣上他的。」

    褚恆之愣住,黑眸緩緩轉為銳利。「你釣他?」

    必雲希說到這個,禁不住哈哈一笑。「那家伙色性不改,居然來調戲我,簡直是自投羅網。」

    褚恆之眸光轉成了冷峻,聲音也低沉許多。「哦?他如何調戲你?」

    「他抱我。」

    「他抱了你?」聲音更冷了。

    「他還想親我。」

    「他親了你?」危險的氣息瞬間彌漫整屋子。

    可惜此刻的關雲希因為醉意,平日靈敏的神經已經大條得令人發指,卻還一無所覺。

    她一臉鬼祟地告訴他。「我當然沒給他親嘴。」

    他陰冷的臉色稍緩,誰知她又加了一句,「只讓他親到臉而已。」

    恆之閉了閉眼,睜開時,眸光看似平靜,但若是深知他脾性的人,便會知曉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他一手摟上她的腰,將她的人圈進懷里,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的臉蛋面對他。

    「他親哪一邊?」

    「這邊。」她指著右側臉頰。

    他低下頭,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然後道︰「像這樣嗎?」

    她點頭。「是啊!」接著皺眉,摸著自己的臉頰。「你干麼親我?」

    「我在查案,得了解過程。」

    雲希「哦」了一聲,接著發現自己必須仰著頭看他,好像離他太近了,想退開,又發現不能動。

    「你干麼抱我?」

    「因為我想知道,姓楚的是不是也這樣抱著你。」

    她切了聲。「他哪是抱?」

    他閉了閉眼,平復額角的青筋,睜開時,眸中一片漆黑,似要把人吞噬進黑洞里。

    他打橫抱起她,腳步平穩地走向床榻。

    她皺眉。「干麼?」

    「吻你。」他淡道,薄唇毫不猶豫地吻上她的唇。

    必雲希沒有掙扎,她只是睜著眼,奇怪地盯著他。

    恆之嘗了她的滋味後,放過她的唇,冷漠的面孔上多了一抹泛起的紅,低啞地命令。

    「把眼楮閉上。」

    「不要,我若是閉上眼,還怎麼察言觀色啊?」

    「你對我察言觀色?」

    「是。」

    「你觀察到什麼?」

    「我覺得你這人好面子,愛記仇,小氣得很。」

    早知他就不問了,問了更生氣,而他發泄怒氣的方式,便是再貼上她的唇,狠狠地吻她。

    必雲希是在褚恆之的床上醒來的。

    當時她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地看著他,而他則是好整以暇地躺著,慵懶地看著她的反應。

    恆之本以為她會驚慌失措,或羞憤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她若是大發雷霆地指責他,他都不會覺得奇怪,但他絕對猜不到,這個女人醒來後,會是這種反應。

    在他危險的注視下,關雲希一邊安撫他,一邊從爬下床。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但是你那兩個看門的我就沒把握了,你最好想個辦法管住他們的嘴,莫說漏了,若是要滅口,我會裝作不知道,你盡管處理。」

    她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裳,一邊提醒他防患于未然。

    在他臉色沉得嚇人時,她卻對他保證,她打死都不會說,然後趁天未亮前,趕緊爬窗出去,離開時還東看西瞧,以防被人窺見。

    必雲希回到關家後,大家都還在睡,被她點了睡穴的錦香也一樣在打呼。

    她趕緊換下衣物,本想毀尸滅跡地把衣服燒了,但又想到這時候燒衣服不等于昭告世人嗎?

    她呿了一聲,因為貪杯,人都變笨了。

    她把衣物藏在床底,爬上床躲進棉被里,這時候才感到後怕,想到恆之當時氣怒的臉色,心想這也不能怪她,誰叫他扣著她的酒,她若是在自家屋頂上喝,頂多就是睡在屋瓦上,哪會睡到他身上去?

    她搖搖頭,心想下回飲酒,身邊千萬不能有男人,這個身體需要時間磨煉酒量啊!

    等等,不對!

    必雲希猛地坐起身,皺起眉,終于察覺到哪兒不對了。

    她若是喝酒誤事,真對他強來,他怎麼可能被她壓倒?憑他的武功,用根腳趾把她踢出去都沒問題,哪可能讓她得逞?

    除非……是他自己允許的。

    他允許?關雲希被這個想法給驚到了,她坐在床上發呆,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褚恆之該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他們褚家不是想退婚嗎?

    他與她……不是合作伙伴的關系嗎?

    她越想越胡涂,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必雲希想著、想著,心頭莫名有些躁動,好似有一頭小鹿在里面亂跳。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心想這不太可能,那家伙老是給她一張冷臉,一點也看不出哪里有熱情呀?

    她感到口干舌燥,下了床,連鞋子都懶得穿,直接赤足去拿桌上的水。

    她灌了一口水,不小心弄濕了衣襟。

    她驚訝,忙走到窗前,借著月光再看個仔細,她越看越疑惑,索性走回妝台前,點了盞燈,看個清楚。

    這一瞧不得了,她脖子上的紅點還真不少。

    震驚了一會兒之後,她罵了聲。

    「臥槽!老娘被偷吃了!」

    必雲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輕薄了,那個褚恆之看起來正經八百,又對她沒什麼興趣,居然趁她酒醉時偷親她。

    她很不甘心,就算兩人有婚約,但他怎麼可以表面君子、背地里小人,面不改色地吃了她呢。

    當然,關雲希絕對不會怪她自己為何要三更半夜渣入人家屋里,喝得醉醺醺,給人機會對她動手動腳?

    想通了這點,關雲希坐在床上繼續發呆。

    原來,那家伙是喜歡她的呀。

    除去一開始的吃驚,她冷靜下來仔細思考,發現自己其實並不討厭他,雖然被他偷親了,但她沒有想象中的排斥,反倒在知道原來貴公子傾慕于她後,心中有那麼點得意。

    人俊、武功好,又有個老爹在刑部,怎麼看都是她佔的便宜居多。

    所以說,貴公子就是好面子,喜歡她也不早說,老是在她面前矯揉造作,承認喜歡她會死啊?

    既然知道人家喜歡她,她不乘機坐地起價怎麼行。

    她一邊拿藥酒涂在吻痕上,一邊開始盤算,該讓他付出多少代價,才不會虧了?

    想到自己以後可以用美人計來對付褚大公子,關雲希這一夜連作夢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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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00:11:34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必雲希是行動派,想做什麼,就會立刻付諸行動。

    她讓錦香把閨房里的大箱子搬出來,在里面找,找出了一條枕巾,以及一個現成的荷包。

    她叫錦香把針線和剪刀拿來,接著就開始縫制荷包,縫制好了便交給錦香。

    「拿去給程叔,送到褚府,就說是我做的,是給他們大公子的一點心意。」程叔是錦香的爹,亦是府中管事。

    錦香看著手中的荷包,嘴角抽了抽,不安地吐出一句話。

    「送這個荷包……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

    錦香把咬一牙,覺得還是提醒小姐的好。

    「說不定褚公子家的荷包多,又比這個還漂亮呢!」意思就是,小姐,您做的這個荷包太上不了台面了,連她這個丫鬟看了都覺得有些丟臉。

    必雲希卻不以為意。「這就是這荷包的價值所在,這個荷包獨一無二,外面買不到,最重要的,這是我親手縫的。」

    錦香瞠目結舌地看著枕巾上被剪下的一個洞,然後再看向荷包上被縫上去的小鳥圖案。

    這哪是做荷包,不就是把塊布直接縫到荷包上而已嗎?

    「可是,小姐,為何選這個圖案?」

    「小鳥吉利嘛,意喻在天願作比翼鳥呀!」

    錦香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小姐,這是兩只鴨……」

    「咦?是嗎?差不多啦,行了,提醒程叔,記得要跟對方說是我親手縫的,快去、快去。」她朝錦香揮揮手。

    錦香一臉驚疑,但是架不住小姐的命令,只好訕訕地去找自家爹爹。

    必雲希認為,送定情禮就要送貼身之物,所以她選了荷包,但她卻不會繡工。

    她本是江湖女俠,走南闖北,後來領著一票弟兄干起劫富濟貧的事,拿刀、拿劍她在行,但是拿針拿線她完全是門外漢,所以便直接把枕巾上的鴨剪下來,縫上去就得了。

    另一頭,程叔把禮送到褚府就要離開,因為錦香交代過他,禮送到就快點回來,誰知道褚大公子卻說要見他。

    「大公子召您進去。」

    程叔感到意外,沒想到褚大公子會親自見他,他忙應是,跟著下人進去。

    程叔低著頭走進屋里。

    「這是你家小姐做的?」

    程叔回話。「是。」

    「這東西真是她親手做的?」

    程叔覺得奇怪,但想到女兒說這確實是小姐做的,便如實回答。「是的,我家小姐說這是她親手縫的荷包。」

    「親手縫的?」

    「是。」

    褚恆之盯著這個荷包,臉色冷淡,沉默以對。

    在程叔忐忑不安時,褚恆之對他道︰「回去告訴你家小姐,就說這荷包我收下了,」接著對總管道︰「拿錠銀子給他,送他出去吧!」

    「是,公子。」總管含笑對程叔道︰「請隨我來。」

    「是。」程叔心喜,覺得女兒真是太多慮了,人家公子很滿意,還讓人打了賞呢!

    程叔走後,褚恆之盯著手上的荷包,兩面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布料,邊緣有縫線,繡工並不精細,且這塊布是縫上去的,上面的圖案是兩只鴨。

    褚恆之盯著看許久,淡淡地吐出一字。「丑。」

    他把這個丑荷包擱在一旁,繼續看著手中的文冊。

    餅了會兒,他眼神瞟過去,又看著那荷包。

    「真是丑。」又嫌棄了一遍後,他伸手將荷包拿來,收進衣襟內的暗袋,貼身放著。

    程叔一回到關家,便把事情向關雲希說了一遍。

    雲希听了很滿意,她就知道褚恆之一定會收。

    「既然他賞給你你就收下吧!錦香,帶你侈去庫房那兒,跟管事說從我的分例中拿錠銀子給你爹,就說是我賞的。」

    程叔和錦香听了,忙向小姐道謝,錦香便領著爹爹下去了。

    到了屋外,錦香趁著四下無人疑惑地問自家爹爹。

    「爹,那荷包……褚公子真的收下了?」

    「是啊!」

    「他看起來很高興?」

    「是很高興呀!怎麼了,女兒?」程叔也一臉疑惑地看向女兒,「有何不妥?」

    「沒事,有收下就好。」錦香笑笑,心想算了,別嚇唬爹,同時暗驚褚公子沒計較那個丑荷包,看來對咱們小姐寬容得很呢。她提著的這顆忐忑的小心髒總算可以放下了。

    不過隔日,褚家就派人送了回禮,來人說是奉了褚恆之的命令,要把這份禮親手交給關家小姐。

    當關雲希把盒蓋打開,瞧見里面的東西時,回頭問錦香。

    「他這是什麼意思?送這些給我干麼?」

    斑級檀香木做成的雕花盒里放著針線、一塊布料,以及一張圖。

    錦香一看,立即就明白了,她瞟了將禮物送來的善一眼,而善則始終態度謙和,恭敬地站在那兒。

    錦香拉著關雲希到一旁說話,小聲解釋。「小姐,褚公子的意思是……」她靠近小姐的耳旁,對她低聲咬起耳朵來。

    她這麼小聲,就是怕褚家的小廝听到,誰知道小姐听完,變了臉色,大聲道︰「什麼?要我一針一線縫那兩只鴨給他?」

    「小姐,那是鴛鴦……」錦香驚得對小姐猛使眼色,人還在呢,千萬別口沒遮攔啊。

    必雲希要是會刺繡,何必把枕巾上的鴨剪下來縫上去?那已經是她能想出的最好辦法了。

    也不怕丟臉,在恆之面前,她從不遮掩,自己是什麼德行,她都坦然地表現給他瞧,因為她不喜歡欺騙他人的感情,最好是把事情都攤開,恆之既然喜歡她,就得想想是否接受豆豆小9說提供這樣的她。

    她不怕送丑荷包,就是想告訴他,喜歡她要三思,她可不是那種在家拿針線做繡活的女人。

    必雲希率性瀟灑慣了,重生一世,亦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于感情一事,她向來粗枝大葉,沒有一般女兒家的敏感和細膩。

    為了山寨弟兄們的前途大業,她都可以豁出性命,這一世自然也不會拘泥于自己的婚事。

    恆之喜歡她,她也覺得這男人挺有意思的。

    若問她愛不愛他?老實說,她愛的人很多。

    她愛那些山寨弟兄們的義氣、愛他們為了保護家族的拼命、愛他們彼此互相幫助的血性,更愛他們在努力活下去時,犧牲彼此在所不惜的奉獻。那種愛令她感動,這也是當初她為何毅然決然帶領大家,成為與官府對抗的山匪,並成為官府頭號通緝犯的原因。

    而對于褚恆之,她也是愛的,愛在他面前直言不諱、愛與他斗嘴斗智、愛他面冷心熱的忸怩,也愛與他舉杯共飲、把酒言歡,更愛與他同樣認同那些山匪弟兄並非真正的壞人。

    雖然恆之不說,但她知道,他也在查貪官欺民一事。

    別看她有時大而化之,但在大事上,她也有仔細的一面,她查過褚恆之這人,發現他與其他貴公子不同,這男人不去花街柳巷,對待鄉親父老很仁慈,對下人也很公平。

    她甚至打听到恆之曾經救過一對差點被官宦子弟的馬兒踩死的父子,也曾經救了一名差點被紈被子弟拉去做妾的姑娘,最後贈送了兩名美人給那位紈褲子弟,才將此事壓了下來。

    這些事傳不進朝堂,但百姓卻知道的最清楚,她只要走入人群里打听,便能發現恆之雖不為官,卻有著救民水火的仁心。

    扁憑這幾點,關雲希就覺得與這男人結親是賺到了。

    因此她不理會錦香的警告,回頭吩咐褚善。

    「回去告訴你家公子,我的繡工很差,送去的荷包只是代表我的心意,不用也沒關系,珍藏起來就好。」

    重點不在那荷包能不能看,而是褚恆之有沒有收。這算是一個測試,那麼丑的荷包他都肯收下,就表示那男人有多想吃她了,這麼優秀的男人她不好好把握才怪。

    善性子向來沉穩,听到這話,心底暗暗佩服公子料事如神。

    他依然不疾不徐地恭敬回答。

    「我家公子有交代,姑娘若是不喜,那麼再加上這份禮,或許姑娘就喜歡了。」說時,雙手奉上一卷畫軸。

    必雲希疑惑地將畫軸拿來,心想恆之在搞什麼名堂,她不信一幅畫就能打動她。

    她不以為然地把畫軸打開,這一瞧,臉色都變了,倏地把畫軸收起來。

    一旁的錦香連瞧都沒來得及瞧清楚,就見到她家小姐的臉色與適才不同了。

    她家小姐此刻像只炸毛的貓兒,厲色瞪著對方的下人。

    「他找到了?」

    必雲希問得沒頭沒尾,不知道的人只會听得一頭霧水,但善被自家公子交代過,所以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我家公子說,希望能得到姑娘親手繡的荷包,當然,時日不限,看姑娘想繡多久,公子就等多久。」

    「行,回去告訴他,我三日後給他!」

    善彎身拱手,含笑道︰「小的知道了,這就回去告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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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必雲希讓下人送褚善出去,待人一離開,她立即轉身拉著錦香命令。

    「過來教我刺繡,繡個最簡單的,三天內可以繡好的——你不用訝異,這個秘密我只跟你說啊!自我投湖後,就忘記怎麼刺繡了,所以你得快點教我才行,知道嗎?」

    「小姐,您忘的可多了。」

    「你皮癢了,敢調侃我?」

    「奴婢不敢。」

    「不敢是應該的。」

    「但是奴婢想知道,那畫軸里畫的是誰啊?」

    「你看不出來?你家姑爺太自戀,畫了他的自畫像給我,要我天天記得他呢。」

    「啊?那是褚公子?不像呀?」

    「是不像,他把自己畫得太風流倜儻了,如此要面子的事,咱們不可不給他面子,知道嗎?」

    錦香「哦」了一聲,又被她家小姐給唬弄過去了,而關雲希對這個丫鬟最滿意的一點就是她很單純,沒有太多心思和彎彎繞繞,又很忠心,省了她不少事。

    善拿來的那幅畫上,畫的是一名男子身戴鐐銬,而這名男子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楚應嘯。

    恆之是在告訴她,他能抓到楚應嘯,條件便是要她親手繡一個荷包來換。

    這有什麼問題?別說是一個荷包,就是繡被、繡枕、繡褲襠,她就算不眠不休也會把它繡出來。

    必雲希雖然不擅繡工,可一旦有了目標,她便會憑著一腔熱血去完成,一個荷包換一個楚應嘯,太劃算了!

    三天後,當關雲希帶著繡好的荷包,頂著一雙黑眼圈,三更半夜不睡覺奔來時,褚恆之一張臉都黑了。

    她的手指上都是細針扎出的傷口,以及過度磨損的紅腫,而她眼下的黑青以及一臉的蒼白憔悴,擺明了她三日三夜都沒睡,就為了趕工繡出這荷包。

    偏偏她還無所覺地對他笑得沒心沒肺,那笑臉分明在說︰你瞧,我繡好了,我要的人呢?

    恆之收掌成拳,握了放放了又握。這女人就這麼頂著兩個黑眼圈、帶著受傷的手指,以及繡得差強人意的荷包,三更半夜爬進他的窗來獻寶。

    他這麼生氣,是因為他知道她如此辛苦、如此拼命,連覺也不睡地繡這只荷包,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楚應嘯。

    偏偏這條件還是他開的,他又不能說她什麼。

    是想教訓她一下,竟敢隨便縫一個荷包來打發他,因此他故意用楚應嘯來刁難她,就是想借此讓她好好繡一個荷包給他,但現在看來他根本是自找氣受。

    他氣她把手指扎成這樣,氣她把皮都磨破了,更氣她把自己累成這樣,而她做這些事卻不是為了他,氣得他直想把她踢出屋去。

    「這荷包……」他咬牙的話才出口,關雲立即搶話道︰「我發誓,是我親自繡的,絕對沒有假手他人。」

    褚恆之抿了抿嘴,沉著臉沒好話,「這麼難看的繡工,一看也知道是你繡的。」

    「比原來給你的那個好看多了。」她好心安慰。

    他額角抽了下,沉聲道︰「你也不去照照鏡子,荷包丑就算了,人也丑成這副模樣,就不怕被人嫌棄?」

    「我知道你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關雲希一臉正色,意思像是「老娘對你有信心」。

    他瞪著她,而她也讓他瞪。

    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他臉色陰沉,咬得牙都疼了,最後厲聲警告。

    「三更半夜闖進男人的屋子,成何體統?給我滾出去。」

    必雲希瞪大眼。

    他叫她滾?

    開什麼玩笑?這種大冷天的,她放著溫暖的被窩不睡,跑到他這兒,就是奔著目標來的,她現在還在軟禁中,白日根不方便出門,只能趁夜溜出來,他居然叫她滾回去?

    她眯細雙眸,散發出危險的光芒,而他似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黑著臉趕人。

    「好,我走。」她氣憤地站起身,轉身就走。

    褚恆之陰沉地盯著她的背影,見她從來時的窗口爬出去,人走了,窗戶沒關上,外面的雪花飄了進來。

    外面下雪了,而他卻將她趕回去。

    外面的雪花有增強的趨勢,讓褚恆之一顆心也更加沉郁,彷佛被什麼東西重重壓著,滯悶難耐。

    他死死盯著窗戶,最後低咒一聲,憤怒下床,從屏風後拿了件雪狐披風披在身上,躍窗而出,就要去追人。

    他追了一會兒,卻沒見到人,他輕功高于她,腳程比她快,不可能追不上,卻始終沒瞧見她的身影,正疑惑間,他忽地臉色一變,心頭一緊,心想該不會她遇上不測,被什麼人劫去了?

    他將手指放在唇邊,吹出哨聲,沒多久,褚善便趕來了。

    「大公子。」

    「可有瞧見關家姑娘往哪兒去了?」

    「有。」

    「在哪兒?」

    「她在公子屋中。」

    恆之一臉煩躁。「我是問,她從我屋中離開後,往哪兒去了?」

    「她又回到公子屋中了。」

    褚恆之瞪著他,褚善低著頭,不敢直視公子錯愕的目光,更不敢笑出來。

    須臾,褚恆之才沉聲問︰「她趁我出來,又溜回我房里?」

    恆之收掌成拳,握了放,放了又握,他現在有種很想掐死那個女人的沖動。

    良久,他對善陰沉沉地命令。「清場。」

    「是,公子。」

    短短兩個字,褚善完全領會公子的意思。公子是要他們把屋子四周全清場,不準任何人靠近。

    鮑子這是打算修理屋里的女人了,至于怎麼修理,那肯定是「見不得人的」。

    恆之知道關雲希又回到他屋中時,那顆煩躁的心就安定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磨牙的冷意。

    很好,這女人存心討打!桂以為這樣玩他,他不會計較,他會讓她知道,玩他的代價。

    他開門進屋,拴上門閂,走到窗戶旁,把窗戶關上,也上了木栓,接著沉著臉走到屏風後,把披風掛上,掃視屋內。

    他唇邊勾著冷笑,緩步走到床邊,將靴子脫下,坐在床上。

    一室寂靜,唯有燭火亮著,將他的身影映照在床帳上。

    他背對著門上了床,就在這時,一抹芳影迅雷不及掩耳撲向他,將他壓倒在床上。褚恆之沒有掙扎,而是冷冷地盯著一**坐在他身上的關雲希,她正一臉得意地壓著他。

    「哈!想不到吧?」

    她笑得一臉頑皮,覺得自己佔了上風。

    褚恆之只是冰冷地盯著她,好似對她的出現一點也不驚訝,更不在意。

    必雲希看著他冷漠的表情,已經不似適才那般氣怒,不禁眨了眨眼。他這樣悶不吭聲地冷眼看她,反倒比氣憤填膺更令人害怕呢。

    「真的生氣了?」她問。

    他的回答依然是冷眼對峙。

    這樣不言不語又一身冷淡,反倒更將人推拒于外,是最難應付的。

    必雲希還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氣什麼?她依約把荷包繡好送來了,他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怎麼一副生人勿近的閻王面孔?難不成他真的嫌丑?

    這可怎麼辦才好?她可不想前功盡棄呀!

    見他始終冰冷得像塊玉,她心叫不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心想來都來了,就不信今晚搞不定這塊冰,他想冷漠以對,她就想辦法把他捂熱好。

    于是,她大膽地趴在他的胸膛上,對準了他的唇,給他熱情地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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