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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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0章 眾神之王
有一天，千山島發生了一場地動，很大，改變了整個千山島地貌。

“千山島原本是一大島。”鯊魚說。

當時，島上山河眾多。

但在地動後，山河巨變。

他們現在頭頂，千山島所圍的海域，當時就是地陷後，海水倒灌形成的。

那次地動，造就了千山島現在的樣子。

因地動出現那片海域，為他們艱難的捕魚生活帶來了希望。

但人們也忘不掉那些被埋葬在海底的人，每逢忌日或鬼行日時，他們都會往海裏丟東西祭奠。

“有一次，在鬼行日祭奠後，我們所有的族人在夜裏都做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夢。”鯊魚說。

夢中，他們落到了清澈的海水裏。

他們在水中快要窒息了，想要遊泳，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

他們看得見彼此，見眾人不斷往下沉，一直沉到水底，看見了一道深淵。

“深淵深不見底，像一頭吞人的巨大海獸。”鯊魚說。

他的先人們雖然害怕，但身子不聽指揮的向這道深淵沉下去。

不知道沉了多長時間，一直到周圍寒冷徹骨。

此時，從深淵下麵傳來一個聲音，慈祥，和藹，又充滿了威嚴，其中還帶著一些希望。

這個聲音，讓夢裏害怕而又醒不來的先人們平穩下來。

“這個聲音指導著他們泳姿，先人們在夢中依言而行之，然後迅速的浮出海麵。”鯊魚說。

先人們醒來後，發現自己還在床上，但身子大汗淋漓，把被子都濡濕了，像剛從水裏撈出來。

在第二天，等他們下水時，不經意間發現，用昨晚夢中得來的泳姿遊泳，

不僅快，而且省力，十分利於他們這些在海邊捕魚，與水脫不了關係的水上人家。

“後來，夢中聲音不斷出現，他告訴先人們如何觀測天氣，如何捕捉魚群動向等。”

時間長了，人們信仰起了這夢中的聲音。

夢中之音也告訴他們，他乃天帝，是眾神之王，眾生之父，今番借夢中之音，隻為播下希望火種。

“天帝告訴我們避難與此的先人，他對八荒六合的眾生已經失望，因為他們隻知殺戮，隻知索取，而不知回報。甚至在漫長的歲月中，他們已忘記天帝之名，甚至試圖自己成為天地的主宰。”

鯊魚他們一族的人，至今記著一段話。

傳聞是當時先人們建立神祠後，夢中之音為他們許下諾言：“吾今日把文明火種灑下，汝等若信我，傳播吾之名，傳播吾之火種，待神罰滅世時，你們將成為東荒之主！”

鯊魚說到這兒，望著神祠，說道：“這就是我們在神祠中供奉的火種。”

當時，因他們夢見深淵，所以建立的神祠也在地下。

現在看來，這天祠就是他們先人當時建的神祠。

其實，他們的先人供奉火種，信仰天帝隻有不到百年，甚至隻有幾十年。

“後來，一場忽如其來的海嘯，伴著地動，直接把神祠和周圍一切都淹沒到了大海裏。”鯊魚說。

東荒王搶走火種一說，便由此而來。

“這麼說來，是世人冤枉我娘了？”餘生說。

鯊魚點頭，“我們族人一直知道壓根不存在什麼火種，更不可能被東荒王搶了。”

這也是他們後來輕易改信東荒王的原因。

對自己娘親稍有些改觀的餘生，遺憾的搖了搖頭，“這黑鍋背的，太不值得了。”

若是搶了，被人說就說了，反正不掉肉；這沒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時，富難、葉子高和胡母遠三人，已經走到了石門前，四處摸索著。

“找什麼呢，有財寶？”餘生忙走過去，深怕把自己落下了。

“什麼財寶，就是有財寶，也是在這道門之後，我們是在找機關，看怎麼打開這道門。”富難說。

隻是他們把每一塊石頭都摸遍了，還是沒找到機關。

“為什麼不直接推一推呢？”餘生說著，伸手推一把石門。

“這麼厚重的石門，而且還藏在這海洞中，必然沒那麼簡單，我看…”

葉子高正說著，“吱呀”一聲，石門被餘生推開了，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他不得不後退一步。

餘生回頭笑看葉子高，“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什麼也沒說。”葉子高說。

富難在那邊小心地打量石門內，奈何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但撲麵而來的塵土，讓人知道裏麵是幹燥的。

“奇怪了嘿。”富難說，“在這海洞裏，這石門裏麵居然如此幹燥。”

他回頭又看一眼石門，密封不是很好，但居然一點兒水也沒滲漏進去。

“或許又是用了什麼鬼文字吧。”餘生說。

當年，中原的人鑄青銅鼎祭祀天帝時，鼎的上麵也刻著鬼文，因此對千山島的人會刻鬼文字，餘生一點兒也不奇怪。

待嗆人的陳腐氣息散去一些後，餘生他們剛要準備進去，頭頂傳來轟隆聲響。

“壞了。”鯊魚說，“要漲潮了。”

餘生擺手，“不用害怕。”

說罷，他打一響指。

鯊魚他們在下麵看不到，若在斷崖上看的話，會發現漲潮後的海麵出現一個洞，始終沒有海水去填補。

餘生這邊剛忙完，富難他們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進了石門。

隻是剛進去，富難就被絆一跤，直接向前麵跌去，手上火把也掉在地上熄滅了。

“你悠著點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餘生說。

這幸好裏麵是個大殿，若裏麵直接是深淵，那富難就不知道掉哪兒去了，餘生就是想救也就不回來。

“哎呦，大門口的放什麼東西呀，缺不缺的。”富難呻吟著，被葉子高扶起來。

他憤恨地踢了一腳，正好把一東西踢到鯊魚麵前。

鯊魚把火把往下一遞，驚訝的發現那是一截骨頭，一截大腿骨。

餘生他們立刻查看四周，見門口倒著三個穿著黑袍的人，趴在地上，頭朝石門。

他們現在已經腐爛的隻剩下白骨了，但看衣服的樣子，年代應該不是很久遠。

“這是逃沒逃出去呀。”餘生站在屍體旁邊說。

胡母遠指著絆倒富難，正在石門中間的那具屍體，“這手骨都被石門碾碎了。”

也就是說，他逃到石門前時，石門正好關閉上。

“有人逃出去了？”餘生說。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富難他們對屍體沒有興趣，但對屍體衣服裏的財物有興趣，於是蹲下身子去翻找。

鯊魚則圍著幾具屍體團團轉，若有所思的說：“我，我似乎見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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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1章 狗屎運
“你看到過他們？”

餘生回頭，驚訝地看著鯊魚。

這些人死去這麼多年了，而且是死在了海下深洞的神祠裏，鯊魚居然見過他們。

這不對呀。

“神祠被淹沒，至少千年了吧？”餘生說，那時候鯊魚還沒出生呢。

鯊魚點頭，“我在十幾年前，就是地動前的鬼行日那天的白天曾見過這些人。”

方才鯊魚就提到過，在鬼行日的白天，千山島出現一些神秘人。

他們以為這些人是來盜孩子的，現在看來，是鯊魚他們想錯了。

“不是吧，老鯊，這你也能看出來？”胡母遠指著腳下的白骨。

“我記著他們的衣服。”鯊魚指給他們看，“他們衣服有兜帽，在帽子上繡著一白雲紋飾。”

胡母遠俯身查看，“還真的是。”

餘生沉吟，“也就是說，他們是在十幾年的鬼行日，來到這神祠中的？”

也隻有這個答案了，但不合常理呀。

“他們是人吧？如何能潛入這海洞中，還找到了天祠？”

鯊魚他們也不知道，不過，很快，富難為他們找到了答案。

他從這些屍體腐朽的衣服裏，搜出一樣東西，高興地舉起來，“掌櫃的，你看看這是什麼寶貝。”

餘生幾個人回頭，見富難手裏舉著一枚珠子，珠子泛著藍光，不是寶石，也不是琉璃。

餘生接過，發現上麵有一絲親切的氣息。

“這，這是避水珠。”餘生還沒看出名堂，鯊魚走上前把這珠子認出來。

“避水珠？”餘生恍然，他現在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能夠來到這兒了。

富難忙從餘生手裏搶過，

“這可是我發現的，理應歸我。”

“嘁。”餘生不惜，避水珠也就是避水而已，他餘生壓根用不到這個。

他倒是好奇，“你怎麼知道這是避水珠的？”他問鯊魚。

鯊魚笑，“不瞞盟主，我們千山島也有一顆，以前更是有很多顆，傳說都是信奉天帝時得來的。”

餘生點下頭，催促還在翻找衣服的葉子高等人，“別摸了，往前走，前麵指不定有財寶。”

葉子高他們這才悻悻然的收手。

“老富，你今兒走狗屎運了。”葉子高嘀咕。

老富一樂，“哎，我出來的時候，還真踩了一腳狗子的狗屎。”

“狗子又亂拉了？”餘生皺眉，“回頭我得好好教訓下它。”

“別呀，掌櫃的。”富難有良心，“你別冤枉狗子，我早上出來的時候，專門找狗子拉屎的地方踩的。”

“嘔。”胡母遠和葉子高向老富豎起中指。

剛豎完中指，富難腳下若有所覺，俯身撿起一把匕首。

這匕首形狀很怪，呈魚一樣的形狀，材質也很特殊，一點兒也不鏽，而且光照上去，寒芒如秋水。

“富爺，讓我看看。”鯊魚上前一步，把匕首接過來。

“這，這是源自我們千山島的魚腸匕，適合在水下時與大魚或者海妖搏鬥。”鯊魚說。

餘生他們繼續探索著周圍，聞言說道：“這麼說來，這些人還與千山島有關係了？”

“應該不會。”跟鯊魚進來的另一漁夫說，“魚腸匕現在已經在沿海傳遍了，扶桑島等許多海島也都用這匕首，甚至在東荒、中原那些水網閉目的城池，他們也用這樣的匕首。”

“你說的不過，不過這把的確與千山島有關。”鯊魚把他否決了，“這把刀出自我們千山島這一脈。”

他把魚腸匕遞給同伴，“你看這魚腸匕的材質，似乎就是我們族裏世代相傳的鯉魚鐵。”

不等餘生問，鯊魚就說起了鯉魚鐵的來源。

在很久以前，他們這一族還不曾遷到千山島時，在東荒曾被巨人奴役。

他們先祖曾在江邊捕獲兩條大鯉魚，私藏起來準備偷食，不料被巨人發現了，主人要求他將鯉魚取出，先祖托詞說是撿的兩條磨刀石，主人不信，在親自檢查後，果見是兩顆石頭方才信他。

“我們先祖見兩條鯉魚變成了石頭，十分詫異，於是就留在了身邊。”鯊魚說。

那兩塊石頭其實是鐵石。

後來他們到了千山島，信奉天帝時，天帝在夢中告訴了魚腸匕的形製。

“我們祖先後來用那兩塊鯉魚鐵鍛造成了魚腸匕，做鎮族之寶。”鯊魚說。

不過，在天祠沉入海底後，兩把魚腸匕也跟著消失了。

聽到此處，富難有些為難。

“那這魚腸匕，你，我…”糾結半晌，富難一擺手，“算了，現在物歸原主了！”

“謝富爺。”鯊魚拱手。

這時，鯊魚的同伴醒悟過來，“現在魚腸匕出現在了這兒…難道說他們是…”

“應該和我們同出一脈。”鯊魚點頭。

在天祠沉入海底後，又經過一段歲月，四海之王上岸，成為了東荒王。

在東荒王許諾，從今以後，巨浪不會席卷陸地，海妖，海獸不得登陸傷人後，千山島的人逐漸的改信東荒王。但也有一些族人固執己見，堅持信仰天帝。

“於是我們分道揚鑣，他們離開了千山島。”鯊魚說。

至於他們流落到了何處，因為時間太過久遠，鯊魚的族人早把這些人遺忘，自然也不會知道。

“如此說來，他們是在鬼行日那一天，專門回來進入神祠的。”胡母遠回頭說。

他找到一盞燈，雖然被打倒了，但裏麵的燈油沒灑。

他試著點了一下，還真點著了。

“嗯，這燈油還有一股子香味兒。”胡母遠說。

餘生他們也聞到了。

“這是魚油，一種大魚腦子裏提煉出來的，一般近海見不到這種大魚。”鯊魚說。

“他們專門進神祠來幹什麼？”餘生不解。

此時，在富難幾人摸索下，幾盞燈陸陸續續被點亮，整個大殿明亮許多，大致可以看清裏麵情景了。

神祠空間有些大，卻淩亂不堪，似乎被狂風席卷過。

一些青銅鼎東倒西歪，鼎上有一些鬼文字，同中原那批差不多，也是祭祀天帝用的。

“不管他們來神祠幹什麼，我估計沒幾個活著出去的。”葉子高說。

他站在大殿中央，那兒密密麻麻倒著許多屍骨。

鯊魚走過去蹲下身查看，“一招被殺，他們的骨頭不是被攔腰折斷，就是直接粉碎了。”

“這幾個都是窮鬼。”富難摸了一遍後，站起身說。

話音剛落，“呼~”一陣風吹過，讓火把抖動，嚇了富難一跳。

“看到沒有，被你這個曾讓老鼠救濟過的窮鬼說是窮鬼，他們死了也不服氣。”葉子高笑。

“滾，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明明是這裏麵有風。”富難說。

“奇了怪了，這裏怎麼會有風呢？”他嘀咕著，舉著火把向黑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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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2章 神秘蛋殼
“你小心點兒。”餘生提醒他。

餘生去過中荒幽冥之地。

他始終覺著，這裏不是終點，千山島的仙人們在夢中見到的深淵也沒出現呢。

更何況，在視野之內，這這大殿裏並無神像，別的桌椅、祭壇、青銅鼎之類的東倒西歪。

仿若洪水曾衝過，或者大風刮過似的，淩亂不堪。

這也讓大殿裏影影綽綽，再有火把搖曳的人影憧憧，人走路的時候得分外小心。

“放心吧。”富難擺手。

托狗子的福，他富爺現在正走狗屎運呢。

他得快點去前麵探路，把那些葉子高他們不曾去過的地方搜一遍，好有所獲。

至於留下的這些屍體，讓葉子高他們扒拉吧。

別說，葉子高他們還真扒拉出東西來了。

“掌櫃的，這裏怎麼有一具幼兒的屍骨？”把一具屍體掀開後，葉子高驚訝的說。

餘生他們靠過去，果然見到一個幼兒，看骨骼，差不多在一兩歲之間。

鯊魚點頭，“他們登島的時候是帶著一個小孩，所以我們當時懷疑他們是盜孩子的人。”

餘生蹲下身子，“這可越來越邪門了，他們帶著一孩子千裏迢迢的來這神祠幹什麼？”

“這也不難猜。”胡母遠說。

但凡與這些神秘之所沾邊，還把孩子帶過來的，“不是獻祭，就是變著法獻祭，反正不是幹什麼好事。”

葉子高附和，“有道理。”

餘生抬頭問鯊魚，“在你們族裏留下來的傳說中，有獻祭孩子規矩嗎？”

鯊魚搖頭，“沒，絕對沒有。”

雖然經過了兩次地動，

但他們這一支東荒上古人族，在落地與此後就不曾離開過，傳承也不曾斷。

因此，鯊魚很確信。

“這就怪了。”餘生站起身，想不出個所以然。

他也不能把人複活問個清楚，畢竟這些人估計早就輪回投胎，現在是半大孩子了。

富難起初還以為葉子高淘到什麼寶貝了，敢情隻是個小孩屍骨，立馬不理會這邊了。

他在廢墟上走著，忽然，看見前麵一倒下的祭桌旁，有東西金光閃閃。

“嘿，我發現寶貝了！”他高興的大喊。

喊得同時，富難快走幾步，抓住一片。

這東西好像是某種生物的大蛋殼碎裂後的產物，金光閃閃，。

富難把火把湊過去看後立刻確定，這東西十有八九是金的。

“哈哈，發財了。”富難心潮澎湃，忙上前一步，俯下身子去撿餘下的殼——倘若真是殼的話，富難估摸著這殼足以把一個人類的嬰兒孕育其中。當然，富難絕對不嫌殼大，甚至覺著應該更大點兒。

然而，福兮禍所依，正在富難專心致誌撿金子時，旁邊一陣風吹過。

他身子一個不穩，腳下一劃後，整個人帶著火把向前撲去。

若隻是如此也還罷了，富難在火把先一步下去後，驚見他居然到了一深淵邊緣。

此時，他的身子正朝深淵落去，再無著力之處。

“掌櫃的，救命啊！”富難大叫。

他此時心裏甚至在想，再大的狗屎運，也敵不過掌櫃的烏鴉嘴呀。

在聽到富難喊發財時，餘生他們已經往這邊趕了。

現在見富難大喊救命，餘生心裏一凜，身子立刻啟動，刹那間閃爍到了富難消失的地方。

“掌櫃的，火！”葉子高掄起胳膊把火把丟過來。

餘生接過，目光向下，在富難丟失的那根火把照耀下，餘生見到了富難的影子。

在幾個刹那間，餘生閃到富難身邊，抓住了富難的衣領。

但考慮到富難為凡人之軀，餘生並沒有立刻死死地拉住他，而是拉住他以後，慢慢地減緩他下落速度。

又落下一段距離後，他們懸浮在空中。

此時，餘生抬頭，見他們距離神殿已經很遠，葉子高他們舉著的火把如星光。

往下看，一片漆黑，富難落下去的火把，不知道離著遠了，還是摔在底部消失不見了。

餘生環顧四周後，左手舉起火把，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向葉子高他們示意他這裏沒事。

富難也是驚魂甫定，他對餘生說：“掌，掌櫃的，你，你放心，等回去，我這金子絕對有你一份。”

餘生疑惑，“什麼金子？”

“喏。”富難左手遞給餘生一塊。

“這是什麼殼吧，你確定是金子的？”餘生說。

“肯定是金子的。”富難說，他又伸手入懷，忽然一怔，“壞了，我餘下的金子全掉到下麵去了。”

“掉就掉了吧，總比人掉下去強。”餘生說。

他拉著富難剛準備上去，腦後忽然生風。

餘生身子一閃，人已經到了旁邊，右手以富難為武器，直接向襲擊他的黑影砸下去。

“砰”，黑影直接被砸落。

但這廝會飛，身子下落一頓時間後再次飛上來，手裏舉著一把像鐮刀一樣的武器向餘生砍來。

“這次不許再用我做武器，不然咱倆絕交。”富難大喊。

“你放心吧，我不是那樣的人。”

餘生說著，身子再次一閃，出現在黑影身後，一腳把它踹在崖壁上。

富難看著餘生這一招，忍不住點頭，太華麗了。

“哎，你在那兒，那我…”富難驚恐的發現，他的身子在往下墜落。

原來，餘生直接丟開他，騰出手去揍那黑影了。

等富難落下經過餘生身邊時，餘生伸手把他抓住。

“掌櫃的，我年紀大了，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富難心有餘悸，“關愛一下老年人成不成。”

“總得騰出手吧。”餘生說著，用火把照向腳下掙紮的怪物。

這廝戴著一奇怪的頭盔，嘴巴長滿利齒，像魚又像蜥蜴，穿著覆滿了銅鏽的鎧甲，身後還有一雙肉翅。

“這應該就是鯊魚他們所說的海妖了。”餘生說。

他用火把向怪物打招呼，“你好哇。”

怪物瑟瑟發抖，說出來的話也是“哇呀哇呀”，嘶啞，難聽。

餘生知道問不出什麼，準備把它丟掉，忽又突發奇想的問：“哎，你說他的肉好吃嗎？”

富難一愣，看一眼怪物，“掌櫃的，你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了？！”

“臭豆腐難聞，不也挺好吃的？”餘生說。

他腳下的怪物瑟瑟發抖的更厲害了。

“想不想被吃掉？”餘生問怪物。

怪物搖頭。

“聽得懂人話，那就好。”餘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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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3章 狂風
“我問你，下麵是不是幽冥之地？”餘生問他。

怪物點頭。

“有沒有什麼捷徑可走？”餘生又問。

現在這道深淵隻有餘生可以上下，若要眾人一起下去，還得另尋他路。

怪物再次點頭。

“很好。”餘生轉身，讓富難把腰帶解下來。

“你幹什麼？”富難警覺地看著餘生，“掌櫃的，你用美男計不如讓老胡出馬。他那樣子，膚淺的人都會癡迷，而我的英俊與氣質，隻有那些有內涵的人才能明白。”

“你給我去一邊兒去，我用你腰帶綁住他。”餘生說。

“哦，這樣啊。”富難明白過來，伸手去解腰帶。

餘生在接過富難腰帶的時候，把火把遞給他，“我算發現了，咱們客棧除了我，全是自戀的人。”

富難撇嘴，“咱們客棧就你最自戀。”

“你說什麼？”正在綁怪物的餘生回頭。

“沒，沒說什麼，我在說你是咱們客棧最有自知之明的人呢。”富難改口。

“算你有眼光。”餘生說著，抖了抖腰帶，對怪物說：“你，快飛起來。”

“呃，呃”，怪物指了指自己脖子，發出嘶啞的聲音，示意腰帶纏住自己脖子了。

“纏的就是你的脖子，快飛起來！你不跑，我就不拉緊。”餘生說。

怪物無奈，而且它也沒跑的心思，方才餘生那兩次閃爍，讓它知道逃跑是無用的。

怪物震動著小肉翅膀飛起來後，餘生讓富難爬上去，並把繩子遞給他。

“走著。”餘生向上麵飛去。

“哎，掌櫃的，你這主意不錯嘿。”富難高興地說。

馬兒他坐過，但在空中騎著怪物飛，還是生平頭一遭。

怪物心裏別提多憋屈了，回頭看著富難，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奈何餘生就在前麵，他也就隻能想想。

一段時間後，他們在葉子高幾個人的注視中，終於回到深淵上。

“我去，老富，你這狗屎運也太旺了，不止撿到了金子，你還抓了一頭飛行坐騎回來。”葉子高說。

今天回去後，他也得多踩踩狗屎。

“屁，這是我綁來的。”餘生問鯊魚，“是不是這怪物經常襲擊你們。”

鯊魚點頭，“沒錯，就是它們。”

“這玩意居然還可以在水裏活動，海陸空啊。”餘生嘀咕，決定回去好好養起來。

他又問眾人是否把天祠搜遍了。

鯊魚道：“都搜過了，除了這些屍體，青銅鼎，還有富爺見到的金殼，別的都沒有了。”

餘生點頭，“這些青銅鼎留著，有機會……”

他忽然停下來，問鯊魚，“老鯊，這天祠名義上還是屬於你們千山島一族吧？”

鯊魚一愣，“如，如果不是天帝的話，可以這麼說。”

這是他們先人建造的，應該還屬於他們。

“那你現在是你們千山島的族長？”餘生又問。

鯊魚一頭霧水的點了點頭，不知餘生問這個作甚。

“那妥了。”餘生一拍手，“你現在把這個天祠送給我，快說。”

“好啊。”鯊魚說，“我代表我們族人送給盟主，可這天祠…”

鯊魚話說半截，見一道白光閃過之後，靠近深淵的牆壁處，憑空出現一道門。

“這，這…”鯊魚還有他的族人目瞪口呆，怪物也愣住了。

富難打一下怪物的頭，頭盔“啪”的作響，反倒自己被弄疼了。

他抖著手，“別驚訝，這是常規操作，以後這兒就改成客棧了。”

“這，這…”鯊魚指著周圍，“會有人來光顧？”

“人估計不會有，但魚妖、鬼什麼的應該少不了。”餘生說。

他揮手，“走，咱們繼續往下走，查一下幽冥之地，再查一下，究竟什麼讓這洞口反複無常。”

在怪物的帶領下，他們出了石門，關上後沿著台階繼續往下走。

他們剛走幾步，又見到幾具屍體，被海藻、沙土遮住了，不仔細看還真看不著。

他們繼續前行，差不多又走了與洞口下到天祠同樣的距離後，腳下的石階到頭了。

一個很大的地下空間出現在他們麵前。

海洞下來的海水在這兒彙成一條大河，奔騰著流向遠方。

怪物帶著他們，走過一道石橋，跨過大河之後，順著大河往黑暗中走去。

“想不到這海下麵，還別有洞天。”胡母遠感歎著說。

“那是當然，你忘了，我們此行來找什麼？”餘生說

此時，他們仿若行走於暗無天日的山中，在石林、洞穴中穿行，不時地有一股陰風吹過。

很快，他們又到了一座石橋前。

石橋下不是海水，而是深不見底的深淵，陰風不住地從深淵中冒出來。

旁邊，海水直接灌進深淵，但動靜很小，隻聽得見落水聲，不見落地後砸落在岩石上的聲音。

葉子高好奇地往深淵丟下一根火把，見它消失在視野盡頭後心驚膽戰的收回身子，“這也太深了。”

“所以待會兒過去的時候，我和富難先過去，若沒什麼陷阱或埋伏的話，你們再過去。”餘生說。

石橋略有些長，彌漫著水霧，讓人看不太清楚，餘生覺著還是小心為妙。

“為什麼是我？”富難說。

他可不想再掉下去一次了。

“你有經驗，再說你手裏不還有那怪物呢？”餘生說。

富難拉了拉牽著的怪物，“那行吧。”

他踏前一步，剛要跟著餘生過去，忽然瞥見一金光，定睛一看，喜出望外。

“哎，那不是我掉下來的金子嗎？”富難指著深淵邊緣發金光的金子說。

他剛要去撿，被餘生拉回來，“那你想再掉下去？我去撿。”

富難一想也是，於是停住腳步，看著餘生把金殼撿起來放到自己懷裏。

“現在是我的了。”餘生得意。

“掌櫃的，你太奸詐了！”眾人一同鄙視餘生，套路太深了。

餘生不以為恥，反以為傲，他把金子放進懷裏後抬頭，“看來這上麵就是那天祠了。”

他們剛好繞了一個圈。

收回目光後，餘生一馬當先走上石橋，忽然，深淵中傳出悶吼之聲，與人憋壞後的大口呼吸聲差不多。

“嗷。”

怪物慌起來，任由富難把腰帶勒緊，勒的它不能呼吸，它也不肯向前一步，而是不住地往後退。

“快，後退！”

餘生知道，能讓怪物這麼害怕的，想必來者不善。

他們急忙後退到石橋三步之外。

“呼呼！”

剛站穩身子，深淵上刮起一陣狂風，“啪啪”，風打在石橋、崖壁上，“啪啪”作響。

腳下的大地也顫抖起來。

那些風在打到崖壁上後，發生了折射，又向餘生他們所在的洞口灌進來。

小男孩一個不注意，直接被風掀翻、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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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4章 鬼阿伯
在小男孩飛走瞬間，鯊魚抓住了他。

結果是鯊魚也被吹走了，幸好被身後的富難抓住，然後他自己也飛起來。

他手裏死死地抓著自己腰帶，腰帶的那一頭，緊緊地勒著怪物的脖子。

“嗷嗚！”

怪物眼珠子快凸出來了，手裏鐮刀一般的武器死死的掛在洞壁上。

葉子高和胡母遠他們倆伸手試圖抓住富難，但每次剛離開，都差點被吹走，隻能死死靠近洞壁。

“掌櫃的！想辦法。”富難嘶吼道，然而聲音還被風聲蓋住了。

不過，即便富難不說，餘生也會想辦法。

他的手死死抓住崖壁，左手一揮，倒流的海水從旁邊大河中飛出，化作一堵冰牆擋在他們前麵。

登時，風息了。

富難他們掛著一串立刻從空中掉下來。

“歐歐”，怪物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慶幸自己劫後餘生。

富難趴在地上，覺著胳膊快要斷了。

“你們都沒事兒吧？”餘生回頭問。

鯊魚把小男孩拉過來，見他隻是被嚇的受驚了，擺了擺手，“沒，沒事兒。”

此時，狂風洶湧，裹挾著石粒打在冰牆上劈裏啪啦作響，讓冰牆劇烈的抖動著。

餘生身為東荒王之子，控水用的是法則，化作冰之後，隻能為冰，一般破不開。

但為了保險，餘生又召喚一股海水，把他們麵前死死地擋住。

“這風太邪門了。”葉子高說，“刮在身上還冰涼，刀似的刺骨。”

“可不是咋的。”富難氣喘籲籲，“我剛才胳膊都沒知覺了，差點就鬆開。”

說著，富難踢怪物一腳，“哎，謝了啊，等出去，我請你啃雞腿。”

怪物癱在地上，不想理他們。

“這風…我倒有一個想法。”餘生說。

“什麼想法？”

“你記不記著我們穿越東山山脈，去往中荒時，遇見的風息穀？”餘生說。

葉子高抬起頭，“你別說，這倆還真像。”

“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樣。”餘生說，他是被風息穀的風吹過的，感覺同方才如出一轍。

“這應該不是巧合，等咱們回去，找巨人族問問這其中的奧妙。”餘生說。

他們又在冰牆後麵等了一會兒，待風漸漸小下去後才從冰牆後麵鑽出來，點燃火把重新回到石橋上。

“這石橋也是厲害，整天被吹，居然還這麼穩固。”葉子高說。

此時，他們一行人都上了石橋。

蓋因風吹過之後，石橋上的迷霧被吹散了，雖說黑暗中所見有限，但不必防備有人埋伏或偷襲了。

“老鯊，現在知道海麵為什麼波浪洶湧了吧？”餘生在前麵領路，“全是這陰風鬧的。”

鯊魚不答。

石橋很寬，眾人走在上麵卻戰戰兢兢，深怕掉下深淵一去不複返，鯊魚壓根顧不上答話。

好在，石橋另一端很快出現在視野內。

那是一堵十分光滑的崖壁，漆黑如墨，如鏡麵一般折射著火光。

“這不會是被風打磨的吧？”葉子高說。

無人回答他，走近的餘生皺著眉頭，小心地打量著四周。

石橋盡頭是一門洞，宛如一頭巨獸張大嘴巴，等著把想要進去的人吞噬。

“大家小心著點兒。”餘生說。

等下了石橋，餘生驚訝的發現，在門洞裏有許多鐵鏈，用黑色的不知名材質做的，冰涼如水，水滴成冰。

這些鎖鏈延伸到了漆黑的門洞裏麵。

“這兒拴的是什麼？”葉子高好奇地問。

富難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這玩意應該很值錢吧？”

他說著，把鐵鏈往外拉，因為冷，還特意裹上了衣服。

“嘩，嘩”，黑暗之中，鐵鏈拉動的聲音很清晰，慢慢地盡頭被拉出來。

“什麼也沒綁？”葉子高嘀咕，“那這鐵鏈是幹什麼的？”

“不。”餘生搖頭，“綁東西了。”

“綁什麼東西了，我們怎麼看不到…”葉子高正說著，恍然大悟，“這鐵鏈是綁鬼的？”

餘生點頭。

這鬼是一老人，頭半禿，赤裸著上半身，瘦骨嶙峋，鐵鏈的盡頭從他的肩胛骨穿過。

此時，這老鬼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任由富難拖著他，眼懶得睜開。

“看來，這就是幽冥之地了。”餘生說。

他不理會這鬼，帶頭向門洞走去。

小男孩卻有些怕，靠近了鯊魚。

“阿勒，別怕。”鯊魚安慰他一句，把他與鐵鏈隔開。

唰！

奄奄一息的老人動了，他身子坐起，雙眼睜開，死死地盯著小男孩。

“阿勒！你怎麼在這兒？！”老人驚叫一聲，向小男孩撲過去，帶動了鐵鏈。

富難眼疾手快，一腳踩住鐵鏈，驚訝地問餘生：“怎麼回事？”

他聽不見鬼說話。

餘生回頭，奇怪的看著老頭，見他此時淚目漣漣，徒勞的掙紮著，隻為靠近小男孩一點兒。

“你是誰？”餘生問一句，見他不答，改問鯊魚，“你們認不認識一個老人，頭半禿。”

“頭半禿？”

鯊魚正在腦海裏思索時，小男孩說：“我，我爺爺！”

“是我，是我。”老頭忙不迭的點頭。

“對，阿伯的頭是禿的。”鯊魚點頭。

“這鐵鏈上綁著的鬼就是阿勒爺爺。”餘生說。

“什麼！”鯊魚一驚，小男孩也一愣。

餘生返回去，對老頭說：“老伯，你冷靜一下，你孫子不是因為死了才來這兒。”

“那，那他…”

“跟我們走下來的。”餘生說。

鯊魚雖然看不見老頭，但也知道他誤會什麼了，忙道：“阿伯，阿勒現在活的好好的，你放心吧。”

他旁邊的同伴也道：“對，阿伯，阿勒現在被族長養在族裏，不缺吃喝。”

見鐵鏈盡頭不再繃緊，鯊魚推了推阿勒，“給你爺爺說說話，放心，他就是死了，也是你爺爺。”

阿勒點點頭，向鐵鏈走幾步，怯怯的叫了一聲：“爺爺。”

老頭想要摸一摸阿勒，手卻從他身體穿了過去。

老頭不悲反喜，信了餘生他們說的話。

“挺好，挺好，個子高了，有點黑了，還壯了，挺好。”老頭高興地說。

他在這世上，唯一牽掛的就是孫子了。

在餘生轉告老爺子的話後，阿勒說：“爺爺，鯊魚叔他們對我都挺好，你，你也挺好的吧。”

“我好，我也好。”老頭笑著說。

他轉過身，向餘生恭敬地行禮，“還請公子幫我轉告幾句話。”

餘生點頭，“你說。”

老頭的話是說給鯊魚的。

“阿勒父母早逝，現在我也死了，阿勒在世上再無親人。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沒去輪回的。以後的日子，還請族長多多費心，幫幫他。”

鯊魚點頭，鄭重其事的說：“阿伯放心，我身為族長，自然有幫他的義務。”

餘生在旁邊也道：“老爺子放心，我在島上的客棧剛開張，正缺小二呢，可以讓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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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5章 鬼城
老頭不知餘生的客棧。

但餘生既然可以領著人來這兒，還看得到他，想來是厲害的。

他感激的行禮，“謝謝掌櫃的。”

老頭又叮囑阿勒幾句話，讓他要學會勇敢，學會堅強，知恩圖報。

之後，老頭才戀戀不舍的說：“見到你過得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見老頭有去往輪回之意，餘生忙攔住他。

“老爺子，我問你幾句話。”餘生說，“你被綁在這兒是？”

老頭歎一口氣，“我死後，被那些鬼差押到了這兒，逼我去往輪回。可我掛念著阿勒呢，怎麼能放心走呢？我不走，那些鬼差就隔三差五的幫我綁到這兒，受那陰風吹，拚命的折磨我。”

這陰風吹起來時，風勢很大，幾乎要把他們扯開。

車裂之刑也不過如此了。

說到這兒，老頭指著那些鐵鏈，“這些鐵鏈盡頭，還，還綁著別的鬼呢。”

餘生點頭，他在中荒的幽冥之地見過，這是無常們勸鬼去往輪回的常用手段。

“那你們不在外麵吹風，怎麼跑裏麵了？”餘生問，他深怕裏麵還有風吹。

“哦，往常風都往橋對麵的洞口灌，今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全吹到這邊了。”老頭說。

他們被風吹起來後，又被對麵的風一吹，於是就吹到了門洞裏。

也因為這個，他們今兒躲過一劫，隻稍微受到些痛楚，不然他這會兒早疼的躺在地上呻吟起來。

老頭不知怎麼回事，餘生卻一清二楚。

他想不到自己在對麵豎起一道冰牆，居然起到了這樣的效果。

“大爺，”餘生又問道：“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你知不知道有個叫孟婆的，是不是關在裏麵？”

“孟婆？”老頭的頭如搗蒜，“知道，知道，哎呀，這鬼可厲害了，隻要她被押出來被風吹，我們就全不用受這風吹之苦了，而且她每次出現，都被鬼差們五花大綁。”

知道孟婆被關在這裏麵，餘生的心落下一大半。

“她在那兒？”餘生問。

“她被關在一個隱秘的地方，輕易不出來。”說到這兒，老頭也低聲音，“聽說受過她指教的人，不，鬼，本領立刻高許多，曾有一個惡煞，被三個鬼給圍毆了，所以他們把她和禿頭老道關在了同一個地方。”

“禿頭老道？”餘生疑惑。

老頭點頭，“一個禿頭的老道士，也不知道有什麼厲害的，反正被鬼差們嚴加管束著。”

“那你知不知道，她被關在了什麼隱秘的地方？”餘生又問。

老頭搖頭，“我也納悶呢，我在這兒呆一兩年了，把這鬼城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但就不知道那老道被關在哪兒了。”

有點兒邪門。

餘生思忖著，謝過老頭。

“不用謝。”老頭忙說，“我孫子，以後還要拜托掌櫃的照顧了。”

“放心，我一定照顧好他。”餘生承諾。

老頭又戀戀不舍的看孫子一眼，瑣碎的叮囑幾句後，歎息一聲，再不留戀。

白光閃過之後，老頭消失在麵前去往輪回，隻在餘生掌心留下一粒米粒之珠。

“他走了。”餘生回頭說。

阿勒眼眶紅了，幾乎要哭出來。

“別哭。”鯊魚摸摸他的頭，“你答應過你爺爺的，要堅強。”

阿勒抹去淚水，堅定的點了點頭。

餘生領著他們繼續前行，走到門洞裏麵後，果見鐵鏈盡頭綁著許多鬼魂。

他們都是釘子戶，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了。

方才的陰風雖沒過分折磨他們，但鬼們還是躺在地上懶得動彈。

整天被折磨，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兒休息的時間，能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

跨過他們後，兩山夾著一大道出現在他們麵前，大道兩旁是嵌在山體內的牢房。

這些牢房裏關著許多鬼，呻吟聲不時的傳出來。

抬頭望天上看，借著朦朧的光，可以看見這些牢房一共有三層，彼此用石橋相連。

不知為何，此時大道是漆黑的。

“怎麼回事！”在大道的對麵，有人大聲喊道，“這風今天怎麼吹到鬼城來了？”

回答他的都是呻吟。

看得出來，這一陣風為鬼差、無常、惡煞們帶來了很大麻煩，把他們吹得東倒西歪。

餘生他們走過去的時候，甚至見到有惡煞被掛在了橋下木杆上，還有的頭被柵欄卡住了。

“嘖嘖。”葉子高感歎，“掌櫃的，咱們無意中居然把這鬼城打下來了？”

一路走過去，遍地是呻吟，或者人事不省的惡煞和無常，這要是正常進來，不知道要被糾纏多久呢。

“這就叫餘翁失馬，焉知非福。”餘生說。

當然，也有幾個無常隻是受了點兒輕傷。

他們見到餘生一行人後，驚訝莫名的過來盤問，然後被餘生抓住了。

不得不說，門洞處綁鬼的鐵鏈是個好東西，把無常們綁起來後，他們根本掙不脫。

就這樣，餘生他們一路綁，一路往前走。

一些無常在見到餘生身後的無常糖葫蘆後，終於明白來了硬茬子，再不敢上，轉身找頭目去了。

一黑一白倆無常，領著惡煞和無常，很快來到餘生麵前。

“站住，你是什麼人，居然敢硬闖幽冥之地！”白無常喝道。

餘生笑，“我是客棧的掌櫃，我們剛在這周圍開了家客棧，過來想給您說一聲，大家以後都是鄰居了。”

“什麼玩意兒？”白無常一愣，在幽冥之地旁邊開了家客棧？

“不是玩意兒，是客棧，供人吃住的客棧！”餘生強調。

他又回神指著客棧所在方向，“由洞下天祠改造的，歡迎兩位大駕光臨。”

“天祠？”

兩個無常驚駭的對視一眼後，回頭審視著餘生。

開客棧，而且在海洞的天祠開客棧，餘生的身份呼之欲出。

這也讓兩個無常如臨大敵。

白無常給黑無常一個眼色，讓他稍安勿躁後，笑道：“原來是餘掌櫃，怎麼把客棧都開到我們這兒來了？還抓了我們的人，我們這兒可都是鬼，沒人去您那兒入住、用飯。”

“話不能這樣說，人的生意做得，鬼的生意也能做得，你們可不能妄自菲薄。”餘生說，“千萬不能因為自己是鬼而自卑，我就覺著，人和鬼應當享有同樣的權利，萬不可認為自己就成了牲畜，得被關著。”

“呃…”

白無常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話聽著，怎麼感覺像是在罵他們無常呢？

黑無常接過話茬，說道：“掌櫃的誤會了，我們無常不是鬼。”

“那豈不是比畜生還不如？”富難驚訝地說。

胡母遠和葉子高驚訝地看著富難，暗自向他豎起大拇指。

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現在富難在罵人這方麵，進步飛快，都能接到掌櫃的話了。

“你！”黑無常憤怒的盯著富難。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餘生忙勸住黑無常，“你們不是鬼，咱們也能做生意。”

他用中荒幽冥之地的無常做例子，“這你應該聽到過吧？他們經常買我們客棧的酒，一杯下去，再固執的鬼也會去往輪回。”

黑無常聽說這個。

自從那個幽冥之地的無常得到這個酒後，他們那兒的鬼去往輪回的數量直線上升。

甚至，他們的幽冥之地都已經空了。

為此，王上還表揚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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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6章 繞暈你
倆無常還真羨慕中荒的幽冥之地。

中荒的無常們什麼都不用做，隻要請鬼飲酒，就什麼都辦好了。

若不是倆無常心虛，他們也就真同餘生做了這個生意。

然而，他們也知道，餘生現在是來者不善，不隻是為了做生意。

黑無常就此說道：“做生意？餘掌櫃既然來同我們做生意，那你把我們的人抓起來又作何解釋？”

餘生撓了撓頭，回頭看著被他綁成一串的無常，一時間還真找不到好的借口。

他娘的，先禮後兵，把自己繞進去了。

餘生隻能踢富難一腳，“你抓他們作甚？”

“我？”富難一愣，抖了抖手裏的鐵鏈，天地良心，他隻是怕到手的鐵鏈被餘生吞了。

但話不能這樣說，不然太丟麵子了。

於是，富難推葉子高，“問你呢，你把他們抓起來作甚？”

葉子高手裏也有一段鐵鏈，這是為了防備富難獨吞的。

萬一鐵鏈很值錢，他也可以分一杯羹。

“我？我眼睛瞎啦，什麼也聽不見，問你呢。”葉子高又推給了胡母遠。

胡母遠鄙視他們，“看你們那點兒智商。”

找個抓人的理由還不好找？胡母遠一指自己，“他們是看我太英俊，意圖騷擾我。”

“你，胡說八道！”被綁成一串的無常們大叫起來。

“誰胡說八道了。”胡母遠指著自己這張臉，問黑白無常，“你們看看，是該相信我還是相信他們？”

“這…還真是挺英俊的。”白無常情不自禁地說。

“看看，總算還有無常良心未泯。”胡母遠說。

白無常皺眉，這餘掌櫃還有他的手下，說話怎麼都像是罵人？

“大，大人，你別信他，你是知道我的，我從來不喜歡人啊。”一無常大聲叫屈，“你們可以侮辱我的性取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審美，我對我的貓癡心一片，日月可鑒呀。你們若不信，我甘願以死明誌。”

“啊，對。”黑無常記起來，“我這手下根本不可能對人有興趣，他養的貓成妖了，那才是他真愛。”

“這也行。”葉子高敬佩的看著他，這是自己給自己養老婆呀。

人都要以死明誌了，這理由估計也不成了。

餘生索性攤牌，“算了，我也不裝了，我們此行前來，不止是為了做生意，還是為了做生意。”

黑無常麵無表情的看著餘生，“餘掌櫃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呢？”

“簡單。”餘生一指伸手的一串無常，“我用人質，來跟你換一個人。”

“人？”白無常笑，“我們這兒全是鬼，公子換人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哎，你剛才還說你們不是鬼呢。”富難插口說，“你們這些人怎麼出爾反爾呢。”

“我…”白無常語氣一滯，這些人怎麼這麼討厭呢。

好在餘生直接，直接的讓白無常不知如何答話，“明知故問！我們是來換孟婆的！快把孟婆交出來！”

黑無常正要說話，被白無常壓住了，“孟婆？什麼孟婆，我怎麼不知道呢。”

“少給我扯淡，有人告訴我了，說孟婆就被關在這兒。”餘生說。

“誰，誰胡說八道，信口雌黃？”白無常義憤填膺的說，“餘掌櫃，偏聽則暗，你可不許聽別人的一麵之詞，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孟婆，聽都沒聽說過。”

“嘿，你給我抵賴是吧？”餘生看著白無常。“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不用問別人，就問問你們北荒王，問問他咱老餘抵賴的本事，是不是天下第一？”

餘生冷笑，“你要還堅持這話，那你給我發個毒誓，我就信你。”

“什麼毒誓？”白無常笑，“我父母不得善終，兒子不得好死，媳婦跟別人跑了這些毒誓？我都可以。”

他無所謂。

“我的個乖乖。”富難對葉子高嘀咕，“這廝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你有父母，兒子和媳婦？”餘生驚訝地看著白無常。

這些無常，除了衣服顏色分黑白外，裏麵全是一團灰霧，壓根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就是喜怒，也隻能根據聲音來判斷。

“餘掌櫃，你這樣就有點兒罵人了。”白無常說。

他現在終於抓到餘生罵人的證據了。

然而，餘生是真的沒罵人，“不是，你剛才這話，讓我覺著你沒爹沒娘。”

“我隻是對吾王更忠誠而已。”白無常驕傲的說。

“那正好，你就用的你王上發誓，發誓你若說謊，他父母…算了，他沒父母，你就發誓他兒子不得好死，他做那事次次力不從心，媳婦為此跟…跟燭陰跑了！”餘生說，“你這毒誓要敢發，我就信你！”

白無常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好好地提王上作甚。

上次某個無常用王上的名義發毒誓，後來雖為王上做了不少大事，但至今還沒得到提拔。

白無常可不想這樣。

他一臉堅定的說：“抱歉，我是不會用吾王之名發此毒誓的。”

“不敢發誓？那孟婆肯定在這裏。”餘生說。

白無常怒道：“不，我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我對吾王敬重，以他的名義發誓，是對他的褻瀆。”

“我不管，你要是不發誓，我就認為孟婆在這兒。”餘生說。

“你這不是無賴嘛。”好脾氣的白無常忍不住說。

“哎，對，我現在還欠著你們王上錢呢，我就無賴了，你能怎麼著。”餘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要是今兒不給我孟婆，我生死簿也不還了。”

雖然生死簿餘生也沒打算還，但現在更有理由了，他也不用著躲北荒王了。

“你！”麵對無賴的餘生，白無常無話可說。

這時，黑無常開口了，“餘掌櫃，因為一個孟婆就想扣下吾王的生死簿，未免太黑了。”

“聽聽，這話說的，明明是你們黑好不。特別是你，怪不得讓你穿一身黑衣，忒黑。”餘生說，“是我要用生死簿換孟婆，你們不換好不！”

“換，我們換！”白無常忙說。

這要是把生死簿弄回去，也是大功一件啊。

“你看，我說你們黑吧，一個孟婆就想換我生死簿，你想美事呢。”餘生又說。

“你，我…”黑白無常被他給繞暈了。

餘生得意起來，“這麼說，孟婆是在你們手上了？”

倆無常不承認，也不否認，“餘掌櫃是不準備換了？”

“換，當然換。”

餘生把鐵鏈一拉，把無常們拉上來，“我一直堅持換的，是你們堅持不承認孟婆在你們這兒。”

“你！”

黑白無常四目相對，裏麵全是疑惑。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從不換這個話題，轉換到交換籌碼上的。

但有一點，“必須用生死簿換！”

他們準備死咬定這一點，任由餘生再費口舌，他們也絕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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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7章 多寶書
“嫌我的籌碼不夠？”

聽到他們想用生死簿換，餘生抬眉，“你們也太不把你們同伴當一回事了。”

“你們要是把他們抓起來，讓我用生死簿交換…”餘生指著葉子高他們，“算了，我也不換。”

“你大爺！”葉子高他們鄙視餘生。

“不過，你們不把同伴當回事，那…”餘生拖長音，看著黑白無常。

這倆無常覺出了不對勁兒，剛要後退，已然來不及。

餘生身子一閃，逼近白無常，一把抓住他。

“你！”白無常驚駭之中長袍脫落，身子化作一身灰霧往後麵飄去。

奈何，餘生抓前麵無常時，早見識過這一招了。

他的手往前一抓，抓住灰霧，頓時灰霧宛若實質，無論如何掙紮，也離不開餘生的手掌心了。

“還說自己不是鬼。”餘生把他往回拉，然後用鐵鏈一串，把他綁起來。

“怎麼樣，現在籌碼增加了，換不換？”餘生看著黑無常。

“餘生！”黑無常色厲內荏，“你，你也太不把吾王放在眼裏了！我告訴你，打狗也得…”

“誰是狗？”餘生問。

“呃。”黑無常愣住。

他是誰，他在幹什麼，他為什麼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給罵了？

“人家智商本來就不夠用，你就別用話繞人家了。”富難說起了公道話。

他對黑無常說：“兄弟，你趕緊答應換吧，再不答應，你也成籌碼了。”

黑無常回過神，說道：“你們若在鬼城找的到孟婆，我們就換。”

“我們自己找？”餘生看著黑無常。

黑無常點頭。

“那算了，我懶得找。”餘生揮手，把鐵鏈丟給富難，“把他們直接掛到石橋上，讓陰風吹一吹。”

“我們來幫忙！”鯊魚說，他們正好為阿勒爺爺報仇了。

這時，黑無常和白無常再次四目相對。

白無常凝目，黑無常搖頭；白無常再凝目，黑無常再搖頭，白無常…還沒動作，黑無常又搖頭。

“搖你大爺！敢情被陰風吹得不是你是吧！”白無常怒道，“餘掌櫃，我答應了，換！”

“你這濃眉大眼的，叛變的也太快了吧？”餘生驚訝地看著白無常，揮手讓富難他們停下。

鯊魚對此很是遺憾。

餘生又親自為白無常鬆綁，“你可不許逃，我告訴你，我再抓你易如反掌！”

“當然。”白無常忙不迭的點頭。

等鬆綁舒展下身體後，白無常道：“孟婆的確被我們關在了鬼城，但是吧…”

“住口！”黑無常打斷他，“你難道想把他也放出來！你知道，那可是王上讓咱們嚴加看管的重犯。”

白無常一揮手，吼道：“我顧不上這些了，那陰風的滋味你也知道，我不想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你敢！”黑無常逼近他，“你把他放出來，就是在毀掉我們幽冥之地，倘若他們聯合在一起…”

黑無常瞥餘生一眼，不再說話，但依舊殺氣騰騰的與白無常對峙著。

富難疑惑，“孟婆現在已經這麼厲害了？”

“什麼孟婆，這是在說別人呢。”葉子高走到他們中間，勸道：“倆位，都是自家兄弟，莫傷和氣。”

“隻要他敢說，我們就不是兄弟！”黑無常怒指白無常。

白無常也很硬氣，“隻要他敢把我丟上石橋上吹陰風，我就敢說！”他指著餘生。

“我還真敢。”餘生說。

“那我說。”白無常氣勢頓泄。

他躲在餘生身後，與黑無常隔開，“孟婆是關在鬼城，但也不是，她是被關在一本書中。”

“一本書？”餘生驚訝。

白無常點頭，“不錯，此書名為多寶書，書中自有乾坤，於是我們用它困住了孟婆，也困住了…”

“禿頭老道？”餘生說。

白無常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本掌櫃神機妙算，無所不知。”餘生得意。

“這老道什麼來頭？”餘生又問一句。

“您不是神機妙算？”黑無常說。

“知道也得有個限度，我要都知道了，要你們作甚？”餘生說。

“你！”黑無常怒不可遏。

白無常打斷他，“我們也不知道禿頭老道的來曆，他是王上當時親手抓住，關在這兒的。這麼一說，想必您也就知道他的厲害了。”

他請求餘生，“餘掌櫃，孟婆你可以帶走，但這個大魔頭，你萬不可放走他。他如果離開幽冥之地，那後果不堪設想。”

“好，我答應你，我絕不放他。”餘生信誓旦旦，但心裏更好奇了。

白無常於是帶著餘生向後麵的大殿走去，黑無常意欲阻攔，被餘生一把手抓住了。

黑無常隻能長歎，“罷了，罷了，隻希望你信守承諾就好。”

“餘掌櫃，放開我吧”他說，“多寶書一旦被打開，裏麵的人都要出來，我們彼此得有萬全的準備。”

既然黑無常已經屈服，於是餘生把他鬆開，放他們去準備。

很快，一群惡煞、無常被黑白無常倆人糾集起來。

他們手裏各拎著一條黑鐵鏈，同餘生綁無常的差不多，但直覺告訴餘生，材質還是有差異的。

他們跟著黑白無常一同進了大殿，餘生一行人走在最後。

大殿上供奉著北荒王的王座。

王座上的石像同餘生見到的真人差不多，雙目中燃燒著火焰，旁邊立著一把鐮刀。

在王座下麵，放著一本古樸而又厚重的書，白無常雙手小心翼翼的把它取下來，放在桌子邊緣。

“都準備好了？”白無常回頭看眾人。

待無常和惡煞們點頭後，白無常扭過頭，雙手虛空寫了一點餘生不認識的鬼文字。

鬼文字寫下後，化作燙金字，在空中閃一下後落在那本古樸的書上。

書自行打開，冒出一圈火花，迅速地轉動著。

圈子越擴越大，一直到化為一道門的形狀。

很快，從門內走出一個人，佝僂著身子，穿一身道袍。

他頭發稀疏，幾近禿頂，臉上全是褶皺，每一褶皺都容納著許多灰塵。

在老道腳上，綁著一串鐵鏈，雙手之間也綁著鐵鏈。。

然而，這對於無常們來說還不夠，等著老道一落地，他們一哄而上，把老道又纏了幾圈。

如此這般，黑無常才鬆一口氣，讓惡煞把老道拉到旁邊。

火花的門還在，此時，又有一隻腳從門中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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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8章 踹錯了
一位身子消瘦，一臉滄桑的婦人從門中邁出。

“我去！”餘生驚訝地後退，“這，這廝是孟婆？！”

與他們上次相見時，至少老了二十歲。

孟婆在見到餘生他們後，也不好意思的遮住自己的臉。

太丟人了。

當初離開時，豪情萬丈，誓要收回塗山，幹出一番名堂，拯救天下百姓與蒼生。

現在可好，什麼事兒也沒做了，還被人關到這兒，折磨成這個樣子了。

“喲，我來看看，這是孟婆嗎？”餘生走上前，俯下身好奇的看孟婆。

富難從另一邊圍過來，“我說孟婆，你現在可真對得起這個婆字了。”

胡母遠恍然，“哦，我明白了，原來孟婆有先見之明，先給自己起了這麼個名字。”

“這你就說錯了。”餘生說，“人總要老的，所以起個婆字，不用什麼先見之明。”

“別看了，別看了，我說幾位，我無顏麵見東荒父老，你們別看了。”孟婆擋著自己的臉。

“怎麼，你不想跟我們出去？”葉子高問。

“當然出去，老娘再也不想在這兒呆著了。”孟婆忙說道。

這裏的陰風陣陣襲人，比在餘生他娘的酒壇子可難熬多了。

在餘生他們打趣孟婆時，站在他們身後的黑白無常擠眉弄眼向禿頭老道打著眼色。

禿頭老道皺眉，目光斜瞥，目指四個人中的一個。

然而，餘生他們交錯在一起，每次老道目指，黑白無常都有一個搖頭或者點頭。

禿頭老道急了，一跺腳，雙目瞪圓，盯著黑白無常，似讓他們拿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來。

黑白無常剛要確定，餘生見到了被打開的多寶書的書頁和材質。

“我說…”餘生轉過身子。

禿頭老道見此，知道不能再猶豫了。

當下，他輕輕地一抖，身上的鐵鏈跌落，手上、腳上的鐵鏈也鬆開。

接著，不等餘生他們反應過來，禿頭老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身子躍起，一腳把胡母遠踹進孟婆身後的門。

孟婆形銷骨立，一個身子不穩，也被帶進去了。

“啪”，門消失，多寶書自行合上。

餘生一愣，黑白無常也傻眼了。

“這，你…”餘生指著消失的門，又看一眼笑起來的老道，“你他媽的有病吧！”

“這孫子被關久了，難道心理變態？把老胡踹進去，準備進屋藏嬌。”富難說著把書拿起來，抖落著，“老胡，老胡？”

“老胡？！”禿頭老道驚訝。

“你踹錯了，這才是東荒王之子！”黑白無常指著餘生，心有不甘的說。

“那小白臉不是？！”禿頭老道望著已經戒備起來的餘生，“那看來是我高估東荒王之子的樣貌了。”

他錯以為東荒王之子，不管怎麼樣，至少樣子得俊才是。

想不到，麵前這平平無奇，甚至有點黑，個子中等的人才是東荒王之子。

“老頭，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高估我的樣貌，我告訴你，你今兒要不把這話收回去，咱倆沒完。”餘生說。

富難提醒他，“老胡被踹進去的時候，咱們已經跟他沒完了。”

“是嗎？”餘生說，“那不重要，反正可以放出來。”

禿頭老道“嗬嗬”一笑，“不好意思，踹錯了。”

“那你就是踹老富也不行呀。”餘生說。

富難一愣，“踹我，為什麼踹我，踹的不應該是…”

富難正說著，見餘生身子已經消失在原地。

借著富難搭茬吸引注意力，餘生瞬間出現在老道身旁。

人到，拳頭也到，落向禿頭老道後脖頸上。

然而，隻差一分一毫，餘生的拳頭卻再也前進不得，被禿頭老道死死的抓在了手裏。

“嗬嗬，小子，咱們同出一脈，你傷不到我的。”禿頭老道說罷，順手把餘生的手一扭。

餘生當然不能讓他扭住。

他順著胳膊被扭的方向，順勢身子躍起，同時一腳踹向禿頭老道的胯下。

“啪！”

這一腳中了，然而禿頭老道無動於衷，身子都不帶一絲顫抖的。

“莫非，你是太監？”餘生問。

禿頭老道不知太監是何物，但想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哼！”他手上用力，把餘生的胳膊向後一撇。

“哎呦，疼，疼。”餘生蹲在地上，胳膊被扭的生疼，疼的他臉都扭曲了。

“掌櫃的，我們來救你！”富難大喊一聲，然後被禿頭老道揮手打飛，把葉子高也撞在了地上。

“哎呦。”倆人也呻吟起來。

禿頭老道不理他們，回過頭笑著對餘生說：“咱們雖同出一脈，但你還沒覺醒，想要殺我？做夢！”

“不，不對呀。咱，咱倆同出一脈，他們又把你關起來了，那咱倆應該同氣連枝，聯手對付他們才對。”餘生吃力的說，“你說你這煮豆燃豆萁作甚哩。”

“哈哈。”

黑白無常得意的走上前，“餘掌櫃，你還在挑撥離間呢？不管用的，你中計了。”

白無常揮揮手，讓手下的無常把被綁起來的無常放了，把富難、鯊魚他們抓起來。

富難、葉子高掙紮著站起來，同鯊魚他們試圖反抗。

然而，他們雖然經曆不普通，在餘生的幫助下進步飛快，但也是普通人，根本不是這些無常的對手。

很快，他們被無常們打翻在地，綁了起來。

“什麼意思？”餘生驚訝的望著無常，又看禿頭老道，“你，你們是一夥兒的？”

“當然。道長奉吾王之命，在這兒已經等候您多時了。”白無常笑著說。

方才大張旗鼓的用鐵鏈綁老道什麼的，全是在演戲，而且那些鐵鏈，也壓根不是能夠束鬼的黑鐵鏈。

餘生錯愕不已，原來自己方才認為鐵鏈有古怪的直覺是對的。

他後悔的罵一句，“大爺的，老北看著老實，想不到也是個奸詐的。”

“行了，行了，”餘生抖著胳膊，“老北也夠下血本的，放開我吧，我認栽了，生死簿還給你們。”

禿頭老道的手一絲也不鬆。

“生死簿我們要，你，我們也要。”白無常說。

“別介呀，一個東荒王，一個北荒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鬧僵了不合適。再者說，不看僧麵看佛麵，我娘雖被關著，但也與北叔交情深厚不是。”餘生笑，“咱們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他試著起來，但又被禿頭老道壓了下去。

“抱歉了餘掌櫃，我們王上說了，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拿下。”白無常笑的很得意。

他現在也有得意的資本，因為隻要他們把抓住餘生的消息告訴王上，莫說回北荒了，他就是被提拔成為未來的東荒王也是有可能的事。

“那，這樣…”餘生艱難的抬起頭，“咱們再做個別的交易。”

白無常頗有雅致，好奇地問：“餘掌櫃難道還有別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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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9章 1頁1世界
當然，你餘爺別的或許缺，但唯獨不缺籌碼。”餘生說。

方才白無常也被抓過，現在見餘生被抓後居然還敢稱爺，心裏不由地來氣。

他幫著禿頭老道把餘生再往下壓，讓餘生臉貼到了地麵，然後附耳說道：“你說來聽聽？”

“桌，桌上那本多寶書是個寶貝。”餘生賣起關子。

“不錯。”禿頭老道說，“那是我用混沌神力打造的神器多寶書。”

“你的？”餘生驚訝。

禿頭老道心虛了一下，然後堅定的說：“不錯，是我的！”

“它是不是缺了一頁？”餘生問。

“你怎知…是了，那一頁當初被你娘撕走的。”禿頭老道說，“現在那一頁在你身上？”

多寶書缺的一頁，的確在餘生身上。

缺的那一頁不是別的，正是餘生練字常用的一頁書。

方才餘生見到多寶書時，就覺著大小、材質有些熟悉。

多寶書自行打開到缺失那一頁後，書中夾著的邊緣齒痕，與一頁書正好相吻合。

剛才打趣孟婆時，餘生又確認一下。

他可以肯定，一頁書正是從這本多寶書中下來的。

餘生經常練字，一頁書用的不能再用了，閉上眼都知道它的樣子，所以絕對錯不了。

“現不在我身上，在客棧。”餘生說。

他努力而且驕傲的仰起頭，“怎麼樣，換不換？”

禿頭老道臉色陰晴不定。

多寶書身為混沌神力打造的至寶，現在卻淪為關押犯人的監牢，蓋因它缺了那一頁。

若那一頁補上，多寶書將不僅是監牢，自身就將是地獄。

“道長，千萬別被他蠱惑了，隻要他人在咱們手裏，那缺失的一頁，您遲早可以找回來。”白無常深怕節外生枝，上前一步說。

黑無常也附和一句。

禿頭老道向兩位無常一笑，“有道理，隻要他在我手上，就不愁那一頁到不了手。”

“我把他關起來。”禿頭老道說罷，手一揮，多寶書打開，那道火花組成的門再次出現。

禿頭老道拖著餘生，跨入那道門，消失在眾人視野內。

等火花們消失的瞬間，黑無常忽然道：“老道的腳鏈什麼時候打開的？”

白無常一驚，“對呀，誰打開的？”

方才圍著，往禿頭道身上綁過鐵鏈的無常們紛紛搖頭，“我等方才隻是纏了，不曾解。”

白無常擔憂起來。

他望著多寶書，“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他們與禿頭老道是合作關係，而且不是開誠布公的合作。

當初，王上把他抓起來，送到他們這幽冥之地時，曾說過，不許他離開此地。

而禿頭老道到這兒後，也確實不曾表露過離開之意，所以他們慢慢地就把王上叮囑拋之腦後了。

然而，現在距離當官發財隻有一步之遙。

在這一步之遙中，禿頭老道不經意解開的腳鏈，讓白無常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應該不會吧，餘生現在已經在奪寶書裏了。”黑無常說。

此時，多寶書中。

在禿頭老道把餘生丟開後，餘生站起身子，驚訝地打量著四周。

他現在處於一片沙漠之中，腳下是不大的綠洲，綠洲上有一座小屋，屋外掛著風燈。

冷冽的風裹挾著砂礫，打在臉上生疼。

天上無月，無星，也無雲，隻是混沌一片，冒著滾滾灰霧。

不時地，從灰霧中落下一顆流星，砸落在地上，引得天地顫抖，綠洲的小茅屋搖搖欲墜。

“在多寶書的世界中，這個世界永遠如此，而且一旦這盞風燈熄滅，將永遠的陷入黑暗之中，猶如永墮混沌。你將感受不到時間，感受不到旁人，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從而徹底遺失自我。”

禿頭老道站在他身後。

“請吧。”禿頭老道示意餘生進入茅草屋，“正好避開北荒王的人，現在我們談一筆交易了。”

“你不是北荒王的人？”餘生被搞迷糊了。

“當然不是。隻是相互利用罷了。”禿頭老道說著，在前麵領路。

餘生他們進入，見茅草屋中空無一人，“老胡和孟婆呢？”餘生問。

“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禿頭老道說。

“另一個世界？”

茅草屋中有一小火爐，火爐上燒著茶水，禿頭老道為餘生沏上。

“不錯，多寶書一頁一世界，而且世界任由主人改變。”

禿頭老道放下茶壺，坐在餘生對麵，“它不止可以囚禁人，也可以囚禁鬼魂，妖獸等世間萬物，它甚至可以容納靈力，道法，乃至成為所有生命死後，去往輪回之際的停留之地。”

餘生總覺著他意有所指。

餘生接過茶杯飲一口，問道：“一頁書換我自由，換不換？”

“別著急。”禿頭老道慢條斯理的說，“我今兒把你帶到這兒，還有別的話要說。”

餘生疑惑地看著他，“你說。”

“你難道就不好奇，我所說的與你同出一脈？”禿頭老道看著餘生。

“哦，對呀。”餘生恍然，“你這話是何意？”

“呃…”禿頭老道神色有些不自然，這也太後知後覺了。

“你出自天道，擁有天道三分之一。”禿頭老道說。

餘生驚訝，“你也出自天道？”

難道又是一個天道老頭？

不對，難道是靈山十巫在靈山供奉的，擁有天魂的天帝？

禿頭老道搖頭，“我非天帝，不知你聽沒聽說過渾沌的傳說？”

餘生點頭。

這省了禿頭老道許多口舌，他直接說道：“渾沌死後，在他的身體衍生出天地萬千生物與生靈的同時，他的三魂也盤旋而上化作了天道，你得其一。”

餘生再次點頭，這些都是老生常談，他知道很久了。

但這與麵前的禿頭老道有什麼關係？

“嗬嗬，其次，渾沌的身體衍生出萬千生靈。但腳下這片大地，在渾沌在時就有的，當時十分貧瘠，根本哺育不了這麼多生靈。到最後，還是被埋葬在大地深處的渾沌身子化作靈力，滋養了這個世界。”

“而有魂就有魄，人之精氣曰魂，人的形體曰魄，渾沌也是如此，而我，正是他的魄！”

“什麼，魄！”餘生目瞪口呆。

天道三魂也就罷了，現在又多出來個魄，合著兜兜轉轉，就離不開渾沌了。

“正是。”禿頭老道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餘生，“所謂混沌之地，其實為渾沌之地，乃是埋葬渾沌的墓地，而我今番由魄成形，從地底而來，是為了一件事！”

“什麼事？”餘生見他說的這麼嚴肅，也嚴肅起來。

“製止北荒王將三魂合一，掌握天道。”禿頭老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