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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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1章 埋伏
餘生點頭。

現在客棧拓展時缺下的人手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

若不是在中原的荒山山洞裏，抓了那妖怪大王，讓她們當了店小二與廚子，餘生現在更會捉襟見肘。

至於錢莊，早已經停滯不前。

“正…好，你有這個…”苗仁風指著客棧，“去往任何客棧的門，又有做生意的腦子。”

苗仁風來時，曾聽王上誇過餘生。

當時，南荒王輕笑，“東荒王是個腦子不夠數的，想不到，她兒子居然頗有生意頭腦。”

餘生這錢莊有利息的本事，幾乎每到一處，都把錢莊擠兌的大不如前。

另外，買房，做生意放貸，這些讓錢快速的多起來的法子，讓南荒王大開眼界。

“所…以，吾王提議，咱們東南兩荒合作，一起開一家更大的錢莊。”苗仁風說。

“主意不錯。”餘生說，“但咱們怎麼分？”

“我…們南荒錢莊全部並到裏麵，這人、店鋪，還有流動的錢加起來不是小數目，占五成不過分吧？”

苗仁風豎起五根手指。

“五成？！”餘生搖頭，“不成，太多了。”

“不…多吧？”苗仁風說，“我說的那些才折合三成，算上你送吾王的兩成，一共五成，你占大便宜了。”

這倒也是。

餘生思量一下，“五成就五成。”

苗仁風又道：“餘…掌櫃，吾王還讓我告訴你個消息。”

“什麼消息？”餘生看著他。

“關…於北荒王的。吾王聽說，他把曾經找過你麻煩的天道老頭抓了。還偶然得知，他就是靈山信仰的天帝。”苗仁風看著餘生，“想必，現在北荒王正要找餘掌櫃麻煩呢。”

餘生驚訝，“這消息，南姨也知道了？”

苗仁風則十分意外，“你…也知道了？”

餘生點頭，“剛知道。”

苗仁風細一思量，說道：“你…知道就好辦了。我也不繞彎子了。我們王上說了，雖然你娘被關起來了，但不要怕，我們王上決定站在你這邊，北荒王要是敢向你下毒手，我們王上就是用錢砸，也要砸死他！”

這要是別的承諾，餘生不信，這承諾，餘生信！

因為南荒王真的有錢可以砸死北荒王。

說到這兒，苗仁風靠近餘生，“餘…掌櫃，我們王上幫你，這情分可以占一成吧？”

餘生一拍桌子，“怎麼說話呢！南姨幫我，才占一成？明明占兩成才對得起南姨對我的幫助。”

苗仁風一愣，疑惑地看著餘生，心想這餘掌櫃莫不是傻了？

富難也驚訝，悄聲問胡母遠，“這是聽到有人幫忙對付北荒王，掌櫃的高興壞了？”

“扯犢子呢。”胡母遠悄聲說，“你覺著，在命和錢之間，對掌櫃的來說，哪個重要？”

富難不假思索的說：“錢！”

“對呀，所以你放心吧，掌櫃的不會因為有人幫忙而高興壞的。”胡母遠說。

苗仁風卻高興壞了。

他一拍桌子，也顧不上停頓了，“那就這麼說定了。”

他深怕餘生反悔，忙說道：“我們占七成，你們占三成！咱們現在就立字據。”

“慢著！”餘生製止他，“怎麼就六成了？”

“您說的，吾王幫你可以占兩成，這五加二等於七。”苗仁風說。

“我這兩成明明已經送過了。”餘生說，“不然你覺著我為什麼平白無故送南姨兩成？不就是為了讓她幫我？”

苗仁風一怔，這話好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

餘生推給苗仁風一杯茶，“這五成不少了，利益對半分，誰也不吃虧。”

“你…”苗仁風看著餘生，“說的好有道理，不過，我得回去稟告王上後才能定奪。”

“應該的。”餘生說。

他們約定，等南荒王定下後，就立刻著手把兩個錢莊合並。

把兩位苗送走後，餘生心情大好。

對於南荒王這樣的人，隻要把利益捆綁在一起，他們就是最堅定的盟友。

在北荒王心機深重，把餘生逼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南荒王這個合作，可以說大大緩解了餘生的壓力。

他回頭吩咐王姨一聲，讓他們做好錢莊合並的準備。

……

中原，牡丹城外，群山腳下，不知名村莊。

“老牛，這麼多天了，你說老白他們怎麼樣了？”摸龍阿太在溪邊洗了洗手。

“我哪知道。”老牛飲一口酒，一滴也無。

“走了，咱們去村子打酒。”老牛站起身，穿著自己那大襖子。

摸龍阿太跟上，“要不，咱們回牡丹城看看吧，老是在山林裏這麼鑽著，不是個事兒。”

老牛點下頭，“也對，那我們這次去那村子以後，就不進山了，先到牡丹城周圍尋摸尋摸。”

他們下了小溪，走在一條小路上。

“希望那些到處流竄的武師已經不在牡丹城了。”老牛說。

這些武師若還在牡丹城周圍鬧，他們出去就還是危險的。

那些武師現在善惡難分，即欺淩尋常百姓，又被妖兵圍剿，與妖兵們相鬥。

經他們這麼一鬧，現在許多百姓都要站在妖兵那邊了。

當然，百姓們該恨妖兵還是恨。

此時，天色將晚，他們加快了腳步，在天黑之前到了村子門口。

他們已經來過這個村子幾次了。

每次來時都是摸龍阿太為百姓們看病，然後收百姓們一些糧食，或者打一些酒，然後上山躲著。

或許是覺著摸龍阿太人好的緣故，村子裏的百姓從來沒出賣過他們。

摸龍阿太還要往前走，被老牛一把拉住了。

“怎…”

摸龍阿太話沒說完，被老牛捂住嘴，一把拉近了附近的樹林。

“噓，別說話，有人在前麵埋伏。”老牛低聲說，“我方才見到刀光了。”

摸龍阿太他們是逃犯，前段時間被牡丹城的妖兵追擊，警覺性一直很高。

他們安靜的帶了片刻，覺察不到動靜兒，但老牛很確認，“肯定有人，我沒看錯。”

“那要不，咱們摸過去看看？”摸龍阿太說。

“不行，太危險了，咱們靜觀其變。”老牛說。

因為埋伏的人遲遲不獻身，老牛和阿太也趴在草窩裏，一動也不敢動。

不過，間或響起的腳步聲，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讓摸龍阿太也知道，前麵樹林裏的確埋伏了人。

又等許久後，見前麵還沒動靜，阿太悄聲問：“老牛，會不會不是來抓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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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2章 鬼壓床
“你的意思是？”老牛看著阿太。

“他們在前麵埋伏，對身後一點兒也不設防，我覺著，他們目標是村子裏的人。”摸龍阿太說。

老牛若有所思。

又等片刻後，他站起身子，“走，我們去樹林那頭的懸崖。”

村莊位於山腳下，前麵的人堵住了進村子的路，但有一座山崖，可以居高臨下看見整個村子。

老牛和摸龍阿太倆人往後退，然後悄無聲息的橫穿樹林。

“太怪了。”一路上，老牛左右張望後對摸龍阿太說。

“怎麼了？”摸龍阿太問。

“這中原山林裏，一入夜，不說有妖怪，妖獸是免不了的。”老牛說。

這些妖獸在入夜後，會潛進村子，鑽進羊圈或者豬窩，把人們養的大白豬給背走。

但今天，一路過來，老牛他們愣是一頭妖獸也沒見到。

“這些妖獸的直覺都很敏銳，它們一定是覺察到有什麼危險了。”老牛說。

“你是說，前麵埋伏的那些人是高手？”摸龍阿太著急起來，“他們埋伏這山村作甚？”

老牛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咱們隻能靜觀其變。”

說著，他們來到了懸崖邊，老牛提醒摸龍阿太小心點，然後倆人爬到懸崖邊。

此時，天色幽暗，但時辰尚早，未到深夜，村子裏還星星點點的亮著幾盞燈火。

“會不會是那些武師？”阿太問。

老牛搖了搖頭，“那些武師可沒有這本事，我覺著那些妖兵倒有可能。”

“妖兵也不可能呀。”阿太說，“他們要殺人，還用得著等到晚上？直接就痛下殺手了。”

“也是。”老牛點頭。

他們貼著山崖，望著樹林的方向，裏麵寂靜無聲，偶有風起，樹動，但也掀不起些許聲響。

這很不正常，因為樹林裏鳥蟲雜多，總是要弄出些動靜來。

樹林那邊的空氣卻仿佛凝固住了。

“看來來者不善呐。”老牛說。

“咱們怎麼辦，要不要向村子裏的百姓示警？”摸龍阿太問。

老牛搖了搖頭，他們現在山崖上，進村子的路又被堵了，唯一示警的法子就是居高臨下的大喊。

但那樣一來，他們自己可就暴露了。

“不急。”想不出什麼穩妥法子的老牛說，“等樹林裏的人動手再說。”

阿太什麼都聽老牛的，老牛經驗豐富，是個老滑頭。

夜漸深，村裏的燈火陸陸續續熄滅，又過了一段時間，犬吠也停下來。

整個村莊安靜下來，沉入睡夢中。

“他們要動手的話就快了。”老牛嚼著一根草，“在人們熟睡時動手，會殺村民們一個措手不及。”

時間悄悄溜走，然而村子裏毫無動靜。

摸龍阿太一直望著樹林的方向，眼睛都酸了。

“他們怎麼還不動手？”阿太揉了揉自己的眼。

“別急。”老牛正說著，忽然側著耳朵，示意摸龍阿太別出聲。

片刻之後，他問阿太，“你聽到什麼沒有？”

“什麼也沒有啊。”摸龍阿太說著，眉頭微皺，“狗吠，不對，有狗‘嗚嗚’的聲音。”

老牛點頭，“這是狗被嚇壞時的叫聲，他們已經動手了！”

阿太望著村口的方向，“不會呀，什麼動靜也沒有？”

不見慌亂，不見燈光，一點兒嘈雜的聲音都沒有。

狐妖進村子裏叼走一隻雞，鬧出的動靜都比這大。

“這說明，這些人要麼很厲害，要麼咱們看不見他。”老牛咬葫蘆嘴，想飲一口酒，裏麵一滴也無。

他把酒葫蘆丟到地上，“豁出去了！”

“我待會在這兒喊，引起村民們主意，你想辦法逃！”老牛說。

“你呢？”摸龍阿太問。

“放心，等村子裏亮起了燈，我立刻去追你。”老牛緊了緊褲腰帶，“記住咯，往那頭妖怪的地盤跑。”

山中自然有妖怪。

在這附近有一頭熊妖，殺人無數，隻不過這頭熊懶，隻要把它喂飽，它就很少下山來。

當然，對於闖進他地盤的人或獸，熊妖不介意當了肚中餐。

“我知道了。”摸龍阿太說，“你可一定要跑回來。”

“放心吧！”老牛說，“我走山路的時候，你還吃奶呢，他們絕對逮不住我。”

他讓摸龍阿太快走。

在阿太的身影消失在樹影中後，老牛起身朝山下村莊大喊：“快起床了，妖怪進村子了，大家快跑啊！”

“妖怪進村了，大家快跑啊。”老牛嘶吼三聲。

這時，對麵的樹林掃過一陣陰風，林中樹葉跟著簌簌發抖，不遠處的蟲鳴也停止了。

老牛知道，這是有人人追過來了。

他轉身，沿著另一個方向逃跑，同時不斷大喊，“有妖怪進村子了！”

他的餘光瞥見山崖上的村莊亮了燈，村子又嘈雜起來，不少村民提著農具出了家門。

老牛略有些欣喜。

他停下呼喊，剛要專心跑路，忽然，一陣陰風穿過了他的身體，讓老牛身子一僵。

“這，這是…”老牛心中一凜。

不等他反應過來，又一道陰風穿過他的身體，直接把老牛掀翻在地，讓他如墜冰窟。

“鬼，鬼！”老牛驚訝地說。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他和阿太，方才見不到闖進村子裏的人了，因為他們本來就看不見這些人。

老牛被鬼壓床，死死地動彈不得。

“哎，爺爺在這兒呢！”林中不知處，傳來阿太喊叫的聲音。

老牛知道，這是阿太見他不出來，有意引走追兵。

奈何，這些追兵來無影，去無蹤，想要引走他們，恐怕都不知道他們什麼近身了。

老牛祈禱摸龍阿太能逃脫，同時腦袋千思百轉，想要思考在中原為什麼會有鬼屠村。

然而，這不是他能想明白的。

很快，前麵林中窸窸窣窣的走出兩個骷髏，他們身子笨重，手裏提著刀。

老牛方才來時，看到的林中反光，正是這些骷髏兵手裏的刀折射的。

這倆鬼把老牛押住，往村口拖去。

在寒冷與靈魂受衝擊之後的恍惚中，老牛扭頭，見村子此時已經陷入一片火海。

一群骷髏，還有看不見的鬼，正在屠殺百姓，放火燒村。

老牛覺著有些諷刺，在中荒，這些百姓估計做夢也想不到，他們居然會被人變作的惡鬼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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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3章 守護光明
老牛很快被骷髏押送到一骷髏馬前。

骷髏馬上，坐著一個披著黑披風的人。

她微微抬頭，露出白骨下巴，還有瞳孔中綠油油的目光，“桀桀，你剛才提醒他們的？”

老牛被押著跪下，“不錯，是我！”

他問出心中疑問，“你生前為人，為，為何要做，做這麼喪盡天良之事？！”

“喪天良？”骷髏一笑，“不，不，凡夫俗子啊，我是在幫他們。”

“幫他們？”老牛驚訝，這骷髏沒了臉皮，居然還這麼厚顏無恥，“幫他們什麼？”

“幫他們擺脫妖怪奴役，幫人類變強，進化為更高一級的存在。”骷髏豪邁地說。

“什，什麼意思？！”

老牛已經想到了某種答案，但被自己內心的想法震驚了，因此覺的不可能。

然而，在瘋子麵前，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我的意思是把他們殺了，讓他們變成鬼，從此壽與天齊，妖怪也奈何不得他們！”骷髏大笑著說。

老牛被嚇壞了，“你怎麼能…這麼做！變成鬼，算哪門子的變強。”

“承認吧，老頭，唯有變成鬼，人們才能守護那些活著的人。”

骷髏輕笑，“我們身在黑暗，守護光明。”

“身在黑暗，守護光明！”

“身在黑暗，守護光明！”

那些骷髏兵們喊著口號，把一個又一個的百姓押送過來，讓他們跪在骷髏麵前。

骷髏望著他們，大聲道：“記住，今天是我殺的你們。你們若很，請盡情的恨，恨意越多越好。”

唯有恨，唯有執念，唯有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事業未競，人們才會變成鬼。

“請記住，我今日所為，隻為人類的未來。”

“你們今天雖然死了，但人類的新生，將伴著你們的死亡而到來！”

說罷，骷髏一揮手！

那些骷髏兵手起刀落，無數百姓的頭滾滾落地，甚至一些孩子也不放過。

“住手！”老牛試圖掙紮，“他們還是孩子啊。”

“他們父母死了，他們留在世上，隻會生不如死。”骷髏笑著說。

她下了馬，走到老牛麵前，用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地摸了摸老牛的下巴。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骷髏問。

老牛不答，隻是憤怒而又有些怯懦的看著她。

麵前這個骷髏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你若說了，或許我可以對你網開一麵。”骷髏笑著說。

老牛的喉結動了動。

想到自己常年臥病在床的妻子，還有被妖怪襲擊，傷了一條腿，一直娶不到媳婦的兒子，他動搖了。

“我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兒子。”老牛說。

“很好，你想他們嗎？”骷髏又問。

老牛點頭。

“他們就在這村子裏？”

老牛搖頭，“我是東荒人，我的妻子與兒子都在東荒。”

“哦？”骷髏略有些意外。

她上下打量著老牛，“你都一大把年紀了，為什麼還孤身一人來中原？”

“我，我想給我兒子攢點兒老婆本，他，他被妖怪傷了一條腿。”老牛說。

骷髏恍然，“原來如此，看來你是個好父親，想必你一定很想安全的回歸故裏，照顧他們吧？”

她在故意激起老牛對家人的眷戀。

老牛再次點頭。

“很好。”骷髏輕笑，“我決定對你網開一麵，等你成鬼後，你可以選擇回到家鄉，不用跟著我。”

“什麼！”老牛一驚，剛掙紮著站起來，就被骷髏按到地上。

“你，畜生，你不能這樣，你…”

老牛的怒吼戛然而止，空有鮮血在空中劃過。

伴著老牛的死亡，這個村子也安靜下來，隻有熊熊燃燒的大火。

骷髏領著人站在火前，一直在等著，等那些死去的人化作鬼，或者直接往輪回。

在天快亮時，回來一骷髏與一個鬼，“大人，那小子不知跑哪兒去了，沒追上。”

“不用理他。”骷髏調轉馬頭，讓手下把那些新生的鬼收攏起來。

她瞥一眼茫然站在自己屍體旁邊的老牛，輕笑一聲說：“我們走，去下一個村子。”

他們很快走的幹幹淨淨。

等摸龍阿太從熊妖旁的山穀，小心翼翼爬出來，一瘸一拐來到村子時，隻見到一片冒著青煙的廢墟。

廢墟前，倒著許多屍骨。

摸龍阿太整個人呆住了。

這些屍骨中，有許多曾找他治過病，對他笑過，哭過的活生生的人。

現在他們冰冷的倒在那裏，身首異處，無言的向阿太守著昨夜的悲慘。

一陣風吹過，阿太醒過來。

“牛叔，牛叔！”

阿太急忙跑到屍體旁邊，一具有一具的翻找著，最終找到了死不瞑目的老牛。

阿太搖晃幾下，身子跪下去。

他想不到，昨日一別，竟是永別。

許久後，阿太搖了搖頭，“不，牛叔，你不能死，你家人還等著你呢。”

他起身去廢墟中找了一草席，把老牛的身體裹住。

他記著白高興說過，他的朋友，也就是那位有妖氣客棧的餘掌櫃，手裏有一把鏡子。

隻要有屍骨在，被那鏡子一照，就可以起死回生。

阿太要把老牛的屍骨帶回去，讓那位餘掌櫃用鏡子救活他。

把老牛安頓好後，阿呆又找了把鐵鍬，挖了個坑，把村子裏所有百姓的屍骨收起來埋了。

“我不知道誰是凶手，但我相信，他一定會遭報應的！”阿太站在這亂葬崗上說。

最後，他找了些糧食帶在身上，背著老牛的屍骨往牡丹城的方向走去。

……

牡丹城內，妖氣客棧。

白高興，羅刹鳥正同老黃，靠著櫃台說話。

“掌櫃的說了。”老黃壓低了聲音，“讓你們小心提防巫院、捉鬼天師，還有幽冥之地的人。”

“嘶。”白高興忍不住感歎，“萬萬想不到，這北荒王居然能這麼狡猾。”

“很意外吧？”羅刹鳥說。

白高興點頭，“是挺意外的，我一直覺著，四荒王那等境界的人是不屑用陰謀詭計的。”

“我看是東荒王給你的錯覺吧？”

羅刹鳥笑，“東荒王拉低了四荒王智商，所以才讓你有這等錯覺。”

說罷，她下意識的縮了縮頭。

“放心吧，你說東荒王智商不高，她是不屑用雷劈你的。”白高興說，“除非你說她…”

白高興不說最後一個字，“你們懂的。”

“我們懂。”倆人點頭。

“對了。”老黃記起一件事，“你讓我查的，牡丹城之外，別的城池村子被屠的案子有眉目了。”

“怎麼說？”白高興看著他。

“慘不忍睹。”老黃把羅列的名單遞給白高興，“已經有不少於二十個村子的人被屠殺了，都是在一夜之間，查不到傷痕，幾乎都是在睡夢中被殺的。其中，被屠村莊最多的是河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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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4章 鼠目寸光
老黃把一名單遞給白高興。

“河東城下麵有八個村莊，百姓一夜被屠，不見任何反抗。”老黃說。

白高興接過，問道：“河東城的城主派人調查沒有？”

老黃搖頭。

“不會吧。”白高興驚訝地說，“八個村莊的百姓被屠殺殆盡，這城主查都不查？”

這也太不把百姓當回事了，他就不怕人死光了，他手下無人可用？

老黃飲一杯茶，“也不怪河東城主，他主要是被自己的先天不足束縛住了。”

“什麼意思？”羅刹鳥抬頭看著老黃。

“鼠目寸光啊。”老黃說。

河東城主是一老鼠成妖，最大的喜好就是往自己的洞窟裏搬運糧食，從來不管治下百姓死活。

百姓種的糧食，每次都被他盤剝的一幹二淨，以至於百姓們隻能吃麥子皮。

“現在不是流行奴隸？”老黃冷笑，“我估摸那老鼠巴不得讓這些百姓死了呢，等百姓死了，他可以堂而皇之的把土地收為己有，然後讓奴隸們去上麵耕種。對他而言，奴隸可比村民好用多了。”

奴隸的命運是掌握在奴隸主手中的，更好支使，也不怕他們反抗。

“我聽外麵傳的消息，他們都說河東城的村子被屠是這老鼠暗地裏派手下做的。”老黃靠近白高興，“這消息在河東城傳遍了，現在都已經傳到咱們這兒了。”

“這不是胡扯？”白高興說。

他讓老黃搜集了許多關於村子被屠的資料，其中不止河東城，別的城也有不少。

“雖然是胡扯，但有人就信啊。”老黃說。

現在河東城的百姓群情激憤，妖衛已經出動好幾次去鎮壓那些百姓了。

羅刹鳥驚訝，“喲，中原的百姓也知道反抗了？”

“你這話說的，誰不想活下去？”老黃說。

在中原諸神的統治下，人類雖然活著不大舒坦，毫無尊嚴，但好歹還活著。

現在可好，在睡夢中就死了，而且是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屠殺，一點兒活路也不給百姓留。

“換了誰，都要奮起反抗的。”老黃說。

白高興點頭，“牡丹城下的村子也有被屠的，你們城主就沒什麼表示？”

“這不是後來沒有了嘛。”老黃說，“要是有，城主一定會插手的。”

“希望如此吧。”白高興打開茶蓋，看著老黃遞過來的被屠村子名單，一一問老黃它們所在的位子。

老黃身為統領，對這些還是知道的。

“河東城在牡丹城西麵，大河東麵。”老黃蘸著茶水在桌麵上畫。

“河東城是咱們中原東部進入中原腹部的要道，若從別處往西走，得繞過群山，快到北荒的時候再折回來。”老黃說，“當然，要是藝高人膽大，不怕艱險，直接穿過群山也是可以的。”

老黃說著，又把被屠的村子標記了。

等所有村子在桌子上畫下後，三人見這些被屠的村子方位並無蹤跡可尋，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凶手很可惡。”老黃總結說。

“其實，也不是無跡可尋。”

白高興用茶水蘸下手指後劃線，“我們按時間順序來看，他們從緊鄰泉水城的中原城池開始，一路屠了過來，到了河東後，先屠了一個村子，然後有轉到別的城池，後來又去了河東城屠了兩個村子。”

他們後來又轉戰別的城池，一直到最近，他們開始在河東城連續不斷的作案。

白高興道：“他們在河東屠殺這麼多村子，一定有其用意。”

羅刹鳥也懷疑起來，“是呀，若是隨即屠殺村子的話，為什麼一到河東就再也不往西走了？”

老黃撓了撓頭，“殺人而已，還能有什麼用意？”

對中原諸神而言，每天死些人，根本不算什麼。

“與河東城隔大河相對的河西城，他們城主還以殺人為樂呢。”老黃說。

三人正望著桌麵沉思，門口來了客人。

“咦，怎麼這兒也有妖氣客棧？”一人說。

“你瞎呀，這是妖氣客棧，不是有妖氣客棧。”另一人給這人一巴掌，抬著頭說。

“你她娘才瞎呢，我說的是也有妖氣客棧！”這人還了回去。

“這明明是妖氣客棧，怎麼叫也有妖氣客棧？多了兩個字，說你瞎你還不服氣！”另一人又打回來。

一來二去，倆人在客棧門口大打出手。

“我告訴你，我看你早不順眼了，現在還跟我抬杠，我打不死你我！”

“不錯，老子就看你不順眼，你個馬屁精，天天拍司巫的馬屁，也不怕司巫放的屁臭！”

白高興皺眉，“巫院來的二貨，他們來中原作甚？”

“來中原建巫院唄，還能作甚。”老黃說。

他見白高興疑惑，詫異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白高興問。

“聽說近一年以來，中原的鬼魂越來越多，整日糾纏諸神，中原諸神還拿他們沒辦法。於是，他們求助於捉鬼天師，還有這些巫祝，請他們捉鬼。漸漸地，巫院在中原就多了起來。”老黃說。

尤其在那些濫殺無辜的妖神的城池，為了避免被惡鬼糾纏，幾乎都建立了巫院。

白高興訝異，他是被人販子，不，是妖怪直接雇傭到牡丹城當打手的，還真不知道這茬。

“牡丹城怎麼沒有？”白高興問。

“嗬嗬。”老黃樂了，“一看就知道你文化功底不深。”

白高興疑惑，“這與文化功底有什麼關係？”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老黃問白高興，“你說咱們牡丹城，為什麼不怕鬧鬼？”

說著，老黃起身，向門口走去。

“哎，哎。”他指著兩名巫祝，“要打去一邊兒打去，影響我們客棧生意！”

正在打的兩個巫祝探頭，“你們客棧有生意？”

老黃望了望身後空空如也的客棧，“咳咳，你們再堵門，有生意也被你們擋了，快點兒，去一邊打去。”

兩個巫祝鬆了手，“你是誰呀，憑什麼讓我們去哪兒打，我們就去哪兒打？”

“就是，我們還偏不打了。”

倆巫祝勾肩搭背起來，“走，咱們嚐嚐這家客棧，是不是和東荒的一樣美味。”

倆人進到客棧坐下來。

白高興拎著茶壺上去沏茶，“兩位，在東荒的時候去過有妖氣客棧？”

“當然去過，我們還是客棧座上賓呢。”

巫祝抬頭看著白高興，“小二，我告訴你，你這兒做的要是不如東荒客棧好吃，我們可不付錢。”

白高興放下茶壺，“兩位放心，我這手藝是有妖氣客棧名廚手把手教的，你們吃什麼？”

白高興說的名廚當然是餘生。

至於手把手的教，白高興指著是最初遇見餘生的時候。

那時的餘生，做的米飯都是夾生的。

“紅燒魚豆腐，再來一份麻婆豆腐，最好再來一份臭豆腐。”巫祝說。

“好嘞。”

白高興口上答應著，心裏卻在犯嘀咕，這臭豆腐，他也沒見掌櫃的做過呀。

吃臭豆腐的時候他倒是在場，但那是餘生直接端出來的。

正在白高興一籌莫展之際，他看見了缸裏放著的一塊長毛的豆腐。

這豆腐磨好有幾天了，但因為客人少，一直沒派上用場。

最近這幾天，白高興也隻磨隻夠自己吃的豆腐，所以一直留到了現在。

“哎，這豆腐夠臭了！”白高興欣喜的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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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5章 油炸臭豆腐
白高興很快把一盤油炸臭豆腐端出來。

一個巫祝嗅了嗅。

“嗯，你別說”，他對同伴說，“這豆腐吃起來不知道怎麼樣，但絕對夠臭！”

“夠臭就是好東西。”

這位同伴說著，夾起一塊放在嘴裏嚼了嚼，“嘶…”

巫祝看著他，“怎麼樣？”

這位同伴又嚼了嚼，“怎麼說呢，夠臭！”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位同伴說。

白高興在旁邊也一聽，知道壞了，今天剛開的張，估計收不到錢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開店到現在，他和羅刹鬼能賠的全賠幹淨了，再賠就是賠的老黃的錢。

怎料，這位巫祝深以為然的點頭，“這就對了，臭豆腐麼，臭就對了。”

白高興愕然，回頭看羅刹鳥他們一眼。

“怎麼了？”羅刹鳥走過來，“我覺著人家說的非常有道理，臭豆腐麼，不臭叫什麼臭豆腐。”

白高興若不是吃過臭豆腐，就信了她的邪。

還有，就這倆巫祝，還有妖氣客棧的座上賓？

妖氣客棧的座上鬼吧。

想到這兒，白高興一頓，不對呀，我這客棧就是妖氣客棧。

等白高興上了麻婆豆腐後，兩個巫祝終於覺出不對勁兒來。

同伴把一口麻婆豆腐吐了，“不是，你這豆腐也叫麻婆豆腐？也忒難吃了。”

“就是。”巫祝說，“麻婆豆腐好歹是有妖氣客棧的招牌，有這麼難吃？”

白高興剛要說話，羅刹鳥攔住白高興。

她笑道：“兩位，這確實是麻婆豆腐，你看我臉上，是不是有很多麻子？”

兩位巫祝定睛一看，“哎呦，還真是。”倆人被嚇一跳。

莫說他們了，白高興也下意識後退一步，“你…”

“這是我做的，所以叫麻婆豆腐。”羅刹鳥笑著，把白高興拉倒一旁。

“我這也是沒辦法。這倆巫祝這麼好糊弄，不拿他們開張可惜了。”她悄聲說。

她方才見這倆巫祝那麼好糊弄，趁機自己用牙簽蘸墨點的。

白高興點頭，“有道理，那紅燒魚豆腐怎麼辦？”

“簡單！”羅刹鳥轉過身，正好老黃提著一食盒，悄悄地走到了櫃台後麵。

“看這是什麼？”

羅刹鳥把食盒打開，裏麵赫然是做好的一份紅燒魚。

“你把豆腐丟些上去，紅燒魚豆腐就出來了。”羅刹鳥向白高興得意的一眨眼。

“這樣也行？！”白高興訝然，“魚豆腐也是豆腐，因為是餘掌櫃創的，所以叫魚豆腐。”

“哎呀，都一樣，糊弄這倆缺心眼足夠了。”羅刹鳥塞給白高興，讓他去後廚放豆腐去。

“可是…”白高興站住腳步，“咱們開客棧的，去外麵買紅燒魚，這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

“咱們賺什麼錢？”白高興說。

買條做好的魚給客人，他們根本不賺錢。

“你笨死了，老黃十文錢買的，你二十文賣出去，其中豆腐五文，老黃跑路費五文，這不就賺了？”羅刹鳥說。

“跑腿費。”老黃糾正她。

白高興覺著羅刹鳥說的好有道理，於是去後廚了。

老黃則向羅刹鳥豎起大拇指。

“怎麼了？”羅刹鳥看著他。

“掌櫃的說了，你可真是個大奸商，以後若有機會，請你去他那兒做事兒。”老黃說。

他身為餘生的封印物，這裏所知道的一切，餘生若想知曉，自然可以知曉。

很快，白高興把紅燒魚豆腐端上去。

兩位巫祝嚐了嚐，歎為觀止。

“我一直納悶，豆腐與豆子有關係，魚豆腐又是什麼玩意？”

巫祝指著這盤紅燒魚豆腐，“現在我知道，敢情紅燒魚豆腐，是紅燒魚和豆腐。”

他夾起豆腐嚐了嚐，“嗯，香，很香，尤其在吃過臭豆腐以後。”

兩人開始大快朵頤，很快把一條魚給肢解了。

老黃看著直樂，“憑客棧這塊招牌，咱們直接出去買別家的菜就行了，你以後還燒什麼菜呀。”

“那咱們還開什麼店？”

“這麼多天下下來，唯一掙到的錢就是我剛才的五文跑路，啊呸，跑腿費，還開什麼店呀。”老黃說。

他覺著還是跑腿更賺錢。

話音剛落，老黃自己咧嘴笑了。

“你笑什麼？”白高興和羅刹鳥看他。

“餘掌櫃的說了，我更有生意頭腦，讓我以後負責什麼外賣，外賣是什麼玩意？”老黃看著白高興。

“就是吃不了兜著走。”白高興說。

他離開客棧時，餘生已經在做這個生意了。

“小二，小二！”正在這時，街上有人大喊。

白高興推一把老黃，“叫你呢。”

“我什麼時候成小二了？”老黃納悶。

“跑腿的都是小二。”白高興說，順手把老黃推出櫃台。

為了客棧掙錢，不再讓自己貼錢，老黃忍了。

他麻溜兒的跑出去，“來了，客官，裏麵請。”話音落下，抬頭一看，居然是一群巫祝。

“誰喊你了？”領頭的是一位頭發灰白的巫祝，他皺著眉頭看著老黃。

“不是喊小二嗎？”老黃疑惑，“我就是小二。”

“我喊的是我手下！”灰發巫祝不再理他，又高聲喊一句。

“神經病吧，在客棧門口喊小二。”老黃沒好氣的說。

他老黃好歹也是牡丹城裏的妖衛統領，在城主麵前說得上話的，也是有脾氣的，豈能容人這般戲弄。

“你說什麼？”

站在灰發巫祝身後的年輕巫祝不答應了，他上前一步，伸手要揪老黃。

老黃後退一步，而那年輕巫祝則被灰發巫祝攔住了。

“這不是東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理他。”灰發巫祝說著，又喊一聲“小二”。

“來了，來了。”在客棧裏用飯的兩位巫祝摸著油嘴鑽出來，“我們在這兒呢爹。”

灰發巫祝不高興的說：“誰讓你們擅自離開隊伍的？這裏可不是東荒，全是些妖…”

灰發巫祝看老黃一眼，把後麵的話咽下去，說道：“以後再犯，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沒這麼嚴重吧爹，我們就吃口飯。”小二說。

“就是，爹。”小三說，“這裏有妖氣客棧，我們久聞大名，我們來嚐嚐鮮。”

“什麼，有妖氣客棧？！”灰發巫祝一聽，與身後的巫祝們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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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6章 賊喊捉賊

待看清招牌後，灰發巫祝才鬆一口氣。

“這明明是妖氣客棧，你不識字啊！”灰發巫祝給小三一腳。

“你爹以後絕對不是病死的。”他說。

小三不恥下問，“爹，那你準備怎麼死？”

“我…”灰發巫祝又想給小三一腳，但不等他出手，小二巫祝替他踹了。

“你看你把爹氣的。爹本來準備被我們嚇死的，現在要被你氣死了。”小二說。

“你大爺！”小三巫祝還回去，“嚇死和被氣死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小二巫祝又還回去，“嚇死的臉色比較嚇人，氣死的臉色隻是比較白。”

“反正都是死，氣死和嚇死…”

“夠了！”灰發巫祝忍不住大吼一聲，把街上所有行人的注意力都拉過來。

灰發巫祝為避免引人注目，忙把脾氣壓下去，咬牙切齒的說：“我怎麼生了你們這倆東西？”

“咦，爹，那你準備生個什麼東西？”小三好奇地問。

“不是東西！”灰發巫祝的牙“咯吱咯吱”響。

罵這倆是東西，豈不是把自己罵了。

然而，架不住倆兒子白癡，“爹的意思是，他準備生倆不是東西的。”

灰發巫祝忍不住了，再不出手，他真的要被氣死了。

“都給我閉嘴！”

他一個手揪住一個人，直接推到後麵巫祝麵前，“押回客棧關起來，沒我命令，誰也不許給他們開門！”

“是。”巫祝們領命。

在走之前，灰發巫祝回頭又忌憚的掃了一眼客棧的招牌。

他吩咐身邊的年輕巫祝，“查一查這家客棧。”

年輕巫祝領命，離開了隊伍。

老黃免費看了一場戲，笑著回去了：“哎，你倆是沒看見，剛才那倆巫祝，逗死我了。”

他走到櫃台邊，為自己倒一杯茶，“那灰發巫祝，以後絕對是被他生的倆不是東西氣死的。”

“對了。”

一飲而盡後，老黃好奇地問，“我見那領頭的巫祝，挺忌憚‘有妖氣客棧’的，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掌櫃的盡壞他們事兒了唄。”

白高興從沉思中回過神，“即便壞不了他們事兒，餘掌櫃隔三差五的也要惡心他們一回。”

在惡心人這方麵，餘掌櫃很有天分。

旁的不說，現在揚州巫院也已經被東荒神巫放養了，因為他們的信徒越來越少。

究其原因，是因為餘生規定，凡是在客棧下幹活，或者幹的活與客棧相關的，一律不許有巫院的信徒。

他的理由也特冠冕堂皇。

“我與巫院有仇，我又是做客棧的，我怕他們的信徒會趁機在飯菜裏下毒。”

這規定下去以後，幾乎頃刻間，少了許多巫院信徒。

沒辦法，人得吃飯。

再說，信仰東荒王的話，進客棧吃飯還打折，可以多買幾個大雞腿了。

揚州巫院的司巫曾經就此去客棧找過餘生，小二告訴他餘生在中荒。

想去找的話，得翻過東山山脈，走上半年，去中荒找去。

這差點沒把司巫給氣死。

白高興說著這些，向老黃伸出手，“飯錢。”

“什麼飯錢？”老黃一愣。

“兩個巫祝吃飯的飯錢呐。”白高興看著他，“你不會想獨吞吧？我告訴你，裏麵還有我做菜的錢呢。”

“不是。”老黃著急了，“你沒收錢？！”

白高興一愣，“你就站在門口，我以為你會收錢。”

“我去！”老黃忙往外麵跑，“我把這茬忘了。”

老黃雖然名叫老黃，但生意不能老黃啊，今天好不容易逮到倆大傻子開了張，絕不能放過他們。

任由老黃去追，白高興繼續皺著眉頭。

“你說。”他問羅刹鳥，“這些巫祝千裏迢迢從東荒趕過來，當真隻是為了幫中原諸神驅鬼，建巫院？”

“不然呢，還能幹什麼？”羅刹鳥問。

倆人同為東荒人，對巫院這一套再熟悉不過了。

先借驅鬼之能，在城池站穩腳跟，繼而發展信徒，最後鵲巢鳩占，同城主平起平坐，或者超越城主。

在東荒許多城池，巫院權利甚至達到了可以驅逐城主，廢立城主的地步。

“在中原也搞這一套？”白高興說。

不同於東荒以人類為主，在中原當家做主的可是妖怪，妖怪之上有九城。

巫院再怎麼在人類中有信徒，恐怕也不能把這些妖神城主取而代之吧？

“或許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沒改過來？”羅刹鳥說。

她見白高興憂心忡忡，說道：“要不我晚上幫你打探一下？”

“別。”白高興忙擺手，“你再怎麼說也是鬼變成的，他們對付鬼可是很有一套的。”

“我是妖，不是鬼。”羅刹鳥強調。

雖然她是死後因為怨氣太濃而成的妖。

“別人都說妖是畜生變的，你是什麼畜生？”白高興開玩笑。

“滾！”羅刹鳥沒好氣的說。

白高興深怕羅刹鳥晚上真去了，又說道：“縱然你是妖，也千萬別去。”

巫祝驅鬼也有一套，莫說羅刹鳥了，妖神遇見這些鬼作祟的話也要皺眉頭。

遠的有大悲山的豬神，被骷髏折磨的欲死欲活，生不如死。

近的有一些中原諸神，因為被鬼怪糾纏，所以請了巫院的人過來幫他們驅鬼。

“咦？”說到此處，白高興恍然，“那些糾纏中原諸神的鬼，不是巫院背後下的黑手吧？”

倆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點頭。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羅刹鳥說。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且說老黃追出去後，很快看到了那年輕巫祝——他被留下來打探客棧消息。

老黃三推並作兩步，一把抓住年輕巫祝的領子。

正在旁邊說話的羊妖大叔，忙撂下一句“就是他”，然後挑起自己賣蘿卜的筐子就跑。

“哎，你跑什麼呀？”老黃朝著他大喊，“我每次買東西又不是不給錢！”

“您是給錢，我不是怕您不給錢。”羊妖回頭親切一笑，撒開梯子就跑。

老黃是給錢，但他給的數目不對呀，他們這些植物妖，十文錢的菜，他們能算成七文錢。

羊妖領教不過，還躲不過麼。

老黃也懶得理他，回頭看巫祝。

年輕巫祝正不住地掙紮著，“你幹什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男女授受不親，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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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7章 9城令
女的！

老黃下意識的縮回手，“你是女的？”

他瞥一眼年輕巫祝的胸口，“不像啊。”

“流氓，看那兒呢？”年輕巫祝收攏一下衣領，轉身要走。

老黃一見，忙把她一手拉住，“慢著，不給錢，別想走！”

“給錢，給什麼錢？”年輕巫祝不解，接著她低頭，怒道：“把你的老髒手放開！”

“你的手才髒呢。”老黃握著不放，“你把飯錢給我！”

“飯錢？”年輕巫祝不解。

“就你們那領頭的兒子小二和小三，在我們客棧用飯的錢。”老黃說。

年輕巫祝恍然，她不耐煩的問：“說罷，多少錢，我給你。”

同時，她在心裏哀歎，這錢付了，估計在首領那兒要不回來了，而且她也不開了口。

萬一因為這點兒事兒，影響仕途怎麼辦？

她可是要立誌成為靈山十巫中一位弟子的。

想著這些，年輕巫祝剛要取錢，見手被老黃死死地抓著，動不了。

“你把手鬆開！不鬆開我怎麼取錢？”年輕巫祝沒好氣的說。

老黃這才有些羞赧的把手鬆開，話說，這巫祝的手軟軟的，握著真舒服。

“多少錢？”年輕巫祝問。

“一道油炸臭豆腐十文，一道麻婆豆腐十五文，一道紅燒魚豆腐，我算算，三十文！”於是，老黃向年輕巫祝伸出手指，“一共六十五文！”

“多少？”年輕巫祝的手停住了，“你怎麼算的，怎麼六十五文？”

“你看哈，我幫你算算。”老黃伸著指頭說。

然後，年輕巫祝領教了老黃二加三等於六的優秀算術。

“有你這麼算的？”年輕巫祝指著自己臉，“我這臉上是不是寫滿了冤大頭？”

“就是這麼算的！”老黃自信滿滿。

他試圖向年輕巫祝掰扯清楚，“你這小小年紀，想不到算術不好，今兒我給你好好上堂算術課。”

“不是，我…”

“你聽講！”老黃一皺眉頭，“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你…”年輕巫祝欲哭無淚，她卷起袖子，正要好好理論，羊妖回來了。

“對不住，忘拿秤砣了。”羊妖笑嗬嗬的說。

他俯身拿秤砣的瞬間，在年輕巫祝身後悄聲說：“別跟他理論，他們雖然算術不好，但他們有一個獨特的本事，那就是把給你的錢算少，給他的錢算多。”

“你在說什麼？”老黃看著羊妖。

“沒什麼，沒什麼。”羊妖忙笑著撐住自己的腰，“我就是腰不大好，回去得補點羊腰子。”

“你要有羊腰子，送我一點兒。”老黃說。

“好，好。”羊妖附和著，在離開幾步遠後，撒腿就逃。

這邊，年輕巫祝在聽到羊妖的警告後，不僅不屈服，反而更憤怒了。

“還有沒有規矩了！”她嚷道，“還有這樣搶人錢的！”

登時，整條街上路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這邊，然後，所有的妖怪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年輕巫祝整個人懵了，這牡丹城裏的人就沒有一丁點的正義感？

正在她不知所措時，人群中走來一隊身著城衛衣服的妖衛。

年輕巫祝登時覺著有了希望，“來人啊，當街搶錢了！”她喊道。

“喊什麼，喊什麼？”那些妖衛聞言走過來，“誰搶你錢了？”首領問。

“他！”年輕巫祝指著老黃。

首領扭頭一看，“喲，老大，當街搶錢也不叫兄弟們一聲，有難你當，有福同享啊。”

年輕巫祝愕然，難怪別人都說中原黑暗，原來這麼黑暗！

“去去。”老黃擺手，“老子是正經的生意人，誰說我搶錢了？”

“她”，老黃指著巫祝，“他們的人在我客棧吃飯，沒給錢。”

“那就是你不對了。”首領訓斥巫祝，“吃飯不給錢也就罷了，反正我們也經常不給店家錢。但你不能欺負到我們老大的頭上，在我們老大頭上拉屎呀！你在他頭上拉屎，那就是看不起我們妖衛…”

“滾！”老黃一腳把他踹走，“拉你大爺，說話這麼不文明。”

“是，是，拉翔，拉翔。”首領忙說。

他問老黃，“老大，要不要兄弟們把他抓回去，為他活動一下身子骨。”

“不用了。”老黃擺手，“把菜錢給我付了就成。”

“聽到沒有，付錢！”首領喝問巫祝。

巫祝想哭，“好，我付！碰見你這不識數的，算我倒黴。”

“嘿，我們老大怎麼不識數了？”首領不樂意了，後麵的妖衛也不高興，不帶這麼埋汰他們老大的。

“那你們幫我算算…”巫祝把菜錢報出去，“一共多少錢，你們要是同意他說的，我馬上付錢。”

“等下，我們算算。”首領領著妖衛算起來。

末了，他們一致說：“一共六十五文。”

“嘿，我…得，算我倒黴。”

巫祝從懷裏取出六十五文，“啪”的交道老黃手裏，“您收好了。”

“這就對了。”老黃收起來，“小姑娘，算術不好可不成，不好好學，以後免不了吃虧。”

“我…”巫祝努力讓自己忍住，但還是陰陽怪氣的問了一句：“你們的算術真是太好了，誰教的？”

她回去好紮個小人，詛咒他不得好死。

“我教的！”老黃得意的說。

得，巫祝這下徹底失去了說話的勇氣，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剛走幾步，“駕，駕駕！”身後傳來奔馳馬蹄聲。

老黃站到一旁，見來的是自己的手下，是個棗樹精，他忙喊道：“小棗，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神，神農城…”小棗氣喘籲籲地說：“神農城裏的人類發生了叛亂，把城主殺了，把一位天神傷了。死的還是九城之一的獨眼獅王的孫子。獨眼獅王派手下去圍剿，一，一個也沒回來。”

現在九城發布了九城令，發誓要剿滅這群膽敢反抗的人類。

“發布了九城令？”老黃咋舌，乖乖，在他的記憶中，中原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大的動靜了。

所謂九城令，是中原諸神在神聖之戰大勝後，為了壓製人類，由九城定下的一個命令。

在九城令發布後，所有的城池都將出兵，對膽敢反抗的人類進行斬草除根式的滅殺。

可以說，這個命令把中原所有城池緊緊團結在在一起，這也是中原諸神一直統治人類這麼多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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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8章 南餘錢莊
“神農城？”

老黃心思一動。

他聽白高興說過，他的一位朋友也離開客棧，前往中原，去神農城了。

莫不是與這人有關係？

他忙拉住小棗，“神農城什麼人這麼厲害，居然殺死了他們的城主，還傷了天神？”

小棗搖頭，他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信息是，“一個草妖現在是城主，不過，傳聞一個小和尚很厲害。他有妖法，用手指就這麼輕輕一戳，就能在妖身上留下大窟窿，另外，還有什麼弑神者聯盟也參與了。”

“會不會說話，是邪法，不是妖法，別忘了，你也是妖怪。”老黃說。

他見問不出什麼東西來，拍了拍馬屁股，讓小棗走人了。

老黃回過頭，見年輕巫祝若有所思的戴上兜帽，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老黃也沒理他。

他掂量著錢回到客棧，把得到的這個消息告訴白高興。

“草兒複活了？！”白高興很是驚喜，“至於那個小和尚，那一定是小和尚了。”

“稀罕，不是小和尚，難道還是大和尚？”老黃飲一杯茶說道，“不過，再不想個辦法，他就要變成死和尚了。”

“怎麼說？”

“九城發布了九城令，到時候，整個中原的所有城池，莫管離著遠還是近，都要派兵前去圍剿神農城，其中不乏一些想要成為下一任九城的妖神，他們要好好表現，到時候，那小和尚能討的了好？”老黃說。

“整個中原的城池？”白高興皺起眉頭，“不至於吧？”

這麼大的動靜，莫說小和尚了，就是掌櫃的，也不一定招架得住。

不然，餘掌櫃恐怕也不會在中原一小村莊建立客棧後，就再也止步不前了。

“九城令就有這麼大威力。”老黃說，“九城令一下，中原諸神同仇敵愾。”

與當年同仇敵愾對付中原聖人的架勢差不多。

“我估計是因為裏麵還有弑神者聯盟參與的原因。”老黃說。

“弑神者聯盟。”他著重強調了“弑神者”三字，“你懂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羅刹鳥問，“要不要通知你那朋友逃？”

“逃？能逃到哪兒去？到時候所有城池的妖兵，將像潮水一樣從四麵八方向神農城湧去。”老黃說。

白高興沉吟一番，說道：“這問題不是咱們能解決的。老黃，你趕緊轉告餘掌櫃，讓他想辦法。”

“行。”老黃答應，然後在念頭裏呼叫餘生。

……

餘生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忙碌於錢莊與客棧錢莊的合並。

南荒王已經答應了餘生的條件，他們暫時約定，在中荒、中荒客棧旁邊建立錢莊，這些由餘生著手。

南荒、中原乃至西荒，則在錢莊旁邊建立客棧，並等待餘生派人去接收。

他們還為錢莊取了個新名字，南餘錢莊。

對於這個名字，餘生是拒絕的，南餘，那不就是難餘麼。

別人存錢都講究有剩餘，這難餘太砸招牌了。

然而，他起的東南錢莊，南東錢莊都不合適。

因為，東在前，南荒王不高興；南在前，天上會打雷劈餘生。

餘生也很難辦，最後隻能同意了這個名字。

錢莊合並後，餘生自己錢莊裏的能手，全部官升好幾級，在南餘錢莊中製約南荒王的人。

饒是如此，餘生還是忙得不可開交。

“小和尚他們居然占據了神農城，草兒還當上了城主？”餘生當時愣在原地。

“不是吧？”葉子高詫異，“難道草兒下毒，把神農城的妖怪全毒死了？”

“嘶，那也忒狠了。”富難心有餘悸。

幸好當初他沒有得罪過草兒。

“不，不是，是小和尚幹的，傳說小和尚一指頭就能把一妖怪戳死。”餘生說。

胡母遠他們驚訝的合不攏嘴。

“咱，咱們說的是那個踩死蟲子都要阿彌陀佛，背著個竹筐都費勁兒的小和尚？”富難不可置信的問。

“是他。”

“他現在可以一指戳死神農城城主，還傷了天神？”

“不錯。”

“乖乖。”富難說，“我是不是也應該出去轉一轉。”

白高興出去轉一轉，別的不說，現在升任客棧掌櫃了。

小和尚出去轉一轉，可以戳死城主了。

至於草兒，死回去以後居然當上了城主，這去哪兒說理去？

“也可以。”葉子高說，“不過，你小心你的精衛姑娘因為異地戀跟你分了。”

“那算了。”富難忙說。

金錢誠可貴，變強價更高，若為愛情故，兩者即可拋。

“你看你們那點兒出息。”餘生鄙視他們，“一輩子成不了大事。”

“哎。”胡母遠有不同意見，“掌櫃的，墮落的是他們，我可不一樣。”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我天賦異稟，我若想有出息，那是分分鍾的事。”

“呸，就靠著一副臭皮囊而已。”這招到了三人共同的鄙視。

鄙視完了，事兒該辦還得辦。

單靠這三個人，頂多算一個臭皮匠，餘生領著他們回到揚州客棧，找清姨他們一同商量。

在得知草兒居然當上城主以後，清姨，黑妞他們也是一驚。

“這還真是…士別三日，如隔三秋啊。”黑妞感歎。

“你這文化，就別拽詞兒了。”胡母遠說，“是一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去去。”餘生讓他們停止貧嘴。

他環顧眾人，“現在問題是，中原諸神那勞什子九城，發布了九城令。到時候，將要源源不斷的妖怪前去攻打神農城。小和尚再厲害，雙拳難敵四手，咱們得想個法子呀，可不能讓草兒再死了。”

“草兒死了不要緊，離著神農城近，大不了讓小和尚再救一回唄，關鍵是小和尚不能死。”黑妞說。

“話不能這樣說。”柳柳為自己的好朋友說話，“萬一草兒死的不能再活了呢。”

“斬草得除根，殺掉草兒，得除根才行。”黑妞說。

“也有的草嬌貴的很，譬如藥圃裏的藥草，隻要上麵被折斷了，有根他也死了。”柳柳說。

“顯然草兒和你們柳樹一樣，是很堅強的，她現在就活了。”黑妞說。

“停，停！”

餘生打斷還要說話的柳柳，“我讓你們商討救他們的計策，不是讓你們想著怎麼弄死草兒。”

餘生看著黑妞，“你就不怕草兒知道了的，毒死你？”

黑妞一仰頭，“笑話，我會怕她？”

“那要毒死葉子高呢？”餘生問。

“咳咳。”黑妞忙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說：“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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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9章 出關
葉子高很無辜。

“不是，好好地毒死我作甚？我招誰惹誰了？”葉子高說。

“你招惹黑妞了。”富難說。

“行了，說正事。”胡母遠說，“掌櫃的，我覺著咱們應該趁機派人去神農城。”

餓死鬼，或者把中荒的孫小妖叫過來，讓他們快馬加鞭飛奔神農城。

“咱們隻要搶在那些妖兵之前，在神農城蓋一座客棧，那麼就可以把小和尚、草兒他們安然無恙的你帶回來了。”胡母遠說，“順便還能戲耍一番那些妖兵，讓他們撲一個空。”

“哎，這主意不錯。”富難也建議，“就讓孫小妖去，他跑得是真快。”

“可那些與草兒、小和尚他們一起反叛的人怎麼辦？”怪哉問，“難道就把他們丟在哪兒？”

“咱們客棧這麼大，順便把他們帶回來不就行了？”富難說，反正妖氣閣裏的村莊還空著。

黑妞點頭，“這是個好辦法。”

然而，餘生卻有不同的意見。

“同草兒他們一起的還有弑神者聯盟的人。石驚天這些人，咱們也接觸過。他們若想逃，想活命的話，他們估計也不會鋌而走險炸死神農城城主了。我覺著，讓他們放棄來之不易的神農城，很難。”

“不錯。”清姨說。

在弑神者聯盟所在的位子，最有名的城池有四座。

長安城，洛城，白帝城，還有就是神農城。

“白帝城當年隻是一劍派，在大河中央。弑神者聯盟的人若在那兒，中原諸神圍剿他們猶如甕中捉鱉。長安城、洛城又成了廢墟。弑神者聯盟之所以選定神農城起事，就是因為神農城有名，而且尚在。”

這座城就是一個旗幟。

“弑神者聯盟試圖把這座城作為一種象征或者號召，讓更多的人站起來反抗中原諸神。”清姨說。

“換句話說。”餘生解釋道，“他們要是舍棄神農城撤了，會被中原百姓認為曇花一現。”

甚至會有人認為，奪下神農城的人尚且不敵九城令，狼狽逃竄，自己更無勝算。

於是剛升起的抵抗之心，也就煙消雲散了。

“照你這麼說，那咱們還是隻把小和尚和草兒接過來吧。”葉子高說。

胡母遠鄙視他，“當城主的時候有你，有難了你先逃，你覺著草兒是那樣的人？”

葉子高知道草兒不是那樣的人，但對於前半句，葉子高覺著，當官的不都這樣？

“那咱們怎麼辦？不救？看著他們被妖兵殺死？”富難問。

餘生沉吟片刻，說道：“救還是要救的。”

萬一草兒、小和尚他們死戰不敵，也好有個退路，從而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就讓孫小妖去。”餘生說。

孫小妖是妖怪，他前往神農城，不會遇到太大麻煩。

即便有麻煩，他也可以從容的逃脫。

“這隻是有備無患之計。”清姨說，“我覺著，既然弑神者聯盟想做大事，想要對抗九城令，咱們不如幫他們一把。”

“怎麼幫？”眾人看著他。

清姨用手指蘸著茶水。

“假如這裏是神農城。”她在桌麵中心畫了一個圈。

“別城的妖怪從四麵八方衝過去，意圖把他們撲滅。而咱們在中原村子的客棧在這兒。”

清姨在桌角畫了一個圈，“你們覺著咱們怎麼才能幫助到他們？”

“半路出其不意，攔截這些妖怪，讓他們不能去圍剿神農城？”葉子高說。

“不。”清姨說，“咱們占據附近城池，搶錢，搶地盤，讓他們不得不退回來。”

一聽到搶錢，餘生雙眼都瞪圓了。

“哎，這主意不錯。”餘生說。

他也用手指蘸水，在桌麵上畫了一圈，“搶地盤就算了，守城對咱們來說太難。咱們可以這樣，在東麵把所有城池搶一遍。不止搶錢，糧食也可以搶，村裏的人不都說了，他們缺糧，但妖神們有的是糧食。”

至於搶到的糧食，“咱們就地分給貧窮的百姓。”

“全分了？”富難驚訝的說。

葉子高拍了拍富難肩膀，”老富，你放心，你這被老鼠救濟的人，絕對在分糧食之列。”

“我去你大爺的。”富難送給他一根大拇指，“我擔心的是，咱們前麵把糧食分給百姓，扭頭妖神又把糧食收了回去，怎麼辦？”

“收回去就對了。”餘生說，“你想想，百姓們很餓，然後糧食到手了還得送出去。這麼一來二去，多折騰機會，換作是你，你會不會憤怒？”

“我會憤怒到姥姥家的。”富難說。

“對呀，在他們憤怒的忍無可忍時，就是他們揭竿而起時。”葉子高說。

有神農城那杆旗子在，又有餘生在旁邊不斷地煽風點火，等這把火燒起來的時候，絕對驚人。

“別處那些有反抗之心的人，見神農城和我們這麼熱鬧，指不定也就奮起反抗了。”胡母遠說。

幾個人後來又商量一番，越來越覺著餘生這主意不錯。

葉子高不由的感歎，“在讓別人不好過這方麵，掌櫃的絕對是個天才。”

“我就當做你是在誇我了。”餘生說。

既然計策已經定下了，那麼下一步就是從哪兒著手。

“這九城…”餘生語不驚人死不休，“哪個離著村莊近？”

其他人驚訝的看著餘生，“掌櫃的不是吧，你這一上手，就要拿九城之一開刀？這不大合適吧？”

“對呀。”黑妞也點頭，“這九城城主，至少是遠古神了吧？”

還是神誌清醒的遠古神，遠不是猰窳那種死過一次後，醒來後六親不認，瘋了的遠古神可比的。

“不怕。”餘生說。

他現在好歹也是兩荒之王，燭陰都栽在了他手裏，三足烏還為他生火呢，他會怕一區區遠古神？

“你說的這倆貨，可都是被你騙到客棧來的。”清姨提醒他，“你準備再騙一次？”

“為什麼不能？”餘生說。

他已經在思考怎麼給對方下套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得找到這倒黴鬼。

“啊哈哈哈，老娘終於出關了！”正在這時，平地一聲雷，炸響在餘生耳邊。

餘生身子一哆嗦，等所有人扭頭看向後廚時，瞬間消失在原地。

餘時雨挑簾而出，“喲，大家都在呀。”她打招呼，然後環顧四周，“我那便宜的弟弟呢？”

眾人回頭，才發現餘生不見了。

“咦，奇怪，方才還在這兒呢。”富難嘀咕。

“咳咳”，餘生從桌子下麵出來，“我去下麵撿了個東西，喲，你出關了？”

餘時雨疑惑，“你手裏的東西呢？”

“我以後來想了想，掉在地上已經髒了，就不要撿了。”餘生說。

“哦。”餘時雨點了點頭，轉移了話題。

餘生輕舒一口氣，他還以為是前任東荒王出山了呢，嚇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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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0章 大巧不工
“你神功大成了？”清姨問她。

“那是自然。現在不敢說老餘的十成劍意，但九成劍意，我還是領悟了。”餘詩雨說。

她招手餘生，“來，咱們比劃一下，我看看你是得到的劍骨厲害，還是我得到的劍意厲害。”

“這就不用比了吧。”餘生說，“傷了誰，都是咱們老餘家的損失。”

“你給我少囉嗦，快過來。”餘詩雨不耐煩的說。

餘生無奈的走過去，“打架不好，萬一傷到花花草草怎麼辦，要不咱們比削蘿卜吧，你看看我在蘿卜上的劍意。”

餘生說著，從旁邊菜筐裏取出一根白蘿卜，右手取出一把刀，招呼餘詩雨，“看好了。”

他手起刀落，然後在餘詩雨驚訝的目光中，白蘿卜上綻放出一朵白蘿卜花。

“這。這…”餘詩雨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確定不是在做夢。

“看看我的神之右手。”餘生把蘿卜花遞給她，“你覺著怎麼樣?”

“你他娘的也快了吧。”餘詩雨接過。

方才隻是一瞬間，然而對於她這樣的用劍高手而言，居然愣是沒看到餘生手裏刀的軌跡。

再看這朵蘿卜花，渾然天成，栩栩如生，居然找不到用刀的痕跡。

若不是盛開在白蘿卜上，餘詩雨會認為是真的。

“你，你的劍已經這麼強了？”餘詩雨驚訝地說，已經到了大巧不工的境界。

難道她拚命的參悟劍意，還是比不上弑神者的右手？

在這一刻，餘詩雨動搖了。

然而，片刻之後，餘詩雨又搖了搖頭，“不，我隻是努力的還不夠而已。”

她看著餘生，“你等著，老娘不打過你，誓不為人！”

她轉身又向後廚走去。

“你去幹什麼？”餘生忙問。

“老娘閉關去！”餘詩雨說。

“你快得了。”餘生忙把她拉回來，“給你一輩子時間，你也比不過這兩招。”

“你什麼沒意思？”

餘詩雨看著餘生，“你是說老娘天資不夠，努力也湊不起來？”

“我沒這麼說。”餘生忙擺手，“還有，你當時誰老娘的，你不怕天下打雷劈死你！”

“嘁？我怕她？”餘詩雨不屑，然後縮了縮脖子。

“我這招神之右手，不是出自老餘的劍骨，而是天道之魂。”餘生說。

他現在覺著，身體內有一個天道之魂也不錯，可以把一切都推到它的身上。

“哦。”餘詩雨心裏舒坦一些。

這樣一來，不是自己不厲害，而是對方開掛了，那自己敗的也是理所應當。

她坐在清姨旁邊，好奇地問：“你們都坐在這兒商量什麼？我不在的這些天，發生了什麼？”

“也沒發生什麼。”清姨說。

“對，不過是掌櫃的成了中荒王，現在又成了東荒王。”葉子高說。

“噗”，餘詩雨一口茶水噴出來。

“這是沒發生什麼？”她環顧眾人，“那你們準備發生些什麼？”

“譬如，當上中原王。”餘生笑著說。

“你現在出關剛剛好，我甚至懷疑你是掐著點兒出現的。”餘生說。

“是嗎？”餘詩雨說，“我隻是覺著冥冥之中有一雙手，讓我在這個時候出關了。”

她不忘補充一句，“我估摸著這是一雙臭手，讓我錯過了這麼多精彩的事。”

“現在有更精彩的，而且也輪到你大展身手了。”餘生說。

他把幾個人準備去找中原九城之一的來龍去脈，說給餘詩雨聽。

“什麼？”餘詩雨驚訝地說。

“草兒他們占據了神農城，弑神者聯盟在其中還幫了很大的忙，甚至驚動了九城令？！”

餘生點頭。

“他奶奶的個腿的。”餘詩雨一拍桌子，“咱們這真正的弑神者傳人都還沒出手呢，他們先出了風頭，這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啊。”

她看著餘生，“你準備怎麼辦？”

“我準備出其不意的襲擊九城之一。一來把中原的水攪的更渾，讓更多的人站起來反抗；二來也可以把那些前去圍剿神農城的妖兵，逼迫他們回頭，從而緩解小和尚他們的壓力。”餘生說。

餘詩雨點頭，“你這主意不錯，我也幫他們個忙，順便為整個中原添一把火。”

“怎麼說？”

“你忘記我的武盟了？”餘詩雨得意，“武盟的建立，本就為了反抗中原諸神！”

說到這兒，餘詩雨鄙視餘生一眼。

“我可時刻謹記我們老餘家的使命，為中原人永不為奴而奮鬥。”她得意的說。

似乎能壓過餘生一頭，讓她很高興。

“不像某些人，隻知道吃喝玩樂，不思進取。”她說。

“是，是。”餘生點頭。

他知道，餘詩雨很要強，以前是想得到老餘的肯定，現在則想讓人知道，她才是老餘家最優秀的人。

“還有我的貓城，在中原潛伏已久，是時候亮出我們的爪牙了。”餘詩雨說。

她準備集合武盟與貓城，一同出手。

“在所有目光在神農城，或在你襲擊九城，引世人關注的時候。我的貓城將趁機刺殺一些本領微末，而又為害一方的妖怪與妖神，接著武盟出手，親自占領這些群龍無主的城池。”餘詩雨說。

這樣，等中原諸神終於從二者身上收回目光時，他們會驚訝的發現，整個中原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你這主意好。”餘生說。

貓城刺殺的城主或者妖神越多，中原這水就越渾，草兒他們麵臨的壓力就會越小。

當然，餘生渾水摸到魚的概率也就更大了。

主意已定，眾人起身各自忙去了。

餘詩雨剛出關，身子乏了，迫切需要休息，所以她決定現在客棧住上幾天。

至於武盟的行動，她隻是飛鴿傳書給手下，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餘生和葉子高他們，則去村子最近的城池打探消息，詢問裏這兒最近的九城之一的城池在哪裏。

這些消息很好打聽，他們很快得知，離他們最近的九城之一的城池是搬山城。

“咱們要是去搬山城，不坐鹹魚的話，至少得走半個月。”葉子高說。

另外，他提醒餘生，這搬山城主力大無窮，兩隻手可以搬起兩座山峰，不是很好對付。

“我覺著…”葉子高最後說，“咱們還是從小城主開始，後再對付這些厲害貨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