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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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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5 08:46: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八章 劍傘

“別在那兒貧嘴了,快過來。”清姨站在門前一步遠,望著籬笆內院子。

“幹嘛。”餘生走過去,“這院子還有人住?”

“你把門推開。”清姨說。

門虛掩著,但門前長滿雜草,有一人高,草又是帶有小刺的荊棘草,被拉一下很不舒服。

餘生於是指揮葉子高,“你來,把門開啟。”

“讓你推呢,幹嘛叫我。”葉子高說。他能偷懶絕不多動手。

“讓你去就去,我是掌櫃。”餘生說。

官大一級壓死人,葉子高無奈的提著柴刀走過去,被清姨攔住了。

“讓他去。”清姨說。

餘生一怔,“你是誰的小姨媽?”

“少囉嗦,去推門。”清姨說。

“小姨媽你不喜歡我了。”餘生故作可憐,在清姨抬手時搶過葉子高柴刀跑上前去。

盤著的白蛇和被纏住的大竹鼠停止掙扎,目光全盯在餘生身上。

餘生把雜草清理掉,手去推柴扉。

白蛇和竹鼠睜大了眼睛,準備好看餘生熱鬧,只因籬笆和門上有陣法。

這陣法之厲害,它們深有體會,每每想起來都後怕不已,痛徹心扉。

“吱呀~”柴扉被推開。

本就睜大眼珠子的白蛇和竹鼠差點把眼珠子摳出來:這門怎麼被開了,為什麼就被開了?

上次有一書生推過,他也是被彈開的啊。

“進去吧。”清姨推著餘生走進院子,待葉子高進去後讓餘生把柴門又關上。

白蛇和竹鼠對視一眼,白蛇鬆開大竹鼠,倆妖一起向柴門衝去。

“砰~”它們又被彈飛了,身子抽搐著,又痛又癢,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塊以減輕這種痛苦。

聽到聲響的葉子高向後看一眼,“咦,它們怎麼掛樹上了?”

“估計在找娘吧。”餘生說。

他被清姨推到前面,“在前面領路。”

“又不是我家,我領什麼路。”餘生沿著碎石子鋪成的小道前行。

竹樓前的院子很廣,在屋簷下襬著缸,缸裡面種著荷花,花開正豔。

在院西有一方池塘,塘裡也有荷花,有一群金鯉在荷葉下歡暢的遊著,不時浮上水面啄雨絲的漣漪。

院子纖塵不染,池塘又有金鯉,難道竹樓裡住著人?

餘生於是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家嗎?”

竹樓裡無人迴應,餘生於是道:“再不答應我把魚撈了。”

竹樓悄無聲響,“看來竹樓裡真沒人。”餘生對清姨說。

那這院子真不同尋常了。

“向前走。”清姨催促他。

餘生答應著向前,剛走幾步又停住了,“哎,這張木桌客棧也有。”他指著屋簷下的桌子。

這張桌子很精緻,與客棧擺在清姨閣樓外的木桌相仿,不同之處在於這張木桌上刻著龍在天的圖案。

“進樓,一會兒再看桌子。”清姨說。

竹樓門緊閉著,餘生推了推紋絲不動,他又把身子靠上去,依舊不能把門推開。

“現在怎麼辦?”餘生說。

“撞開。”葉子高說。

“又不是你家。”餘生說,“撞壞了小心主人找你賠。”

“我來看看。”清姨推開餘生上去打量。

竹樓身處深山,又不同尋常,餘生覺著開啟這門需獨闢蹊徑,“估計需要口令。”餘生說。

“什麼口令?”葉子高看他。

“芝麻開門?”餘生衝著門喊,門紋絲不動。

餘生隨後又嘗試幾個全部沒奏效,他索性亂喊起來,“寶塔鎮河妖,草兒長不高。”

“行了。”清姨向餘生招手。

餘生走上前,嘴上同時說,“這都能開啟?想不到小姨媽撬鎖也是一把……”

他話音未落,清姨指甲一切,在他手上擠出一滴血,在餘生驚呼中把血塗在門把上。

“親姨媽,我錯了,不至於這樣吧。”餘生告饒著,但很快說不出話來。

因為血浸門上後,門不用推,自己徐徐開啟。

餘生看了看自己手指,又看了看門,一時說不出話來。

葉子高道:“呦嗬,奇了怪了,掌櫃的你難道天生是盜竊高手?”

“難道我的血能辟邪和破除法術?”餘生也不得其解。

“你當是童子尿呢。”葉子高說。

“要不然這竹樓就是我家的,所以我的血能開啟。”餘生說。

“得了吧,指不定有血就成。”葉子高說。

“胡說,若是那樣清姨肯定割你的手。”餘生看著清姨,“小姨媽你說呢。”

“我們先進去看看。”清姨推著餘生向前走。

“不行,這得弄清楚了。”餘生說,“若有法寶怎辦?”

話雖這樣說,他們還是抬腳踏了進去,見竹樓大堂只餘下四壁,除此之外一個東西也沒有。

葉子高笑道:“你若找出法寶來,絕對沒人跟你搶。”

竹樓下有三間,右側空空蕩蕩,左側為書房,書架已經空了,唯有書桌放著一把油紙傘,壓著一張紙。

“空歡喜一場。”餘生說。

清姨卻不這樣認為,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書桌前把油紙傘取在手中。

“果然在這兒。”她欣喜說。

清姨輕易不喜形於色,餘生不由的好奇那油紙傘是什麼寶貝。

他走上去剛要打量,手上被清姨塞了那張紙。

餘生低頭看一眼,見紙上只寫一個字:劍。

“這字神了。”餘生驚豔說。

葉子高湊過來看,“哪兒神了?”

“不知道。”餘生搖頭。

他看不出這字神在何處,但天生對字的敏感讓他覺著這字不同尋常。

清姨嘗試開啟油紙傘,不能後對餘生說:“再來一滴血。”

“用他的。”餘生一指葉子高。

葉子高伸出手指踴躍道:“清姐,別心疼我,用我的。”

清姨看他:“鬼才心疼你。”她對餘生道:“這血只能用你的。”

有時候突如其來的傷口不覺疼,看著被人割傷取血,那種預設在心中疼才更疼。

餘生便是這樣。清姨道:“怪只怪你娘,設這麼多道封印。”

“我娘!”餘生驚訝之極,嘴巴足以塞下一顆大鴨蛋。

清姨不多做解釋,在血滴在傘上後,“啪”的把油紙傘開啟,一股凌厲劍意撲面而來。

只見油紙傘上繪有一把把形態各異的劍,有序的羅列滿了整個傘面。

這些劍栩栩如生,稍一轉動宛若活過來一般。

受它啟發,餘生現在知道這“劍”字神在何處了,神在只一個“劍”字,劍氣卻躍然於紙上。

“這是什麼傘?”葉子高好奇的問。

“油紙傘。”清姨合上,對餘生道:“現在這把劍……傘歸我了。”

她點了點那張紙,“這張紙是你娘留給你的。”

“才怪,你巧取豪奪。”餘生道:“哪有當孃的給兒子留一張紙的。”

“有啊,你娘不就是?”清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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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5 08:46: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八章 後宮佳麗三千人

“少來,這把傘上有我的心血。”餘生說。

“心血?”葉子高詫異。

“從心裡面流出來的血。”餘生說。

新得到油紙傘,清姨心情不錯,沒打算用蠻力讓餘生屈服。

她拍拍餘生頭,“乖,這張紙也是寶物。”

餘生抖落紙,看也不看,“這破紙是什麼寶物,少忽悠我。”

“咦,掌櫃的,這紙背後還有字。”葉子高說。

方才他們只關注那把奇怪的油紙傘了,不曾看到背面還有字。

餘生翻過來,見紙上寫著兩個字:聘禮。

“你看,你看。”餘生說,“我就說這傘是我娘留給我的吧,還是為我以後成親準備的。”

清姨神色微變,料不到人走了還擺她一道。

只是念頭轉瞬即逝,她已經有了對策,“離你成親尚早,這把傘我先幫你保管。”

“那你至少讓我看看。”餘生說。

清姨沒辦法推辭,只能把油紙傘遞給他,“輕著點,別弄壞了。”

“放心吧,這可是我以後娶媳婦用的。”餘生說著把傘開啟。

傘上劍栩栩如生,仿若隨時能取下來,把把不一,看著就是名劍的派頭。

只是餘生不懂劍,不知這些劍的來歷,他只是上下翻看著。

“你輕點。”清姨深怕餘生損壞了。

“放心吧,我壞了它不就是壞了我媳婦。”餘生一寸一寸的摸著傘柄。

“你找什麼?”清姨問。

“找這法寶使用方式啊。”餘生說:“難道用它也是滴血的?”

“那還是我親孃麼,用的次數多了豈不把我榨乾?”餘生說。

清姨抬頭,望著牆壁,“你把傘給我,我就告訴你。”

餘生還沒捂熱呢,他繼續揣摩,“難道也是要念咒語?”

他握住傘柄,“以傘之名,現!”

“你當是木劍呢。”清姨趁機搶過來,“這只是一把油紙傘。”

“不信。”餘生說。

“告訴你也用不了。”清姨說,“唯有劍氣方能用這把傘。”

“這樣說來我只能娶個有劍氣的媳婦?”餘生搖搖頭。

“你不願意?”

“不是,我怕打不過她。”餘生說。

他把紙要揣口袋裡,清姨道:“莫糟踐,這張紙真是件寶物。”

“什麼寶物?”餘生停住手,看著手上的紙。

“你在紙上滴一滴血。”清姨說。

“我懷疑我是撿的。”餘生不情願的擠出一滴落在紙上,血跡很快消失,紙張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見餘生疑惑,清姨道:“把手在‘聘禮’二字上虛抹一下。”

餘生依言而行,見紙上“聘禮”二字隨著手一抹消失了。

“這……”餘生失望至極,“還真是個法寶啊。”

“當然,讓你練字用的。”清姨說。

“她老人家還真是神機妙算。”餘生說。

見他失望,清姨道:“別得了便宜賣乖,這張紙名為‘一頁書’,乃畫仙夢寐以求之物。”

“那當然,畫錯了一抹,省紙了。”餘生說。

“錯,畫仙想得到它是因為在這張紙上作畫省仙力,紙上落下之物實力也更強。”清姨說。

葉子高善畫龍,聞言豔羨道:“掌櫃的,你不要給我,我可以去畫龍。”

“不給。”餘生收起來,“至少我以後練字省的買紙。”

一刀紙甚貴,練字又不得不損耗,這下省不少錢。

“那一起用。”葉子高說,“你用正面,我用背面,這總行了吧?”

清姨道:“別把‘劍’字抹了,那字有大用。”

“聽到了吧,有大用,背面我用了,沒你地兒了。”餘生把紙小心放懷裡。

葉子高道:“這麼小氣,那就別怪我不點撥你了。”

“點撥我什麼?”餘生看著葉子高。

“答應讓我也用這張紙作畫,我就告訴你。”葉子高說。

“那算了,反正以你的智商也沒什麼能點撥我的。”餘生說。

“我可是情聖。”葉子高悄悄看清姨一眼。

“廣撒網,撈不上魚的情聖?”餘生說,“免了,用不招你點撥,只要你做的我不做,一定會成功的。”

他拍了拍葉子高肩膀,“你什麼也不用說,已經是我人生的導師了。”

“嘿,我可告訴你,這可是關於你……”

葉子高剛要說,被清姨打斷了,“磨蹭什麼呢?”

“對,別磨蹭,找找還有沒有別的什麼寶貝。”餘生正熱衷於尋寶,“隨便翻,這是我家。”

“你倒是不客氣。”清姨白餘生一眼,然後狠狠瞪著葉子高。

葉子高脖子一縮,指了指抿著嘴,向清姨暗中保證著什麼。

見餘生回頭,葉子高急忙抬頭望著牆,“這牆上是不是少了一東西?”

他指著書架旁的牆壁,上面有處印記,形似野獸。

“掛著一獸皮吧。”餘生說,“估計後來被摘了。”

他們倆人又搜尋一下,見書房再無一物,其他兩個房間尋找一番,也空空如也。

上樓後的兩個房間也是如此,唯有第三間閨房裡有一張空床,床上有一柏木枕。

葉子高一步搶上去,打量著床板,“這也是寶物?”

“這個才是。”餘生抱住柏木枕,見柏木枕後面有一道裂痕。

“的確是個寶貝。”清姨說。

“做什麼用?”餘生問。他說話的同時擠出一滴血。

“這不用滴血的。”清姨說。

晚了,血珠已滴落在柏木枕上。

“這枕頭是用來做夢的。”清姨說,“還記不記著黃粱一夢的故事?”

“記著。”餘生點頭,“那不是睡仙的本事麼?”

黃粱一夢的故事與前世大略相當,不同之處在於有此神通者為大荒之中的睡仙。

這位睡仙夢中能殺人,也能操縱旁人夢境,大荒之中一枕黃粱的故事便來自於他。

清姨道:“這枕頭就是他的,後來被你娘搶過來了。”

“搶?”餘生一驚,“這屋子會不會找錯了,搶睡仙的東西,那不是我娘吧?”

“那你把東西放下?”清姨說。

“上面流著我的心血。”餘生說,“這就是我的。”

“還真和你娘一個德性。”清姨說。

“這證明我不是撿的。”餘生說。

顧不上仔細盤問那神祕的娘,餘生問道:“這枕頭枕上去就能在夢中歷經富貴榮華?”

“得需要仙力。”清姨說,“唯有仙力灌注其中,才能夢到你想夢到的。”

餘生遞給清姨,“幹什麼?”清姨說,若是劍傘也有這麼積極就好了。

“請城主幫幫忙。”餘生說,“只有這個辦法了。”

“你想夢到什麼?”葉子高好奇。

餘生沉吟,“陪西王母散散心,和靈山十巫嘮嘮嗑,順便來個後宮佳麗三千人,再來……”

“梆”的一聲,油紙傘敲在餘生腦袋上,“仙力用來滿足你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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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5 08:46: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九章 魚妖

“痛,小心把傘打壞了。”餘生捂著腦袋說。

清姨這才把傘收起來,“盡做白日夢,依我看不如讓你做夢練字。”

餘生道:“做夢也練字?不好,還是做夢練刀工吧,這個比較無聊。”

“只要不浪費你的天賦就好,要知這是有些人百世輪迴也求不來的。”清姨說。

“天賦,你說的哪個?”餘生問。

葉子高道:“好像你天賦很多似的。”

“本來就不少,燒菜,釀酒,寫字,作詩。”餘生扳著手指說,“你差我遠著呢。”

“別吹噓了,我們走吧。”清姨在屋子轉一圈後說。

餘生不放心,拉著葉子高又在竹樓雅舍裡轉了一圈,確認沒有東西遺漏後才走出來。

沿路經過池塘,餘生停住腳步,“把魚帶回去成不成,不能任由它們自生自滅。”

“放心吧,它們在這裡死不了。”清姨說,“帶回客棧才真的危險。”

“行吧,行吧。”餘生有些捨不得。

走到門口,他回頭看著竹樓雅舍,“突然多套房子,我覺著快成揚州城首富了。”

“一處小破樓,又不是金子做的。”葉子高說。

“你不懂我對房子的渴求。”餘生說著要出去,忽然又停下來。

他推著葉子高返回竹樓,清姨在後面奇怪,“你又回去做什麼?”

“這張桌子我總能搬回去吧。”餘生讓葉子高背上這張桌子,“這可是一套的。”

“憑什麼讓我背,要揹你背。”葉子高說。

“昨天誰向我打聽那姑娘身份來著?”餘生說。

昨天鼠戲之後,倀鬼陪著女鬼上樓找新住進來的女鬼白骨聯絡感情了。

葉子高遍尋不到,只能向餘生打聽倀鬼的身份,餘生故意吊著他的胃口,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我來背,我來背,怎能勞煩掌櫃的。”葉子高把木桌抱起來。“不過說好了,回去介紹給我認識。”

“放心。”餘生拍拍胸脯,“我絕不騙人。”

餘生領著葉子高走出來,在轉身關門時見大白蛇還掛在竹子上。

大竹鼠已經把竹子壓倒掉在地上,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像冷又像被電著了。

餘生問清姨,“它們兩個不會進去糟蹋吧?”

“它們進不去,這裡有陣法。”清姨說。

“那就好。”餘生向它們擺了擺手,“好好守門。”

沿著山徑向下,天上雨依舊淅淅瀝瀝不停,打在竹葉上奏出悅耳的聲響。

間或遇見破土而出的竹筍,餘生會停下來採,這樣一來葉子高揹著木桌子反走到他們前面去了。

把竹筍外殼剝掉,放在揹簍裡,餘生道:“敢搶睡仙柏木枕的老孃會被魚殺死,你��騙我的吧?”

“又不是我告訴你的,有本事找你家老爺子去。”清姨說。

“我上哪兒找他去。”餘生說。老餘已入土作古,輪迴都是他看著去的。

餘生道:“我娘在哪兒?”

“被魚帶走了。”清姨說。

“還騙我?”餘生說。

“準確來說是被魚抓走了。”清姨轉著清澈的眼眸說。

這人也是,臨走也不編個圓整謊,讓她只能順著編下去。

“被魚抓走了?”餘生不信,“湖裡有這麼厲害的魚?”

“山不及海大,水族不計其數,有魚蠻橫很奇怪?”清姨說,“莫忘了,東荒之王前身也是條魚。”

餘生被說服了,隨即又不解的問:“那魚抓我娘做什麼?”

“這個,你也知道,你娘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清姨說。

“那倒是。”餘生點頭後恍然大悟,“不會是有魚妖看上我娘了吧?”

“不錯,是一條魚妖,還是條有大來頭的魚妖。”清姨說,“傳聞它是東荒之王的得力手下。”

“東荒之王的手下?”餘生倒下一口冷氣。

東荒之王,那可是和西王母同排並坐聊天的大人物,只存在於傳說之中。

聽名頭就知道了,在只有城主的大荒,能稱王者有幾人?

見清姨點頭,餘生問:“我娘怎麼樣了?”

清姨剛要說,葉子高在前面喊,“快點,你倆磨蹭什麼呢?”

“你走自己的不就行了。”餘生正聽到要緊處。

“我倒想。”葉子高說,“但竹鼠圍過來怎麼辦,不心疼我也心疼一下你的桌子。”

“那你先歇會兒。”餘生向他擺了擺手,讓清姨繼續說。

清姨嘆口氣,“你娘誓死不從,在魚妖逼迫之下香消玉殞了。”

餘生狐疑的看著她,“真的?”

清姨抹起了眼淚,“當然是真的,現在老餘也走了,能為你娘報仇的只有你了。”

“我現在能殺魚了?”餘生恨恨道,“此生殺盡四海魚……”

“還是算了。”清姨停下來,“你娘在天有靈,絕不會讓你違背家訓。”

她嘆一口氣,使出渾身解數,“東荒之王又不是你能打敗的,安穩長大就是對她最好的報答。”

“怎麼扯上東荒之王了?”餘生說。

“打狗還得看主人,殺魚妖你不得和東荒之王說道說道?”清姨說。

“也對。”餘生說,“有人打狗子,也得和我說道說道。”

“那東荒之王貴為一方之主,肯定會講點道理吧?”餘生說。

“東荒之王講道理?”方才還抹淚清姨道:“若講道理東荒能散?”

“東荒之王是最蠻橫不講理之人,她……”清姨一頓,“算了,不說這個。”

清姨又抹淚,“作為姐妹,不用說,我一定會把你照顧好的。”

“待你長大了,小姨媽幫你尋個好婆……”

“嗯?”餘生打斷她。

“尋個好媳婦。”清姨忙改正,剛才說順嘴,把聽到的戲文帶出來了。

“一定要娶個漂亮的。”餘生說。

“你想要多漂亮的?”清姨問他。

“像城主那樣漂亮的。”餘生見清姨柳眉一豎忙道:“同樣漂亮的,不是城主,你別吃醋。”

清姨道:“像她那樣漂亮的?那可難了,世上少有。”

“還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能有我娘漂亮?”餘生問。

“你娘也遜色三分。”清姨傲然道。

天上霹靂作響,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雨又要下大了。

清姨忙打起油紙傘,“我說的是事實。”

“你朝天說什麼,我又沒反駁。”餘生說,“那就找個差點的,像你一樣漂亮的。”

“啪”,清姨輕怕餘生後腦勺一下,“什麼叫差點?”

“不差,不差。”餘生敷衍說,“對了,我們說報仇呢,你別引開話題。”

“客棧為什麼不能吃魚。”餘生問。

“這個真得問你家老爺子了,我不知道。”清姨推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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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5 08:47: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章 夏獲鳥

雨越下越大,溼了鞋襪,幸好山道有青石,不至於泥濘難行。

葉子高把桌子頂在頭上遮雨。

餘生和清姨緊走幾步,超過葉子高後下山去了。

“哎,你們等等我,不帶這樣欺負人的。”葉子高忙追上去。

他們鑽出竹林時,毛毛正追著一群竹鼠來回奔跑,竹林外折騰的亂成一團。

靠近後餘生才發現,原來這些竹鼠想靠近放在地上的樹菇。

“走了,走了。”餘生喚回毛毛,見它身上被雨洗著油光滑亮,“回去給你加壇酒。”

毛毛高興的跳起來,把身上的雨水甩走後,讓餘生把竹筍和樹菇掛在背上。

葉子高也想把木桌放上去偷懶,毛毛噴他一臉口水,撒歡跑回客棧去了。

這時天地晦暗,陰雲低垂,大雨覆蓋下,平整的田地隱藏在煙雨之中。

走了約百步,回首望去,翠綠的竹林也化作了一團黑。

餘生摸了摸懷裡的“一頁書”,這半天過的真是夢幻。

若不是清姨領著,餘生還真不知竹林裡也別有洞天。

而且這一趟,他更是知道了老孃也是睡仙敵不過的人物。

他們走過石橋,見橋底河水暴漲,石橋三個拱洞,兩側多半個已在水裡了。

餘生抬頭向上遊看一眼,不由的一怔,只見狌狌和小孫子披著蓑衣,正站在河邊釣魚。

“哈,我的酒果然有用。”餘生高興的對清姨說。

他同時在念頭之中問系統:“這也算做了好事,是不是該給點功德值?”

“滾粗,別惦記系統的功德值。”系統直接回他,待餘生回敬時它已經裝死了。

剛走到客棧門口,白高興走出來,“掌櫃的,快做飯,客人都等不及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餘生把蓑衣解開。

“晌午已經過了。”白高興接過斗笠說。

“已經過了晌午?”餘生一驚。

他顧不上囉嗦,進去後見客人在大堂,拱手致歉後鑽進後廚。

葉子高後面進來,“快,快,快接住,累死我了。”

白高興接過木桌放下,“至於麼,不過是一張桌子。”

“讓你揹著跑三個山頭試試。”葉子高累的滿頭大汗。

“三個山頭?”白高興訝異,“你們去哪兒了?”

“去了一個神祕的地方。”葉子高解下蓑衣,“你絕對想不到,咱們掌櫃居然……”

“咳。”清姨咳嗽一聲。

葉子高立刻停下來,他見四周外人多,顧老大的手下也在,於是道:“回頭再告訴你,反正是個大祕密。”

說罷,葉子高上樓換衣服去了。

被吊著胃口的白高興一頭霧水,正要招呼客人,轉頭見大雨瓢潑之中鑽進一人。

他半邊臉藏在斗笠之下,身上的蓑衣淌著雨水,手裡提著一把華麗長劍。

“白高興?來罈子酒。”來人頭微微一抬,冷冷的說。

“您認識我?”白高興驚訝。

來人低著頭撿位子坐下,“雖只是揚州城不入流的捉妖天師,但我認識你很奇怪?”

白高興道:“不入流的捉妖天師,難道你不到一錢?”

“我說的是你。”來人一提胸前銅錢,“我可是三錢捉妖天師,未來的劍仙。”

“一根筋,姚卓。”白高興不加猶豫道出對方身份。

姚卓把頭上斗笠解下來,露出一張滿是淤青的臉,眉角腫的非常高。

“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怎麼這荒野小鎮都有人認識我?”他說。

白高興道:“你確實挺壯的。”

“嫉妒。”姚卓把斗笠放桌子上,他看白高興一眼,“你怎麼還是一錢捉妖天師?”

他環顧四周,“也對,整天不務正業,難怪本事不見長進。”

葉子高打白高興身旁經過,“這你也能忍?”

白高興道:“習以為常,不然他為什麼臉這麼腫。”

姚卓不理他,繼續打量著客棧,“嗬,客棧捉妖天師不少,難道都是來搶我活兒的?”

“他們都是客人。”白高興道:“聽說你被狼妖捉走了,怎麼逃出來的?”

“被狼妖捉走?哪個王八蛋造的謠?”姚卓道:“莫說是十個狼妖,一群狼妖都不是我對手。”

姚卓虛空手一握,“我可是城主看上的男人,終究要冠以偉大之名的捉妖天師!”

“噗”,正飲酒的清姨把酒吐出來,打溼了手背。

“怎麼了?”餘生出來取東西,把手裡的毛巾遞給她。

“嗆著了。”清姨說。

“這麼大了還不讓人省心。”餘生搖搖頭進了後廚。

葉子高在旁邊問:“城主看上的男人?”

白高興道:“他年幼學捉妖時,城主去捉妖司視察,見他學的認真誇了一句,他從此就覺著自己與眾不同。”

“我本就與眾不同。”姚卓說,“只是你們這些俗人有眼不識。”

整個捉妖司都知道他的壞毛病,白高興懶的辯駁,只是問道:“你這些天去哪兒了?”

“當然是追逐鬼鳥。”姚卓說,“不抓到她我誓不罷休。”

“對了。”姚卓望著四周,“你有沒有見到抱孩子的姑娘來投宿?”

“別開玩笑,這裡這麼多捉妖天師,鬼鳥敢來?”白高興道,“那不是自投羅網麼。”

“一錢捉妖天師別說話。”姚卓不客氣說,“身為三錢捉妖天師,我有自己的判斷。”

他指了指自己腦子,“這不是豬腦子,這裡面裝的全是智慧。”

“我看你一腦袋裝的全是水。”白高興實在忍不住貶低他一句。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但情有可原,天尚且妒英才,況且你呢。”姚卓說著搖了搖頭。

白高興正要說話,姚卓突然停下來,“咦,還真有水。”

說罷姚卓側耳,讓鑽進耳朵裡的雨水流出來。

他歪著腦袋道:“別隻顧著嫉妒我,你仔細想想,鬼鳥真沒從鎮上經過?”

“沒有,鬼鳥一身妖氣,若經過我會不知道?”白高興說。

“說你不及我,你還不服氣。”姚卓端正腦袋,“誰說鬼鳥一身妖氣了?”

“莫忘了,姑獲鳥抱養孩子後有可能褪去妖氣成為夏獲鳥。”

姚卓敲著桌子教育白高興,“知識點啊,我的一錢天師,你捉妖理論跟狗學的?”

“教我的是你二大爺。”白高興說。

“哦。”姚卓終於記起為何認識白高興了,敢情在二大爺那兒認識的。

“那還真不如跟狗學。”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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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兩敗俱傷

狗子從後院鑽出來,“汪汪”,朝著白高興叫。

“你看,真有狗來教你了。”姚卓說著回頭,手瞬間抓住長劍,“妖怪!”

“妖怪你大爺。”白高興回他一句,對葉子高說:“你去給後面一壺酒,炮打燈。”

“後面有客人?”正四處閒逛尋找倀鬼的葉子高說。

他見白高興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哦,哦,我這就去。”

他取一壺酒跟著狗子出去,鑽進儲藏室後果見那隻黃鼠狼又在。

“兄弟,你來了。”黃鼠狼微醺,“你看我像人不?”

“不像。”葉子高不及思索。

“小心我讓侄女纏著你。”黃鼠狼說。

葉子高一聽頭大,“像,像,你千萬別讓你侄女來找我。”

“這還差不多。”黃鼠狼舉杯邀狗子,“來,兄弟,喝酒。”

葉子高搖搖頭,他著實料不到狗子也有招待客人的一天。

大堂裡,姚卓目送狗子出門,才把長劍放在桌子上,“籲,這狗若成妖怪,前途不可限量。”

“為什麼?”白高興把酒給他取來。

“相由心生,這相貌一看惡的很,他日若成妖,嚇也嚇死一批人。”姚卓為自己倒上一碗酒。

他喝了一口,“客棧真沒帶孩子的婦人投宿?”

白高興剛要說話,餘生走出來。

他端給清姨一碗蛋羹,又喊白高興,“上去把蛋羹端給客人。”

那姑娘雖只要餘生送飯,不過現在他忙的脫不開身,只能讓白高興代勞了。

和姚卓對視一眼後,白高興答應一聲站起來,端著蛋羹上了樓。

姚卓又飲一口酒後,趁著大家不注意,提著劍悄悄跟了上去。

“蛋羹下酒,真是怪口味。”餘生說,“不如我下次給你做酒釀蛋羹。”

“不要。”清姨說,“這才是絕配,做在一起反而亂糟糟的難以下嚥。”

餘生回去把米飯蒸上,抽空出來幸災樂禍的問顧老大手下,“你們得手了?這麼快就回來了。”

“別說了。”漢子擺擺手,“狌狌沒等來,顧老大先喝醉了。”

趁著雨小,他們在西山下山路上放上了備好的酒和草鞋,把酒封開啟,以把狌狌引過來。

怎料狌狌還沒來,顧老大酒癮先被勾了起來,等的不耐後不顧眾人勸阻先把就給喝了。

酒飲罷,顧老大醉著搖搖晃晃,狌狌也抓不了,他們九個只能護著顧老大回來。

餘生大失所望,本以為是自己對酒罈的叮囑起效了呢。

他回到後廚,拉著葉子高把做好的飯菜端給客人。

“怎麼不見草兒,周大富他們?”餘生問。

“在藥圃呢,幫草兒去採藥去了。”葉子高說,“對了,小和尚也在。”

“這麼大的雨,老和尚居然放心他下山。”餘生搖了搖頭。

“或許是小和尚自己思凡偷跑下來的。”葉子高說。

“去,編排出家人,小心佛祖敲打你窗。”餘生把青菜和幾份菜餚裝在食盒裡。

“這怎麼叫編排,你是沒看到小和尚跟在草兒身後高興的樣子。”葉子高說。

“那是找到了玩伴。”餘生說罷提著食盒上樓去了。

這些飯菜有些是白骨的,剩下的青菜是倀鬼的。

餘生敲門進去時,倀鬼和女鬼果然在白骨房間,“小老頭呢,又讓你偷懶?”

再次嚇唬人失敗的女鬼用手寫著,“餓了,練不動。”

“若是能餓著你,那真就是見鬼了。”餘生說,“客棧但凡有口吃的,沒你找不到的。”

這本領是女鬼悄悄藏在客棧時練就的。

“我難道不是鬼?”女鬼比劃著。

“你見有嚇不住人的鬼?”餘生不客氣說。

“天下哪個鬼能嚇住你?”白骨笑著說。

“有啊,你面前就有一個。”餘生指著倀鬼,“還差點把我勒死。”

“嘎~”倀鬼向餘生不服氣的叫著。

餘生把食盒放桌子上,把麻婆豆腐,小蔥拌豆腐,燉豬蹄擺出來。

倀鬼取筷子伸手去夾,被餘生打落了,“這才是你的。”餘生端出一盤青菜。

倀鬼的臉立刻耷拉下來。

白骨道:“沒關係,這些我們一起吃。”

這餘生管不了,但還是對倀鬼道:“這盤青菜你必須吃下去。”

倀鬼知道這是底線躲不過,當下一閉眼一狠心,端起那盤青菜就吞嚥下去。

這氣吞山河之勢嚇到了餘生,“你別噎著了。”

女鬼在旁邊比劃,“放心,反正噎不死。”

這倒是,餘生見她這麼一寫立刻不擔心了。

倀鬼不待青菜徹底吞下去就抓住一豬蹄,剛要向餘生炫耀一番,就聽樓上傳來“咣噹”一聲。

“怎麼回事?”餘生和白骨被嚇一跳。

“嗯,嗯。”倀鬼敲著胸脯引起他們注意,原來一驚之下,倀鬼真被噎住了。

“烏鴉嘴。”餘生站起來對女鬼說,“你們幫她,我上去看看。”

女鬼莫名其妙,見倀鬼楚楚可憐看她,寫字道:“明明他說的,我都不會說話好不好?”

這就是寫字麻煩之處,待她表達出來,嫁禍的人已經跑沒影了。

“先幫她。”白骨忙讓倀鬼喝酒。

餘生出門上到三樓,見抱孩子姑娘的房門大開,裡面傳來“噼裡啪啦”聲響。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去,見一穿蓑衣的男子正揮劍向抱孩子的女子刺去。

“住手!”餘生上前一推桌子,試圖擋住男子的腳步。

男子行動甚為迅速,腳在桌子上一踢,桌子又原路打在餘生胳膊上。

劍略一停滯,為給女子爭取了喘息之機,讓她躲過了那一刺。

“讓開,別礙著捉妖天師捉妖。”男子道。

“妖怪?”餘生一怔,他回頭打量這女子,見她渾身上下泛著母愛,哪裡像妖怪了。

男子急著捉妖,不待餘生回神,上前一步大力推開餘生向女子襲去。

這力道非常大,被推倒的餘生絕對好受不了。

餘生絕不是吃虧的主二,他身子失衡的倉促之餘抬腳向男子的大屁股踹去。

男子有武功傍身,一個抬腿轉身要回擊餘生。

不過他低估了餘生的速度。

餘生被“米粒之珠”滋潤後的身子骨不是吃素的,在男子剛抬腿時,腳已襲去。

只不過餘生的是被推倒的,所以餘生這一腳猶如倒掛金鉤,恰好男子又因抬腿而叉開,於是一腳尖踢在了漢子屁股上最要緊部位。

“啊~”男子痛呼。

隨著餘生的倒地,腳尖不由上抬,讓男子更加痛苦。

“噗通”,餘生跌倒在地上,他下意識用胳膊肘撐住身子,閃過一念頭,“菊花殘了。”

男子抬腿踢人,被餘生腳尖踢中要害後失去了平衡,慣性帶著他轉身向餘生撲來。

“啊,我的胳膊。”餘生也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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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姑獲鳥之夏

跌倒在地時,餘生用胳膊撐住身子,然而不待起身,男子便壓下來。

胳膊頓時不堪重負,餘生甚至聽到“咔嗒”一聲,一陣痛鑽進心裡。

令餘生惱火的還在後面,男子壓在他身上時,下巴正磕在胸口,讓他一陣悶痛。

空氣一時安靜,抱著孩子的女子驚訝的看著兩個男人疊在一起。

這姿勢太曖昧了,讓餘生很不舒服。

但更氣憤的是姚卓,他本在降妖除害,現在不僅被餘生攔住,更讓他菊花火辣辣的疼。

自詡不同於常人,心比天高的姚卓覺著這是莫大的恥辱。

趴在餘生胸口來不及起身,姚卓便惡狠狠的道:“臭小子,敢辱我,找死!”

他舉起拳頭砸向餘生的臉。

臉作為全身上下第二珍貴的地方,餘生當然不能遂他心意。

他見拳頭砸來,下意識的屈膝想把姚卓頂著推著下去。

怎料姚卓的下體正在膝蓋處,餘生頂個正著。

“嘶~”姚卓倒吸一口冷氣。

這下不是火辣辣的疼了,而是鑽心的疼,疼得他拳頭也砸歪了,只掃到餘生眉角。

餘生還要掙扎,姚卓忍著痛換個姿勢,用一條腿死死壓住餘生,咬牙切齒道:“看我不打死你。”

餘生趁他沒緩過勁兒來,匆忙在心中念道:“快,快召喚倀鬼。”

系統很無奈道:“倀鬼被噎住了,正自顧不暇。”

餘生顧不上問候誰家大爺,見姚卓舉起拳頭砸來,閉上眼大呼:“小姨媽,救命!”

拳頭遲遲落不下來,餘生這才小心睜開眼,見姚卓舉著拳頭停在原地,一把劍擋在他身前。

這把劍樸實無華,劍身如墨,無刃無鋒,雕刻者龍在九天的圖案。

餘生順著劍看去,見木劍劍柄宛若傘柄,被清姨握在手中。

清姨手一抖,木劍化作油紙傘,將姚卓推離餘生身子,“怎麼回事?”她問。

“他在客棧行凶。”餘生目指姚卓。

姚卓忍著痛站起身,“哼,我還沒質問你們為何在客棧藏妖呢。”

白高興這時從門口跑進來,見屋內一片狼藉,對姚卓道:“我讓你先觀察,從長計議,你怎麼……”

“一錢天師別說話。”姚卓道:“捉妖講究快準狠,容不下一絲耽誤。”

“嘶~”,姚卓直起腰時忍不住捂屁股。

白高興奇怪:“你怎麼了?”

“這,這不重要。”姚卓指著女子說,“現在我已確認,她就是盜走孩子的鬼鳥。”

白高興看著女子,“你怎麼確認的?”

“襁褓裡的孩子少了一截小手指。”姚卓說,“方才我在門縫裡看的很清楚。”

“你確定?”餘生躺在地上問他。

姚卓看著餘生,脣角掛著一絲嘲諷,“缺的那截小手指是狼妖咬的,我很確定。”

“被狼妖咬的?”白高興驚訝。

“狼妖那夜入侵鄰水鎮,正遇見她盜取嬰兒,雙方起衝突時不小心讓狼妖咬下孩子一截手指。”姚卓說。

女子見他言之鑿鑿,抱緊孩子道:“若不是我出現,他們一鎮子的人早被狼妖吃了。”

“不錯,所以我才沒痛下殺手。只要你把孩子放下,我馬上放你走。”姚卓說。

他一指白高興,“他也是捉妖天師,他知道我姚卓出道以來從不失手,現在放你走已是我最大的仁慈。”

鬼鳥道:“一鎮子的人都是我救的,要他們一個孩子不過分。”

方才被姚卓追殺中時,女子長髮被打亂,這時她的前額被長髮遮住,不露真容。

她低頭溫柔撫摸著襁褓中的孩子,“我會把她養大,讓她成為遠近聞名的大美人,看她成親生子,看她……”

她絮絮叨叨說著,語氣由溫柔轉向陰森,直到她抬頭怒吼:“但為什麼,你就不能放過我!”

長髮乍起,餘生見長髮下的女子變了模樣,雙眼流出鮮血,凶狠的瞪著姚卓。

“我已不是妖,為何還逼我成妖。我只想要一個孩子,這有什麼錯!”

風不請自來,吹動屋子珠簾,“哇~”被鬼鳥一驚,在她懷裡入睡的孩子大哭起來。

餘生這才發現,方才被追殺時,雖然狼狽,但鬼鳥一直沒驚醒孩子。

“寶寶乖,寶寶不哭。”鬼鳥似哭似笑的安慰著孩子。

“你唯一的錯,就是這孩子不是你的。”白高興說。

他話一出口,姚卓便皺起了眉頭,“一錢天師別說話。”

但已經晚了,鬼鳥接過話茬,“我的孩子?呵呵呵。”鬼鳥笑如哭,讓餘生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如泣如訴:“蒼天容不下我的孩子,不曾見不到世界一絲光,他已經去了。”

餘生默然,相傳鬼鳥是難產而死的婦女化作的妖怪,顯然這位鬼鳥的孩子隨她一起去了。

她死而為鬼,又因對孩子的痴念而成妖,白高興提起她的孩子徹底喚醒了她的妖性。

“我恨這蒼天,我恨這世界,我很你們。”鬼鳥怒道,“誰都別想搶走我的孩子,誰都不行!”

姑獲鳥回來了。

姚卓嘆一口氣,狠狠剜了白高興一眼,心說他的捉妖理論還真不如跟狗學。

白高興也知做了錯事。

餘生依舊躺在地上,他兩個胳膊痛,胸口也不舒服,面對眼前場景也不知所措。

恰在這時,系統冰冷聲音在餘生耳旁響起:

【住客任務:姑獲鳥之夏】

夏獲鳥身為良妖進入客棧,客棧絕不許放出一姑獲鳥。

賓至如歸一直是客棧服務宗旨,請宿主妥善解決眼前客人困境。

【任務獎勵】水井水質提升一級,獎勵兩百點功德值。

【失敗懲罰】扣除所有功德值。

總有刁民惦記本掌櫃的功德值,餘生吐槽一句,望著場上僵局苦思對策。

讓鬼鳥放棄孩子,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但讓她把孩子抱走,那更是不可能的。

莫管她有多可憐,抱走別人的孩子終究是不對的。

這就像餘生前世遇見的人販子,雖不曾把他帶走,但在心上造成創傷至今難以癒合。

見姑獲鳥說的堅決,姚卓握緊劍柄,“那就莫怪我劍下不留情了,我可是將冠以偉大之名的捉妖天師!”

“噗哧”,鬼鳥上衣裂開,赤裸著上身,露出潔白雙胸,但所有人都看不出一**念來。

只因她身上沁出鮮血,裙下也在流,緩緩滴落在樓板上。

大戰一觸激發,餘生忽然一隻手抓住了清姨腳踝,讓她低頭看他。

“你怎麼還躺在地上?”清姨奇怪的說。

“胳膊,胸都疼。”餘生顧不上多做解釋,“快讓他們住手,我有辦法給她一個孩子,一個她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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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骨折

餘生話剛出口,滿室俱驚。

長髮乍起,隨時出手的鬼鳥也停下來,詫異的望著他。

清姨腳踢他一下,“說什麼胡話呢,你怎麼給?”

“你當你葉子高呢。”白高興也說。

“不是我給,是你給。”餘生對清姨說。

“我怎麼給?”清姨更是不解,她又不能讓鬼鳥生孩子。

“枕頭,那柏木枕。”餘生說。

黃粱一夢二十年,睡仙的柏木枕讓人在睡夢之中經歷結婚,生子不是難事。

清姨一聽恍然大悟,心下也鬆一口氣,她一度以為餘生這小子起什麼歪心思了呢。

“什麼柏木枕?”姚卓握著劍戒備的看著鬼鳥,口中問道。

“寶物。”餘生對鬼鳥說,“聽說過黃粱一夢?”

鬼鳥呆呆的點點頭,她當然聽過黃粱一夢。

“同黃粱一夢一樣,柏木枕能讓你在夢中成親生子,看著他長大。”餘生說。

“真的?”鬼鳥急切道。哪怕在夢裡,一解痴念也讓她欣喜萬分。

餘生抬頭望清姨,清姨看她一眼,無奈道:“入夜之前,我讓她注入仙力後送來。”

“她,仙力?”姚卓聽著奇怪。

“怕了吧?”餘生躺在地上說,“告訴你,我和城主……哎呦”

清姨收回腳,“快起來,趴在地上很好玩?”

餘生道:“我渾身都散架了。”

他勉強用方才被桌子磕了一下的左胳膊起身,剛起半截手一軟身子就要掉下去。

清姨急忙俯身一撈把他扶住,見他右胳膊彎曲很怪,皺眉道:“胳膊怎麼回事?”

“被他壓的。”餘生說。

方才倒地時,餘生胳膊倉促撐住了身子,角度本就不對,被姚卓一壓,立刻受了大罪。

清姨用手輕碰那條胳膊,“嘶,疼,疼。”餘生忍不住了。

“骨折了,讓草兒過來。”清姨對白高興。她又低頭拍餘生腦袋,“傷成這樣了還不早點說。”

餘生道:“我也沒吃虧,我可是絕戶少俠。”

白高興看姚卓一眼,明白姚卓行走時為何有些不正常了。

草兒很快被白高興從後院叫回來,她見屋內一片狼藉,道:“到旁邊屋子去吧。”

清姨於是扶余生去旁邊屋子,離開時餘生不忘吩咐白高興,“你留在這兒看著點兒,別讓他們打起來。”

“放心吧。”白高興說。

走出門,周大富和楚生他們在旁邊,周大富笑道:“行啊餘掌櫃,絕戶少俠重出江湖。”

“去去。”餘生問旁邊小老頭,“你手裡那本《九尾龜》上寫著什麼來著。”

小老頭還沒回答,周大富已經拱手告饒,“我一邊去,我滾著去一邊。”

楚生一頭霧水,“你這是抓住他什麼把柄了?”

他目光落在小老頭手上,作為風月老手,對這本青樓指南他還是有所瞭解的。

難道周家人被寫進這本書裡了?

“走,走。”周大富見楚生不動,深怕他知道什麼,回來拉著楚生下樓。

餘生進了旁邊的房間,葉子高這時剛上來,“掌櫃的又打架了?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瞎湊什麼熱鬧,下面伺候客人去。”白高興推開他,裡面的場景千萬不能讓他看見。

“你這人也忒不講義氣了,掌櫃和人打架呢,我能袖手旁觀。”葉子高說著探頭向裡面看。

裡面鬼鳥正和姚卓對峙,雖抱著孩子,但上身的赤裸和血跡一目瞭然。

“我的個老天爺,掌櫃這架打的有點狠啊。”葉子高收回頭,“掌櫃的也太禽獸了吧?”

恰在這時,草兒讓清姨摁著餘生,然後幫著他接骨,“啊。”餘生慘呼。

“活該,有這好事讓你不叫我,打翻醋罈子了吧。”葉子高興幸災樂禍。

“什麼亂七八糟的?”白高興推著葉子高下樓去,“別在這兒添亂。”

“別啊,我還要為掌櫃報仇呢。”葉子高拼命不從,想擠進房子裡去。

“你真的要為掌櫃報仇?”白高興看著他。

“當然了,你讓開,我一定為掌櫃報仇。”葉子高推搡白高興。

“好啊。”白高興附耳向葉子高說了幾句。

“啥,掌櫃的好這口?”葉子高驚訝。

“疼,輕點。”葉子高聽餘生慘叫,道:“難怪教訓的有點狠。”

“下去吧,下去吧,別在這兒添亂。”白高興推葉子高。

葉子高這才戀戀不捨下樓去。

白高興回頭見小老頭站在原地好奇望著屋內,“你怎麼還在這兒?”白高興說。

“我一直沒走,你們別老忽視我。”小老頭說著回頭,“這是鬼鳥啊。”

見白高興點頭,小老頭道:“你們準備怎麼處置她?”

“聽掌櫃的。”白高興說。

小老頭搖了搖頭,倒揹著下樓去,“我先去休息休息。”

“注意著點身子骨,這書不能一直看,營養跟不上的。”白高興提醒他。

“說什麼呢。”小老頭抖落書,“這書為青樓指南,才不是那些汙穢不堪的東西。”

他得意道:“待日後去揚州煙花之地,你們估計還得靠我領路呢。”

在旁邊屋子裡,餘生滿頭大汗,看著草兒塗抹一種黑色藥汁,不住道:“輕點,輕點。”

清姨抱著他半截身子,“剛才還躺在地下侃侃而談,現在知道疼了?”

“總不能抱著胳膊滿地打滾吧。”餘生說,“那我還是不是男子漢了。”

“牙剛長齊,裝什麼男子漢。”清姨給他擦了擦汗,“還擋在他倆中間逞能,他們哪個打不過你。”

“那也不能讓他在我的客棧行凶,傷了客人不付錢怎辦?”餘生說。

“說得對。”草兒說,“不去逞能,我上哪兒賺錢去。”

她抬頭對餘生道:“診費兩貫,記著點兒。”

“兩貫?”餘生道:“你搶錢呢。”

“這可是上等的好藥,用有靈力的酒澆灌出來的。”草兒說。

“還不是我的棪木酒。”餘生說。

“我有付錢呀。”草兒高興道:“現在是時候連本帶利討回來了。”

閉合復位後,草兒固定餘生胳膊,“看你是掌櫃的面子上,我這已經是童叟無欺良心價了。”

餘生道:“我一不童,二不叟,看來你還是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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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井底之龜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草兒說。

“那當然,從我手上搶錢的人,至今還沒出……”餘生話說半截被清姨打斷了。

草兒用布把固定好的胳膊綁起來,“反正就兩貫,要不然就不治了。”

“別,治,治,兩貫就兩貫,你個子小聽你的。”餘生忙說。

草兒手上毫不留情,讓餘生又是一陣痛呼。

“再說我個子低,小心讓你一條胳膊長,一條胳膊短。”草兒神氣的說。

餘生果然不敢再多說一句,直到草兒把胳膊固定好才鬆一口氣。

“古人誠不我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餘生遠離草兒後說,“尤其小人兒和女子結合在一起的時候。”

草兒一聽上去追他,被餘生躲在清姨後面機靈的躲過去了。

“好了,好了,該下去用飯了。”清姨拉住餘生,讓草兒踢他一腳解氣後才說。

這草藥不愧由棪木酒澆灌出來的,塗上後的涼涼的,痛意緩解許多。

他們下樓用飯時,許多客人已經用罷午飯了。

道士坐在大堂飲酒,自從在客棧表演鼠戲之後,他手頭富裕起來。

見餘生的模樣,道士詫異道:“呦,餘掌櫃,你這是做什麼缺德事了?”

餘生胳膊掛在脖子上,沒好氣的說:“摔的。”

餘生經過他去用飯,很快又返回去看著道士手裡的筷子,“這雙銀筷子不是富難的麼?”

蟲兒坐在長桌上等著用飯,富難正坐在蟲兒旁邊,在他對面坐著周大富,倆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對方。

周大富聞言道:“某些人為了裝闊,把吃飯家伙抵給別人了。”

富難道:“那也是自立根深,總比用著家裡的錢出來裝闊要好。”

“胡鬧呢。”餘生說,“要押也押在客棧,怎麼押給道士了,這不是糟踐東西麼。”

道士道:“怎麼說話呢,我怎麼就糟踐東西了。”

餘生道:“我沒說你糟踐東西,我說的是銀筷子。”

道士仔細一咀嚼:“那我是什麼東西?”

“行了,總比不是東西強。”葉子高從後廚出來,把餘生方才做好的飯菜擺下。

小和尚坐在在草兒旁邊,見餘生坐下來,小和尚道:“生哥兒,我又聽到井下有動靜了。”

餘生一頓道:“這井下究竟是個啥東西?”

他回頭對葉子高說:“要不你下去看看?指不定是個妖豔美麗的女妖。”

“少來。”葉子高說,“早上許下的諾言你還沒實現呢。”

餘生這才記起要把倀鬼介紹給他認識,“這不是忙忘了麼,用完飯讓你們倆認識。”

小老頭欲言,餘生看著他道:“要不你下去找找?”

小老頭馬上低下頭。也罷,葉子高小子陽氣盛,整天跟他爭搶《九尾龜》,跟著女鬼平和一下也是好的。

清姨坐下道:“不用下去找,井下只是一頭三足龜。”

現在餘生已經知道他母親有很大能耐,清姨覺著說出井裡有頭三足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三足龜?”餘生一驚,“井裡這麼有頭這東西?”

“三足龜食者無大疾,而且可以消腫,”

清姨說著遞給餘生一雙筷子,“你娘覺著活著的三足龜也有這功效,是以捉一頭丟在了井裡。”

餘生和葉子高對視一眼,他們都想起了那夜天降神龜之人。

他的三足龜進客棧後一直在井沿旁邊找它的祖宗。

“井裡的三足龜輩分很高吧?”餘生問。

清姨搖了搖頭,“你娘捉的,誰知道。”

道士正在飲酒,聽聞井裡投了三足龜,忙把碗裡的酒一飲而盡,“餘掌櫃,來碗水,要井裡的。”

餘生道:“釀酒的水就是井裡的,喝你的吧。”

道士道:“倒過幾次手,又煮又釀的,誰知藥效還在不在,快,快上水。”

他說著拍出幾個銅板來。

有錢啥都好說,餘生讓葉子高打一桶水去。

餘生還記著天將神龜之人離開時,他許下的諾言,於是道:“小姨媽,你認不認識一騎三足龜的人?”

清姨看他,“認識,怎麼,你也見過他?”

“見過。”餘生說,“喝我一罈酒,一頓飯,就給我一顆狪珠。”

他一面說一面觀察小姨媽,“看我做什麼?”清姨奇怪看他一眼。

“他當時說是我小姨夫。”餘生說。

“什麼!”清姨手上動作一停,怒道:“真是他說的?”

餘生點頭,“清姨,你可千萬不能喜歡他。”

清姨怒氣陡然一消。

她看著餘生道:“你倒管起我來了,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他?”

“這人賊小氣,我當時許下諾言,我若有個姨,絕不讓這廝靠近。”餘生說。

看著餘生認真的樣子,清姨笑起來,“我們只是朋友。”然後招呼大家用飯。

餘生左手用筷子,去夾一豬蹄時不穩當,剛夾起來就有掉在了盤子裡。

他又要夾時,那塊豬蹄被周大富夾走了。

餘生本以為他是幫自己的,誰料周大富居然放在蟲兒碗中。

“蟲兒姑娘,多吃這個,聽說吃豬蹄對面板好。”周大富說。

蟲兒客氣的低聲謝過,周大富得意的向富難眨眨眼,絲毫不顧餘生瞪他的凶光。

“有你哭的時候。”餘生心說,還有對面板好?你馬屁拍錯地方了。

餘生又要夾一塊,富難半路殺出來搶走了,“蟲兒姑娘,多吃,對面板好。”富難說。

他憐憫的看著富難,這小子也太耿直了,拾人牙慧是追不上姑娘的。

前世作為老孃口中拱白菜的豬,餘生自覺在追姑娘方面很有一套。

餘生再伸筷子時,豬蹄又被搶走一塊,這下餘生瞪大了眼睛,看著那豬蹄被小和尚夾著送到草兒碗中。

小和尚換雙筷子後向草兒微微一笑,然後繼續吃齋。

你二大爺,你個毛都長不齊的小子湊什麼熱鬧,餘生瞪著小和尚。

在餘生看來,小和尚壓根不懂男女情事,只是稚童與同齡人親近的天性罷了。

眼看豬蹄要被啃完,餘生回頭求助清姨,只是不說話。

清姨本不想理他的,被他盯著無奈之下才夾一豬蹄給他。

“還有豆腐。”餘生指著桌上的菜,直到清姨為他堆積了一碗才罷休。

餘生碗不能端,左手用筷子又不利索,只能低頭貼著桌面用飯,再抬頭咀嚼時在座的全笑了。

小和尚颳著嘴角,“生哥這是為自己留乾糧?”

“什麼乾糧?”餘生莫名奇妙。

清姨幫他把嘴角米粒去掉,餘生尷尬的轉移話題:“狗子呢?”

“還在後面呢。”葉子高忍住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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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城主天降

眾人用罷飯散去許久,餘生才遲遲把碗舔乾淨。

客棧外的屋簷下坐著鎮上的鄉親,他們沒聽書,在看著雨天閒聊。

狗子從後院跑進來,叼著酒碗,碗裡放著幾枚銅板。

“不錯,狗子現在也能掙錢了。”餘生隨手賞狗子一塊骨頭,“比那黑貓警長強。”

黑貓警長正在大堂打鬧,聞言“喵喵”的纏在餘生腳下,嗓子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咦,黃鼠狼。”坐在門口的里正指著橋頭。

“這黃鼠狼頭上還頂片樹葉。”石大爺稀罕的說,“莫不是成精了。”

“走路怎麼晃晃悠悠的。”李老三說。

“估計是喝醉了。”里正回頭問餘生,“小魚兒,你家的酒是不是被偷了。”

餘生道:“有狗子在,誰也不敢偷酒。”

包子也在外面,看黃鼠狼四腳著地走路似畫天書,玩性大起的冒雨向黃鼠狼追去。

黃鼠狼聽到身後腳步聲,轉身看向來人。

“你大爺,追我幹什麼?”黃鼠狼打著酒嗝兒說。

“妖怪!”跑動中的包子轉身就向客棧跑。

黃鼠狼在身後破口大罵:“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等我找兄弟偷光你們家的雞。”

里正臉色一緊,“黃大仙不是好惹的,真作祟怎辦?”

餘生走出去擺手,“去去去,嚇唬孩子很好玩?”

狗子也搭腔向黃鼠狼狂吠。

黃鼠狼這才住口,“看在狗子面子上,饒你們一次。”

黃鼠狼轉身又搖搖晃晃走了,四條腿也不穩當,甚至差點掉泥潭裡。

“狗子的面子這麼大?”里正回頭看狗子,逗了逗它。

留狗子在外面搖著尾巴被人誇,餘生回到大堂鑽研字帖《天書》。

觀摩時間長了,忍不住要寫上幾筆,餘生於是一隻手把一頁書取出來,用鎮紙壓住。

他剛要去取筆,清姨已經把筆墨硯放在案頭,甚至墨也磨好了。

餘生蘸墨寫了一個“永”字,清姨對比字帖後道:“不錯,臨摹的挺像。”

“那當然。”餘生得意的說,“這個字我可是下大功夫了。”

清姨指著門口搖尾巴的狗子,“看見狗子沒?”

“看見了。”

“你的尾巴和它一樣都翹到天上了。”清姨說。

她算是明白了,餘生這小子誇不得,得時時刻刻鞭策著,不然很容易驕傲自滿和滿於現狀。

“果然不是親的。”餘生嘀咕一句,低頭鑽心練起字來。

不知過了多久,餘生正興致勃勃時,外面傳來一陣嘈雜,“快看,快看,天上掉人了。”

餘生初時不在意,依舊沉浸在臨摹之中,直到眾人大喊:“城主,是城主來了。”

餘生這才回神扭頭向門外看去,見眾人仰望之下,緩緩落下一打著油紙傘的女子。

她穿著一件淡黃綢衫,頭髮被金帶束著,神態瀟然。

餘生曾在畫像和石像上見過城主真容,是以一眼就認出來。

但相比畫像之上,眼前城主更加令人驚豔,十分美麗之中,更帶三分英氣,三分豪態,三分雍容華貴。

落在地上後,城主的目光向牌坊看了一眼,嘴脣微微翹起,然後才轉向客棧。

清姨見餘生眼睛都瞪直了,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眼珠子快掉出來了。”

餘生眨了眨眼,回頭看清姨,又扭頭看了看門外城主,“不對啊。”他小聲嘀咕。

“有什麼不對?”清姨脣角噙笑,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餘生。

餘生搖頭:“沒什麼,城主很漂亮,就是眼睛沒小姨媽的好看。”

他恭維一句後,在清姨耳旁低聲道:“我待會兒叫她小姨媽還是小姨夫。”

“什麼也別說。”清姨道:“多說一個字,小心我打斷你另一條胳膊。”

門外城主向客棧外拘謹起身的眾人拱手,“請問這是不是叫有妖氣客棧?”

“對,對。”鎮上鄉親激動著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應是。

“勞駕讓一下,我找人。”城主嫣然一笑。

門口的鄉親瞬間把門讓出來,露出了翹著尾巴的狗子。

“這就是狗子吧?”城主俯身拍了拍狗子的狗頭,“真不錯。”

狗子的尾巴又翹上天了,終於有人不是“嗬,這狗真醜”了。

餘生又悄聲問清姨:“這城主的眼光沒問題吧?”

清姨踩餘生腳,“讓你閉嘴!”

餘生抿住嘴脣,“嗯,嗯。”他向小姨媽點頭保證。

身後的鄉親跟著城主踏進門來,見到站起身的清姨後,城主高興道:“主……”

她剛吐出一個字,清姨又踩在餘生腳上,“哦。”餘生跳腳痛呼。

“我沒說話。”他對清姨說。

“你現在不是說了?”清姨說。

“不是,我。”餘生委屈的看著清姨,“你釣魚執法。”

城主卻知這是在警告她呢。

她忙換了語氣,笑著對清姨說:“這是餘生吧,真不錯,除了矮點兒,沒什麼大毛病。”

餘生要開口,見清姨抬起了腳,“嗯,嗯。”他閉著嘴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這是怎麼了?”城主促狹一笑,“難道是個小啞巴,不會啊,以前還說我是‘妖怪在人間’呢。”

餘生目光瞪圓了,猛烈的搖頭,天殺的,這話她怎麼知道的。

“噔噔噔”,樓上傳來腳步聲,周大富,楚生和金剛全下樓了,後面還跟著葉子高。

見城主站在大堂,作為城主的忠實擁泵,周大富很激動的拱手:“晚,晚輩見過城主。”

逢年過節時,四大家的人都會去拜會城主,偶爾會被城主接見。

城主向他們擺了擺手,問餘生:“毛毛上次帶回去的酒不錯,你這兒還有沒?”

“有蘿蔔你要不要?”清姨瞪她一眼,向樓上走去,“跟我來。”

城主吐下舌頭,乖乖跟在清姨身後。

留下週大富和楚生等人目瞪口呆,城主真乖乖跟著去了,這也太霸氣了。

待她們身影消失在樓梯處,楚生道:“餘掌櫃,你小姨媽什麼來頭?”

“恕難相告。”餘生說:“你們只需知道城主聽我小姨媽的,我小姨媽聽……”

“嗯?”眾人看她。

“小姨媽最疼我。”餘生改口說,“不過咱們要低調,低調,不許向外傳啊。”

楚生看餘生樂的像朵花似的,還真沒低調的意思。

不過現在他不敢小覷餘生了。

“什麼揚州四公子,改日咱們仨來個揚州三劍客,壓一壓他們的威風。”楚生拍著周大富肩膀說。

這時他才看見周大富眉頭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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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5 08:49: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同性才是真愛

客棧之上,鬼鳥門外,姚卓由視窗收回目光。

“你們掌櫃真和城主有交情?”姚卓問白高興。

“我們掌櫃小姨媽和城主交情匪淺。”白高興說,“現在怕了吧?”

“怕什麼,我是為了捉妖。”姚卓說。

“再說了,得便宜的又不是我,我現在還疼呢。”姚卓說著身子微蹲,手去安撫一下痛處。

“當著我的面,你也太猥瑣了吧。”白高興嫌棄的說。

“一錢天師別說話。”姚卓說,“猥瑣的是你們掌櫃的。”

“我們掌櫃人送絕戶少俠,沒讓你絕戶已經輕饒你了。”白高興站在樓梯口向下張望。

他摸了摸肚子,扭頭道:“你說你惹的這叫什麼事兒?”

“捉妖的事兒。”姚卓死守著房門,時刻提防著裡面鬼鳥,“身為捉妖天師,捉妖為天職。”

“好歹給客棧主人說一聲。”白高興說,“搞的現在我也受牽連。”

“你受什麼牽連了?”姚卓說著“哎呦”一句,摸了摸屁股後面。

“我現在還餓著肚子呢。”白高興說。

“為了追蹤她,我都餓一天了。”姚卓說。

白高興忽然轉身,“別說話,城主上來了。”

姚卓急忙整理身上衣服,“今天這身打扮不損我在城主心中形象吧?”

“拉倒吧,城主早把你忘了。”白高興說。

“你先看看。”姚卓打理長髮後站直了身子讓白高興看是否有不妥之處。

“褲子,褲子。”白高興說。

方才姚卓安撫胯下傷處時,把褲子提著很低,腰帶也鬆許多。

姚卓急忙提褲子,但已經來不及,清姨領著城主上到了三樓。

城主見姚卓提褲子,又看了看白高興,“我沒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沒有。”白高興和姚卓激動的說。

“那就好,你們繼續。”城主說著跟清姨上閣樓。

“繼續?”白高興和姚卓面面相覷。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時,走到木梯盡頭的城主回頭,“放心,我很開明的。”

“我一直以為,同性才是真愛,異性只是為了繁衍……”城主話沒說完,被清姨一把拉回去。

“完了,完了,全怪你,在城主面前壞了我的名聲。”姚卓說。

“別侮人清白,我怎麼就壞了你的名聲?”白高興說。

閣樓上,“別整天打著我的幌子招搖撞騙。”清姨揪著城主耳朵把她拉進閣樓。

“疼,疼。”劍奴側著耳朵,“誰招搖撞騙了。”

劍奴揉著耳朵,“奴又沒說奴是城主,他們這樣認為的,怪不得奴。”

劍奴繞清姨轉一圈,“主人,你這麼喬裝成這醜模樣了。”

清姨坐下,“哪裡醜了?”

劍奴坐在梳妝檯前,“和奴一比就醜多了。”

“那是你模樣麼?”清姨說,“你的模樣就是把醜劍。”

“一見面就揭奴傷疤。”劍奴嘟著嘴,“又不是奴要成那模樣的,還不怪你,也不知打把好劍。”

清姨把油紙傘取出來,“我也引以為憾,不過現在我有更趁手的了。”

“這是什麼?”劍奴回頭眨著眼打量。

“傘劍。”清姨把油紙傘開啟,“餘生他娘把搶來的名劍集於一傘打造而成。”

她抬頭一看,見劍奴淚汪汪看著她。“主人,你不要奴了?”劍奴說。

“我暫時保管,以後是餘生娶親的聘禮。”清姨說。

“那不還是你的。”劍奴脫口而出,接著傘劍就打在她額頭上。

“再胡說八道,我用你切蘿蔔去。”清姨說。

劍奴委屈的摸著額頭,但很快又高興起來,“哎,主人你這髮髻不錯,誰幫主人盤的?”

“我自己弄的,漂亮吧?”清姨說。

“才怪,主人若會盤發,太陽得從北面出來。”劍奴站到她後面鑽研著盤發。

“坐下,不是讓你過來搗亂的。”清姨撥開她鼓搗髮髻的手。

“哦。”劍奴坐在清姨面前,“待奴回去,讓王姨也幫奴盤一個。”

清姨道:“這些日子在府裡無法無天了吧?”

劍奴點頭,“嗯,那懶驢膽大包天,又悄悄出去賒酒喝,奴怎麼也管不住它。”

“然後你就跟著它一起喝?”清姨說。

劍奴尷尬一笑,急忙轉移話題:“對了主人,北面妖城把逃走的狼妖全送回來了。”

見清姨一點也不意外,劍奴繼續道:“南湖上的蛟龍近來有異動,估摸著要化龍了。”

……

城主大駕光臨客棧,登時讓整個鎮子的人都聚在客棧。

鄉親等在大堂,來晚的打著傘呆在外面,都想近距離接近城主。

客棧一時喧囂四起。

末了是里正怕驚擾城主見客,起身趕大家各回各家,客棧這才安靜下來。

饒是如此,不時有鄉親來借油借鹽買豆腐,甚至下雨天來提水洗衣服的。

他們只求這時城主能下來,讓他們多看上幾眼,若能說上幾句話就更好了。

餘生和葉子高忙著應付鄉親,楚生問周大富:“你皺眉頭做什麼,怪城主不理你?”

周大富堅決道,“那人絕不是城主。”

“什,什麼?”楚生和金剛同時看他。

這時的金剛一臉紅腫。在晌午的時候,他又吃了半分麻婆豆腐,以讓顧老大的人認不出他。

“城主絕不會吐舌頭。”周大富看著楚生,“我對城主一舉一動很留意。”

“那她是……”楚生睜大了眼,在揚州城內,酷似城主而不是城主的人只有一位。

“劍靈!”周大富和楚生同時說。

周大富道:“這樣一來,方才的城主對餘掌櫃小姨媽恭敬也就說得過去了。”

“那餘掌櫃小姨媽豈不是……”楚生話說半截,見餘生左手提一罈酒出來遞給漁夫。

金剛也領悟到了,待餘生回後院後,“不香啊。”他吐著大舌頭說。

“城主容貌誰人不知,當然要喬裝來了。”周大富說。

“我的天,敢情餘掌櫃才是揚州城內最大的紈絝。”楚生說,“餘掌櫃真是太低調了。”

“得了吧,我看他是根本就不知道。”周大富說。

這時木梯上響起腳步聲,遲遲不走的漁夫根叔和豬肉九頓時轉過身來,等在外面的鄉親也把頭探進來。

在眾人期待之中,下來的卻是白高興。

“嘁”,眾人空歡喜一場。

白高興莫名其妙,“怎麼了?”

餘生道:“你怎麼下來了?”

白高興道:“我用飯啊,餓死我了快。”

“活了個該,誰讓你把那姚卓引上面去的。”餘生說。

“冤枉,他自己跟上去的,還騙我說只是看看。”白高興說罷鑽後廚找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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