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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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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語] 你的聲音,我的世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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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7 00:40: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路渺:「比如呢?」

  喬澤拿衣服的動作略頓,側身看她。

  她正端著杯水,睜著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又是那種呆愣又無辜的表情,眼睛裡就只全心全意地只關注著一件事,一個人,莫名的讓他……又想欺負她。

  他接過了她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擱下,另一隻手裡拿著的睡衣也慢慢放回了原處,手臂隨意撐在櫃門上,偏頭看她:「妳想知道什麼?」

  路渺:「就哪些是真,哪些是你瞎掰的啊?」

  「什麼叫我瞎掰,分明是有理有據。」長臂一伸,冷不丁掐著她肩膀就把人拎了過來,推抵在櫃門上,困在臂彎和臂彎之間,側低下頭就想吻她。

  路渺頭一扭避開了他落下來的吻:「談正事呢。」

  「路渺,我神經高度緊繃了一天,回到家先讓我放鬆會兒。」

  路渺「哦」了聲,心思因他的話一下變得柔軟,看著他頭朝她低下,吻住了她。

  他似乎很愛以這種絕對掌控的方式吻她,動作並不激烈,只是單純享受這種唇舌交融的親密感。

  吻著吻著他的手掌就落在了她肩上,撕扯著她衣服,一個個濕熱的吻也從她嘴唇到嘴角,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一路往下。

  路渺有些沉淪,卻還惦記著正事,輕推著他伏在頸窩處的腦袋:「先別,待會兒你又把正事給忘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正事只有一件。」

  含糊低沉的嗓音從她頸窩低低傳來。他扯掉了她的外套,拽著她上衣也想褪掉。大腿貼著她的大腿,她能輕易感覺到他大腿的力量感和熱力,燙得她也跟著燥熱起來,尤其他貼在後背的大掌,微微的灼燙,微微的收緊,讓她的身體更加緊密地和他貼在一起。

  路渺定力本就不夠,被他這麼一撩整個都開始暈乎乎的,但多少還惦記著事,輕扯著他衣角,邊避開他的吻邊推他:「還沒洗澡呢……」

  「一起,嗯?」喬澤嗓音已漸漸粗啞,氣息也漸粗重,唇重新回到她唇上,一下一下地輕吻著,誘哄著她。

  路渺一下就想起了酒店那夜,人被他按在浴室牆上,直接就……

  她臉一下燙了了起來,推著他:「不要。」

  「要不這裡也行,一會兒再洗。」

  說著作勢又要吻她,嚇得路渺趕緊捂住了他嘴,推著他:「衣櫃會壞的。」

  驚懼又羞窘的小模樣逗笑了喬澤,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在她面前總不知不覺地就放鬆了下來。

  他輕吁了口氣,拿過睡衣,放開了她。

  路渺剛想鬆口氣,他又扭頭看她:「真不一起進來?」

  路渺後背還貼著櫃門,戒慎又很堅定地搖搖頭:「不要。」

  喬澤這次沒強迫她,人先進去洗澡了。

  水聲從浴室裡傳出來時,路渺驀地想起,她都被他調戲了一圈,半句話沒套到。

  她去沙發等他。

  喬澤剛洗完澡出來便看到抱著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的他,正鼓著眼睛隨著他的身影移動。

  他將濕髮擦了擦,毛巾隨手掛在牆上,朝她走了過來,長臂搭在了她身後的沙發背上,彎身看她。

  「怎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低頭又想吻她。

  路渺舉著抱枕一擋,隔開了他靠近的臉,氣鼓鼓地看他:「我學費都交了,還沒開課,你還想收第二次呢。」

  喬澤幽深的眸子浮現隱隱笑意,人卻是看著她不動,像看不夠般,就這麼一直一直地看著她,眼神裡的纏綿讓路渺臉頰又燙起來,抱枕往自己臉上一擋:「別這樣看我。」

  喬澤將抱枕從她手裡抽了出來,扔到一邊,還是看著她:「路渺,真想就這麼一直看著妳,什麼都也不用想,不用擔心。」

  「似乎只有看著妳,才會覺得這個世界是平和而寧靜的。」

  平靜徐緩的語氣,聽得路渺心思驀地再次柔軟,柔軟得有些發疼,心疼,在他那樣的眼神下又有些羞赧,不太敢迎視他的眼睛。

  他朝她抬手,手掌從她鬢角緩緩滑入髮中,指尖微微施力,讓她仰頭看他。

  「路渺,我神經是真的緊繃得厲害。」

  「那樣的場面那樣的環境,一個計算失誤就可能是子彈穿頭過,哪個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除了黃常因為黃佳吟逼婚和我反目是假,以及阿駿栽贓高遠是警察是假,其他基本都是真的。」

  「黃常一直以來最喜歡江行的地方,就是他的不狗腿,有脾性,這點很對黃常的胃口。像我這種常年遊走在不同罪犯間的人,除了身手要俐落,最重要的,是要有觀察力,懂得把握罪犯的心理,投其所好。換句話說,就是要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如果我真像我告訴商奇的,我是因為拒絕黃佳吟惹怒黃常,導致被冷落猜忌,進而牽扯到高遠,害死了高遠。套用電視的說法,我這樣的臥底連第一集都活不過。」

  「我的目的是破案,所以當我進入那個角色,我就是那個角色裡的人,不能摻雜一絲一毫個人情緒,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盡可能大地規避風險,而不是激化矛盾。對商奇的說法,明顯是激化矛盾的處理方式。他能信,但妳不能。」

  路渺點點頭:「我沒信啊。」就是覺得不像喬澤的行事風格,她想來問他的。

  「當時確實有黃佳吟逼婚這麼一齣,我也當眾拒絕了,黃常震怒的不是我的拒絕,是自己女兒不要尊嚴的倒貼。他寵愛自己女兒,看不得她這麼作踐自己,父女倆吵了起來,吵急了,黃常乾脆從我下手,想利用我的態度逼她徹底死心,沒想到適得其反,她反而為了我宣稱要和他斷絕父女關係。事件經過一樣,但因果關係不一樣。黃常本身就是毒販子出身,他知道這行的危險,不可能再允許自己女兒嫁給一個同樣刀口上舔血的人。在他是一個毒販子的同時,他也是個父親。」

  「高遠暴露確實有阿駿的原因。他與我不和也是事實,他喜歡黃佳吟,我的存在威脅到了他,所以一門心思想除掉我,但因為黃佳吟心思在我身上,他不好直接從我身上下手,改從高遠下手。他本意只是想設計高遠,把我們打成背叛黃常的內奸,只是那時湊巧是我們進入收網階段,高遠為搜集最後一份名單證據,誤中了阿駿圈套,被他抓了起來。他開始懷疑高遠身份,向黃常舉證。黃常也對我產生懷疑,對高遠嚴刑逼供,企圖從他口中逼出我是警察的身份。我那時是猜到黃常沒證據,真有證據他是一定會像對待高遠那樣對我,所以打算先進去把人救下來再說。誰都沒想到,裡面被人埋了炸彈。」

  路渺抬眸看他:「誰埋的?」

  喬澤搖搖頭:「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沒人知道是誰放的。當時高遠身上攜帶了份整個販毒團夥近乎完整的產業鏈條涉案名單及證據,從貨源到分銷,就存在一塊小小的晶片裡。」

  喬澤比了比食指指甲:「很薄很小一塊,當時為了順利帶出來,他直接在手臂上劃了個傷口,把東西嵌進裡面去。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可能將案子告一段落了。結果就是那場爆炸,什麼都沒了。」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但喬澤語調始終是平穩徐緩的。

  路渺甚至無法從他平靜的表情裡讀出一絲一毫平靜外的情緒,他太會隱藏個人情緒,就像他說的,他的神經其實也緊繃得厲害,但他從不讓人看到他絲毫的緊張。

  他在所有人面前,永遠是堅定沉穩,卻又冷靜睿智,無堅不摧的。

  她莫名有些心疼他,但內斂的性子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這種心疼。

  她抿了抿唇,主動抱住了他。

  「沒關係,這次我們一定能把那些人一網打盡。」

  「以後我陪你。」

  後背一沉,他手掌壓著她背摟進了懷裡,頭朝她低下,封住了她唇。

  他直接在沙發上就要了她。

  大腿貼著她的大腿,手指纏著她的手指,緊緊壓覆著,紋理貼著紋理。

  她因為他的進入手指收縮蜷起,他緊緊壓扣住,十指糾纏,從唇舌到身體,步步緊逼卻又溫柔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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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7 00:40: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路渺以前對喬澤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只是一個嚴厲得嚇人的男人上。

  她甚至是懼怕他的,總盡可能地不犯錯,盡可能地讓苛刻的他認可她的能力。

  她從沒想過,這個對她異常嚴厲挑剔,從來不假辭色的男人,有一天,會收起他所有的嚴厲,以如此親密又佔有性十足的姿態,伏在她身上,做著情侶間最親密的事。

  他深埋在她體內的一部分,讓她能清晰感覺到他的脈搏,他的溫度,以及他的失控,那樣真切、親暱,卻又讓人臉紅心跳。

  幾個月前,路渺很難想像,有一天她會和他以這種方式交融於一體。

  她甚至從不覺得,這個嚴肅異常的男人會有這方面的需求。

  他在她眼裡,總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卻又不懂悲歡離合,沒有人性也沒有七情六欲的人。

  她很難想像他眉宇裡透著情慾的樣子。

  可如今,這個看似不會有七情六欲的男人,正伏在她身上,來回地吻著她,劇烈地進出,衝撞,伴著粗重的呼吸和慢慢交融在一起的汗水,肌理分明的胸膛赤裸著,僨張結實,勻稱,充滿著力量感,那一層一層濕亮的薄汗增加了運動後的淫靡感,深黑的眸子是不見底的墨色,又濃又重,眼睛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慾。

  她被他弄得漸漸失了控,等彼此都滿足後,彼此間早已是大汗淋漓,汗水和汗水都貼融在了一起。

  他長臂一伸,將她抄起,拉靠入懷中,偏頭看她:「剛才在想什麼?」

  路渺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她就走了下下神。

  他掐著她下巴抬起,看著她眼睛:「嗯?」

  「就……」她窘迫地避開他的眼睛,「就是想到了剛認識你時的樣子,那時的你和剛才的你,讓我感覺挺玄妙的。」

  喬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懂七情六欲,沒有人性,普度眾生,菩薩,是吧?」

  路渺垂下了頭:「你那時給人的感覺本來就超越了男人和女人的存在。」

  「就是……」她想了想,「存在感已經強大到讓人完全忽略了你的性別你的屬性,就只剩下一個守護神似的象徵符號了。」

  喬澤:「……」

  路渺扭頭看他:「就像你說沈遇,吉祥物那樣。」

  腰間一疼,喬澤嗓音沉沉壓下:「反正就不是男人是吧?」

  路渺趕緊著搖頭:「沒有。」

  手臂又軟軟地攬上他的腰,整個臉都埋進了他汗濕的胸膛上:「就是有那麼一瞬間會覺得很玄乎,一直以為沒有七情六欲的男人,突然和自己那麼親密,又對我那麼好,感覺……很不真實。」

  喬澤攬著她腰拉上來了些,只評價了她一個字:「傻。」

  她仰頭看他:「你沒這種感覺嗎?」

  喬澤眼睛對上她的,她的問題問倒了他。畢竟不是一見鍾情,也不是天雷勾動地火突然就看對眼了,剛認識她的時候,他確實從沒想過,他會對她產生渴望,從身體到靈魂,都渴望著她,而且隨著相處的加深,一天比一天強烈。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啊?」路渺問,「還對我這麼好。」

  「這不是邏輯思維題,沒有為什麼。」他頭朝她低下,看著她的眼睛,「處著處著就捨不得放開了。」

  路渺被他說得臉頰有些紅:「我感覺……我好像撿了個大便宜。」

  尤其是對比黃佳吟。她什麼都沒做,但他還是走向了她,愛著她,寵著她。幸福來得似乎太過簡單和容易,這和她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完全不符,許多在她看來同樣美好的東西,走著走著就都沒了。

  「別胡思亂想。」喬澤低頭親了親她,「是我撿了個大便宜。」

  路渺羞赧地衝他笑笑,人埋在他懷裡,沒說話。

  每和他多一分瞭解,她對他的喜歡就多一分,就越加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像她白天開玩笑的,牆裡的風景已經是最好的了,她捨不得爬。在她看來,喬澤已經是最好的那個了。

  第二天喬澤要去見黃佳吟,他約好了的。

  路渺知道他有他的計畫和打算,沒跟著去。

  這還是喬澤第一次主動約黃佳吟,因此黃佳吟看到他時,眉眼都是帶著光彩的。

  喬澤看著對面神采飛揚的女人,他其實並不想去利用她,尤其是利用她對他的這份感情。

  但是是她先設下的這個局,把他和路渺逼到了這個尷尬的位置上,他的責任他的工作讓他不得不去破掉這個局。

  她起的頭,只能由她結束。

  「等很久了吧?」黃佳吟在他面前坐下,笑問道,伸手招來服務員。

  「沒有,剛到。」

  喬澤淡聲回,斂起了些昨日在她面前的張狂,人變得沉穩許多,完全不同於黃佳吟當初認識的江行,沉斂冷漠,總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樣的江行讓黃佳吟眉眼都柔和了下來,單手托腮看他:「找我什麼事?」

  喬澤扭開了頭:「昨天的事,謝謝妳。」

  他朝她舉杯。

  黃佳吟也舉起酒杯,和他輕碰了下,一口飲盡:「應該的。」

  喬澤擱下杯,沉吟了會兒,看向她:「黃佳吟,我很感激妳為我做的那些事,但以後別這樣了。妳知道的,我和妳爸勢不兩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黃佳吟嘴角笑容一僵:「如果我站你呢?」

  喬澤看著她不動:「沒有如果。我和妳問題的關鍵不是妳站誰,是我對妳從來沒有男女之情。」

  黃佳吟:「你沒試著走近過我,你又怎麼知道沒有?」

  喬澤搖搖頭,端起酒杯,輕輕啜了口:「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黃佳吟態度軟了下來,哀求看他:「江行……」

  喬澤沒看她,喝了口酒,擱在桌上的手機在這時起了震動,進了信息。

  他拿起,看了眼,面色一肅,指腹點著螢幕,看著像要發信息,發著發著手機突然就「嘀」了聲,關機了。

  他煩躁地將手機反扣在了桌上,端起酒杯又狠狠灌了口酒。

  黃佳吟擔心看他:「怎麼了?」

  喬澤淡聲回她:「沒事。」

  黃佳吟:「你是不是有急事要聯絡人啊?」

  她將手機遞給他:「我手機還有電,喏,借你。」

  喬澤遲疑看了她一眼:「謝謝。」

  接了過來,在手機上撥了個號,對電話那頭道:「湯圓,是我。我手機沒電了,現在借的黃小姐電話,我耳朵不方便聽電話,一會兒我信息回你,你認準這個電話號碼就行。」

  掛了電話,編輯信息。

  編輯了三條,一條給唐遠,一條給嚴高,一條給蘇明。

  後兩條發送成功後便刪了所有記錄。

  他將手機遞還黃佳吟:「謝謝。」

  黃佳吟衝他笑笑:「沒關係。」

  人因為能幫上他的忙而兀自高興著,喬澤自始至終沒怎麼說話,和她吃完這頓飯,再就昨天她救他的事鄭重道了個謝,喬澤便藉口公司有事先走了。

  回去路上,喬澤給商奇去了信息,問他:「部署好了嗎?」

  商奇回了個「放心」。

  喬澤直接去了他用黃佳吟手機給嚴高和蘇明約的渭馬河會所,301。

  吳曼曼在屋裡,商奇和喬澤在外面,找了個視野極佳的位置,帶著望遠鏡,誰進誰出,一目了然。

  喬澤到那邊時,商奇已經在那兒等著。

  喬澤直接上了他的車,拿起望遠鏡看了眼門口,扭頭看他:「商總,你覺得,今天過來的,是蘇明,還是嚴高?」

  商奇沉默了會兒:「蘇明。」

  喬澤挑眉:「怎麼說?」

  商奇:「直覺。」

  沉默了會兒,又道:「老實說,我一直不太信得過蘇明,太精明了,而且是外招進來的,不像嚴高,霍總那兒直接指派安排過來,從親疏關係來說,嚴高顯然更可靠一些。」

  「而且,嚴格來說,蘇明那次應該是第一次參與我們的行動計畫,結果就出了問題。」他眼眸對上喬澤,「這不可疑嗎?」

  喬澤含笑點頭:「是可疑。」

  拿起望遠鏡,看向門外,沒一會兒,一輛熟悉的黑色帕斯特已經緩緩駛近,從車裡出來的,卻是刻意喬裝過,商奇嘴裡不可能有問題的嚴高。

  喬澤偏頭看他:「商總?」

  商奇冷了臉,推開車門下車。

  喬澤也跟著下車,不遠不近地跟著嚴高。

  嚴高戒慎地四周看了看後,人已進了會所,衝前臺亮了會員卡,進了電梯,直接去了以黃佳吟名義約好的301。

  他推開門才看到了屋裡的吳曼曼,正雙臂環胸,衝他微微笑著:「嚴高,是你啊?」

  嚴高面色一變,轉身想出門,商奇和喬澤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身後。

  他本能想逃,喬澤一腳將人踹進了包廂裡,人也跟著逼近,「砰」一聲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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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7 00:40: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二章

  喬澤上前,拎著嚴高站起身,反剪著他雙手將人壓制在牆上,在他身上搜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通訊設備和監聽監控設備後,這才放開了他。

  商奇站在門口,摩挲著手掌,看著嚴高冷笑:「嚴高,你和我說有事,原來是專程跑過來見黃佳吟?」

  嚴高抿著嘴角,眼神防備地看著他。

  喬澤兩手隨意地插入大衣口袋裡,笑看向他:「黃常知道我和商總的所有合作情況,黃佳吟也對那天的行動計畫瞭若指掌,如果說我們裡面沒安插了人,我是不信的。」

  「所以我就想著和商總合計一下,揪出咱裡面的蛀蟲。」喬澤繼續道,「短信是我用黃佳吟手機給你發的,同樣的信息也發給了蘇明,知道那晚行動計畫的除了我們仨也就你和蘇明。我短信裡說,假警一事另生波瀾,約你們渭馬河會所301見。誰來了,就證明誰知道內情。」

  嚴高面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喬澤看著他面色不變:「那天黃佳吟給商總獻策,我猜,至少是兩個目的。一個是借商總之手毀了路渺,同時毀了蘇明。黃佳吟心裡明白我不是警察,她的目的自始至終只有路渺一個,只要毀了路渺,她的目的就達成了,對商總和吳小姐而言,路渺證實了我不是警察,也間接洗脫了我洩露消息的罪名,但是警察還是來了,那麼只可能是我們中的其他人。你是霍總安排下來的人,是和商總一條線上的人,那也沒可能會懷疑你,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蘇明了。」

  「你是商總身邊的人,但近半年來,商總對蘇明越來越倚重,為避免自己成為第二個阿駿,你決定先下手為強,借此毀了蘇明。」

  「只是你們沒料到的是,假警察水準太遜,沒處理乾淨便惹來了真警察,不僅登了報,商總還被當成幕後黑手調查了,導致你們的計畫流產。」

  「商總不可能察覺不到自己人裡出了內奸,而且就是黃佳吟安排的,只是忌於黃家在公司裡的地位,也只能吞了這口啞巴虧。這也是黃佳吟有恃無恐的地方,所以哪怕她明知道計畫出了問題,對商總和吳小姐卻連個道歉和解釋也沒有,完全不在乎她設計的這一切,是否會破壞商總和我的合作關係。或者對她來說,直接破壞了更好,那就是一箭三雕的計畫了。」

  他衝他微微一笑:「我猜得對嗎?」

  嚴高蒼白著臉沒說話。

  商奇兩隻手掌交疊著,一下一下地輕拍著:「果然好計畫。」

  問他:「嚴高,這幾年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嚴高抿了抿唇:「是我對不住商總。」

  商奇:「所以你是承認了你勾搭黃佳吟設計我是吧?」

  嚴高沒說話。

  商奇突然就來了脾氣,一腳把人踹地上,拔了槍就想斃了他。

  喬澤掌心捂著他槍口將他槍挪了開來:「商總,你還想再招一次警察過來呢?」

  「嚴高是一定要除掉,否則他一和黃佳吟聯絡上,我們的計畫就沒了意義。」他朝嚴高走了過去,把人拎了起來,看向商奇,「商總,不如把人交給我?」

  商奇看他:「你打算怎麼處理?」

  喬澤瞥了眼嚴高:「他是黃常的人,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商奇想到了昨天黃家別墅裡,被藏獒撕咬的高遠,點點頭。

  喬澤給唐遠去了個電話,讓他進來把人帶走了。

  喬澤轉身看商奇:「商總,我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你答應我的事呢?」

  商奇被黃常壓制得早憋了一肚子啞巴氣,這次又被黃佳吟明目張膽地擺了一道,事後連個道歉也沒有,只是礙於地位硬生生憋著不追究,心裡卻是不滿到了極點,現在喬澤願意助他把黃常拉下來,迫切需要揚眉吐氣的欲望刺激下,很痛快應承了下來。

  喬澤的計畫很簡單,既然黃佳吟給他們來了一齣假警戲,他們出真警,借警方勢力端了黃常。

  只要黃常被端了,他的位置自然由商奇來坐。

  商奇以前是找不到機會對黃常下手,鬧大了怕霍總起疑,連累了自己,鬧小了對黃常來說就跟撓癢似的,無關痛癢,因此只能借由吳曼曼,想通過她接近黃佳吟,從黃佳吟身上找機會。

  喬澤的計畫解決了他所有的顧慮,因此很快答應了下來。

  喬澤和商奇談完後便先回去了,人沒回家,改道去了唐遠那兒。

  他人也剛回來,嚴高已經被秘密羈押起來。

  「人怎麼樣?」一進屋,喬澤開門見山。

  「關起來了。」唐遠從冰箱裡拿了兩罐飲料,扔了一罐給他,「商奇那邊怎麼樣?」

  喬澤勾著拉環起了瓶蓋,抽空瞥了他一眼:「連黃佳吟都能耍得團團轉的人,有我出馬,還有搞不定的嗎?」

  唐遠笑,重重拍了記他肩膀:「少臭屁。」

  喬澤仰頭灌了口水,這才看向他:「幫我找個靠譜的特效團隊,給我弄一段一分鐘的視頻,就模仿高遠那個,藏獒撕咬的視頻,得堵住商奇的嘴,省得他哪天想起了起疑心。」

  唐遠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包我身上。」

  「要逼真,要快!」

  喬澤叮囑,正要往下說,電話在這時響了,進了短信,路渺發過來的,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她知道他今天約黃佳吟吃飯,但整個行動計畫他沒和她細說,喬澤估摸著看他一下午一晚上的沒回來,坐不住了。

  她還從沒主動關心過他的行蹤,有生以來第一次。

  喬澤心情因為她這條短信莫名有些飛揚,看著短信,連嘴角都不自覺上揚勾起些許笑意。

  他也不是故意隱瞞行蹤,一整天都在忙,不是面對著黃佳吟就是面對著商奇,確實找不到機會報備。

  唐遠看他嘴角浮起的笑意,人就「嘖嘖」了幾聲,揶揄看他:「咱家小路渺短信呢?」

  喬澤回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什麼時候成你家了?」

  唐遠:「進了咱這行動組不就咱家的嗎?那可是戰友兼家屬的存在。」

  喬澤沒反駁他,側過身,人已給路渺回撥了個電話過去。

  「還沒睡?」他問。

  路渺:「還沒呢。」

  「我一會兒就回去。」他低聲道,嗓音都不自覺溫軟下來。

  電話那頭的路渺「哦」了聲:「那我可能得晚點,我在喬時姐這兒呢。」

  「……」喬澤靜默了兩秒,「怎麼跑那兒去了?」

  路渺:「小小喬想見路寶,過來玩了會兒,想要我去她家玩,我就一起過來了。」

  然後又像怕他誤會似的,澄清道:「對了,剛那個短信不是我發的,是喬時姐拿我手機發的。你要有事的話,你先忙。」

  喬澤:「……」

  他靜默了會兒:「我現在去接妳。」

  路渺掛了電話,總覺得喬澤後來的語氣不大對勁。

  喬時就在一邊,對她恨鐵不成鋼:「妳怎麼把我替妳發短信的事說出來了?」

  路渺:「我怕他誤會。」

  「他要是在忙不太好。」又補充道。

  「屁啊,他要真忙妳連人都找不著。他就愛這種誤會。」提到這個,喬時就忍不住對路渺循循善誘,「像我哥這種從小愛拽的,就是得適當對他表現一下關心,妳別看他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早樂開了花,變得比路寶還乖。」

  路渺:「……」

  ————

  喬時又繼續道:「我哥這種小心眼的男人很記仇的。」

  路渺:「……」

  喬澤半個小時後便到了喬時家。

  喬時給他開的門。

  他一進屋便往屋裡找人:「路渺呢?」

  喬時衝沙發上的路渺扔了個「妳完了」的眼神。

  小小喬本來在沙發上陪路渺玩,聽到喬澤聲音,「蹭」地一下就從沙發上滑了下來,「舅舅」「舅舅」地朝喬澤跑了過去。

  喬澤彎身將她抱起,問她:「舅媽呢?」

  小丫頭茫然地搖搖頭:「沒有舅媽。」

  喬時給她糾正:「姐姐。」

  小小喬馬上扭頭指路渺:「姐姐在那兒。」

  喬澤糾正:「要叫舅媽。」

  「小舅媽。」又糾正。

  小小喬很堅定地搖頭:「姐姐好聽。」

  喬時在一邊直笑:「哥,你看,連兩歲的小孩都知道名不正言不順不能瞎叫。」

  路渺站起身朝他走了過來:「你忙完了?」

  還是不大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和他表現得太過親密。

  喬澤「嗯」了聲,低頭逗小小喬。

  喬時偷偷看路渺,鼓勵她即學即用,找喬澤撒一下嬌,表示一下關心。

  路渺在外人面前不大做得出來,遲疑了下,還是上前抱住了他手臂,問他:「你今天和黃佳吟吃個飯怎麼吃了那麼久?」

  喬澤:「有點事。」

  嗓音聽著挺淡,手臂卻抽了出來,反手將人摟入懷中,然後把小小喬還給了喬時,和走過來的沈遇打了聲招呼,寒暄了幾句便帶著路渺先走了。

  路渺剛一上車,人便被喬澤拽入了懷中,與她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地相望。

  「妳男朋友都和別的女人去約會了,妳就不擔心他偷腥,嗯?」

  路渺:「真正想偷腥的男人才不會問這個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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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喬澤被她的話噎住。

  從認識至今,她總能一本正經或是一臉茫然地堵得他沒話說,偏她自己還沒這個意識。

  路渺看他眼神轉深,似乎又想收拾她的樣子,人先示軟了下來,手掌軟軟抓著他手。

  「你是去工作又不是去幹嘛,我瞎吃什麼醋啊。」

  「而且,你又不會騙我。」

  「要是你正好有事,我發短信了還擔心不小心給你帶來危險呢。」

  幾句話下來,喬澤心裡那口氣也跟著消解。

  他也不是真和她鬧脾氣,只是好不容易收到她的關心短信,上一秒整顆心都因此雀躍著,下一秒她就一臉無辜地將他打回了原型,就跟剛賞了顆糖,耳光就跟著甩過來似的,這種感覺不太好。

  偏她就是這樣的性子,一根筋到底。

  他無奈地掐了掐她臉頰:「以後給了糖,就別跟著甩耳光了。」

  路渺似懂非懂地「哦」了聲,點點頭。

  他俯下頭,額頭輕碰著她額頭,難得有和她獨處的時間,又想吻她。

  他也向來不會委屈自己,頭一低就攫住了她的唇。

  兩人還在沈遇家門口,路渺擔心被人看到,推著他不讓,喬澤沒理,收緊了手臂,纏著她,直吻得兩人肺裡的空氣幾乎被擠光了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啟動車子離去。

  路渺抿著被吻腫的嘴唇,扭頭看他:「我記得以前你很正經的,怎麼現在變得這麼重慾了?」

  「有嗎?」喬澤扭頭瞥了她一眼。

  路渺很認真地點頭:「我覺得有。」

  喬澤「唔」了聲:「那妳得考慮賠償問題。妳把一個不重慾的男人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妳責任不輕。」

  路渺:「……」

  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明明我才是吃虧的那個。」

  喬澤:「動的又不是妳。」

  路渺:「……」

  眼角瞥見她氣鼓鼓的模樣,喬澤心情莫名好轉,趁著對面綠燈轉紅,將車停了下來,抽回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改落在她頭髮上,安撫小貓似的,輕輕揉著,給她順毛。

  路渺偏著頭不想讓他得逞,剛抬眸,冷不丁瞥見車窗外並排停著的車裡的人,面色倏地一變,一把拉下喬澤的手,轉身就開了車門,急急推門下車。

  她的反應太過突然,喬澤一下子沒轉過神來,只看到她匆匆忙忙地下車,很快繞過擋風玻璃,走向他側面等紅燈的車。

  他下意識往車裡看了眼,看到副駕上的路小成時面色一變,動作極快地推門下車。

  車裡的路小成似乎也看到了路渺,假裝不經意地扭開了頭,車玻璃也迅速被拉了起來,車子也左拐入轉綠燈的左側馬路。

  路渺本能追了上去,早忘了人還在馬路中央,汽車急剎車聲尖銳響起,喬澤反應極快地將她拉了回來。

  「那個……剛那個……我弟……」路渺很著急,連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兩隻手掌無意識地緊緊掐著喬澤手掌,「我好像看到他了……就剛走的那輛車,他是不是沒認出我啊……你幫我追一下他好不好……」

  「好,我們先回車裡。」喬澤安撫著,半強迫地把她帶回了車裡,啟動了車子。

  路渺著急地指著左邊馬路:「左轉,就剛那輛黑色帕斯特。」

  喬澤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轉著方向盤跟了上去,但他速度並不快,至少這樣的速度並不適用於追蹤一輛車。

  路渺越發地著急,雙手無意識地抓著他手,催著他:「誒,你開快點……待會兒都跟丟了……」

  ————

  她的著急讓喬澤越發沉默,微抿著嘴角,稍稍加快了些速度。

  他沒想到會這麼湊巧,竟然在這裡遇到了路小成,還在他發現之前,讓她先行看到了他。

  路小成明顯在逃避路渺。不管他基於什麼原因逃避她,就憑著他事事為路渺著想這點,在調查清楚緣由之前,他是選擇站在路小成一邊,替他瞞住路渺的。

  因此在追蹤了一圈後,喬澤還是「跟丟」了路小成。

  路渺有些受打擊,人像虛脫般,靠坐在椅背上,皺著眉,咬著唇,看著很茫然。

  「他為什麼不肯見我啊?」她問,完全是想不明白的茫然無措。

  這樣的她讓他有些心疼,抱了抱她,低聲安撫她:「可能只是妳認錯人了。」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路小成已經長大了不少,不可能和以前一模一樣的,現在天色又暗,認錯人很正常的。」

  「如果他真的是路小成,不可能不理妳的。」

  「不可能啊……」路渺還有些掙扎,「剛那個明明就是他……」

  「如果真是路小成,他和妳感情這麼好,為什麼會不認妳?」喬澤看著她,問道。

  路渺嘴張了張,回答不上來。

  他輕揉著她頭髮:「別胡思亂想,路小成知道妳在找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路渺遲疑地點點頭,抿著嘴角,喬澤並無法從她的表情裡讀出她信了幾分,或者僅是為了不讓他擔心,假裝信了。

  朝夕相處這麼久以來,他太瞭解她,人看著呆呆木木的,但心思比誰都細,不是三言兩語便能糊弄過去的,她甚至可能猜到他故意在拖延時間。

  只是她沒表現半分看透的樣子,他也不好試探,她也沒再追問,這件事就像過去了般,回到家她也沒再提起,第二天也沒提。

  白天她去上班,喬澤趁她沒在家,抽空回了趟局裡,調出張起的個人資料。

  他前一陣被路渺設計從澳門引渡回來後,喬澤那會兒因為重心都放在案子上,並沒有過分關注張起的情況,對他的瞭解也僅限於托沈橋查的那點資料,以及路渺嘴裡輕描淡寫的他就一個小流氓,愛追女學生。

  看似不起眼的一個人,卻可能是瞭解路小成案件來龍去脈的人。

  喬澤托沈橋找到了張起的落腳處。

  他老家鄉下的,家裡窮困,爺爺奶奶父母健在,一個人卻早早出來混了,混了十多年,掙的錢都吸毒吸沒了,這會兒被引渡回來,也沒什麼落腳處,跟著老家幾個建築工人一塊住工地,就在安城西城區的社區工地上,幾十層高的腳手架下,底樓搭了個簡易棚子,幾十號人都擠在那兒住。

  喬澤過去時正逢他們放工,正一大桌人圍著大桌子吃飯。

  他沒去打擾,在暗處等著眾人吃完,直至擱下飯碗的張起起身從後門走了出去才尾隨了過去。

  後門是還沒怎麼開發的巷子,又窄又深,燈光昏暗,沒什麼人。

  穿過巷子後才是稍繁華的小商圈。

  喬澤靜默無聲地跟著他走到僻靜處,冷不丁就出手將人扣住,雙手反剪在身後,壓抵在了牆壁上。

  張起嚇得差點放聲尖叫。

  喬澤壓著他手臂微微一使勁:「別亂動。」

  張起看不到身後的人,也不敢隨便聲張,一聲緊似一聲地求饒。

  「我就瞭解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就好。」喬澤道。

  張起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你說你說。」

  喬澤:「你和路小成什麼關係?」

  張起眼睛裡因為「路小成」三個字浮現些許驚恐和困惑,「唔唔」地反問他:「你和路小成什麼關係?」

  喬澤手掌多施了幾分力:「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別廢話。」

  張起趕緊點頭。

  喬澤重複:「什麼關係?」

  「就以前的兄弟。」

  喬澤:「路小成失蹤那天晚上,你在現場嗎?」

  張起連連:「一開始在。」

  又趕緊補充道:「我是被任雨抓去的。」

  喬澤:「任雨呢?」

  張起:「死了。」

  喬澤眉心一擰:「怎麼死的?」

  「就路小成他姐,路渺殺的。」

  「……」喬澤面色一變,冷不丁抬腿往他肚子狠狠撞了一記,「你他媽在胡說八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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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7 00:40: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四章

  張起被撞得幾乎趴跪在牆上,也不敢掙扎,人都快哭了:「我真沒胡說八道。」

  「當時任雨當著我們這一群人的面,想強暴她。路小成死死拉著他不讓,任雨當時就火了,扔了包麻古給他,逗他說,如果他敢吸了,他就放過她,路小成就真拿過去吸了,路渺拼命想過去阻攔,任雨一下就惱了,搶下路小成那包吸到一半的東西扔給她,告訴她,如果她代她吸了,他就放過路小成,她就想去碰,路小成不讓,搶過去全吸完了,有點過量,整個人神志都不清了。」

  「那玩意兒還能刺激人性慾。任雨那人變態,玩姐弟倆玩上癮了,直接把路渺捆了扔路小成面前,路小成那會兒已經神志不清了,就想去侵犯路渺,路渺就一直哭一直哭,後來就跟瘋了似的,不知道怎麼掙開了繩子,抓起地上的石頭就朝任雨腦袋狠狠砸去。」

  「你不知道她當時那樣子有多嚇人,完全瘋了一樣,特別狠,所有人都被嚇傻了……」

  提起那一幕時,張起面色是驚懼的,喬澤無法從他的反應裡讀出一絲一毫撒謊的痕跡。

  「後來呢?」他問。

  「後來徐哥帶人來了……」

  從張起斷斷續續的描述裡,喬拼湊出了個大概。

  那天晚上,任雨帶人把路渺和路小成擄進了荒林,掐著她手臂,當看眾人面將她按倒在了地上,欲對她施暴,她拼死反抗,路小成也拼死拉住他,這一舉動讓自覺被背叛、盛怒中的任雨徹底失控,一腳把路小成踹倒在地,拎起路渺,不顧路小成的跪地哀求,一邊拿著路渺的清白迫使他服下麻古,一邊又以路小成的生死威脅路渺,迫使她吸食另一半毒品。路小成的反抗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搶奪了她的那份毒品。為了逼她臣服,他捆了她的手將她扔到被毒品刺激得神志迷亂、性慾高漲的路小成面前,企圖任由路小成侵犯她,被逼得絕境的她徹底崩潰,出人意料地掙脫了繩索,抓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砸向了任雨腦袋……

  一個聲稱喜歡她、想追求她的男人,因為她的拒絕,以及另一個小混混惡作劇似的追求,將他所有的憤恨發洩到了她和她的家人身上。像玩弄小白鼠般,玩弄著他們姐弟,一步步把她逼入絕境,享受看她的痛苦和絕望。

  那時的她不過一個涉世未深的中學生,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反抗。

  喬澤無法想像當時的她是怎樣的絕望和無助,她也從未在人前流露過一絲一毫的脆弱或者怨天尤人,甚至連和他說起那段經歷都是輕描淡寫的,彷彿不存在般。

  但所有的傷痕都已經刻在了骨子裡,她對別人說喜歡她的抗拒,對所有異性表白所流露的茫然無知,或許只是潛意識本能的自我保護。

  這樣的遭遇,幼時被遺棄的經歷,無不讓「喜歡」兩個字變得如同豺狼猛獸。

  喬澤很難想像,命運要把一個小姑娘的人生摧殘到什麼程度。

  她一次次努力地走出來,卻又一次次地被命運打回原形。

  喬澤無法想像,如果路小成真的參與了販毒,面對一個沒有回頭路的路小成,她該是怎樣的絕望。

  回到家時,看到抱著抱枕蜷縮在沙發上睡著的路渺,一路抽疼的心臟再次隱隱翻攪起來。

  他心疼她,心疼她沒有他的過去,但在有他參與的未來,有些東西,他依然沒法為她避免。

  她明明什麼也沒做,甚至是一直善良而樂觀的,卻總像造化弄人般,一次次地被命運從天堂推向地獄。

  她能活成現在的樣子,他想他要感激她的。

  不是命運對她有多好,只是她一直在努力地和命運做抗爭。

  她努力得讓他心疼得難受。

  他只能借看緩緩的吐氣紓解胸口的不適,朝她走了過去。

  她已經睡了過去,面容一如既往的安靜柔和,沒有一絲一毫的攻擊性。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一直是溫良恬淡的,甚至有些呆傻,她骨子裡自始至終透著的都是純良無害的柔軟氣質,不張揚,卻能讓人心境平和。

  喬澤完全想像不出,這張溫和乖巧的臉上浮現厲色的樣子。

  如果不是絕望到極點,不會有那樣的爆發力和反抗力吧。他想。

  她到底有沒有殺人他不知道,張起後來的描述裡,就在她瘋了般拿起石頭狠砸任雨的腦袋時,徐迦沿及時過來了,帶了人過來,特他們幾個都給捆了帶走,後面的事張起便不再清楚,只是徐迦沿為防止他們洩露當晚的事,幫他們偷渡去了澳門,給了大筆金錢讓他們閉嘴,他在澳門的這幾年也確實沒人問起過這件事。

  喬澤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樣。

  路渺也和他說過那晚,但她的描述裡,她那天晚上昏過去了,路小成和任雨都失蹤了。

  以路渺一根筋的性子,她不可能會對他撒謊,但張起的反應也不像在撒謊,而且徐迦沿事後的「報警」也側面證實了張起沒有撒謊。

  他查了那幾年所有的報警資料和口供檔案,徐迦沿確實沒有報警,也沒有路渺自以為錄過的口供。

  如果張起說的是真的,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路渺過失傷了人,徐迦沿為保護她,替她隱瞞了下來。

  路小成因為差點「侵犯」她,自覺無顏再見她,選擇了逃避。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但任雨一個大活人,一夜之間失蹤不見,幾年音訊全無,按道理說,不可能不被人發現才是。

  喬澤查過失蹤人口登記,並沒有任雨這個人。

  而且正常來說,當時的路渺屬於正當防衛,即便報了警,也不存在負刑事責任的問題。

  知道真相的,除了行蹤成謎的路小成,大概也就徐迦沿了。

  喬澤想他應該約徐迦沿談談的。

  在約徐迦沿之前,喬澤試圖先找路小成的行蹤。

  他托劉副找人幫調出那一晚的路況監控,試圖從監控裡把路小成找出來。

  他過去查看監控時遇到了同在那找監控的姚玲玲,查的同樣是那天晚上的那輛車。

  喬澤心思一轉便猜出了緣由。

  「路渺托妳找的?」他問。

  姚玲玲面上明顯有糾結之色,但在他逼視的眼神下,還是遲疑地點點頭:「她讓我別告訴別人。」

  喬澤了然地點點頭,並不覺意外,真能被他三言兩語糊弄過去,那就不會是他看上的路渺了。

  但這事卻還沒到她該知情的時候。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吧,回頭我會和她說,妳先別和她提,她要是問起妳就說還在查。」他叮囑。

  姚玲玲有些遲疑,卻還是輕點了點頭。

  喬澤花了半天時間比對監控,很快找出了路小成那夜的那輛車,車子後半段駛入了監控盲區,往西去,鄉下的地方,車牌是在商奇名下。

  這唯一的線索,一時半會還是無法準確判斷路小成的行蹤。

  一個躲了五年的人,以著「霍總」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人,是不可能輕易讓人找到的。

  喬澤心臟因「霍總」兩個字顫了下,某個大膽的猜想在心裡隱隱成形,很模糊,卻又忽略不得。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劇跳的心臟,給唐遠去了個電話:「唐遠,把路渺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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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7 00:4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五章

  當喬澤直接叫他「唐遠」而不是「湯圓」時,唐遠就明白事態嚴重了,一斂平日的嘻哈,「嗯」了聲:「什麼個情況?」

  「說不上來。」喬澤一下子也抓不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東西,「路渺那邊工作……想辦法先暫停一下。」

  掛了電話,喬澤去找了趟沈橋,托他幫忙調查任雨的背景。

  沈橋年輕時也是混「江湖」的,就一小混混,被沈遇收拾過後,進牢裡關了兩年才老實了,對「任雨」兩個字並不陌生,一聽喬澤要打聽「任雨」的情況,當下拍大腿說:「那不就一道上混的流氓,我熟著呢。」

  喬澤就站在他對面,瞥了他一眼:「我要知道他的身高體重體型,最好是有照片,全身照,背影照。」

  沈橋一愣:「照片倒是沒有。我都好幾年沒見過他了,真沒他照片。」

  喬澤點點頭:「那就形容一下他的身高體型長相,最好有一個參照物,比如體型和誰偏像。」

  沈橋歪頭皺眉了好一會兒:「差不多有一米八的個兒吧,身材挺勻稱,真說不上像誰。」

  說了等同於沒說。

  喬澤看著他不動。

  沈橋攤手:「我都快十年沒見過他了,哪知道人長啥樣。不過在我們那兒挺有名的流氓頭子是真的。家裡除了他爺爺奶奶,就他一個,十二三歲開始就沒少因為打架鬥毆進派出所,自己還拉了個小幫派,一直就道上混的,混得風生水起,進牢裡關了兩年就老實了,出來混了幾年,不知道哪來的錢,自己就開起了餐廳,規模還不小,估摸著掙了不少錢,後來關了,說是跑泰國做生意去了,沒消息了。」

  喬澤擰眉:「什麼時候搬走的?」

  沈橋:「就差不多五年前吧。」

  喬澤:「幾月?」

  沈橋皺眉想了想:「應該是年底的時候。」

  九月份路渺和路小成出事,張起的描述裡,路渺當時殺了任雨,但是任雨的餐廳是十二月左右才解散,對外的說法是去了泰國,路渺的說法時那天晚上後任雨就失蹤了。

  喬澤沉吟了好一會兒,先壓下其中不對稱的信息,問沈橋這幾年還有沒有再見過任雨。

  沈橋擺了擺手:「我和他早不是一個世界的,又不去他餐廳吃飯,一個城東一個城西的,哪能見著人啊。」

  「他的家人什麼時候去世的?」

  「他就只有爺爺奶奶,早在他被捕入獄時就被氣傷了,沒撐多久都去了。孤家寡人一個,沒什麼家人。」

  喬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拍了拍沈橋肩膀,托他想辦法給他弄一張任雨的照片,以及找出當初他餐廳解散前的最後一批員工。

  他托人查了這幾年的出入境記錄,並沒有「任雨」這個人。

  喬澤晚上約了徐迦沿吃飯,這還是他第一次約他,徐迦沿似乎很是意外,卻還是答應了下來。

  喬澤約的市區的一家中餐館,他提前了些時間到,純商業經營的打扮,西裝筆挺的。

  徐迦沿晚了他十多分鐘才到,徐迦芊也偷偷尾隨了過來,在徐迦沿入座沒一會兒便假裝偶遇地冒了出來,拉了張椅子在喬澤對面坐了下來。

  喬澤已經好一陣沒見過徐家兄妹倆。

  自從那次徐迦沿找路渺道歉後,他便像將自己徹底排除在她的生活外了般,沒再打擾過她,路渺也一直忙著應付商奇吳曼曼這邊,沒再聯繫過徐迦沿。

  徐迦沿約莫是猜到路渺和他已經在一起了的,看到他時便隨口問了句:「渺渺沒來嗎?」

  「她要上班。」

  喬澤拎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徐迦芊兩手端著茶杯遞了過去,嘻嘻笑著看他:「喬大哥,怎麼不讓我姐請個假,一起過來吃個飯,大家好久不見了。」

  徐迦沿側頭看她:「妳過來做什麼?」

  徐迦沿:「玩啊。」

  又纏著喬澤想搭訕,喬澤已轉開了視線,看向徐迦沿,開門見山:「徐先生,我最近聽說了一些渺渺五年前和任雨的一些事,但她給我的說法和別人給我的說法不太一樣,有些事,可能想向徐先生瞭解一下。」

  徐迦沿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從哪兒聽來的?」

  「渺渺主動說的。另外一些是張起說的。」

  徐迦沿動作略頓,看向他:「張起?」

  喬澤點點頭,觀察著他的神色。

  路渺當初千方百計把張起引渡回了安城,之後她便沒了動作,這不大符合她的性子。喬澤猜張起從被引渡回到這邊開始,人就讓徐迦沿藏起來了,就像五年前一樣,他極盡可能地避免路渺和張起見面。

  路渺雖聰明,但沒有人脈,又是面對著一個對她瞭若指掌的徐迦沿,她靠自己一人不可能找得到張起。

  徐迦沿此時看喬澤的眼神帶了絲探究。

  喬澤微微笑著:「我當初在澳門時見過路渺找他。剛巧我最近做的一些生意碰到了他,就找他聊了一下。」

  一直沒說話的徐迦芊突地舉手:「問我啊,那天晚上我也在的。」

  徐迦沿突地就沉了臉,看向她:「回家去。」

  徐迦芊不大樂意地嘟了嘟嘴:「回去就回去。」

  低頭從包裡翻了張名片遞給他:「喬大哥,歡迎你來找我。」

  得意地看了徐迦沿一眼,轉身走了。

  喬澤盯著徐迦沿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剛開始認識時,他只當她是一個被寵壞的小丫頭,大膽任性,但是一連串事件下來,從她被綁架,設計黎君浩,逼迫陳琪去黎遠翔綁架現場,再到現在鎮定自如地談論那一夜,這樣的徐迦芊讓他有點琢磨不透。

  他捏著名片緊了緊,看向徐迦沿,等他的答案。

  徐迦沿壓著話不說,反問他:「他們都說了什麼?」

  喬澤將張起的話一一轉述。

  徐迦沿搖頭笑:「那就一神經病,胡說八道,追不上渺渺,找機會誹謗她來的。」

  喬澤表示理解地點點頭:「那那天晚上到底什麼個情況?方便說嗎?」

  徐迦沿回他一個探究的眼神:「喬先生是以什麼立場來打聽她的過去。」

  喬澤:「她的男人。」

  「我想瞭解她。」他又補充道。

  「喬先生。」徐迦沿沉吟了好一會兒,「為了渺渺的名譽著想,有些東西過去了就讓它過去為好。如果你介意她的過去,請別去招惹她。」

  喬澤看著他的臉色,研判他這句話的所有可能性。

  最終,他只是了然地點點頭:「我知道。」

  「不過徐先生可能誤會了什麼,我雖然和渺渺在一起,但我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我們就各取所需,所以有時候需要對彼此的過去有一個相對深入的瞭解。

  一句話激得徐迦沿冷了臉,冷冷看著他。

  喬澤靜靜和他對視。

  徐迦沿脾氣漸漸壓下,嘴角甚至慢慢浮出了一絲淺淺笑意:「希望喬總能記著您今天說的話。」

  歉然地頷首,人已轉身離開。

  喬澤看著他背影漸漸遠去,眼瞼斂了斂,伸手端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若有所思。

  路渺打過來的電話打斷了他的沉思。

  「湯圓說讓我先休息一陣,怎麼回事啊?」

  電話剛接通,她困惑的聲音已透過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溫軟的腔調落在耳朵,讓他心頭突地變得柔軟。

  他伸手招來服務員,買了單,站起身,溫聲問她:「妳現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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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他伸手招來服務員,買了單,站起身,溫聲問她:「妳現在哪兒?」

  「現在外面呢。」

  「在哪兒,我去接妳。」

  路渺在江邊。

  唐遠的通知來得有些突然,她一下子有點懵。

  因著喬澤和商奇的「決裂」,明面上她已經停了在商奇公司的所有工作,但案子到底沒結束,和商奇吳曼曼等人的私下聯繫還是會有,但唐遠的意思,似乎是要她完全退出這個案子。

  他沒說得太明白,但她琢磨得出其中的意思。

  她不知道哪裡出問題了,沒瞭解清楚緣由前,心裡上總不大接受得了這種突然的調動。

  從唐遠那兒離開後便一直沿著馬路走,邊走邊想,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江邊,她想不透的事只能給喬澤打電話,她知道他肯定了解緣由。

  喬澤很快便趕了過來,開著車,遠遠便看到了馬路對面,倚靠著橋面欄杆,看向江面的路渺。

  來的路上他找唐遠聊過,他確實找路渺表達了希望她先休息一陣的想法,但只是先徵詢她的意思,沒把話說透。

  這件事本來應該他先出面和路渺提,但他並沒有足夠說服她的理由。

  她的心思太敏感,他的任何理由都可能讓她察覺到不對勁。

  路小成涉嫌其中基本是跑不了了,徐迦沿是否有份現在他不好妄斷。

  沒有任何線索和跡象表明徐迦沿和「霍總」有關係,他是最後一個見到路小成的人,但並不能證明,這五年來路小成是和他一起。

  那晚之後,路小成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欲侵犯路渺的自己,選擇了不辭而別,陰差陽錯下混入「霍總」集團也完全解釋得通。

  上午他是在假想徐迦沿為「霍總」的前提下要求召回路渺。

  但這種假想毫無道理,徐迦沿的成長軌跡,他的閱歷和經歷,根本沒可能掌控著這麼大一個販毒集團,甚至讓黃常和商奇等人對他俯首稱臣。

  和徐迦沿吃飯時他是故意以那樣的話來試探,徐迦沿和「霍總」的關係。

  以徐迦沿對路渺的在乎,如果他就是「霍總」,他不可能不會暗地裡對他使絆,所以商奇和吳曼曼對他態度的變化會變得至關重要,甚至於他們對路渺的態度變化也是。

  所以路渺其實是更應該留在那兒。

  理智上他是覺得應該繼續跟著原計劃走,他們的工作已經經不起一絲異動。但情感上,他其實不太願意讓她再深入進去。

  一路過來,他都在權衡,路渺退,還是不退。

  關心則亂,第一次,他給不了自己確切的答案,所以他決定還是交由路渺自己決定。

  他將車子在馬路邊停了下來,下了車,朝她走去,走到她身側時,把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她肩上。

  「怎麼在外面吹風?」

  低軟的嗓音在夜色下徐徐響起時,路渺本能回頭,看到了站在身側的高大身影,也看到了他身上僅穿的深色襯衫,抓著他的外套就想脫下來還他,邊道:「我不冷的,你別感冒了。」

  喬澤壓住了她肩,從背後連人帶衣服地摟入了懷中:「我不冷。」

  路渺被他圈摟著動不了,乾脆不去掙扎了,扭過頭問他:「湯圓說我最近比較累,希望我先休息一陣。他的意思是讓我退出吧,是刑隊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如果是你的意思,為什麼不直接和我說啊?」

  喬澤沒瞞她:「是我的意思。」

  路渺並沒有因為他的流露絲毫的不悅,只是困惑反問他:「為什麼啊?」

  「我不希望妳有事。」

  路渺盯著他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我覺得你在撒謊。」

  喬澤:「……」

  他將她摟緊了些:「我還不能擔心妳了?」

  路渺:「你不是不顧大局的人。」

  「而且……」她沉默了一小會兒,「我現在退可能也來不及了。今天黃佳吟找了我。」

  他手臂微收,垂眸看她:「她找妳做什麼?」

  「就隨便聊聊啊,她沒做別的事。」路渺臉上掠過些許困惑,「不過我聽她的意思,說他爸爸挺欣賞我的,希望我能去他們那兒做事。不過我感覺,她所謂的做事,其實是幫忙運毒之類。」

  喬澤皺眉:「黃常無緣無故怎麼會找妳。」

  路渺也鬧不明白,茫然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黃佳吟給的理由,和你當初看中我的理由差不多,都說是我這樣的人看著不容易讓人起疑,而且還給我開了高薪。」路渺朝他比了個數字,「而且我聽她的意思,似乎確實黃常授意她來找我的,不是她想找的。」

  喬澤眉心擰了起來,他的臉上有她看不懂的不解。

  他似乎也沒想明白黃常怎麼會找她。

  「我想去試試。」她輕扯著喬澤衣袖,說道,「這顯然是一個機會。」

  喬澤想也不想便否定了她:「不行。」

  「高遠張全都沒能逃過,更何況還有黃佳吟在。」

  「可是這確實是我們的機會。」路渺抓住了他手,「雖然商奇和吳曼曼看著是和你達成了合作,但如果你和我都完全置身事外了,他們怎麼可能真的安心。只是之前因為你和商奇決裂這個事鬧得太大,她不能再明著把我牽制在身邊,怕黃常起疑,現在黃常主動出面,讓我參與進去,如果我撂挑子不幹,商奇和吳曼曼也會起疑的吧。」

  喬澤抿著嘴角沒應,她的顧慮他都瞭解,但她進去,意味著所有的危險和不確定性都得她自己一人去抗。

  現在他唯一猜不透的,黃常為什麼會找上路渺。

  他唯一想到的理由就是他自己,但是黃常和他沒有利害關係,他恨他,直接找人一槍崩了他就解恨了,沒必要迂迴從路渺下手,除非是黃佳吟授意。

  無論什麼理由,路渺進去無疑是危險的,但就如同路渺說的,這是一個機會。

  蘇明能不能參與到其中還是個未知數,但路渺一進去,基本就成了定數。

  只要有黃佳吟在,一定是會推著路渺進入最危險變數最大的運毒中,商奇和吳曼曼為了牽制他,也勢必會暗中推動。

  有人在裡面,他確實更容易掌握其中的變數,逼出黃常,一網打盡的可能性才會更大。他要的,就是逼黃常親自出面。

  「喬澤……」看他許久沒回應,路渺抓著他手臂軟軟叫了他一聲,嗓音綿軟得像能掐出水來,有幾分撒嬌,還帶著幾分哀求。

  她很少叫他名字,每次她以著這種綿軟的腔調叫她時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輕吁了口氣,他終是摟緊了她。

  「注意安全。」他叮囑。

  明知危險,卻不能不放手一試。

  晚上回去時,他給了她一包粉末狀的東西。

  「如果迫不得已,妳就用這個代替。任何時候別碰他們給妳的任何東西。」

  第二天帶她去朱棋那兒,她將改裝過的微型定位器晶片植入了她耳後皮下組織,理論上可以避免普通的無線信號探測器,但不會是百分百。

  對黃常商奇這樣的人精而言,任何監控監聽器都不適合帶在身上,他們多的是反監聽監控設備,喬澤唯一要求保證的,他必須隨時掌握路渺的確切方位。

  在路渺答應黃佳吟後,她約了她,說她爸爸想見見她,還是在黃常別墅裡,同樣的花園,以及同樣的藏獒。

  這次她進去後,她家的藏獒沒再出其不意地攻擊她,只是從她進來便開始虎視眈眈,四條藏獒,盤踞在道路兩側,衝她嘶吼著。

  只要不是像前次那樣突然發動攻擊,對於這些龐然大物,路渺還是能應對自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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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7 00:4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七章

  她腳步放得很緩,目光與路邊的藏獒對視著。

  黃佳吟就在身邊,她出來接的她,看她走得緩慢,當她在害怕,安慰了她一句:「放心吧,牠們不會攻擊妳的。」

  衝那幾條藏獒叫了聲,讓牠們回去,領著她去了客廳。

  黃常和阿駿都在,他親自站在門口迎接她。

  看她走近,黃常向來嚴肅的臉上漸漸浮現笑意:「路小姐。」

  路渺也客氣地和他打了聲招呼。

  黃常把她迎進了屋裡,一陣寒暄後,便狀似無意地問她:「路小姐,我記得妳是徐總的妹妹。」

  路渺不知道他怎麼會繞到徐迦沿身上,想起第一次過來遇見徐迦沿的事,也就點點頭:「算是吧。」

  黃常笑了兩聲,直說「緣分」,而後道:「我和徐總有些生意上的往來,這個世界挺小。」

  黃佳吟就在側沙發坐著,面色淡淡,看不出多熱切但也沒表現得過於冷漠,傾身拿起茶壺倒了幾杯茶,擱下時,淡聲接話:「是挺小的。我和曼曼認識她的時候,也沒想到她竟然是江行的人。」

  瞥了眼路渺:「喝茶。」

  路渺輕點著頭,道謝著彎身端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輕輕喝著,帶了幾分拘謹。

  黃常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她也不抬頭隨便看,只是拘謹地喝著茶。

  隔了好一會兒,黃常才話歸正題:「渺渺啊,我希望妳能來我們公司工作,佳吟都和妳說了吧。」

  路渺茶杯稍稍端離了些,看著他,遲疑地點點頭:「嗯,佳吟姐有提過。」

  「可是……」她面有難色地看了黃常一眼。

  黃常:「有話直接說。」

  「我能知道黃董為什麼想要我過來上班嗎?」她兩手略侷促地捧著茶杯,「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才華,還是個新人。」

  「而且……」她停頓了下,「黃董應該知道我和喬總的關係,我這樣來您這兒,您不擔心嗎?」

  她的話似乎逗笑了黃常。

  他笑了幾聲,問她:「擔心什麼?」

  路渺抿了抿唇:「比如洩密啊,走漏消息什麼的啊。」

  黃常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妳人都在我這兒了,難道該擔心的不是他?」

  路渺窘迫地抿抿唇,不說話了。

  黃常傾身親自給她添滿了茶:「怎麼說妳也是徐總的妹妹,徐總的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路渺抬頭看他。

  黃常沒再多說,端起茶杯和她碰了下:「妳明知道我和你們喬總有仇,妳還過來,就不怕我怎麼樣妳?」

  路渺搖搖頭:「你是我哥朋友啊。」

  「而且你既然是讓佳吟姐明著來問我的,肯定不會要對我怎麼樣的啊。您要是想對付我,暗地裡就有很多方法了,為什麼還要擺到明面上讓人抓把柄呢。」

  「我就是好奇,黃董您為什麼會找我。」路渺抿著唇,人看著還是侷促的,眼神遲疑地看他,「黃伯伯,我能知道原因嗎?」

  黃常:「我就愛妳這種無辜勁兒。而且能在江行手底下做事的人,本事不會差,比如當初的高遠。」

  「就那天……視頻裡被狗咬的那個男人嗎?」路渺遲疑問。

  黃常看她:「他沒告訴妳嗎?」

  路渺搖搖頭:「我以前從不知道他叫江行。」

  黃常:「妳怕嗎?」

  她老實點頭:「怕。」

  黃常視線在她臉上定了定:「我記得妳是警校畢業的?」

  路渺點頭:「對啊,佳吟姐和我哥都知道的,剛實習就被踢出來了,不合格。」

  黃常:「妳這樣的背景江行都敢用妳。」

  「他哪裡敢用我了。」提到這個路渺還有些委屈,「他什麼事都不會和我說。這個你可以問曼姐,上次他們計畫渭馬河那個事,還特地把我支開了,什麼都防著我。我就是讀書那會兒跟著他了,他救過我,也知道我喜歡他,就吃準了我對他死心塌地了。」

  黃佳吟面色冷了下來。

  黃常看了她一眼,黃佳吟冷著臉不理。

  黃常視線落在了路渺身上:「怎麼沒跟著徐總反而跟著喬總了?徐總自己開公司,家業穩定年輕有為,還不像喬總這樣玩命的。」

  路渺頭低了下來:「他媽不喜歡我。」

  黃常沒再說話,喝了會兒茶,不斷打著哈欠,額頭隱隱沁著汗。

  他邊打著哈欠邊將手伸向阿駿,阿駿往他掌心裡擱了包毒品,他收起,看向路渺:「路小姐要來點試試嗎,都是純貨。」

  路渺爽快地點點頭:「好啊。」

  阿駿也拿了包給她,外形和喬澤塞給她的一模一樣。

  他潛在黃常身邊的日子,讓他將黃常的脾性習慣摸得一清二楚。

  從認識喬澤開始,路渺對喬澤一直是景仰的,他就像一個技藝精妙的下棋人,每一步都算計得清清楚楚,走得分毫不差。

  她一把抓過了阿駿扔過來的毒品,冬季寬厚的外套和過長的袖子給了她很好的掩護,讓她輕易將藏在袖子內的東西調了包,而後手法嫺熟地攤開東西,將粉末緩緩吸入肺中。

  雖然不是真毒品,但到底是粉末狀東西,嗆入呼吸道中還是不太好受,路渺沒敢表露一絲一毫的難受,臉上甚至是配合享受的表情,黃常和黃佳吟似乎也很享受她的享受,事後也沒為難她什麼,只是問問她感受,問她什麼時候方便過來,聊了陣兒便送她回去了。

  路渺一直忍著鼻腔裡的不適,一回到家就受不住了,趴在洗手盆裡咳。

  喬澤不知道她什麼個情況,急急從背後環住她,連連問她是不是又碰毒品了。

  路渺衝他擺了擺手,把氣咳順了,這才把和黃常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喬澤,讓他來分析。

  她實在摸不透黃常的意思。

  喬澤安靜聽她說完,突然問了她一句:「他一共提了幾次妳和徐迦沿的關係?」

  路渺皺眉想了想,朝他比了三根手指頭:「三次。」

  喬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沒說話。

  路渺心裡隱隱不安:「怎麼了?」

  喬澤搖搖頭:「沒事。他可能只是想利用妳來牽制我。」

  路渺「哦」了聲,沒再追問。

  她第二天去了黃常那邊,說是去上班,其實也不叫上班,沒去公司,就跟在黃佳吟身邊,也沒讓她在任何人面前曝光。

  喬澤去找了唐遠,讓他重查徐洋海運,查徐迦沿和黃常的所有關係網絡。

  沈橋那邊也繼續查任雨的下落,以及他當初的關係網絡。

  安排完一切時,喬澤約了徐迦芊。

  徐迦芊早知道喬澤一定會約他,過來赴約時整個人腳步輕快得像要飛起來,見到喬澤雙眼笑得都彎了起來。

  「喬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約我的。」

  喬澤平靜看了她一眼,下巴往旁邊椅子一點:「坐。」

  給她倒了杯茶,遞給她:「我記得當初我們在澳門剛見到妳的時候,妳似乎很怕妳姐。」

  徐迦芊很坦然地點點頭:「對啊。」

  端過茶杯,頭突然朝他靠近,動也不動地看著他的眼睛:「她是個瘋子。」

  喬澤動作一頓,眼神對上她的,冷靜得有些嚇人:「徐小姐,妳姐幾次為了救妳差點連命都沒了。」

  「我知道啊。」她眼神看著也是無辜的,「我也很感激我姐啊。可是我說的是事實,她真的是瘋子,我哥不讓我告訴任何人的。我是喜歡你才和你說的。」

  喬澤冷靜看她:「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徐迦芊靠坐回座椅上:「那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只能讓自己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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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7 00:4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八章

  喬澤也緩緩靠坐回椅背上,雙臂緩緩環胸,緩聲提醒她:「徐小姐,妳想勾引的,是妳姐的男人。」

  「她為了妳連自己安危都不顧,妳就這麼回報她?」

  徐迦芊不服:「我哪裡勾引你了,只是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而已,要不要接受是你的事啊。而且你一個販毒的,你怎麼給我姐幸福?她是我哥的。」

  「她是妳哥的?」喬澤玩味著這幾個字,端起酒杯輕啜了口,偏頭看她。

  徐迦芊完全不懼於他的眼神,看向他的眼神裡甚至帶了絲桀驁不馴。

  「她本來就是我哥的。我哥很愛她,也一直在等她畢業,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介入,他們早在一起了。」

  「而且,說實話,就憑你這隨時掉腦袋的工作,你憑什麼去招惹我姐啊。要是你死了她怎麼辦?」

  喬澤輕擱下杯子:「這個問題換到妳身上就不存在了?」

  「那不一樣。我姐從小過得比較苦,後半輩子能安安穩穩肯定是安安穩穩幸幸福福地過比較好。我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受夠了這種白開水一樣的生活,我就愛和你們這些亡命之徒一起混。」

  喬澤搖頭笑笑,端起酒杯將杯裡的啤酒一飲而盡,也不和她瞎扯:「徐小姐,我實話和妳說,除了妳姐,我誰都不要。」

  他身子稍稍前傾,盯著她的眼睛:「如果妳真為妳姐著想,就告訴我,那天晚上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任雨到底是不是妳姐姐殺的,路小成去了哪兒。」

  「我真不能和你說太多,我也沒知道得那麼清楚,我是偷偷跟著我哥去的,後來被我姐發現,我被轟回來了。我姐是真的有問題。」徐迦芊也收斂了臉色,撥開右側劉海,右眼角有一道食指長的疤痕,她手指了指,「看到了嗎?這是我姐抓的,就那天晚上。不是我想詆毀她,我覺得她真的有問題,除非她是裝的。」

  喬澤「咚」的一聲擱下空酒杯,站起身,叫服務員買單,轉身便走。

  徐迦芊急急想攔住他:「我說真話你們怎麼都當我在胡說八道啊,我哥這樣,你也這樣。」

  喬澤沒時間聽她胡言亂語,從認識徐迦芊開始,她說話一向虛虛實實瘋瘋癲癲,有時看著天真爛漫,有時又心思深沉,有時看似沒腦子,有時卻又像處處算計。

  徐迦芊追著他到了車前,使勁敲著他的車窗。

  喬澤啟動了車子,抽空扭頭看了她一眼。

  「你不喜歡我直接拒絕我就好了嘛,我又不是非你不可。我還不能替我姐試探一下你啊。」她跟著移動的車子邊走邊急聲道,「我也很感激我姐很心疼我姐的好不好,你一販毒的不是糟蹋她嗎?她以前那麼想當警察現在都讓你給帶溝裡了,還吸毒……」

  話沒完,喬澤突地踩下急剎車。

  他看著她,眼神極厲:「妳怎麼知道她吸毒?」

  「就……就……」徐迦芊言辭閃爍著,「曼曼姐說的啊。」

  「我是真的為我姐好。我不認識什麼任雨不任雨,如果是那天晚上她用石頭砸的那個人,那人還活著。但是我姐真的有問題,你別被表象迷惑……」

  「他在哪兒?」喬澤打斷她。

  徐迦芊搖頭:「我不知道了。但是我後來還見過他的。」

  「在哪兒?什麼時候?」

  徐迦芊抿著嘴角不肯說了:「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報仇!」扔下兩個字,喬澤已搖上車窗,車子疾馳而去。

  他回了趟省會,約見了刑隊。

  「我想徹查徐洋海運,包括他所有往來的海外公司。」他說,開門見山。

  刑隊早習慣了他的行事作風,看了他一眼:「有線索了?」

  喬澤:「沒有。」

  「還有一個叫任雨的人,以前聽說也是個毒販。把他和徐迦沿一起調查,說不定是個突破口。」

  刑隊:「有什麼跡象表明他們和我們的案子有關係嗎?」

  喬澤皺眉,嚴格來說並沒有,只是從路小成出現在商奇隊伍裡,徐迦沿是最後一個見到路小成的人,他刻意隱瞞了那一夜的事,以及死而復生的「任雨」,黃常對路渺突然的青睞,看似沒有因果關係,卻也可能存在某種聯繫。

  所有的一切都存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喬澤只能先從徹查徐洋海運和任雨查起,看有沒有可能的線索。

  「這不像你的行事風格啊。」刑隊看著他道,「怎麼會突然想到查這兩個。」

  「最近發生了些事。」喬澤說,手機剛好響起,進了短信,他順手拿了過來。

  刑隊沒忽略他這條件反射般的動作,屈指在桌上輕敲了敲,喬澤抬眸看了他一眼。

  刑隊臉上浮現喜意:「好了?」

  站起身,手掌重重拍了拍他肩膀:「好傢伙,原來耳朵早好了,怎麼不和我說,害我整天白擔心。」

  喬澤笑笑:「也不算好完全了,只能說是在恢復中,能捕捉到的分貝還是要比正常人高一些。」

  「那也是好事。」刑隊又忍不住重重拍了拍他肩膀,「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一直在恢復中,只是比較緩慢,本來打算好徹底了再給你個驚喜,沒想到還是逃不過您的眼睛。」

  刑隊笑,喬澤耳朵恢復的事給了他很大的驚喜,愣是留喬澤小慶祝了會兒才放他回去。

  告別刑隊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路渺沒回來,下午的短信是她發的,從去黃常公司開始,為避嫌,她搬回了他給她租的小公寓。

  屋裡空蕩蕩的喬澤有些不習慣,才在一起沒多久,他卻已開始不習慣沒有路渺的日子。

  他在客廳坐了會兒,拿起茶几上的鑰匙,開車去路渺那兒。

  他沒有固定的車,車子都是換著開,沒一輛在他名下,不是沈橋那邊便是其他。

  前一陣沈橋提醒過他一個事,有人在查他的車牌,他當時估摸著是徐迦沿,也沒往心裡去,那一陣路渺常開他的車,徐迦沿看到了疑惑,托人查車牌主人也是可以理解的,現在往深的一想,似乎又可以解讀出別的意思來。

  他到路渺住的公寓樓下時已經快凌晨一點,這邊是沈遇名下產業,有專用停車場和電梯,避免了許多曝光的可能。

  他估計路渺已經睡下了,也就沒提前給她電話,只發了條信息,她沒回,看來確實睡著了。

  喬澤自己有鑰匙,本想自己開門進去,沒想著門剛推開半條縫,一條腿便突地照他臉狠狠劈來,幸虧他反應快,身子一側,屈肘擋住了橫劈過來的腿,另一隻手順勢一張,將路渺摟入懷中。

  「不是已經睡了嗎?」他問。

  路渺被他這麼一摟人直接摔他懷裡了,提到嗓子眼的心臟也慢慢回落,手肘不滿地輕撞了他一記:「大半夜的你怎麼鬼鬼祟祟的。」

  「……」喬澤衝她晃了晃鑰匙,「我是合法入侵。」

  扶著她站穩。

  「看不出來,妳警惕性倒是長進了一些。」

  路渺:「強將手下無弱兵嘛。」

  邊揉著差點被他弄疼的手臂,回頭看他:「你怎麼過來了?」

  「想妳。」

  簡單兩個字,路渺夜色下的臉皮有些燙,輕推了推他:「你別肉麻。」

  喬澤卻是不管,輕推著她走到床前,便將她推倒在床上,壓了上去。

  他並沒有吻她,也沒有開燈,只是借著窗外微弱的燈光,靜靜看她。

  他的大腿貼著她的大腿,小腹貼著她小腹,微燙的體溫從彼此相貼的體溫熨貼而來,伴著溫熱的氣息,路渺被他看得有些燙,輕推了推他:「你怎麼了?」

  喬澤沒說話,只是任由手肘支著上半身懸起,靜靜看她。

  夜色下她的輪廓變得清晰而柔和,還是像平時那樣,傻愣傻愣的。

  喬澤很難把徐迦芊那句「她是個瘋子」套用在她身上,甚至是「有問題」三個字他都不忍心用在她身上。

  他走過那麼多地方,接觸過那麼多人,最沒可能表裡不如一的就是她了。

  他從沒見過她這樣一根筋到底,執拗認真得有些傻的人。

  可是對於那一夜,無論是張起,還是徐迦芊或是徐迦沿,他們的描述裡都存在相似點。

  唯獨路渺的描述裡,沒有了後半段,相當於是,她把她自己摘乾淨了。

  他不想懷疑她,即便那天晚上她真的殺了任雨,那也是正當防衛,他只會心疼她,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沒提那段。

  「渺渺。」他終於開口,嗓音很溫和柔軟,「我想問妳個事。」

  路渺看他面色有著不同以往的凝重,點了點頭:「你說。」

  喬澤抿了抿嘴角:「就路小成失蹤那天晚上,妳後來是怎麼暈過去的?」

  路渺臉上浮起些許茫然,回憶了好一會兒:「就當時小成吸毒後致幻有點嚴重,那毒品裡還有催情作用,他們綁著我手和他扔一起,他已經認不得我了,就完全憑本能,撕我衣服,他們就在那笑,然後……然後……」

  她臉上漸漸浮現痛苦之色,雙手挫敗地滑過頭髮,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之後我就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好像就是暈了過去……後來再醒來就第二天中午,我在醫院了。」

  喬澤將她手拉了下來,低頭吻她:「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她卻似乎還陷在回憶裡,拼命想去想,整個人看著都有些茫然,對他的親吻也沒什麼反應。

  喬澤突然有些後悔,輕輕叫了她兩聲,撫著她臉頰,纏著她的唇,吻著她。

  她慢慢回神,看著他。

  他加重了這個吻,但力道依舊很輕,以一種很溫柔憐惜的力道吻她。

  好一會兒,他終於放開她時,她輕輕喘息,手輕抓著他手臂,安撫他:「我沒事。」

  她眼神晶亮,柔柔軟軟的,看著確實沒事。

  她不是輕易讓自己陷在過去的人,她的心理調節能力一向很強,確實是沒事的。

  喬澤心稍安,卻捨不得放開她,壓著她,要了她一回,彼此都滿足了,才摟著她沉沉睡去。

  他做了個夢。

  夢裡徐迦芊嬉笑著朝他傾身,指著怔怔站在一邊的路渺,不斷和他重複,她是個瘋子,她是個瘋子……

  夢裡的路渺臉色慢慢變得蒼白,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然後臉漸漸開始扭曲,眼神也開始扭曲,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狠,戾氣越來越重,那種戾氣裡還帶著殘忍的笑意,嘴角也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盯著他,冷冷地笑。

  明明還是那樣的眉眼那樣的五官,是她,可又不是她,他的路渺,不見了……

  喬澤陡的驚醒,冷汗涔涔,一睜眼便看到了正懸著身子看著他的路渺,那一瞬間他不知道是不是沒從夢裡清醒過來,恍惚間,眼前的路渺竟然和夢裡的路渺重合。

  他驚得推了她一記:「渺渺!」

  路渺被他推得差點滾落床底下,幸虧手臂險險撐住了床沿。

  她回頭看他:「你怎麼了?」

  喬澤看著她不應,眼睛死死盯著她,她的眼神還是一慣的柔和和溫軟,帶著些未醒的迷離,整張臉都是困惑的,還有藏不住的擔心,她在擔心他。

  眉眼和眼神都是他熟悉的路渺。

  路渺看他像中邪般,一直盯著自己,動也不動,擔心地張開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喬澤,你沒事吧?」

  喬澤搖搖頭,長臂一伸,突然一把將她扯入了懷中,手臂箍得很緊,勒得她身體發疼。

  路渺明顯感覺到他劇烈跳動的心臟,以及他身上的汗濕,還有他手臂微微的顫抖。

  她從沒見過這樣子的喬澤,再兇險再危急的時刻,他從來都是穩若泰山,從容不迫,從沒流露過一絲一毫的懼意和怯意,可是現在,她竟然感覺到他在害怕。

  她不敢亂動,任由他抱著,等著他的心跳慢慢平穩下來。

  好一會兒,她才低低出聲,問他:「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喬澤含糊應了聲「嗯」,嗓音很嘶啞。

  路渺不知道他到底做了怎樣的噩夢,輕拍著他背:「沒事的,夢裡和現實都是反著來的。」

  喬澤沒應,垂眸看著懷裡的她。

  她的氣息她的嗓音她的樣子都是熟悉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就在懷裡,一顆心卻怎麼也沒辦法真正放下來。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醒來。

  早晨窗口流入的陽光沖散了昨晚的噩夢,他單手支頤,看著懷裡睡得小貓似的人。

  沒有了夜色遮蓋,晨光下的她還是他熟悉的路渺。

  她很快睜眼,看向他的眼神裡還是他熟悉的她。

  「早。」她羞赧地和他打招呼。

  他也微微勾笑:「早。」

  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記。

  兩人雖在一起好一陣了,她還是會害羞,一個輕吻就讓她紅了臉,還是怯怯窘窘的。

  喬澤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落回了原處,明明只是一個噩夢,竟讓他生出些許失而復得的慶倖感。

  他陪她做了早餐。

  早餐後她去黃常那兒,他去了醫院,去找他的主治醫生。

  最近忙著工作,他已經好一陣沒過來看醫生。

  老醫生不愧是工作多年的人,一眼看到他便看出了問題:「昨晚沒睡好?」

  喬澤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是有點沒休息好。」

  老醫生笑看向他:「縱慾過度?」

  喬澤笑笑,搖搖頭。

  老醫生也沒再拿他打趣,例行給他做檢查,然後問他聽覺恢復情況。

  「算是基本能聽到了吧。」喬澤擰眉,「感覺是在逐步恢復中。」

  老醫生:「認識那姓路的小姑娘後開始的嗎?」

  喬澤想了想,點點頭。

  老醫生臉上也浮現些許困惑,似乎也沒鬧明白其中原理,也確實沒有什麼理論依據可以解釋為什麼。

  「理論上你幾個月前就該恢復聽力了。」老醫生說,「沒什麼生理病變,聽覺通路正常完整,原則上是早該恢復正常的。」

  喬澤皺眉:「那路渺……」

  老醫生搖頭:「解釋不清,我也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除非說,你昏迷前一瞬間發生過什麼特別重要,讓你潛意識無法遺忘的事,她的聲音恰好出現在那一瞬間,並被作為一個特殊的記憶點存儲在了你的聽覺中樞神經系統中,她聲音的出現,就像解鎖了密碼一樣,重新盤活了你的整個聽覺神經系統。」

  「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猜測,非科學解釋。」老醫生強調,「而且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聽到她聲音那次,是你和她的第一次見面。」

  喬澤點點頭:「對。」

  老醫生攤手:「那真沒法解釋了。」

  喬澤也沒真去在意原因,對他來說,結果最重要。只要聽力能恢復正常,其他都是小事。

  他看了眼錶,起身和老醫生道別。

  「有空還是得回來好好做個檢查。」老醫生叮囑道。

  喬澤點點頭,從老醫生那離開後,直接去了商奇吳曼曼那邊,瞭解他那邊的進展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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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為避人耳目,喬澤和商奇吳曼曼約的私密會所見面。

  他到那邊時兩人都已到了,正坐包廂沙發上等他。

  他在側沙發上坐了下來:「商總,您最近和黃總談得怎麼樣了?」

  「計畫進行中,進展不錯。」商奇傾身拿起打火機,點了支煙,透過煙霧看向喬澤,「嚴高怎麼樣?」

  喬澤從大衣口袋摸出一個U盤,扔在桌上:「處理乾淨了。」

  看向他:「商總,有個不情之請。」

  商奇看他:「你說。」

  「商總還記得那天黃常給我們看的高遠死前的視頻片段嗎?」喬澤傾身,眼睛定定看著他眼睛,一字一句,「我想要完整版。希望商總能想辦法幫忙拷貝一份。」

  「這恐怕有點難辦。」商奇拿過U盤,扔給吳曼曼,「不過喬總要是真能幫我拿下黃常了,那還不容易嗎?別說一段視頻,就是要阿駿的腦袋我都能給你奉上。」

  喬澤笑笑:「好說。」

  吳曼曼將U盤插在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裡,畫面很快出現被吊綁著的嚴高,被藏獒撕咬慘叫的樣子。

  視頻是唐遠找人做的特效,效果很逼真,畫面也極其血腥,吳曼曼看了兩眼便受不了關了。

  商奇笑看向喬澤:「喬總沒必要這麼狠吧?」

  喬澤:「商總心疼了?」

  商奇笑笑,沒說話。

  喬澤提醒他:「那可是黃常的人。你把人當兄弟,他這幾年可不知道賣了商總多少次,要不然,以黃常的能力,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來一直壓制著您是吧?」

  商奇沒接話,慢吞吞地彈了彈煙灰,這才看向喬澤:「聽說路渺去了黃常那兒?」

  喬澤面色微訝地看他:「不是商總推薦去的?」

  商奇輕哧了聲:「我和喬總都舉槍相向了,我腦子進水了才向黃常推薦你的人。」

  喬澤笑:「我想也是。」

  又道:「不過人是黃總親自要過去的,估計就黃佳吟的不甘心,不想讓她好過吧。」

  吳曼曼笑著接過話:「喬總就不心疼?」

  喬澤瞥了她一眼:「有她在其中,商總和吳小姐不是應該更放心我們的合作?」

  吳曼曼搖頭回了他一個「真沒良心」。

  喬澤沒搭話,問起商奇和黃常最近的合作。

  自兩人「決裂」後,商奇明面上正式倒向了黃常一邊。

  以往商奇只負責洗錢,不負責製毒運毒販毒,各司其職,兩邊倒也相安無事,但近一年多來,黃常似乎有取代「霍總」的意思,但製售毒品的原材料市場掌握在霍總手上,他底下的販毒網路也相當於一部分還是被「霍總」拿捏在手中,黃常放不開折騰,但野心還是有。為制衡黃常,商奇吳曼曼這邊才開始轉向製販毒領域,從黃常比較薄弱的新型毒品市場入手,有了威脅黃常之意,黃常對他也才有了防備。

  商奇和索飛的合作於黃常是一個很大的潛在威脅,現在商奇和索飛決裂對黃常而言是好機會,而商奇在和喬澤的幾次合作中,相當於已經接管下部分新型毒品市場,尤其是原屬於黎遠翔的半個娛樂圈市場和互聯網販毒網路,在解導的搭線下,他雖入了獄,但圈中幾個大佬的線已經給他搭上了,那半個市場已幾乎算得收歸囊中,不過等一個風聲放鬆的時機。

  商奇和黃常的合作,相當於是商奇把自己拓展來的這大半個新型毒品市場拱手送給黃常表忠心,黃常自然樂意接管。

  這宗大買賣的接管裡,商奇這邊杜撰了一位「許先生」,地位等同於當初的黎遠翔,幕後接管了黎遠翔留下的市場,但手腕又略高一籌,掌控的管道和需要的貨量更多一些,卻又沒黎遠翔賊,私自開設工廠。

  喬澤和商奇的計畫,就是利用這位「許先生」引黃常出洞,借警方之力一舉端了黃常一夥,商奇順勢接管他背後勢力。

  用喬澤的話說,他身為黃常心腹多年,黃常有什麼事能逃過他眼睛的,警方之所以一直逮不著黃常,就是他的生意和毒品交易分得很開,也做得很隱秘,除了幾個心腹,根本無跡可尋,所以哪怕黃常失手被捕,失掉的也僅是即將到手的新型毒品市場,但毒品雖是真,「許先生」是假,所以其實整個計畫下來,並無損於商奇背後的市場,反而還能借警方手除掉了黃常,既讓商奇坐上了黃常的位置,成為霍總集團名副其實二把手,還能讓他在霍總那立功,一舉兩得,商奇自然是樂意的。

  喬澤是在和商奇正式結盟後才從他那裡知道黃常有取代「霍總」的想法,之後路渺突然被黃常啟用並重用,這讓他對「霍總」的真實身份更多了一份猜測。

  所有的行動原本都按照計畫有序進行,現在處於商奇給黃常和「許先生」的引見和消除猜疑階段,一切都在計畫中,但黃常的逼路渺入局給這個計畫帶來了一些變數。

  路渺不能不入局,她的任何拒絕都可能提醒商奇,他和他的合作其實只是基於嘴炮,商奇並沒有握有牽制他的籌碼,路渺一旦拒絕,商奇一定會對他起疑。

  而更重要的一個問題,路渺可能已經在無形中成為引出「霍總」的棋子。

  這是他們最好的一次機會。

  但相應的,路渺面臨的危險也隨之上升。

  這意味著,她隨時可能會受傷,甚至是犧牲。

  這是喬澤最不願見到的,可是,他們別無選擇。

  就像他和路渺說的,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們就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

  摧毀整個販毒網路前,無論結局是生是死,她和他都只能咬牙走下去。唯一能希望的,就是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算。

  最好的結局是如願完成任務,所有人都還好好的。

  但也只是他的期許而已,喬澤沒想到兩天後還是出了意外。

  路渺一大早照常去黃常那兒報到,剛好黃常正在準備賀禮,說是一個老客戶生日,得送些禮物過去,讓她幫忙送點過去,給了她一個位址。

  路渺看到位址時心裡就「咯噔」了下,位址在郊外,一個茶葉加工廠,臨近碼頭,到那邊要過邊檢口,而且是她當初緝毒演習時執行任務的安行口岸。

  正常情況下青天白日的給人送個賀禮很正常,但因為送的人是黃常,又是需要經過邊檢口,出於職業的敏感性,路渺沒辦法把這當成一個普通的送禮看。

  她看著黃常手下將那幾個封得嚴嚴實實的箱子放到車後備箱,從外形看像月餅盒和保健品類的東西,分辨不出異常。

  「黃總,就只有這些嗎?」路渺看著他們搬完,看向黃常,問道。

  黃常點點頭:「對,只是一些普通賀禮,心意到了就夠了,不必太講究。」

  又叮囑她:「東西送到就好,不用太客氣,妳也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路渺點點頭:「好。」

  黃常看著她上車,開著那輛白色車子轉了個彎,慢慢駛離,直至再也看不到影子。

  黃佳吟也在他身邊站著,雙手環胸,看著路渺離去的方向不動,好一會兒才扭頭問黃常:「爸,你這是在做什麼?」

  黃常收回視線,並沒有正面回應她,只是回頭看了眼阿駿:「阿駿,報警。」

  十分鐘後,安城緝毒隊收到匿名舉報,在安城市區通往安行口岸方向,有人攜帶大量毒品欲運送出境。

  接到消息的幹警很快將消息回饋給了肖湛。

  肖湛經過近段時間休養,已基本無大礙,剛回來,收到消息後,一邊派人甄別信息準確性,一邊開會研究部署,加派人手進行口岸排查,他也親自去了口岸,人剛到那兒喬澤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剛收到肖湛重返工作崗位的消息,給他打電話詢問他的身體情況,一聊便發現他人在安行口岸,肖湛也把收到匿名舉報的事和喬澤提了提。

  「消息可靠嗎?」喬澤問,人正在辦公室裡,一邊處理文件一邊給他打電話,本來有些漫不經心,左手拿過檔時還習慣性看了眼腕上的手錶。

  他手腕帶的手錶已經經過改裝,將路渺皮下組織的定位器終端連接到了手錶上,他可以隨時通過切換鐘盤和地圖,在錶盤看到路渺的方位。

  他這一眼看過去時還是習慣性按了下切換,想看看路渺的情況,沒想著一眼下去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她人正在前往安行邊檢口的路上。

  喬澤一下把她和肖湛口中的「匿名舉報」聯繫到了一起,面色一緊,人已坐直身,問肖湛:「舉報人是誰?有沒有說什麼車?車裡男人女人?」

  「說是一輛白色馬自達,年輕女孩,其他沒了,我們正在重點排查。」

  喬澤沉吟了好一會兒:「我懷疑是路渺。被舉報的人是路渺。」

  肖湛驚得一下坐起身,下意識想吩咐底下人暫停排查。

  「不能放行。」喬澤阻止了他,「也不能抓捕。」

  「更不能通知她。」

  「她已經被監視了。」

  「她只有魚死網破一路可走。」他說,嗓音很沉,很緩。

  從黃常啟用路渺他就開始覺得不對勁,現在把路渺推到這一步,幾乎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們正在試探和利用路渺,目的卻不是他或者她。

  ————

  路渺從上車開始就發現車裡裝了監控。

  她手錶裡裝了反監控探測器,人一將車子駛離出去便不動聲色地摁下了手錶的探測器開關,探測器有動靜。而且不僅僅是車裡裝了監控,她身後還有人不遠不近地開車跟著她。

  這讓路渺很確定,黃常給她的賀禮有問題。

  從黃家別墅前往安行口岸路上,路渺腦子裡轉過很多應急辦法,但哪一個她都不能動。

  黃常明顯是在試探,只要她順利脫險,在他看來,她明顯有問題。

  她在一個半小時後到了安行邊檢口岸,那邊已經排起了長長的車隊。

  邊檢口多了不少警察還有警犬,一輛輛車地排查。

  路渺把車停了下來,隨著車隊移動,手心裡有些汗濕,面上卻要裝作沒事人般,那枚微型監控就在擋風玻璃靠近車頂處,完全將她的表情動作收入其中。

  時間隨著車流的流動而流走,很快輪到了路渺。

  路渺安靜地下車接受排查。

  負責檢查她車子的其中一人是她曾經的大學同學兼實習同事,叫羅辰,是個男生,他牽著的警犬剛好是路渺當初在警犬隊馴的那條警犬大成。

  大成還記得她,一看到她,親熱地撲她身上,在她身上蹭著。

  羅辰也認出了她,很是詫異地叫了她一聲:「路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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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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