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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力寶龍 於 2019-11-21 19:48 編輯
第四十五章
李妍兒被小廝那有些邪門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毛,呵斥道:「我是李家的小姐,你去稟報你家少爺一聲!」
小廝輕笑道:「您是哪家的小姐?小的沒聽清,小的耳朵不好使,慣不會聽貴人的話,您讓您的丫鬟過來和小的說!」
李妍兒氣的心上一噎,丫鬟?她的丫鬟都是蘇家二房配的,她走了自是留在蘇家二房了!知道這小廝是狗眼看人低!不情願地從荷包裡掏了一塊小銀角出來,等她見到了士釗,還不拔了這賤奴的皮!
小廝接過來呵呵一笑,隨手丟給另一個同伴道:「小姐賞的,給你當個石頭扔著玩吧!」他們才不傻,自家夫人才打罵過的,定然是心頭恨的,放她進去,夫人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另一個小廝接過了銀子,揮手道:「走走走,別以為穿件好衣裳就當自個是什麼小姐了,青樓的姐兒也比你這身俏!」
「你!」李妍兒氣的面皮發漲,可是她隻身一人,對著兩個目裡露著淫邪的小廝,也是嚇得慌,從蘇家二房出來不過是一天,李妍兒覺得自個一下子便從嬌小姐降到了塵埃裡,現在連小廝都能羞辱於她!李妍兒覺得這事只要蘇知府抬抬手,沒有什麼難度,姑母不幫自己,她連張家大門都進不去,那她就自個去找蘇知府好了!
得先說動蘇侯氏,那一向是個面慈心軟的,也難怪當年姑母會給蘇知府選蘇侯氏做媳婦,再沒有比這個更好拿捏的了!
從東城張家到城中的蘇家二房,隔著好一段路,李妍兒在太陽底下走了好一會兒,才看見蘇家的大門,渾身已然濕透,鬢角的濕發一根根地沾在頭皮上,髮髻也有些散亂,蘇傑看到的時候,心裡忽地火大,要不是這人,他妹妹也不至於吃掛落!這沒臉沒皮的,竟然還敢來,等等,那身胭脂色的長裙不是小姐穿過的嗎!
一旁的蘇貴連忙進去稟報小姐身邊新提上來的二等丫鬟菡萏,自家夫人一向是不甚管事的,小姐雖良善,可是看著前幾次在大門口冷落李家小姐的模樣,好歹心裡也是不滿的,李妍兒這等吃吃裡扒外的小人,也該有人給個教訓才是。
蘇清蕙聽到的時候,差點被針戳到了手,她正在給程修繡荷包來著,泥人尚有三分氣性,蘇清蕙垂著眸子,對著菡萏道:「你去讓楊伯伯把李妍兒扭送見官,就說,她偷盜了蘇家的東西!」
菡萏低頭應下,前頭兒頗受寵的綠意和牡丹還關在柴房裡,她心裡一直提著心,就怕疏忽惹了小姐不快,當下步履如飛,蘇清蕙便看著這丫頭一路邁著小碎步卻已然在狂跑的身姿,想起牡丹,心裡微微嘆口氣,還是將牡丹嫁了吧!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個道理她上輩子不就已經刻在心上了,為什麼重生一世過來,看著李妍兒這等賤人竟還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呢?為著伯娘?為著李煥?可是他們和她蘇家二房有什麼關係呢?伯娘是她家眷顧的,李煥也是借居在她家的,蘇清蕙此時忽然發現,確是如爹所說,她繼承了娘的軟弱!
這麼些年爹裡裡外外地照看,就怕娘受了什麼委屈,去年爹升了知府,在這倉佑城才好些,以往娘每每赴前任知府家的家宴,爹都要提著心,生怕娘被人衝撞了,蘇清蕙心頭一震,難道以後她也要讓程修這般辛苦嗎?
蘇清蕙看著攤在桌上才研磨的兩張帖子,或許,她不是軟,她只是懶,懶得費心神,懶得管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前世她一直潛心研究詩詞,將自個關在字畫的世界裡,這一世,雖然她已經意識到才女的名聲不過是虛妄的,可是,她潛意識裡,還是不願意去想那些雜碎小事。
她一直覺得女子的天空不應該拘囿於後宅,應該像安言師傅一樣,也能如男子般走遍藜國各個角落,現在想來,她真是一葉障目了,內宅都不能清理乾淨,又如何能放心遠遊呢!
「小姐,小姐!」菡萏遠遠地便叫喊了起來,聲音急切,蘇清蕙忙起身,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小姐,程家少爺在府外見到了李家小姐在鬧,暴跳如雷,要掐死她呢!」菡萏氣喘吁吁地道。
蘇清蕙一驚,忙往前頭跑去,要是程修真的一衝動,弄死了李妍兒,那可就是犯了一條人命了,蘇清蕙心裡一陣懊悔,如若不是她拖沓,也不至於讓程修替自己動手!
趕到府外的時候,蘇清蕙一眼看過去,果見程修掐著一人的脖子,忙喊道:「放開,快放開!」
程修聞言,手倏地一松,李妍兒猛地被放開,大口喘著氣,又覺得喉嚨疼,咳得眼淚都掉了下來,看著過來的蘇清蕙,一臉嫉恨。
程修對著李妍兒的心窩子,一腳踹了過去!
蘇清蕙拉過程修,喘著氣道:「這事交給我,你別管!」
程修正待拒絕,看著清蕙一雙清亮的眸子裡透著的堅定,忽地一笑,道:「行,蕙蕙要是辦的程爺我不樂意,程爺可是要親自動手的!」
蘇清蕙看著這人又沒個正形,無奈地瞪了一眼。
看在程修眼裡,也便是美人對著自個拋媚眼了!理理袖子,走到了清蕙身後。
蘇清蕙對著已經一旁的護院道,「把這賊人捆了,送到府衙去!」又對著一旁的蘇傑道:「去柴房裡把綠意和牡丹,並著那個楊婆子一併送過去!」
蘇傑心下一跳,這是給自個妹妹戴罪立功的機會了,忙躬身應下,一溜煙地跑去柴房提人。
片刻功夫,楊伯伯帶著護院已經將李妍兒捆綁了起來,口裡還塞了一塊灰色的布,那布看著有點眼熟,蘇清蕙也沒在意,望著「嗚嗚」宣誓不滿的李妍兒,便是這個自己可以輕易毀了的女子,上輩子毀了哥哥和娘親,自己是有多大的心,才能忽略到現在,如若這次不是程修動手,她是不是還會看在誰誰的份上饒了李妍兒。
可是,上輩子,又有誰饒了她們母子三人呢!
蘇侯氏也聞訊趕了過來,見到李妍兒被捆了,子休一直站在女兒身後,那挺拔修長的身姿,莫名地讓人有一股安全感,看向子休的眼裡,便帶了一層光亮,也不出府,立在院子裡喊道:「蕙蕙,外頭日頭大,回來了!」
李妍兒聽到了蘇侯氏的聲音,掙扎的更猛烈了,她知道蘇侯氏一向心軟,和姑母又交好,「嗚,嗚嗚~~~~」李妍兒努力想讓蘇侯氏看到她。
蘇侯氏確也是看到了,冷冷地盯著這個一而再再而三欺辱自家女兒的女孩子,別過臉,對著楊頭領笑道:「這等小事,蕙蕙也要驚動你,當真孩子氣,你在屋裡歇歇,讓徒弟們送去便是!」蘇侯氏對著有救命之恩的楊頭領比以往要更禮重一些。
楊頭領爽聲笑道:「不瞞夫人,我整日在府裡歇著覺得骨頭都有些疼,還是多走動走動好!」
一時主僕二人客套了幾句,那邊李妍兒的瞳孔裡漸漸露出絕望,連胸口受的那一腳鑽心疼,也顧不得了,如果她真的被送官,她的名聲就毀了,張家可以娶一個委身給自家兒子的書香門第的小姐,卻定不會娶一個有著偷盜之名的犯人!
第四十六章
到時候她該怎麼辦,姑母已經放言不管她了,爹爹那麼多兒女,也不會管她的死活,李妍兒眼神有些渙散,對著蘇府大門作勢要跪下求饒,程修一個眼風掃過去,提著李妍兒的護院忙將人提著往府衙走去。
倉佑城裡不過兩日便聽說蘇知府家養著個白眼狼,白吃白喝他家的不算,還偷盜他家的東西,聽說,還曾欺辱蘇家的小姐,這人,還是前幾日裡還曾在胭脂白那裡和張家夫人大打出手。
消息傳到蘇家大房的時候,躺在床上修養的蘇李氏,嘔了一口黑血,她李家女孩兒的名聲,竟真的被自己看顧著的女孩兒毀了。
被牽連的東城張家,張劉氏不住拍掌大笑,這等賤人,活該受刑,最好在臉上刺個「盜」字,看以後還能禍害誰!
一旁伺候的阮瓔珞舉著帕子捂嘴笑道:「姑母,這事,表哥怕是還不曾知道呢!」
張劉氏笑著點頭,「是該讓士釗見穿這賤人的真面目!」忙讓丫鬟去前院裡告知。
卻忽見一個婆子跌跌撞撞地過來說:「夫人,夫人,三爺替李妍兒賠了銀兩,還帶少爺下了納妾書,已經將人從府衙直接接回大少爺的院子裡了!」
「什麼!」阮瓔珞立時便跳腳了!「他憑什麼,他一個殘廢,也能做表哥的主!」
那婆子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夫人,那姑娘一身血肉模糊的,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張家三爺恰巧進來,冷笑道:「哪來的賤胚子,也配在我張家耀武揚威!」對著身後的隨從微微一抬眼,便見一個孔武有力的男子從他身後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向阮瓔珞過去。
阮瓔珞心下大驚,盯著那粗壯的漢子,縮在姑母后頭,顫聲道:「你,你,休得無禮!」
那粗壯漢子卻是面無表情,一雙粗糙的大手伸向阮瓔珞的肩膀如提小雞一般提起,扔在了鋪著青色釉面磚的地上,阮瓔珞未來得及尖叫便被摔得頭暈目眩,四肢百骸都泛著疼,卻一聲都不敢吭。瑟縮在地上,輕輕地哀喚著,又怕惹惱張三爺,像一條細瘦的毛毛蟲一般蠕動。
張劉氏對著這突然的變故有些始料未及,她和這個小叔這些年都是相安無事的,怎的,他忽然打上門來,看著那隨從蠻悍、冷血的一張臉,心裡有些畏縮,強自鎮定道:「三弟,你未免太過分了!」
張三爺冷哼一聲,眉毛一挑,有幾分狂佞地道:「劉媛媛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這個小浪蹄子是誰的女兒,我已經給我爹娘和大哥寫了信,相信不日這張家老宅就會交到我手裡了,你倒是打的好算盤,拿著我張家的銀兩房子養著老情人的女兒,真是一副賤骨頭!」
連他的人也敢動,如若不是他派了人守在柳生身邊,怎能知道這賤婦竟然指使了人去羞辱柳生,還在外頭傳那些惡言惡語,張三爺看著張劉氏一張保養得宜的臉,眸子裡泛起了森森的冷光,將桌上的茶具一掃而光,呼啦啦地全掉到了地上,砸了個脆響,一邊粗壯的漢子忙拿出一條精細的帕子給張三爺擦手,畫風看的一旁的丫鬟都忍不住垂了眼。
張劉氏心跳如鼓,張三爺那張漆眉星目配著紅脣的臉忽地在她面前放大,張劉氏攥緊了袖子下的手,面上血色盡無地道:「我自問不曾對不住過你,你何必趕盡殺絕?」張劉氏這話說的自個都顫心,卻是硬著頭皮對上了張三爺一雙張家祖傳的桃花眼!
張三爺看著張劉氏,輕蔑地笑了,「你自個心裡有數,我懶得費口舌,要想還住在張家,不落個下堂妻的下場,最好給我安分點,不該你管的少管,要是再讓我聽到什麼閒言碎語,我哥怕是先不會答應。」說著,扔下了手中的帕子,轉身往門外去。
張劉氏靠在椅上「哇」地一聲痛哭了起來,她在張家辛辛苦苦、戰戰兢兢地十九年了,竟連一個戲子都不如,年輕的時候靠不了丈夫,現在又靠不了兒子!
在地上疼的胃裡翻滾的阮瓔珞低低地喊著:「姑母,我疼,我疼!」可是張劉氏始終在哭,丫鬟也當沒看見,由著表小姐在地上哀喚,阮瓔珞仰臉看著姑母,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一日程府,程修正牽了馬出馬廄,趙二便一臉心事重重地跟了過來,時不時看向程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程修走到門口,見他還不開口,在晨光中懶洋洋地閉著眼細細嗅著院墻上攀上來的薔薇花,道:「說吧,什麼事?」
趙二見校尉主動問,忙呵呵笑道:「校尉,今個已入了六月了,咱們?」
程修一愣,竟然已經到了六月了,手上慢慢卷著馬鞭,沉思了一會道:「行,我心裡有數,你們先把東西收拾一下,下午就走!」
趙二不想到校尉應的這麼爽快,又急道:「那蘇家小姐怎麼辦?」怕校尉抽他,沒敢問蘇家小姐不一起帶回去嗎?
程修一鞭子甩在了趙二腿上,煩悶地道:「我的媳婦,你急個什麼勁!」趙二沒想到吞了半句話還是挨了鞭子,忙往後一跳,撒著腿就跑了,校尉已經進入勿擾模式!
程修騎著馬,心頭一陣煩躁,這還有兩年,這日子可有得熬了!
蘇府裡,菡萏正在給蘇清蕙梳著頭髮,手上纏著青絲一陣翻飛,輓了個簡單的高髻,待主子抹香脂的時候,鼓了勇氣稟道:「小姐,李家少爺昨個讓奴婢轉交一封信給你,可是,奴婢沒敢收!」
菡萏垂著頸子心下一陣忐忑,縱使李家少爺看起來那般黯然,可是她是謹記牡丹和綠意的教訓的,幫外人傳遞信件,還是繞過了家裡的老爺和夫人,她是不敢做的。
蘇清蕙微微提眉,抱著晉江小白,有一下沒一下地逗弄著,看著晉江小白脖子上系著的一塊拇指大的月石,閃著不同色澤的流光,淡道:「你明白就好!」
李煥昨日來蘇家二房賠禮辭行,蘇清蕙並沒有去前頭見他,上輩子因著她,張士釗一直處處打壓李煥哥哥,讓他仕途一直不得志,最終浪跡天涯。
她心裡對李煥哥哥是有歉疚的,這輩子她對李妍兒一直隱忍不發,也有希望李煥哥哥能夠安心地在倉佑城讀書的心思,待到下半年的鄉試過後再議。
可是李妍兒太能鬧騰了。
抬頭看著菡萏手足無措地立在她跟前,身上衣裳寬寬鬆松的有些不合體,不免笑道:「你來的遲,這季度府上的衣裳一早便分了下去,你一會去找林媽媽,讓她拿兩匹布給你做兩身應季的衣裳!」
「謝謝小姐!」菡萏面上現了兩分驚喜,聲音裡不由透出感激。
蘇清蕙含笑應了,便是經過茉兒,她對牡丹和綠意還是比較縱容的,可是這人心最是耐不得考驗,微微垂眸,心裡對牡丹和綠意卻是已經有了主意。
等蘇清蕙帶著菡萏上了自家馬車,一早就在自家門口候著的程修,看著蘇府的馬車過來,立即便牽著馬跟上,車後頭「噠噠」的馬蹄聲,蘇清蕙這幾日也聽慣了,當下知道那人又跟了上來,也不以為意,等馬車出了城,又行了半裡,便聽見後頭唱起了小曲兒,「一兩句別人閒話,三四日不許門踏,五六日不見呵在誰家?七八遍買龜兒卦。久以後見他麼?十分的憔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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