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teae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青浼] 月光變奏曲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1
發表於 2019-12-26 00:06: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初禮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耳邊的髮垂落——她歪嘴吹了吹,晝川見狀直起身子伸手給她將頭髮挽至耳後,略微粗糙的指尖蹭過她的耳廓,帶起絲絲泛紅。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初禮低下頭繼續切菜,「顧白芷讓你來的啊?」

  「嗯。」

  「她怎麼不自己找我。」

  「挖人這種事說來也不怎麼光彩,不好大張旗鼓?其實顧白芷和你挺像的,心高氣傲,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男人索性挨著料理台站好,給初禮打打下手淘米洗菜什麼的,「按照她那種『實體出版圈除了我都是傻逼』的畫風,開口主動想要人還是頭一回……」

  「她是想要我還是想要你,」初禮笑了笑,想到了于姚的微信朋友圈截圖,臉上有些不以為然,「這次《命犯桃花與劍》被我們搶了,據我所知她超氣。」

  「她說不是因為這個,就是讓我轉告你,等于姚離職,元月社可就只剩下一堆傻逼了,你想想被傻逼喪屍圍城的感覺,怕不怕?」

  「……你不說我都忘記這茬。」

  「我覺得她應該不是為了我,她最早跟我提起你怎麼去了那個傻逼元月社不還是《黃泉客棧》時候的事嗎?」晝川抓了抓米,倒掉乳白色的洗米水,「嗯,那時候你剛開始做《遮天》,她很喜歡這本書,說是在裡面看見了索恒早些年充滿了靈氣的影子……那個時候她就覺得你和老苗那些人不一樣了。」

  因為索恒?

  初禮臉上的抗拒稍微減弱了些:「這樣?」

  「你不也看見聊天記錄了啊?我又沒躲著你。」晝川說,「後來再提起你,是阿鬼那本航海文開始連載……人氣挺高的吧,聽說給《月光》拉動了不少腐向流量,腐向這塊大蛋糕新盾眼巴巴瞧著挺久了,沒找到的突破口給你找著了,她覺得你聰明。」

  噯?

  看不出來啊,那個顧白芷……

  好會誇人哦。

  這次初禮終於給了晝川一個正眼:「有人誇我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嘛,你這人不經誇,隨便誇一句尾巴都翹上天了!」晝川伸手拍拍初禮的屁股。

  大手濕漉漉的,在初禮的牛仔短褲上留下一個巨大的爪子印,初禮「嘶」了聲彎腰想躲,然而男人的手卻像是黏在她的屁股上似的甩都甩不掉,還從充滿猥瑣大叔氣質地掐了她一把!

  「啊!」初禮舉起菜刀,「把你那乾爹摸乾女兒似的鹹豬手從我屁股上拿開!」

  「我不。」晝川厚顏無恥地貼上來,「我摸摸你尾巴……」

  說著大手就要從她褲腿裡往裡鑽,初禮「嘶」了聲,下一秒手中的菜刀被男人一把搶走扔開,後者含糊地說了句「刀劍無眼」,然後將初禮整個兒端起來放料理臺上——自己擠進她雙腿間——抬起她的下巴讓她正面對視自己:「你覺得怎麼樣?」

  初禮抬起頭親親男人的下巴:「什麼?」

  晝川:「新盾。」

  初禮:「我要做主編。」

  晝川:「那人家肯定不能答應你。」

  初禮:「一山不容二虎……而且阿鬼和索恒還在連載,我走了她們怎麼辦?」

  晝川伸手,將她的腦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揉臉亂了她的頭髮:「你還對元月社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經過這麼多事你還沒明白一個道理嗎——你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任何人都不可以。」

  初禮鼻尖壓在男人的身上,深深地吸一口氣鼻息之間都是他的氣息……她心跳加速,張開雙臂抱緊了面前的人,含糊地點點頭道:「但是有句話說得對:生而為人,我們那麼努力,只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自己。」

  ……

  八月,盛夏時間。

  晝川《命犯桃花與劍》在微博與《月光》雜誌同步連載,無論是從文章本身話題度,熱度都非常高……每一天,晝川更新的微博底下評論都是讀者——

  【男主可以說是非常可愛了。】

  【女主更加可愛。】

  【啊啊啊啊啊啊啊甜甜甜!!!】

  【晝川6666666666我在這篇文裡看出了你當年的少男心,它與我的少女心發生了共鳴!】

  和作者——

  【……男人寫言情甜起來,我們這些女作者得靠邊站。】

  【解決了本大大多年來對人物真身古穿今後窮得想去要飯這種設定的困惑:當今科技如此發達,主角身上可是帶了貨真價實的銀子和金子,怎麼可能換不到人民幣!】

  【我被晝川帶回了言情坑,我也想寫言情。】

  【有一些用詞遣句可以看到非常明顯的青澀痕跡,修改稿又夾雜著成熟的敘事手法——可以說整篇文給人的感覺非常微妙又恰到好處,像是一杯水蜜桃和青檸的冰涼氣泡水。】

  晝川微博每天都非常熱鬧……

  一改幾十天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每一天微薄的轉發、評論都在增加。

  這是作者非常願意看見的事情,身為作者,無論神格多高、身價多少,每天更新完後美滋滋地拿著手機刷評論是他們寫作多年來培養的唯一習慣與樂趣——

  有評論,他們就活了。

  沒評論,他們就死了。

  「你看著小姑娘留言,唇角挑起的模樣特別噁心人,」初禮一把搶過晝川的手機,「不許看了。」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後仰,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好,不看了。」

  初禮:「……」

  初禮捏著手機的手動了動,想了下自己這是不是有點吃醋過頭。

  晝川:「看你。」

  初禮:「嗯。」

  晝川:「誇誇我。」

  初禮面無表情:「老師最棒,寫的文太好看了,我天天都要看。」

  晝川:「再叫一次。」

  初禮:「什麼?老師?」

  男人長臂向後一撈,拽著身後人的胳膊強迫她彎下腰,伸長脖子親了親她的鼻尖:「叫得好,硬了。」

  ……

  九月,熱熱鬧鬧的開學季。

  于姚與元月社打成和平友好共識,安靜離職,成為作家索恒個人經紀人;

  初禮上任元月社《月光》雜誌分部編輯部主編位置,此時距離初禮正式入職元月社正好是一年半的時間。

  ——老苗離職,小鳥被開,于姚走後,整個編輯部的文編只剩下初禮一個,等她反應過來自己貌似成了光杆司令時,她已經連續加班三天。

  家裡的公主殿下也整整抱怨三天。

  認為江與誠、鬼娃、索恒以及《月光》雜誌全體作者都是妨礙他健康性生活的罪魁禍首……於是在上任主編後的第三天,初禮在披著月光回家後,迎來了滿臉怨氣的男朋友和搖著尾巴的大狗。

  「你該去招點新人了。」晝川接過初禮手裡的包,「老子天天在家眼巴巴等你,跟你拎包提鞋,活生生變成了你養的男寵。」

  「……作為一個月工資稅後只有八千塊的人,我養不起存款是八位數的男寵。」初禮踢掉了高跟鞋,整個人掛到了晝川的腰上,「累死了。」

  晝川摸摸掛在他身上的人的狗頭:「辛苦了,叫了外賣,今晚不做飯了——我們討論下招新人編輯的事。」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候,怎麼招新人啊,」初禮環著晝川的腰,男人轉身,與她黏在一起了似的拖著她往飯桌走,「你要真心疼我,交來的稿子先自己校對一遍——誰的錯別字都沒你多,你打字時候急什麼呢,慢慢寫不行啊?」

  男人停下來,回頭看。

  初禮抬起頭,下巴抵著男人的背,回視他。

  「當了主編之後說話都有底氣了,敢對我挑三揀四了是吧?」

  「我還是實習編輯的時候,就跟你說過:老師,你的錯別字會不會太多了點?」

  「我當時怎麼回答的?」

  「『我高興,干你屁事。』」

  「現在也還是這個回答。」

  「……」

  初禮翻著白眼把自己的手從男人大手裡抽回來,跳上餐桌旁的椅子上盤腿坐穩,在晝川低頭打開外賣盒子擺桌子時,抓過遙控器打開電視,啪啪調了幾個台,並順手接過了晝川遞來的筷子叼在嘴巴裡,偶然轉到一個台正在播電視劇,她順口問:「《洛河神書》影視進度怎麼樣了?」

  「在選角。」男人伸手將她嘴裡的筷子拽出來,「怎麼了?」

  手中繼續摁,摁啊摁調到一個訪談節目,訪談的是國際作家赫爾曼,地點看上去好像是他在土耳其中心城市,伊斯坦布爾的家中——畢竟是希望能抱上大腿的人,初禮漫不經心地瞥了兩眼停下來沒再換台,只是也沒認真看訪談說的什麼,擰腦袋沖著晝川笑嘻嘻:「選完記得讓影視公司配合你官宣,我再賣一波書,那樣加印又能走一大批……男主角定下來了嗎?」

  晝川想了想:「白頤吧?」

  初禮抬起手重新接過剛被搶走的筷子,「哇」了聲:「蠻會選的啊,白頤去年年初剛剛出道,配合大咖演了波諜戰片,演技好,眼神兒靈動,是有要爆紅成後幾年流量小生的意思……能不能幫我要個簽名?能去探班嗎?」

  「你還追星。」晝川摁了下她的腦袋,「吃你的飯。」

  初禮眯起眼,看著男人挨著自己坐下,兩人肩並肩扒了幾口飯,初禮把不吃的青椒夾給晝川,晝川眼皮子也不抬地往嘴裡塞。

  初禮:「好吃嗎?」

  晝川:「閉上嘴。」

  兩人窸窸窣窣的低聲「文明」對話之中,電視裡傳來畫外音——

  【那麼赫爾曼先生,年前您就提到過下一部作品可能會圍繞中國傳統文化、東方元素展開,並也提到希望找中國的青年作家合作創作電影劇本——】

  「就我本人而言,與本土作家合作能夠幫助我更快、更深入的瞭解當地文化,有一些東西是外國人沒有辦法理解的文化精髓,這點非常具有實際重要性——」

  「而這項計劃正在啟動,實不相瞞我已經開始聘請中文翻譯,開始大量閱讀中國國內的優秀小說作品……而我心中也有了一些中意的人選。」

  伴隨著電視機裡,同聲傳譯的人緩緩述說,初禮一口飯來不及吞下「啪」地就把手裡的筷子扣下了,猛地抬起頭盯著不遠處的電視機——

  完全沒聽電視裡在說什麼、專心吃飯的男人抬起頭,用筷子乾淨那頭懟懟她的臉:「怎麼了?吞下去啊,多大人了還含飯……」

  初禮盯著電視,微微眯起眼。

  然後「咕嚕」一下吞下飯。

  指了指電視機:「老師,你看赫爾曼先生手邊的茶几上放著什麼?」

  晝川原是抬起頭漫不經心地看了眼。

  一眼之後也跟著愣了愣。

  只見赫爾曼手邊茶几上放著一疊書,亂七八糟七八本,其中佔據三分之一的是疊在一起的《月光》雜誌;

  中間夾著一本《洛河神書》;

  還有一本書被放在最上面,看上去時常拿起來翻閱的,則是《消失的遊樂園》。

  「我有種預感,」初禮傾斜身子,「咚」地撞上晝川的肩,「未來不久,你將和江與誠老師展開一場世紀之戰。」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2
發表於 2019-12-26 00:06: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世紀之戰早就開始了,」晝川伸出食指,輕點了下初禮的額頭,「從你那天剛剛從我的衣櫃裡爬出來,他就急著要跟你表白的那一天開始——沒有硝煙的戰爭,你是炸藥,也是最後的戰利品。」

  初禮坐在晝川身邊擰著腦袋,隨後微微地瞪大了眼:「噯。」

  「噯什麼噯,」晝川縮回手,繼續低頭扒飯,「孤王本無心應戰,奈何敵軍以光速到達戰場,站在孤王城池之下拔出利劍,口出狂言叫囂挑釁,孤王只好以正義名義將之踏在腳下……這叫什麼?」

  初禮:「什麼?」

  晝川:「天降正義。」

  初禮:「……」

  晝川捧著碗想了想,歎了口氣:「那個時候他還是個過氣佬,後來還是你生生把他一把從懸崖邊拉回金字塔尖……你這個豬隊友。」

  「現在你們倆都出息啦,就指望著靠著你們在出版圈作威作福呢,」初禮也捧著碗呵呵傻樂,「你們倆互相毆打至死我都管不了,我只知道我現在有兩把劍:干將莫邪。」

  「阿鬼和索恒呢?」

  「索恒始終是于姚的,阿鬼以前只能算是流浪劍客手裡的豁口劍,」初禮想了想,「等在《月光》的航海文完結,也許她也能擠入名劍之流,開始爬你們的金字塔……說到拉扯至金字塔這件事,我還想說,要不到時候你帶帶她吧。」

  初禮的聲音說得輕描淡寫,晝川瞥了她一眼:「怎麼帶?」

  「轉發一下,寫寫推薦語,你知道為什麼新人出書總要有一大串暢銷書作家推薦不——尋常讀者總以為是為了吹逼,其實實際的意義在於,當這些書往網商上一方,這些推薦人將會以某某作者《XXXX》作品,A、B、C作者推薦的標題方式上架,」初禮科普道,「等A或者B或者C這些暢銷書作者的讀者去商品搜索欄搜他們的名字時,那麼這本《XXXX》的作品也會作為連帶的商品跳出來……增加曝光率嘛。」

  晝川不說話了,大概是忙著在腦海裡去掰著手指頭數自己已經給多少作者織過免費嫁衣——

  以前有同一出版社或者出版公司的編輯來問他能不能放名字,他覺得放名字而已安全無所謂,全部大手一揮答應了……沒想到還有這些個彎彎道道在裡頭。

  在晝川掏出手機,在某寶輸入「晝川推薦」四個字,準備根據跳出來的書籍名單一一找這些瓜皮作者收廣告費時,這時候初禮還在他旁邊喋喋不休:「阿鬼多不容易啊,自從上次江與誠老師簽售會之後就眼巴巴問我,有生之年她能不能有一場擠滿大街小巷的簽售……你看你忍心打碎一個少女的夢嗎?」

  手機裡跳出來的搜索結果第一個就是《消失的遊樂園》。

  晝川頭也不抬地重複:「少女。」

  初禮:「宅腐基少女就不是了嗎?這麼做就算是對她當年飛快地接受了你是L君這件事的報答——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心這麼大的人,當時我就想把你這個騙子大卸八塊來著。」

  晝川:「……」

  別的不說還好,講到L君這件事,晝川多少也是有點心虛的——

  雖然並沒有以L君的身份撈著多少好處。

  但是騙人可不就是騙人麼?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突然提起這茬的初禮,生怕她借題發揮今晚讓他孤枕難眠……卻發現此時她看上去好像也就是隨口一提的模樣,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電視裡赫爾曼先生身上了,還要分神跟晝川說話,這會兒連青椒都往嘴裡塞,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樣。

  晝川:「又要看電視又要和我說話還要吃飯,一心能幾用啊,別看了,好好吃飯。」

  初禮護住遙控器:「吃飯就不許看電視,你這和吃飯不許喝水的古板家庭有什麼區別?」

  晝川:「我怕你消化不良。」

  初禮:「你別跟我說話我就少幹一件事了,邊兒去!」

  晝川:「……」

  結果在眾多同時發生的事兒裡,最後被初禮選擇放棄的不是「看電視」,也不是「吃飯」,而是「talk with 晝川」。

  而此時,電視機裡,對赫爾曼先生的採訪還在繼續——顯然採訪人此時也注意到了赫爾曼手邊放著的幾本中文小說,於是就針對這幾本小說的作者提出了採訪,首先問的當然就是最近腥風血雨話題度爆表的晝川。

  初禮一聽,搶了晝川的筷子,直接將他的臉對準了電視機屏幕。

  而對於晝川,赫爾曼是這麼說的——

  【我個人很喜歡這個作者的文風,充滿了我想像中中國的味道,但是在我閱讀之前他的作品……《洛河神書》裡,我覺得是還缺少了什麼,後來仔細想想,大概是東方女性獨一無二的溫潤柔情,我傾向於我的作品裡必須擁有這一塊東西。

  說來也巧合,神奇的是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這個作者因為一些事情飽受非議,最終似乎是通過交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初次作品得以證明自己——出於這樣的事件,我不得不再次關注起他,並且再一次彷彿受到了魔力趨使一般,拿起了他最新的、也是最初的那本小說。

  然後我驚豔了,並對此非常沉迷。

  至今我每個月都會要求我在中國國內的朋友第一時間替我郵寄這本雜誌,然後交給我的翻譯,讓我能夠在第一時間閱讀到這本書。】

  初禮歎息。

  晝川:「幹什麼?」

  初禮敲了敲桌子:「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是老苗,你差點兒就錯過了赫爾曼先生——你敢說這不是老苗職業生涯之中最輝煌的一筆?」

  晝川露出個嫌棄的表情:「你噁心誰?」

  這時候,採訪人又提到了江與誠,晝川立刻把臉擰了過去一副十分關注的模樣——好笑的是這個人十五分鐘前還對初禮的所謂「世紀之戰」說法嗤之以鼻。

  「要不是我出現了,真怕以後你就準備和江與誠老師孤老終生了。」初禮撐著看著盯住電視機一臉嚴肅的男人的側臉,涼嗖嗖地說。

  晝川伸手捂住她的嘴。

  【對於這個作者,我也十分喜歡。不過他的新作並沒有在任何實體雜誌上連載,只是在中國獨有的社交媒體平臺……所以我這個老頭子,只能等待我的助手給我把稿子弄來,打印給我看——我聽說他的書已經交給了一家代理出版,還是我曾經合作過的圖書出版公司,但是我可等不到走後門請他們給我寄樣書那時候了——】

  提到「走後門」,赫爾曼笑得特別開心。

  【但是好作品值得這樣,不是嗎——

  這個作家的存在意義應該是要告訴我們,告訴世界:東方推理,不止有日本。

  我喜歡他天馬行空的幻想,和作品裡的商業氣息……喔注意,這不是在損人。「商業化」並不完全是一個貶義詞,之所以「商業」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本身獲得大眾的認可和喜歡,用中國的古話,叫,接地氣。

  這很好,誰也不是慈善家——

  能夠在「商業化」中殺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血路,這不是誰都做得到的。】

  翻譯娓娓道來之中。

  初禮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他說啥?」

  晝川面無表情:「狠狠地誇了江與誠。」

  初禮一把捉住晝川的手:「不是這個——我是說,江與誠老師的新作《消失的姑獲鳥》,不是剛開始在微博連載?哈?簽了?簽走了?給誰了?」

  晝川手臂被生生捏出個爪子印,擰過頭看了眼初禮:「……不是說的很清楚嗎,赫爾曼合作過的圖書出版公司——那當然只有顧白芷了,你以為呢?」

  「江與誠把《消失的姑獲鳥》簽給顧白芷了!」初禮提高嗓門。

  「你居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還以為你競價失敗呢,這兩天還特意沒敢提這茬。」

  「我艸!!!!我還沒開始競價呢!!!」初禮直接「呼」地在椅子上站了起來,「江與誠壓根沒跟我提這件事,就簽給顧白芷了,他倆什麼關係?!」

  「普通的朋友關係吧鬼知道啊……」

  「他這是過河拆橋!」

  「……本來你也沒在橋上寫自己的名字啊,一本書換一家出版公司不是挺正常的嗎?」

  「我艸!你還給他說話!」初禮伸出手扇扇風,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被氣成這德行是什麼時候了,「今晚我回房睡,你自己抱著印著你基友照片的枕頭睡吧!」

  晝川抬起頭看著站在椅子上,激動的上躥下跳、面紅脖子粗的人……良久,像是想到了什麼,話語一頓,他笑了起來,懶洋洋地伸手遞出自己的手機:「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打個電話要不要十秒鐘,你可以親自你問問他啊。」

  完全是一副……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3
發表於 2019-12-26 00:06: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狠狠地瞪了晝川一眼,初禮抱著膝蓋在椅子上蹲下,拿起手機啪啪啪輸入江與誠的微博,然後發現晝川果然沒有在騙人:江與誠新作不僅簽給顧白芷了,而且還簽了很久了。

  現在江與誠在微博連載,不僅每次更新都會@一下新盾出版公司的官方微博,而且每次更新還有一個很厲害的畫手給他配圖,這個畫手初禮知道她的價位,商插三千塊起,一看就是顧白芷給他找的。

  不僅如此,江與誠連文名都改了——

  開文的時候明明叫《消失的姑獲鳥》,當時初禮其實就覺得這名字跟日本推理作家京極夏彥的《姑獲鳥之夏》有所重複,也提過意見,不過當時也就隨口一說,誰也沒當真……而現在,江與誠直接將文的名字改成了《消失的天帝少女》(*根據記載,日本經典百鬼之一「姑獲鳥」原型便是《山海經》經典形象「天帝少女」演變而來),並且江與誠也在改名的公告裡直接說得很清楚,是——

  【與責編商討後,希望這本書中華傳統氛圍更加濃郁,故更名。】

  初禮:「……」

  這波改名,改的巧妙得很——

  畢竟知道「姑獲鳥」和「天帝少女」關係的讀者也不多,改名那條微博之下,好多人都說,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少女尋子的故事,用「姑獲鳥」為標題倒也合適,但是無論如何也還是覺得和中華風的作品風格不是那麼搭配……

  所以,這次修改的新書名字,讓裡裡外外都沒問題,贊爆了。

  顧白芷真的很聰明。

  比如江與誠寫文那麼多年,從來沒有提到過自己對「中華傳統氛圍」有過過多的興趣,這次在「與責編商討之後」突然有了這樣的興趣愛好……

  用腳丫子想都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打從一開始,顧白芷就準備用這一本書,作為與赫爾曼先生這兩年即將啟動的那個電影企劃的合作敲門磚……這麼一大塊絕對不會撲街的項目的肥肉,不僅是初禮盯上了,顧白芷這樣嗅覺敏銳的人,自然也不會放過。

  初禮放下手機,腦殼嗡嗡地疼:「我都做過了什麼……前段時間在忙你的事兒,我也跟著兩耳不聞窗外事,手上的工作停了下來,手底下的作者也只是維持著交稿、審稿的簡單流程,結果一個不注意,江與誠就和顧白芷跑了。」

  晝川看了初禮一眼:「江與誠就是在我出事那段時間跟新盾把書簽了的。」

  初禮:「?」

  晝川想了想:「大概他也看出來當時你的心思全部在我的身上了,無暇顧及他……」

  初禮暴走表情包狀:「這事兒又不會鬧一輩子,等等我怎麼了?!」

  「就算這次事情過去了又怎麼樣,」晝川笑了笑,掐了把初禮的臉,「就像你之前拒絕顧白芷說過的,一山不容二虎,兩個實力等級接近的人,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屈於人下——而且在經歷過這次腥風血雨之後,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一樣的資源,你和元月社肯定會優先給我。」

  初禮:「亂講!我很公正的!」

  晝川:「前段時間你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可不是這麼說的。」

  晝川:「而且現在元月社迫於作協前輩的壓力急著討好我,當然是有什麼資源都優先考慮。」

  初禮:「……」

  接下來的話晝川不用說,她也明白了——

  江與誠早早就表現出了自己的商業化、利益最大化模式,所以在進行過一番權衡之後,他認為自己可能在元月社並不能得到最大可能性的推進與赫爾曼先生的合作……

  所以在顧白芷拋出橄欖枝,甚至也許跟他保證過一些資源和推薦後,他義無反顧地去了新盾社。

  ……………………大概就是這樣沒錯。

  ……但是。

  ……但是QAQ。

  ……大家好歹也是一起從低谷期走出來的戰友,怎麼能說去就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說清楚的話她當然也不會阻攔著他去找顧白芷,說都不說一聲就去了未免太絕情了吧QAQ?!

  初禮頂著一張喪臉,像是親手拉扯大的養子跟別人家的阿姨跑了似的,晝川伸出手拍拍她的狗頭。

  ——這一天是初禮第一次意識到江與誠這個人,在離她遠去。

  ……

  現實生活中存在一種非常奇怪的現象——

  比如膝蓋上出現了傷口,在你發現它的存在並且嘩嘩流血之前,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受傷,直到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腿上血流如注,那一瞬間疼痛就會傳遞給大腦,你會覺得自己好像是瘸了或者是被人暴打,往前走一步,哪哪都疼。

  我們暫時不知道這種現象到底叫什麼名字。

  而初禮則正在親身經歷著這件事。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跟江與誠說話了,他們上一次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消失的天帝少女》還叫《消失的姑獲鳥》的時候,那時候江與誠剛剛開文,初禮問江與誠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那個時候故事還只有一個雛形,說的大概是一個年輕的名叫「蠻」的少女,在睡夢中夢見自己與英俊神秘少年纏綿,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居然以少女之身有了身孕。

  惶恐之中,伴隨著妊娠反應越來越嚴重,蠻開始出現幻覺:某一天坐在梳粧檯前梳頭髮時,她發現自己的鏡子聯通著另外一個世界,滅。

  在那個名叫「滅」的世界裡沒有白晝,只有黑夜,整個世界被一名叫「孔雀阿修羅王」的人所管理著——蠻第一次從鏡中穿過來到異世界時,正值這個世界的盛大慶典,慶典不眠不休持續了十五天之久,戴著奇異面具的異世界人們擠在慶典之上歡歌載舞,蠻聽酒肆的婆婆說,這是是為了慶祝「孔雀阿修羅王」的王妃懷上子嗣。

  蠻稀裡糊塗在異世界玩樂一番,回到現實世界,卻發現自己的妊娠反應消失了,再到醫院一看,腹中胎兒不翼而飛。

  在當今科學都不能解釋的奇怪想像之中,蠻不得不將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與那個鏡中奇妙的世界聯想在一起——

  從此,蠻踏上了尋子之旅。

  在對「滅」這個世界的構架之中,江與誠花費了極大的心思,查詢大量資料架空起了一個華麗宏大的、極具古中國色彩的世界,在描寫的過程中,彷彿是一副濃墨重彩之古卷,在讀者面前緩緩展開……

  初禮記得自己曾經對少女蠻第一次從鏡子裡爬出來的一幕印象深刻——蠻掉落在古老的木地板上發出「吱呀」聲響,掙扎著爬起來趴在窗臺上,當她小心翼翼地冒出半拉腦袋看向窗外,一眼看向外面張燈結綵、舞龍雜耍的慶典世界那一刻,初禮彷彿也能聽見自己的耳邊響起了慶典的嘈雜聲。

  這是一篇和江與誠過往的作品題材完全不同,又融匯了他向來擅長的寫作風格的一本書。

  初禮:「……」

  這麼個出版大概一定會爆,而且比《消失的遊樂園》在整體意義上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東西,就這麼給了顧白芷……心好痛。

  有些心煩地,初禮哢嚓一下關上與江與誠的聊天框。

  坐在電腦前仔細地想了想,又覺得哪裡不對——

  再次點開和江與誠的聊天記錄,初禮微微眯起眼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拉了一大截最後乾脆不耐煩了輸入關鍵字「赫爾曼」,果然,就找到了相關的聊天記錄。

  那大概是三個月以前。

  偶然的聊天裡,初禮跟江與誠提起了赫爾曼想要找國內青年作家合作創作電影劇本的事情,聊天中,初禮強調了「古風」「中華風」創作元素……

  當時江與誠的反應是——

  【江與誠:啊這件事,顧白芷也跟我提起過呢,問我有沒有興趣嘗試下帶有中華風色彩的新作……我試試看吧:)】

  在江與誠那一貫的息事寧人式「:)」之中,當時初禮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到心上,就以為江與誠也就是隨口一提顧白芷,那個時候她還理所當然地覺得江與誠下一本書肯定也會簽給自己的——

  殊不知那個時候,膝蓋上的傷口早就已經開始流血了,只是她從來沒有低下頭好好去看一眼而已。

  初禮:「……」

  這時候阿象打從主編位置路過,放下個人事部送來的招新計劃在初禮桌子上,看她如一臉便秘,問:「怎麼了這是?」

  初禮煩躁地將招新計劃往旁邊一劃拉,言簡意賅道:「心痛。」

  阿象:「晝川老師出軌啦?」

  初禮眼睛冒著綠光抬起頭看了眼阿象,阿象吐了吐舌頭縮肩膀腳底抹油開溜了。

  坐在位置上,被阿象插科打諢後初禮稍微冷靜下來!拍了拍胸口,好作品被搶走了固然心痛,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放棄了這個作者,畢竟是產出者,這本不行還有下一本嘛……

  拼命鼓勵自己一番後,時隔一個月,初禮鼓起了勇氣再一次地主動找江與誠——當下緊張程度不亞於她第一次和心中小白蓮江與誠大大搭話時的情況。

  【猴子請來的水軍:老師QAQ。】

  【江與誠:有:)】

  【猴子請來的水軍:這段時間忙得要死,剛才才有空看了一眼老師的微博,突然發現那一本《消失的姑獲鳥》改名字了也簽給新盾社了……】

  【江與誠:啊,我知道你前段時間忙:)】

  【江與誠:是給顧白芷了,名字也是她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讓我改的,哈哈,說什麼中國風的文就要有中國風的名字,否則怎麼吸引人家國際大導演叭叭叭的。】

  【猴子請來的水軍:……赫爾曼先生嗎?】

  【江與誠:對啊。】

  【江與誠:這麼好的機會,誰都不會想錯過的,晝川也是吧。】

  【猴子請來的水軍:嗯,是在努力著往這個方向前進沒錯啦,《命犯桃花與劍》這個題材倒也合適,和《消失的天帝少女》一樣非常有希望的……】

  【猴子請來的水軍:太可惜了,原本想把兩本書一起簽下,帶著你們雙雙殺向赫爾曼先生的,哈哈!】

  【江與誠:這件事可能就成為了我和晝川的正面戰場呢,一起寫文那麼多年,天天被拿出來對比,卻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

  【江與誠:所以,哈哈,為了爭取最好的資源,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江與誠:從商業角度來看是這樣沒錯,所以做了這樣的選擇。】

  坐在電腦前面的初禮有點愣,不明白江與誠為什麼突然堂而皇之地扯到了「商業角度」這四個字。

  【猴子請來的水軍:啊?】

  【江與誠:……看來你也是沒明白過來。】

  【江與誠:這麼說吧,其實如果不是當初礙著你的面子,簽售的事我是不會答應的——我雖然面臨過氣,但是一個作者到底是不是徹底的flop,也跟他要不要辦一場簽售沒關係……】

  【江與誠:雖然是有了話題度,但是簽售拯救不了人氣啊,該過氣還不是會過氣——而且我當時也很清楚,讓我簽售,是為了《月光》改版助力,也不完全是為我本人。】

  【江與誠: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啊。】

  初禮雙手離開了鍵盤。

  主要是不知道說什麼。

  只是眼睛發直地看著面前的對話框一行行往外跳字——

  【江與誠:那時候是我喜歡你,所以怎麼樣都好。】

  【江與誠: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江與誠:從你確定和晝川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們就是單純的商業合作關係,以後我也不會再慣著你。】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4
發表於 2019-12-26 00:06: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初禮說過,作者是編輯手中的劍,是編輯上陣殺敵時的武器與鎧甲——

  可是她也忘記了。

  並不是每一把武器,每一副鎧甲,都只擁有一個主人……有些名劍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它本身快且鋒利,任何懂劍之人一劍在手,都可所向披靡。

  初禮深呼吸一口氣,雙手重新回到鍵盤上——

  【猴子請來的水軍:老師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前段時間晝川的事確實影響了我一些正常的判斷力和行動力……】

  【猴子請來的水軍:而你對於利弊權衡似乎也是完全正確的——與赫爾曼先生的合作對晝川有多重要,對你同樣就有多重要……這種時候換做是我,大概也會選擇可以承諾更多的顧白芷。】

  【猴子請來的水軍:這麼一想,似乎是我怠慢在先了……我很抱歉。】

  【猴子請來的水軍:這個道歉甚至不應該只針對你一個人,對索恒,對鬼娃,都是這樣的。】

  【江與誠:哈哈,話不能這麼說,你又不是工作機器——人和機器的不同點在於,人是有感性判斷力的,而機器沒有……這一行需要「情懷」這種東西,你擁有這個,而我曾經也被這種東西所打動過。】

  【江與誠:如果我否認了,那豈不是在打我自己的臉嗎?】

  【江與誠:雖然我至今好像還是一名徹頭徹尾的商業作者……】

  【江與誠:但是那個時候是真心的。】

  【江與誠:暫時放下壓在身上的包袱,全身心地將信任交付給一個人的感覺很好——至今還記得《消失的遊樂園》從初稿到成書的每一分一秒,無論以後會取得什麼樣更偉大的成績,這本書對我來說將永遠是最特別的:)】

  【江與誠:我甚至非常感激寫作生涯中能有這麼一段時光,以又老又俗的老年人說法,那段時光可以稱得上是「美好」的——心無芥蒂,與一些人為了某個目標而堅定前進著。】

  最後,江與誠說,那段時間承蒙照顧了,真的非常開心,謝謝。

  看著電腦屏幕上,對話框裡的字一行行往外跳,初禮坐在電腦前久久不能言語……

  江與誠的話讓初禮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一天在電影院,當她豪言壯志地向兩位作者許諾她的夢想和目標時,反而是江與誠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

  他本來就是一個很純粹、很純粹的商業作者。

  然而他還是有那麼一瞬間,被她的話語所感動;有那麼一瞬間,曾經真心地被「只為創作而創作」的世界所吸引,就像是他曾經說的那樣:是黑暗生物對「光」本能的趨向性。

  而如今,他要再次出發了——

  在他原本的道路上。

  初禮:「……」

  大滴水珠落在面前的鍵盤上,頻繁使用被敲打得有些鬆弛的空格鍵因此發出「吧嗒」一聲響亮的聲音。

  初禮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感覺到掌心迅速被溫熱的液體濕潤——在江與誠說出「以後也不會再這麼慣著你」的時候,她總以為自己會懵逼,會憤怒,甚至會想衝上去跟他好好理論一番「你什麼時候慣過我」……

  然而現在一想,確實,確實是這樣的。

  他與她非親非故,卻無數次違背了他本身的人設,正如他所說,像是嚮往更像是縱容,當她需要一個人來相信和肯定的時候,他意外地挺身而出。

  原本江與誠是最不喜歡冒險的那個人才對。

  初禮放下手,用手背用力蹭了蹭發紅的眼角——

  【猴子請來的水軍:我知道了。】

  【猴子請來的水軍:那暫時性的,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敵軍了。】

  【江與誠:說得好像是,哈哈:)】

  初禮埋頭劈裡啪啦的打字,阿象那邊做完手上的活兒,一抬頭看電腦中午午餐時間,從隔間裡伸了個腦袋出來正想問初禮中午吃啥,結果一眼就看見她們的主編大人坐在那,抽抽搭搭嚶嚶嚶。

  阿象:「……我艸,怎麼了這是?」

  初禮抬起頭,用兔子似的眼睛掃了她一眼:「在和江與誠老師說話。」

  阿象:「說什麼?」

  初禮:「宣戰。」

  初禮:「他說以後不會再慣著我了。」

  初禮:「所以我好感動啊!嚶嚶嚶!」

  阿象:「????????」

  好好一群人,怎麼做本書就瘋了。

  ……

  下午。

  吃完飯,初禮匆忙回到元月社準備招新的事兒——于姚、老苗、小鳥走的走,散的散,剩下一個被開除,辦公室裡文編就只剩下初禮一個,這些天實在是忙到吃不消。

  再加上公司正在進行上市評估,老總也急著擴充人數,前年招了一批,今年走掉了幾個,剩下的本來就不多,其中還有初禮這種……類似於「蠱王」的狠角色,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月光》雜誌編輯部相比起她來之前,人員不增反減。

  ……偏偏她豐功偉績,一身戰榮,就連老總都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綜上考慮,雖然書國慶之前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間,但是緊急招新還是啟動……只是一切從簡,流程當然沒有當初初禮來面試的時候那麼嚴謹——因為是給《月光》招編輯,所以作為主編的初禮簡單看過招新計劃,點頭之後,人事部就將招聘啟事發佈出去。

  所幸元月社雖然內部撈穿地心,在外名聲還是響亮的,一周之後,大約還是有四五十個天真如一年半前的初禮這樣的孩子投了簡歷。

  面試被安排在週五。

  這一天。

  以初禮為核心,幾個元月社雜誌分部的主編或者副主編,外加個梁衝浪,還有個人事部的同事全員到齊。

  初禮坐中間,其他人以她為中心一字排開坐下,門外,阿象站在外面收簡歷,老李負責發號叫號——而這就算是《月光》傾巢而出的勞動力了,真的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老梁,一會兒面試新人,你記得是我們招文編,」面試開始之前,初禮非常擔心,「你不要問太多問題,營銷部的偏向性和我們還是不一樣的,我們更側重於編輯對作者圈的瞭解。」

  梁衝浪不服了:「你什麼意思,你意思是我們營銷部對作者不瞭解。」

  初禮:「……」

  你瞭解個屁?

  畢竟你是說過「其實晝川也沒那麼紅」「我看晝川這次是完蛋了」這種話的人。

  大概是初禮的眼神兒過於幽怨,梁衝浪最近在她手上吃過的虧說說也不少,於是這會兒也就勉強乖乖閉上了嘴……

  初禮的事前預防針,成功地讓梁衝浪閉上了自己的狗嘴,前面面試到十個人的時候,梁衝浪都坐在那裡當一個安靜的花瓶,最多提出一點答案連初禮都不一定回答得上來、實際目的是為炫耀的問題——

  「我們元月社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你必須很瞭解作者啊,你說說你都看過什麼文,有哪些是我們元月社的合作書刊?」

  「元月社的出版作品在前些年都獲得過哪些獎項榮譽你知道嗎?」

  「在作者遇到困難——比如前段時間晝川老師那樣的事件裡,如果你是責編,你會怎麼做幫助作者渡過困難期,並且像是今天這樣打一手漂亮的翻身仗?」

  初禮在旁邊聽得唇角抽搐,看著一臉懵逼的新人,心想還好自己來面試的時候,梁衝浪還不是副總而且出差去了。

  面試到第十一個人的時候,在人進來之前,阿象探了個腦袋進來:「初禮,索恒老師來了哦。」

  初禮點點頭,因為估摸著面試上午就能結束,所以昨晚她就約了索恒今天下午一起討論《遮天》單行本出版時的封面設計風格。

  這會兒,阿象說話的時候,索恒也趴在她肩膀上探了個腦袋——和第一次見面時候的精神氣完全不同,索恒長髮乾乾淨淨,燙了個大捲,多餘一半頭髮紮起來成一個可愛的丸子頭,皮膚還是白,只是上了淡妝所以顯得很有血色。

  此時她身著短裙,笑著沖會議廳裡的各位主編、副主編揮揮手:「嗨,嗨,我還帶了個作者朋友來,沒關係吧?」

  「沒事沒事,」梁衝浪站了起來,「帶的哪個作者啊,來給我們介紹下吧?」

  索恒從自己身後拽出來個漂亮妹子,同樣長髮,妝容精緻,看著有些害羞的樣子:「這是緣何故。」

  這作者初禮也聽過。

  G市人,鬼娃的基友,攪基文屆大手,神格比鬼娃還上一個檔次……沒想到和索恒居然也認識。

  她動了動唇,正想招呼索恒帶緣何故老師到處走走參觀下,這時候梁衝浪已經從桌子後面站起來走到門口,和一臉懵逼的緣何故老師搖搖手:「你好你好,老師你好,久仰大名。」

  梁衝浪那浮誇的演技,讓初禮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面試過程中出現的小小插曲,打過招呼後索恒便拖著她的朋友跑路到處逛噠玩耍去了,初禮他們留下來繼續面試新人。

  面試新人大概持續了兩個小時,因為是緊急招新,所以當場就有會有面試結果……於是兩個小時後,當初禮和其他雜誌的主編們整理簡歷討論最終錄取名單,也不好叫面試者乾等,於是就打發梁衝浪帶著所有面試者在元月社走一圈,參觀下,介紹介紹元月社。

  梁衝浪也沒別的事做,自認為吹逼還是有一套的,於是就屁顛顛的去了。

  初禮眼睜睜看著他站在走廊,跟那些要來面試文字編輯、基礎要求就是對作者生態圈有一定理解的面試者們昂談論闊——

  「我們元月社,作者資源肯定豐富的,做了文編,和你們那些平常見面都見不到的作者大佬日常交流就成了家常便飯……如果幸運錄用,本社希望你們能儘快熟悉這種氛圍。」

  初禮笑了聲,暗自罵了聲「臭不要臉」,搖搖頭低下'頭繼續一邊看簡歷,一邊在手邊的紙上刷刷驗算統計各個面試者面試打分。

  「你們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梁衝浪說,「像剛才,如果你們耳朵好的,大概就聽見了——我們《月光》雜誌的主編剛剛約了《遮天》作者索恒面議單行本封面,索恒本人親自來到我們元月社,還帶了她的朋友,今何在老師。」

  初禮:「……」

  啪哢一聲。

  在紙上寫寫畫畫的自動鉛筆筆芯折斷。

  這次是初禮一臉懵逼地抬起頭看向門外,直到門外的面試者一陣死的沉寂中,有個孩子弱弱地問:「啊,剛才那兩個小姐姐是索恒和……今何在?今何在大大不是男的嗎?」

  梁衝浪:「是女的,你都看見了。」

  初禮:「……………………」

  初禮抓起面前的一張紙,窒息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旁邊《星軌》雜誌副主編「哦喲」了一聲:「我怎麼這麼想把門關上假裝我不認識他?」

  「關,關,關,」初禮用紙捂著眼屍體狀,「我們元月社沒有這麼弱智的營銷佬。」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5
發表於 2019-12-26 00:07: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後還是初禮忍無可忍站起來,走出去,跟那些滿臉懵逼、彷彿懷疑人生的新人尷尬地笑了笑:「今何在老師是男的,緣何故老師是女的,我們營銷部的同事跟你們開玩笑呢,哈哈哈。」

  然後把梁衝浪一把拎進會議廳,「啪」地關上門:「老梁,你是不是耍我啊?一邊在面試的過程中強調著招的人要對作者圈有瞭解,你這邊轉頭就給我拆臺——今何在和緣何故你都搞得錯!三歲小孩都知道今何在長什麼樣,人家簽售多少次了,和女的長得有一點點搭嘎像嗎?!」

  「叭叭叭叭叭叭,」梁衝浪把自己的衣服從初禮手裡扯回來,「她自己說自己叫今何在。」

  「人家說自己叫『緣何故』!」初禮狠狠翻了個白眼,「算了算了,你出去帶他們溜達,吹下營銷部的豐功偉績總會吧……作者資源這塊提都別提,元月社名聲大著呢,誰都知道作者資源好,不然這些人怎麼會被騙來,不用你吹噓。」

  「『騙』。」

  「是『騙』,」初禮面無表情,「至少我就是這麼站在這裡的,儘管面試的第二天就有人告訴我你趕緊跑,不幸的是我沒聽他的,現在正給他做牛做馬贖罪呢。」

  初禮叮囑完一堆,重新把梁衝浪踢了出去,自己回到辦公桌邊和別的同事一起整理面試表格,《星軌》副主編笑著說:「初禮,被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前年你進元月社的時候還是我面試你的呢,當時其實是想要你進《星軌》激發下老年人編輯部的活力,誰知道于姚把你要了去。」

  「把我要過去她自己倒是走了。」

  「她估計早就想走了,這會兒好不容易找到接班人了。」那人還是笑眯眯的,「于姚以前和你一樣,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索恒的事兒之後才沉默下來……但也是編輯隊伍與營銷部對抗的中堅力量。」

  而現在,到初禮接過了大旗。

  他還記得當年面試初禮的時候,她的目光閃爍,充滿了期待與惶恐,看向每一個面試官時,眼中都是崇拜——

  和今天的許多面試者一樣……

  而今天招進來的,又有幾個人,能夠在短短一年半過去之後,就變成初禮這樣能夠獨當一面、坐鎮一方,沖著梁衝浪呼來喝去指點江山的大手子呢?

  沉思之間,那邊初禮已經俐落地選出了四張履歷表:「就這幾個了。」

  眾人伸腦袋去看,發現初禮選擇了幾十個面試者中一共二男二女,其中兩人是今年剛畢業的新鮮大學生;另外兩個是有相關編輯經驗、以前分別在報社和其他雜誌社幹過的人。

  初禮選擇這四個人是有理由的——

  為了效率出發,她只能接受兩種新人,第一種事是不需要我太多指導可以自立的,這就是招有經驗的那兩個人的原因;

  第二種是她需要完全百依百順的,可以協助她完成一切,最大程度減少人員內部摩擦造成的時間精力的——這種人不好找,但是性格比較木訥的剛畢業大學生絕對一個打一個準。

  而在選中的四個人之中,初禮最看好的是曾經在龍印出版社幹過的那個男生,從業經驗二年,以前做過幾本青春言情類小說,這麼多面試者裡,能夠對當下正紅的和已經過氣的作者分得清清楚楚,說起來如數家珍的,只有他一個。

  初禮拿著四張簡歷表,坐在會議廳裡等人,等老苗把他們帶著溜達完一圈當面公佈面試結果。

  十分鐘後。

  初禮伸長了脖子等來等去,終於把那一群人給盼回來,公佈完面試結果,初禮發現站出來並表現出勝利者應有欣喜的,一共就三個人。

  ……………………她最好看的那個小哥不見了。

  「人呢?」初禮挑起眉問,「少了一個啊?」

  梁衝浪一臉你問我我去問誰的表情。

  這時候,在被初禮選出來的那三個裡,作為應屆畢業的那個名叫許團圓的小姑娘舉起手:「那人是我表哥。」

  初禮:「還有這種操作?」

  許團圓:「對,只是剛才面試完……他沒等公佈面試結果就走了。」

  初禮:「……為什麼啊?那他來幹嘛的。」

  「一開始是真的來面試的,但是後來就走了,」許團圓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不遠處正打發其他落選的面試者離開的梁衝浪,咬了咬下唇湊近初禮,小聲道,「但是後來,他扔下一句『江南今何在,QQ360——三歲小孩都知道今何在是男的,這元月社有沒搞錯』之後,就走掉了。」

  初禮:「……………………」

  那種想要把梁衝浪拉去填海的衝動再一次地出現了。

  這個人能不能有一次——

  哪怕一次也好,不要當她的絆腳石。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真的蠢加無知,初禮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在整她。

  初禮:「老梁啊。」

  人群中的梁衝浪回頭:「?」

  初禮歎了口氣:「……沒什麼。」

  中午。

  初禮帶著索恒老師、緣何故老師以及三個新人吃了頓飯,加上阿象和老李,就算是《月光》雜誌編輯部的全員聚餐了——暫時不提初禮那張被梁衝浪坑出來的黑臉,氣氛還算愉快。

  下午,初禮把三個新人帶回辦公室,新人小姑娘安排去面對讀者郵箱;

  新人小男生安排面對手上幾個還沒來得及處理的短篇校對;

  在報社幹過的那姑娘初禮直接把以前小鳥用過的工作Q交給她了,讓她對接這一期的cos佬欄目塊……

  初禮帶著兩位作者去元月社作品庫「淘寶」,索恒認真地看著作品陳列架上的作品:「以前老苗都不讓我自己選封面。」

  「基佬對自己的審美總是很自信,」初禮點點頭,「奈何老苗是個擁有直男癌的基佬。」

  索恒拿下幾本武俠風格的書翻看的時候,初禮在後面順便跟緣何故約了波稿子——人都帶來她面前了,飯也吃了,並不會讓她就這麼默默地離開。

  談話之中說到明年阿鬼希望的「讀者擠滿山旮遝小街後巷一場說走就走的簽售」,初禮看著低頭挑選書本封面的索恒明顯動作停頓了下,頓時心領神會,笑眯眯道:「索恒老師要不要一起啊,你們倆同時開連載,肯定差不多時候完結……」

  「我?」索恒微微眯起眼,「我,簽售?沒人來的吧。」

  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江與誠那種從出道開始就當紅作者大概永遠也想不明白那種滋味——

  有些作者就是,出道幾年起起伏伏,四五年後,無論再怎麼紅,她對自己的定位永遠都是小透明。

  「會有人來的,」初禮笑道,「咱們好好寫,好好做書——不看看簽售會上多熱鬧,你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紅……我爸同事都有你的讀者,我爸是人民教師。」

  索恒抬起手,將耳邊的髮撩至耳後。考慮了半天,這才鼓起勇氣似的點點頭,說:「好,那我試試。」

  ……

  晚上回家。

  跟晝川用抱怨的語氣提起了「緣何故」和「今何在」的梗,晝川笑聲如雷,讓初禮再一次地回憶起對梁衝浪的恨。

  為了讓晝川閉上他的狗嘴,初禮踹了他一腳,跟他說起了江與誠的事情——而令晝川措手不及的是,原本他已經擺好姿勢,準備圍觀初禮對江與誠把《消失的天帝少女》簽給顧白芷這件事的滔天怒火,然而沒想到的是,初禮只是稍微抱怨了下江與誠壓根沒考慮把這本書給她的事兒……

  接下來,提起江與誠,語氣之中全是情真意切的感激。

  大致就是「這麼商業化的作者卻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站了出來,陪我一起做白日夢」。

  晝川坐在旁邊越聽越不對勁,當初禮說到「所以現在我一想起在電影院那天,江與誠老師說的話」……話還沒說完,下巴便被大手一把捏住,強行將她的腦袋轉了過去。

  初禮:「?」

  晝川:「下午你和江與誠的聊天記錄我看看。」

  「什麼都沒說啊,就彼此宣戰了,你和我,江與誠和顧白芷——出版屆世界之戰即將拉開帷幕,」初禮抬手捂住口袋,一臉警惕,「聊天記錄幹嘛給你看?」

  晝川:「因為你提起江與誠的時候,空氣裡都彌漫著一股濕潤的氣息……你跟他說這些事的時候,是不是又哭了?」

  初禮:「……什麼空氣之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怕不是有病吧你,我沒有。」

  晝川:「你居然為那個人渣哭。」

  初禮:「…………我我,沒哭!你少冤枉人!」

  晝川面無表情地放開她。

  盯著她的臉看了三秒。

  然後轉身找自己的手機:「我問阿象,她不敢對我撒謊。」

  「你你你放過阿象,她只是一個萌萌的美編!」初禮站起來去搶男人手裡的手機。

  晝川已經站了起來,兩隻手摁住初禮在自己身後揮舞騷擾的手,電話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快步走到窗邊:「喂?阿象?」

  初禮:「晝川!」

  晝川伸手捂住她的嘴:「別叫。」

  初禮:「……」

  這一晚,當「世紀之戰」的紅方兩人正雞飛狗跳,為了些雞毛蒜皮的事兒爭執不下時,藍方那邊卻不動聲色地發起了第一波攻擊!

  晚上九點左右,由顧白芷所在的新盾社發出通稿——

  【熱烈祝賀江與誠老師東方幻想懸疑新作《消失的天帝少女》連載一個月,微博累計轉發破百萬,微博累計閱讀量超過一億!

  恭喜江與誠老師榮登年度微博連載文人氣之王寶座!】

  ………………就這麼一腳。

  ………………毫不留情地踩到了所有同樣在微博連載新文的作者——包括晝川老師——的臉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6
發表於 2019-12-26 00:07: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從初禮失去了《消失的天帝少女》後,她就把所有的作者——包括江與誠在內——設成了特別關注,以確保這些無業遊民&修仙佬無論白天夜裡什麼時候發微博,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於是這會兒,當晝川虎著臉用口型對初禮說「阿象說你哭得喘不上氣」時,初禮也沒時間反駁他在放屁,鬆開了晝川的手躲一邊刷手機去了——

  刷著刷著就慘叫一聲:「老師你快看啊,微博上江與誠老師打你臉了!」

  晝川聞言,跟阿象硬邦邦地說了「拜拜」之後就黑著臉走到初禮身後,越過她的肩膀伸腦袋一看,發現江與誠發的微博,勃然大怒:「他要不要臉了!欺負我沒掰著手指算《桃花與劍》的轉發量和閱讀量啊,動真格的肯定不比他的少!」

  「……你在這鬧有什麼用。」初禮放下手機,「你現在跑去算,然後再發個通稿吹噓《桃花與劍》的轉發和微博閱讀量,這事兒怎麼想都是狗急跳牆的感覺,弱爆了。」

  晝川:「……」

  晝川用腳尖踢了踢她的小腿:「你倒是想想辦法。」

  「我能想什麼辦法,真以為我是諸葛亮啊,法子說有就有。」初禮掃了眼晝川,「這是江與誠老師在跟你正式開戰了,你該想的不是怎麼防守,而是專攻為首——他搞個大新聞,你也搞啊。」

  晝川:「在微博宣佈自己和編輯的地下情,然後@一下你的小號微博以及《月光》雜誌官方微博?」

  初禮:「…………………………讓你搞個大新聞,沒讓你搞個大緋聞。」

  想想了下被晝川的讀者們大卸八塊的場面,到時候肯定是鋪天蓋地啊八卦她利用職務之便勾搭男神叭叭叭……

  那些人怎麼能明白,編輯的身份,只是讓晝川認識她與欣賞她的開始,而真正讓她找到機會走近晝川的,住進他家,幫他澆花遛狗的——

  是「貧窮」。

  ……………………仔細一想,可以說是非常少女漫畫的開始了。

  眼前彷彿可以看見萬千少女讀者舉起四十米大刀追殺自己的場景,初禮面無表情補充:「麻煩以不威脅我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搞個正常風格的大新聞。」

  晝川黑著臉翻冰箱找酸奶喝去了。

  初禮背著手跟在他屁股後面:「其實也不用那麼氣,前段時間微博頭版頭條,電視機新聞頭版頭條,哪哪都是你不是嗎?我刷個朋友圈都能撞見老家的初中同學在為你鳴冤,可以說是非常的風頭無倆了……」

  晝川將酸奶勺從嘴裡拿出來,挖了一勺塞進初禮嘴裡……初禮想也不想吞咽下去,凍得整個人天靈蓋都發麻,正想問晝川這是幹嘛,她想不到反擊的辦法就要殺人滅口?

  初禮絮絮叨叨:「所以江與誠老師這次,最多也就是算扳回一城,誰不知道微博閱讀量這數據實際上水得很——」

  晝川的勺子又遞到了初禮的嘴邊,初禮張開嘴,男人面無表情地倒進……初禮被凍得哆嗦:「你自己吃,自己吃,這玩意涼得很,你要不吃拿它幹嘛……」

  話還未落,就聽見男人淡淡說了句:「我吃啊。」

  隨後,初禮只來得及感覺到眼前一黑,便看見眼前那張嚴肅的臉在面前放大——帶著溫度的唇瓣貼上她被凍得冰冷的唇,男人的舌尖輕易挑開她的的牙關長驅直入,靈活地捲起她口中還未來得及吞咽,已經有些溫度的酸奶……

  黃桃果香在舌尖傳遞,鼻息之間都是甜蜜的氣息。

  初禮微微喘息著想要後退,卻給了男人一個加深這個吻的機會,他並不準備就這樣放過她,而是追逐著她的舌尖,兩人連連後退,直到初禮的後背撞上了廚房門旁冰涼的牆壁上……

  這是酸奶正確的分享方式。

  男人「咕嘟」一聲將捲入口中的酸奶吞咽下腹,彷彿故意一般發出的響亮聲音讓初禮面紅耳赤……她低低「哎呀」了聲,臉彷彿都快燒了起來——

  男人又像是大型犬一樣湊上來,用高挺的鼻尖親昵地蹭她的鼻尖,濕潤靈活的舌尖舔去她唇角溢出的乳白色酸奶……

  然後用兩根修長的指尖卡著她的下顎,強行她轉過腦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臉貼臉地「哢嚓」來了張自拍——

  初禮:「……」

  晝川站直了身體,用大拇指胡亂給初禮擦了擦嘴,粗糙的拇指腹蹭過她因為接吻微微泛紅濕潤的柔軟唇瓣……另外一隻手則在手機上搗鼓:「發給江與誠,氣得他今晚睡不著覺,踩我臉上是要付出代價的——」

  初禮心想:瑪德智障。

  這時候只看見男人退出了拍照界面,進入手機相冊,翻啊翻翻出剛才拍好的照片看了眼——被他擁在懷中的人微微眯著眼,一臉茫然加溫順像隻迷糊的貓……像素太高的好處就是她眼中的光,濕潤的唇角,微醺般的面頰都被完美地捕捉。

  因為接吻而有些紅腫的唇瓣旁還帶著他沒來得及吻乾淨的酸奶,像那什麼——

  晝川:「……」

  瞬間改變主意,晝川一臉嚴肅地稍稍豎起手機:「算了,還是不發給他了。」

  初禮:「……」

  初禮伸手去摁住晝川的手腕,踮起腳強行將手機摁下來看了眼——在看到自己唇角的不明白液和迷離眼神,她頭皮都快炸了:「我艸屮艸芔茻,你給我刪了!」

  晝川毫不猶豫:「我不。」

  初禮:「老子堂堂《月光》雜誌主編,實習生和我說話都帶著顫音,你這破玩意要是哪天被公佈於眾,我還怎麼見人!」

  晝川放開初禮,抱著手機像是抱著什麼寶貝似的擰頭快步走開:「我連江與誠都不給看了,你還指望什麼公佈於眾,放心吧,哪怕是死了也會帶進棺材裡的……」

  初禮追打在男人屁股後面:「少放屁了!你以為豔照門是怎麼來的!」

  晝川跳上沙發,勝利女神狀高舉手機:「我又不會隨便找人給我修手機。」

  初禮也跳上沙發,整個人趴晝川身上拼命踮腳伸手:「刪了!」

  晝川:「我不,以後你出差了我還有用。」

  初禮一聽,剛想反問你有什麼用,隨即反應過來後,直接伸手擰住男人的耳朵;晝川鎖了手機屏幕把手機往屁股口袋裡一塞,張開雙臂將趴在他身上的人牢牢抱住——

  兩人滾作一團摔回沙發裡,初禮鬧得狠了,氣喘吁吁地趴在男人身上……

  抬起頭,發現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垂眼認真地看著自己。

  那一瞬間心跳驟停。

  恢復功能後加速跳動。

  就像是得了無藥可救的肌膚饑渴症,後來誰也不知道是誰先吻住對方,二狗子踢著腿噠噠地滾回狗窩睡覺的時候,初禮的外套,裙子,拖鞋……

  從客廳沙發一路蔓延至晝川的房間。

  床鋪發出「嘎吱」一聲不堪負重的聲響,被子被壓,被掀起又落下……黑暗的房間中只剩下兩人帶著喘息的竊竊私語——

  「等下,等下,那個不可以……我還沒洗澡。」

  「你他媽還要洗澡,等你洗完澡兒子都生出來了!」

  「你急什麼?」

  「我急不急你摸一下就知道,你不急你剛才親我做什麼……」

  「……」

  這晚月色正濃,有些人還抱著手機刷微博,興高采烈地看著千萬人說著「恭喜大大」的時候……另外一些人已經脫離了現代通訊時代,黑燈瞎火,忙著共赴生命的大和諧。

  ……

  事後,初禮總覺得晝川對江與誠宣戰這事兒的態度有點不一般。

  這個時候她已經被折騰得像死豬一樣癱瘓在晝川的床上,連手指都抬不起來……耳邊響起浴室淋浴的嘩嘩水聲,初禮的臉深深地埋進枕頭裡,深呼吸一口氣,滿滿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啊啊。」

  低聲沉吟,彷彿這樣才能釋放渾身酸痛,初禮在被子下蜷縮起來,感覺腿間有暖流流淌而出——身體僵硬了下,迷迷糊糊想起這麼一下好像沒來得及啟用晝川買回來的那一大箱玩意兒……

  初禮小小地打了個呵欠,有點睏了。

  這時候浴室的水聲停下來,男人打開浴室門探了個腦袋出來:「你洗麼?」

  被子下拱起的小山丘動彈了下。

  「洗啊,」初禮嗓音懶洋洋的,「你都弄進去了,不洗怎麼睡啊。」

  她就是述說一個事實,然而沒想到的是話語一落,浴室那邊立刻安靜得像是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消失了一般……幾秒後,男人走過來,掀開她的被子,將她翻過身,扳開她的腿,看了一眼,直接把她的腿掀起來扛腰間——

  初禮:「?」

  晝川喘了口氣粗氣,眼睛發紅:「再開一次,一會我幫你洗。」

  初禮:「……」

  伸出手,一把接住那就要往她雙腿間落下的臉——

  「我們的話題開始好像跟這個差得十萬八千里遠,現在跑題也跑了個夠,該做的也做了……咱們能不能言歸正傳下,」初禮眨眨眼,「這不僅是你和江與誠的戰爭,也是我和顧白芷的。」

  男人「唔」了聲,見她眼睛眨巴得心癢,於是悄悄抬起身子,親吻她的眼睛:「這周周日是花枝獎頒獎典禮,到時候無論獲不獲獎,反正《洛河神書》和我應該都會是關注的焦點……」

  花枝獎頒獎了?

  初禮有些傻眼:「怎麼沒人和我說啊?」

  晝川一哂:「……你又沒問。」

  初禮:「……」

  怪不得一副天下在手的模樣,原來還有後招啊……那就只能坐等週末,世紀之戰的第二回合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7
發表於 2019-12-26 00:07: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在晝川事後充滿柔情愜意地公主抱著初禮進浴室,正想將一個溫柔的好男人形象貫徹到底時,掛在他脖子上的人適時地問出了一句讓他想把她扔進浴缸裡淹死的話:「老師,你覺得花枝獎頒獎典禮那天,你老爸會出現並對兒子進行一番愛的鼓勵嗎?」

  晝川:「……」

  晝川彎腰,將初禮不怎麼溫柔地塞進浴缸裡:「多謝提問,被你這麼一問那天我乾脆請病假算了……」

  初禮原本渾身酸痛,這會兒落入浴缸裡,整個人骨頭都疏散了似的,懶洋洋地微微眯起眼:「瞧你這點出息,奔三十的人了,提到你老爸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

  晝川打開花灑,面無表情地對著初禮的臉呲了兩下——

  初禮「呸呸」吐出一口水:「說不過就動手!」

  晝川扔了花灑,彎下腰雙手撐在浴缸旁邊,稍稍湊近初禮:「沒把你腦袋摁水裡已經很溫柔了。」

  「剛才在床上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為了哄我把腿打開,你叫我寶寶。」

  「床上男人說的話能信,母豬都上樹。」男人伸出手點了點初禮的鼻尖,無恥又無賴地慢吞吞道,「給你上一課,不要錢。」

  初禮:「……」

  蹲在浴缸裡,初禮認真思考了一下她和晝川在一起之前和在一起之後究竟有什麼區別,然而思來想去她的答案都是「好像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能夠以理直氣壯的方式坦誠相見了——

  呃。

  初禮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身後的男人正忙著用不知道從哪搞出來的牛筋,給她將散落的碎髮紮了個小揪揪;然後就用打滿了泡沫的沐浴球在她胳膊上呲豬皮似的用力蹭了兩下;在初禮呲牙咧嘴時,他伸手揪了下她後腦勺的小辮,粗聲粗氣道:「轉過去,擦背。」

  初禮閉著眼轉過身,在男人用力給她擦背時,她反手在他臉上胡亂摸了兩把。

  然後手被一沾滿泡泡、還帶著溫度的大手一把捉住,男人翻過她的手,在她的手掌心親了一下,說話口氣依然惡劣:「別亂動,也不看看幾點了都!」

  背對著他坐著的初禮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勾起唇,咧開嘴,自己都不知道在高興什麼就自顧自地樂了起來——就好像擁有一個揚言要把她的腦袋摁進浴缸裡的男朋友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一樣。

  「晝川。」

  「嗯。」

  「晝川啊。」

  「嗯……」

  「晝川,晝川?」

  「嗯?」

  語氣微微上揚,帶著不耐煩的警告。

  背被挫得火辣辣的,初禮微微眯起眼:「星期日我陪你去啊?那個花枝獎,頒獎典禮。」

  「你當然要去。」晝川拍了下她的腦袋,「不是《洛河神書》的責編嗎?」

  「不止因為這個,這個獎拿不拿得到,我都想在你旁邊看著,親眼見證一些東西——你的成功,或者你尚未能走完的路。」

  摁在她腦袋上的大手停頓了下,隨後,男人揉亂她的髮:「知道了,知道了,看著吧……你老公的高光時刻,然後你就會倍加珍惜我的垂憐。」

  「……」

  ……

  幾日後。

  周日在初禮的期待和晝川的嫌棄中終於到來。

  初禮至今記得那是2014年9月,初秋的早晨,天氣晴朗,小風嗖嗖,她和晝川在家門口為了」穿西裝到底能不能配跑鞋」一件事吵的不可開交——

  晝川認為,和一群糟老頭子坐在一起聽那些個陳詞濫調已經夠b,鏡頭一掃過去唯一的能看的看點也穿著西裝皮鞋一副老頭子做派,豈不是叫人絕望?

  初禮認為,放眼寫文佬圈子,再也找不到比「花枝獎頒獎典禮」更加正式的場合,咱們先不說你會不會得獎,假設你真的得獎了,到時候上去領獎,一溜的正裝一字排開,就你穿雙跑鞋你自己想想尷尬不尷尬?

  二狗子認為,這都幾點了,你倆到底還能不能走?

  整個爭執的過程持續了半個小時。

  放到半個小時前,初禮都想不到她這輩子還有這麼無聊的時候——跟一個男人,對著一雙跑鞋和一雙皮鞋,爭吵上半個小時停不下來……真的要多蠢有多蠢。

  初禮:「以後老了,我死之前,一定會為自己曾經和你浪費過這半個小時毫無意義的生命後悔不已。」

  晝川嗤之以鼻:「放心吧,到時候你都老年癡呆症了,想得起來個屁。」

  於是儘管時間浪費了,初禮還是扭不過晝川,半個小時後,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穿上跑鞋,拉扯了下領帶還有襯衫領口,「哼」了聲後像隻鬥勝的金孔雀一般昂首挺胸揚長而去……

  而初禮被他強行拖上他那輛騷包兮兮的跑車,男人長腿一邁爬上駕駛座,西裝褲和跑鞋之間露出一節腳踝,初禮看了直皺眉:「拿個鏡子照照,你看你,像個流氓小混混。」

  晝川身手給她繫安全帶:「知道了,媽。」

  初禮伸手打了下他的腦袋。

  ……好在小混混雖然長得吊兒郎當的模樣,但是基本的禮儀和守時觀念還是有的,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路踩著城市限速最高速度開到花枝獎頒獎典禮的會場——

  那是在一家高級會所的商務宴會廳,初禮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各家大佬陸續到達……在初禮看來,文人氣質這種東西是真的存在的,上了年紀的老師們身著正裝談笑風生,跟她身邊那個吊兒郎當的玩意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生物。

  初禮看了晝川一眼。

  晝川:「你嫌棄什麼?」

  初禮:「我都還沒說話。」

  晝川:「你撅下屁股我都知道你想幹嘛,耗子掉進油缸的模樣。」

  初禮:「……」

  晝川將初禮和自己的請帖遞出去,兩人肩並肩入場。

  進了會場就得按照規定好的次序依次入座,晝川是作品入圍提名作者,初禮只是一個小小的編輯,兩人當然不會坐在一起,晝川的位置就在很前排,有桌子,桌子上放了名牌的那種。

  初禮在後排圍觀者專用作息坐下,注意看了下四周,確實沒有看見晝顧宣出現——

  其實這一次晝顧宣沒有作品參賽,而花枝獎是全國作協共同舉辦的活動,作為省作協副主席,他也並不是非得出席不可……

  可是。

  兒子好不容易入圍什麼的,作為網絡為主要載體的小說,《洛河神書》入圍花枝獎已經是開啟歷史里程碑意義的成功,無論得獎與否,晝川都會殊榮於一身……

  就這樣重要的場合,晝顧宣身為同行的父親,卻沒有出現?

  初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頒獎典禮開始的前一秒眼睛還不死心地盯著大門入口方向,直到入口確認關閉,她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下,她低下頭看了眼,是來自晝川的一封短信——

  【戲子老師:別東張西望了,那個老頭不會來的,跟他又沒什麼關係。】

  初禮摁下手機,看了眼晝川的方向……坐在最前方那個挺拔年輕的背影,擁有寬闊的肩膀和筆直的腰杆,此時此刻彷彿是能感覺到身後投在自己身上的擔憂目光,他頭也不回地抬起手,打了個「OK」的手勢。

  他坐在第一排的傳統作家老師裡,確實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就好像特別孤單的模樣。

  初禮換了個坐姿,那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彷彿有些瞭解晝川的想法:同業不同圈,要打破這份尷尬總需要一名勇敢的先驅者,而這個先驅者必定是孤獨且偉大的。

  眼下,晝川正在扮演這樣的角色。

  【猴子請來的水軍:戲子老師,我突然改變了看法——此時此刻在我眼裡,你比其他老師都優秀得多,我不是指一個人,我是指在座的每一位。】

  初禮回完信息,看著前方第一排男人趁著全國作協主席、本屆花枝獎評獎委員會主任在臺上講話時,彎下腰將手機藏在桌下偷偷看她的短信,像是中學生上課開小差似的。

  初禮勾起唇角。

  短暫的致辭結束之後,現場所在的媒體攝像設備、直播、轉播設備轉向了作者們所在的方向——此次入圍作者一共三十名,最終獲獎者將會有五人,而此時三十名入圍提名作者全部到齊,上至白髮蒼蒼,下至年輕力壯。

  五個名額,由國家作家協會的權威一個個上臺,宣讀授獎辭,並頒發這象徵著國內長篇小說載體最高榮譽的獎項給獲獎作者——

  第一個名額公佈給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年作家開始,授獎辭中,他被稱為「沈從文的守墓者」,利用十年創造一部作品,反復精雕細琢,最終以一篇《稻城的夜空》成為牧歌式作品派別的繼承人吧拉吧拉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對於在場的作者、作者親友們來說無非都是一項折磨,而對於初禮同樣也是,她不得不打開直播平臺看一下頒獎典禮現場,圍觀下彈幕放鬆心情……

  【沒事,第一個沒中還有四個呢,實不相瞞我覺得《洛河神書》應該穩了。】

  【我靠我都不知道花枝獎每次能有五個名額。】

  【實不相瞞我就想看看晝川到底長啥樣,希望能給個鏡頭?】

  【hhhhhhhh期待,期待晝川獲獎,終於有機會見識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不是為了晝川我都不關心這種東西,這下好了,一下子被入圍提名安利了好多本書,正在瘋狂地往購物車裡塞書!】

  【樓上的等等我,我也正在瘋狂塞書——】

  【啊,我也……】

  在圍觀直播的網友們嘻嘻哈哈之中,第二個、第三個獲獎者已經出現,當他們聽見自己的作品名字被唱響時,臉上的喜悅難以掩飾,十年磨一劍只為這一朝——

  這是一生的榮耀,作為對「作家」這個身份最好的回答。

  第四個名額開市公佈前,初禮開始緊張不安,直到評委打開授獎辭,第一句話是「他始終屬於現實主義文學思潮的擁護者」,初禮伸長的脖子縮了縮,難以抑制地發出一聲歎息。

  不是晝川。

  此時,手裡的手機上,直播平臺上各種【GG】【沒了】【其實第一個沒有了應該就是沒有了,畢竟噱頭】【那最後一個也是噱頭啊】彈幕充滿了手機……

  微博上,關於#晝川是否能捧回花枝獎盃#的話題也被高高頂起,討論度節節攀升,褒貶不一,一時間風光無二,確實又壓過江與誠一頭……

  只是初禮看得心煩,直接將手機翻過來扣下,又抬起頭看了眼坐在最前面的男人——看他的背影紋絲不動靠坐在椅子上,他翹著二郎腿,曲指,有規律地敲擊著面前的桌子……

  初禮捏緊了手中的手機。

  自從高考查成績之後,她好久沒這麼緊張過,上一次有這種窒息緊張感,還是《洛河神書》網絡預售開啟的前一秒——

  第四名獲獎作者走下臺。

  負責最後一名授獎辭的老師走上台,先是對台下的一堆堆作者們笑了笑:「剩下的二十六位作者應該很緊張。」

  現場響起一片和諧的笑聲。

  初禮在心裡暴躁地想:真的多謝提醒啊,緊張得快掛了。

  只見那名宣讀授獎辭的老師慢吞吞打開了手裡的信封,先看了眼獲獎者的名字,他神神秘秘笑了聲,活生生把現場氣氛搞得像奧斯卡頒獎典禮……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宣讀——

  「他是當代青年文學作家的傑出代表,是東方幻想浪漫小說的不二代名詞……十六歲在課堂上用草稿紙和鋼筆完成第一部三十萬字長篇小說,十七歲出版自己的第一部小說——


  一路走來,得到過榮耀,受到過質疑;

  看過碧藍蒼穹之廣闊,有飛鳥成群翱翔;

  見過無邊煉獄之絕望,有千夫所指欲折段文人的脊樑……」

  初禮用顫抖的手將扣在腿上的手機翻過來。

  直播平臺上,各種【666666666】密密麻麻刷到壓根看不見直播畫面和字幕。

  站在檯子上的作家老師說完長長的授獎辭,這才宣佈——

  「本屆花枝獎最後一名獲獎者,晝川,獲獎作品,《洛河神書》。」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8
發表於 2019-12-26 00:07: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初禮在台下握著手機,激動得差點把手機折了——她並不知道此時此刻晝川是什麼樣的心情,她只是看見在昏暗的頒獎現場,當激光燈打在他的身上,男人微笑起來,他長腿一蹬,輕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跟周圍的對手們握手,鞠躬,低聲道謝的時候,唇邊的笑容沒有消失過。

  那笑容是真心實意的。

  就像是驅散黑夜寒冬的太陽——

  看得初禮想此刻不管不顧地衝上去狠狠地擁抱他。

  【這是晝川。。。。。。】

  【我去你媽,這是寫完的——啊啊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你們去哪找了個演員來當晝川!我的老公不可能這麼帥!!!】

  【腿一軟……】

  【66666666666666真的溫潤如玉公子川了】

  【截圖截圖了!】

  【這腿!超長!】

  【現在我更不能接受晝川已經戀愛的事實……】

  【去年在江與誠的溫泉照片裡就看出有那個背影的人不可能長得醜,一年之後我終於成功地見證到了這一刻:晝川是真的他媽的帥!】

  【聽說《洛河神書》要拍電視劇,不如讓晝川自己去演233333333333333這臉完全不輸小鮮肉謝謝】

  整個花枝獎頒獎典禮的直播間因為晝川的初次真正亮相而沸騰起來,晝川出門前好好折騰了有半個小時的頭髮受到了最高度的讚揚——當然,在此時此刻粉絲們的眼裡,他們的大大啊——就連毛孔都閃爍著七彩的光。

  他們的晝川大大,站在這裡,彷彿是站在了「新文學」與」傳統文學」的分岔路口……

  在他的身後的腳下,是文壇明日的第一塊磚——

  他彎下腰,將這塊磚放在了分岔路的正中央,然後指著它告訴所有人:這裡本來就應該只有一條路可走。

  初禮:「……」

  初禮抬起手壓了壓因為激動而泛紅的眼角。

  「滋滋」的震動開始提醒著初禮,在她的手機裡,亂七八糟的「恭喜」也陸續以各種方式傳遞進來,初禮彎了彎唇角摁下手機,不願意為繼續低頭看手機而錯過現場的每一秒——

  晝川走上台,與致辭者握手道謝,那種恭恭敬敬面向長輩的態度和他之前掛在嘴邊說的那種「老古董們」可不一樣……在頒獎老師從禮儀小姐手中接過把座花枝纏繞著豐碑造型的獎盃時,晝川低頭,甚至沒有看一眼獎盃,眼睛至始至終地看著頒獎給自己的前輩老師,眼中的尊敬可不會騙人。

  ……這傢伙最擅長的就是口是心非,誠不欺我。

  坐在台下的初禮笑得微微眯起眼,比看兒子得了三好學生的老媽子還欣慰——

  晝川最終站在了他最想要站在的地方。

  向所有的人證明了他的存在……

  曾經受過的苦難真的變成了一盞照亮了前路的明燈,那些苦難永遠不會成為過眼雲煙,而是被他踩在腳下,作為他一步步往上攀爬的墊腳石。

  初禮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路上,晝川有多麼想要好好地證明自己,證明新文學——

  在粉絲的面前。

  在她的面前。

  在傳統文學的面前。

  還有……

  初禮微微一頓,又環繞周圍一遭,為那個直到開場也沒有出現的身影感到可惜。

  而此時,在初禮東張西望的時候,臺上,那致辭人頒完獎以後並沒有像是前四位獲獎者那樣立刻下臺去,而是接過了話筒繼續說:「等一下,還有個驚喜要給你。」

  晝川一臉「頒獎給我你說什麼都好」的配合。

  於是,當那致辭人話語剛落,現場再次響起了激動人心的背景音樂,舞臺上的聚光燈又暗了下來,出現在了整個會場的入口處——全體嘉賓回頭——然後伴隨著距離入口處最近的嘉賓的驚呼聲,身著中山裝的晝顧宣老師出現了!

  晝川:「……」

  聚光燈打在晝顧宣老師的身上,他樂呵呵地沖著大家、沖著攝像機揮揮手,走下臺階往頒獎台方向走去。

  此時站在臺上那個頒獎致辭人顯然和晝顧宣是老相識,他樂呵呵地將話筒湊到嘴邊跟身邊的英俊年輕男人打趣兒道:「早些年,晝家父子見面就吵架,將『文人相輕』『同行是仇』的理念發揮得淋漓盡致——業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現場觀眾輕聲善意哄笑。

  「而現在,歡迎我們上一屆花枝獎獲得者晝顧宣老師作為特邀嘉賓來到頒獎現場!請問晝川,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音樂聲停下來,晝顧宣老師來到臺上,站在晝川身邊——聚光燈重新回到他們的身上,晝川一隻手握著獎盃,一隻手將話筒放到耳邊,停頓了下,而後嗓音低沉問:「……就想知道如果今天沒獲獎,他是不是就直接連泡都不冒,假裝自己沒來過,然後坐飛機回家去。」

  「不,」晝顧宣老師說,「會抓緊時間再教育你一頓——以一個曾經的獲獎者教訓失敗者的身份。」

  晝川翹了翹唇角,一臉「我就知道,但我不和你計較」的模樣。

  現場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和諧——

  初禮相信此時此刻為了臺上二人又高興又操碎了心生怕兩人在臺上就一言不合打起來的除了她之外應該還有一個晝川他老媽……正念叨著,旁邊一個身著旗袍、好好盤了頭的雍容富貴中年女人挨著她坐下來,腦袋湊過來,用氣音說:「看我兒子,帥得吼?」

  初禮:「……」

  晝夫人:「就是那個球鞋辣眼睛的,你怎麼不攔著他,穿西裝穿球鞋是什麼古怪裝扮的?」

  「我也要攔得住,」初禮也壓低聲音用氣音道,「吊死在他家門前也不會管我的。」

  語落,兩個女人湊在一起笑了起來。

  目光明亮,又不約而同安靜下來,看向頒獎臺上聚光燈下的父子二人。

  此時此刻在頒獎臺上發生的一幕可以稱作是歷史性的一刻了,晝顧宣老師從原本的頒獎者手中接過了獎盃,看了眼獎盃底座……

  攝像機鏡頭拉近——

  手指彷彿無意識地蹭過獎盃底座上,《洛河神書》以「作者晝川」的刻字,男人那已經被歲月刻上了痕跡的眼角沾染上了驕傲和笑意……

  他握緊了獎盃,將它轉交,給到了身邊英俊年輕的男人手中——

  他的兒子。

  那就是一個簡單的轉交、傳遞動作。

  然而更像是晝顧宣老師將什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了晝川——

  鼓勵。

  驕傲。

  ……或者是,認可。

  當現場響起了如雷鳴般的掌聲,晝川手裡握著那座屬於他的獎盃,對台下觀眾鞠躬……那高大挺拔的背影以榮耀的姿態彎下,初禮知道,他大概已經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從十二年前開始。

  當他懷揣著忐忑的心情,將手中的一疊手寫稿遞給父親的時候,他就想要得到的東西。

  此時致辭人哈哈大笑:「可以說是非常具有意義的一幕了,前段時間有些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想必大家也略有耳聞,伴隨著那些事情的爆發,晝家父子的事也是第一次明晃晃地被搬到檯面上——關於你們曾經的對立,相互的不認可什麼的……那我想,晝顧宣老師現在應該還有一些別的話想要對自己的兒子說?」

  初禮原本放鬆的坐姿一下子變得有些緊繃。

  ……………………也不知道在公共場合打架鬥毆能不能報警?

  在初禮緊張的注視中,只見聚光燈下,晝顧宣老師點點頭:「來都來了,總得說些什麼?那就說些什麼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轉向晝川:「兒子啊,在你小的時候,總是埋怨我對你寫的東西指手畫腳,說我不理解你;長大之後,只要討論到寫作相關的事,我們一定會吵的不可開交……」

  晝顧宣老師:「現在想來,你一直在你的文學道路上一步一腳印,走得非常堅定,相比之下,也許我這個做父親的,似乎更應該檢討一下自己:文學的創作也許沒有所謂的『正確』與『錯誤』,能被堅持走下去的,就是所謂的『正確之路』。」

  初禮看見晝川握著話筒的手稍稍收緊。

  晝顧宣老師停頓了下,然後抬起手,厚實的大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很抱歉曾經毫不猶豫地否定過你的第一本書,你在網上重新將它拿出來,公佈於眾的事我也知道了,文章我重新看了下,忽略掉糟糕又青澀稚嫩的文筆不談……」

  晝川:「……」

  晝顧宣老師:「其實還是挺好看的。」

  晝川想了想,把話筒拿到嘴邊:「《命犯桃花與劍》描述了一個十六歲少年眼中所嚮往的愛情,年過四旬看盡滄桑的老年人看著青澀稚嫩也在所難免,別勉強啊。」

  晝顧宣老師瞥了他一眼:「………據我所知你女朋友好像不是文裡女主那種類型啊。」

  晝川:「………………………………」

  晝顧宣老師:「看你臉上的表情,她今天來了嗎?」

  「來了,」晝川看著一臉想要翻白眼的模樣,「就算不來也會看直播的。」

  晝顧宣老師:「那恭喜你在獲得花枝獎的同時還因為口不擇言恢復了黃金單身?」

  晝川:「……」

  空氣一時間有片刻的凝固。

  父子倆在臺上懟。

  晝夫人在下面拼命擦屁股負責安撫家屬:「這個老頭子,真的不會說話的……回去我教訓他,初禮你不要在意的哦,我很確認我兒子非常喜歡你,看著你的眼裡都有光的。」

  初禮:「……呃。」

  她知道。

  她和《命犯桃花與劍》的女主……性格可以直接說是相當的反義詞了。

  初禮揮揮手:「沒事,這件事恰巧證明了,直男的幻想總是很豐滿,而現實總是很骨感。」

  晝夫人:「看來我兒子還沒有恢復單身。」

  初禮抽了抽唇角:「暫時沒有。」

  並在心中默默補充,看他表現。

  然後下一秒,晝川就真的來表現了——

  晝顧宣老師被留在臺上,作為新文學與傳統文學「破冰」代表人物發表正式的講話,而這邊拿過獎盃的晝川走下臺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徑直走向後排嘉賓席。

  此時幾乎所有的攝像機都在拍臺上發表講話的晝顧宣,只有一台分機在拍晝川,於是只有那一台分機拍到了男人拉扯著領帶快步走向後排,將身上的西裝、手中的獎盃一起遞給坐在後面一個年輕姑娘的手中的一幕。

  後臺導播看見了,意識到自己拍到個大新聞,立刻把畫面切了過去——

  於是現場的觀眾朋友們、全國看直播的觀眾朋友們,就猝不及防地看見這麼一幕:身著白襯衫、挽著袖子的男人彎下腰,似十分親昵地將手中的西裝外套和獎盃一股腦地塞給一個年輕小姑娘手中,然後湊到她臉旁邊,似乎是親吻了她一下。

  黑暗之中,誰也沒看清楚,晝川到底做了什麼。

  但是這不妨礙現場有些沸騰。

  也不妨礙直播間有些爆炸。

  發表講話中的晝顧宣老師回過頭,一臉懵逼地看著身後的大屏幕。

  而此時此刻,初禮發現自己的大臉出現在大屏幕上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看見背對著大屏幕對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渾然不覺的男人一隻手撐在她的椅子扶手上,彎下腰湊近她——

  「幫我拿下,我要噓噓,好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9
發表於 2019-12-26 00:08: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初禮眨眨眼,然後立刻反應過來現場發生了什麼……她在椅子底下踢了晝川一腳,晝川挑起眉還有臉問她「幹嘛」,初禮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回頒獎臺上,挑起下巴,指了指晝川身後。

  晝川一臉茫然轉過頭,看了眼屏幕上自己那張懵逼的臉,先是愣了愣,隨後笑了——他直起腰,抬起手大大方方地跟攝像機的方向揮揮手,那五根會劈裡啪啦打字講故事的修長指尖搖晃了下,不知道這一晃又晃走了多少少女的心。

  初禮又在座位底下踢了晝川一腳。

  晝川一愣,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抬腳匆匆離開,去洗手間去了……此時攝像機已經挪走重新切回對準了臺上演講的晝顧宣老師,然而此時為時已晚——

  網絡上、初禮的手機上都已經炸開了鍋。

  第一波來自同事與盆友的——

  【阿象:…………@猴子請來的水軍我在電視上看見你了,我眼花?】

  【新人A-團圓:天啊啊啊啊老大啊啊啊啊啊啊晝川大大這是親你了嗎?】

  【新人B-阿先:要叫晝川老師!老大你上電視了?】

  【新人C-德德:所以,晝川老師和老大是這種關係0.0厲害了!我暗戀索恒老師很多年了,你們覺得——】

  【阿象:@新人C-德德  不可能的,你可以先問問前任主編答應不答應……】

  以及——

  【蔥花味浪味仙:???????????】

  【蔥花味浪味仙:你和晝川?!】

  第二波來自家長——

  【初家娘娘:我在電視上看見你了。】

  【初家娘娘:和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舉止親密。】

  【初家娘娘:晝川耶,真的假的?!】

  【初家娘娘:可以啊你——你也該在你爸面前揚眉吐氣了,天天說你當編輯有什麼前途,我看挺有前途的,去學校教書就嫁個窮酸書生有啥意思……晝川耶,那就不一樣了,文狀元!】

  【初家娘娘:雖然並不明白晝川這樣的怎麼還能看上你,不過你今年帶他回來過個年啊?】

  初禮:「……」

  初禮扣下手機,深呼吸一口氣,想告訴全世界她沒有跟晝川「舉止親密」,晝川也沒有親她——

  他就是湊過來告訴她,他腎虛,尿急,僅此而已。

  然而此時網上鋪天蓋地都在猜她是哪位神仙,似乎已經有業內的人跳出來揭露了她的身份,晝川的粉絲一半人表示「這人功勞巨大一波帶走晝川應該的」;另外一半表示「握草近水樓臺先得月還要臉不要臉」……

  初禮表示:「……」

  這種歪打正著,百口莫辯的感覺。

  最鬱悶的是為了那個破爛「溫潤如玉公子川」的形象,她還必須乖乖閉上嘴,不能告訴大家——你們的大大在頒獎現場一路狂奔跑下來,直奔我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和我有不可描述的PY關係,而是因為他急著去尿尿,得找個人給他捧一下他的獎盃。

  她很冤枉。

  而此時,這話初禮只能憋著,眼睜睜看著《月光》雜誌官方微博被晝川的讀者爆破,她能做到也只是坐在這裡,用手摳晝川的獎盃,摳啊摳,「晝川」的「川」字就被她摳掉了一撇,變成了「晝11」,初禮手一頓,微微眯起眼,舉起獎盃看了眼——

  晝二。

  呃。

  合適。

  過了一會兒,晝川回來了,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用他散發著洗手液香味的手抱回自己的獎盃,初禮不讓,死死抱著獎盃不撒手:「來之前你不是這麼說的,一副得不到獎盃也無所謂的模樣。」

  「那現在得獎了,」晝川翻著眼睛像個二狗子,「我還把獎盃摔我老爸臉上啊?」

  話一剛落,手被就被他媽打了一下。

  晝川「嘶」了聲縮回手,瞪了眼初禮,伸手把自己的外套拿回來穿好,抖了抖外套,邁開步伐風流倜儻地往前走嘉賓席去……還真的慷慨留下了他的獎盃給初禮寶貝似的抱著。

  初禮伸長脖子看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穩,鬼鬼祟祟掏出手機對準獎盃上的「晝二」哢嚓照了張,發給晝川——

  【猴子請來的水軍:名字都印錯了,少了一撇。】

  眼睜睜看著晝川掏出手機看了眼,看了手機一眼後立刻回頭看著初禮,兩人隔著幾排人遙遙相望——

  【戲子老師:我放你個屁,是不是你手賤給摳了?!】

  【戲子老師: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猴子請來的水軍:………………這質量不好,不能怪我,我自掏腰包去淘寶給你搞個純金的。】

  【戲子老師:搞個屁,今晚一定弄死你,說到做到。】

  【猴子請來的水軍:……】

  臺上,晝顧宣老師還在發表他對兒子的美好祝願,殊不知這會兒被他祝福「在正確的、擁有正能量的文學道路上越走越遠」的兒子,正一本正經地面癱著臉,跟自己的編輯開黃腔。

  ……

  一個小時後。

  伴隨著晝川強行拉著初禮「下水」壯舉,三年一度的花枝獎頒獎就這麼轟轟烈烈地結束了。

  有多少作者一夜之間身價倍長,就有多少作者一夜之間老了十歲——而作為花枝獎歷史上最年輕的獲獎作者,晝川一不小心就真的成了「傳統文學」與「網絡文學」的破冰人,理所當然一時間風頭無二……

  再加上頒獎儀式這天是他第一次在大眾面前亮相,帶著文學加成那張臉在人們看來吳彥祖和張震都得繞道走,所以「晝川」的名字佔據了各大網站頭條、微博頭條好一會兒——

  真正的算搞了個大新聞。

  相比之下,江與誠之前官宣一波「微博第一紅文」還真有點不夠看,晝川算是自己給自己找回了場子,狠狠地打了一次反擊戰。

  兄弟倆的世紀之戰剛剛拉開帷幕,第一回合,晝川勝。

  ——而作為「戰利品」,花枝獎的獎盃被晝川擺在了玄關最顯眼的地方,並不理會這玩意和初禮養的那些多肉植物到底搭配不搭配……

  對此,初禮每天進進出出,看膩之後都覺得這玩意有點礙眼,於是找晝川商量——

  「往裡面填點土,我們可以種顆檸檬。」

  「你敢。」

  「小番茄也行。」

  「種核桃吧,等結果砸了給你補補腦,別總像個傻子似的。」

  「……獲獎者,晝二,《洛河神書》。」

  初禮端著獎盃認認真真的念,念完就被沙發上暴起的男人一把搶過獎盃擺回礙眼的位置,她本人則被拉到沙發上,被摁著狠狠揍了一頓。

  脫褲子的那種揍。

  啪啪作響。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50
發表於 2019-12-26 00:0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晝川獲獎之後,整個人的等級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晝川本人沒有多少感覺,但是其他作者提起他的時候,都是滿臉的崇拜……

  比如初禮,就是最直接面對這一切的人,就好像晝川拿了個花枝獎,她手下的作者一夜之間全都瘋了。

  比如智障阿鬼——

  【在你身後的鬼: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麼辦!晝川大大和我說話了!!!!】

  【在你身後的鬼:我還沒敢回復………………兩天沒敢和晝川說話了,感覺他的一個句號都價值千金,跟我每廢話多一秒,對於文學界都是一種莫大的損失。】

  【在你身後的鬼:剛才他居然問我「今晚吃啥」——啊!看啊!就是這四個字!獲得了花枝獎的「今晚吃啥」,反應了對現代社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現象的吶喊,對黑暗階級現象的遲疑、痛苦與掙扎!】

  【猴子請來的水軍:不,他問你只是因為前一秒我們兩個為今晚吃飯還是吃麵爭得快要用惡毒的語言攻擊對方而已。】

  【猴子請來的水軍:……我上哪撿來的你這麼個睿智(弱智)?】

  【在你身後的鬼:晝川大大想吃啥就吃啥。】

  【猴子請來的水軍:節操呢,你不是我的朋友嗎?】

  【在你身後的鬼:我也是晝川大大的盆友,還是他的走狗,汪!】

  【猴子請來的水軍:……】

  【猴子請來的水軍:你還想不想開你那個擠滿廁所旁邊小巷子的簽售了?】

  【在你身後的鬼:想。】

  【在你身後的鬼:不行,我也要進步一波,不可以原地踏步了!聽說元月社還有日本出版的途徑,你能不能幫我紅到日本去啊?想看那麼多的人在下面揮舞著熒光棒,像是呼喚晝川大大的名字一樣,呼喚著我:喔膩(*日語「鬼」的發音)薩瑪!】

  【猴子請來的水軍:……………………喔膩薩瑪,求你就假裝自己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日本那是啥地方,聽過日式輕小說嗎,你想把二次元的東西賣去日本就是在做夢——本社上一次國內輸出日本的漫畫,在日本只賣了二百本,那之後本社老闆再也沒提過「出口日本」四個字。】

  【在你身後的鬼:萬一航海題材能開闢新天地呢,日本還沒有很紅的航海題材吧?】

  【猴子請來的水軍:你聽過一本漫畫的名字叫《海賊王》不?】

  【在你身後的鬼:…………………………是哈。】

  【猴子請來的水軍:被晝川激勵得想要進步可以,咱們能別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滿屋子上躥下跳不?腳踏實地一點,想辦好你那個擠滿廁所旁邊小巷子的簽售吧,前提是你得完本:比如,這個月的稿子交了嗎?】

  【在你身後的鬼:呃,這就去,為了寶寶擠滿大街小巷的簽售。】

  【猴子請來的水軍:是廁所旁的小巷,我去垃圾場裡給你撿張桌子,你就趴上面簽售。】

  還有索恒——

  【索恒:晝川老師好厲害呀,長得又高又帥,寫文也好,真羨慕這樣的人。】

  【猴子請來的水軍:怎麼連你都……看看你微博粉絲,開《遮天》以來五個月狂飆十幾萬,所以你能好好洗頭你也是大長腿、白富美,乖。】

  【索恒:……討厭,我今天才洗的頭。】

  【索恒:老師獲獎的時候在想什麼啊,我都忍不住腦補這件事,站在那個臺上的時候,肯定很驕傲吧?】

  【猴子請來的水軍:那個時候,他想的大概是:想尿尿。】

  【索恒:……】

  【猴子請來的水軍:不是我亂講,當時領完獎他就去廁所了,這是有實錘的……礙於他的面子我不能往外說而已。】

  【索恒:那你現在說了。】

  【猴子請來的水軍:因為他今晚非鬧著要吃炸醬麵,老子下了班累成狗還要回去給他擀麵,想把他的臉壓在麵板上用擀麵杖猛錘是真的。】

  【索恒:……】

  以上。

  其他的小透明作者自然不用說,在他們眼裡晝川是神,而初禮就是那個站在神身後,當神出場的時候負責吹喇叭、撒花瓣的小仙女……所以這一個月,每個作者交稿的速度都非常快,而且平均字數比上個月多了二到五千不等。

  然後,人們提到初禮,也不再是「元月社那個《月光》雜誌主編」,而是「晝川的那個編輯」……初禮認為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頒獎現場她去了,然後因為晝川強行曝光了一波——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隨便一深挖,就有人挖到,當初在晝川被黑代筆事件後沉默是金、默默出手,如今把小鳥和老苗搞到要多慘有多慘、幾乎要被業內全體拉入黑名的背後始作俑者,也是初禮。

  於是,全世界也就順理成章地將初禮看作是晝川的個人編輯——當然了,也有人對此關係非常不屑一顧的,認為編輯怎麼能靠自己的美色和作者搞在一起。

  對此初禮非常不介意,甚至在聽聞這種說法的時候,唇角都忍不住要上揚至耳根:「美色?我?」

  不知道懷揣著什麼心思在中間傳這種陰陽話的人被她跑題跑到唇角抽搐,尷尬得只能點頭笑著附和「是啊是啊」……

  月底的時候,針對這件事,晝川還接受了一個採訪。

  ……

  初禮記得很清楚,那一天是週末。

  在晝川打開電腦上YY語音接受採訪時,她就躺在男人的腿上在看《消失的天帝少女》今日更新,正牙癢癢著這麼好看的書怎麼他媽就被顧白芷給簽走了的時候,突然聽見YY裡,負責採訪的萌妹來了句——

  「老師,最近關於老師的編輯的事兒也是讀者們普遍討論的熱點!根據一位您十年的腦殘粉粉絲提問,據她所知,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你都是不固定合作對象、沒有明確的所謂『個人責編』的設定……

  在當今的大環境裡,也有許多的作者認為,編輯已經成為一種負責對接與出版社合作、負責校對和圖書發售的角色,而對於作者而言,似乎是誰做都一樣,編輯是誰並沒有任何區別。

  ——而您也是贊同這種觀點的,對此,您怎麼看呢?」

  萌妹子音落下。

  初禮啪啪刷微博的手一停。

  她掀起眼皮子,看了眼抱著電腦盤腿坐著的男人,此時此刻後者正垂著眼看著她,兩人對視上的一瞬間,空氣有些凝固。

  初禮:「……」

  這位十年腦殘粉同學,你他媽真會問問題,FF團團長是吧,哪壺不開,專提哪壺。

  清了清嗓子,為了避免採訪結束她和晝川都回歸單身,她扔開手機從男人腿上爬起來,用口型對他說「我去上廁所,你繼續」,然後雙腿落在沙發下,穿好拖鞋正想站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

  手腕被男人一把扣住,那溫暖乾燥的大手以強勢的力道,將她重新帶倒在沙發上;

  大手摁住她的額頭,將她的腦袋強行摁回了自己的大腿上;

  初禮抬起頭懵逼地看著男人,後者臉上一派平靜,沒有任何表情。

  「我曾經的看法,與很多作者看法相同,在如今網絡文學當道的時代,無論是實體編輯還是網站編輯,能夠針對作品做得並不多,甚至是有些畫蛇添足……就像一位我有在文學網站上連載的作者朋友說過的,他的編輯甚至只會指揮塔,寫當紅題材,加入吸引人眼球的賣點,當他交上去A大綱想要得到一些寫作意見時,編輯卻告訴他,不能賣啊,你寫B題材好了……他說當時他其實哭了,是真正的坐在電腦前面哭了起來,他說他很後悔把大綱給編輯看問他意見,因為突然覺得自己想寫的東西都不能寫了。」

  男人的聲音緩緩響起——

  「這位朋友的經歷也是很多作者所經歷的——事實上在我看來那位編輯做得也沒毛病,他也只是努力想讓作者擁有一篇成績不錯的文章而已……這在信息化快速、文學創作快餐化的時代,是一個正常而正確的選擇——只是,這樣的出發點,無意間讓作者與編輯走得更遠。」

  男人話語暫時停下。

  初禮眨眨眼,心有些沉甸甸的:這些話她倒是聽晝川說過,很久以前,在她一臉天真地問他,憑什麼認為自己不需要編輯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回答的。

  初禮動了動,掙扎著想走開。

  然而晝川壓在她腦門上的大手卻無形地加大力道,甚至還鬆開她的腦袋,伸手掐了把她的臉,警告味十足:別亂動。

  初禮:「……」

  晝川:「於是越來越多的作者認為:啊,我不需要責編了,自己寫算了。」

  晝川:「他們也逐漸遺忘了,在最開始的開始,編輯其實也是一本書背後的靈魂,一本書的形成,構成,用詞和內容,裡面當然充斥著作者的影子,但是同時,裡面也會有這本書的責編的意志……」

  晝川:「在很早以前,編輯就是作為這樣的靈魂默默存在的。」

  初禮不動了,她伸手,無尾熊似的抱住了男人結實的手臂。

  而男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但是曾經遺忘的東西,不代表某一天在遇見正確的人時不會突然被想起……很多人覺得我從一開始寫文時,就一直非常順利,根本不需要別人的輔助。而曾經的我甚至也是這麼認為的。」

  晝川停頓了下。

  「直到某一天,我發現當自己被人污蔑代筆時,甚至不敢拿出自己真正的處女作,站出來為自己證明清白……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完美,我的寫作生涯裡,也充滿了遺憾。」

  初禮將自己的手指塞進了男人的指尖,無聲握住。

  「大家可能發現了,《命犯桃花與劍》裡,男主角始終身著玄色衣衫,而在我之後的作品裡,白衣男主幾乎成為了標誌性的存在——這其實不是什麼個人惡趣味,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逃避而已。」

  ……

  「因為曾經被父親否定過,所以我以同樣否定的方式逃避了很多東西,我否定傳統文學,否定自己的不足,這讓我看上去離經叛道——但是有句話說得好,過分的自信,其實只是自卑的表現。」

  ……

  「直到在花枝獎頒獎的那一天,我聽見我的父親對我說,『你的書我看了,其實也還不錯』的時候,我……很難說清楚那時候的想法。」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來。

  而初禮,順著他的胳膊爬起來,毛茸茸的腦袋拱進他的懷裡,沉默著抱住他的腰。

  她的頭貼在男人的胸膛,能感覺到他笑的時候胸腔震動。

  還有說話的聲音,近在咫尺。

  「我很感激,是她讓我把《洛河神書》送去參賽,然後我似乎是得到了比花枝獎本身更期待的東西……從十六歲,站在家裡的書房,向著父親遞出手寫書稿的那一刻開始,我等待著這樣東西等待了整整十三年。」

  男人伸手摸了摸懷中依偎著的小姑娘的腦袋——

  「如果你們非要問我,這是怎麼回事,那我也只能驕傲地告訴你們——是的,我晝川終於擁有一個人責編,這沒什麼不好的,我為之,歡欣鼓舞。」

  ------------------------------------

  初禮:媳婦熬成婆,鐵樹終開花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3 14:2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