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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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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西方蜘蛛】強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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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6 17:32: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章 “貪婪”的丁雲毅

收二十萬百姓之心,將來便還能夠收到更多民心。

丁雲毅這樁很多人眼中看起來的傻事,早晚有一天都將會變成震驚天下的大事。

整個台灣,唯一不高興的怕就是秦雲了。也難怪,整個台灣最忙碌的人也是這位滿臉不高興的大管家。

完全能夠想像,要負責整個金鷹城,整個台灣的的行政事物,本來已經夠忙的了,現在忽然又多了幾十萬的災民,換誰都是滿肚子的怨言。

也正因為如此,一見到丁雲毅,秦雲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便是:“丁副鎮,請問找替換秦雲的人找好沒有?”

“替換?我要替換你做什麼?”丁雲毅笑嘻嘻地道。

秦雲無精打采:“秦雲體弱多病,不堪重負,因此想告老還鄉。”

那些弟兄們一個個掩嘴偷笑,秦雲這才多大,便準備告老還鄉了嗎?

“老四啊,你辛苦了。”丁雲毅隻當沒有聽到這些:“二十多萬人,夠你忙的了,可你想,你不來操持這些事情,誰來操持?這不,我雖然給你送來了那麼多人,可我也在想辦法幫你弄糧食呢。我在邊關又要忙著和金虜作戰,又要發盟主令下令海盜各處籌糧,不容易,不容易。”

這“不容易”哪有自己說的?秦雲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三哥,我求求你以後做什麼重大決定之前提前和我打個招呼成不?二十多萬,二十多萬人啊!你派段三兒回來告訴我隻有萬把人。我想著沒有什麼大礙,誰想到一來就來了那麼多。我到哪去弄吃的?你知道我現在一天能休息多少時間嗎?我連上個茅房都不敢拉幹淨!”

“哄”的一下一片笑聲,丁雲毅也笑得捧著肚子彎下了腰,好半天才勉強止笑:“成,成,老四,眼下我回來了。我讓人幫你分擔一些,你今天就可以痛痛快快的上了茅房了!”

秦雲也是急了,這才暴出了那麼句話來。話一出口便覺得大是不妥,自己好歹是個解元出身,哪能說這樣話的?可話說出來便也收不回了。

等到笑聲稍停。丁雲毅這才認真道:“別看現在那麼多災民是個負擔,但這對咱們台灣未來的影響是非常深遠的。咱台灣地廣人稀,那麼多的土地沒有開墾,怎麼辦?”

“你開墾了,那麼羅曼德又要抗議你什麼破壞自然環境了。”秦雲嘀咕了聲。

“要麼富民強兵,要麼環境破壞,二者隻能選一樣。”丁雲毅漸漸收住笑容:“現在暫時顧不得這些了。諸位弟兄,我去了邊關,也去了中原,和金虜打過。也和流寇打過,大明的局勢不容樂觀那。七八年內,天下必有大變。”

一句話,把所有的弟兄都給吸引了過來,聽丁雲毅說了下去:

“大變真的到來了。咱們台灣何去何從?如果憑著現在實力,人家一彈指便可以把咱們抹去。咱得繼續發展,發展到不管是誰都得對咱們側目相看的地步。可要發展離不開一樣,人!光憑咱們現在這點人,就是想再武裝幾萬軍隊也是癡人說夢!但現在咱給台灣帶來了二十多萬百姓,將來還會有更多的災民到達台灣。這些人是什麼?現在是災民。但很快就是士兵,是壯勞力,是壯大台灣的生力軍!將來台灣的土地都開墾完了,台灣都沒有地方住了,怎麼辦?”

他看看自己的弟兄們,然後緩緩地道:“那就帶著他們殺出去,重新殺回中原去!”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丁雲毅的這話裏似乎在透露著什麼某種特殊的意義嗎?

“我不是要造反,不是。”丁雲毅緩緩地道:“我丁雲毅絕不造大明的反,可是流寇想要大明的江山,金虜也要大明的江山,咱們怎麼辦?整天呆在台灣當土皇帝?誰會這麼眼睜睜的縱容咱們?沒有!隻有等咱們自己的勢力壯大了,那誰都不敢輕視咱們了!咱台灣小,可咱得有扭轉乾坤的力量,得有決定勝負的實力!不然咱這土皇帝那,早晚得被別人殺得連根毛都剩不下來!”

弟兄們都在認真的聽著,他們知道副鎮有雄心壯誌,但卻誰也沒有想到副鎮居然有這樣的野心!

扭轉乾坤?決定勝負?副鎮想做什麼?

“咱請佛郎機人,請幹臘絲人,請法國人,為的是什麼?為的是學習他們的先進經驗,把他們的技術變成咱自己的。”丁雲毅的話說的緩慢而又清晰:“坐井觀天,隻能最終讓別人淘汰,然後被動挨打;咱找回那麼多的災民,也不是自己添麻煩的。咱幫他們,其實也是幫了自己。早晚所有的人都會說,台灣是個好地方,是個能活命,能救百姓的地方。等到咱將來有一天能夠出台灣了,萬眾響應,大家想想會是個什麼局麵?”

眼看著弟兄們頻頻點頭,丁雲毅臉上忽然露出笑意:“道理呢,我是都和你們說了,事情已經如此,大家能接受得接受,不能接受也得接受。還有一點,我丁雲毅娶了幾個老婆了,可弟兄們大多都是單身,本鎮看著心疼啊……弟兄們一下變得興奮起來,丁雲毅似笑非笑地道:“這些災民中,你們看中了誰,隻要人家同意,咱幫你們把娶親的費用全包了。”

頓時傳來一片歡呼,秦雲卻一下子明白三哥的用意了。

這些災民雖然來到台灣,但卻還沒有建立起歸屬感,如果能讓當地人和他們聯姻的話,那麼非但能讓他們安下心來,而且也能讓當地人和外來移民之間處得更加融洽。

土地有了,房子有了,自己的親人還和當地人成了親。那麼他們也自然而然的把台灣當成自己真正的家了......

三哥對於台灣,真的是一片苦心。

“丁,丁?”

弟兄們為了即將娶到媳婦興奮不已,薩羅齊神父一邊大聲招呼著一邊走了過來,來到丁雲毅麵前,一臉興奮:

“丁,讓上帝賜福你。你是我所有見過的人了,最有愛心,最仁慈的一個。上帝。你竟然救了那麼多的人,你的名字,將會世代流傳。我已經把你做的一切都記錄下來了。名字就叫‘我在中國所見到的一切’,等我回國之後,我相信你的名字會讓更多的人知道……恩?讓歐洲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嗎?這倒不錯。

薩羅齊神父緊接著又愈發興奮起來:“當然,那麼多的新移民,我能從中看到我的教會會多許多信徒的,這真是太好了,你為教會辦了一件大好事那。”

老子種樹你乘涼?老子想方設法為災民解決生存問題,你倒想著從災民裏發展信徒?天底下有那麼好的事嗎?丁雲毅是個絕對不肯吃虧的人,眼珠子在那轉了一會:“神父,發展信徒當然可以。不過,教會仁慈為主,變成了你的教友,那他們吃的喝的我可就不管了。”

薩羅齊神父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不,不。你是台灣的首領,這些人的吃喝還是應該你來負責的,我呢,隻負責教會的那一塊。”

“滾蛋,你個狡猾無恥的神父。”丁雲毅笑罵道:“老子拚死拚活為他們弄吃的,你揀現成的?你個不要臉的神父。這兩年從我身上撈到的銀子還少了?幫老子做點事情,開口銀子閉口銀子,把老子當什麼了?錢袋子?現在讓你挖銀子,你倒又心疼了?秦雲,你給你三哥聽好了,以後神父每發展一名信徒,收他二兩銀子,絕無二價。他需要糧食,按照咱收購來的價格加二成賣給他。”

“是!”一聽到有銀子可賺,秦雲大是興奮。

薩羅齊神父目瞪口呆,早知道自己還來找丁雲毅做什麼?

他這裏還沒有回味過來是怎麼一個事情,那邊聞訊而來的佛郎機神父馬爾科、幹臘絲神父康迪鈕斯這兩個過去的死對頭,本來也是為了爭奪教徒的事來了,正好聽到丁雲毅說了這樣的話,趕緊一個個閉口不言。

可丁雲毅哪裏會放過他們:“還有你們,馬爾科,康迪鈕斯,你們也是如此。二十多萬人,將來還會有更多的人來。他們願意信佛的信佛,願意信教的信教,但也一樣,每自願加入教會一個就是二兩銀子,我這人最是公平,童叟無欺!馬爾科,當初佛郎機竊據台灣的時候你可沒有少撈銀子。至於你,康迪鈕斯神父……我是忠心耿耿為您辦事的。”康迪鈕斯神父急忙討好地說道:“難道您忘記了,通往呂宋的海商之路能被打通,我花了好大的力氣。”

“你少和我來這套。”丁雲毅一點麵子也都不給:“海路是你通的,可你撈了多少銀子當我不知道?我以前就是懶得和你計較。他娘的,幹臘絲人那你是功臣,要銀子,老子這你還是功臣,一樣的要銀子,你這買賣做得倒著實不錯。老子也不和你們廢話,價錢我是定下來了,想發展本教會,看你們誰對本鎮孝順了。”

謝玄和孫熙魚這兩個商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你們誰對本鎮孝順”這句話,那是撈錢的不二法門。

這三個教堂為了爭奪信徒,那一定是得大把大把往外掏銀子了,這不過還是開始,不定丁大人將來得從他們身上撈多少銀子呢。

三個神父卻是愁眉苦臉,這丁大人未免太貪婪一些了吧?發展信徒還得用銀子的?尤其是薩羅齊,從澎湖開始就為丁雲毅辦事,銀子的確賺了不少,可看丁雲毅丁大人的樣子,是要讓他連本帶利的吐出來了。

可發展教徒是他們最神聖的使命,比之相比銀子倒是小事了。遇到這麼個“貪心”的大人,看來也隻能認命了。

丁雲毅的想法卻是能從這些人身上收回點本錢那也是好的,再者,由教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糧食,多少也能為台灣減少一些壓力。

離開台灣的這些日子,金鷹城已經基本按照丁雲毅的構思完成了全部改建。城牆巍峨堅固,大炮林立,外麵則是虎賁衛水師的戰船在那巡視。一定敵人大舉進攻,便立刻能夠形成金鷹城和海麵互相支援的場麵。

同時,澎湖也能在第一時間增援到達。

就算海戰失利,敵人大舉登陸,憑借著金鷹城的堅固和火炮力量,也完全能夠支撐上很長的一段時間。

如果說丁雲毅決定把台灣發展成一座無法攻破的大堡壘,那麼金鷹城就是這座大堡壘的核心部分。

在金鷹城的重要部位,駐紮著虎賁衛最精銳的步兵,這是肩負著保衛金鷹城,以及維護治安的一支力量。

不過丁雲毅顯然對這並不是特別滿意,士兵是用來作戰的,維護地方治安不能全靠他們。但現在也不忙著解決。

眼下虎賁衛的軍事力量,主要分為水軍和步兵兩種,而在步兵中,同樣也分成了幾支力量。

一種是配合了火器,但是按照大明傳統模式訓練出來的,另一支則是以史偉德少校團為代表,大量配備火器的軍隊。這兩支軍隊各不幹涉,互相按照自己的想法發展訓練。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由於火槍不能取到戰場上決定作用因素的存在,因此若是在對陣時候,明顯是大明傳統軍隊能夠在經過膠著之後取得上風,並最終贏得勝利。但丁雲毅非常清楚,未來軍隊的發展模式,卻必定是史偉德少校團這樣的。

當火器取得突破性的發展,並開始大規模武裝軍隊之後,那麼使用刀劍的士兵,將在火器麵前不堪一擊。

隻是這卻要經過非常漫長的發展,即便自己擁有領先於這個時代太多年的知識也沒有用,發展火器,是需要一步一個腳印,並且經過無數人的努力才可以辦到的。然而不管怎樣說,起碼自己已經邁出了最堅實的一步,並正帶領著自己的集團向著這個方向邁進。

早晚都有那麼一天,一支強大而可怕的軍隊,會出現在全世界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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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6 17:32: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一章 妻妾

丁雲毅在台灣的家熱鬧開了。

在他妻子的心中,這位丈夫什麼都好,可就是老喜歡往外跑,上次才剛從中原剿匪回來,在家裏屁股還沒有坐熱呢,結果就又跑到遼東去了。

這次回來,總不會再這樣了吧?

韓小小倒是告訴阿喜和陳圓圓,咱們的夫君出去一次,回來一準升官,這次又撈到了副將回來,要再出去幾次,沒準就能封王爺了。到時候,自己這些人可就都是王妃了。

“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呂雪、呂慧兩姐妹興衝衝的進來道。

韓小小笑道:“什麼老爺?我們家的這位夫君最討厭別人叫他老爺,你叫他丁大人,丁大哥都可以,哪怕直接呼他名字他也不生氣,可一聽到老爺這兩個字就煩心。”

說這朝邊上看看:“大奶奶呢?”

“沒人通知她。”呂雪吐了下舌頭。

韓小小皺了下眉頭:“怎麼那麼沒有規矩?她雖然平時不愛親近人,但到底還是丁家的大奶奶,去,趕緊把大奶奶請出來。”

陳圓圓在邊上歎了口氣:“咱們這位大奶奶那,看到咱們也是客客氣氣的,可就是整日不見一個笑容,成天躲在屋子裏也不出來。沒辦法,誰讓咱們的出身沒有她好?或者她看不上咱們也是有的。”



“就是,就是。”阿喜一迭聲地道:“要教她打麻將她也不學......”說到這,忽然想起了什麼:“圓圓。你昨天最後那把出衝給我的銀子可還沒有給呢。”

“瞎說。”陳圓圓趕緊叫了起來:“那張牌明明呂雪已經抓過牌了,你才說要糊的。”

兩人為了昨天最後一把麻將鬧了一陣,韓小小忽然輕輕咳嗽了聲:“大奶奶來了。”

“大奶奶。”三個女人收住笑容,一起一本正經地道。

“啊。”鄧憐玉一直到現在還是有些不太習慣這個稱呼:“聽說夫君回來了?怎麼也沒有人提前告訴我下?我這妝都還沒有上呢。”

“大奶奶恕罪。”呂雪急忙在一邊道:“我們聽說老......大人回來了,都歡喜的和什麼似的,一時慌亂,忘記了通知大奶奶。”

“不怪你們。不怪你們。”鄧憐玉輕聲道。

其實她心裏也知道,自己和她們格格不入,總不能到一起去……都在那說什麼呢。看到本大人來了,還不跪迎?”丁雲毅的笑聲從外麵傳來。

“丁大哥回來了。”阿喜、韓小小、陳圓圓一起驚喜的叫了出來。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鄧憐玉居然真的跪了下來。

這一來不光是才進來的丁雲毅怔在了那裏。就連阿喜這三個女子也都傻了。

“妾跪迎夫君。”鄧憐玉跪在地聲,輕聲說道。

丁雲毅大是尷尬,自己本來是順口開句玩笑,誰想到自己這個正房居然當真了?沒勁,沒勁。

大奶奶都跪下了,阿喜這三個女子連著呂雪、呂慧這些丫鬟也都一齊跪倒在了地上:“見過夫君......見過大人……都起來,都起來。”丁雲毅玩笑沒有開成,卻是大煞風景,沒好氣地說道:“我就是和你們說句笑話,你們還一個個都......算了。算了,以後再也不和你們開玩笑了,我定條規矩,在我丁家不用跪!”

一眾女人這才起身。

丁雲毅把縮在後麵的小土拉了出來:“來,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在山東時候認的妹子小土。小土,這些都是你的嫂子,叫嫂子。”

小土大著膽子看去,心中又有一些奇怪,自己隻有一個哥,怎麼卻有那麼多的嫂子?她輪流著一口一個“嫂子”叫過去。就連呂雪、呂慧也都沒有漏掉,弄得這兩個丫鬟兩張大紅臉。

見是夫君認的妹子,阿喜、韓小小和陳圓圓都喜歡得不得了,尤其是阿喜,一把把小土拉到自己身邊,問長問短。

丁雲毅一坐下,看到這麼多女人圍著自己轉,丁雲毅心情這才舒暢了些:“吃飯,吃飯,肚子餓了,剛在災民營那喝了碗粥,實在是墊不飽肚子。”

呂雪、呂慧趕緊吩咐上飯菜,誰想到那些飯菜一端上來,丁雲毅的眼睛有些看直了。

一人一碗粥,幾樣簡單素菜,便再沒有別的了。

“你們和別人打麻將,把老子的家當都給輸光了?”丁雲毅抬起頭來,滿臉疑惑。

“沒有啊,我們隻自己在家玩麻將。”韓小小奇怪的回道。

“那這怎麼回事?”丁雲毅指了指麵前飯菜。

韓小小這才恍然大悟,笑道:“夫君,台灣來了那麼多的災民,糧食緊張,我等既然身為夫君大人的妻妾,自然當為夫君分擔,因此便也定下了這規矩,災荒什麼時候過去,我們什麼時候再吃魚肉。”

“啊,這樣啊,那好。”丁雲毅心中讚歎,可又有一些苦笑。

自己餓了大半天了,原想著回來能好好吃一頓,卻還是吃這些。不過自己的這些妻妾賢惠如此,自己也該覺得幸運了。

但問題是,這些東西吃下去,肚子非餓得咕咕叫不可。

眼珠子轉了轉:“小土才剛到咱家,咱怎麼著也得弄點好吃的是不?快,快,把好吃的都端上來。”

誰想到小土卻搖了搖頭:“哥,你和嫂子們吃什麼我也吃什麼,我在山東時候,根本吃不上這些好吃的。”

這一來,又輪到丁雲毅尷尬了,心裏直罵自己妹妹怎麼那麼“不懂事”。

韓小小看出丁雲毅心事,“撲哧”一聲笑了:“呂雪。去給夫君弄些幹的,他是男人,不比我們這些女人,不吃飽了哪有力氣打仗。”

“啊,對,對,不吃飽了哪有力氣打仗。”丁雲毅一聽大喜。還不忘了交代一聲:“給我拿壇子酒出來,今日夫妻團聚,咱得好好的喝上一頓。阿湖呢?阿喜。阿湖這小子又跑到哪裏去了?”

“去澎湖了。”阿喜一邊和小土說著話,一邊順口答道。

“副鎮,方鳳凰求見副鎮。”

“方鳳凰?”丁雲毅怔了一下:“哦。讓她進來吧。”

方鳳凰一走進來,見到盟主正準備吃飯,也是怔了一下,然後道:“盟主,糧食全部下完,方鳳凰這就回去了。”

“回去?”丁雲毅拿筷子在麵前的菜裏撥了會:“這都快晚上了,你還得去船上過夜。啊,飯還沒有吃吧,在這一起吃點。”

方鳳凰有些為難,盟主這是全家團聚。自己在這湊什麼熱鬧。

韓小小卻像是看出了一些什麼,笑著道:“方姑娘,沒什麼,你們盟主在家裏原是最沒有規矩的,一起吃點吧。也沒有什麼好菜。”

“方姐姐,坐到這邊來。”小土站了起來,連蹦帶跳來到方鳳凰身邊,不容分說,拉著方鳳凰就坐了下來。

“盟主平時就吃這些?”方鳳凰看到丁雲毅吃的有些吃驚。

老子成天吃這些?那非得餓死不可。丁雲毅幹笑道:“各地災年,多虧了弟兄們到處周轉。還有你們不斷運送糧食到台灣才能勉強度日,本盟主實在是沒有心思吃大魚大肉那。”

丁雲毅“虛偽”的本質是瞞不過他幾個小妾的,人人抿嘴偷笑,方鳳凰和鄧憐玉卻信以為真,當真以為丁雲毅如此憂國憂民。

鄧憐玉在嫁給丁雲毅之前,根本就不認得這個男人,也無從談一個“愛”字,隻不過遵循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想法而已,但丁雲毅說了方才話,卻讓鄧憐玉倍加敬重。

方鳳凰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她萬萬沒有想到,盟主為了災民,生活竟是如此艱辛。自己和海盜門千辛萬苦弄來的糧食,和盟主一比也便不算什麼了。

可這兩個女人哪裏知道,丁雲毅憂國憂民是真的,一心為了災民著想,恨不得多救一些災民也是真的,隻是他卻斷然不肯虧待自己。

來了客人,韓小小吩咐再加兩個菜來,方鳳凰再三不肯,隻說她們吃什麼自己也吃什麼,韓小小便也隨她去了。

丁雲毅頓時愁眉苦臉,你不要吃,難道本盟主便不要吃了嗎?

總算拿上來了一小壇子酒,丁雲毅就著酒,吃著幾樣幹巴巴的菜,嘴裏實在清淡。

方鳳凰忽然道:“肯請盟主賞酒。”

“在家裏,別什麼盟主不盟主的。”丁雲毅一怔,隨即讓人給她拿來一隻杯子,倒上了酒,方鳳凰舉起酒杯道:“盟主威名動於天下,朝廷如何,鳳凰原是不知的,但我群盜並起,從來也沒有過一個首領。盟主卻憑一己之力,整合群盜,使我海上群賊皆知盜賊亦有法度,海賊亦有規矩,亙古未有。今日鳳凰又親眼所見,盟主於災年生活亦是如此清苦,心中敬佩,不能用言語表之,以此酒略表鳳凰敬意。”

說著一口飲盡。

丁雲毅也喝了,放下杯子問道:“鳳凰,聽你說話,似乎也念過書?”

“是。”方鳳凰點頭道:“鳳凰的父親原是個讀書人,後來失身為賊,但不敢忘記本分,鳳凰出生略懂事後,便教鳳凰讀書認字。”

“哦,你母親呢?”丁雲毅順口問道。

方鳳凰神色略有些黯淡:“我母親本是祖輩海盜,父親也是被他擄去爾後成婚的。後來鄭芝龍剿匪,鳳凰父母全部死在了鄭芝龍的手上,鳳凰若不能為父母報此仇,絕不為人!”

丁雲毅抿了抿嘴,這也是個苦命的人。方鳳凰今年二十歲,若在內地,早已嫁人生子,可在海盜之中,卻是癡心妄想。她一個大姑娘要帶領一批海盜,和官兵,和比自己勢力強的周旋,也真難為她了。

“總能夠報仇的。”丁雲毅淡淡地道:“海盜同盟不能為朝廷所容,更加不能為鄭芝龍所容,遲早都會開戰的。到時候我總會為你報仇。”

“多謝盟主!”方鳳凰站起來感激地道。

陳圓圓俯在韓小小耳邊道:“看來咱們夫君要不了多少時候便又要多一個小妾了。

韓小小聽了抿嘴一笑。

自己這位夫君,不折不扣的是為大英雄、大豪傑,無論在海上、在中原、在邊關,總是能夠立功殺敵,天下敬服,不過他的桃花運似乎和他官途一樣,總是來得那麼強烈突然。

他現在已經有了一妻二妾,到了明年,陳圓圓也可以正式嫁給夫君了,可天知道他將來還會有多少個。

“你們當中誰懂女紅?”丁雲毅忽然問道。

這一問倒問得有些尷尬。阿喜是漁女出身,哪裏懂什麼女紅?韓小小、陳圓圓詩詞歌賦、吹拉彈唱、唱曲舞蹈無不精通,但女紅上卻要差得許多。呂雪、呂慧這些丫鬟,從小接受的便是如何服侍韓小小、陳圓圓這樣的女子,屬於貼身丫鬟,女紅自然有專門的老媽子負責。

方鳳凰更加不用說了,讓她輪刀舞劍,搶劫海船是拿手好戲,但要讓她拿根繡花針未免便要戰戰兢兢。

過半晌,鄧憐玉忽然輕聲道:“妾身會,雖然談不得精通,但也還是見得人的。”

“哦?”丁雲毅本來沒有指望鄧憐玉,但此時一聽邊喜道:“這樣最好,我見災民之中多有十來歲的小姑娘,我想把她們集中起來,你再找幾個人,一起教她們女紅,材料我來負責,等教會之後,便由海船販賣各處,也使她們能夠自食其力,脫離勞作之苦。夫人若是能夠教授,不勝感激。”

鄧憐玉略一沉吟:“可以,不過我也有個要求。”

“夫人但說無妨。”見夫人答應了,丁雲毅精神大振。

鄧憐玉淡淡地道:“請夫君在家中專門開辟出兩間屋子出來,以供我來教授。一來我拋頭露麵於禮法不合,二來這女紅也該心平氣和,盡量少受外界打擾。”

“答應,全部答應。”一聽是在這個簡單的事,丁雲毅想也不想就答道。

他心裏的想法其實簡單,那些災民中的女孩,總得讓她們學些手藝,擺脫她們現在的命運,否則她們無非就是麵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都是這樣了。

學會女紅這門本事的話總能夠多為她們提供一項謀生的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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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新的台灣

旱災還是按照約定來的。

天災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但是這一次的旱災,卻沒有讓台灣人表現出任何驚慌,大量的抗旱工作,在此前已經進行了充分的準備。

抗災的最關鍵一步,便是提早判斷出災害,而這一點台灣無疑做得非常出色。早在去年,蘇楊求緣和羅曼德已經準確的預言出了台灣今年開春還是大旱,而在此前,對抗災害的一切工作都已經運轉開來。

旱災主要集中在中西部地區,因此在去年中西部地區的台灣人,便在蘇楊求緣的號召下,開始改種番麥,番薯、馬鈴薯這樣耐旱的農作物來對抗天災。

同時,蘇楊求緣開始積極開辟水道,引水至中西部地區,建立了數百個大小不一的儲水點,派人日夜看守。

為了這些儲水點,蘇楊求緣親自下令,每成功建立一個,便有相應的獎賞。而蘇楊求緣下達的命令,對台灣人來說無異是一諾千金,沒有人會去有任何懷疑。

當旱災到來時候,這些儲水點便開始顯現了作用,極大程度上緩解了旱災帶來的壓力。

蘇楊求緣帶著百姓在抗災,才回到台灣不久的丁雲毅也並沒有閑著,在長期的無雨天氣之後,丁雲毅下達了一份罕見的,或許也是大明曆史上首度出現的“全台抗災令”!

由於旱災主要集中在台灣中西部地區,丁雲毅開始動用大量人力、物力向該地區大舉運水、運糧。並指派秦雲親自調度。

那些從內地遷移到台灣的災民們,這時候便派上了大用場。他們表現出來的熱情,是讓人難以想像的。

“活我者,丁雲毅”,這六個字,已經成了災民們口中交口相傳的話。在這些內地來的災民中,丁雲毅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現在丁雲毅治理的台灣也有難了,他們豈有不傾力助之的道理?

肩挑手抗,把一切救災物資送到中西部去!

浩浩蕩蕩的救災隊伍。一眼看不到頭,看起來極為壯觀。而這些主動參與救災的內地災民,他們甚至不要任何報酬。隻要能夠保證他們一天能夠吃到兩餐便足夠了。僅這一點,便為曾經牢騷滿腹的秦雲秦大總管省下了一筆巨大的開支。

丁雲毅遷移內地災民的好處開始初步顯現。

在浩浩蕩蕩的隊伍裏,丁雲毅騎在馬上,帶著小土、段三兒幾個衛士也在其中。他認得自己身邊的那個災民,叫旺伯,是萊長縣遷移到台灣的,這遙遠的路途上,誰都以為旺伯堅持不到,但沒有想到的是,當到達台灣的時候。一些青壯後生都倒下了,但旺伯卻依舊活得好好的。

“旺伯,怎麼樣,吃得消嗎?”丁雲毅騎在馬上問道。

一看是丁大人,旺伯笑著說道:“丁大人。別看你帶兵打仗天下無敵,可說到這挑擔賣力氣,你可就不如老漢我了。你要管我吃飽飯,我能挑著這兩桶水再回山東去。”

丁雲毅大笑起來:“不如你,不如你。這兩桶水別說挑到山東,就是讓我挑著走上三裏路我都不行。”

“丁大人。你說會給我們田種,是真的嗎?”

“真的,真的。”麵對災民隊伍裏提出的這個問題,丁雲毅大聲道:“台灣有的是荒地給你們去開墾,比如東部,到處都是森林,你們有的是吃飯的機會。伐木、種地,做什麼都行。開墾出來的荒地,免稅一年,半稅一年,到第三年才開始正常收稅。至於稅收,還是暫時按照我大明的稅收進行。”

災民們一片歡呼。

之所以災民們對稅收沒有任何反對,是因為大明的稅收其實一直都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標準上的。平均下來,攤派到每個身上的稅收不到五十文錢,這是一個相當低的標準了。

但大明的經濟終究還是崩潰了。

其客觀上的原因是明朝中期開始的亞冰河期所造成。當時氣候的急劇下降使北方的農業基礎漸漸崩壞,北方邊疆的屯田製度也無法有效實行,陝西山西的流民更鋌以至嚴重破壞了社會經濟發展。

在製度上的原因,則是由於大部分的稅收都攤到了貧民身上,造成富者愈富貧者愈貧。地主不但偷逃田稅,索取的地租更高出國家稅收數倍。隨著土地兼並的進行,自由民愈少佃戶愈多,百姓的負擔也就愈重。

此外,明朝並沒有完善的財政部,各地應繳稅額百年不變,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不良後果。

如果僅以正常的百姓應繳納稅收來看,則百姓完全可以承擔,甚至在老天爺不來搗亂的前提下,在交完稅後,日子完全可以過得非常滋潤,還能有一些積蓄。

這一點,丁雲毅是清楚的。

而免稅一年,半稅一年的政策,將在很大程度上保證農民開墾荒地的積極性,以及確保這些新移民能夠渡過早期的困難階段。

在此基礎上,丁雲毅還和秦雲、謝玄、孫熙魚一起,在免稅、半稅的基礎上,增加了一係列的保障措施。

提供農具,提供種子,按戶每戶提供必需資金,並由羅曼德為首,組成數十個團隊,為這些新移民進行指導那些適合在台灣種植的農作物。

不光是開墾荒地,丁雲毅還同時在災民中大量招募手工業者和青壯勞力、婦女,一部分經過嚴格挑選加入到軍隊中,大部分充實到造船坊、火器局、伐木局、大明遠洋公司、紡織局、製衣局等等之中。

丁雲毅相信隻要能夠度過災年,台灣完全能夠消化這二十多萬,甚至更多的災民。

短時期內不會對外用兵。軍事和經濟的雙軌發展,成為了丁雲毅目前的重點。

除了台灣、澎湖以外,福建許多人都在等著看丁雲毅的笑話,但丁雲毅確信,他們隻會驚訝的看到一個新的台灣。

在海上,貿易幾乎每天都在進行,丁雲毅甚至在離開台灣去邊關之前。已經接連派了三批人嚐試著開啟通往墨西哥等地的新航線。隻不過那些探啟新航線的部下,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

丁雲毅並不急,這三批人沒有成功不要緊。他還可以再派三批、三十批。前行者的道路總是充滿了艱辛,但一旦他們取得成功,為後來將帶來巨大的寶貴的財富。

新的台灣!很快就會在丁雲毅的領導下出現了!台灣遲早將會欣欣向榮。配合著財源滾滾的海商,局麵將被徹底打開。而這,將是丁雲毅集團的根基所在!

“小土!”隊伍裏有人叫了聲。

小土疑惑的朝那看去,隨即便驚喜地叫了起來:“阿根嫂!”

那是小土一家之前的鄰居,小土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

小土從馬上跳了下來,抱住阿根嫂又笑又跳,不斷的問阿根嫂怎麼會到這了。阿根嫂告訴小土,她本來也是活不下去了,可後來聽說好多人去了台灣。隻要到了那裏便有生路,他便帶著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他們也成功了。

小土知道阿根嫂本來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後來在災荒中死了,阿根叔也死了。但現在起碼還有那麼多人活下來了。

她的兩個兒子,一個去了造船坊,一個跟在了阿根嫂的身邊,跟隨著母親準備一起去東部,憑著自己的一膀子力氣去建造一個新的家園。她的女兒則被選中去了金鷹城,跟著丁雲毅的妻子鄧憐玉一起學女紅。

悲慘的日子已經逐漸散去。一個新的開始,正在阿根嫂一家麵前展開。

“沒想到俺們還能活下來。”阿根嫂挑著兩袋糧食,一邊走一邊說道:“那時候俺們都當自己要死了,快到福建的時候,俺閨女實在堅持不住了,餓啊,一點吃的都找不到,正當俺和俺兩個小子哭得沒有辦法的時候,忽然看到前麵好多粥棚,俺還以為是自己餓得眼花了呢,誰想到卻是真的。領頭的那個老爺說他們是從台灣來的,奉了丁大人和台灣秦大總管的命令,在這迎接俺們這些難民,那粥真的是救命的啊。俺和那些難民,一邊吃著一邊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好官。俺那時候就想,丁大人就是讓俺立刻去死俺也樂意。俺就記得所有的難民吃完後都跪了下來,對著台灣方向叫著丁大人的名字放聲大哭那……這些話一字不漏的落到了丁雲毅的耳中,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還有這事。

秦雲雖然對自己弄來了那麼多難民滿腹怨言,但他卻依舊忠心耿耿的執行著自己的命令,甚至一些自己沒有想到的事,他都已經安排好了。

完全能夠想像,當一群餓得再也走不動,已經在死亡線上掙紮的災民,忽然看到了能讓他們活下去的食物,他們那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要收民心,其實不需要做太多……俺的命也是丁大哥救的。”在鄉親麵前,小土又說出了“俺”字:“那時候俺也快餓死了,是俺哥給了俺吃的......阿根嫂,你把糧食放到俺馬上吧。”

“不用。”阿根嫂笑著說道:“俺有力氣,不怕,就是肚子有些餓了。”

小土急忙拿出了一個饅頭:“阿根嫂,你吃。”

阿根嫂才把饅頭放到嘴裏,邊上已經有人笑道:“小土,俺們肚子也都餓了,你可不能那麼偏心啊。”

小土笑著把身上帶著的幾個饅頭都給了他們,丁雲毅大笑著朝前一指:“大家加把勁啊,再朝前麵走一會,就有休息吃飯的地方了。大家那麼賣力,今天我看能吃頓好的,不過要還是粥你們可別罵我。”

“沒啥,有口粥吃就行。”這些新移民們一齊大聲說道:“等把救災的水和糧食都送到了,俺們就能去東部了,那時憑自己的力氣開荒地,種莊稼,隻要老天爺稍微幫些忙,俺們就不會被餓死了。”

“老天爺不會再搗亂了。”丁雲毅大聲道:“我手下的人已經看過天象,今年旱災必過!”

這不是丁雲毅拿來安慰這些人的,那些以羅曼德為首的泰西人,已經仔細觀察研究過,今年台灣中西部地區一定有雨,甚至羅曼德還願意和丁雲毅打賭,如果有雨,那丁雲毅就付給他雙倍工資,如果無雨,那他願意為丁雲毅免費工作三年。

丁雲毅欣然接受了這一賭約。

“丁大人,你平時在家裏吃什麼啊?一定是大魚大肉吧。”

“我倒想。”丁雲毅笑著道:“咱這樣的,一天都不能離開肉,咱得吃飽了才能上陣打仗,沒肉吃這肚子裏沒有油水是不?可咱家裏的那幾個媳婦啊,說要和你們一起齊心渡過災年,也頓頓都吃粥。好家夥,咱哪能受得了這?就昨天晚上,咱實在餓得不行了,偷偷摸摸的去找吃的,結果猜怎麼著?嘿,我就愣沒找到一點吃的。咱就納悶了,這家裏是進賊了還是怎麼著?後來,咱就把咱阿喜媳婦養的一隻雞悄悄殺了吃了,估計咱那阿喜媳婦現在還在那找她養的雞呢,咱都不知道回去後會發生什麼了。”

“哄”的爆發出了一片笑聲。

丁大人坦白誠實的可愛,不像別的當官的,明明吃的滿嘴流油,當著災民的麵,卻偏偏要擺出一副和災民同甘共苦的樣子,硬著肚子撐得都是油水,卻還要痛心疾首的說自己心掛災民們,已經幾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可你說這些的時候肉渣還在你牙齒縫裏呢!

丁大人就不同,老老實實,坦坦蕩蕩。有的清廉的官,能得到百姓的擁護,有些表麵上看起來不太清廉的官,隻要他是真的一心為老百姓辦好事,同樣也能得到百姓的擁護,尤其是在這樣的時代裏。

丁雲毅就是這樣的官。

“等災年過了,我請大家吃頓大肉。”丁雲毅抬高了聲音道。

災民們又是一片歡呼。

這時候丁雲毅鼻子西嗅了嗅,他忽然朝前麵一指:“那裏,我聞到飯香味了,鄉親們,加把勁,搶吃的去啊!”

說著一夾戰馬,在災民的一片笑聲中第一個衝了出去。

這個官,從來沒有見過,但他在災民們的心裏卻是一個可愛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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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讀書

救災物資大批抵達。

呈現在丁雲毅眼前,絲毫沒有任何災時的混亂,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尤其是當救災物資大量運到之後,對於能夠渡過災年,災民們的信心便也更足了。

“大人,吃個番薯。”蘇楊求緣把番薯遞給了丁雲毅。

一口咬下,丁雲毅連聲讚歎:“甜,好吃,這東西以後還能多種些。恩,番薯?我看還是叫山芋或者地瓜來得好聽些。”

“山芋?地瓜?”蘇楊求緣怔了下:“啊,這名字是要比番薯好聽一些。”

丁雲毅三兩口一隻地瓜下肚:“蘇楊,這次能夠在天災麵前全不慌亂,全是你的功勞,我看你留在這裏大材小用了,我準備用新到台灣的齊雨幕來接替你,把你調到金鷹城去協助秦雲。至於東部地區,我準備以豐長治治理該地。”

“大人既然已經決定,我便也沒有什麼可以反對的。”蘇楊求緣早有準備。

丁雲毅一抬頭,正好看到羅曼德.羅曼德蘭,朝他招了招手:“羅曼德先生。”

誰想到羅曼德一來到丁雲毅麵前,卻是一臉嚴肅樣子:“丁大人,我必須向你提出嚴重抗議。此前我已經多次提出,過多規模的開墾,將對台灣的環境造成很大的破壞。但是據我所知,你非但要加大對這裏的開發,而且還準備進一步對東部進行開發。這是對環境的極大損害,我很不滿意你的做法。”

“羅曼德先生。我希望你能夠原諒。”丁雲毅並沒有生氣,而是異常真誠地道:“我必須加大對台灣的開發,我的集團步伐不能停頓下來,不然,我們會被別人一口吃掉。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會如我這樣耐心聽取你的意見的。更何況,你也允許我對東部進行開發的。”

“那不一樣。”羅曼德急忙說道:“我的意思是。在你急需木材的時候,可以從東部想辦法,但不是輸送那麼多的新移民過去。丁大人。我們完全可以想像,十萬人的規模,會對那裏的原始森林和環境造成什麼樣可怕的破壞?哦。不,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人到來,是嗎?”

“是的。”丁雲毅一點也都沒有否認。

在全世界範圍來說,羅曼德也屬於最早的一批環境保護者。丁雲毅也知道,盡管沒有煙囪林立,沒有機械聲隆隆,但人類對於土地的渴求,同樣會對自然環境造成很大的殺傷力。但如果在發展和保護必須二選一的情況下,自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丁雲毅沉默了下:“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我對台灣的開墾。非但不會停止腳步,而且還會加大。羅曼德先生,我很尊重你的工作,以及你對自然的態度。但是你想過沒有,在我沒有治理台灣之前。佛郎機人在這裏,鄭芝龍在這裏,幹臘絲人也同樣來過這裏,他們都對你的提議置之不理,同樣在盡可能的榨取著台灣的每一點利益。打個比方,如果我被擊潰了。那麼後來者隻會對你的提議嗤之以鼻,而我,還在盡著一切可能保護這裏……他在那想了想:“我們可以劃出一些保護地域,在那裏不許人類進入,更加不許開發。我想,這點你應該滿意了吧?這也是我唯一能夠做到的了。”

羅曼德聳了聳肩。

的確,他曾經向佛郎機總督提出過類似的要求,但卻遭到了恥笑。而丁雲毅的到來,卻讓他的工作得到了很大的支持,這是從來也都沒有過的。

羅曼德忽然問道:“大人,十年之內您能統一全國嗎?”

這一句話一問出來,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瘋了,這個泰西人瘋了。

丁雲毅也被嚇了一跳:“羅曼德先生,這樣的問題請你以後不要問了,我是大明的臣子,大明是朱家的大明,我怎麼可能成為一個反賊?”

“哎,那就可惜了。”羅曼德歎息了聲:“十年,或者二十年內,以現有的開發力來看,還不會對台灣自然環境造成致命性的破壞,這裏完全有可能得到保護。我真的非常痛心如此優美的環境卻要遭到損毀……說著,很有一些不解:“朱家的大明?為什麼不能變成您的大明呢?”

丁雲毅恨不得踹他一腳,這話要傳到了朝廷,那可是殺頭的罪名,朝廷裏的人一定以為是自己指使羅曼德這麼說的。

而他的幾個部下,卻互相看了一眼,眼睛裏流露出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生怕他再說出什麼樣希奇古怪的話來,丁雲毅急忙道:“羅曼德先生,你對旱災的預防,我非常感激,也會對你進行嘉獎,現在你去忙吧,還有許多事情再等著你。”

羅曼德一走,丁雲毅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那邊忽然傳來了朗朗的讀書聲,丁雲毅大是詫異,眼下都在抗災,怎麼還有人在讀書?朝蘇楊求緣看了眼,蘇楊求緣說道:“這很早便開始了,我請了幾位先生,集中了一批當地孩子,教他們讀書識字,抗災,這些孩子都沒有加入其中。”

“啊,好,這好。”丁雲毅大喜:“這裏認得字的人少,教他們讀書認字,那是一件大好事,走,帶我看看去。”

蘇楊求緣在前麵領路,不一會便看到大約有五六十個孩子,就坐在露天,一個有些年紀的先生手裏捧著本書,腦袋一搖三晃的正在聽著孩子們大聲朗誦。

“這是專門請來的馬先生。”蘇楊求緣介紹道:“這裏條件艱苦,先生們都不願意來,便是這位馬先生也是我一再央求才肯來的,這幾日正在鬧情緒呢。”

“哦,為何啊?”丁雲毅有些好奇。

蘇楊求緣苦笑了下:“大人。你看這,便是連個像樣的學堂也都沒有,因此隻能在露天,馬先生認為有辱斯文,幾次都想辭館,每次都是在我苦苦哀求之下才留下的……丁雲毅默默的點了點頭:“沒有想想別的辦法?”

“想了。”蘇楊求緣答道:“但銀子大多用在救災上了,實在有心無力。我也曾問當地唯一的一個富商宋坡然求助過。他有幾間空屋子,很大,是用來堆放雜物的。我懇求他先暫時借給我,但他卻一口回絕,說什麼讀書喪氣。讀書讀書,就是讀‘輸’的意思,要借做它用還可以商量,但用來讀書斷然不可。”

丁雲毅有些奇怪:“你是這裏最高父母官,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土豪劣紳?再不行派人把他綁了來!”

“不可!”蘇楊求緣卻正色道:“我大明律法裏,從來沒有因為不肯借房屋而有罪的,要治理地方,無法可依,或者因為個人喜好而擅自改變律法那是斷然不行的。如果人人都因為如此而蔑視律法,那地方便要亂了。還要官員何用?”

話雖然說的不客氣,但丁雲毅卻大是敬佩,這正是自己想要的官員。

自己做事全憑喜好,比如在萊長縣劫奪糧食那次,雖然救了一縣百姓之命。但卻已經觸犯了大明的律法。私自搶劫,私自殺人,就算做的是好事,仔細想來卻也有欠妥的地方,自身不正,如何正人?自身蔑視律法。又如何讓別人尊敬律法?

在這一點之上,蘇楊求緣做的要比自己好多了。

在那沉吟了下:“走,帶我去那個宋坡然的家裏。”

“難道大人想以武力對之?”蘇楊求緣問了聲。

丁雲毅一笑:“放心吧,我要用武力,也不會在你的地盤上,我可不想因為這樣做而失去了你這樣一個有智慧並且正直的官員那。”

蘇楊求緣舒心的笑了……宋坡然怎麼也沒有想到,台灣的最高軍政長官丁雲毅會來到自己的家裏。更加沒有想到的是,丁雲毅一張口居然是:“宋大財主,我打秋風來了。我這一路趕來,肚子裏一點油水也沒有,特地來你這裏,想要搜刮點好吃的。”

一聽丁雲毅居然如此幽默隨和,宋坡然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滿臉堆笑:“丁大人能來,蓬蓽生輝,我宋家也是大有光彩,大人便是在這吃上一年,宋某也是日夜招待。”

“好,好!”丁雲毅大笑,回首對蘇楊求緣笑道:“蘇楊啊,我這不是索賄吧?”

蘇楊求緣哭笑不得,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大人。

宋坡然家裏頗為富裕,不多時一桌子菜便已備好,外麵鬧著災荒,這裏雞鴨魚肉一應俱全。

丁雲毅能到自己家裏來,宋坡然雖然不明其真正來意,卻也是大為光彩,特意把一壇珍藏的好酒拿了出來。非但如此,還另外開了一桌,專門用來招待段三兒這些丁雲毅的隨從。

丁雲毅極其豪爽,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讚不絕口。蘇楊求緣卻是心事重重,略吃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吃啊,吃啊。”丁雲毅倒像主人一般,連聲招呼:“為了救災,我聽說你沒睡上一個好覺,沒吃上一頓好飯,今天宋老爺請客,不必客氣。”

“慚愧,慚愧。大人如何稱呼我為‘老爺’?這二字實在不敢當。”宋坡然連聲道:“災年一起,宋某實在沒有幫上什麼忙,今天既然大人來了,總要捐獻上一批糧食才行。”

丁雲毅喝了口酒:“宋......那個宋掌櫃的,你當我是來問你要糧食的?錯了,錯了,你雖然開了幾家鋪子,在這裏是數一數二的財主,但財力和我比起來那就差遠了。大海上我整船整船的糧食運來,雖然調度艱辛,可也絕不會貿然動宋掌櫃你的主意的。”

宋坡然有些尷尬,試探著道:“那大人今天來是?”

“一呢,確實肚子餓了,想來找點好吃的。”丁雲毅緩緩地道:“二呢,想問你來借幾間屋子。”

宋坡然也是個聰明人,一聽便明白了:“大人可是要用來做那些孩子讀書用的?”

見丁雲毅點了點頭,宋坡然大是為難:“大人,旁的都可商量,但這讀書......不瞞大人說,我宋家本是福建當地人,幾輩子都不讀書,後來好容易出了個讀書人,進京趕考的時候,居然遭到劫匪被殺死了。這還不算,這以後我宋家便流年不利,不是火災便是做生意折本。這以後便順應鄭芝龍鄭大人號召,舉家遷到台灣,又不許後代再碰書本,這才勉強改變。所以定下不讀書的規矩,這也是我宋家最大忌諱。”

丁雲毅明白了,宋家是實在怕了讀書,把那些年的不幸都歸咎到了出了個讀書人之上,雖然有些荒謬,但這時代的人卻最迷信,也沒有什麼可以過多指責的地方。

可是蘇楊求緣也說了,宋家的那幾間屋子,無論從所處環境還是位置來說,都是再合適也不過的地方了。

丁雲毅眼珠子轉了轉,忽然上下打量起了宋坡然,看得宋坡然有些大不自在。

過了半晌,丁雲毅慢吞吞地問道:“宋掌櫃的,眼下這裏最缺的是水,但你家中,可是才曾遭到一場小小水災?”

宋坡然一怔,接著大驚失色:“大人如何知道?”

老子如何知道的?一進你家,便看到牆角那堆放著一隻被打破的水缸,裏麵還有一點餘水,明顯是才損壞的。誰吃飽了撐的沒事去把水缸打破?肯定是不小心弄壞的,既然如此,大可以以“小小水災”稱之。

裝模作樣地道:“你先別問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就告訴我有沒有這麼回事?”

“有,有!”宋坡然連聲道:“那是……你先別告訴我是誰打破的,讓我來算上一算。”丁雲毅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過了會才睜開眼睛:“那必然是宋掌櫃親朋之人打破的。”

“啊,是,是,那是劣子玩耍時不小心打破的。”

這麼一說,不光是宋坡然,就連丁雲毅的那些部下也是人人驚訝不已。大人這可神了,居然連這點也能算出?

之前可沒聽說大人還有算命的這本本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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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無價之寶

丁雲毅微微一笑,臉上表情莫測高深。

其實這種跑江湖術士的本事,說穿了一錢不值。

眼下此處旱災,水是最為珍貴的東西,但是下人打破水缸,不定被責打成什麼樣子,可丁雲毅提起後,宋坡然除了驚訝,卻毫無憤怒惋惜,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之所以會如此,不小心打破水缸的人不是他的老婆就是他的兒女。

而為了更加保險一些,丁雲毅特意用上了“親朋”二字,這包含的範圍可就廣了。

術士除了會察言觀色,人才到,便會悄悄觀察對方表情,甚至包括穿著氣度談吐來判斷對方身份,而且大多喜歡用這類模糊字眼,而前來算命的因為心態使然,會不知不覺的被術士牽著鼻子走,一旦術士用上這種模糊字眼,來算命的受到心理影響,便會覺得準得不能再準了,這以後術士怎麼說都覺得怎麼對。

於是也便有了無數的“神算”、“大師”。

其實對付這種人隻要抓住了一個核心問題窮追猛打,絕不放鬆,要不了幾句,那些一本正經的“大師”便會窮詞以對,胡言亂語。

而眼下丁雲毅不過用了這些小小伎倆而已,果然便讓宋坡然和那些部下驚訝。

丁雲毅微微笑道:“本朝開國功臣劉基劉伯溫,乃是這一方麵的宗師,本官師從劉派,也略略學到了些。”

“劉派”這一門派,隻怕也是他丁大人自己發明的了。

可這話聽在宋坡然的耳朵裏。卻是大為不同:“大人還精通此道,不知我宋家運數如何?”

丁雲毅眉頭皺了皺:“宋掌櫃的,其實你宋家在福建時遭遇不幸,和讀書是沒有關係的,而是沾染到了不幹淨的東西,這東西和你來到台灣,初時水土不服。眼下逐漸適應,又逢災害,正合它重新出現之機。眼下你處水災便是其在蠢蠢欲動了。”

宋坡然一聽大驚失色,他平生最相信這個,丁雲毅又表演了他神算“絕技”。當下完全信服,連聲哀告:“大人既已看出,必有破解之法,還請大人救我!”

“無妨,段三,把你的刀拿來!”

段三兒解下腰刀,遞給了丁雲毅,丁雲毅拔出刀來,擼起袖子,在胳膊上割了一刀。血順著刀身流下,丁雲毅把刀交到宋坡然的手上:“刀者,凶器,軍中之刀,殺人無數。凶中之凶,群鬼避之。我丁雲毅殺人無數,便是惡鬼也怕。今日以凶血染凶刀,宋掌櫃可把此刀懸掛客廳門上三日三夜,那不幹淨的東西自然逃遁,從此再不敢進宋家半步!”

宋坡然早已慌了神。丁雲毅說什麼,他便信什麼,又看到丁雲毅為了自家,割破自己胳膊,心中更是感激。雙手捧著刀,恭恭敬敬懸掛在客廳正門之上,回來對丁雲毅一揖到底:“我隻當是讀書讀得如此,不想卻是不幹淨的東西進了我宋家,若非大人,宋某還茫然不知,慚愧,慚愧。”

說著又對蘇楊求緣說道:“蘇楊大人,你前番幾次問我借屋子充書館,我因顧慮都沒有答應,今日既然丁大人幫我渡過此劫,宋某願意將那幾間屋子借給蘇楊先生,非但一文租金不要,而且裏麵一應設備,包括先生的吃住用行,都由我來負責!”

蘇楊求緣大喜,連聲感謝。

他本來束手無策,可丁大人一到,便如此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誰想到丁雲毅卻忽然說道:“話雖如此,但宋掌櫃的又免費借出屋子,又負責先生吃住,如何能讓宋掌櫃的太吃虧?我看不如這樣,書館就叫‘坡然館’,以宋掌櫃的名字命名,再請書法大家寫一塊牌匾,將來那些學子若是有成,也必然不會忘記了宋掌櫃的恩德。”

宋坡然大喜過望,哪裏想到大字不認得一個的自己,居然有個書館能用自己名字命名,這要傳了出去,非但自己麵上有光彩,這宋家從此後也可以揚眉吐氣了。

當時誠心誠意地道:“丁大人,我這名字原是父親找人取的,取個名字尚要請人,卻忌諱讀書,想來實在荒唐。宋某大字不認得一個,便是自己名字,也隻能畫一個圈加一豎代替。兒子今年九歲,也是如此,宋某不能再繼續耽誤兒子了,也想把犬子送到坡......坡然館中。坡然館,坡然館......好啊,好啊,居然有我名字命名的書館了,丁大人,我代我宋家謝謝你了!”

蘇楊求緣也沒有想到丁大人居然還有這麼一手,用宋坡然的名字來命名書館,可是這麼一來,宋坡然從此後必然對“坡然館”盡心盡力。

這種匪夷所思的辦法,隻怕也隻有大人想得出來吧。

這件事一解決,幾人都是心情大好。宋坡然一邊招呼著眾人繼續用飯,一邊大是感慨:“丁大人,慚愧那。大家都在救災,可隻有我卻躲在家中,原來這做好事也是如此讓人心情愉悅。這樣吧,宋某從現在開始,出錢出力,總也要為救災出一份心意才是。”

“多謝宋掌櫃了!”丁雲毅拱拱手道:“宋掌櫃做的好事,台灣人總會記得的,到時候萬一宋掌櫃有難,何愁無人相助?”

宋坡然連連點頭稱是。

他是台灣唯一的大戶,當年鄭芝龍遷徙福建百姓,還專門召見過他,讓他幫著自己盯住這些移民,但丁雲毅一來,略施小計,便將宋坡然變成了自己人。

兩邊聊了一會,從天災漸漸說到海商上,談到幹臘絲人時,丁雲毅順帶著又說到了幹臘絲人對墨西哥人的統治。

這些事情他的部下有的曾經聽過,有的聞所未聞。一個個都聽得津津有味。小土還不時的打斷他的話,追問些自己疑問。

宋坡然卻聽的慢慢皺起了眉頭。

等丁雲毅的話略一停頓,宋坡然小心地問道:“丁大人所說的這個墨......墨西哥,可是生產白銀,又多產一種渾身長刺,卻不容易開花的植物?”

“啊?仙人掌?對,就是這個地方。”丁雲毅大是好奇:“難道宋掌櫃的也知道?”

也難怪丁雲毅會好奇。明朝人知道佛郎機國,知道幹臘絲國,但對墨西哥知道的可真不多。

宋坡然釋然笑道:“我當是哪裏。丁大人嘴裏的墨西哥,便是我們稱呼的‘西番國’。”

“西番國?”丁雲毅怔了下。

“不錯,正是叫西番國。”宋坡然點了點頭:“我管蘇楊大人在台灣種植的‘番麥’。便是在我大明嘉靖年間,由去麥加朝聖的回人帶來的,所以又叫‘西番麥’,‘西天麥’之稱。聽那些回人說,這種西番麥產於西番國,離我大明遙遠,它傳到大明之後,因為稀少,隻供皇家專用,因此又被稱為‘禦麥’。隻是最近些年來大明的泰西人多了,也便漸漸有百姓種植了,不過此前多在北方種植。”

丁雲毅倒沒有想到宋坡然對這些事情如此清楚,正想追問,卻聽宋坡然說道:“旁人眼中希奇的西番麥。在我宋家眼裏卻也沒有什麼。不是我宋家財大,其實我宋家也隻比常人略多幾個閑錢罷了,隻是我的曾祖父曾經去過西番國,見那遍地都是而已。”

“你曾祖父去過墨西哥?啊,西番國。”丁雲毅一聽之下便大喜。

見宋坡然點了點頭,丁雲毅急忙道:“我正欲開辟從台灣到西番國的航線。但卻苦於不認得,那些幹臘絲人又想獨占這條航線,因此非常保密。我接連派出了三批人,卻都沒有回音,不知道宋掌櫃的曾祖父現在可還健在?”

一問出來,丁雲毅便覺得自己這話是多餘問的,他曾祖父要在,那得多大的年紀了?果然,宋坡然笑著搖了搖頭:“早仙去久了。”

丁雲毅大失所望,宋坡然卻說道:“大人請稍等片刻。”

說著走近內室,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過了會,隻見他吃力的抬出了一個箱子,上麵都是灰塵,也不知道多少時候沒有打開過了。

宋坡然讓把桌子騰出地方,擦去上麵灰塵,小心翼翼的打了開來,眾人圍上去一看,見是上百卷卷幅。

宋坡然拿起了一卷,歎息一聲:“我曾祖父當年和一個幹臘絲的船長,專跑海商,去過不少地方,也為我宋家賺下了一大筆家當,後來最後一趟出海歸來,那個幹臘絲船長一病不起,我曾祖父盡心照顧,但終於醫石無效。幹臘絲船長在死前,便把這些東西給了我曾祖父。說他從年輕時候便開始在海上漂泊,每到一地,必然畫下航線,稱為‘航海圖’,積攢了幾十年,便有了那麼多。他快要死了,為了嘉獎曾祖父那麼多年跟隨他,和為了表達曾祖父在他死前的照顧,便將這些東西送給了我曾祖父……航海圖?航海圖!

這三個字,讓丁雲毅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可惜我宋家以後便不再走海商之路,再加上我宋家大都目不識丁,這些東西便再也沒有用過。”宋坡然說著,忽然道:“既然大人想要進一步開辟海商之路,今宋某願以此相贈!”

丁雲毅大喜過望,這些東西在旁人眼裏也許一錢不值,但在自己眼裏,卻是拿什麼珍寶都換不到的無價之寶!

自己本來是為了書館的事情而來,但卻沒有想到,自己卻得到了那麼珍貴的東西。

“宋掌櫃,你這份禮物可真大了。”丁雲毅拿起一副航海圖,連聲道謝,在桌上打開一卷,見上麵寫的全是外國文字,一個也不認得,但航線卻畫得清清楚楚。

丁雲毅心中砰砰直跳,接連打開幾卷,當又打開一副,邊上幾人同時叫了起來:“台灣!”

不錯,這副航海圖上,雖然看不懂上麵文字,但卻能看出是從呂宋到台灣的航線路線。而且上麵還標注著各種各樣的數字,想來便是經度緯度。

可惜現在六分儀還沒有發明,不然出海必然不會出現偏差,不會走錯航線耽擱時間,丁雲毅心裏想道。

早期航海家在大海中沿航線航行時,需要不斷確定航船所處的位置,即船所處的經度和緯度的交叉點。航海家為了弄清楚自己的船所處的緯度,需要有一種儀器,它能通過對地平線和中午的太陽之間的夾角的測量,或通過對地平線和某顆固定星之間的夾角的測量來確定緯度。最初,水手用星盤來測量太陽高度,但由於船的甲板是上下起伏的,這種儀器極難操作,而且不容易測算準確。後來人們用直角儀取代了星盤。

但是,隻有當六分儀問世之後,航海者才可以精確而方便地測到角度並計算出該船處在的緯度。

問題是自己不懂六分儀,根本無法提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而提前發明這種航海利器。

可有了這些航海圖,卻已經對自己有了天大的幫助,丁雲毅甚至能夠看到一個嶄新的世界已經呈現在了自己麵前。

回去後,隻要找人幫上麵的文字翻譯出來,然後再派出船隊,按照航海圖所標記的位置,便能到達世界的絕大部分國家了。

荷蘭、瑞典、西班牙、英國、法國、墨西哥......這些國家的大門都將為自己敞開,而隨之而來的,除了貨物貿易帶來的巨大利潤,還有那些國家的先進技術。

無價之寶,這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宋掌櫃的,你為我做了一件我做夢都不敢想的事那。”丁雲毅認真地道:“這起碼能為我節約了十年以上探索各國的時間,泰西人對這樣的東西封鎖很嚴,就算普通的泰西船員也根本接觸不到,我的海路徹底打通了,徹底的打通了!”

蘇楊求緣雖然不太明白這航海圖是否真的有那麼大的作用,但從大人的話裏,卻能夠很清晰的體味到他的喜悅。看來這次真的是來對了。

宋坡然笑著道:“能為大人做這些事情,也算是略略報答了大人的恩情吧。”

丁雲毅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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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遠航船隊

航海圖的獲得,實在是一個極其意外的收獲。

這表明著丁雲毅的海上通商之裏,開啟了一扇光明之門。

一回到金鷹城,丁雲毅立刻召集了他心目中的兩個人選:孫熙魚和陳冬。他先把航海圖給二人看了,雖然看不懂上麵的文字,但在丁雲毅大略講解一下之後,孫熙魚一下就明白了:“大人莫非是想打通到墨西哥的航線?”

“不錯,此前我已經派了三批人去墨西哥,但卻音訊全五,恐怕凶多吉少,但這次我得到了航海圖,卻可以大有作為了。”丁雲毅說出了自己心裏想法:“我準備組織一支船隊,大量裝載貨物前往墨西哥,當成台灣至墨西哥航線的一批使者。”

孫熙魚點了點頭:“辦法的確可行,但是大人想過沒有,雖然我們手中有了航海圖,但也不能確保一定能夠到達墨西哥。航程遙遠漫長,當中會遇到海難,海盜,甚至有可能一艘船也都無法回來……我知道,我知道。”丁雲毅麵色凝峻:“航海途中,什麼樣的情況都會發生,但是這條海路卻必須打通不可,咱們不能總把海商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裏。萬一哪天咱們和呂宋的幹臘絲人翻臉了,他們掐住了咱們的脖子,那咱們還能和誰通商?況且,佛郎機人和幹臘絲人既然能來我大明,我大明的船隊為何不能到達泰西諸國?諸位,你們可以想像一下。隻要有一艘船到達泰西之國,那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咱們的貨物比泰西人運回去的便宜,咱們的貨色比他們的精美,一船之貨,所得到的回報將是極其巨大的。而且這此後,不光是一個墨西哥。佛郎機、幹臘絲、法國、英國這些國家,咱們都可以和他們做生意。鄭芝龍壟斷了我大明周邊諸國之貿易。咱們就把目光放得更遠一些!”

“既然大人主意已定,那我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孫熙魚不再猶豫:“今日大人把我和陳冬將軍叫來,想來是要讓我二人出航了吧”

丁雲毅點了點頭:“正是這個意思。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去準備,所需貨物、所需船隻,一應都滿足你們。還有。我準備聘請馬爾科神父,組織一個十五人到二十人的通譯團隊,與你們隨船同行,避免到了當地語言不通,發生誤會。”

丁雲毅已經下了決心,一旦他下定的決心,便沒有任何更改的可能。

而出人意料的是,當開始招募遠洋水手的時候,大明遠洋公司副總裁、武裝雇員總司令波萊曼船長主動請纓,願意指揮艦船充當商船隊的護衛。保護著他們一路去墨西哥。

丁雲毅大喜過望。波萊曼的確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陳冬雖然驍勇善戰,但他終究對泰西各國的情況絲毫都不了解,一旦發生衝突,很難溝通,而波萊曼卻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個人自從敗給了丁雲毅後。心甘情願為丁雲毅打工,但他很快發現,他為丁雲毅打工獲得的報酬,遠遠的超過了他在東印度公司服役時候取得的報酬。到哪都是賺錢,既然丁雲毅這位老板能帶給他更豐厚的回報,那麼在他手下一直幹到退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由於這次依然是以大明遠洋公司的名義進行的,再加上波萊曼的特殊情況,丁雲毅便任命波萊曼為武裝護衛艦隊總司令,委屈陳冬當了他的副手。

在問到波萊曼有什麼要求的時候,這位船長提出了護衛艦隊隻需要直屬於大名遠洋大明遠洋公司的三艘武裝戰艦就可以了。在這裏,有海盜同盟存在,沒有人敢動這支船隊。而出了丁雲毅的勢力範圍,三艘武裝整齊的戰艦,足以嚇退大多數的海盜。

同時,波萊曼要求丁雲毅為船隊單獨準備一批金子、綢緞、茶葉,一旦遇到強大海盜力量,那麼波萊曼將通過談判的方式,將這些禮物送上,以換取成功通行。不是每個海盜都會以命換命,非要劫了你的船不可的,談判和禮物的方式,完全能夠成功化解一次危機。

“他娘的,這不就是交保護費了?老子在這收保護費,出去了得給別人?報應,報應。”丁雲毅自嘲的罵了句:“給,都給,交保護費我也認了。”

波萊曼笑了,然後提出了其它的要求。

除了藥品必須充足外,酒和各項娛樂用品也是必不可少的。

漫長的海路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一些什麼,尤其是在長時間無法找到補給點的情況下,千篇一律、枯燥的海上生活,很容易引起水手叛變。而酒和娛樂,則能最大程度的抵消這種可能。

所以十個水手中九個都是酒鬼。

波萊曼無論提出什麼要求,丁雲毅一律答應。在這方麵他必須保持謙虛低調,波萊曼才是這方麵最富有經驗的人選。

“我們會去很久。”波萊曼最後說道:“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夠回來,但是大人如果聽到有關我們叛變、全部遇難的消息,一定不要相信。大人必須要確信一點,即便我們真的叛變,或者是全軍覆滅了,我也一定能夠派回來一名報信的人員。要知道在大海上航行,我們會遇到過往的商船,當有人問起我們的行蹤,那個商船或許會說,‘啊,那支船隊啊,我在十天前見到過,後來就沒有消息了,也許他們已經遇到海上風暴了吧’。就是這‘也許’兩個字,便能夠引出無數的遐想來。”

“我知道了。”丁雲毅沉吟著道:“我會等你們一年,在這一年之中,我不會派出第二支船隊。如果一年後你們還沒有任何消息,我才會當你們全都死了。”

波萊曼得到了他想要的。也得到了丁雲毅的充分信任,他完全感到滿意。

不過在他離開去準備之後,秦雲有些擔心:“三哥,你真的那麼相信這個波萊曼?要知道咱們這次可是一整支船隊的貨物那,價值巨大,為了籌辦這批貨物,我把千辛萬苦積攢下來的銀子都動用上了。還問蔡啟珍借了一大筆銀子。波萊曼還要單獨準備那麼多禮品,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他要是一去不回了怎麼辦?那咱們可就虧大了啊。”

“有可能。”丁雲毅坦誠地道:“雖然波萊曼自從跟隨我後忠心耿耿。但麵對巨大財富,誰也不敢肯定他是否會不動心。但他卻是我們最好的人選,我們也必須要打通這條海路。和損失相比,一旦我們取得成功那獲得的回報將是巨大的,因此我隻能選擇賭他的忠心。如果真的發生了你說的情況,那我們隻能接受這個教訓,然後從頭再來……說著他朝陳冬看了看:“陳冬,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任命你當他的副手嗎?”

“協助波萊曼,讓船隊順利到達墨西哥。”陳冬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不錯,這是一個原因,但不是唯一的。”丁雲毅沉默了下:“你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任務。在航海途中,你一切都要聽波萊曼的。對波萊曼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允許反對,要讓他把你完全當成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但是,隻要他出現任何叛變的可能……他說到這特意停頓了下來。陳冬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會毫不遲疑的除掉他!”

“除掉他!”丁雲毅麵色陰冷:“哪怕因此整個船隊都毀了,也絕對不能讓他落到敵人手裏!”

陳冬默默的點了點頭。

隻要波萊曼出現任何叛變可能。除掉他,哪怕整支艦隊毀了也在所不惜,但這也意味著,陳冬、孫熙魚他們也無法回來了。

可是陳冬並不在乎。他和波萊曼這些雇傭軍不一樣,他們是大明的軍官,聽的是丁雲毅的命令。

丁雲毅的財富。絕不能落到那些泰西人的手裏......

這次出航,是在一個公開卻又隱蔽的情況下進行的。大量集中起來的貨物,對外都說是發往呂宋的,隻有少數人知道一旦離開台灣,航線便會迅速發生改變,哪怕那些隨船而去的水手也會到了那個時候才知道。

丁雲毅絕不能讓鄭芝龍、佛郎機人、幹臘絲人提前知道這次航線。

這次遙遠航線的三個主角:波萊曼、孫熙魚、陳冬他們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一段新的曆史將由他們來完成。

薩羅齊神父似乎發現了一些什麼。

“丁,你要去的地方不是呂宋。”薩羅齊神父悄悄地說道。

“哦,那是哪裏?”丁雲毅平靜地問道。

“一定是一條遙遠的航線。”薩羅齊神父皺著眉頭:“你準備了那麼多的酒,如果僅僅是去呂宋,完全沒有這個必要,這是讓水手們在遙遠航線中,麻醉自己,平息心中焦躁最好良藥......還有,馬爾科和那麼多的通譯,難道僅僅是去呂宋的嗎?”

“神父,如果在船隊出航前,你泄露出去的話,我會殺了你的,我保證。”丁雲毅淡淡地說道。

薩羅齊神父打了一個哆嗦。

他確信身邊的這個人說到就會做到。這裏是他的地盤,他的台灣,如果他想做任何事情的話,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到他。

“副鎮,我有話說,請借一步說話。”謝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丁雲毅的身邊。

來到了邊上,謝天還帶來了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副鎮,他叫孔華,是我金刀衛的人,這次出海,我想讓他隨船一起去。”

“你知道我要去哪嗎?”丁雲毅問了聲。

“當然知道。”謝天指了指碼頭上的那些船隻:“如此規模,大量調度物資,大人最近神色嚴肅,不見笑容,大明遠洋公司頻繁調動,肯定不是去附近,我以為副鎮要去的目的地必然是泰西諸國中的一個。”

丁雲毅苦笑了下。他以為自己做得非常隱蔽,但薩羅齊看出來了,謝天也看出來。這天底下就沒有真正做得密不透風的事,再隱蔽也一定有人能看出破綻。

他定了一下神:“你讓孔華隨船做什麼?”

“秘密替副鎮監視。”謝天鎮靜地道:“孔華雖然年輕,但做事精密,狠辣,而且混在水手之中,不太會引起別人注意。一旦發生任何變故,他可以第一時間做出選擇。隻是想請副鎮將他安排在主船之上。”

丁雲毅輕輕的呼出了口氣:“孔華,你知道這次去了便可能回不來嗎?”

“知道,副鎮。”孔華一點也不害怕:“但謝指揮使已經給了我一百兩安家銀子,如果一年之內我無法回來,那指揮使還會給我家送去一百兩銀子。二百兩銀子,我便做幾十年也掙不回來。”

“如果你也叛變了呢?”丁雲毅忽然問道。

“那指揮使就會殺了我的全家。”

孔華的回答平靜,淡定,可這卻讓丁雲毅也不由自主的朝謝天看了一眼。

在那沉默了會,丁雲毅緩緩地道:“你這次去,不用監視波萊曼船長,隻要幫我監視好一個人就可以了……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了這個人的名字:“陳冬......如果他發生任何叛變,或者與波萊曼勾結一起企圖對船隊做出任何不利事情的情況下,除掉他!”

“是。”

丁雲毅自己也發現自己變了。他不再輕易的相信別人。漫長的旅途,誰也不知道其中會發生什麼。這和在陸地上是完全不一樣的。在陸地上,大家一起征戰,一起迎敵,日夜相處一起,肝膽相照,同生共死,但是在大海上呢?

他們會思鄉,會憂慮,他們的心態每天都在發生變化。一個再忠誠的人,當孤獨和恐懼每日每夜驅之不去,他們也會發生動搖,會對自己的信仰產生懷疑。信仰一旦動搖了,又遠離丁雲毅能夠控製的範圍,會發生一些什麼事情?誰都無法知道。

丁雲毅能夠做的,就是盡自己一切可能,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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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台灣會群盜!

遠航之路已經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之中,而台灣的另一次盛會卻也緩緩拉開大幕:

第二次海盜大會!

第一次海盜大會,從原則意義上來說並不是真的一次海盜聚會,隻有可憐的六家海盜參加,但這一次卻完全不同了。

虎賁衛表現出來的赫赫武功,以及丁雲毅的強勢,很快便讓絕大多數的海盜明白,海盜同盟正在逐漸成為大海上的主宰。

海盜同盟從金鷹城之戰結束到丁雲毅離抬奔赴遼東,已經擁有九十三家海盜,二百餘條船,而這一數字還在持續增加中。

台灣的港口無數大小船隻林立,無數身穿古怪服裝的海盜出現在了台灣。

那麼多的海盜出現,台灣當地人早已見怪不怪了,打從丁大人來到台灣,什麼樣希奇古怪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不過這次有些特別。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哪裏冒出來的那麼多海盜?丁大人是不是把全天下的海盜都給弄到台灣來了?

如果告訴台灣人,這次究竟來了多少海盜,隻怕還會嚇他們一跳:

一百一十九家!

老天爺,一百一十九家海盜!雖然這其中有大海盜、中海盜,但更多的是小海盜,甚至還有隻有一條破船的所謂海盜,

然而無論怎樣,這卻是海盜前所未有的一次盛會。

丁雲毅創造了一個盛舉:

台灣會群盜!

那麼多的海盜在金鷹城要吃要喝要住,讓總負責此事的秦雲頭疼不已。他丁大人一句話。下麵的人便得跑斷腿。丁大人他知道每天要為這些人準備多少吃,準備多少喝的不?他丁大人知道這些海盜野慣了,不時會在金鷹城裏惹出一些小事端來不?

他丁大人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反正這些事情都有部下在為他辦呢。

台灣會群盜?這名頭聽起來倒蠻響亮的,可萬一讓朝廷知道了不定那些人會說出一些什麼不好聽的話來呢......

海泥熊、方鳳凰這六海賊是海盜同盟創始之初的元老,地位較高。同時在丁雲毅的刻意扶持之下,已經具備了較大規模,無論在船隻噸位。還是在火力上都已經躍入大海盜的行列,因此他們也便成為了這次海盜大會的協調者。

而一棵樹、一股煙這兩個次後加入,本身就擁有很大規模的海盜。也同樣在海盜大會中擁有著比較高的地位。

當然,所有人都隻有一個領袖:

丁雲毅!

崇禎九年三月二十一日,丁雲毅台灣會群盜,讓人震撼,規模宏大的第二次海盜大會正式拉開帷幕。

一百一十九家,二百八十九名海盜大小頭目匯聚金鷹城中!

這一壯舉前無古人,而能將如此各自為戰,從不互相往來,在海麵上相遇甚至會拚個你死我活的海盜聚集在一切,丁雲毅的名字必將為所有人所牢記。

當然。還有一個人的名字也必須記住:

李國!

如果沒有李國的四處奔走,積極聯絡,那麼便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盛舉。

原來佛郎機人用來舉辦舞會的大廳,現在已經被改成了會議大廳,大大小小的海盜。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

那些手裏握有“私掠許可證”的大海盜們坐在前麵,那些小海盜們則眼睜睜的在後麵掂直了腳尖眼巴巴的想著能在這次得到一張“私掠許可證”。

現在在大海上沒有私掠許可證已經很難混下去了,沒有這一證件的海盜,非但會受到官兵的圍剿,甚至還會受到同行的追殺。

而從另一層意義上來說,擁有一張“私掠許可證”也是身份的象征。

本來隻有加入海盜同盟。便能得到這份證件,但隨著海盜同盟的壯大,“私掠許可證”的發放也一下變得嚴格起來。

不過這次大會似乎給那些還沒有取得許可證的海盜提供了一次機會……一棵樹!一股煙?咱們這可好久沒有見過了。”

“海泥熊。***,還記得前幾年咱們狠狠的幹了一場不?你小子被咱們兄弟打得命都差點沒了,沒想到現在居然有這樣規模了。”

“哈哈,那多承盟主青睞。誰讓咱加入得早呢?”海泥熊笑眯眯的:“你們還沒有看到方鳳凰的船呢,好家夥,盟主一口氣給了她兩門千斤佛郎機炮啊.....”

說著朝邊上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我琢磨著,別是盟主看上她了吧?方鳳凰那可是咱海盜中有名的美人那,你一股煙當年不還是去提過親,結果被別人給轟出來了?”

笑聲從三人嘴裏傳出,一股煙卻在一邊笑著,一邊心裏大罵。你海泥熊算個什麼東西,若不是早加入同盟幾天,得到盟主幫助,哪有資格和他兄弟平起平坐?

打從鄭芝龍歸順朝廷,鬼王丸、劉香這些赫赫有名的海盜陸續被殲滅後,一棵樹和一股煙這兩個結拜兄弟聯手,原以為可以成為海盜第一勢力,卻沒有想到又冒出了海泥熊這一股人。

要是能早些加入海盜同盟,哪有這樣的事發生?

一麵大旗被抬了上來,那上麵是兩把刀架著一個骷髏頭,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盟”字。

盟主令旗出現!

所有海盜都站了起來:“見旗如見盟主!海盜威武,同盟威武!”

李國出現在了盟旗之下,麵無表情:

“盟主到!”

當丁雲毅出現的時候,所有海盜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吼聲:

“盟主千秋萬載!同盟萬載千秋!”

丁雲毅接受著海盜們對自己的歡呼,心中卻有一些奇怪。難道自己是星宿老怪?還千秋萬載?這是誰想出來的詞?

“諸位,都請坐吧。”丁雲毅說著朝最上麵正當中自己的座位看了眼,頓時哭笑不得。

天知道李國從哪裏弄來了一張虎皮,放在了自己的座椅上,丁雲毅朝上一座,真真正正像足了一個占山為王的土匪頭子!

其實想想也對,這海盜頭子和土匪頭子豈不是也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諸位!”丁雲毅清了清嗓子:“今天把諸位召集一處。本是一次盛會,自今天起,一切同盟兄弟便有法可依。有律可循,不必再繼續互相追殺,自亂陣腳。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出來。諸位今日到此,可有話說?”

“盟主,我有話說!”

朝著那發聲處看去,一個四十來歲的海盜站了出來,李國悄聲在一邊說道,這人外號“兩頭鯊”,非常凶悍,加入同盟時間不長。

兩頭鯊上前一步:“盟主,前月我千辛萬苦盯上了一條船。一路追蹤,正想動手,誰想到一棵樹卻忽然搶先一步,劫了那條船,弟兄們跟了幾天啊。卻連一口湯都沒有喝道,我和一棵樹去理論,卻反而遭到他的譏諷,一棵樹仗著自己船多人眾,欺壓我等,還請盟主還我等個公道。以安兄弟之心。”

一棵樹朝他冷冷看了一眼:“兩頭鯊,那船可是在我的海域內,我自動手,與你何幹?你到我的船上來,卻惡語相向,若非念你是同盟一員,我又想著盟主號令,不與你計較,不然你以為你能活著離開?”

兩頭鯊頓時大怒:“一棵樹,你不過依仗自己力量大,你敢和我單挑嗎?”

“難道我還怕你不成!”一棵樹“謔”的一下站了起來:“別人怕你兩頭鯊凶狠,在我眼裏你卻算個屁!”

丁雲毅聽的有些頭疼,這盟主當真不是好當的,會才開,卻鬧出了這等分贓不勻的事情出來,身為盟主,卻又不能不管。

李國呵斥一聲:“這是海盜大會,盟主在此,難道你們想動手嗎?都給我坐下了!”

李國發話,兩頭鯊和一棵樹不能不停,互相狠狠瞪了一眼,不甘心的坐了下來。

丁雲毅仔細問了下,原來兩頭鯊追蹤那條商船時候,是在自己海域,但想動手時候,卻到了一棵樹的海域裏。

想想也是,大海雖然廣闊,但那麼多的海盜靠著大海討生活,總不免經常發生這樣的事。兩頭鯊和一棵樹的矛盾這才隻是開始,將來同類事情肯定是會越來越多。

這件事能否處理公正,將關係到自己在海盜中的威信。

丁雲毅在那想了一下:“兩頭鯊率先跟蹤,商船有他一份,但次後商船進入一棵樹的海域,一棵樹動手劫掠,也沒有錯。你二人都是我海盜同盟的,本該兄弟相稱,互相扶持,如何為了一條商船反目?我看如此,兩頭鯊有跟蹤之功,一棵樹有動手之勞,不必為了一些錢財傷了和氣,一棵樹何不拿出一些貨物當做兩頭鯊辛苦之資?”

一棵樹立刻道:“回盟主,本來我也是這麼想的,他辛辛苦苦跟了大老遠的,我便拿出一些貨物分他也無妨,但他一上船來,說話難聽,因此屬下這才和他爭執起來。如今盟主既然發話,兩頭鯊,回去後我便分一半貨物給你!”

他這麼一說兩頭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一棵樹,也不必那麼多,你為了劫這條船,死了一個兄弟,傷了兩個,我卻隻是費了些力氣,你給我三成便可以了。”

“不行,我說一半就是一半!”

丁雲毅聽了笑道:“難道你們還想再打一架嗎?”

一棵樹和兩頭鯊一怔,不禁相視而笑,這段過節便算被解開了。

丁雲毅這時一邊想著一邊說道:“這事啊,我看以後還會發生,難道一出了這事便到我這裏來?那我這盟主什麼也都不用做了,整天給你們排解這些了。我的想法是,如果在甲地發現目標正往乙地開,那甲地可以一邊跟蹤,一邊把情況告知乙地,乙地則提前做好準備,一旦成功劫掠,那甲乙兩地便按照各自貢獻多少平分戰利品,諸位以為如何?”

“願聽盟主調遣!”

丁雲毅滿意的點了點頭:“咱們是海盜同盟,凡我同盟,皆是兄弟。錢財身外之物,不要為了這些傷了兄弟和氣。不過,這一家人相處在一起時間久了,還有矛盾,何況那麼多人在一個同盟裏?怎麼辦?我倒有個想法。”

那些海盜屏息靜氣聽丁雲毅說了下去:

“我準備在同盟裏成立一個‘律查司’,由李國擔任律查司指揮使,旗號為雙麵虎頭旗,每月趁船到固定位置,但見雙麵虎頭旗者,即為律查司所在之地。諸位兄弟如果有什麼不滿,或者有什麼紛爭,皆可到律查司李國李指揮使處申訴,由李指揮使做出調解。一切大小事物,嚴禁私下爭鬥,諸位以為如何?”

李國為人公正,世代為盜,在海盜中大有人脈,因此這一提議大多數人都是讚同的,隻有一個海盜問道:“如果對李指揮使的處置有一方不滿意怎麼辦?”

“好!”丁雲毅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讚了一聲好:“我準備再設立一個元老院。海泥熊、王得三、鎮一方、快船孫、鬼臉興、方鳳凰、一棵樹、一股煙!”

“在!”

“你八人為元老院八大元老!”

“是!”

丁雲毅任命完了說道:“我在這裏專門設立一元老院,八元老每半年召開一次會議,商定未來同盟發展。而諸位如果對律查司的裁判結果有任何不滿,可於此時到元老院進行申訴,由八大元老定出裁定。但如果對元老院裁決依舊不滿,那可在每年今日,直接向我申訴。”

這一來,所有海盜人人再無顧慮。

如果再有任何矛盾發生,那麼有律查司、元老院,一直到盟主本人三個地方可以申訴,也不怕會再受到什麼委屈。

丁雲毅的想法其實是要把這些之前散兵遊勇一般的海盜,組織化、團體化,使其不在各自為戰,而形成一個整體。

當然如果直接以命令的形式讓他們服從紀律,這些散漫慣了的海盜心裏肯定會有怨言,但借著海盜發生矛盾的借口,設立律查司和元老院,便巧妙的讓海盜們頭上戴上了緊箍咒。

他們發生了任何矛盾,有這些組織的存在,便也不會胡來。

而且在此之後,更加嚴明的組織紀律,將會在這些海盜們的身邊悄悄形成。

丁雲毅的最終目的,是將這些之前各自為戰的海盜,形成一股可以利用的強大軍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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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海盜王——丁雲毅!

律查司和元老院的成立,讓丁雲毅在統合管理群盜的道路上邁出了很重要的一步。

然後,就是各自統管海域範圍的劃分,這又是好一陣的爭論,這才終於劃定下來。隨後,丁雲毅又將海盜勢力劃分了八大海域,八元老各負責一塊海域事物。

所有的海盜船,按照各自活動海域劃分,每海域三個船隊,共編成二十四個船隊,每船隊各有一個名義上的首領,一旦盟主令旗至,則各船隊將迅速指定海域靠攏。

這麼一來,便形成了海盜歸屬於各自船隊,船隊由首領負責,首領由八元老負責,八元老則直接對丁雲毅負責。

一層一層的秩序,原來散漫的海盜,逐漸形成了一個完整組織,再給丁雲毅一定的時間,海盜同盟必然能夠進一步的完善,從而形成強大的戰鬥力。

而所有的海盜,則直接向一人效忠:

丁雲毅!

從這一刻開始,丁雲毅正式踏上了人生的第一個巔峰:

海盜王!

不再是隻有六個海盜部下的“海盜盟主”,而是一百一十九家海盜共推的王:

海盜王!

海盜王——丁雲毅!

這是海盜曆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王,之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盡管在朝廷方麵,丁雲毅要受兵部節製、受皇上節製,但在大海之上,他已經不用再受任何的節製。所有海盜都要受他的節製!

因為他是海盜王——丁雲毅!

可是對於丁雲毅來說,他的海盜王生涯才剛剛起步而已。他所管轄的海域,相對於無邊無際的遼闊大海來說。還是太少了。

也正是在這一天,丁雲毅悄悄的給自己立下了一個雄心壯誌:

早晚都有那麼一天,凡有海水的地方,就有自己盟主令旗的存在,大海的每一個角落,都將變成自己的勢力範圍。盡管這一目標看起來是那麼的可笑。那麼的遙不可及,但這個決心卻已經在丁雲毅的心裏形成了。

真到了那麼一天,丁雲毅將是全世界的海盜之王!

“盟主千秋萬載,同盟萬載千秋!”

當這些事情都落定之後。所有的海盜一起起身來,再次齊聲大呼。

這叫法丁雲毅怎麼聽怎麼覺得別扭,也不好阻止,讓群盜坐了下來:“這次台灣饑荒,需要大批糧食,本盟主發出盟主令,各處征調糧食,以解台灣之危,以解本盟主燃眉之急。諸位弟兄中無不踴躍,或十餘船。或一兩船,力有大小,心無高低,本盟主甚為欣慰。但本盟主不會讓你們白出這些糧食,等到饑荒過了,本盟主一定會雙倍奉還。誰叫浪裏翻?”

“回盟主,屬下就是浪裏翻。”

一個矮小精瘦的漢子站了起來。

丁雲毅微微一笑:“浪裏翻此次知道給本盟主送來了多少糧食嗎?兩袋!而且是不滿的兩袋,裏麵還混著許多沙石糠皮……哄”的一下,群盜紛紛發出譏諷大笑。

浪裏翻羞愧得滿麵通紅。低著頭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隻聽一個海盜說道:“隻當我已經算上了,但還總算勉強湊齊了一船糧食給盟主送來,不想咱們的浪裏翻兄弟居然送來兩袋和著沙石糠皮的破爛東西,真正給海盜丟臉。”

這幾句話讓笑聲更響。

丁雲毅也不阻止,微微笑著等笑聲略停,然後問道:“浪裏翻,你有幾條船,多少兄弟,幾門佛郎機炮那?”

“回......回盟主……浪裏翻低著頭,說話結結巴巴,滿麵通紅:“屬下......屬下隻有一條小船,連屬下在內,隻有四......四個人,昨天......昨天還有個弟兄嫌跟著我沒有前途悄悄跑了......佛郎機炮?盟主,這我連想都不敢想啊……那些海盜聽了,發出哄堂大笑,一個個樂不可支。做海盜做到這等地步也實在算是可憐的了。

“都別笑了。”丁雲毅讓群盜安靜下來:“浪裏翻是個再小不過的海盜,甚至稱他海盜都勉強了。我聽說那,這浪裏翻那,隻有一條小破船,修修補補,破得不能再破了。他大船沒有本事劫,小船隻要略有武裝也都根本劫不了,怎麼辦?每次隻能更在別的海盜後麵,等別人劫完了,他才能悄悄的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剩下的東西,可哪有剩下的那,即便有,本來被劫貨船就夠惱火的了,看到浪裏翻的這條破船,人家早把怒氣發泄到他身上了......所以那,他隻能靠捕魚來維持他和弟兄們的生計,過得是飽一頓饑一頓那……說著,他把目光投到了浪裏翻的身上:“我就奇怪,換上別人早不做了,可你為什麼還要做那?”

“回......回盟主......”浪裏翻的聲音不大:“我家都是做海盜的,我祖父也曾經風光過,有三條大船呢,可後來被官兵剿滅了,到我父親這一代便徹底敗落了。父親死之前告訴我,無論如何都要恢複祖上的光彩,所以......所以屬下再難也得堅持下去……海盜傳統?一個真正海盜的固執和堅持!

“是啊,再難也得堅持下去。”丁雲毅輕輕歎息一聲:“一個如此窮困潦倒,連私掠許可證都不配有的小海盜,可一旦得到了本盟主的盟主令,卻依舊咬著牙湊到了兩袋糧食,浪裏翻,本盟主問你,你這兩袋糧食是從哪裏來的?”

“我......”浪裏翻咽了口口水。麵色通紅:“我把祖上的一口刀,和弟兄們平時用的刀都當了。又當了兩條不穿的褲子,還有......還有漁網也賣了......想對盟主盡些孝心。可米價飛漲。對方看我來路不正,又刻意刁難,我心裏慌張,拿了兩袋糧食就跑,回去才發現裏麵盡是沙石糠皮,我想回去理論。卻又害怕他們報官,沒辦法,硬著頭皮給盟主送來了。我有罪,請盟主恕罪……恕罪?恕的什麼罪那?”丁雲毅緩緩地道:“你沒有罪。隻有功!”

這一句話,讓浪裏翻低垂著的頭抬了起來。

丁雲毅的聲音逐漸提高:“你們中有的是大盜,可我送來了十幾船的糧食,有的是小盜,可我送來了一船糧食,本盟主心裏感激,記著你們的好,將來也必然不會虧待你們。但本盟主更加感激的,卻是浪裏翻。為什麼?他窮得都快要去討飯了,可一接到盟主令。卻當了吃飯的家夥,賣了維持生計的漁網,自己吃不飽,卻給本盟主送來了兩袋糧食那!這兩袋糧食,在你們眼裏不算什麼,可對他來說,可以讓他和弟兄們吃上好一陣子那。這糧食,是他們的命,是他們的血!現在他們把自己的命和血都給我了。這不是糧食。是金子,金子那......浪裏翻兄弟,我代全台灣的百姓謝謝你了!”

說著,他站了起來,對浪裏翻竟然抱了下拳。

浪裏翻一下慌了,眼睛裏也一下變得濕潤起來:“盟主,我……丁雲毅擺了擺手,沒有讓他說下去:“能力有大有小,但心意卻難得那。浪裏翻為我當了吃飯家夥,本盟主便不會虧待他。你想恢複祖上光榮?好,本盟主就助你實現這一心願。李國那,你給他說說,本盟主為他準備了什麼禮物?”

李國微微一笑:“蒼山船一條,吃水五尺,裝備千斤佛郎機二門,碗口銃三個,嚕密銃四把,噴筒四十個,煙筒六十個,火磚三十塊,火箭一百支,藥弩四張,弩箭一百支......網梭船兩艘,吃水八寸,鳥槍三枝……浪裏翻聽得呆了。

什麼?這是給自己的禮物嗎?

李國念完:“浪裏翻,盟主送你如此厚禮,難道你還不謝過嗎?”

“我......我......”浪裏翻怔怔半晌,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放聲大哭:“我隻不過送了兩袋糧食,如何敢當盟主如此厚禮……當得,你當得。”丁雲毅大聲道;“別人當不得,你當得。盟主送給你的東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隻不過本盟主自己兵源尚且不夠,況且這海盜大是專業……盟主!”一棵樹站起來大聲道:“這些無須盟主擔心,一棵樹旁的沒有,人手卻是充足。起先我也看不起浪裏翻,但卻沒有想到他是如此仗義,盟主,船上人手皆由我來負責,不用盟主操心!”

“還有我!”一股煙也站起來大聲道:“不光如此,我再給浪裏翻兄弟一批補給,足夠他在海上橫行的了。”

“多謝,多謝!”浪裏翻站起身來,連連作揖。

他做夢也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兩袋糧食,居然能換來這些東西。

群盜沒有妒嫉,有的隻是對丁雲毅的折服。連浪裏翻都能如此,自己若是將來為盟主忠心辦事,難道還比不上浪裏翻嗎?

丁雲毅的目的達到了……開宴!”丁雲毅一揮手大聲道:“今日我台灣會群盜,我來做東,弟兄們,在我這裏,喝個痛快,吃個痛快!”

“多謝盟主賜宴!”群盜轟然叫好。

這一來金鷹城裏可熱鬧開了,一百一十九家,二百八十九名海盜,宴開三十桌,官邸雖大,卻也被滿得滿滿當當,裏外都是宴席。

海盜們輪番來向盟主和八元老、李國李指揮使敬酒,這一輪輪下來,熱鬧非凡。

小土對這些海盜好奇,居然也像模像樣的坐到了方鳳凰的身邊。李國忍不住打趣道:“看來我們的小土,將來早晚都是第九名元老。再過些日子那,沒準便接了盟主的班,是咱們海盜同盟的女盟主了。”

丁雲毅笑著和了幾句:“李國,此次前來參加大會的,每人都發私掠許可證,但是此次之後,便需嚴格審查,那些沒有資格的,便不用發了。過去這些事情是秦雲負責,我看這次以後你就擔起來吧。”

“是。”李國應了下來。

此時李國,身肩海盜同盟副盟主和律查司指揮使,已是海盜同盟二號人物。

丁雲毅又把話轉到了一棵樹和一股煙的那:“我以前就說過,眼睛不要老盯在麵前這片海上,放得長遠一些。大海大得很,沒有邊際,我看你們可以去得再遠一些。補給方麵不用擔心,整個同盟都是你們的後備力量。”

“是!”一棵樹大起興趣:“不瞞盟主說,我和一股煙也早想著去更遠的海看看了,看那些地方有沒有配和我們匹敵的。”

“不可大意,萬萬不可大意。”丁雲毅正色道:“有力量的海盜,多的就是。有個叫英國的地方,那的海盜就非常凶狠。那幹臘絲和佛郎機是海上強國,通過掠奪和貿易大發其財,著實讓英國和一個叫法國的國家眼紅。英國尤其對幹臘絲在美洲掠奪的金銀垂涎三尺,他們有個國王亨利七世雇傭了威尼斯航海家去尋找新大陸。以後的幾十年裏英國的航海家們到各地尋找金銀財寶,卻一次又一次地空手而回、血本無歸。這些倒黴的英國人看著幹臘絲滿載財寶的船隊在大西洋上往來穿梭,不禁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幹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次後,英國每年有至少一百多、兩百多的武裝商船出海,專門在大西洋和加勒比海劫掠西班牙運輸船隊,每年獲得的利益都驚人的那……這麼多。”一桌上的海盜都不禁咋舌道。

“這些所謂的武裝商船,其實就是海盜……丁雲毅點了點頭:“所以那,咱的海盜同盟規模還是小了,還要繼續擴大,我想,將來咱們早晚會和那些英國、法國的海盜幹上的。”

“是,齊心協力,壯大同盟!”

“來,我敬諸位一杯!”

“我等敬盟主!”

丁雲毅和所有海盜們的杯子都舉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另一次特殊的會議也正悄悄的在進行著。

海盜王丁雲毅並不知道,在他成為海盜王不久,一個新的挑戰和危機,正在悄悄的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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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神聖東方條約

台灣的丟失對於荷蘭人來說是難以忍受的。

他們完全無法接受台灣這一他們千辛萬苦才掌控於手,並且為之付出了無數精力的地方,又重新回到了大明的手裏。

報複,要以堅決的報複來進行回擊,讓台灣重新變成尼德蘭人的台灣!

一支增援艦隊在洛.艾達丹的率領下,在曆經了漫長的旅途之後,到達了荷蘭東印度公司大本營所在地——爪哇之巴達維亞,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安東尼.範.迪門匯合。

對台灣的報複性軍事行動悄悄拉開了帷幕......

巴達維亞,無疑是整個東印度公司的大本營所在。

在這裏,不光有荷蘭人的勢力,同時還有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英國人的勢力。這些泰西之國,都把目光盯向了爪哇。

爪哇之馬魯古群島出產珍貴的香料胡椒、豆蔻、丁香等,一向馳名於東方和泰西市場,早就為殖民者所垂涎。為了壟斷香料貿易,葡萄牙人第一個侵入了爪哇。在大明正德六年年強行占領了安汶島。

荷蘭人接踵而來。大明萬曆二十四年年六月,科爾尼裏斯.德.霍特曼率領一支荷蘭船隊首航爪哇。霍特曼抵達萬丹港,態度蠻橫,並用武力劫奪了兩艘爪哇船。為此,萬丹素丹將其監禁,罰款後驅逐出境。離開萬丹後,他們繼續航行到馬魯古群島。要求通商,均遭拒絕。隻得揚帆回國。萬曆二十六年年荷蘭人又作第二次遠航。由範尼克率領八艘船隻於十一月到達萬丹。這時正值萬丹與葡萄牙發生武裝衝突,荷蘭人乘機向萬丹素丹提供一些助力。葡人被擊退後。荷人邀功,獲準設立辦事處,買得大量胡椒,滿載四艘船隻先駛回國,獲利400%。其餘四艘繼續沿爪哇海岸前進,在班達、安汶等地搜購香料。並在安汶設立一個收購站。這次遠航既掌握了到印尼的航線,又獲得兩個立足點,為日後進一步侵略創造了條件。

從萬曆二十七年至萬曆二十九年,荷蘭先後組織了十多次遠航隊到爪哇搜購香料。一時經營東方物品的公司林立。彼此進行著激烈的競爭。萬曆三十年年,荷蘭國會通過決議,把各公司聯合成一個大公司,名為聯合東印度公司,又稱東印度公司。該公司集合資本250萬盾,由國會給予特許證,有權用國會名義發動戰爭,簽訂條約,占據土地,建築炮壘等。

東印度公司成立後。一方麵攻奪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爪哇的據點;一方麵把以前各公司分別設立的收購站統一起來,改為聯合公司的商館。公司先後征服摩鹿加群島上的素丹小國,控製盛產香料的安汶、德那地、帝多利和班達群島。萬曆三十八年,東印度公司在爪哇設置總督府,任命彼德爾.坡施為首任總督。他用2700盾在雅加達購得一片土地,建築房屋、倉庫和堡壘。

萬曆四十七年,荷蘭和英國殖民者因爭奪雅加達而發生火並,結果英國辦事處被摧毀,市區化為灰燼。荷蘭人占領了雅加達。大明天啟元年雅加達改名為巴達維亞,成為荷蘭殖民東方的大本營。從此以後,荷蘭殖民者的侵略重點移到了爪哇島。他們對強大的馬塔蘭王國和萬丹王國采取“分而治之”的政策,“斷地唆使這兩個王國之間相互鬥爭,以削弱它們的力量。

自己在台灣的同伴被趕走的消息,那些在巴達維亞的荷蘭人同樣也早就知道了,他們也曾經想組織一支艦隊對台灣進行“征討”,但卻並不知道大明王朝在台灣的真正力量,從而一直沒有輕舉妄動。

但是當洛.艾達丹指揮的增援艦隊到達之後,一切便都發生了改變……必須要給予東方人一個教訓!”洛.艾達丹帶了了荷蘭國內的最高指示:“大員的丟失,並不僅僅是丟失了一塊地方,而是讓整個東印度公司為此蒙羞,這甚至有可能引起一連串的惡性反應。總督閣下,我的艦隊將全部由您指揮!”

接受了命令的安東尼.範.迪門並沒有立刻動兵。

這是一個謹慎的人。

他曾經問過被明朝人驅趕到呂宋,並由呂宋轉道而至巴達維亞的前東印度公司駐大員總督普特曼斯,也問過那些到達巴達維亞的商船關於台灣的一切情況。

他得到的回答都是一致的,台灣目前由明朝政府委派的丁雲毅所指揮的武裝集團所統治,他們擁有一定數量的艦船和士兵。

並且前熱蘭遮城,現在已被改名為金鷹城,同時進行了修固。

“那裏具有一定的軍事力量。”安東尼告訴他的同伴:“如果僅僅憑借我們現有的力量,是無法保證能夠取得勝利的,而一旦我們進攻大員失敗,那麼巴達維亞等地也有可能引起一係列的變化。”

艾達丹顯得有一些不滿:“難道我從祖國來到遙遠的巴達維亞,隻是為了看這裏的風景嗎?”

“不!”安東尼擺了擺手:“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對於挑釁東印度公司權威的,必須予以嚴懲,但我們也同樣必須考慮一個必勝的辦法。”

他在那裏考慮良久,然後斷然說道:“邀請葡萄牙、西班牙、英國人一同向大員發起進攻!”

“什麼?”艾達丹大吃一驚:“您真的認為他們能夠幫助我們?”

“是的,他們能夠幫助我們。”安東尼顯得胸有成竹:“盡管我們在這裏和他們發生了一係列的爭鬥,甚至鬧得很不愉快,但是在對待東方的問題上。我們的態度是一致的。先生,不僅僅是爪哇島周邊的他們。而且呂宋、果阿邦、麻六甲、科羅曼德爾海岸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我們都需要邀請。我們必須組成一個龐大的聯合艦隊!”

他提出了這個令人振奮的設想:“把他們邀請到巴達維亞,召開會議,請告訴他們,這將是一次決定東方命運的會議,同時,他們不會空手而歸。”

安東尼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並且在第一時間委派出了他的使者。

爪哇島、呂宋、果阿邦、麻六甲、科羅曼德爾海岸等各地的泰西殖民者雲集巴達維亞,來聽取東印度公司總督安東尼.範.迪門所說的一個“具有曆史意義”的建議。

大明崇禎九年二月二十六日,甚至早於在台灣舉行的海盜大會近一個月的時間,由荷蘭、葡萄牙、西班牙、英國四國參加。史稱“神聖東方會議”的泰西殖民者會議在巴達維亞召開了。

安東尼簡短的介紹了一下台灣的情況,然後告訴所有與會者:“這是對我們在東方利益的一次挑戰,我相信明朝人奪取台灣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我建議我們應該組成一個聯合艦隊,對台灣進行討伐,以維護各國在東方的尊嚴!”

荷蘭丟失台灣的消息,這些各國代表早已經知道了。他們有的幸災樂禍,有的揣揣不安,而現在安東尼公然提供建立聯合艦隊的想法,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用犧牲我們本國士兵神聖的生命。去為你們重新奪取台灣嗎?”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安東尼朝那看去,是西班牙駐呂宋的總督烏爾塔多.德.科庫耶拉。

“科庫耶拉總督,我知道台灣和呂宋正頻繁的在進行著交易。”安東尼明顯是有備而來,他並沒有因為科庫耶拉的話而生氣:“貿易當然能夠帶給您大量的利潤,但是我個人認為,呂宋的命運已經掌握在了台灣手裏。所有的商船,隻有台灣方麵的船隊才能和您做生意,他們取得了對呂宋的貿易壟斷權,這迫使您隻能接受他們提出的價格。為此大量的金幣流到了明朝人的口袋裏,而不是您……科庫耶拉沉默在了那裏,安東尼的話的確說到了問題核心所在。

安東尼麵上露出了微笑:“這是不公平的,完全不公平的。明朝的軍隊封鎖著到呂宋的海路,之前是鄭芝龍,後來又多了一個丁雲毅,如果沒有他們的允許,任何船隻是無法到達呂宋的,科庫耶拉總督,難道您認為這是公平的嗎?”

他的聲音逐漸開始抬高:“先生們,不,這是不公平的!鄭芝龍、丁雲毅在海上的勢力已經越來越大了,盡管目前還沒有對我們管轄的領地造成威脅,但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呢?必須提早做出準備,必須......我想提醒諸位尊敬的先生,如果能夠打破了明朝人對於海上的封鎖和統治地位,那麼一條鋪滿了金子的道路便呈現在了我們眼前。我們可以愉快的做著生意,愉快的點著那些迷人的金幣……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如果很的能如安東尼總督說的那樣,那的確是一件非常誘人的事情。

“正如我剛才說的樣,台灣隻是一個開始,而絕非結束。”安東尼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我們不對明朝軍隊予以懲罰,那麼隻有上帝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當然,過去在巴達維亞,我們和諸位有些矛盾,也發生了一些衝突,但這並不是不可調和的。”

“您準備怎樣調和呢?總督先生?”

提出這個問題的是英國駐巴達維亞臨時辦事處的胡斯.克爾克維。

安東尼笑了一下:“我們和英國之間同樣有著不愉快的過去,為了補償英國方麵,我將同意在巴達維亞修複之前被摧毀的英國辦事處,你們就不用再在那個低矮潮濕的地方辦公了。不僅如此,我們還將部分開放巴達維亞的香料交易。”

“真的?您能說到做到?”胡斯.克爾克維將信將疑。

“請相信一個紳士說的話,並且我們將簽署條約。”安東尼的回答非常肯定:“不光是你們,而且不光在巴達維亞,在萬丹、在安汶、德那地、帝多利、班達、摩鹿加,我們都可以展開全麵的合作……安東尼提出了這一令人振奮的建議。

現在在爪哇島,荷蘭人的勢力是最大的,並且壟斷了許多地方的胡椒、豆蔻、丁香的開采權和交易權,這讓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英國人非常的不滿。而現在,安東尼卻願意主動把這些權利和諸國分享。

“我們的目光不要僅僅盯在這些地方。”安東尼的胳膊揮動了下:“當我們把明朝人的力量趕出台灣之後,那裏我們同樣也可以共同治理。東印度公司將重新取得熱蘭遮城等地,西班牙將取得中部地區的管轄權……安東尼已經開始分贓了。台灣被分成了幾個部分,人人有份,就連在東方實力不是那麼太強的英國,也同樣分到了一塊地方。

“我願意加入這一協議。”葡萄牙駐麻六甲總督德爾遜率先響應。

有了開頭,什麼都好辦了,西班牙和英國也都陸續加入到了這一同盟。

崇禎九年二月二十八日,在經過了兩天激烈的討價還價之後,以荷蘭為首,西班牙、葡萄牙和英國,在“神聖東方條約”上簽署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個新的聯盟形成了。

雙方約定,將組建聯合艦隊,由洛.艾達丹擔任聯合艦隊總司令,對台灣進行大規模進攻,迫使明朝駐台灣守軍投降。

“難道您真的準備把我們所壟斷的權利分給他們嗎?”洛.艾達丹有些不甘心。

“總司令,我親愛的總司令。”安東尼微笑著道:“這是暫時的,我們知道,他們也同樣知道,矛盾總不會消失,當台灣的事情解決後,我們會重新以巴達維亞為中心繼續展開殘酷的爭奪。可是這又有什麼呢?我們不總是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嗎?聯合起來解決共同的敵人,然後再彼此展開戰爭,獲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安東尼起碼有一點說的不錯,現在台灣成了他們共同的敵人。

而在台灣的丁雲毅現在還並不知道,一場巨大的危機正在朝他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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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6 17:33: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九章 “虎式”戰船

“怎麼樣,艾爾,對這裏的環境還滿意嗎?”

“滿意,非常滿意,這能讓我最大程度上擁有一個愉快的工作環境。”那位被丁雲毅從錦州帶回來的法國槍械師艾爾.居德.拉法爾非常滿意地回答道。

丁雲毅笑了笑:“我答應你的,舒適的工作環境,高收入,都已經辦到了,下麵就看你的了。至於你的侄子西蒙德,你並不用擔心,他雖然的槍械製造上沒有什麼天賦,但語言上的才能卻很讓我驚訝,我已經聘請他為我的私人通譯,跟隨在我左右。”

“謝謝您,大人。”艾爾認真地說道。

的確,他和侄子西蒙德從遙遠的法國來到這裏,但可惜的是,卻沒有人欣賞他們的才華,甚至落到了連飯都吃不上的地步。

現在好了,他們在台灣重新尋找到了機會。

丁雲毅把火器局總統領、第一工程師、七品教授康德魯曼叫了過來,問了一下他和艾爾之間的合作,得到的答案還是讓人滿意的。

盡管在對槍炮的製造構思上,兩人存在著很大的差異,但這卻並不妨礙到兩人之間的合作。

丁雲毅大略詢問了下,眨巴了下眼睛:“我準備把火器局分成兩部。第一部由康德魯曼先生管理,第二部由艾爾先生管理,你們可以按照自己的設想來進行槍炮的製造,當然,所需要的一切都由我來提供……康德魯曼和艾爾很快便明白了他的心思。這是要在他們之間形成一種良性競爭。

當然,他們並不畏懼這樣的競爭。甚至還有幾分期待,他們對自己的技術和水準都有著充分的自信。

看到兩人答應下來,丁雲毅心情大悅,正好看到李定國正在那忙碌著什麼,走到了李定國的身邊:“定國,在做什麼?”

“大人。”一看到是丁雲毅,李定國急忙放下了手裏的活:“我在試著做火繩槍。前幾次做了兩枝,試射下來都不太理想。眼下正在製造第三枝,希望這次能夠成功。”

丁雲毅大為欣喜。他把李定國調到火器局,為的正是讓他先熟悉起槍械的製造運用,然後再給予他更加重要的工作。而現在。很顯然李定國並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拿起他造的一半的火繩槍仔細觀賞:“定國,火器和刀槍比誰更厲害?”

“火器!”李定國毫不猶豫地道:“盡管現在火器還不如刀槍,甚至還要極大程度的依賴刀槍的保護,但再經過大力發展,早晚火器將在戰場上起到決定性的因素,一旦形成規模,使用刀槍這樣兵器的隊伍,將完全不是由火器武裝起來隊伍的對手。而且……說到這他似乎有些顧慮,丁雲毅微笑著道:“說。”

“是。大人以一把龍牙威震天下,龍牙所到之處。無不望風披靡。但是相信如果火器到達了一個新的境界,大人持龍牙,握寶槊也不是火器一合之敵。”

“大膽!”邊上的段三兒聽不下去了:“大人神威凜凜,龍牙、繡春兩口刀天下盡知,千軍槊橫掃四方。小小火器,怎麼能是大人對手?”

“段三,你錯了。”丁雲毅小心的放下了火繩槍:“定國說的對,將來刀槍遲早要被火器完全取代,火器的可怕,你們根本無法體會。這種火繩槍。和艾爾正在製造的燧發槍,其實也算不得什麼,有一種火器,可以百彈連發,不有絲毫間隔,戰場上,若萬千道閃電奔馳,便是我十個丁雲毅,用一百把龍牙,也將被其打得屍骨無存。”

段三兒聽的目瞪口呆,李定國聽的心神蕩漾,急忙追問:“大人,這種武器你見過?能否告訴我如何製造?”

丁雲毅笑道;“早呢,早呢,這種武器現在我們還沒有能力造。一步登不了天,定國,先把手上的知情做好了。對了,我讓你們在火槍上安裝刺刀的事情辦得如何?”

“初步已經完成,以軟管連接的短劍安裝到火槍槍口,便成為了大人所說的刺刀。但是大人提出的套筒式刺刀構想,還在進一步的研製中,相信很快也會有結果了。”一直在邊上聽著的康德魯曼不斷在腦海裏想著丁雲毅的話,終於忍不住問道:“大人,你說的那種能夠百彈齊發的武器,為何我從來也都沒有聽說過?”

丁雲毅大笑道:“本大人知道的很多東西,你們聞所未聞。不要著急,這樣的武器咱們現在造不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造不了,還是先安心在目前的火繩槍上吧。”

康德魯曼還是有些不太甘心:“那這種武器有名字嗎?”

“有!”丁雲毅沉默了下:“連珠槍,或者更加準確一些,叫機槍!”

在台灣火器局,丁雲毅首次提出了“連珠槍”這一名字。而丁雲毅非常清楚,以這個時代的技術,要造出“連珠槍”或者更加準確的名字“機槍”,簡直是在那裏癡人說夢。但一旦這種武器提前問世了呢?戰場上將會出現什麼樣可怕的場景?橫掃千軍無人敵!

丁雲毅很快放棄了這一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更多的精力還是應當放到火槍和火炮的研究上。

經過改良的火槍和火炮,同樣能夠在戰場上起到巨大威力……副鎮來得正好,請看新船下水!”

從火器局出來,來到造船坊,正在那觀看一艘新船的蔡九洲興致勃勃地道:“這是我們自己仿造‘挑戰者’號製造而成的第一艘大型戰船。和‘挑戰者’號不同的是,我們改進了船頭船尾火力。增加了其推進速度,千斤佛郎機炮由六門減少到兩門,威力更加巨大的紅夷炮由一門增加到兩門,同時,迅雷炮也增加到了二十二門。其正麵火力和機動性大有提升。火箭、藥弩皆按福船削減裝備,水手和士兵的比例也有所調整……好!”丁雲毅聞言大喜:“船名有了沒有?”

“暫時叫虎賁船。”蔡九洲回道。

“虎賁船?不好,不好!”丁雲毅想了一下:“我看就看‘虎式’戰船。將來以此為模板造出來的戰船,皆為虎式係列戰船。這第一艘嘛......就叫‘虎威’號吧!”

朝那艘新船看了一眼,威風凜凜。如同一隻海上的巨獸一般,正在傲視著周圍的一切。船上的主火力兩門紅夷大炮,更是不可一世。輔助的佛郎機炮和迅雷炮,一定那開戰,同樣也能在紅夷炮的威力下充分發揮自己的火力。

“虎式”係列戰船的“虎威”號,這是台灣造船坊以“挑戰者”號為原型,成功打造的第一艘完全由自己製止的龐大戰船。

和之前的“挑戰者”號,即“維京人”號想比,它的船速更快;而和大明最大戰艦福船相比,盡管減少了千斤佛郎機炮,但由於增加了紅夷炮和迅雷炮,因此火力的強力壓製性和快速打擊性卻又勝於福船。

尤其是船上火箭等裝備的減少。這意味著“虎式”係列戰船,將在更大程度上依賴自身炮火的優勢來取得戰場的勝利。

盡管“虎威”號依舊存在著問題,但對於丁雲毅來說,台灣造船坊卻因為這艘戰艦的問世而邁出了很大的一步。

“多謝副鎮賜名,這船就叫‘虎威’號了。”蔡九洲喜滋滋地道:“本來我想給自己乘坐的。可大海兄非要,沒辦法,怕傷了兄弟和氣,我便也隻能給他了。我自己乘坐由海滄船改進過來的戰船,那也是一艘新船,船上火力都有增加。本來準備命名其海瀾船,但按照大人思路,這名字似乎也不能叫了……豹式’係列。”丁雲毅想到不想,脫口而出:“你的船命名為‘獵豹’號。”

說著又問道:“造船坊按照我的意思,規模已經擴大,但還不夠,我的要求是年產艦船能夠達到中等規模,大略製造能力有三到五個鄭家南安石井造船坊那麼大,紅夷技師不是曾經說過,鄭家的造船坊不過是個私人造船的地方而已?三年內達到大型規模,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裏,年生產能力足夠武裝起一支小型艦隊的水準。還是那句話,銀子方麵不用考慮,我來!如果達到我的要求,我不插手,放手讓造船坊的人去幹。啊,現在是誰在主要負責?”

“造船方麵,主要是紅夷技師範伯倫和佛郎機技師奧列弗負責。範伯倫主要負責大型戰船,奧列弗負責中小型戰船。至於艦船火炮調試和安裝,以及對炮手訓練,由當初投降副鎮的卡朋.馬維紐鬆帶領的指導團負責。”

“恩......”丁雲毅點了點頭:“分工明確,這很好,但還需要一個總的複雜調度。振興,你是我虎賁衛水軍主要將領,秦雲又要管著金鷹城和大明遠洋公司,老讓你們分心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哎,我和你商量個事……副鎮哪用說商量的話?”蔡九洲急忙道;“但要職下做什麼事,盡管吩咐便可。”

丁雲毅笑著道:“這事你答應下來可做不了主。台灣造船坊能有今天,全靠了你父親蔡啟珍的幫忙。現在他把造船坊都搬了過來,與台灣的合二為一,海路上的事情他也不太管裏,他可正春秋鼎盛,就這麼閑著,難道不怕無聊?”

蔡九洲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難道副鎮想讓家父管理這裏?”

“不錯,不錯。”丁雲毅笑道:“蔡公在這方麵很有經驗,資曆高,威望深,況且這造船坊裏不還是有他的股份在內?咱那,和他商量商量,讓他重新出山,一來他在這裏我也放心,二來嘛.....這個造船坊現在主要是製造戰船,不但賺不到銀子,每年還要貼進去大量銀子,他主管這裏了,這不也好說許多了嗎……蔡九洲哭笑不得,副鎮這算盤打得好啊。不但讓父親免費來幫他做事,而且造船坊每年虧那麼多的銀子,父親還沒辦法做聲。

“沒辦法,沒辦法。”丁雲毅但凡求人,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咱現在不是困難嗎?去墨西哥探險的船隊很快就要起航,咱的全部身家都幾乎壓在這上麵了。現在造船坊總得有人負責。你去告訴蔡公,放心,早晚有一天我會讓造船坊有利可圖的。”

“按照大人構思,造船坊幾乎都在造戰船以供虎賁衛水師之用,這賺銀子還不定到什麼時候呢。”蔡九洲嘀咕了句,接著無可奈何:“既然大人都說出來了,職下也不好反對,我這就回去和家父商量商量,隻是他會不會肯,我就說不好了。”

“肯,肯,一定會肯。”丁雲毅趕緊趁熱打鐵:“回去告訴蔡公,隻要他肯答應了,我總想著辦法為他在朝廷裏請到一個官職,這你蔡家出了個大官,大家可不都是皆大歡喜?”

蔡九洲那是半點也不相信的。副鎮就是這樣,求你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好說得很,可等事情過了,你再看吧。

不過蔡九洲也並不責怪,他知道丁雲毅現在難得很。又要發展台灣、澎湖,又湧來那麼多的災民。而且在福建,張肯堂和鄭芝龍還在對這裏虎視眈眈,一刻不能放鬆。自己這次回去,無論如何也得勸著父親答應,就當幫副鎮一把吧。

按照台灣這麼發展,很快會到一個很大的規模,到了那個時候,一切的付出都有回報了吧。

“去墨西哥的船隊基本準備妥當,很快便可起航。”丁雲毅歎息一聲:“我這心裏其實也是忐忑得很,天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天知道……話還沒有說完,謝天匆匆走了進來,在丁雲毅耳邊低語幾句,丁雲毅麵色大變:“真的?情報準確?”

“千真萬確。”謝天低聲說道。

“好啊,好啊。”丁雲毅冷笑幾聲,來回走動幾步之後冷聲說道:“命令,立刻著急全部虎賁衛將領至金鷹城官邸召開緊急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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