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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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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西方蜘蛛】強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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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10:54: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章 滿城皆說張西銘

丁雲毅陪著張溥來到台灣時候,心中是有一些忐忑的。

留給秦雲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不知道他是否能夠達到自己的要求。

一下船,居然發現秦雲沒有按照自己要求,率領大批部下前來迎接張溥,心中有些奇怪。

“這便是金鷹城。”丁雲毅介紹道。

“好雄偉,好氣概!”張溥一見之下,便讚不絕口。

一進入金鷹城,順口問起守城城門守秦雲在那,城門守急忙答道:“秦大人正在台灣書院中監督學子讀書。”

台灣書院?哪裏來的台灣書院?

城門守對丁雲毅使了個眼色:“職下給副鎮帶路。”

走了不過一段路,卻看到附近道路兩側居然冒出了幾家大大小小的“書院”,丁雲毅目瞪口呆,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張溥卻是讚不絕口:“沒有想到副鎮嘴裏的蠻荒之地,讀書風氣卻是如此濃重。”

城門守接口道:“那都是副鎮到了台灣之後,大力發展的。副鎮說隻有讀書才有出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的?定是秦雲弄出來的鬼,丁雲毅心中想道。

張溥聽了不禁大讚:“好,好,丁副鎮,張溥對你欽佩莫名啊。”

丁雲毅含糊的敷衍了幾句。

等來到“台灣書院”,裏麵朗朗讀書聲傳來,張溥聽了。卻是呆在那裏。原來裏麵孩子讀的,不是四書五經,居然是他寫的《七錄齋集》。

“這,這如何使得啊......”張溥也有一些覺得不好意思:“張溥的一點拙作,居然拿來和聖人之書相提並論,過了,過了。”

丁雲毅這才知道原來那些學子念的居然是張溥寫的東西:“哪裏。我台灣人都聞西銘先生大名,最敬佩西銘先生的文章了。”

再朝裏一看,那個搖頭晃腦在教“學子”們讀書的。不是秦雲卻又是誰?

丁雲毅哭笑不得,秦雲怎麼想出這個主意來的?

張溥站在門外聽著,還跟著那些學子一起低聲吟誦著自己的文章。念到得意處,搖頭晃腦。過了會,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還是別打擾到他們了。”

丁雲毅點了點頭,帶著張溥出了“書院”。

一到外麵,便又見到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坐在路邊,一邊啃著冰冷幹糧,一邊讀書,張溥讚歎不已,台灣讀書風氣居然到了這等地步。

他上前問那少年為何在此讀書,那少年站起來道:“家貧。雖然我台灣副鎮丁雲毅丁大人對我等貧窮學子關照有加,皆可不出一文錢而來讀書,但我家中還有母親要照顧,因此無法專心求學。但做工之餘,卻可以讀一些書。以免將來一事無成。”

“精神可嘉,精神可嘉。”張溥連連點頭,問他要了手裏的書。一看之下,卻更是驚訝。

原來,這書竟然全部是用手抄錄下來的,是自己《七錄齋集》的一部分。

“這。為何用手抄寫?”張溥大是好奇。

少年恭敬答道:“還是家貧,買不起書,因此隻能問別人借了,夜裏抄錄,白天誦讀,可惜隻抄錄了一部分,引以為憾。”

“啊......”張溥心中感動,可恨自己身邊沒有帶著《七錄齋集》,不然便可送他一本,想了下,掏出一錠銀子,硬要送給少年,讓他買書買些吃的。

不想少年卻道:“餓死不吃喈來之食。先生好意,我心領了,但這銀子我不能要。我做工已經積攢下了一些銅錢,要不了幾天便能買上西銘先生的《七錄齋集》了。”

“你,你怎如此喜讀張西銘的文章?”

張溥的問話,似乎讓少年覺得非常奇怪:“西銘先生,當世大儒,他的文章,篇篇錦繡,我台灣自打丁大人到後,沒有人不知道西銘先生大名的,我若不讀他的書,將來是斷然沒有前途的。”

張溥心中的歡快,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了。

自己在台灣得到的這份榮耀,是用多少金錢都無法換得的。他心中更加感激的,卻是丁雲毅,若無丁雲毅對自己推崇有加,到處宣揚,自己在台灣又豈能如此名聲顯赫?

勉勵了那少年幾句,張溥歎息著離開。忽然看到前麵圍了一群人在一個攤子前,似乎正在搶購什麼。

張溥走了過去,隻聽到攤子那傳來聲音:“張西銘先生的墨寶啊,不多了,不多了,真正張西銘先生的墨寶!”

“五兩,這副扇麵我要了,我出五兩!”

“十兩!這副扇麵歸我了!”

“馬兄,你如何與我爭搶?”

“趙兄,西銘先生的墨寶,請恕在下不能相讓。”

圍在攤子外的客人爭吵聲響成一片。

丁雲毅一看那些客人,幾乎笑出聲來,全是自己部下。那“馬兄”、“趙兄”,不是張憲軒和蔡九洲卻又是誰?還有那個小販,居然是謝玄在那冒充的。

丁雲毅麵色一沉:“豈有此理,竟然在此販賣假冒先生墨寶,敗壞先生清譽,我這就派人把他抓了起來。”

“無妨,無妨。”張溥心情大好,絲毫也不在意:“他們如此假冒,也是對我的錯愛。副鎮,這些小商人生活不易,做些這樣事情也是有情可原。”

他原本為人驕傲,若是以前聽到有人冒充他的墨寶,必定勃然大怒。可自從到了台灣,所見所聞,無不彰顯他的身份地位,就連自己的書畫也都有人冒充,還賣出了這麼高的價錢,心情大悅之下,非但沒有責怪小販,反而還幫著求起了情。

“讓開。讓開!”

丁雲毅讓人分開了眾人,將張溥請到了攤子前。

張溥拿起了一副所謂自己畫的畫,見模仿得絲毫不像,就連自己的字體也全然不是,不禁心裏好笑,台灣究竟是個蠻荒之地,雖然在丁雲毅來了之後大力推行讀書之風。但到底見識太淺,連一副做得如此粗糙的贗品,也居然能夠賣出高價。

再看那些扇麵。橫幅,無一不是一樣粗糙不堪。

“這副畫賣多少銀子?”張溥故意問道。

“這副啊?那可不得了了。”“小販”謝玄神神秘秘地道:“你知道這畫怎麼來的嗎?那是我的一個親戚,在張溥張西銘家門口求了三天三夜。西銘先生才賞了這副畫,若不是我的那位親自急得銀子用,委托我來賣了,誰肯把如此珍貴東西出手?先生,看您也是個讀書人,如果真的喜歡這副畫的話,三十兩銀子拿走。”

“貴了,貴了。”張溥微微笑道:“張西銘雖然有些名氣,但一副畫卻要三十兩銀子,實在有些貴了。”

這話頓時引起周圍人的一片不滿。

張憲軒第一個道:“你懂什麼?你知道誰是西銘先生不?那是大才子。當代聖人那。他的一副畫,三十兩銀子買來,轉手便給賣一百兩。你不要,我要!”

“當代聖人”這四個字,讓張溥心花怒放。他在士子心目中的地位雖高。但可從來沒有人這麼稱呼過他。

他笑道:“我也學過幾天字,我看你手中扇子扇麵上還是空白的,不如我幫你寫幾個字如何?”

“你?”張憲軒一臉不屑:“要是西銘先生還差不多,你就算了,別弄汙了我的扇子。”

張溥大笑:“不如這樣,我寫的要是不好。便賠償你一百兩銀子如何?”

“真的?”

“當真!”

張憲軒這才“半信半疑”的把手中的扇子交給了張溥,張溥又讓人找來筆墨,在扇麵上一揮而就:“匹夫之有重於社稷”。

接著放下扇子,讓門生拿來自己私章,在落款處蓋下。

張憲軒拿過扇子:“匹夫之有重於社稷......恩,字還算寫得不錯,可是......這章上是什麼?太倉西銘?太倉西銘!”

一聲驚叫,抬起頭來不相信似的看向張溥:“你,你就是西銘先生?”

見張溥含笑點頭,那些人如夢初醒,紛紛喊叫“西銘先生來了”,“西銘先生到台灣了”!

“小販”謝玄更是“麵色如土”,連連告罪。不多時,無數百姓已經圍了過來,把個張溥一行圍得水泄不通......

......

張溥在台灣呆了兩日,所到之處,無不感受到台灣人對他的“愛戴”。

當真是“滿城皆說張西銘”。

他做夢也想不到,在偏遠的台灣,自己居然會遇到如此盛情款待。若不是顧念著京城裏還有事,隻怕張溥還會繼續留在台灣。

走的時候實在是有一些戀戀不舍的。

丁雲毅再三挽留,眼看挽留不住,便親自送行。

張溥大是感慨:“台灣讀書風氣之盛,讓人難以相信那。我去的地方不少了,縱觀無有如台灣者,這都是丁副鎮的功勞啊。”

“西銘先生說的哪裏話。”丁雲毅客氣地道:“若無西銘先生的名頭,隻怕也不會如此。”

這時張溥看到幾箱銀子被搬上了船,張溥歎道:“如何要讓丁副鎮破費。”

“這原是我答應給西銘先生建造江南書院用的。”丁雲毅一笑:“更何況,一副假冒西銘先生的字畫都能賣三十兩銀子,西銘先生這次到台灣來,留下了如此多的墨寶,難道還不值區區的五萬兩銀子嗎?”

張溥“哈哈”大笑,隻覺得丁雲毅說的有趣。

這時一個部下來到丁雲毅的身邊,用不大,但卻足以讓張溥聽到的聲音說道:“副鎮,我聽到一些流言,說張肯堂張撫帥不知為什麼對副鎮非常不滿,說副鎮駐守台灣,不思如何加強防禦力量,卻盡去弄些什麼讀書事情,本末倒置,他要去參副鎮一本。”

丁雲毅臉色一沉:“知道了,回去以後再說......”

“副鎮何需瞞我?”張溥冷笑一聲:“難道讀書便是本末倒置了嗎?那把天下的讀書人放到了什麼位置?哼,他自己不尊重讀書人也就罷了,難道看著台灣如此也眼紅嗎?他要參你?若是朝廷真的治副鎮的罪,我便帶著全天下的讀書人參他張肯堂一本!”

“雲毅的事情,如何能讓西銘先生費心?使西銘先生與撫帥翻臉?不可,不可!”丁雲毅急忙說道,隨即又歎息一聲:“想來總是雲毅做的有不對的地方,這才惹得撫帥生氣。算了,算了,我總讓著他一些也便是了。”

“讓?朝哪裏讓?副鎮若是再讓便要掉進大海裏去了!”張溥麵色陰冷:“我的事,我自然會處理,副鎮,台灣能有今天局麵,不容易那,千萬要堅持住,我代全天下的讀書人謝你啦!”

說著,竟然真的對丁雲毅深深作了一揖。

丁雲毅趕緊回禮:“西銘先生折殺雲毅了。西銘先生此去京城,路途遙遠,千萬一路保重,我已派了幾名士兵,一路護送先生。段三,你也得小心侍侯。”

“是,大人。”

丁雲毅滿是戀戀不舍:“這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先生,聆聽先生教誨,先生若是有空,請一定再來台灣,我舉台灣滿城百姓歡迎。”

“這次福建一行,不想竟能結識副鎮這樣人物。”張溥也大是不舍:“江南書院落成之日,一定來請副鎮到場!告辭!”

“先生請!”

把張溥送上了船,目送船隻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丁雲毅長長出了口氣:“終於給送走了,這兩天演戲把咱演得自己都當真的了。對了,咱這次花費了多少銀子。”

“五萬三千兩。”秦雲脫口而出。

“什麼?五萬三千兩?”一聽這個數目,丁雲毅差點跳了出來。

秦雲不慌不忙地道:“您三哥大手筆,一送就送出了五萬兩銀子,你去泉州和把張溥請來台灣的銀子咱們不算,難道布置那些書院,請那麼多的人來演戲不需要銀子嗎?三哥,一天一夜便弄出了這樣排場,若不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斷然做不到的。”

丁雲毅無可奈何,苦笑著自我解嘲著道:“也好,也好,幾萬兩銀子,收了張溥的心,收張溥的心,便等於是收了天下士子之心。幾萬兩銀子買來天下士子支持,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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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10:54: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一章 崇禎皇帝的疑心

張溥在未來能夠發揮出多大作用,甚至張溥能不能活著,丁雲毅不知道。

他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剩下的,便讓老天爺去裁定吧。

崇禎十年,大明王朝還是天災、人禍不斷。那些流寇在高迎祥死後,推舉李自成為“闖王”,繼續轉戰各地,給大明王朝帶來了很大破壞。

而老天爺也一如既往的折磨著這個龐大的帝國。水災、旱災、震災......一個接著一個的災禍幾乎每月都在全國各地發生......

崇禎當了十年的皇帝,便忍受了十年的天災。

賑災沒有用,向老天爺乞求沒有用,朝廷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卻都沒有用。災情一天嚴重過一天,災民一天多過一天。

於是,這些災民要想活下去,便隻有兩條出路:一是參加流寇,另一條路,便是去台灣。

台灣活二十萬災民,早已在各地流傳開了,隻要能撐到台灣,便有活路,這一句話,已經在各地災民中傳開。

而丁雲毅治理的台灣,同樣需要這些災民。

按照之前商定的大發展台灣計劃,眼下丁雲毅需要大量的人口。

部隊擴軍,開發桑田,招募桑農、蠶農與織戶,開發茶葉、金礦、貿易......所有的地方都需要人手。

對於其它地方,過多的人口便意味著過多的負擔,但對於台灣來說便不是這樣。眼下台灣三年旱災已過。風調雨順,人口便多,便意味著丁雲毅大發展台灣的計劃越能順利進行;人口越多,便意味著更多的天文數字一般的財富;人口越多,便意味著台灣越是穩定。

各地的災民開始紛紛湧向台灣,而台灣也敞開了大門,歡迎這些災民的到來。

丁雲毅製定的第一期人口目標。便是要在兩年內讓台灣突破百萬人口。但是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也許這一計劃會提前很早完成。

大明的災民實在是太多了......

與呂宋、巴達維亞、麻六甲的貿易已經全麵展開,大量的貨物運送到這些地方。換取的,是源源不斷的財富。

而有了充足資金的支撐,火器局、造船坊......這些傾注了丁雲毅無數心血的工廠。也進入到了一個高速發展階段。

這便是良性循環。

如果能太平的再給丁雲毅五年時間,那台灣會變成什麼樣子誰都說不準。

但是,在貿易頻繁展開的同時,有一樣東西也被帶到了台灣:

鴉片!

其實中國人對鴉片並不陌生。

早在漢朝張騫出使西域時,鴉片就傳到了中國。三國時名醫華佗就使用大麻和鴉片作為麻醉劑;在唐乾封二年,就有鴉片進口的記錄,唐代阿拉伯鴉片被稱為“阿芙蓉”;北宋印行的《開寶本草》中,鴉片定名為罌粟粟,這後一個“粟”當蒴果解。

這種隨著貿易船隊從巴達維亞等地帶入台灣的鴉片,當丁雲毅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便勃然變色,厲聲對自己的部下道:

“什麼都可以運進台灣,隻有這樣不行,我台灣但有敢碰者,一律逐出台灣!”

部下們這是第一次見到丁雲毅如此憤怒。丁雲毅很清楚,目前這種東西雖然在中國並不普及,但沿海城市已經有人在吸食了。

荷蘭人通過台灣把北美印第安人的煙鬥連同煙葉傳入中國,中國開始有吸煙者。其廣泛程度令朝廷恐慌,崇禎皇帝下令禁煙,因為曾經有人把鴉片混入煙草吸食。始料不及的是。煙草被禁卻導致了吸食純鴉片的泛濫。

鴉片,從這個時候便已經悄悄紮根。

丁雲毅冷聲道:“諸位,今天我把話撂在這,比如秦雲、蔡九洲、張憲軒、葉大海你們這些人,都是隨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可隻要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碰了這種東西,我丁雲毅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便讓你們滾出台灣!”

“是!”一眾部下趕緊應了。

“這東西簡直就是惡魔,有人曾經說過,除了殺掉吸食鴉片者,否則無法令其戒除惡習。”丁雲毅的話中甚至流露出了幾分恐懼:“吸食鴉片者,不事生產,不事農工,整日無精打采,隻想著要吸食鴉片,便如廢人一般,若是長期以往,流毒一旦蔓延,便不可控製。軍不成軍,民不成民,國不成國!”

那些部下大聲道:“我等遵循大人號令,禁絕鴉片,絕不使其蔓延!”

“不是蔓延,是要堅決的禁絕!”丁雲毅加重了自己的口氣:“這東西是毒藥,是殺人不見血的刀,是亡國滅種的禍首!”

丁雲毅開始有了一些擔心,貿易的順利展開,能夠讓自己獲得巨大的財富,但是隨著貿易的進一步擴大,諸如鴉片這樣的東西也會出現。

如何協調好兩方麵的關係,便要考驗自己和部下們了。

“副鎮,京城傳來密報!”這時謝天走了進來:“兵部尚書楊嗣昌奉旨剿匪,朝廷再次急召副鎮參與剿匪。”

部下們“霍”的一下便站了起來,又要把副鎮調去剿匪了?

丁雲毅卻並沒有什麼慌亂:“鎮靜些,說,怎麼回事。”

這一次的事情有些不同尋常了。

前一次是崇禎一時興起,這才貿然把丁雲毅調去剿匪,但這一次卻是經過縝密考慮的。

一是楊嗣昌入主兵部之後,力推“四正六隅、十麵之網”之計。

但楊嗣昌卻沒有直係將領,而崇禎啟用他剿匪之後,楊嗣昌必須在軍中有自己的力量,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那個被自己引為知己的丁雲毅!

楊嗣昌是一個因素。另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便來自於崇禎。

“要活命,去台灣”。這句在災民中流傳甚廣的話,到底還是傳到了崇禎的耳朵裏。台灣從來沒有向朝廷繳過一兩銀子的稅。在丁雲毅收複台灣的時候,此地百廢待興,又是傳說中的蠻荒之地,人口稀少,崇禎根本沒有考慮過能從台灣收到稅收。

而此後丁雲毅正式治理台灣。在上奏的奏折中也三番五次的提到台灣實在是太窮了,便連士兵們的軍餉也都無法湊齊。崇禎考慮到自己從來沒有給過虎賁衛一兩銀子的軍費,一切全靠丁雲毅自己支撐。說起來還心中有愧,更加不會去打台灣的主意了。

但是當“要活命、去台灣”這句話傳到崇禎耳朵裏後,這位多疑的皇帝終於起了疑心。

台灣究竟是窮是富?丁雲毅在台灣這兩年究竟積攢下了多少家底?上次便聽說他活了二十萬災民。整整二十萬啊!崇禎還大加讚賞,說丁雲毅便是如此困難,也知道替朝廷分憂。但是這一次呢?丁雲毅才消化了二十萬災民,他居然還有力量繼續活災民?

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但福建巡撫張肯堂給自己上的兩份密折裏,也是一再的說丁雲毅如何如何盡忠職守,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丁雲毅和鄭芝龍上的奏本裏,也是你誇我,我讚你。難道自己辛苦在福建安排的丁雲毅、鄭芝龍、張肯堂互相牽製之計,竟然失敗了嗎?

就在崇禎疑心重重的時候,忠心耿耿的王承恩為他出了一個計策:“陛下要知道台灣的真實情況。其實也容易得很。給虎賁衛安排一個監軍也便是了。”

崇禎恍然大悟:“朕倒是糊塗了,把丁雲毅放出去了那麼多年,居然一直沒有給他安排一個監軍。”

用太監來監軍,可不是崇禎發明的。

宦官的監軍統兵,開始於永樂年間。盛行於明中葉,在崇禎年間全麵推行。

“不過丁雲毅在台澎兩地的時間長了,內臣估計他的勢力很大,突然為他派去一個監軍,隻怕非但他不樂意,他的那些部下也必然不肯合作。要想成功弄清台澎二地狀況,隻有先把丁雲毅調離台灣。”

王承恩的話讓崇禎頻頻點頭:“隻是如何調離?”

“很簡單。”王承恩已經胸有成竹:“陛下以楊嗣昌剿匪,那日他麵聖,便說過若他的手下有一個丁雲毅那樣能夠大戰信陽、浴血潁州的將領,那流寇不日可滅,隱隱然是有用丁雲毅的意思,既然如此,陛下何不順了他的心思?”

“好,好!”崇禎連聲讚歎:“此計大好,朕這便下旨調丁雲毅離開台灣。不過,這監軍太監派誰去為好?”

“陸齊誠!”王承恩不暇思索,脫口而出:“兩次召丁雲毅的,都是陸齊誠,這次還派他去。不過前兩次他是去宣讀聖旨的,這一次便讓他在虎賁衛裏安紮下來吧。這人雖然有些貪財,但對陛下還是忠誠的,不會被丁雲毅拉過去。”

“好,就派他去!”崇禎大喜而道。

“且慢,陛下。”王承恩輕聲道:“若要讓丁雲毅安心離開台灣,還得給他一點甜頭,內臣的意思是給他一個虛銜。”

“你的意思是?”崇禎皺了下眉頭:“升他為總兵嗎?”

“不!”王承恩搖了搖頭:“總兵可不是虛銜了,況且他如此年輕便當總兵,我大明可沒有先例,再者,萬一他對陛下忠心耿耿,將來再立戰功,便真的隻能讓他入主兵部了。內臣的意思是無妨給他一個爵位……崇禎在那考慮了很久,然後微微點頭:“他的軍隊叫‘武勇忠烈虎賁衛’,朕有賜他‘一門忠義’牌匾,就給他個‘武烈伯’吧。”

“陛下聖明……朕不聖明,朕隻是希望丁雲毅這樣的人才,是真的忠心耿耿為我大明辦事的,朕不希望看錯了丁雲毅,朕更加不希望看到丁雲毅有貳心,朕還是很欣賞這個人的……好啊,好啊,到底還是給我派來個監軍了。”丁雲毅聽完匯報,不怒反笑:“我早就在等著陛下什麼時候會給我調來監軍了。”

謝天在一邊道:“副鎮,消息傳到我這的時候,陸齊誠已經進入福建,但他不去福州,而是直接來台灣,但是具體以什麼方式把副鎮調走,陸齊誠來了之後想做什麼,我們實在查不到了。”

“你做到這樣已經足夠了。”丁雲毅還在那微笑:“不去福州,直接來台灣嗎?看來陛下對張肯堂同樣也起了疑心了。各位兄弟,你們認為這事該如何處置?”

“不去!”葉大海第一個沉聲說道:“我等在台灣辛苦發展至今,已經有了規模,朝廷忽然要調副鎮離開,必然心懷叵測!”

秦雲在邊上搖了搖頭:“公然抗拒聖旨嗎?那和謀反有什麼區別?”

“反了便反了!”張憲軒也大是不忿:“死守台灣,我們能打敗四國聯合艦隊,難道便不能守住台灣嗎?實在守不住了,咱們便追隨副鎮一起當海盜去!”

“混帳話!”丁雲毅笑道:“我丁雲毅對朝廷忠誠不渝,焉能謀反?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再者,若是謀反,這鄭家的水師,張肯堂的巡撫軍豈能坐視?若泰西人再插上一腳,你們以為這台灣真的能守住?當海盜?放棄台灣去當海盜,能堅持多少時候?”

秦雲眨巴了下眼睛:“副鎮已經有主意了吧?”

“沒有主意,沒有主意。”丁雲毅微笑道:“朝廷要調我,那我隻有去,無非浴血沙場,死而後已。”

沉悶的氣氛一下被打破了,眾人相視而笑,但凡副鎮這麼說了,一定便有了想法。

“派人大張旗鼓迎接監軍!”丁雲毅不在意地道:“秦雲,你立刻去泉州,給我找一批青樓女子來。”

“難道,難道太監也喜歡女人?”秦雲有些不解。

丁雲毅大笑起來:“太監一樣有女人,許多太監還有老婆,叫‘菜戶’吧?咱得讓陸齊誠到了台灣便樂不思蜀。”

說這,看了一眼自己的麾下將士,忽然冷笑了聲:“陸齊誠既然來了,那咱們就好好的招待他,讓他也變成咱們的人!”

台灣,是自己的台灣,台灣,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插手。鄭芝龍和泰西人不可以,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自己可以為了崇禎皇帝南征北戰,但卻絕對不會把台灣拱手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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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收買

陸齊誠到底還是來了。

當他宣讀完聖旨後,滿臉帶笑:“武烈伯,將來灑家可就留在台灣了,灑家長居京城,對外麵的事什麼都不懂,還得請您多多關照那。”

丁雲毅同樣是笑容滿麵:“公公說哪裏的話?公公能來我台灣,那是我的等莫大榮幸。雲毅這次奉調離台,台灣的事物便都交給公公了。”

“哪裏,哪裏,灑家不過是暫時幫武烈伯看著而已。”陸齊誠笑著道。

兩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互相奉承,誰都不肯說出真心話來。

丁雲毅回頭問道:“為監軍大人準備的接風酒宴準備好了沒有?”

“回副鎮,準備好了。”

“監軍,請。”

“哎呀,武烈伯為何如此客氣。”

陸齊誠半推半就,隨著丁雲毅來到宴廳。

酒宴上用的菜全是從泉州等地采購,廚師也是專門從泉州天一閣重金聘請來的,菜肴之豐富精美,便連陸齊誠這個常年生活在皇宮內院的公公也大為讚歎。

陸齊誠一邊品嚐,一邊歎息:“武烈伯上的折子裏,總說台灣如何清苦,可一下便接納了二十萬災民,當真好大手筆。現在這一桌的菜,怕又是花費不少,看來清苦二字有些荒謬了。”

“監軍大人,清苦二字得看放在什麼地方說。”丁雲毅微笑道:“我台灣原本人口稀少。蠻荒之地,說清苦二字一點也不為過。忽然又增加了二十萬的災民,更是雪上加霜。可監軍大人既然已經來了。便是在苦,我們總也得讓您在這過得舒適。非但今日如此菜肴,以後日日如此,天天如此。監軍大人若是覺得不合口味,咱便給您把廚子換了,還不合口味。咱給你上廣東,上京城請廚子去!”

“啊......哈哈......武烈伯實在太客氣了。”陸齊誠放下筷子:“灑家雖然沒有吃過什麼好東西,但在皇宮裏看總還是看過的,灑家一個廢人。武烈伯不必如此費心。”

丁雲毅一笑,讓人拿來兩頁紙,朝陸齊誠麵前一放。

“武烈伯,這是什麼東西那?”陸齊誠看也不看。

丁雲毅淡淡笑道:“也沒有什麼,雲毅想著台灣究是個蠻荒之地,也沒有什麼可以遊玩的地方,監軍大人若是在台灣住得厭煩了怎麼辦?去福州轉轉,去泉州看看,可在哪裏落腳?監軍大人那是侍侯皇上的,何等尊貴?斷然不能委屈。因此雲毅便為監軍大人購買了兩處小小房產。帶著花園,裏麵日常用具,丫鬟下人一應俱全,監軍什麼想去都可以。這是房契,還請監軍大人收好了。”

陸齊誠眉毛跳了跳:“這兩處小小房產,花了武烈伯多少銀子那?”

“好說,一萬二千兩。”

陸齊誠吃了一驚,這是何等大的園子?他定了一下心神:“方才我說武烈伯手筆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一萬多兩銀子那。這能養活多少人?陛下每日為了餉銀愁眉不展,可在這小小的台灣那,不得了,不得了……忽然道:“難道武烈伯想賄賂我嗎?”

“賄賂?這哪裏算是什麼賄賂?”丁雲毅笑了笑:“兩處房產而已,監軍想住便住,不想住,雲毅認得一個商人,願意出三萬兩銀子買下!”

“一萬多,一轉手便成了三萬兩,好買賣,好買賣,看來灑家來這來對了,台灣可是發財之地那。”陸齊誠歎息一聲道:“可是,灑家記得王承恩王公公曾經評論過灑家,說灑家這個人那,雖然有些貪財,但對皇上還是忠誠的,不會被誰拉過去......武烈伯若想賄賂灑家為你說些違背良心的好話,怕是看錯人了。”

丁雲毅還是在那笑著。王承恩雖然老謀深算,但他到底在皇上身邊的日子長,有一個道理他是不會明白的,隻要一個人貪財,那就沒有不被拉過來的可能,關鍵問題,是看拉攏這個人你肯花多少心思,肯出多少血本。

丁雲毅和陸齊誠在澎湖的時候就打過交道了,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不想繞什麼圈子,最直截了當的辦法就是最有效的手段。

他拍了拍手,兩口箱子被抬了進來。

“這又是什麼那?”陸齊誠瞥了一眼箱子。

丁雲毅讓人出去,隻留下了他和陸齊誠兩個人。丁雲毅打來了兩口箱子,陸齊誠的眼睛頓時直了。

一口箱子裏全是黃金,一口箱子裏滿是珠寶。

丁雲毅拍了拍箱子:“黃金五千兩,珠寶一箱,還請監軍大人笑納!”

陸齊誠麵上的肌肉全都僵在那了。出手闊氣的人也也見過,但像丁雲毅這樣出手如此豪綽的,他卻聞所未聞。

五千兩黃金,在三萬兩銀子左右,這一箱珠寶,隻怕也在三萬兩左右,再加上那兩處隨時可以變賣成現銀三萬兩的房產,這丁雲毅一出手便近十萬兩銀子那!

去年朝廷加響,鳳陽被加派二十七萬六千八百八十五兩,鳳陽叫苦連天,可誰想到在小小台灣,居然有人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出十萬兩銀子出來。

隻要一個人貪財,那就沒有不被拉過來的可能,關鍵問題,是看拉攏這個人你肯花多少心思,肯出多少血本。

對這一點,丁雲毅知道得太清楚了。

麵對如此巨額財富,陸齊誠的一顆心“砰砰”亂跳。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聲音都有一些顫抖:“武烈伯花費如此,你要灑家做些什麼?”

“和丁雲毅交個朋友而已。”丁雲毅笑容愈盛。

“朋友。交個朋友而已......”陸齊誠長長歎了口氣:“這個朋友不好交那。”

他知道,隻要交上了丁雲毅這個“朋友”。那麼將來自己在台灣便一切都得聽丁雲毅的,丁雲毅讓他做什麼他就得做什麼。欺君罔上。隱瞞不報種種之類。

“千裏當官,誰不為財。”丁雲毅緩緩地道:“監軍大人把我當朋友,我也絕不負了監軍大人,監軍大人隻要在我台灣,每月丁某人情願再孝敬大人一萬兩銀子!”

“多少?”陸齊誠隻當自己聽錯了。

“每月一萬,一年十二萬!”丁雲毅的回答毫不遲疑:“不過既然監軍是我朋友。那我再湊個整數,一年十五萬兩銀子的孝敬!”

陸齊誠咽了一口口水。

一年十五萬兩?大明朝王爺年俸一萬石,自己此刻隻要點一下頭,便勝於王爺多矣。賄賂他收得多了。但這樣巨額賄賂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監軍大人,如何?”

麵對著丁雲毅看起來漫不經心的一問,陸齊誠慢慢的舉起了酒杯:“武烈伯,灑家盡忠皇上,那是一個朋友也沒有的,不過......像武烈伯這樣的朋友,我卻不可不交!”

丁雲毅放聲大笑:“監軍大人這樣的朋友,我也非交不可!”

崇禎特意派來的人,在第一天便成了丁雲毅的“朋友”,而且更加讓崇禎想不到的是。他派來監視丁雲毅的人卻反而將無意間幫丁雲毅一個大忙。

丁雲毅隻要一離開台灣,鄭芝龍和張肯堂必然對台灣虎視眈眈,而現在皇上親派的人坐鎮於此,便是給鄭芝龍和張肯堂三個膽子他們也絕不敢再動台灣腦筋。

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說,丁雲毅真的應該好好謝謝崇禎。

上一次調他去中原,一道聖旨成了丁雲毅的護身符,而現在,陸齊誠的存在比那道聖旨還要管用。

台灣固若金湯!

丁雲毅大聲道:“來人,把人都給我叫進來!”

一會。八個濃妝豔抹,妖媚多姿的尤物款款而進,也不用丁雲毅吩咐,便都圍住了陸齊誠。

“武烈伯,這,這是何意那?”陸齊誠怎麼也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丁雲毅“哈哈”笑道:“監軍大人旅途勞頓,這些女子從此後都是伏侍監軍的。監軍什麼時候覺得厭了,倦了,咱再給監軍大人換一批。”

陸齊誠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不用換了。”

太監雖然不是個完整的男人,也缺少了男人的某些生理特征,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心理是變態的。

“菜戶”,便是其最好的寫照。

宮女與宮女之間,或太監與宮女之間結為“夫婦”,搭夥共食。這是宮女、太監被長期幽禁在宮廷,不能過正常的家庭生活,怨曠無聊,因而產生的一種畸形現象。

宦官無妻兒,宮女無夫,兩者由此而結成臨時伴侶,以慰深宮之寂寞,這種關係最早被稱為“對食”。

明代宦官與宮女之間的伴侶關係,又有“菜戶”之稱。菜戶與對食應是有區別的。對食可以是宦官、宮女之間,也可以是同性之間,且大多具有臨時性;而可稱為“菜戶”的宮女與宦官,多共同生活,如同夫妻,具有相當的穩定性。

明朝初年,朱元璋對宦官與宮女之間的這種行為深惡痛絕並嚴加取締,對娶妻成家的宦官更處以十分殘酷的剝皮之刑。但自永樂而後,宦官地位上升,這一禁令隨之煙消雲散。

宦官與宮女成為“菜戶”後,唱隨往還,形如夫妻。宦官對所愛的宮女固然是任勞任怨,聽憑驅使,宮女也會心疼宦官,不讓他幹太多的活兒,而是支使別的宦官去幹。宮中有些地位低賤、相貌醜陋且又年歲較大的宦官自知不可能被宮女看上,便甘心做菜戶之仆役,為其執炊、搬運、漿洗,宮女每月付給他們一定的銀兩。

在這種情況下,一些善烹飪的宦官便成為追逐的對象,所得的報酬也較多,最多的一月可賺到四五兩銀子。這些宦官身著沾滿塵土和油漬的衣服,背著菜筐,出入宮廷,購買一應所需雜物。

結為“菜戶”的宮女、宦官,多在花前月下彼此盟誓,終生彼此相愛,不再與別人發生感情。宦官如果發現他所愛的宮女移情別戀,往往萬分痛苦,但不會對宮女如何,卻常常與其情敵發生尖銳的衝突。

萬曆年間鄭貴妃宮中的宮女吳氏,曾和宦官宋保相愛,後來又移情於宦官張進朝。宋保不勝憤怒,終至萬念俱灰,出宮削發為僧,一去不返。宦官娶妻、奪妻的記載曆代都有,可謂史不絕書。宦官娶妻當然並不意味著能過正常的**,但宦官有男人的性意識,也當然有相應的性要求,性欲的強弱雖然各有不同,心理上的需要應該是相同的。

況且宦官本來就不承認自己是非正常的男人,無時無刻不想證明自己有男人的本色,讓人忽略他們受過宮刑,娶妻便成了他們最大的安慰,可以說,心理上的慰藉和潛在的性要求是宦官娶妻成家的兩大動力。

陸齊誠今年三十七歲,起初地位不高,娶不起菜戶,等到為王承恩賞識,地位逐漸提高之後,卻又終日侍奉在崇禎和王承恩身邊,東奔西走,也沒有時間去娶一房菜戶,這常常被他引為一大恨事。

而現在,到了台灣這樣的機會卻出現了。

丁雲毅一口氣便為他找了八個女人。

丁雲毅出手的大方,陸齊誠早已看到了,而現在這八個女人的出現,也更加對了他的胃口。盡管這八個女人一看便是青樓裏出身的,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大明朝名士娶青樓女子的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多了,不但不會引起別人反感,反而每每還會引出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出來。

眼下他一個宦官,卻享受了和名士一樣待遇。

再者,這些青樓女子和宮女,在伏侍男人上可不是一個檔次的,遠較那些從小便身在深宮裏的宮女更加會討好男人。

這一來,陸齊誠對丁雲毅感激莫名。

銀子不過能讓他動心,能讓他為丁雲毅效勞,但這些女人卻讓陸齊誠對丁雲毅更加死心塌地。

丁雲毅做的無非便是知道這些人心裏在想什麼,掌握了這些人的弱點而已。

他成功的把崇禎派來監視自己的人,便成了自己的一條看門惡狗,任何人想動台灣心思,不用自己出手,陸齊誠這位台灣監軍,便會第一個惡狠狠的撲上去嘶咬碎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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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10:55: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三章 遠航

崇禎派來的人變成了丁雲毅的人,對於台灣的初步威脅已經解除。

而且更加可喜的是,丁雲毅的台灣又多了一個幫他看家護院的人:

陸齊誠。

丁雲毅可以放心的離開台灣了。唯一不滿意的,怕便是他的那些妻妾了。丈夫總是這樣,奔波來,奔波去。

可誰讓他是一個大英雄呢?

阿喜的肚子也大了,隻怕這次丁雲毅回到台灣時候,他又可以多個子女了。

逗弄了一會自己的兒子行思,丁雲毅把他交還到了韓小小的手裏:“我這去,怕得一段時間,你們這些女人呆在家裏,別整天的隻顧著打麻將。憐玉招的那些學女紅的弟子,你們也都幫著照看點。”

那些小妾都應了,小土在一邊鬧著要和哥一起上前線,丁雲毅笑著道:“和流寇廝殺何等危險,不是你這樣的女孩子應該去的,你還是在家陪著嫂子。對了,我不是許你組建虎賁衛女軍了嗎?好好努力,將來總有派上用場時候。”

幾個女人戀戀不舍,說到後來,眼淚都幾乎要流下了。

丁雲毅笑著起身:“兒女情長,不是大丈夫所為。我明日出征,今夜便和隨我一起出征的將士們住在一起。你們不要顧慮我,我縱橫沙場,建立功業,原是你們的榮幸才是!”

“夫君說的是。”韓小小一如既往的表現出了她的堅強:“夫君今年不過二十有二。便已封爵。封侯封王也不過是轉眼的事情,這原是我丁家的榮耀,我等身為妻妾,為何哭哭啼啼?亂了夫君之心!”

“好!”丁雲毅大讚:“金虜有一人叫多鐸,與我在邊關交過手,他今年不過二十四,便已封王,難道我中原大好漢人男兒,尚不如一蠻荒小民嗎?今日不在戰場殺得他血流成河,建功立業。我也沒有資格再回台灣,我去了!”

拿起千軍槊,朝自己的妻妾孩子丫鬟看了眼,大步走了出去……丁雲毅再度出征。對於他的部下來說,已經成了習慣。一切都顯得那麼井井有條,並沒有因為丁雲毅的即將離開,而出現任何的混亂。

這一次丁雲毅選了皇甫雲傑、鄧長貴、侯魯這些騎兵隨自己一起出征,總共三十六騎,眾將都擔心是不是人少了,萬一重蹈當日潁州之轍怎麼辦?丁雲毅笑道:

“此次出征和前次大不相同,那次是洪承疇,這次是楊嗣昌。他新官上任,必然督令各路兵馬奮戰。我和他在京城又仔細談過,我料三十六騎去一定能夠成功。”

見副鎮決心已定,眾將也便不再多言。

台灣諸事皆已進入正軌,丁雲毅也不擔心,隻是仔細交代秦雲和謝天二人,需要密切注視福建方麵的動向,以及陸齊誠。無論陸齊誠在台灣需要什麼,一律都給他送去。不用怕花銀子。

秦雲也知道陸齊誠對於台灣的重要性,籠絡住他,非但能夠讓崇禎安心。而且還可以變成台灣最有力的一張護身符。

“三哥,這次和之前大不相同,你隻管放心去便是了。”秦雲代弟兄們說道:“三哥這次離開台灣什麼樣,回來時候隻有更好。隻不過,我擔心朝廷裏不肯放三哥走啊……丁雲毅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所擔心的。盡管這次崇禎派來的陸齊誠已經被自己拉攏,但萬一崇禎忽然不放自己回台灣怎麼辦?

他在那想了半天。先讓諸將出去,單獨留下了秦雲和謝天,仔細和他們商量了許多。

秦雲聽了頻頻點頭:“三哥隻管放心去好了,到了約定時日,我二人總知道該如何做的。”

“那台灣就拜托你們了。”丁雲毅舒了口氣:“軍事方麵有那些弟兄在負責,貿易方麵有謝玄和你,情報方麵有謝天,地方治理方麵有蘇楊求緣、齊雨幕這些人,我是不擔心的,我現在擔心的就是遠航艦隊那。”

遠航艦隊已經離開那麼長時間了?現在他們到底在哪裏?是已經到達了墨西哥,還是全軍覆滅了?

丁雲毅不知道,遠航艦隊就好像失蹤了一般……輕快的鼓聲在島上響起。

那些**著上身的男性,和穿得極少的女人,在鼓聲的伴奏下跳著歡快的舞蹈。

這些膚色褐色的女人,僅僅以最簡單的布料遮擋著身上的重要部位,若是放在大明,隻怕早就因為傷風敗俗而被浸了豬籠了。

隻是對於台灣遠航艦隊的水手來說,他們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一路上走來,可到處都能看到這樣的女人。

“咱們這是到哪了?”陳冬喝著島上不知名的甜滋滋的水問道。

波萊曼在航海圖上看了會:“如果航海圖沒有錯的話,我們已經到喬爾科島了,按照這條航線進行下去,我們就能夠到達墨西哥。”

太漫長了,這條旅程太漫長了。

這一路上,又要和變幻莫測的大海做搏鬥,又要和時隱時現的海盜周旋。那些小股的海盜,在強大護航艦隊麵前,頂多跟蹤了一段路,見實力實在不夠便隻能悻悻然的離去。有些大股海盜,也不敢和遠航艦隊硬碰硬,好幾次都在經過談判之後,由波萊曼出麵送給了他們一些禮物,便也將這些人打發走了。

隻有一次,遇到了一夥不知死活的海盜,和遠航艦隊幹了一仗,結果被遠航艦隊擊沉了一艘船,也便倉皇逃去。

從台灣出發到這,遠航艦隊損失倒不嚴重,僅僅有艘護航船沉沒。一艘滿載著貨物的中型商船在夜間起大海浪的時候失蹤了。唯一可惜的是。有個機靈的小夥子,叫孔華,為人聰明,做事勤快,深得陳冬喜愛,那天正好被陳冬派去那條船上檢查貨物,當夜便留在那條船上過夜,誰想到便隨船一起失蹤了。

可惜,可惜,在海上失蹤幸存的可能性太小了。

來到喬爾科島。原本以為島上的居民會和此前經過的一些島嶼一樣充滿敵意,誰想到卻並沒有發生這樣的情況。相反在遠航艦隊的隨船大夫替他們治好了一些病人後,島上居民還用奇特歌舞的形式來表達了他們的感激。

“孫先生,馬爾科神父。喝口水。”見到孫熙魚和馬爾科過來,陳冬把水遞了上去,接著好奇地道:“馬爾科神父,這島就喬爾科島,和你有什麼關係?”

“不,不。”馬爾科神父一本正經地道:“馬爾科是馬爾科,喬爾科是喬爾科,完全是不一樣的。”

幾個人“哈哈”笑了起來,孫熙魚喝了口水:“波萊曼船長,這裏到墨西哥還有多久航程?”

“墨西哥離我們已經很近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想下個月的現在我們就能出現在墨西哥了。”波萊曼仔細觀察著航海圖說道。

“出來的時間太長了,也不知道台灣怎麼樣了,真想念台灣了。”孫熙魚歎息了聲。

離家的時間越長,便越思念家鄉。

一句話勾起了眾人的鄉思。

一個波萊曼的手下走了過來,對波萊曼嘰裏咕嚕說了一通,波萊曼的臉上露出了很複雜的表情,過了會聳了聳肩:

“先生們,有一個遲來的消息,對於你們來說是個好消息。但對於我這個荷蘭人來說,卻是一個悲劇。”

所有人的好奇心一下被吸引了過來,波萊曼船長無奈的歎息聲,說道:

“在我們離開台灣之後,荷蘭、西班牙、葡萄牙、英國四國組成聯合艦隊。對台灣進行了一次軍事行動,但是讓人遺憾的是。這次聯合軍事行動被丁給挫敗了,聯合艦隊損失慘重。”

那些大明的水手們先是一怔,接著爆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

勝了,虎賁衛又勝了,虎賁衛百戰百勝!

孫熙魚卻又一些不太放心:“船長,消息可靠嗎?”

“當然可靠。”波萊曼朝碼頭那指了指:“有一艘從呂宋回來的西班牙的商船也到了了喬爾科島,就是他們帶來的消息。哦,該死的西班牙人,據說他們這次沒有任何損失。”

這次輪到馬爾科發出了一聲歡呼。

“好了,好了。”陳冬笑著說道:“他們打他們的,咱們還是朋友,一會我讓人拿一桶酒下來,咱們好好的喝上一氣。”

波萊曼忽然板起了臉:“我要你藏著的那瓶酒。”

“屁。”陳冬笑罵起來:“那是老子的私人藏品,你想打那瓶酒的主意想都別想。”

又是引來一片歡笑。

喬爾科島上的幾個年輕姑娘走了過來,一邊拉著陳冬、孫熙魚、波萊曼幾個人,一邊在那比劃著手勢。

不用翻譯,陳冬也知道這是讓他們一起去跳舞,此時他們聽到台灣大捷,人人心情舒暢,陳冬一揮手:“走,跳舞去!”

那蹩腳的舞姿,不斷引起了島上人陣陣的歡笑聲。

陳冬和孫熙魚心裏大是感慨,這一次的遠航,最終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也足夠讓他們沒有任何遺憾了。他們見識到了大明以外的領土,看到了各種各樣和大明完全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在台灣的時候大人總是說,大明雖然很大,但和世界比起來,其實很小,原來他們並不相信,但當自己真正親眼看到之後,卻完全相信了這是真的。

到了夜裏,篝火燃了起來,歌舞還在繼續,而且島上的男女們顯得愈發熱情。

陳冬讓人從船上抬下來了一桶一桶的酒,分給所有的人,這也引起了更加大的歡呼。

幾乎所有的人都喝多了,而島上姑娘們的開放和熱情,也讓那些船上的大明水手們感受到了別樣風情。

三三倆倆的大明水手,各自摟著他們看中,或者是看中他們的姑娘,鑽進了密林深處......

據說這次台灣遠航艦隊離開之後,喬爾科島上懷孕的女人一下大幅度的增加,在十個月後,島上多了許多的混血兒......

這些孩子長大之後,通過他們的母親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於是,一場返回中國的尋親之旅便展開了。

太陽鋪灑到了喬爾科島,一夜盡歡,離別的時候到底還是來了。盡管那些島上的女人們戀戀不舍,可有什麼辦法?

“大人,快看,有船!”

順著水手指的方向看去,千裏鏡中,陳冬看到一條船正向這裏駛來。漸漸的接近了,陳冬看得非常仔細,忽然他的手僵住了,無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船上飄揚著的,是大明的旗幟!

“孔華!孔華!大人,是孔華帶著弟兄們回來了!”

歡騰的浪潮迅速席卷了遠航船隊,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原以為必死的孔華,竟然帶著那條失蹤的貨船回來了!

“大人!大人!”

一接近喬爾科島,孔華跳進了海水中,不顧一切的朝島上衝了過來。

當衝到麵前後,陳冬一把抱住了孔華:“哎呀我的媽他,我們都當你們死了,快說,你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孔華又笑又挑,好半天才說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那天夜裏的大海浪,將孔華的船和船隊衝散了,船上的弟兄們起初非常驚慌,但孔華卻竭力讓他們冷靜了下來。

當天亮後海浪停止,孔華帶著這條孤單的船,一路尋找到了這裏,也是他們命大,路上非但沒有再遇到大海浪,甚至都沒有遇到海盜。

陳冬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你又怎麼知道航線的?”

孔華摸了摸腦袋,笑道:“你們在那研究航海圖的時候,我一直在邊上聽著看著,這條航線我已經記得非常清楚了,我算著時間你們應該到這了。”

“天才啊!天才啊!”陳冬大是吃驚,接連說了幾聲:“你以前從來沒有航海經驗,居然就在邊上聽著看著就能記住了?了不起,了不起!”

孫熙魚在一邊笑道:“既然孔華也回來了,陳冬,咱們準備出發吧!”

“是,出發,咱們出發!”陳冬點了點頭,一揮手:“弟兄們,咱們出發了,都別再躺在女人懷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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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10:55: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四章 殺人丁虎賁

大明崇禎十年,兵部尚書楊嗣昌會兵十萬,增餉二百案板十萬,提出“四正六隅,十麵張網”策略,限製流寇流動性,各個擊破,最後殲滅。

為確保此次會剿成功,崇禎皇帝急調忠武伯、台灣副將丁雲毅增援。

丁雲毅以三十六騎飛奔中原,歸兵部尚書兼右副都禦史,總理五省軍務熊文燦節製。

這熊文燦說起來還和丁雲毅有些緣分。

崇禎元年熊文燦在福建任上,對地方武裝集團實施招撫策略,先後招撫了鄭芝龍等人,然後依靠地方武裝力量,一舉蕩平了為患多年的海上巨盜。其間他還萌生過收複台灣的念頭,後因調離福建而未能實現。海上匪患的滅絕,使沿海百姓安居樂業,受益匪淺。由於熊文燦在福建任期的政績卓著,於崇禎五年二月升任兵部侍郎兼右僉都禦使,總理兩廣軍務兼廣東巡撫,次後再任五省總理。

他沒有能夠收複台灣,但丁雲毅卻幫他收複了。

丁雲毅二次再回中原,與前一次待遇果然大不相同。楊嗣昌對其信任有加,親自勉勵,熊文燦又為人精細,很清楚丁雲毅此人非但得到楊嗣昌的器重,而且深得皇上信任。因此丁雲毅一到,便以五千精兵交於其手,殺伐決斷皆聽命於其。

丁雲毅再度名震天下的機會到了!

而他的第一個敵人,是他的老對手:

張獻忠!

此時張獻忠的部隊在高迎祥死後。已經發展到了十萬人,其部張轉戰於鄂、豫、皖時。多次打敗官軍。入河南襲破許州,殺左良玉兄。獲物資巨萬。接著又在安慶家店的戰鬥中又擊斃明將潘可大等人,一時官兵聞其名而心驚。

就在丁雲毅到達後不久,一條消息傳來,張獻忠部舉全部十萬兵馬,向南陽方向運動。而此時副將左良玉僅以少數兵力防禦南陽,擅自去了鄖縣。

左良玉此人對熊文燦是根本不放在眼裏的。對熊文燦下的命令也都置若罔聞。而目前朝廷正值用之之機,此前左良玉幾次遭人彈劾,不過都是戴罪立功而已,熊文燦對其也無可奈何。

南陽告急。熊文燦手裏一時無兵可以救援,左右看部下,部下卻一個個低著頭默不做聲。

賊軍十萬,聲勢浩大,又是屢敗官兵,誰敢在這個時候卻孤身犯險?

正在此時,忽然一人大聲道:“督帥不必憂慮,我願前往以解南陽之危!”

朝發聲處看去,正是以勇名冠於三軍的丁雲毅!

熊文燦一見丁雲毅主動請纓,不禁大喜:“若是丁虎賁肯去。賊勢無憂!”

丁雲毅昔日血戰中原,他所打的那麵虎賁衛大旗無人不知,於是漸漸以訛傳訛,丁雲毅便被喊成了“丁虎賁”。

熊文燦一見到丁雲毅,“丁虎賁”三字便不自覺的從嘴裏冒了出來。

眾將見到是丁雲毅,也都鬆了口氣。若是誰是流寇克星,怕便隻有此人。這人大戰信陽,浴血潁州,又生擒流寇首領高迎祥。賊軍畏他如虎,他一去南陽之危怕也是能解的了。

熊文燦急忙問道:“丁虎賁要帶多少人去?”

“督帥賜我五千精兵,欲解南陽之危,隻這五千人足矣!”

熊文燦聞言大驚:“丁虎賁之勇,天下無雙,但賊寇十萬,你隻五千,如何破敵?”

丁雲毅卻絲毫不見害怕:“督帥,賊雖號稱十萬,其實在我看來,真正能作戰的不過萬餘,這些流寇東竄西跑,早已疲憊不堪,要取南陽,無非想找個落腳點,補充軍備而已,我五千精兵足以破敵!”

“好!好!”熊文燦連聲讚道:“將軍雄壯,得將軍如此,何愁流寇不能敗滅?將軍隻要解了南陽之危,待我三路援軍一到,便可對流寇形合圍之勢!”

丁雲毅拱手道:“既然如此,救兵如救火,丁雲毅這就整頓兵馬,立刻出征!請督帥不要忘了三路援軍,丁雲毅不敢忘了潁州孤身浴血之痛!”

熊文燦起身,大聲道:“我若讓將軍孤身浴血,便是惹天下嘲笑之輩!”

一個五省總理,能夠許下如此諾言,也算是非常難得的了。

看著丁雲毅大步走出帳外,一眾將領人人咋舌,這個丁雲毅膽子真大,五千人居然真的敢去和十萬賊軍鬥?

雖然他說什麼賊軍的真實戰鬥力不過萬人,可十萬人一字排開,便是不動手的讓你殺幾天幾夜也都殺不完。

可再想想,丁雲毅當初浴血潁州時候,幾萬流寇對他的幾百騎兵,不也一樣是無可奈何?天知道這人這次又要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隻怕能夠成功也未一定。

丁雲毅一出去,便把自己從台灣帶的騎兵召來,把馳援南陽之事說了一下,這些騎兵跟著丁雲毅久了,都知道這位副鎮膽大包天,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因此誰都沒有提出異議。

丁雲毅環顧眾將:“我雖然在熊文燦麵前立下狂言,但如何對敵卻還仔細思量。我的想法是將五千兵分為五隊,一旦與賊軍相遇,陸續分五路出擊,使賊不知我究竟到了多少人馬。往來衝突不斷,讓他自己陷入混亂。”

“我等皆願聽副鎮調遣!”

“好!”丁雲毅抬高了聲音:“我親領第一隊,皇甫雲傑次隊,侯魯三隊,鄧長貴四隊,第五隊……他一時沒有想到合適人員,眼光轉動,慢慢落到了那個當初隨他浴血潁州的範小天身上,忽然笑道:“範小天,你可敢領兵?”

“敢!”範小天想都不想:“副鎮讓我領。我就領!”

“好!”丁雲毅大笑道:“範小天第五隊!諸位,我所率領第一隊。今夜連夜出發!爾等四隊,陸續開拔。匯合於南陽,再破流寇!”

“副鎮必勝!虎賁必勝!”

將是軍之魂,有什麼樣的將領,便有什麼樣的士兵。那五千明軍自從知道是赫赫武威的丁虎賁帶領自己,對這次出征居然絲毫也不害怕。

丁雲毅命令部下飽食,隨即連夜開拔南陽。他即將要麵對的。是老對手張獻忠的十萬大軍,但是在他看來,這卻沒有絲毫可怕的地方……將軍,前麵是永浩。過了永浩,便是南陽!”

丁雲毅勒著奔霄:“永浩可有賊軍駐紮?”

“有,是張逆獻忠的部下孫可望。”

“孫可望?”丁雲毅笑了起來:“那也是老對頭了,在信陽,我殺得他大敗,在潁州,他屢次攻我都不能得手......永浩有多少賊軍?”

“回將軍,八千人。”

“全軍準備,攻擊永浩!”

“將軍,敵軍八千。我軍一千,若要成功,是否可以夜襲?”

“救兵如救火,夜襲豈不耽誤時間?”丁雲毅笑道:“別人視流寇如洪水猛獸,我視流寇如草芥,我的一千兵,在孫可望眼裏便如十萬大軍一般。諸位,你等可願隨我奮戰,建功立業?”

“將軍威名動於天下。我等願隨將軍效死!”

千軍槊朝前一指,丁雲毅厲聲道:“把旗給我打起來!”

依然是那麵熟悉的大旗:

武勇忠烈虎賁衛!

“諸君,我在前,諸君在後,有看我退一步者亂箭殺之!”

丁雲毅一聲虎吼,奔霄發出嘶鳴,揚起四蹄,卷起煙塵,載著背上那個不世的虎將,朝著八千人駐守的永浩疾馳而去!

那一千明軍都看得傻了。

早聽說過丁虎賁的勇猛,但今天卻是親眼看到,對麵八千騎,且不說丁虎賁僅以一千騎衝陣,光是他此刻單騎掠陣便已讓人驚駭莫名。

“諸位弟兄,我們還在等什麼!”一名把總大聲叫了起來:“跟著丁虎賁,就算是死,也足以名垂青史,殺啊!”

“殺啊!”

一千明軍爆發出了相同的吼聲,若奔騰的潮水,似憤怒的洪流,向著永浩席卷而去......

這個時候的永浩是完全沒有防備的。

當他們看到一人單騎朝永浩飛奔而來的時候,就算是聞訊趕來的孫可望也有一些奇怪。

是誰?自己人還是官兵?

那一人單騎孤單,但卻頑強勇猛的向永浩飛奔著......忽然,他的身後塵土飛揚,無數人的吶喊聲傳來。接著,一麵麵的戰旗閃動。

“是官兵!”

有人叫了起來。

孫可望並沒有太在意,這段時候以來,他見到的官兵實在是太多了,和官兵廝殺得也實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沒有把官兵放在心上,除了一支隊伍......

猛然,有人看清了那對麵隊伍中的旗幟,然後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就如同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事情一般。最終,所有的恐懼都變成了一個淒厲的呼聲:

“虎賁衛!”

“轟”的一下,整個永浩都炸開了!

虎賁衛!虎賁衛!那個讓所有流寇都畏之如虎的虎賁衛!

“鎮靜!鎮靜!準備迎敵!”盡管害怕,但孫可望還是竭力在部下的麵前掩飾自己的畏懼,大聲的喊道。

也許是有人冒充的......就算是真的虎賁衛來了,隻要那個人沒有來也不可怕......孫可望不斷的在心中安慰著自己......

永浩在那慌亂的組織著防禦......

那個單槍匹馬的騎士越來越的近了,孫可望心中的不安也無法的濃重起來……丁雲毅在此,擋我者死!”

當那一聲如雷的吼聲傳來,孫可望就如同他的部下們一樣,腦袋一下便被炸開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吼聲......唯一不同的是,那把可怕的魔刀懸掛在了他的腰間......

但是在他的手中,是一柄更加可怕的大槊……丁雲毅在此,擋我者死!”

這便如同催命的魔咒,整個永浩完全亂了!

丁雲毅來了!丁雲毅來了!那個大戰信陽、浴血潁州、生擒闖王高迎祥的丁虎賁來了!

“放箭!放箭!”孫可望嘶聲力竭的叫著。

羽箭放了出去,但那些人的箭枝,卻是如此軟綿綿的,毫無準頭可言。他們怕了,真的怕了,他們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就害怕了......

卷起漫天塵土的奔霄,如一道黑色的閃電一般,在箭雨中瞬間便奔了過來。

大吼聲中,丁雲毅手中的千軍槊卷起狂風,一聲慘呼,靠他最近的一名賊軍,整個人竟然被千軍槊卷上了半空。

“殺人丁虎賁,屠夫丁雲毅;丁虎賁,無人擋,丁雲毅,殺人狂!虎賁到處血成河,屠夫來時屍成山!”

這首順口溜在流寇中已經流傳很久很久了。丁雲毅帶給流寇的畏懼,已經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當他出現在永浩的時候,整個永浩八千賊軍的士氣竟然一下子全垮了。

戰鬥力上的差距還可以想辦法彌補,但士氣的崩潰卻是根本無法挽救的。

丁雲毅一個人、一匹馬、一條槊,在敵軍中往來衝殺,這樣子不像是八千人對他,倒像是他在圍剿八千人一般。

那一千名明軍也殺聲震天的衝了進來。

一方麵是因為丁雲毅的勇猛而使得信心到達了頂點,一方麵是因為丁虎賁的出現而士氣崩潰,這樣的戰鬥,從一開始便已經注定了結局。

丁雲毅還是如同他在信陽、在潁州時候一樣的勇猛,那條千軍槊可怕的擊殺著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就連死在他槊下的,一樣也如當年那樣的慘不忍睹。

沒有人可以擋住丁雲毅,沒有人!這是在孫可望心中冒出的絕望想法。

就算他沒有那一千名明軍幫手,自己的軍隊也是不可能阻擋住他的,孫可望甚至有些自暴自棄。

丁雲毅衝殺著、殺戮著......那一千名明軍也和他們的主將一樣衝殺著、殺戮著......而流寇們,卻驚慌的哭泣著、奔跑著......

沒有人可以挽救永浩的敗局了,沒有人......

當丁雲毅出現在戰場上的第一刻,這樣的局麵便早早的已經被注定。

似乎當這個人出現後,他便成為了流寇們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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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永浩

永浩之戰,丁雲毅牛刀小試。

“武勇忠烈虎賁衛”戰旗一出,八千賊軍居然沒有經過什麼抵抗便分崩離散。這樣的狀況,不是孫可望的責任,他根本沒有辦法去扭轉。

流寇對於丁雲毅,對於虎賁衛這個名字的畏懼心理實在是太深了。

“殺人丁虎賁,屠夫丁雲毅;丁虎賁,無人擋,丁雲毅,殺人狂!虎賁到處血成河,屠夫來時屍成山!”

這首順口溜,已經很好的說明了流寇現在的心態。

他們不懼怕任何官兵,他們也敢於和任何官兵死戰到底,可一旦當丁雲毅和虎賁衛的名字出現在戰場上,這一切便都變了。

畏懼——根深蒂固,刻骨銘心。

丁雲毅回來了!那個殺人狂丁虎賁又回來了!

當這一消息從永浩敗軍傳到才到達南洋的十萬流寇耳朵裏後,隊伍一下便混亂起來。有些才加入到流寇隊伍不久的人不知道誰是“殺人狂”丁虎賁,那些曾經參加過信陽、潁州兩次大戰的人便會用顫抖的聲音告訴他:

“那個人不是人,是魔鬼。他有一把刀,用最凶猛妖怪的血浸過七七四十九天,一出鞘,看到它的光芒眼睛就會瞎,他刀一揮,就能殺死一千個人。”

新來的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真,真有那麼可怕?”

又有一個老兵幫他的同伴回答道:“我參加過信陽之戰,也參加過潁州之戰。哪裏是可怕?簡直一閉上眼睛,隻要想到這個人就會渾身哆嗦。我有一個同一村子裏出來的,我親眼看到,他被丁屠夫手裏的那把魔刀砍成了兩段那。上半截身子已經沒了,可兩隻腳還往前跑了好遠,那慘況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流言是最可怕的。

也許那些新加入進來的以前還不知道丁虎賁這個人,但這時聽他們的同伴這麼說。心裏便也有了強烈的畏懼......

張獻忠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丁雲毅的到來,讓自己原本戰無不勝的隊伍亂了!

如果不盡早解決這一局麵,那麼當丁雲毅出現在南陽的時候。軍隊將不會再有任何的戰鬥力。

他看了看部下,就連孫可望、艾能奇、劉文秀自己這三個最勇猛的義子臉上也同樣因為丁雲毅的到來而流露出了恐懼。

“義父......”孫可望滿麵羞慚:“可望已經盡力了,可丁雲毅一到。弟兄們全都不想再打了,一轟而散那……不怪你,不怪你......”張獻忠喃喃地道:“信陽和潁州之戰,對我們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不把這種恐怕消除,以後沒有辦法再麵對丁雲毅......對了,他這次來了多少人?”

“我大略觀察了下,總在千人上下。”

“千人?”張獻忠長長歎息一聲:“千人規模便能如此?丁雲毅還是當年潁州那個丁屠夫。傳令,各軍集結!”

流寇們被召集起來,張獻忠的臉上看不到生氣和憤怒。相反語氣非常平靜:“官兵的援軍到了永浩,這點想來弟兄們都知道了。官兵三萬人,孫可望將軍隻八千人那……孫可望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義父這話的意思,隻聽張獻忠大聲說道:“孫可望以寡敵眾。勇猛奮戰,殺了一千多名官兵,這才從容不迫的帶著弟兄們撤退。勇猛啊,這才是我義軍中的猛將那!永浩丟了不算什麼,早晚咱們還能再奪回來!”

十萬流寇大多不清楚永浩發生了什麼,聽說孫可望居然用八千人大戰官兵三萬人。驚恐的心有些平複下來。

張獻忠忽然麵色一沉:“劉金根,程茂才!”

“在!”

“你二人身為首領,官兵來時,驚慌失措,率先逃跑,致使軍心混亂,可有此事?”

“我……不等二人說完,張獻忠已經厲喝一聲:“來人,拖出去,斬了!”

哀呼聲聲傳來,二人早被拖了出去。

“劉金根、程茂才亂我軍心,當殺!”張獻忠殺氣騰騰的說了,聲音猛然抬高:“來人,把東西給我拿過來!”

幾大箱子裝滿了金銀珠寶的箱子都被拿了上來,耀眼的財富晃暈了這些流寇的眼睛。

張獻忠一指這些箱子:“官兵很快就要到南陽了,我八大王的兄弟什麼時候怕過官兵?弟兄們,我們有十萬人,十萬人!和官兵決戰,殺一兵者,賞銀一兩,殺一官者,賞銀三兩!”

“那要殺了丁屠夫怎麼辦?”忽然有人問道。

張獻忠“哈哈”笑道:“丁屠夫的腦袋不值錢,殺丁屠夫者,賞銀五錢!”

“轟”的一下,流寇哄堂大笑,對丁雲毅的畏懼不知不覺間又少了一些。

趁此機會,孫可望、艾能奇、劉文秀三人一齊上前:“請八大王下令,我等決意與丁屠夫在南陽一決死戰!”

“請八大王下令,我等與丁屠夫決一死戰!”

十萬官兵發出了潮水一樣的呼聲......

張獻忠知道丟失的士氣已經被他扭轉了一些,但這這隻是暫時的,當丁雲毅真的在戰場上出現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情況?

丁雲毅,丁屠夫......張獻忠總覺得這人是自己驅之不去的一個噩夢……而此時,占領了永浩的丁雲毅並沒有急著立刻奔馳南陽。

他是勇猛,是視流寇如草芥,但絕不是魯莽。他很清楚以張獻忠的個性,在部隊遭到新敗的情況下,一定會想方設法扭轉被動局勢。提升軍心。

等一等......絕不能在敵人士氣旺盛的時候出擊……將軍,弟兄們都準備好了,何時進逼南陽?那個叫曹久文的守備上來大聲道。

“吃飯。”

“啊——”曹久文摸了摸腦袋:“現在離吃飯時間還早那……那就早些吃,吃飽了睡覺,明日再去南陽。”丁雲毅插好了自己的千軍槊。

曹久文可實在不懂將軍在做什麼了,眼下士氣正盛,為何不趁著這個機會進攻?

丁雲毅朝他看了看:“賊軍十萬。我軍一千,他們新敗,就等著我們在這個時候進攻。和我們死戰,一千人如何打敗十萬人?晾著他們,不理他們。等他們憋著的那口氣散了,再衝他們一下。”

曹久文恍然大悟,但丁雲毅的話卻又引起了他另外的擔心:“副鎮,不是我怕死,但流寇到底有十萬那,我們……他張獻忠難道還能把十萬人全都投放到戰場?”丁雲毅笑著道:“我看在正麵戰場能投放一萬人就不錯了,這其中扣除掉老弱病殘,和那些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能有戰鬥力的頂多兩千人。你說我一千久經訓練的精兵,和他兩千流寇打誰能勝?”

“當然是我們!”丁雲毅這麼一分析。曹久文的信心立刻上來了。

丁雲毅一揮手:“吃飯,吃飯,我在永浩轉轉。多增加就個崗哨,防備賊軍偷襲。”

官兵到來永浩,當地人是漠視的。流寇一來,掠奪搶劫,脅裹青壯,官兵來了,隻怕也是一樣......

兵就是賊,賊就是兵。在這世道原本是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不過這支官兵還好,起碼到現在還沒有做出什麼令人發指的事情來。

丁雲毅轉了轉,發現迎接他的,盡是一些冷漠的目光。

他看到幾個當地人正圍著一口鍋子在那做飯,丁雲毅走了過去,那幾個當地人趕緊畏懼的低下了頭。

朝鍋子裏看了一下,幾乎就是一鍋清水,上麵漂著一根不知名的野菜。

丁雲毅皺了皺眉頭:“就吃這個?”

沒有人敢回答,過了會,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漢冷冷地道:“那還能吃什麼?連年災禍,旱災過了來水災,水災過了來雹災。地裏一點糧食都收不上。這還算了,流寇來了搶我們,等流寇搶完了,跑了,官兵再來搶一次……大膽!”丁雲毅身邊的一個衛士喝道。

丁雲毅擺了擺手,製止了自己的衛士:“是苦啊。老人家,你兒子呢?”

老漢麻木地道:“一個兒子被官兵抓走了,說要讓他當兵打流寇。一個兒子被流寇抓走了,說要讓他當義軍打官兵。大老爺,您說我這倆兒子在戰場上遇到了,究竟誰打誰那?您說我這算是朝廷的順民那,還是反賊那?”

老漢根本就不怕死,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生死未卜,他還有什麼可以害怕的?

丁雲毅從懷裏掏出了幹糧,默默的放到了地上。

一個當地人朝丁雲毅看了眼,食物的誘惑讓他忘記了恐懼,他哆嗦著拿過了幹糧,掰碎了,放到了那一鍋清水裏。

老漢朝丁雲毅多看了幾眼,歎了口氣:“大老爺,你也許是個好官,我們多謝你賞給我們一口吃的。可你能救得了我們一次,能救我們一輩子嗎?我們在這,早晚還是餓死。”

丁雲毅默默的點了點頭:“老人家,你叫什麼名字?原來是做什麼的?”

“老漢我叫陶三石,祖輩都是種桑養蠶的。”

“種桑養蠶的?”丁雲毅眼睛一亮。

陶三石點了點頭:“永浩這的人,大部分都是種桑樹養蠶的,可這災禍連連,種不了桑,養不了蠶,大家隻能在這坐著等死了。”

丁雲毅接口道:“老人家,你知道台灣嗎?”

“台灣?”陶三石想了一會:“我倒是聽說過,好像有不少災民都跑到那裏去了,還一路說隻要到了台灣就有吃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就算是真的,你看我們這裏老的老,小的小,又餓了那麼多日子,哪裏能夠有力氣去台灣啊。”

“老人家,爬也要爬過去,到了台灣,就能活下去。”丁雲毅仔細盤算了下:“老人家,我和你說句實話,我軍中的糧也不多,弟兄們還要打仗,要吃飽裏才有力氣殺那些流寇。你把永浩所有的鄉親都集中起來,先去蘇州,你們一路上吃草根,啃樹皮,爬也要爬到蘇州。一旦到了蘇州,直接找蘇州知府鄧牧之,就說一個叫丁雲毅的人讓你們來的,讓他給你們吃的,到時候你們吃了多少,那個叫丁雲毅的雙倍價錢奉還。”

陶三石和那些當地人殺了,隻當自己聽錯了,丁雲毅生怕他們不信,讓人找來紙筆,寫了幾行字,交給了陶三石:“你把這封信給鄧牧之一看他便知道。”

陶三石怔怔地道:“以後呢?”

丁雲毅笑了起來:“在蘇州吃飽了,帶上幹糧,經福建到泉州,再去找泉州知府葉原先,讓他們送你們去台灣。一到台灣,你們就大喊,‘秦雲,秦雲,你給老子趕快出來,老子給你送寶貝來了’。”

陶三石傻了:“這麼喊,那個秦,秦......怕也是當官的吧......他非把我們的腦袋砍了不可……丁雲毅放聲大笑了:“不會的,不會的,秦雲聽到你們這麼喊,問你們什麼你們就老實回答什麼,他保證能夠妥善安排你們。”

陶三石將信將疑,天底下還有這麼好的事情?在那遲疑半晌,咬了咬牙:“大老爺,我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可大家在這一樣是個餓死,就算你騙我們,好歹我們也有個念想,我們去,我們去那個台灣!”

“不騙你們,不騙你們。”丁雲毅笑道:“你們隻要能到蘇州,就有活路,到了台灣,就能保證你們從此後衣食無憂!”

陶三石和身邊的人低低商議了會,忽然一齊跪了下來:“大老爺,我們在著謝謝你了,就算我們全都死在了路上,總也感謝你給我們帶來了希望。”

“起來,全都給我起來,你們誰都不要死,台灣需要你們,你們不能死在路上。”丁雲毅把他們攙扶了起來說道:

“你們在路上遇到人便說,會養蠶的,會種田的,全去台灣,台灣那遍地都是糧食,去了隨便著你們說,人越多,活著到台灣的希望便也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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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

南陽。

風,把戰旗吹得筆直。

張獻忠有些不是很好的感覺。他千辛萬苦的把手下的士氣重新調動起來,就等著敵人的進攻,但丁雲毅卻遲遲沒有出現。

一個晚上,當好容易凝聚起來的那股熱情逐漸散去,隨著士兵們交流的增多,那種對丁雲毅和虎賁衛的恐懼情緒便又開始悄悄的出現了。

丁雲毅是故意沒有以得勝之師趁勢進攻的,張獻忠現在能夠很清楚的判斷了。

這個人,不僅僅隻是勇猛而已......

十萬人在焦急的等待著,他們所等待的隻是一個人:

丁雲毅!

等待的過程中,更容易讓焦慮的情緒蔓延。

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張獻忠已經無能為力了......

終於,官兵的戰旗出現在了流寇的眼中。

虎賁衛——丁雲毅!

賊軍中立刻起了一陣**。

最害怕的人到底還是出現了。

一匹通體黑色的駿馬,馱載著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的武將出現。麵對著十萬賊軍,他居然策馬著自己的戰馬慢慢的朝這而來。

在他的身後,一千明軍巍然不動。

丁雲毅!

“張獻忠,丁雲毅在此,出來與我對話!”

當這一聲吼聲在賊軍陣中傳來,就如同在這些流寇頭上炸了一個響雷。

張獻忠的戰馬也發出了噅噅嘶鳴,似乎也同樣的害怕了。

“張獻忠。你放寬心,我不傷你!”丁雲毅的聲音再度響起。

張獻忠朝周圍看了看,發現自己的部下、義子們都在看著自己,如果這個時候自己不出去,那自己的威望和軍隊的士氣將再度遭受到最沉重的打擊。

他硬了硬頭皮,策動戰馬,緩緩的走了出去。

這是張獻忠第一次如此麵對麵的看清楚丁雲毅的長像。

這人如此年輕,年輕得讓人羨慕。這,就是殺得自己部下聞風喪膽的那個人!張獻忠按捺住了自己狂跳的心:“丁雲毅?”

“我就是丁雲毅!”丁雲毅的臉上帶著笑容:“張獻忠。你要打?”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卻讓張獻忠怔了好大一會:“我十萬大軍,當然要打!”

“我不想和你打。”丁雲毅的回答出人意料:“我不想再看到這些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殺人丁虎賁,屠夫丁雲毅;丁虎賁,無人擋,丁雲毅,殺人狂!虎賁到處血成河,屠夫來時屍成山!”

這首賊軍中的順口溜自然而然的就在張獻忠的腦海中出現了......

丁雲毅手中的千軍槊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天地為證,我厭惡殺人,我知你不會投降,就算投降將來也必反。我隻是不想在這裏殺人。你退出南陽吧,我不殺你。將來你若是見了我的旗號遁走,我也不殺你。”

張獻忠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狂妄的話,他咬了咬牙:“我如果不退呢?”

丁雲毅笑了笑:“你真的願意見到這裏被屍體堆滿嗎?你的部下,大多都是被你脅裹來的百姓。去吧,張獻忠,留住你自己的性命,也留住他們的性命,也算你做了一件好事!”

“丁雲毅!”張獻忠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咆哮起來:“你真的以為區區千人。便能夠如同在潁州一樣抵抗我的十萬大軍嗎?”

丁雲毅居然沉默了下來,過了會才緩緩說道:“我不想打,是因為我忘不了潁州,我不想打,是因為不想看到十萬人再次因你而死,張獻忠,難道你到此刻還執迷不悟嗎?”

他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到了賊軍的耳中,賊軍開始有了**。

丁雲毅,和傳說中的那個丁屠夫不一樣,但丁雲毅,卻又和傳說中的是一樣的。

十萬人,整整十萬人啊,他根本沒有放在眼裏。十萬人啊,在他的眼裏便和草芥一般。這,就是是個什麼樣的人......

張獻忠手中的馬鞭指向丁雲毅:“今日我若不取你首級,我誓不為人!”

“去吧,去吧。”丁雲毅淡淡地道:“集結好你的隊伍,等著我來衝營吧!”

“我今日便看你如何衝營!”張獻忠怒氣衝衝的撥轉馬頭,回到本陣:“劉文秀、孫可望、艾能奇,結陣,我看他丁雲毅一千人如何衝我十萬大軍!”

看著賊軍動態,丁雲毅笑了。

他成功的調度起了張獻忠的怒氣,成功的讓張獻忠落進了自己想要的圈套。對方雖然戰鬥力不強,但到底有十萬人,若是一湧而上,自己的千人是斷然抵擋不住的。

但是,現在張獻忠居然真的按照自己說的,結好陣了,等著自己去衝擊。

這,等於是把一個機會送到了自己的麵前......

奔霄發出了嘶鳴,千軍槊緩緩的舉了起來。

“吼——吼——吼——”

一千明軍,爆發出了足以讓戰場震撼的呼聲。

這些拿著盾,舉著刀的明軍將士,跟在丁雲毅的身後,無所畏懼。

“騎兵先行,步兵次後,隨我衝營!”

吼聲裏,丁雲毅第一個衝了出去。一百騎跟在這個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害怕的將領身後,如同一枝凝在一起的利箭,筆直的向著賊軍射去!

這種氣勢,是賊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頂在最前麵的,是艾能奇指揮的流寇,這個張獻忠的義子,素來以勇猛著稱的年輕流寇將領,環顧左右,見自己部下麵對丁雲毅的時候,竟然人人臉上流露出了驚慌,陣腳動搖。不僅大怒:“難道我們這麼多人還殺不了丁雲毅嗎?放箭!”

賊軍這才如夢初醒,無數的箭枝射了出去。

箭雨中,丁雲毅視若不見,手中的千軍槊不斷舞動,砸落著一枝枝飛向自己的羽箭,那奔霄也似通了人性,嘶鳴撒開雙蹄瘋狂的向前衝著。

一百騎兵在他身後。也是吼聲連連,戰馬飛奔。而在最後,是九百名明軍步兵。他們衝鋒的速度,竟然好像要和戰馬比一比誰更快。

戰旗在那獵獵飛舞:

武勇忠烈虎賁衛!

“撲”的一下,一枝箭射到了丁雲毅的右胸。吳三桂贈送的這副鎧甲,製作精良,射來的箭力道又弱,沒有入肉,隻是停留在了鎧甲上。

但那些賊軍看到丁雲毅中箭,忍不住發出了一陣歡呼。

但誰想到丁雲毅卻反手一拔,拔出箭來,朝地上一扔,衝擊速度絲毫未見停滯。

賊軍大駭,這是什麼人?這是什麼樣的戰神?就連已經射中他的箭也傷不了這個人嗎?

和丁雲毅有關種種荒誕不經、古怪可怕的傳說。又再度浮現到了這些賊軍的腦海裏,那種印在骨子裏的恐懼也再度浮現……殺!”

在這聲驚天動地的吼聲裏,丁雲毅衝上來了!

手中千軍槊舞起的足以讓日月無光的狂風,頃刻間便將兩個賊軍掃倒,但衝入賊軍中的丁雲毅。卻絲毫沒有停頓,千軍槊瘋狂舞動,鮮血一片!

“殺!殺!!殺!!!”

跟隨著丁雲毅一起衝進來的騎兵,爆發出的怒吼,讓人心喪若死。

這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他們人少。但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畏懼。隻要看到那個全身銀色鎧甲的將領在哪,哪裏就是他們的目標!

旋即,步兵也衝了進來。

這一千名明軍,在丁雲毅的帶領下,如群狼入羊群,大砍大殺,銳不可當!

“殺!”

在丁雲毅的再一次吼聲中,又是一名流寇的腦袋被砸得稀爛。

“死在丁雲毅手下的,屍體沒有能保持大略完整的。”這樣讓人恐懼的說法,在這裏再次得到了印證。

這人是戰神,這人更加是個殺神。

他的刀呢?他的刀為什麼還沒有出鞘?

那些老兵說過“那個人不是人,是魔鬼。他有一把刀,用最凶猛妖怪的血浸過七七四十九天,一出鞘,看到它的光芒眼睛就會瞎,他刀一揮,就能殺死一千個人。”

那些老兵還曾經說過“親眼看到,他被丁屠夫手裏的那把魔刀砍成了兩段那。上半截身子已經沒了,可兩隻腳還往前跑了好遠,那慘況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一旦讓他的刀出鞘,那將會出現最可怕的狀況。

“龍牙”還未出鞘,但千軍槊帶來的殺傷,已經深深的震撼到了麵前的敵人。

“丁雲毅————”

那聲惱怒的叫聲在艾能奇的嘴裏發出,他不顧一切的朝著丁雲毅衝了過來。艾能奇知道自己的軍心已經亂了,無論如何,也都要阻擋住丁雲毅和他手下那群明軍瘋狂的勢頭。

艾能奇,他要挑戰丁雲毅在戰場上的威名!

在潁州的時候丁雲毅就見過這個人,他知道對方是艾能奇,張獻忠的四大義子之一。眼看這人居然朝自己衝來,丁雲毅一聲不響,催動奔霄,揮舞著手裏的千軍槊一馬迎上。

槊有幾種用法,但丁雲毅隻會最簡單的兩樣——劈和衝!

但這看起來最簡單的兩個動作,在戰場上卻是最實用的!

兩馬互相衝來,眼看接近之時,丁雲毅輪起千軍槊,一槊砍下。

這一砍的力量何等之大,艾能奇急忙舉起手裏的槍,盡全力迎上。

“當——”的一聲巨響。

丁雲毅槊重力大馬快,艾能奇一擋之下,雙臂發麻,手中的武器幾乎脫手飛出。

就在此時,丁雲毅千軍槊逆轉,趁著奔霄衝出的一瞬間,槊在艾能奇的背後一拍。

艾能奇一聲慘呼,一口鮮血從嘴裏噴出,一個人也栽落馬下。

艾能奇自知必死,閉上雙眼。但等了一會,原本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等他睜開眼睛,卻看到騎在馬上的丁雲毅正在冷冷的盯著自己,然後他聽丁雲毅說道:

“你的兄弟李定國已經為我所用,我看在李定國的麵上不殺你。你如果還有自知之明,要麼退出流寇,要麼來投效我。下次若再見到,必然取你首級!”

說著再不管地上呆若木雞的艾能奇,又是一聲狂吼:“殺!”戰馬朝著賊軍最密集處殺去。

這是什麼樣的將領啊......艾能奇怔怔的看著。

當身負重傷的艾能奇,被親兵攙扶著到了張獻忠的麵前,張獻忠有些冷淡:“我看到丁雲毅將你擊落馬下,卻又沒有殺你,為何?”

“不......不知道......他說是看在定國的麵子上......”艾能奇大口喘息著道。

張獻忠冷冷地道:“我聽說李定國已經投降了丁雲毅,原來我還不相信,看來竟是真的。丁雲毅不殺你,難道是也要招攬你嗎?”

“義父,我絕不背叛義父!”艾能奇一下慌張起來。

“哼。”張獻忠冷然“哼”了一聲,眼看著丁雲毅在自己的千軍萬馬中縱橫馳騁,沒有一個人能阻擋他的,勃然大怒:“我十萬大軍,難道還擋不住一個丁雲毅嗎?誰去幫我把丁雲毅的首級拿來!”

一語方出,劉文秀、孫可望雙騎奔出:“殺了丁屠夫!”

“殺了丁屠夫!殺了丁屠夫!”

無數的喊聲響起。

蜂擁而至的賊軍從四麵八方湧了上來,團團包圍住了丁雲毅和他的一千明軍。

丁雲毅手中的千軍槊沒有一刻停息,明軍弟兄手中的千軍槊也沒有一刻停息。

雖千萬人,吾往矣!

一個接著一個的屍體橫飛,每一次千軍槊的舞動,帶來的都是鮮血、死亡。而同樣到來的,是一千明軍弟兄最旺盛的士氣。

他們有一個堅定的信念:

跟在丁將軍的身邊,他們不會輸的。

正如流寇對丁屠夫的畏懼已經印刻到骨子裏一般,對丁虎賁的崇拜和信心也深深的印刻到了這些明軍將士的骨子裏。

丁雲毅在戰鬥,曹久文在戰鬥,每一個明軍士兵都在戰鬥......

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樣凝聚而成的力量,是很難戰勝的。就算流寇真的能把他們全部殺死在這裏,他們自身所付出的代價也必然是慘重的。

但是,流寇卻連這一點因為無法做到。他們,也許這一輩子也都不能做到。

就在兩邊殺得血海屍山的時候,一聲暴喝卻忽然在半空中響起:

“大明援軍來遲,將軍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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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五路援軍

“大明援軍來遲,將軍恕罪!”

這一聲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皇甫雲傑到了!援軍到了!

“殺!”

“殺!殺!!殺!!!”

援軍的呼聲同樣震動天地!

這一股援軍雖然人數不多,但卻同樣是生力軍。

尤其是那些流寇,久攻丁雲毅不下,反被丁雲毅和他麾下將士殺得死傷慘重,這時忽然見明軍的援兵到了,也不管對方到底來了多少人,竟先開始慌亂起來。

“皇甫雲傑,來得好!”

眼看援軍到來,丁雲毅大笑:“隨我殺敵!”

“跟將軍殺敵,原是人生一大快事。”笑聲中,皇甫雲傑已經衝入陣中。

還沒有殺得盡興,千軍萬馬中又是一聲大呼:“二隊援軍來遲,將軍恕罪!”

二隊援軍——侯魯!

又是一千明軍殺入!

流寇慌了,不斷的有援軍出現,到底丁雲毅還有多少援軍?

張獻忠也同樣有些慌了,不斷的有援軍出現,之後還會繼續嗎?

張獻忠和他部下的擔心很快變成了現實……三隊援軍來遲,將軍恕罪!”

三隊援軍——鄧長貴!

四千精銳明軍一齊殺入,流寇陣腳大亂。

但這,卻還並沒有結束……大將範小天率大明援軍來了!”

當這聲吼聲傳來。皇甫雲傑大笑:“我虎賁衛中何時多了個大將範小天?為何我不知道?”

範小天衝入陣中,紮死一個流寇。笑道:“今日不是大將,來日必是大將!”

五路明軍全部到齊!

盡管隻有五千人。但陸續到達的援軍,對於流寇心理上的打擊是巨大的,原本就已經嚴重不足的信心,在這五路援軍麵前徹底混亂。

戰場上的以一敵十,雖然並不經常出現,但也絕對不是罕見的。精銳的職業軍人。在麵對毫無訓練可言的敵人麵前,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這些明軍結成一個個小的環形陣型,在抵禦住來自敵人的傷害之後,也將自身的戰鬥力提升到了最大。

而丁雲毅率領的那一百騎兵。則在陣中左右衝突,一旦發現哪裏出現危機,這一百騎兵便會立刻在丁雲毅的指揮下殺向哪裏。

亂了,賊軍完全亂了!

馬踏敵陣,刀砍四方!

孫可望這些張獻忠的義子們,一次次的想要組織起來攻勢,但陷入混亂中的賊寇卻無論如何也都不能完成。

五千精兵帶來的殺傷並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些流寇根本就不知道官兵到底還有多少增援......

丁雲毅也從來沒有殺得像現在這麼酣暢過,一個個的流寇在自己的千軍槊下倒下,一個個的敵人變成了毫無生氣的屍體。

大局已定!

盡管這次的戰鬥以丁雲毅現在的力量來說。無法完成全殲,但這一次殺,足以再次將流寇徹底的殺怕。

而後到來的戰鬥,才是真正的決戰......

張獻忠也已經意識到了今天無法完成對丁雲毅的複仇,自己的隊伍人心散了。

十萬流寇,整整十萬流寇,在五千大明精銳的衝殺下,竟然潰不成軍,紛紛敗退。

“殺——殺——殺——”這樣的吼聲。響徹著戰場的每一個角落……撤……當張獻忠無奈的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後,賊軍的撤退便如潮水一般蜂湧而下......

戰場上一片蕭殺肅穆,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那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屍體,才能告訴所有的人方才這裏經過了一次多麼慘烈的搏殺......

那騎在奔霄上,手中握著千軍槊,銀色的鎧甲上滿是鮮血的丁雲毅,在夕陽的照耀下,就如同一尊戰神一般……丁虎賁......丁虎賁......丁虎賁……有人嘴裏輕輕的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這樣的呼聲,最後,終於匯聚成了五千人的齊聲歡呼:

“丁虎賁!!!丁虎賁!!!丁虎賁!!!”

山呼海嘯,地動山搖!

不敗丁雲毅,戰神丁虎賁!

丁雲毅看著自己的部下,騎在嗎上,一動不動,但這個時候的他卻知道,無論還有多少次戰鬥在等著自己,這五千精兵已成不敗之師......

和張獻忠在南陽第一次麵對麵的交鋒就這樣結束了。這一天的戰鬥,丁雲毅之軍斬首無數,戰場都幾乎被屍體塞滿。

盡管熊文燦的援軍還在路上,但丁雲毅已經不太在乎了。

一戰便已經殺光了張獻忠軍的所有銳氣,無論此後再打多少仗,丁雲毅也都有信心繼續取得勝利。

之後接連兩天時間,丁雲毅和張獻忠不斷作戰,每次丁雲毅都是親身率軍突擊,多有斬獲。

不過他的人數實在不多,要想擊潰這股流寇力有不逮。隻能利用不斷的突擊,不斷的消耗著張獻忠的力量和信心。

他很明白張獻忠為什麼一直呆在這裏不走,流寇的補給已經快要用光,他們必須要奪取南陽,這才讓繼續維持下去。

而楊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麵張網”之計也開始全麵實施,對流寇大大圍捕正在開始。張獻忠很明白,如果不能盡早攻破南陽,那麼自己的軍隊將有可能麵臨包圍。

到了第三天,局麵開始出現變化……回將軍。熊文燦親自指揮三路援軍,即將到達南陽!”

“好!”丁雲毅大喜:“熊文燦一到。張獻忠必敗......”隨即在那想了一下,讓人拿來行軍圖。仔細觀看:“諸位,張獻忠若是敗了,你們認為他們會向什麼地方敗退?”

皇甫雲傑這幾個將領湊了上來看了會:“他現在沒有別的地方可跑,隻能退往湖北。”

“不錯,湖北!”丁雲毅點了點行軍圖:“他若往湖北退,便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我有一個想法……他說著把皇甫雲傑叫到身邊。莫名其妙的筆畫了一下他和自己身高,然後滿意的笑了:“皇甫雲傑,我把我的位置給你坐如何?”

皇甫雲傑被嚇了一跳:“副鎮,我可沒有得罪你。你不要和我開這樣玩笑。”

“我是認真說的。”丁雲毅把諸將叫到自己身邊,低低說出了自己心裏想法。

等到他把話說完,人人叫好,範小天更是對著皇甫雲傑一抱拳:“參見副鎮!”

“滾,滾!”皇甫雲傑連聲笑罵:“既然將軍非不想當這個副鎮了,那我也隻好勉為其難了……官兵大舉向南陽增援的消息,也同樣傳到了張獻忠的耳朵裏。現在的這一位“八大王”,已經陷入了一個兩難境地。

要麼盡快不惜一切代價的奪下南陽,要麼立刻撤退,避免遭到更大損失。

而當他向部下詢問意見的時候。那些早被丁雲毅給殺怕的流寇首領,大多傾向於撤離南陽。

“但是我們的補給從哪裏來?”張獻忠目光陰沉:“吃的已經不夠三日之用,若不能得到南陽,我們就算不被官兵圍剿死,也得被餓死。附近已經沒有能讓我們補給的地方了……一眾部下誰也不敢吭聲,現在是非常時期,一旦胡亂出了個主意,隻怕到時候八大王還是要把責任怪到自己身上。

張獻忠也知道指望著這些人拿個主意出來不太現實。在那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我決定明日兵分二路,孫可望!”

“在!”

“你率一路。分七路出擊。明軍雖猛,但他們到底人少,七路出兵,我看他們防哪裏。這一仗不要有任何保留,把兵力給我全部壓上去!”

“是!”

張獻忠環顧眾將:“我親率一路,若孫可望可以占得上風,則我全部壓上,若還是如這幾日一樣,我便負責帶著諸位撤退,到時候,孫可望,你便是負責掩護我們撤退的主力!”

“是!”雖然任務艱巨,但孫可望還是大聲應了下來,然後遲疑著道:“義父,我們要撤到哪裏去?”

張獻忠沉默著,然後道:“湖北……目前,已經隻有湖北能夠去了。隻是不知道自己就算到達那裏,還能夠剩下多少力量......

他把眾將都派出去盡早準備,自己則叫進了一個先生:“郎先生,你昨天‘三國演義’給我講到哪裏了?”

“講到赤壁大戰。”

“哦,那就繼續接著講下去吧。”

郎先生拿出一本書,清了清嗓子念道:“......卻說周瑜夜坐帳中,忽見黃蓋潛入中軍來見周瑜。瑜問曰:‘公覆夜至,必有良謀見教?’蓋曰:‘彼眾我寡,不宜久持,何不用火攻之?’瑜曰:‘誰教公獻此計?’蓋曰:‘某出自己意,非他人之所教也。’瑜曰:‘吾正欲如此,故留蔡中、蔡和詐降之人,以通消息;但恨無一人為我行詐降計耳。’蓋曰:‘某願行此計。’瑜曰:‘不受些苦,彼如何肯信?’蓋曰:‘某受孫氏厚恩,雖肝腦塗地,亦無怨悔。’瑜拜而謝之曰:‘君若肯行此苦肉計,則江東之萬幸也。’蓋曰:‘某死亦無怨。’遂謝而出……張獻忠聽得非常認真,等郎先生念到此除,心中忽然略頭所動,打斷了郎先生的聲音:“郎先生,這黃蓋是詐降,為了是打敗曹操吧。”

“正是。”郎先生點了點頭:“曹操勢力很大,有八十萬大軍,可是周瑜手下的兵很少,正麵打是肯定打不過的,沒有辦法,隻能用詐降這個辦法取勝……張獻忠微微點頭:“郎先生,過去還有沒有什麼詐降的故事?”

“有,當然有。”郎先生想了一下:“旁的不說,單說本朝就有個叫唐賽兒的女子,便曾經有過這一計謀。”

“哦,還是一個女人?快給我說說。”張獻忠一下來了興趣。

郎先生不慌不忙地道:“這唐賽兒乃是永樂帝年間的人,永樂十八年二月與劉信、賓鴻、董彥升等率數百人起事,占據益都的卸石棚寨,迅速發展至數萬人。明青州衛指揮高鳳領兵鎮壓,被打死。唐賽兒的部下董彥杲、劉俊、賓鴻等率眾兩千餘人,占據益都卸石棚寨,以紅白旗為號,聲勢日盛。青州衛指揮使高鳳帶兵圍剿卸石棚寨。唐賽兒利用益都山區的有利地形,設下埋伏,誘敵深入,將官兵引進了葫蘆穀。在狹隘的山穀中,唐賽兒帶領伏兵殺入敵陣,大敗官兵,高鳳也被殺死……郎先生在那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吃了虧的官府也學了點兒乖,隨後便派莒州千戶孫恭前往招撫。可義軍怎會相信這些反複無常的人,他們拒絕了孫恭,並把隨同前往的官兵也殺掉。明成祖朱棣以安遠侯柳升為總兵官,派都指揮僉事劉忠佐之,率京營五千人星夜馳赴山東,圍卸石棚寨。

唐賽兒利用敵軍驕橫輕敵的弱點,以寨中食盡,並且無水為由詐降,將柳升主力調往警戒城東有水的地方,自己卻集中兵力,向防禦薄弱的敵營發起突襲。夜二更時,攻破敵營,殺死都指揮使劉忠。當敵主力趕到時,唐賽兒已指揮義軍從容轉移。 ”

“詭降以破官兵,真奇女子也。”張獻忠大是讚歎:“那唐賽兒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她在安丘戰敗,使義軍受挫很大,無力再與力量強大的官軍作戰,不久,鰲山衛指揮王真亦以兵百五十人殲於諸城,於是義軍失敗。至此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唐賽兒起義便被鎮壓下去。可是,這唐賽兒卻成功逃走,官府始終都沒有抓到她。永樂皇帝震怒,下令將柳升下獄,將參議、按察使、布政使以及出現起事各縣的官吏全部處死。”

張獻忠“哈哈”大笑。站了起來:“郎先生,你今天給我講的好故事啊,我知道了,我知道就算我們打不過官兵也應該怎麼做了。來人,給我重重的賞郎先生。”

郎先生一頭霧水,自己不過講了個故事而已,八大王怎麼那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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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10:56: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八章 夜襲張獻忠

每一個流寇都知道,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攻擊。

一旦今天還是無法取得突破,那麼近在咫尺的南陽將不再可能屬於他們。

可是,站在他們的對麵的那個人叫丁雲毅!對於流寇來說,他幾乎就是如神一般的存在......

三天的廝殺,流寇寸功未得,不是他們沒有能力取得勝利,而是從這場戰爭的一開始,他們便對丁雲毅心存莫大畏懼。

孫可望、劉文秀非常清楚這一點,因此即便他們親臨前線,對這一次的進攻能否取得成功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還是那個戰場,還是那些明軍,還是......丁雲毅。

隻是當這一次的戰鬥爆發之後,明軍卻一反常態,采取了守勢,他們居然退入到了南陽城中。

站在城樓上的那個將領,身穿銀色鎧甲,手握千軍槊,不是丁雲毅是誰?

賊軍的進攻開始了。

但他們在對殺的時候,人數如此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尚且不能取得勝利,麵對更加艱苦的攻城戰,他們同樣也是無能為力。

一次次的衝上去,卻一次次在銅牆鐵壁一般的南陽麵前無功而返。南洋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無法攻破的天塹!

孫可望和劉文秀心急如焚,不斷催促著自己的部下,甚至為此還殺了幾個頭目,但要想衝進南陽,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城牆下堆積了無數的屍體,一個個之前還生龍活虎的生命。在這裏卻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姓名,沒有人知道他們住在哪裏,家裏還有什麼親人。

他們死得是那樣的卑賤,沒有人會為他們掉一滴眼淚,他們存在意義便是去死......

孫可望怔怔的看著麵前的一切。

征戰、燒殺、搶奪......他們每天都在重複著同樣的事情,一刻也都沒有停息的。打下一個地方,把那裏的最後一個大錢。最後一粒糧食搶走,然後便把目光瞄準下一個地方,這便是他們生活的全部......

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孫可望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回答他。

他忽然想到了李定國。這個曾經的兄弟,已經投降了丁雲毅,現在他在台灣過得怎麼樣?他不用再過這種整天擔驚受怕的日子。他可以想做自己願意做的事情。

總有一天,他們會在戰場上相遇的,到那時候,他們兄弟將會刀兵相見。

孫可望不想、不願意看到那一天的出現......

又一次的進攻敗退下來了,這已完全讓人麻木。明明知道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但為什麼非要去做?

那些,都是弟兄們的命啊!

“二將軍,大王問為何毫無進展!”

後麵上來的快馬質問讓孫可望苦笑了下,他和劉文秀對看了看,刀朝前一指:“弟兄們。衝進南陽,殺啊!”

早已喪失了全部鬥誌的流寇,散漫的再次向南陽席卷而去。他們知道自己會麵臨什麼樣的結果,這一切的動作不過是機械的而已......

城樓上的弓箭、石頭、滾油紛紛落了下來,不光是那些明軍。就連南陽城裏的百姓也都參加到了守城的序列之中。

在流寇即將進犯的消息傳來後,南陽上下官員百姓是驚慌的。他們清楚那些流寇一到,便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留。而這個時候左良玉卻又去了別的地方。

就在他們絕望的時候,丁雲毅到了!

虎賁衛——丁雲毅!

這個名字不光是流寇,所有的官員和百姓都聽說過這個名字!當他們知道來馳援南陽的是丁雲毅親自指揮的部隊後。信心便一下得到了恢複。

戰鬥的過程和所有人想的是完全一樣的。

南陽的官員百姓親眼目睹了丁雲毅和他的士兵們,一次次的在賊陣中衝殺,一次次的取得勝利,而那麵大旗也帶給了南陽無限的希望:

武勇忠烈虎賁衛!

旗在,人在!旗在,南陽在!

三天的戰鬥,賊寇寸步難進,死傷累累。當丁雲毅帶著他的弟兄退入南陽之後,那些官員百姓自發的投入到了守城之中。

這裏是南都帝鄉,四聖故裏,絕不能讓其落到流寇手裏!

這裏,也曾經是唐定王朱聿鍵的王府所在之地,隻可惜,現在這位唐定王已經被安放在了鳳陽。若是能夠知道這次是丁雲毅親自帶兵前來,或者可以並肩作戰!

大隊大隊的百姓湧上城樓,不斷的把守城物資運來。

南陽,是鐵打的南陽!

南陽,是攻不破的南陽!

而這一切,都僅僅因為一個人的存在——丁雲毅!

南陽的堅固,南陽軍民的同仇敵愾,這一切都讓孫可望和劉文秀徹底的絕望了。

他們再如何努力,也都無法將這裏打下來......

張獻忠三番五次的催促,也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從上午一直攻到下午,除了滿地的屍體,流寇一無所獲。

而且,很快不好的消息開始不斷傳來:

熊文燦親自指揮的三路援軍,已經逼近南陽,最快今夜便能到達。

已經沒有任何希望能夠打下這裏了......

當最後一次攻擊也被擊退,張獻忠終於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這是一道及時雨一般的命令,無數的流寇,蜂擁著從戰場上撤退。

南陽,爆發出了潮水一般的歡呼!

流寇開始大舉撤退,而那座讓他們損兵折將的南陽巍然不動!

潁州的慘劇沒有再次發生,熊文燦親自指揮的第一路援軍於是夜到達南陽!

當熊文燦聽到了南陽大戰的前後經過。整個人都有些震驚。五千兵,丁雲毅手裏僅僅有五千兵,可卻和十萬流寇大戰三日,非但沒有失敗,反而還斬首無數!

丁雲毅——丁虎賁!

現在他終於知道丁雲毅為什麼受到那麼多人的推崇,終於知道了信陽、潁州丁雲毅為什麼能殺得流寇聞風喪膽了。

大軍開進了南陽,那些守衛了南陽三天的明軍軍紀森嚴。

“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熊文燦心中大是感慨。

當他看到那個穿著銀色鎧甲。手握千軍槊的將領朝自己走來,不禁大笑著迎了上去:“好一個丁……丁”字才出口,熊文燦便怔在了那裏。

這人不是丁雲毅!

但他卻穿著丁雲毅的鎧甲。握著丁雲毅的兵器。麵對著熊文燦一臉的疑惑,那將笑道:“皇甫雲傑見過督帥。”

“啊,我記起來了。你是丁雲毅麾下皇甫雲傑......”熊文燦仔細打量:“丁副鎮呢?”

“回督帥,丁副鎮料張獻忠敗後必然逃往湖北,丁副鎮已在夾虎嶺設下埋伏,偷襲張獻忠!為迷惑張逆,特命職下在此,著其鎧,握其兵,誘敵於南陽城樓!”

熊文燦一怔,隨即大喜:“好,好丁雲毅!料敵於先。破敵於後,這一次張逆可以平了!”

皇甫雲傑大聲道:“副鎮身邊隻帶八百人,請督帥立即增援!”

“來人!”熊文燦沒有絲毫遲疑:“立即分兵三千,增援夾虎嶺,我親率主力立即奔赴!”

丁雲毅的忽然分兵。是熊文燦沒有想到的,而這一次,這位楊嗣昌親點的五省總理也看到了徹底剿滅流寇的曙光……從南陽敗退下來的張獻忠,並沒有多少失敗的沮喪。盡管這一次失敗了,但他卻隱隱掌握了一些成功的辦法。

隻是,他的心裏在想什麼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可望。南陽官兵追上來沒有?”

“回義父,我等斷後時候,南陽官兵依舊緊守城樓,沒有追擊意思。隻是熊文燦親率主力已經到了,我擔心……不用擔心。”張獻忠渾不在意:“等他們追上來的時候,我們已經進入湖北,熊文燦難道還能處處設防不成?”

說著朝前麵張望了下:“前方是何地?”

“回義父,是夾虎嶺,過了那裏,便進入湖北境內了。”

“好,傳令,劉文秀為後軍,嚴密監視官兵動向,大軍進入夾虎嶺休息一晚,明日馬踏湖北!”

孫可望大聲應了。

這個時候的他,是有一些擔心的。十萬大軍,麵對五千官兵,尚且不能取勝,進入湖北之後,又會麵臨什麼樣的狀況?

流寇進入了夾虎嶺,他們也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太可怕了,南陽一戰實在是太可怕了。那個丁屠夫簡直就不是人,視千軍萬馬好像不存在一樣。

現在,到底還是擺脫了他......

可是,所有的流寇都並沒有想到,在夾虎嶺,一雙眼睛正在靜靜的注視著這些人:

丁雲毅!

“將軍,流寇已經進入夾虎嶺,正在安營。”草久文悄悄來到丁雲毅身邊,低聲說道。

“張獻忠這是自己尋死!”丁雲毅的麵上露出笑意。

如果張獻忠能趁夜通過此地,那自己隻能襲擊一下,多殺一些流寇。但現在張獻忠卻居然在這裏安下了營寨?

“去告訴弟兄們,一點聲音也都不許發出來。等到夜深,突襲張逆大營!”

夜幕低垂,方才還喧鬧的流寇大營,逐漸的安靜下來......月亮懸掛在半空,然後慢慢的向著雲層裏躲去,似乎月亮也不忍心看到一會即將發生什麼......

丁雲毅帶著八百弟兄悄悄的出現了。

靜靜的,一點聲音也都沒有。

流寇到底是流寇,他們完全沒有防備到巨大的危險正在向自己逼近,就連站崗放哨的人,也都因為連夜激戰疲憊不堪,抱著手裏的武器進入到了夢鄉……撲——撲——撲——”

幾枝弩箭射出,沉睡著的哨兵,一聲未吭,在弩箭的射殺下永遠的睡去了。

龍牙握在了手裏,丁雲毅帶著他的八百弟兄出現!

“殺!”

一聲暴吼。

“殺!”

八百弟兄爆發出了可怕的呼聲!

一枝枝的火把扔了出去,流寇大營瞬間便陷入火海之中。

八百明軍將士,便如八百隻聞到血腥味的惡虎,在火光的照耀下,瘋狂的殺戮開始了。

完全防備的流寇徹底混亂。

一聲聲的驚呼響起,一個個的人影在火光中狼狽奔跑。

兩顆頭顱滾落到的地上,丁雲毅揮動著手中龍牙,神鬼畏懼!

張獻忠驚慌的衝了出去,他看到的,是陷入一片火海中的大營,和那些忽然出現,凶猛得讓人害怕的官兵!

此時,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他最害怕的身影正在向他衝來:

丁雲毅!

身邊的兩名衛兵不要命的朝丁雲毅衝去,但在龍牙光芒的閃動下,兩個衛兵瞬間便變成了兩具屍體。

“張獻忠!”

當那聲怒吼發出,張獻忠絕望的拿著寶劍向丁雲毅衝了過去。

“當——”的一聲,張獻忠寶劍飛出。

丁雲毅一腿飛出,將張獻忠踹翻在地。

完了,徹底完了。張獻忠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他怎麼也都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喪生在這夾虎嶺中。

丁雲毅舉起了龍牙,當龍牙落下時,巨寇張獻忠從此後將不會再活在這個世上。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想法卻如閃電般的在丁雲毅的腦海中閃過。

我為什麼要殺了張獻忠?他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他死了,然後是李自成嗎?李自成再被剿滅之後呢?中原大定,然後呢?

然後就該輪到自己了......

張獻忠睜開了眼睛,他並沒有看到丁雲毅的刀落下來。火光中,他看清了丁雲毅,甚至,還看到丁雲毅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這個笑,可怕、神秘,接著,讓張獻忠震驚的一幕出現:

丁雲毅居然掉轉身子,好像根本便沒有看到倒在地上的張獻忠一般。然後,那口在火光中閃動著的龍牙,繼續落向了那些慘呼哀號著的流寇。

“義父,義父!”孫可望跌跌撞撞的衝了過來,扶起了張獻忠:“官兵夜襲,我軍死傷慘重,義父,快走,可望保著你殺出去!”

“啊,啊,走。”張獻忠怔怔的應著。

他還沒有從方才的事情裏反應過來,為什麼,丁雲毅為什麼要那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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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再見洪承疇

夜襲夾虎嶺大捷!

當清晨的陽光不情願的鋪撒到夾虎嶺,戰鬥已經停止了......

一地的屍體,夾虎嶺已經被鮮血染紅。那些還沒有死透的,在血泊中發出哀號,企圖讓誰來拉自己一把。

八百明軍陣亡一百二十三人,傷二百三十七人,斬流寇首級八百一十九級,俘虜七千餘人。

於是,在夾虎嶺出現了一個奇觀:幾百個疲憊不堪的官兵,看押著幾千人,可那幾千俘虜,卻團團坐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當熊文燦親率主力到達夾虎嶺,他和他的部下完全為這一場麵所震撼。

當他終於看到丁雲毅後,好半天才長長一聲歎息:“五千人對十萬人,三日三夜寸地未失,斬首無數;八百人襲幾萬流寇,斬首、俘虜十倍於己,古往今來用兵如神者,怕是不過如此了吧?”

“督帥謬讚,丁雲毅不過僥幸成功。”渾身浴血的丁雲毅倒是對自己的戰績並不太放在心上:“隻可惜跑了賊首張獻忠,不能克盡其功,還請督帥降罪。”

熊文燦哪裏知道其中的真實情況:“丁副鎮何必自謙如此?副鎮用兵,不遜任何名將,張獻忠損兵折將如此,他的後隊劉文秀部也被擊潰,此時已成驚弓之鳥,這次逃入湖北,我以為這股逆賊可以定了。”

“督帥,請借一步說話。”

把熊文燦請到一邊,丁雲毅低聲道:“督帥準備如何追擊張獻忠?”

熊文燦不暇思索。脫口而出:“他在南陽一敗,夾虎嶺二敗,後隊劉文秀三敗,有此三敗,張獻忠兵力銳減三成,這一路跑到湖北,他糧食已盡。路上又會散去無數流寇,我估計他此時手中之兵不過四五萬眾,我以新得勝之師揮軍而上。張賊可以定了。”

“逼虎入絕境,虎必反撲。”丁雲毅低低地道。見熊文燦怔了下,丁雲毅這才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我以為此次張獻忠進入湖北。必然直取穀城,而羅逆汝才早已竊據鄖陽,他二人一個在穀城,一個在鄖陽,兩相呼應,合兵又有七八萬眾,若是官兵剿得凶了,流寇誓死一搏,就算督帥能勝,也是個兩敗俱傷局麵。萬一李自成再來救援的話就麻煩得很了。”

熊文燦漸漸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難道你的想法是招安他們?”

“不錯,剿不如撫!”丁雲毅微微點頭:“張獻忠窮途末路,逼得急了則拚死一戰,可要此時前去招安,張逆必降!”

熊文燦在那想了一會。有些遲疑:“丁副鎮,這想法原是可行的,但張獻忠掘了皇陵,聖上最恨此人,況且楊兵部也說過,羅汝才可赦。張獻忠難饒,怕上麵不肯答應那。”

“這倒不必擔心。”丁雲毅已經成竹在胸:“聖上是恨張獻忠,但和盡速平定流寇相比,那皇陵被掘之恨也算不得什麼了。至於楊兵部那裏......督帥,就算拚著自身損失慘重,剿滅了張獻忠,功勞不過也在楊兵部身上而已,可要成功招撫了張獻忠,那就不一樣了。督帥可以立即對李自成進行進剿,李逆再能平了,督帥之功當稱華夏第一!”

這話說到了熊文燦的心坎裏。

楊嗣昌是兵部尚書,他同樣也領兵部尚書銜,但卻要受楊嗣昌的節製。這“四正六隅、十麵張網”之計又是楊嗣昌一手策劃的,流寇滅了,楊嗣昌的功勞第一。

但若按照丁雲毅的計謀,先趁著張獻忠力窮,成功招撫了他,然後合兵對李自成進行追擊,那麼自己的功勞便轉眼便可以超過楊嗣昌了。

熊文燦的心動了......

在那仔細琢磨一會,忽爾笑道:“丁副鎮,你非但勇冠三軍,而且智謀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也罷,我便按照你說的意思,派人前去招撫張獻忠。”

丁雲毅淡淡的笑了。

這時候的他,心態已和初來這個時代完全不一樣了。他記得自己那時候再三勸諫崇禎,對於李自成、張獻忠這些流寇,千萬要趕盡殺絕,萬萬不能招撫。但自己的一片忠心,換來的卻是崇禎對自己的猜忌,處處牽製自己,處處防範自己。

自己到處追殺流寇,為大明鎮守台灣,血戰泰西,但崇禎卻給自己在鄭芝龍之外又樹立了張肯堂這麼一個敵人,而且還派了陸齊誠前來監視自己。

如果流寇真的被滅了,那麼崇禎完全可以騰出手來對付自己了。可流寇隻要還在一天,崇禎就還需要自己。自己和台灣,就必然穩如泰山。

丁雲毅從殺流寇,變成了保流寇。某些時候,甚至可以說自己的命運和流寇是息息相關的。

“報!李自成急攻成都未果,退師梓潼,正在與總兵左光先,曹變蛟激戰。洪督帥懇請熊督帥立刻分兵增援渭南!”

突如其來的戰報,讓熊文燦和丁雲毅各自收起心思,熊文燦在那沉吟一下:“丁副鎮,洪督帥請求增援,我不得不分兵。這樣,我率主力奔赴湖北,調給你一萬精兵,你趕往渭南與洪督帥會師。”

“是!”丁雲毅大聲應了下來。

熊文燦有些不太放心:“丁副鎮,我知道當年潁州時候,洪督帥增援不及,讓你獨自浴血奮戰,你心頭上有根刺那。但此時是剿滅流寇,平定天下的最好機會,千萬不要因為個人恩怨而耽誤了朝廷大事那......”

“請督帥放心。”丁雲毅笑道:“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雲毅絕對不會因為一些個人私怨,而誤了剿匪重任。”

“如此最好!”熊文燦振作精神:“你我就此別過,丁副鎮。你為我出了如此計謀,我記在心裏了,他日必然有報答的機會。你自去選一萬精兵,你我大捷之後再見!”

“督帥保重!”

這一次的出征,和前次大有不同。上一次丁雲毅在洪承疇手下,以幾百兵浴血奮戰,但這一次身後有楊嗣昌撐腰。熊文燦又對他感激,一萬精兵便成為了丁雲毅勝利的保障。

而更加想不到的是,當到達渭南時候。洪承疇居然會以一種極其特別的方式表達對自己的歡迎......

一萬名精心挑選出來的士兵,精神旺盛,日夜不停向渭南趕路。

如果說之前他們隻是聽說過丁雲毅的威名。那麼,這一次他們是親眼看到了。南陽之戰,丁虎賁殺得張獻忠潰不成軍,在夾虎嶺甚至差點生擒張獻忠。

和這樣的將領作戰,勝利不過是每天都可以到來的常態。

“副鎮,三邊總督洪承疇,親率部將出營十裏迎接!”

當前麵探路的侯魯飛馬來報,丁雲毅笑著對皇甫雲傑道:“皇甫,你的老上司來了。”

皇甫雲傑顯得非常平靜:“副鎮,洪督帥是我的老上司。但皇甫早已是副鎮麾下,生死都是我虎賁衛的人,況且......”

他輕輕歎息了聲:“潁州一戰,我、侯魯、範小天三人,都追隨副鎮。浴血廝殺,幾乎身死,但援兵卻遲遲不到,那件事情我三人刻骨銘心......”

丁雲毅默默的點了點頭。孤軍血戰,對於皇甫雲傑這些幸存者來說傷害實在是太大了,盡管這責任並不在洪承疇身上。但是他身為三邊總督,皇甫雲傑他們卻固執的認為這是洪承疇不肯救援才發生的悲劇。

“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在想了。”丁雲毅有些出神:“他到底還是三邊總督,到底還是你們曾經的上司,那些不滿,不要流露出來。等咱們回家以後你想怎麼發泄都可以。”

這句話,讓皇甫雲傑這些人精神振作。

台灣,那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歸屬,已經不在這裏了!

遠遠的便看到了洪承疇和他的大批部下,丁雲毅和皇甫雲傑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大笑,策馬便向那裏飛奔而去。

一見到洪承疇,丁雲毅幾人翻身下馬:“何德何能,敢勞督帥出營十裏迎接!”

那麼多時候沒有見到洪承疇,丁雲毅發現他也老了,中原流寇的勢力浩大,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這位督帥的心。

洪承疇笑道:“破賊的丁虎賁來了,我洪某焉能不出來迎接?”

說著一指丁雲毅:“這個人,你們有的人和他是老相識,在信陽的時候便認得了,有的人卻隻聽說過他的名字。你們可知他是誰?他便是大戰信陽、浴血潁州、生擒偽逆闖王高迎祥,邊關九進九出,殺得金虜慘敗而歸的武烈伯丁雲毅!”

“我等見過武烈伯!”

那些個總兵、副將、參將一齊大聲說道。

“督帥何必如此客氣。”丁雲毅急忙道:“一些小勝,不過仰仗聖上天威,僥幸成功。督帥揮師血戰流寇,殫精竭慮,那才是真正的棟梁。雲毅前次在督帥麾下,受教良多,這次又可追隨督帥,興奮莫名,還請督帥不會因為丁雲毅的粗鄙而嫌棄我。”

洪承疇眨了下眼睛,他忽然發現,丁雲毅和過去有些不太一樣了。

浴血潁州時候,明軍救援不利,致使丁雲毅死傷慘重,這雖然和洪承疇沒有太大關係,但到底救援明軍的總指揮,到底還是洪承疇。

這一次洪承疇聽說丁雲毅又回來了,並且熊文燦以其為增援主力,他深知若要剿滅流寇,丁雲毅的勇武是絕對不能少的。而如何消除丁雲毅的潁州心結便成了所第一要考慮的問題。所以這才有了洪承疇親率部下出營十裏迎接這麼一出戲來。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丁雲毅卻似乎全不在乎的樣子,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潁州的事情。

為什麼?他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在刻意隱藏著自己的情緒?

洪承疇定了定神,笑道:“這次既然丁副鎮親來,賊寇旦夕可破。丁副鎮,請先至大營休息,而後你我共同商討破賊事宜。”

丁雲毅朗聲道:“雲毅肩負重任,督帥朝夕勤奮,雲毅豈敢休息?”

“好,好啊!”洪承疇大笑,居然挽住了丁雲毅的手:“走,走,我們一起回營。”

洪承疇的部下無不麵麵相覷,督帥居然拉住了丁雲毅的手,表現得如此親密?過去聽說他們因為潁州之事,彼此有些齷齪,但從他們今天的表現來看,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一到大營,洪承疇帶著眾將來到帳中,也不再客氣什麼,開門見山:“諸位,丁副鎮這次在南陽再破張逆獻忠,八百騎於夾虎嶺設伏,差點別活捉了張獻忠。如今張逆流竄至湖北,其勢已衰,不足為慮,我們的主要對手便隻剩下了一個李自成。”

他說著指了指地圖:“目前,李自成正在四川,他連日攻打成都,都沒有取得成功,在梓潼與左光先,曹變蛟連續作戰,也都是敗多勝少,我欲趁此良機,兵進四川,圍剿李自成,諸位以為如何?”

一眾將領沒有人站起來回答的,洪承疇笑著道:“丁副鎮以為如何?”

丁雲毅起身道:“督帥,末將以為,憑左光先,曹變蛟兩位總鎮,足以抵敵李自成,李逆在四川占不到任何便宜,況且那裏也不是他的老家所在,久戰不利,李逆必然撤出四川。而在這個時候若是督帥大舉入川,反而驚動李逆,使其四散逃竄,那麼我們一舉殲滅李逆的計劃,便也要因此而困難許多。”

“丁副鎮一開口,便讓本督收益匪淺。”洪承疇的幾乎雖然遭到反對,但卻沒有一絲一毫不滿的:“那麼,若在丁副鎮看來應當如何?”

“在陝西截擊李逆!”丁雲毅沒有任何遲疑:“李逆在四川屢戰屢敗,必然再度流竄回陝西,督帥兵精糧足,李逆新敗之師,又是長途跋涉,督帥何不便在陝西以逸待勞,大破賊軍,克盡全功?”

“好,丁副鎮此言大妙!”

洪承疇聞言大喜:“在陝西以逸待勞,全殲反賊,一戰而定中原,諸位,報效朝廷,建立功勳,廓清中原的時候到了!”

“我等願隨督帥奮戰!”那些將領一齊站起來大聲道。

丁雲毅笑了笑,也隨著一眾將領大聲的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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