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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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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西方蜘蛛】強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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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10:58: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十章 李自成

丁雲毅的到來,極大的振奮了明軍的士氣。

盡管有些將領對丁雲毅這個人是不太看得順眼的,認為他搶了中原將領的風頭,但是對於他的勇猛善戰,所有的人還是基本沒有什麼異議的。

這個時候的流寇,由於張獻忠部在南陽被擊潰,因此隻剩下了最後一股隻要力量:

李自成!

李自成進軍四川,一度破十餘座,並攻克甘肅的寧州、羌州,入七盤關。但隨著他對成都屢攻不下,被迫轉而梓潼,與明總兵左光先、曹變蛟激戰,雖互有勝敗,但卻久久無法打開局麵。

在長時間的對峙後,李自成做出了退出四川,重新進入陝西的決定。

這個時候的三邊總督洪承疇,接受了丁雲毅的建議,以主力在渭南一帶嚴防死守,尋找機會與李自成進行決戰!

“副鎮,剛剛接到消息,李自成撤出四川。”皇甫雲傑急匆匆的進來道。

“他會先去往洮河。”丁雲毅在地圖上看了下:“如果這個時候能有一支精兵在洮河一帶與李自成戰一場,那麼疲兵之勢的李自成就會受到沉重打擊,爾後再殲滅他的主力便會輕鬆不少。”

“難道副鎮準備去洮河截擊?”皇甫雲傑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見丁雲毅點了點頭,皇甫雲傑似乎不太甘心:“洪承疇當年那麼對我們,副鎮何必為他賣命?”

“我可不是為洪承疇賣命!”丁雲毅笑道:“我打的自是我虎賁衛的旗號,與洪承疇有何幹係?皇甫。咱們得把自己的旗號,在中原一帶打得更加響亮一些。”

皇甫雲傑想了下,有些依稀明白了副鎮話裏意思。

丁雲毅忽然道:“皇甫,如果我們截殺住了李自成,怎麼辦?”

“當然一舉而殺之!”皇甫雲傑想都不想便脫口而出。

“然後呢?”

“然後?然後當然是流寇便可以定了。”

丁雲毅一笑:“是啊,流寇被滅了,中原可以定了。於是朝廷便可以騰出手來對付咱們了……皇甫雲傑在那怔了一會:“難道副鎮的意思是……朝廷派陸齊誠來虎賁衛當監軍,便是一個信號。”丁雲毅淡淡地道:“陸齊誠雖然被咱們收買了,但朝廷一旦起疑。還可以再派第二個、第三個監軍來,若僅僅是監軍,咱們還有辦法解決。但如果朝廷真的一天對咱們不再信任,想徹底解決台灣問題,咱們要麼造反,要麼洗幹淨了脖子等著被砍腦袋,你說呢?”

皇甫雲傑是個聰明人:“我明白了,若是中原不定,流寇依然,再加上邊關的威脅,那朝廷也怕福建再出什麼問題,所以除非是我們真的反了。否則朝廷斷然不會動我們。可要是流寇還在的話便不會出現這個情況……不錯,正是這個意思。”丁雲毅笑著點了點頭:“咱們台灣,要想真正誰也不怕,起碼還得有五到七年的時間,在這期間。絕對不能夠出任何亂子。否則,咱們這些人便要都被給趕出去了。”

皇甫雲傑還是有些猶豫:“副鎮想的,總是對的。但若是這樣,咱們又何必要對那些流寇盡心盡力的追剿?聽之任之,讓他們勢力更大一些豈非更好?”

“反賊若是勢力大了,官兵壓不住了。讓反賊遍地開花,處處猖獗,對咱們是有利,但對整個天下是沒有利的。”丁雲毅目光深邃:“朝廷的敵人,除了流寇,還有金虜那。所以得先把流寇的勢力壓一壓,讓朝廷能夠騰出手來,應付來自邊關的威脅。金虜狂妄稱帝,必然要組織一次對我大明的進攻,朝廷若想擊敗他們,那就需要能夠從中原抽調兵力那。”

皇甫雲傑恍然大悟。

不僅僅隻有一個流寇,副鎮連金虜的問題也都考慮進去了。而無論是朝廷、流寇,還是金虜,都成為了副鎮手中利用的棋子。

皇甫雲傑在那想了下:“李自成若是敗了,將來再不能翻身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丁雲毅若有所思:“李自成這個人,陰險刻毒,而且很能忍,隻要他的腦袋還在,他便一定能夠東山再起。還有那個張獻忠、羅汝才,這些人遲早都會再度成為我大明的心腹之患……皇甫雲傑完全明白了。

“好了,你去整頓兵馬,準備出發。”丁雲毅吩咐道:“我去見洪承疇。”

當他見到了洪承疇,把自己判斷李自成必然會去洮河,自己準備親率士卒截殺的想法說了出來,洪承疇考慮良久:“我之兵遍布陝西等地,一時間暫時難以抽調兵力協助副鎮……不必,隻我麾下一萬精兵便可。”丁雲毅立刻道:“李自成久戰四川不利,士兵傷亡很大,而且他在幾省之間來回流竄,部下早已疲憊不堪,一萬精兵足矣!”

洪承疇微微點頭:“副鎮欲如何之戰?”

丁雲毅胸有成竹:“我準備在洮河截擊李自成,而後岷州方向趕,一路尾隨追殺,督帥亦可以下令處處設防,嚴防李逆偷襲,到最後,幾處和力,將李逆趕到這裏……他一指地圖:潼關!

丁雲毅吸了口氣:“等李逆到了潼關,我幾路大軍齊出,李自成必敗無疑!”

“好,丁項文真雄壯之士也!”洪承疇大讚:“你便率領你的一萬精兵立刻出發,趕往洮河,與李自成會戰於此。我當傳令,你所經之各郡縣,為你準備一應糧草補給,若頭怠慢者。皆殺之!”

“多謝督帥!”丁雲毅大聲道。

這一次丁雲毅不怕洪承疇不賣力。一個徹底剿滅流寇的機會就放到了他的麵前,無論如何他都會拿出本錢來打的!

隻是洪承疇並不知道,丁雲毅除了要剿賊,這個時候還生出了“養賊”的心思......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處處盡忠大明,恨不得一夜之間剿光所有反賊的丁項文了,他現在是一個一心一意想著如何保住台灣的丁副鎮……在流寇總首領高迎祥為丁雲毅生擒被殺後,李自成被推舉為新的“闖王”。

李自成少年喜好槍馬棍棒。父親死後他去了明朝負責傳遞朝廷公文的驛站當驛卒。明朝的驛站製度有很多弊端。崇禎元)驛站進行了改革,精簡驛站。李自成因丟失公文被裁撤,失業回家。並欠了債。同年冬季,李自成因繳不起舉人艾詔的欠債,被艾舉人告到米脂縣衙。縣令晏子賓將他“械而遊於市。將置至死”,後由親友救出後,年底,殺死債主艾詔,接著,因妻子韓金兒和村上名叫蓋虎的通奸,李自成又殺了妻子。兩條人命在身,官府不能不問,吃官司不能不死,於是就同侄兒李過於崇禎二年二月到甘肅甘州投軍。

當時。楊肇基任甘州總兵,王國任參將。李自成不久便被王國提升為軍中的把總。同年在榆中因欠餉問題殺死參將王國和當地縣令,發動兵變。

崇禎三年,李自成率眾投農民軍首領不沾泥,繼投高迎祥。號八隊闖將。六年,在農民軍首領王自用病卒後,收其遺部二萬餘人。後與流寇首領張獻忠等合兵,在河南林縣擊敗明總兵鄧玘,殺其部將楊遇春,隨後轉戰山西。陝西各地。

從此,一個讓大明王朝頭疼的大反賊出現了!

李自成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便能當上“闖王”,從這一點上來說他還得感謝那個生擒了高迎祥的丁雲毅。

這一次進軍四川,似乎是一個錯誤的選擇。盡管起初勢如破竹,但在成都他卻遇到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最激烈的抵抗。

被迫撤兵以後,又在潼關損失了大量兵馬。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也讓李自成有些煩躁。現在該去哪裏?

“闖王。”他的妻弟高一功匆匆闖了進來:“剛剛接到消息,張獻忠在南陽與丁雲毅對戰,慘敗,又在夾虎嶺遭到丁雲毅的伏擊,差點身死,目前已經進入湖北境內。”

“丁雲毅?又是那個丁雲毅?”李自成一聽到這個名字便覺得頭疼無比。

打從這個人橫空出世以後,他簡直就成為了義軍的噩夢。

張獻忠在信陽敗給他,在潁州敗給了他,又在南陽敗給了他。而且,連義軍的“闖王”高迎祥,也死在了這個人的手裏。

義軍都叫他為“丁屠夫”,但隻有李自成最清楚,屠夫不過是說他殺人如麻,這個人真正的可怕之處在於知道怎麼對付義軍。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隻要這個人見到義軍,便如同惡狼聞到了鮮血一般。

“闖王。”他的部將田見秀在一邊說道:“張獻忠已經敗了,我們要和張獻忠合兵的希望便也落空,左光先、曹變蛟那兩個狗東西,在我們屁股後麵追得非常緊,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李自成把目光落到了高一功的身上,自己這個妻弟足智多謀,希望他能為自己找到一個好辦法。

高一功明白李自成的心思,在行軍圖上看了好大一會,抬起頭來說道:“闖王,四川是回不去了,陝西方麵,洪承疇親自在那指揮,我們怕也占不到什麼便宜,我的想法是,可以先去洮河。那裏官兵防禦薄弱,奪了下來能夠給我們喘息機會。”

李自成對他言聽計從,正想答應,邊上的劉宗敏卻大聲叫了起來:“闖王,怕鳥!洪承疇算個什麼東西!闖王一聲令下,我親自為幫闖王殺敗那個鳥的洪承疇!”

“放肆!”李自成瞪了他一眼:“洪承疇慣會用兵,不可等閑視之,高一功的辦法好,我們先去洮河,然後再從長計議。”

見劉宗敏還是一副不甘心的樣子,李自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宗敏,我知道你不怕死,能打仗,我們義軍之中,你是第一驍將。可打仗不能光憑血氣之勇那,我們在四川,力量遭到了很大的削弱,這個時候再去和官兵硬碰硬,隻會吃更大的虧。”

劉宗敏雖然還是有些不滿,但卻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安撫住了劉宗敏,李自成隨即吩咐道;“命令全軍,明日開拔,去洮河,整頓兵馬,再和官兵決戰!”

“是!”

那些部下紛紛走了出去,李自成叫住了劉宗敏:“宗敏,怎麼,還是不開心嗎?”

“大哥,在你麵前我也不用隱瞞什麼。”一等諸將出去,劉宗敏叫了聲“大哥”:“我聽說那個什麼丁雲毅也在洪承疇那,他是義軍的大仇人,若不是他,高闖王也不會死,別人怕他,我卻不會怕他,我想拿下他的腦袋來祭奠高闖王的在天之靈!”

李自成笑了笑:“急什麼,將來遇到丁雲毅的機會多著呢,你還怕不能和他在戰場上相遇嗎?到時候,我以你當先鋒,去把他的腦袋給我拿來!”

“恩,到時候你就瞧好吧!”劉宗敏一下變得興奮起來。

李自成麵色一正:“隻是話雖然如此說,對此人卻千萬不可大意,別人都說他勇冠三軍,但我看這人非但勇猛,而且很有計謀。那日他誘騙高闖王中計,結果使高闖王被擒,這正是有勇有謀的表現那。旁的官兵我都不擔心,唯獨擔心這個人。”

劉宗敏大咧咧地道:“我和我手下的弟兄們都不怕死,就算他有十麵埋伏,憑借著我手裏的雙刀,我也能夠殺敗他!哼,他殺了高闖王倒也好,讓大哥當了闖王,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不許這麼胡說!”

李自成麵色一變,低聲呵斥。

劉宗敏說中了他的心思。

高迎祥死後,李自成順利坐到了闖王的寶座上,但此刻他的麾下,還有大量的士卒都是高迎祥時代的老部下。

若要能成大事,還得要依靠這些人。

可劉宗敏的這話,萬一傳了出去,非但引起那些人的不滿,說不定還會引起兵變,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局麵還很難控製住了。

現在他所要的,是盡量能夠穩定住這些人的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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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一章 虎賁三十六騎

洮河。

一萬名大明精兵已經到達,而指揮著這支隊伍的將領有一個響亮的名字:

丁虎賁!

將名虎賁,無往不勝!軍名虎賁,百戰不殆!

這個名字,便是一種信心,一種信念。

而無疑,這些明軍將士已經有了這樣的信心和信念!

丁雲毅料敵於先,搶在李自成的前麵到達洮河,而現在,他所要做的便是在這裏耐心等待著李自成的到來!

他和高迎祥打過,和張獻忠打過,卻還沒有和李自成麵對麵的戰過一場。而現在這個機會就放到了他的麵前。

擊敗李自成!則自己在流寇心目中的威名便無可動搖!

洮河,黃河水係的重要支流,此時,卻即將成為兩軍大戰的戰場......

先發而後至的李自成,當得知洮河已經駐有明軍,有些無奈。可是,自己卻必須要占領這裏......

對麵明軍軍容整齊,戰旗獵獵,和李自成之前見過的明軍都不一樣。

李自成指了一下對麵:“去看看那些官兵是從哪裏來的!”

不多時,快騎便給李自成帶來一個他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丁雲毅和他所指揮的部隊!

李自成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為什麼到哪裏都能見到丁雲毅?為什麼無論到哪裏丁雲毅都如附骨之蛆?難道,這個人生來便是“義軍”的克星嗎?

當聽到對麵是丁雲毅所指揮的官兵後。李自成發現除了劉宗敏,大多數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畏懼之色,好像是怕什麼便來什麼一般。

丁雲毅的名字,已經深深的紮在了這些人的心裏……宗敏!”李自成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你不是要找丁雲毅嗎?現在丁雲毅就在對麵,你可有膽量去把他的腦袋給我拿來!”

劉宗敏聞言大喜:“闖王,我願意!”

高一功急忙在邊上勸道:“闖王,不可造次。我聽說丁雲毅是官兵中的第一猛將。他從海上打到中原,從中原打到邊關,從來沒有敗過。眼下他既然早到此地。一定有了防備,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李自成又何嚐不知道其中厲害?但他卻必須要打一仗。

在四川征戰了那麼長的時間,卻沒有能夠打下成都。反而還讓他損失了不少兵馬。在梓潼也同樣如此。士兵們已經非常疲勞,他們急需一個地方休整。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當一聽到丁雲毅的名字,部下便開始產生了畏懼,仗還沒有打便如此,再往後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會和張獻忠一樣一敗塗地!

李自成要做的,是盡一切可能避免這樣局麵的發生。

而用劉宗敏,先去打一個勝仗,便成了重中之重。

李自成強笑道:“丁雲毅雖然號稱是官兵中的第一猛將,但劉宗敏又何嚐不是我義軍中的第一驍將?我看宗敏足以與他匹敵!宗敏。我給你一千人,你去衝突敵陣,先給官兵一個下馬威!”

“是!”劉宗敏大喜過望,拔出雙刀:“弟兄們,丁雲毅沒有什麼好怕的。你們跟在我的身後,看我如何殺得丁雲毅屁滾尿流!”

“殺!殺!殺!”

劉宗敏的部下,原就是李自成麾下最有戰鬥力的一支,此時聽劉宗敏說的如此豪邁,忍不住人人大聲歡呼起來。

“殺!”

劉宗敏大喝一聲,匹馬殺出!

“擊潰虎賁衛。生擒丁屠夫!”

“擊潰虎賁衛,生擒丁屠夫!”

戰場上,到處都響起了這樣的喊聲。

喊聲同樣也傳到了丁雲毅的耳朵裏,他回身笑道:“流寇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是誰領兵?”

“回副鎮,是李逆自成麾下第一驍將劉宗敏。”

“哦,就是那個會用雙刀的劉宗敏啊。”丁雲毅漫不經心:“他也敢喊什麼擊潰虎賁衛,生擒丁屠夫?曹久文!”

“在!”

“你看對麵大概有多少人?”丁雲毅一指前方。

曹久文朝前看了看:“總有千人上下。”

丁雲毅笑道;“你們在此看著,我先帶台灣來的三十六騎衝陣,斬百人而後回,你們信不信?”

曹久文一驚:“副鎮千萬不可大意。我與劉宗敏交過手,此人慣用雙刀,極其勇猛,他又有千人上下,副鎮隻三十六騎如何與他對戰?”

丁雲毅大笑:“我視流寇如草芥,即便是在邊關,金虜如何凶殘,我亦九進九出,今日三十六難道還殺不得他百人嗎?”

說著他朝那些台灣帶來的驍騎道:“你們可有此膽量?”

那些騎兵誰都沒有說話,從馬上拔出兩把刀來,嘴上叼著一刀,手中握著一刀,腰間還懸掛著著一口刀,一聲不響,默默的等待著丁雲毅命令的到達。

昔日信陽之戰,丁雲毅三百騎,人手三刀,殺得張獻忠血流成河。這事曹久文和那些明軍官兵,隻曾經聽說過,沒有想到今天卻要親眼看到了。

丁雲毅放聲而笑:“今日我虎賁三十六騎衝賊,爾等皆駐於此看我殺賊,若有相助者,皆斬!”

丁雲毅並不是魯莽,也不是徒憑血氣之勇。

若要以寡敵眾,一定要將自己部隊的信心提到最高,而將敵人的士氣壓到最低。而李自成的手下似乎還不是那麼畏懼自己。看到自己已經列陣於此,還敢如此衝擊。

他必須要利用自己的勇猛,把對方的囂張氣焰壓下去!

手中緊握了一下千軍槊,拍了拍奔霄,猛然厲聲吼道:“虎賁三十六騎。今日不殺個痛快,難道還等他們放肆嗎?”

奔霄奔騰而出,後麵三十五匹快馬不甘落後,人人爭先。

而在對麵,劉宗敏怎麼也都沒有想到,官兵竟然隻帶著那麼點人迎戰自己。

衝在最前麵的那員明軍將領,跨名駒。持寶槊,口中厲呼:“殺人的丁雲毅在此!”

這一聲炸雷似的響起。劉宗敏一聽來的居然是丁雲毅,非但沒有任何害怕。反而精神振奮:“劉宗敏在此,丁屠夫,今天腦袋留在這裏!”

眼看兩軍越來越近。丁雲毅眼睛死死盯著對方,忽然千軍槊朝前一指。

三十五把快刀脫手飛出。

一陣刀雨飛來,劉宗敏大驚,急忙低頭避過,但他身邊卻傳來一片慘呼之聲,那些跟隨劉宗敏衝在最麵前的賊軍已經紛紛倒地。

還沒有等他們來得及反應過來,那虎賁精騎又摘下口中所叼之刀,再度三十五口刀脫手飛出!

賊軍再度倒下一片!

前後七十口刀,轉瞬便斬殺幾十賊軍。

虎賁精騎如此威猛,賊軍大驚。但見那跟隨在丁雲毅身後三十五騎,從腰間抽出第三口刀,同時爆出怒吼:

“殺!”

“殺!”這是劉宗敏的呼聲。

他的騎兵在前,步兵在後,他又衝得太猛。致使前後脫節,而這,正是丁雲毅想要看到的!

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劉宗敏!

兩馬越接越近,虎吼聲中,千軍槊卷起狂風。一槊便朝劉宗敏狠狠砸下。

劉宗敏用雙刀,奮力架住,轉爾一刀砍下丁雲毅。

丁雲毅居然不避不讓,倒轉千軍槊,一槊再度揮出。即便劉宗敏的刀能砍中自己,這一槊也能將劉宗敏的腦袋砸爛。

他依仗身上鎧甲精良,就算劉宗敏真的砍中自己,也不過是讓自己帶傷而已。

他這拚命打法,讓劉宗敏大驚失色,趕緊雙刀接連招架,但這一來氣勢卻已衰了。

而在戰場的另一側,劉宗敏的流寇騎兵在麵對那三十五個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虎賁精騎,戰鬥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一個接著一個的流寇騎兵,倒在了虎賁精騎的刀下。到處飛濺的鮮血中,伴隨著的是不斷飛出的殘肢斷臂。

不多時,戰場上便已經倒下了一地屍體。

眼看著流寇步兵已經逼近,丁雲毅一連幾槊,逼退劉宗敏,大笑道:“殺你百人,我願足矣,今天暫時把你的腦袋放著,明日我再來取!”

說著,大聲道:“弟兄們,走!”

虎賁三十六騎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瞬間,戰場上隻留下了一地的流寇屍體和呆若木雞的劉宗敏。

劉宗敏是流寇中的第一驍將,但此時在第一次麵對丁雲毅的時候,卻被對方將自己的百餘騎兵殺得幾乎幹淨......

虎賁三十六騎一回陣中,萬餘親眼目睹了這一壯舉的明軍將士人人歡呼,呼聲響徹天地。

丁雲毅笑道:“如何?”

曹久文連聲歎息:“副鎮僅以三十六騎衝敵,殺敵百人,不損一人一騎,副鎮的驍勇,古往今來都少見,我服了!”

丁雲毅放聲大笑:“賊寇被我這一陣殺,今日絕不敢再正視我之大營。傳令各軍,埋鍋造反,大吃大喝!”

“是!”此時的曹久文對丁雲毅,早已是心悅誠服。

丁雲毅眼神轉動,看到那麵戰旗,忽然將其拔出,接著縱馬飛奔而出百十步,將旗朝地上一插,用槊指著對麵大叫:

“今我立旗於此,有敢過此旗一步者,皆殺!”

聲若洪鍾,傳到了劉宗敏的耳朵裏,傳到了那些賊軍的耳朵裏......也傳到了李自成的耳朵裏。

他們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仗,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神威的將領。

插旗立威,有過旗者皆殺,這什麼什麼樣的氣概?

李自成隻看到那些部下麵麵相覷,誰都做聲不得。他一聲歎息,知道丁雲毅在一場殺,這一麵旗,已把自己部下殺得怕了。

再朝那麵戰旗看去,上麵寫著七個大字:

武勇忠烈虎賁衛!

李自成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自起兵起來,雖然也打過敗仗,但卻從來沒有打過那麼窩囊的仗。

敵人僅以三十六騎衝陣,殺百餘人而還,又立旗示威,自己那些部下,竟然沒有一個敢衝過旗去的。

再朝前看去,即便自己麾下勇猛如劉宗敏這樣的人,麵對那些插在那裏,獵獵飛舞的戰旗,竟然也生出了猶豫,幾次想要衝過去,但戰馬卻一動不動。

劉宗敏怕了,劉宗敏也怕了......

李自成回頭道:“怎麼打?”

他隻問出了這三個字,但卻沒有人能夠回答。好半晌,高一功才硬著頭皮道:“我早就說過了,對丁雲毅這樣的人千萬不能輕敵。眼下官兵氣勢已起,我軍長途跋涉,又吃了這個一個,這麼個,敗仗......闖王,暫時紮住營盤,等待明日再戰吧……李自成沉吟在那,劉宗敏已經飛奔回來:“闖王,劉宗敏輸得不甘心,請再給我一些兵馬,我一定要把這麵子找回來!”

“算了,宗敏。”李自成歎息一聲:“眼下官兵的氣焰起來了,現在衝突,占不到什麼便宜,這口氣我們暫時忍下了,等明天再和他好好廝殺一場!”

雖然劉宗敏竭力請戰,但李自成還是從他的眼中看出了畏懼,而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劉宗敏父親因官府逼租稅自縊,其母淪為乞丐,帶著劉宗敏討飯。不久,母親因凍餓而死,劉宗敏由其舅父韓清收養,十二三歲時,劉宗敏拜河南來陝的鐵匠為師,學習鍛鐵手藝。經過多年努力,成了一名手藝高超、名聞遐邇的鐵匠。 崇禎七年,李自成率農民義軍到藍田,劉宗敏投入李自成部隊,英勇作戰,累立大功,深得李自成的信任與器重。高迎祥死後,李自成繼任闖王時,劉宗敏已是闖王麾下的得力將領。

他隨著李自成一路征戰,屢次充當先鋒,就算遇到比他強大的多的官兵也從來沒有畏懼過。

可是,現在他卻真的害怕了,盡管他自己不說,但李自成也可以看出來。

可李自成不能點破,因為他還要用劉宗敏,若是連劉宗敏都不能抵擋住丁雲毅,還有誰能夠是丁屠夫的對手?

明天,又會是一場大戰,到了那個時候,義軍有把握取勝嗎?麵對那個殺神一樣可怕的人,他們還能繼續鼓舞起鬥誌嗎?

李自成搖了搖頭,他自己都似乎已經沒有了信心。

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他們所麵臨的那個人,便如噩夢一般伴隨著所有義軍,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夠看到他的身影。

還有那麵戰場上最可怕的大旗:

武勇忠烈虎賁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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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二章 血色戰神

三十六騎衝陣,斬敵百餘而自己毫發無損,丁雲毅再次將他的武勇展現到了所有流寇麵前。

丁雲毅帶過精銳武裝,也帶過臨時組織起來的雜牌軍,但每一次戰鬥,他都以自己的勇猛督促著他的部下,用自己的勇猛,激勵起所有部下必勝的決心。

在洮河,他也同樣是這麼做的。而那些未曾見識過丁雲毅之勇的李自成軍,這一次也終於親眼看見了。

現在。李自成和他的部下們,終於知道了張獻忠在麵對其他官兵,屢戰屢勝,但唯獨隻有在麵對丁雲毅的時候,為什麼屢戰屢敗的原因了。

而現在,丁雲毅的手中同樣還握著一個巨大的優勢:他不急,他完全可以和賊軍耐心的消耗下去。一天、兩天,或者是十天半也。

但李自成卻不行。

在四川蒙受了損失,已經精疲力竭的他,必須要盡快在洮河打開一條通路。幾萬將士,絕不能在這裏被擊潰。

當第二天到來,李自成將他的全部精銳都放到了戰場上。而指揮著這些流寇的,是劉宗敏、是田見秀、是高一功......幾乎所有李自成信任的將領,都被他安放到了戰場上。

風舞獵獵,天地間一片肅殺。

對麵,是丁雲毅所指揮的一萬明軍將士;對麵,是那個外號丁屠夫的人組織起來的銅牆鐵壁。

李自成用刀指著對方。嘶聲道:

“看到了嗎?看到了嗎!那裏是賊官兵,那個人是丁屠夫!殺我義軍。殺我闖王,我百萬義軍與他不共戴天!我恨不得食他肉。喝他血。可恨我李自成隻有兩隻拳頭,不能為高闖王報仇……說到這,他忽然放聲大哭:“高闖王,高闖王,你帶著我義軍兄弟揭杆而起,殺官兵。奪城池,可你卻枉死在丁屠夫的手裏,我百萬義軍卻沒有一個人能為你報仇的,我李自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高闖王。你等等我,李自成陪你來了!高闖王,你在天上看著啊!”

說著他作勢便要衝出。

高一功慌忙道:“闖王,勿急!”

李自成的部下裏,許多都是原先高迎祥的手下,此時看到李自成對高闖王居然如此“情深義重”,人人感動,有的眼淚都落了下來。

高一功大聲道:“李闖王要親身殺敵,為高闖王報仇,那還要我們這些當部下的做什麼?弟兄們。和丁屠夫拚啦!”

“拚啦!拚啦!”

幾萬流寇同時呼道。

他們感念李自成對高迎祥的一片“赤忱”,人人咬牙切齒,以足頓地,恨不得現在就把丁屠夫拖到麵前千刀萬剮。

李自成緩緩拔出刀來:“為高闖王報仇,殺啊!”

“殺!殺!!”

左麵田見秀,右麵高一功,正中劉宗敏,三員流寇大將,率著數萬流寇。蜂湧殺出。

在他們的對麵,丁雲毅冷冷的看著一切。他發現今天的流寇,氣勢比昨日要旺盛了許多,人人大呼小叫,悍不畏死。

他知道一定是李自成把他們的士氣調動了起來。

李自成和張獻忠是一個類型的人,奸詐、殘忍,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手段,自己擊潰了張獻忠,現在該輪到李自成了!

“中軍不動,弓箭!”

丁雲毅一聲令下,弓箭手出現在了戰場!

丁雲毅平靜的注視著那些衝上來的流寇,麵無表情,坐在奔霄之上一動不動。當流寇逐漸接近了弓箭的射程,他的千軍槊慢慢的舉了起來。

近一些......再近一些……射!”

當這一聲暴喝響起,無數的箭枝雨點一般的飛出。

慘呼聲不斷的在戰場上響起,一個接著一個的流寇倒在了密集的箭雨之下。一輪箭雨才停,又是一輪箭雨飛出。

密密麻麻,無窮無盡!

而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一次的流寇表現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在箭雨的大量殺傷之下,可是今天的這些流寇,卻絲毫不見恐懼退縮,一排倒下了,另一排又衝了上去。

層層疊疊的死去,層層疊疊的衝了上來......

奔霄便如通了人意一樣,發出一陣嘶鳴,好像在那催促著自己的主人盡快出征。

“奔霄,奔霄,你也懂我。”丁雲毅拍了拍自己心愛的戰馬,大呼道:“今日賊軍是來拚命的,你我還等待什麼!諸軍,殺敵!”

無戰不先——丁虎賁!

奔霄一如既往的率先衝了出去,然後,是所有的明軍官兵!

洮河血戰爆發!

幾萬人在這不大的戰場上,用鮮血洗刷著這塊土地,用生命堆積著這個戰場。戰馬嘶鳴,吼聲動天。兵器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駭人的光芒。

金色的太陽,照耀著一個銀色的騎士。這,是所有明軍將士的信心來源!

奔霄在敵陣裏往來馳騁,千軍槊在千軍萬馬之中橫衝直撞。

親身經曆過洮河血戰的人,無論是大明的官兵,還是流寇,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這個身影,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這個人:

丁雲毅!

頭顱、斷肢......在他千軍槊的揮舞之下,不斷的在空中飛舞,一條條的生命,在他的武器下被慘烈的奪走。

三個流寇“嗷嗷”叫著朝他衝了上來,可是千軍槊卷起的狂風,卻讓他們瞬間便成為了三具屍體。

他不斷的敵陣中衝殺著,不斷的奪取著一條條的生命,他用最簡單的殺法,獲得最實際的效果。

在他的身邊。是皇甫雲傑、是侯魯、是鄧長貴、是範小天,是從台灣來的那些銳騎。是一萬名大明忠勇的官兵們!

“殺敵”的吼聲,震動著天地。血色彌漫的戰場,讓太陽也不再忍心觀看。

丁雲毅的鎧甲上、臉上,全是鮮血,他便如一個血色戰神一般,巍巍然屹立在這個戰場上。

高一功急了,對於“義軍”來說。丁雲毅這個人的存在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忍不住大聲呼道:“劉宗敏,你不是號稱我義軍第一驍將嗎?難道你害怕丁屠夫了嗎?”

昨日的一場殺,丁雲毅的影子便永遠的駐紮在了劉宗敏的心裏。盡管他不願意承認,但從大戰一開始,劉宗敏就始終沒有主動去尋找過丁雲毅。

這時被高一功一激,劉宗敏咬牙切齒:“難道我會怕丁雲毅嗎?”

戰馬朝丁雲毅的方向飛奔而去,雙刀在手裏掄得“嗚嗚”作響。

丁雲毅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朝自己衝來的劉宗敏一般,他的千軍槊接連幾槊,朝著對麵的一員賊軍頭目刺去。

賊軍頭目被他殺得手忙腳亂,心神俱裂。

丁雲毅猛然一聲怒吼,千軍槊橫著朝賊軍頭目拍去,隻聽到一個淒厲恐懼的慘呼之後。半截身子竟然飛了起來。

丁雲毅這才調轉馬頭,冷然看著衝上來的劉宗敏:“你想和我對戰嗎?”

劉宗敏也被這恐怖的殺法震驚,他強行抑製著內心的恐懼:“丁屠夫,你殺我義軍兄弟,我不取你性命誓不為人!”

雙刀飛舞,朝著丁雲毅飛馳而來。

怒吼聲中,丁雲毅的千軍槊若閃電一般擊中,“叮叮當當”,兵器碰撞之聲連連作響。兩個人完全不要命的互相拿手裏的兵器不斷的揮出。

劉宗敏是有名的鐵匠,製造兵器技術極其嫻熟,手中的這兩口刀也是他精心鍛造出來,不是一般兵器可以比擬,也正因為如此,也能夠抵擋住丁雲毅的千軍槊。

丁雲毅又是一槊揮下,劉宗敏雙刀奮力擋住,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丁雲毅忽然槊交左手,右手猛的拔出龍牙,就勢一刀揮出。

劉宗敏猝不及防,一聲慘呼從他的嘴裏發出。

還好他躲避得及時,但盡管這樣,龍牙也將他腿上的一大塊肉削了下來。

劉宗敏痛徹心扉,再不管什麼必殺丁屠夫的豪言壯語,撥轉馬頭就跑,邊上兩個部下,拚死衝上來擋住了丁雲毅。

丁雲毅左槊右刀,接連擊殺了兩個流寇,收刀入鞘,用槊指著劉宗敏敗退方向大笑;“在我麵前,你也配稱第一驍將!”

這一刀,殺破了劉宗敏的膽子。

劉宗敏從來沒有害怕過什麼人,但從這一戰後,丁雲毅便成為了他的噩夢!

“殺人丁虎賁,屠夫丁雲毅;丁虎賁,無人擋,丁雲毅,殺人狂!虎賁到處血成河,屠夫來時屍成山!”

劉宗敏終於深切的體會到這幾句話的意思了......

劉宗敏帶傷敗陣,極大的挫傷到了流寇的士氣,而他們麵對的明軍,也不是過去他們所遇到的官兵。

這些明軍將士,士氣如虹,不可一世,在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一往無前,耀武揚威的信心,不是輕易能夠摧毀的。

而隨著劉宗敏的敗退,高一功、田見秀也是越戰越是膽寒。這些官兵都不要命了,人人都在那裏拚命。

盡管“義軍”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在這一萬訓練有素的官兵麵前,他們開始陣腳動搖,節節敗退。

尤其是他們眼中不可戰勝的劉宗敏,在丁雲毅的麵前居然如此慘敗而歸,這對於他們士氣上的打擊是巨大的。

原本之前看起來勢均力敵的較量,逐漸開始變味。

明軍越戰越勇,漸漸的控製住了場上的優勢。

這一切,李自成也都看到了。

劉宗敏也敗了,還有誰能夠阻擋住丁雲毅?而戰場上的局勢,已經對義軍嚴重不利。李自成有些無奈,他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自己盡一切可能鼓舞起了士氣,做到了自己能夠做的一切,但卻還是不行,在那些戰鬥欲望強盛的明軍麵前,自己的部隊到底還是沒有能夠擋住。

洮河,洮河......

劉宗敏敗退回來了,他的血還沒有止住,麵色慘白,滿臉羞愧,麵對李自成的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宗敏,偶爾小敗,不必放在心上。”李自成很清楚越是到了這種時候,越是要安慰自己的部下。

“闖王,是我無能。”劉宗敏已經全然沒有了當初的傲氣,低垂著頭:“丁雲毅實在是太凶猛了……李自成默默的點了點頭,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戰場上。

殺聲震天的戰場,到處都能夠看到浴血奮戰的將士。那一堆堆、一簇簇擁擠在一起的人群,在用他們的生命做著一切努力。

可是,李自成的隊伍已經開始敗了。

在明軍將士的砍殺下,一個個的“義軍”倒下,一個個的流寇丟失了他們的性命。

而在這些人中,最耀眼的一顆將星,無疑就是那個銀色鎧甲已被鮮血染紅的血色戰神:

丁雲毅!

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李自成長長歎息一聲:“收兵!”

這一道命令等於是給了那些流寇最大的解脫,流寇開始大規模的敗退。

但就在這個時候,看到流寇的敗退,丁雲毅卻忽然一聲大吼:“今日不把流寇逐出洮河,還等他們卷土重來嗎?隨我追!”

丁雲毅又瘋了,這些明軍將士也隨著他們的主將一起瘋了!

隻看到無數的明軍,趕鴨子一般的追在流寇的屁股後麵,不顧一切的追殺著。

李自成的部下,到底是一些從來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流寇,他們能夠被鼓舞起信心,但一旦戰場局麵嚴重不利的時候,他們的心理便會崩潰。

這些流寇大呼小叫的四散奔跑,在他們的後麵,是如狼似虎的敵人。

亂了,一切都已經亂了,當李自成下達撤退命令的時候,他怎麼也都沒有想到丁雲毅會趁勢掩殺上來。

這時候戰場的局麵變成了潰敗中的賊軍亡命奔跑,而在他們的屁股後麵,卻是成群結隊的明軍。

“闖王,不行了,不行了。”高一功和田見秀滿麵驚恐的跑了過來:“弟兄們全都亂了,亂了。闖王,我們保護著你殺出去。”

“我還要戰,我還要戰!”盡管李自成已經決心逃跑了,但在他的部下麵前卻絕對不能流露出自己的恐懼來。

田見秀和高一功不管不顧,“弟兄們,快,快護著闖王走啊!”

李自成似乎聽到了一聲聲的大笑,也似乎在笑聲中看到了那尊不可戰勝的身影:

血色戰神——丁雲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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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三章 拚死突賊!!!

洮河一戰,李自成一敗塗地。

而丁雲毅在李自成敗後,非但沒有收兵,反而窮追不舍,這也讓李自成的部隊蒙受了更加慘重的損失。

前麵是潰敗的流寇,後麵是窮追不舍的明軍,便如群狼趕虎一般,殺得流寇叫苦連天。

李自成幾次被趕得急了,想要返身和官兵決一死戰,但都為部下苦苦勸住。打從起兵起來,李自成雖然也有敗績,但卻從來沒有像現在敗得這麼慘過。

一直跑到岷州,李自成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可是,還能跑到哪裏去?後麵丁雲毅的追兵很快便要到了。

“還有多少人。”李自成喘息未定的問了聲。

“三萬人左右。”

高一功的回答,讓李自成倒吸了口涼氣。三萬人?自己的七萬大軍居然隻剩下三萬人了?

“闖王,在洮河被丁雲毅殺了許多,一路跑來,又失散了許多,還有些弟兄,都是不辭而別的......”高一功有些無奈:“甚至,還有許多是最早跟著我們起事的來弟兄,也都悄悄的跑掉了……李自成眼中滿是茫然。

慘敗,居然慘敗到了這個程度。下一步該怎麼走?該去哪裏?丁雲毅就在屁股後麵緊緊追著,若不完全殺敗自己,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闖王,我倒有個辦法。”素來被李自成倚仗為智囊的高一功低聲道。

“哦。什麼辦法?”這個時候的李自成已經如同困境中的野獸一般。

高一功指了一下岷州:“闖王可帶一軍,在岷州擺出和丁雲毅決戰架勢。由我和田見秀各引一軍埋伏在左右,等到丁雲毅追上。闖王可在正麵拚死抵抗,爾後左右兩翼一起殺出,必然能夠殺敗丁雲毅!”

李自成頓時大喜:“好,真不愧是我的智囊,就按照這麼做。”

在岷州,逃無可逃的李自成。擺下了一個口袋,就等著丁雲毅的到來了。

而當那些大明的戰旗在岷州出現,看著那些氣勢如虹的明軍將士,李自成的心中卻還是沒來由的有些發慌......

戰鼓“隆隆”的響起。李自成環顧自己部下,大聲道:“弟兄們,我們從洮河到了這裏,已經沒有地方去了。這裏,要麼是丁屠夫的斃命之所,要麼就是我們的埋骨之地。今日,我將帶領你們和丁屠夫一決死戰,弟兄們,你們敢不敢!”

“闖王!闖王!!闖王!!!”

那些流寇大聲喊了起來。

“弟兄們!”李自成的刀高高的舉了起來,朝前一指:“殺啊!”

“殺——”

沉睡的岷州大地被喚醒了。

今日。她將親眼目睹一場慘烈的廝殺發生在她的眼前......

那麵“武勇忠烈虎賁衛”的旗幟依舊飄揚在明軍隊伍的中央,那個騎著奔霄,握著千軍槊的大名第一勇將丁雲毅,也依舊衝在隊伍的最前麵!

這是和血和火的戰場,這是生與死的逐鹿。

當兵器的碰撞聲,和士兵們的吶喊聲在這塊土地上響起,慘烈的戰爭,將以慘烈的方式開場,而後。再以慘烈的方式結束......

戰場,隻有用血才能洗滌幹淨;戰爭,隻有用血才能分出勝負。

明軍也好,流寇也罷,一條條的生命,最終都將倒在戰場上,這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許多許多年以後,還依然會發出悲傷的嗚咽。

戰爭,能夠帶給人類的隻有如此.!

無數的將士在那廝殺,一條接著一條的生命在慘呼聲中逝去。前赴後繼,浴血搏殺。

會有人記得他們嗎?現在會,但隨著歲月的流逝,人們便會漸漸忘記在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

一將功成萬骨枯,古往今來,無不如此。

丁雲毅還是一如既往的勇猛,他的戰馬,他的寶槊,他腰間懸掛的戰刀,都是明軍士兵們信心的來源。

在他的身邊,躺著無數敵人的屍體,鮮血匯聚成的小河,正在戰場上靜悄悄的流淌。

殺人丁虎賁,屠夫丁雲毅!

流寇們此時再清楚不過這幾個字的含義了。他們也曾經努力過,結伴向丁雲毅殺去,但在千軍槊威猛無比的攻擊下,鮮血飛濺,斷肢橫飛。

忽然,四周號角大作,無數麵寫著“闖”的戰旗出現。

“副鎮,伏兵!”皇甫雲傑快馬奔來。

四麵八方出現了無數流寇,戰旗招展,漫山遍野,向著這裏蜂湧而來。

伏兵的忽然出現,讓原本氣勢正盛的明軍有些驚慌,而流寇卻是士氣大振,李自成大聲呼道:“官兵中伏,弟兄們,殺丁屠夫的時候到了!”

群賊爆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局勢,瞬間逆轉!

到處都是賊軍,正麵、左麵、右麵,現在明軍最好的辦法便是立刻撤退。

“侯魯、範小天!”丁雲毅忽然大聲道。

“在!”

丁雲毅一指左右:“我軍中伏,各給你等三千兵,可能抵擋半個時辰?”

“能!”兩人想都不想便道。

丁雲毅厲聲道:“賊軍設伏,何足懼哉!皇甫雲傑、鄧長貴、曹久文,你三人各引五百兵,不斷衝突正麵兩側敵陣,其餘人隨我來,直取中軍!”

危急關頭,丁雲毅采用了一個最簡單,也是最暴力的辦法:

不管兩翼,拚死突賊,直取李自成之中軍!

丁虎賁的神勇,瞬間便讓明軍將士的士氣重新凝聚,在他們的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丁虎賁尚且不怕,他們又懼從何來?

有丁虎賁的地方。就有勝利保證!

“拚死突賊,直殺賊首!”

丁雲毅的暴喝聲。上千明軍追隨在他身後,悍不畏死的向著流寇中軍方向直突而去。

大量的流寇衝了上來,刀槍並舉,丁雲毅厲聲吼道:“我是丁雲毅,誰敢擋我!”

丁雲毅——丁虎賁!

這個名字帶個流寇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奔霄卷起的煙塵,包裹著的是那個神威凜凜的將軍。閃電般刺出收起。再刺出再收起的千軍槊,掃蕩著周圍的一切。

丁虎賁——丁雲毅!

一箭飛來,擦著丁雲毅的麵頰飛過,丁雲毅卻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催動奔霄不斷飛馳......一箭飛來,紮在丁雲毅的胸口,丁雲毅反手折斷箭杆,催動奔霄奔跑如飛......

流寇傻了、呆了。這是什麼樣的人啊!

幾十個流寇狂叫著衝了上來,想要阻擋住丁雲毅。

丁雲毅的吼聲震動大地,千軍槊橫掃而去,幾個流寇應聲飛起,丁雲毅又是一槊紮下,接著用力挑起,一個還在慘呼掙紮著的身體竟然被他高高舉起。

他用力一揮。這具身子朝著流寇群中飛去,等重重砸到地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就在群寇目瞪口呆的時候,千軍槊又是凶猛的掄起了起來,用力的砸在了一個流寇的腦袋上。

“撲——”的一聲。

腦漿橫飛。

“媽呀!”終於,一名流寇再也忍受不住,發出了恐怖的叫聲,扔掉了手裏的武器掉頭便跑。

這一來,便好像是發出了一個信號一般。成群的流寇,便如他們的那個同伴一樣瘋狂的轉身奔跑,甚至都不願意再多看一眼戰場。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這是什麼樣的人啊!

“擋住!擋住!”帶傷保護在李自成身邊的劉宗敏大聲喊道。

可是,他的呼聲卻根本無法阻擋住逃跑中的部下。

李自成也完全傻了。洮河之敗,他尚且沒有如此,可是這一次帶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明明已經設下伏兵包圍住了丁雲毅,可誰想到丁雲毅卻忽然采用了那麼直接,那麼暴力的衝擊方式來應對。

麵前自己的那些部下,根本就無法阻擋住丁雲毅。

而在丁雲毅的帶領下,那些明軍將士也都勢如瘋虎,銳不可當。

一個明軍士兵被紮穿了胸口,鮮血不斷的湧出來,可他卻大吼一聲,一刀紮進了刺傷自己的那個流寇心髒。

當流寇先死在了自己麵前,這個明軍士兵傲慢地道:“我是丁虎賁的部下,難道你不知道嗎?”

當他說完了這句話,身子才轟然倒下。

我——是——丁虎賁的部下!

當這句話從這些明軍將士的嘴裏發出,他們已經成為了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而在左右兩翼,侯魯、範小天各率領的三千明軍將士,也如瘋虎一般死死的抵擋著兩翼的賊軍。他們在這裏構築起了用血肉之軀建起的銅牆鐵壁,阻擋著敵人的一次次衝擊。

拚了!所有的明軍將士都在那拚命了!

丁雲毅一點一點努力的接近著李自成,他麵前敢於阻擋他的敵人越來越少......

李自成的隊伍已經清晰可見,丁雲毅猛然大吼:

“李自成!”

李自成做了一個動作:

他撥馬就跑!

殺怕了,不光是那些流寇被丁雲毅殺怕了,就連李自成也被丁雲毅給殺怕了!他做出的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條件反應。

“保護闖王!”劉宗敏大聲叫著,不顧腿上傷疼,不顧自己對丁雲毅的畏懼,揮動著雙刀死命的擋住了丁雲毅。

亂了,流寇完全亂了。本來是一次伏擊戰,現在卻徹底的亂了。

丁雲毅本來也沒有想要李自成的命,這時看他逃竄,也不追趕,砍死兩個流寇,用槊一指劉宗敏:“你還不去保護你的闖王嗎?”

說著飛馬便率軍兩左翼殺出。

劉宗敏不知所措,怔怔的看著,看著......他發誓,寧可再遇上千百萬的明軍,他也絕不願意再麵對丁雲毅一個人……李自成跑了,李自成跑了!”

這樣的呼喊開始在戰場上響起。

那些還在戰場上奮戰著的流寇,當聽到漫山遍野響起這樣的呼聲,軍心頓時混亂。

闖王跑了?指揮著他們的闖王真的跑了嗎?一旦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氣勢便一下衰竭下來。

“殺賊!殺賊!”

那些明軍將領趁勢大叫。

“撲”的一聲,一枝暗箭迎麵飛來,正中曹久文的左眼,曹久文慘呼一聲,一把連著眼珠拔出箭來,連連狂吼,還是不要命的朝著對麵的賊軍砍殺而去。

賊軍士無鬥誌,四散奔跑。明軍大砍大殺,岷州之戰勝負已定!

岷州一戰,李自成設下伏兵,以三萬人對一萬人,但卻怎麼也都沒有想到,這樣精心的安排卻被丁雲毅一個人給破了。

拚死突賊,直殺賊首!

在丁雲毅如此簡單而暴力的殺法麵前,流寇自洮河之戰後,再度潰不成軍。

到處都能夠看到屍體,到處都能夠看到四散奔逃的流寇,到處都能夠看到俘虜。岷州之戰,丁雲毅指揮的明軍斬首三千餘級,俘虜八千餘人。

李自成的部隊,殘了!

當最後一刀揮下,當最後一槍刺出,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風舞獵獵,戰旗飄揚,天地間血色茫茫。

“將軍,曹久文不行了。”

皇甫雲傑給丁雲毅帶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匆匆來到曹久文麵前,這個隻剩下了一隻眼睛的戰將已經奄奄一息,他的渾身都是刀傷、箭傷,當他看到丁雲毅的時候,臉上卻露出了微笑:

“將軍,我從小沒有什麼誌向,來到軍中原本隻是想混口飯出,一步步走到守備位置上,原想著這一生也就如此了,可沒有想到卻遇到了將軍,這才知道以前都是白渡的了。曹某雖死,死而無憾,能和將軍一起並肩奮戰,值,值了。將軍,我去也,盼將軍和弟兄們此後能夠繼續奮勇殺賊,則曹某再無遺憾。”

丁雲毅默默的點了點頭。

“殺賊!殺賊!”曹久文大叫兩聲,氣絕而亡。

所有的勝利都是這些忠勇的將士們用鮮血換來的,也許之前曹久文從來沒有想過能和今天一樣的勇敢,但他卻遇到了丁雲毅。

他知道了這個世上還有另外一種活法,他知道了這個世上還有無畏二字。所以他是帶著笑死的。

丁雲毅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發現所有的將士們都在看著自己。他慢慢的,慢慢的舉起了自己手裏的千軍槊。

“丁虎賁!丁虎賁!!丁虎賁!!!”

那震天動地的呼聲,在明軍將士的嘴裏發出,在這片土地的天空上經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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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四章 最後的十八人

洮河、岷州二戰,李自成已被逼入絕境!

丁雲毅還在其後狂追不止,而洪承疇也適時四處布兵,迫使李自成隻有了一個去處:潼關!

“反賊可以滅了。”當聽到丁雲毅接連洮河、岷州大捷的消息後,洪承疇長長的鬆了口氣:“洮河、岷州二戰,丁雲毅殲敵無數,李自成大亂,倉皇逃往潼關,我在潼關設伏,李自成插翅難飛!”

“恭喜督帥,賀喜督帥!”

“沒有什麼可以恭喜的,等生擒了李自成後才有一些喜。”洪承疇話雖然如此說,但臉上的喜色卻無法掩飾:“真到了那個時候,也是托了聖上的鴻福!”

說著麵色一正:“諸位,破賊的時候到了,諸位,我決定在潼關南原設下伏擊,就等著李自成自己鑽進來。這次不戰則已,戰必成功!”

“是!”

“督帥,是否要急調丁雲毅前來?”

“丁雲毅?”洪承疇沉吟了下,然後緩緩搖了搖頭:“不,不必了。他立的功勞夠大了,再這樣下去,怕就沒有我中原官兵的什麼功勞了。就讓丁雲毅在他自己那裏好好呆著吧。”

隨著洮河、岷州之戰的結束,李自成流寇的末日也悄悄的來到了......

而對於李自成來說,盡管他明知道潼關已是個極度危險的地方,但屁股後麵丁雲毅的追兵。和四麵八方湧上來的官兵,卻已經將他陷入到了絕境之中。

除了潼關。他已別無去處。

高一功、田見秀、劉宗敏這些部下整夜整夜看著李自成長籲短歎,但卻一點辦法沒有。現在。“義軍”已經到了最困難的階段。

李自成的眼睛一直都盯在行軍圖上,好半晌才移了開來,長長歎息一聲:“明明知道是死地,但卻不能不去,我義軍生死便存亡在此了。”

“闖王,我義軍不會敗的。”田見秀在一邊說道:“我義軍自從跟隨闖王以來。南征北戰,經曆過了不知多少風浪,今日這一點小小的挫折又算得了什麼?”

李自成勉強笑了一下。

是啊,小小挫折。小小挫折......七萬大軍那,現在在一次次“小小”挫折之下,已經隻剩下了一萬多人......

而在他們的前麵、後麵、左麵、右麵卻是十幾萬的官兵......

萬一潼關再無法通過,他們該去哪裏?李自成的心裏一片迷茫......

......

崇禎十年,大明武烈伯、台灣副將、護軍、鎮國將軍丁雲毅率軍與賊首李自成連續會戰於洮河、岷州,並連續給予李自成以沉重打擊,李自成七萬大軍,在連番慘敗之下,銳減到了一萬人。

之前是張獻忠,現在是李自成。曾經猖獗一時的流寇,在官兵的不斷打擊下,尤其是在丁雲毅出色的進攻下,勢力受到嚴重削弱,為禍大明王朝的流寇之患,終於看到了解決的可能。

而當李自成率領著殘兵敗將到達潼關的時候,他的惡夢還是出現了。

洪承疇、孫傳庭等將官指揮的各路伏兵,一湧而出,將李自成團團包圍在了重圍之中。賊勢大亂。

李自成率軍左衝右突,始終不能打開缺口,而官兵的包圍圈則在這個時候越逼越緊,李自成身邊的將士也越來越少。

最危急的時候到了!

當戰至夜晚,李自成身邊在官兵的持續打擊之下,已經隻剩下了不到兩千人。一旦到了天亮,他們覆滅的命運便不可逆轉。

李自成徹底的絕望了......

“闖王,我已經準備好了!”劉宗敏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什麼準備好了?”李自成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高一功在邊上道:“現在情況危急,我和宗敏、見秀商量了下,將部隊一分為二,一路佯裝往西北突圍,吸引住官兵的注意力,另一路,則由我們幾人保護闖王,向東南方向突圍。”

李自成一怔,隨即便明白這是擺脫目前困境的最好辦法了,但在這些部下麵前,卻絕對不能表現出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他正色道:“豈有此理,豈能為了我一個人的安全,而犧牲掉如此多的弟兄?你們去吧,我絕不做這苟且偷生的事情!”

“闖王!”田見秀大聲說道:“天下可以沒有我們,但卻不能沒有闖王啊!闖王,如今敗局已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闖王能夠突出去,我們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闖王!”幾個部下大聲道:“請闖王突圍吧!”

李自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長長歎息一聲,恨恨的跺了一下腳:“罷了,罷了,今日之恨,他日我必洗雪。既然你們一定要我這麼做,我如何敢辜負了弟兄們的一片心意?傳令,突圍!”

看到李自成終於答應下來,人人歡喜。

一場突圍悄悄的開始了......

洪承疇親自指揮的包圍戰,把流寇圍得水泄不通,幾乎沒有路可逃。唯一對李自成方麵有利的,這還在李自成身邊,始終沒有散去的兩千人,都是所謂流寇老營的士兵,對李自成的忠心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

他們也願意用自己的命保護著李自成衝出去。

是夜,西北方向忽然號角大作,火把通明,無數的流寇向著官兵西北大營猛衝而來。

鎮守在這裏的正是明朝赫赫有名的大將孫傳庭!

他早已料到走投無路的流寇必然會選擇在夜間突圍,因此大營裏準備充分。但那些流寇開始突圍之後,無數的箭枝如雨點一般的飛出。

成批成批的流寇倒在了箭下。可這些流寇卻鐵了心一般,死了一批。便又衝上來一批。他們是來拚命的,用自己的命來換李自成的命。

官兵各營的注意力完全被此吸引,大量的官兵開始紛紛向西北方向雲集。

李自成的機會到了!

三百多人圍在李自成的周圍,騎在馬上的劉宗敏大聲道:“闖王,請下令吧!”

李自成點了點頭,劉宗敏拔出雙刀:“弟兄們。殺出一條血路來,保護著闖王殺出去啊!”

說著,他第一個衝了出去。

“殺啊!殺啊!”

三百多流寇發出相同的呼聲,向著東南方向突去。

高一功、田見秀一左一右保護在李自成的兩邊:“闖王。走吧!”

真正的突圍開始了!

劉宗敏舞雙刀衝在了最前麵,隻要在他麵前站著的不是丁雲毅,他就誰也不怕。

劉宗敏和三百流寇,已經把自己的命豁出來了,他們“嗷嗷”嘶吼著,趁著東南方向官兵大意的瞬間,便衝到了他們麵前。

官兵以為流寇已在西北方向突圍,根本沒有想到他們會忽然出現在了這裏,猝不及防之下,陷入了混亂之中。

而劉宗敏也表現得勇猛異常。兩把刀不斷的揮舞落下,也不知道究竟殺死了多少官兵。

血路漸漸的被殺了出來,高一功和田見秀保護著的李自成也到了。劉宗敏一邊砍殺,一邊大叫:“走啊,闖王,走啊!”

穩住陣腳的官兵漸漸合圍上來了,李自成不敢大意,急忙向著缺口衝了出去......

......

黑夜散去,清晨的陽光照射到了大地上。

李自成慌不擇路。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遠,這才停了下來,後麵忽然傳來了劉宗敏的呼聲:“闖王,等等我!”

聽到是劉宗敏的聲音,李自成趕緊停了下來,等劉宗敏追了上來,李自成驚詫的發現隻有他一個人。

“弟兄們呢?”

“全......全沒了......就我一個人突了出來......”

李自成腦袋裏一陣眩暈,幾乎跌落馬下。

他環顧了一下左右,連著自己,居然隻剩下了十八個人。七萬大軍,整整七萬大軍啊,到了這裏竟然隻有十八個人了。

李自成怔怔地看著,渾身發抖。

“闖王......”

李自成揮了揮手:“不要再叫我闖王了,隊伍散了,人心也散了,大家也都散了吧。或者投降官兵,或者去投降張獻忠、羅汝才吧。”

“闖王!”高一功的聲音一下抬高起來:“偶然挫折,如何讓闖王灰心喪氣?我聽說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如今闖王身邊還有我十七人,又何必擔心什麼?我等十七人,與闖王生死與共,絕不敢負,請闖王千萬振作!”

“請闖王千萬振作!”那十六人一齊說道。

李自成振作了一下精神:“我李自成何德何能,敢勞眾兄弟如此青睞。也罷,生也好,死也罷,我等兄弟總之生死都在一起。眼下我等已無去處,我的想法是躲到商洛山中,積蓄力量,東山再起,再和官兵決一死戰!”

“積蓄力量,東山再起,再和官兵決一死戰!”

“走,弟兄們,去商洛山!”

李自成發出了這樣的呼聲......

......

李自成失敗後,逃到商洛山中,而在此時另外一名巨寇張獻忠同樣也被迫麵臨抉擇了。

被丁雲毅殺得慘敗的張獻忠,一路流竄進入湖北,躲到了穀城之中,與在鄖陽的羅汝才遙相呼應。

就在這個時候,熊文燦派來的招撫使者到了。

熊文燦本來是不想和張獻忠打的,他之所以被任命為五省【總】理,當中還有個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

時任兩廣總督熊文燦剛回府,官服還沒脫,就見一人走進屋來叫道:“熊大人,這是幹什麼去?”

熊文燦一愣,隨即弓身回道: “原來是李公公駕到。不瞞公公說,我正要去體察民情。這不,剛把官服穿好。”

李公公伸出大拇指讚道:“熊大人真是國之棟梁。”

熊文燦連忙擺手道:“哪裏哪裏,為我大明天下,大明百姓,我熊文燦幹這些算什麼,不值一提。”說完,看了看李公公說道:“公公找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

李公公點了點頭道: “是啊,正有事相擾熊大人。”說完坐下後接著道:“皇差難辦啊。”跟著就是長歎一聲。

原來,這位李公公是崇禎的一個貼身太監,奉旨來這裏采辦珍珠來了。可此刻正是兵荒馬亂、盜匪盡出的時候,誰敢嚷嚷說自己有珍寶,那是找死!所以事情辦得非常困難。眼見離回京複命的日期越來越近,聽說熊文燦家裏藏著許多奇珍異寶,所以求助熊文燦來了。

熊文燦聽完眼就瞪圓了,叫道:“我熊文燦雖無大才,但卻有滿腔熱血隨時準備為國家拋灑。既然公公提到了這些珍寶,那就實話告訴公公,休想動一下!這些,都是我準備的軍餉。公公你不是不知道,都多少年了,朝廷軍餉還沒出京城,就讓那些大員們瓜分完。我萬般無奈,頂著貪官的罵名才儲備了這些珠寶。我真想不明白,如今外有清兵虎視,內有張獻忠、李自成為寇,皇上不想辦法解決這些事情,還有哪門閑心思弄珍珠。”

說完,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

李公公沒吭聲,嘿嘿笑了起來,突然站起身高聲叫道:“熊文燦,接旨!”

熊文燦一怔,跪倒在地。李公公拿出聖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加封熊文燦為兵部尚書兼五省軍務【總】理大臣。欽此!”

熊文燦聽完頓時眼就直了。這太意外了,怎麼回事?李公公微微一笑這才說出原因。

自崇禎帝登基後,那日子過得非常難受。他知道現在大明朝處於風雨飄搖中。本指望著朝中大佬們幫幫自己,可哪裏知道,這些大佬拉幫結派,明爭暗鬥,今兒這幫告那派,明兒那派告這幫。不搗亂就算燒高香了。崇禎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把身邊的幾位貼心太監派到幾個名聲較好的地方官那裏去,明著說是采為朝廷采辦物資,實際上卻個個都懷揣聖旨,隻要確定是真心為國家效力,當場就宣讀聖旨,給予升遷。

第二天李公公便回京複命去了,由於新任兩廣總督還未任命,熊文燦先暫留。

聖旨說到就到,但熊文燦接完聖旨後,卻被驚得麵如死灰。

原來,崇禎雖把“兵部尚書兼五省軍務【總】理大臣”的大印給了他,但卻不讓他到京城去,而是直奔南陽,去剿滅反賊張獻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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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10:59: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十五章 總兵官

聖旨一下這可怎麼辦?

熊文燦後悔得腸子都青了。那天我心疼什麼珠寶,裝什麼清官。這下好,把自己的小命都要裝到鬼判官的兜裏去了。一時間,熊文燦急得抓耳撓腮,突然雙眼一亮。心說,我與其送死,還不如裝成個大傻瓜。說不定萬歲一生氣,就免了我這差事。想到此熊文燦抓筆在手,給崇禎就寫去了份奏折。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奇文之一:《五難,四不可》。

幾天後,這道奏折飛抵京城。崇禎看完後差點沒把胡子拔下幾根來。這叫什麼玩意:“古之用兵者,無不擇時而發。”

你不發兵,可張獻忠他發兵,咱都等著挨刀?還有這個:“賊之所憂者,糧也。可將湖南等五省之糧,焚之。賊必敗崩”。

真天才,賊人是敗了,可那五省的人也都餓死了!崇禎氣得下旨道:熊文燦,你少給我裝孫子!滅不了張獻忠,我砍你腦袋!

熊文燦接到聖旨後眼淚差點沒下來,隻得遵旨。

路上,熊文燦第一件事就是花重金招募來了兩千火器兵,充當自己的護衛隊。接著又請來了一位號稱“東山大仙”的算命先生給自己算命。

算命先生給他算出的是“貴人相助,賊人必敗”。

這算命先生還當真是算準了,熊文燦的貴人果然到了:丁雲毅!

丁雲毅連番激戰。殺得張獻忠幾乎身死,被迫躲在穀城。但丁雲毅對熊文燦說的話再次起了作用:“剿不如撫”!

熊文燦決定對張獻忠“撫”了。

而這一點。卻與張獻忠是一拍即合的。

張獻忠正愁得想撞牆。突然聽說明使持書勸降來了。張獻忠轉了轉眼珠,想起了郎先生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幾個故事。於是讓來人進來,先虛張聲勢了一番,然後壯著膽子,提出了兩自己的條件:不得遣散、分解我的隊伍。如果答應我就投降!

本來張獻忠對自己提出的條件根本不做任何幻想,誰想到不到兩天時間,明使便帶來了熊文燦的回答:答應張獻忠提出的條件!

張獻忠的一顆心放下來了。

周瑜可以讓黃蓋詐降勝了曹操。唐賽兒可以用詐降打敗了永樂皇帝派來的官兵,現在自己在最困難的時候,一樣也可以靠著詐降為自己爭取喘息之機。

在同意投降之後,張獻忠把四萬人的部隊分布在總部穀城的四郊。分四營,各設一員大將率領。在休整期間,集草屯糧,打造軍器,招兵買馬,訓練士卒。張獻忠還繼續請郎先生為他講《孫子兵法》,總結經驗和教訓,等待時機東山再起。

熊文燦當然怎麼也都想不到張獻忠是詐降。

但是不管怎麼說,張獻忠已經投降,李自成也遭到了慘敗。所部幾乎損失殆盡,當消息傳到京城,朝野內外一片歡騰。

丁雲毅,又是丁雲毅!

每一次丁雲毅的出現,總能給所有人都帶來驚喜。每一次丁雲毅的到來,總能給朝廷帶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先是高迎祥為他生擒,接著張獻忠、李自成又接二連三的敗在了他的手裏,中原能夠平定,他幾乎占了一大半的功勞。

京城。到處都在傳唱著丁雲毅的名字。

當然,還有提出“四正六隅、十麵張網”之計的楊嗣昌。

楊嗣昌此刻的內心是得意的,不僅僅因為自己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麵張網”的計謀,更加重要的是自己用對了一個人,正是此人,才把反賊徹底的“平定”了:丁雲毅!

爭氣,太給自己爭氣了,即便在麵對崇禎皇帝的時候,楊嗣昌也是讚不絕口:“陛下,此次雖然臣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麵張網’,但丁雲毅的功勞也絕不可湮沒。此人殺伐果斷,接連大敗張獻忠、李自成這樣的巨寇,實在是我大明第一良將那!”

流寇的被剿滅,讓崇禎皇帝也是心情大好:“是啊,朕當日就說過,朝廷若是多謝丁項文這樣的人,還用愁什麼流寇?賞,要重重的賞!升官,朕要升他的官!”

“陛下,丁雲毅已是副將,再升,便是總兵了。”王承恩在一邊提醒道。

“總兵?他該當總兵。”崇禎笑著說道:“楊嗣昌,你以為如何那?”

楊嗣昌急忙道:“陛下聖明,丁雲毅雖然年紀輕了一些,但卻有勇有謀,更加難得的是,他對朝廷忠心耿耿,他這次又立下如此大功,若不升他,實在說不過去了。”

王承恩咳嗽了聲,心情大好的崇禎卻笑道:“王承恩,朕知道你也對朕忠心耿耿,可是那,你先看看這兩份折子再說吧。”

說完,他點了點放在案上的兩份折子。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捧了起來,一份是福建巡撫張肯堂的,另一份,則是皇上派去台灣的監軍陸齊誠呈上來的。

兩份折子無一例外的都說到了丁雲毅如何如何的盡忠職守,如何如何的對皇上、對朝廷忠心耿耿。

尤其是在陸齊誠的折子裏,更是說台灣之困難,遠非語言可以形容,但即便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丁雲毅依舊想著為朝廷分憂難解,不惜自己變賣家產,也要活幾十萬災民性命。

這份折子裏,丁雲毅何止是一個大忠臣?簡直就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忠貞之士。

王承恩怎麼也沒有想到,陸齊誠在折子裏對丁雲毅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一顆心於是也就漸漸放了下來。

自己到底還是沒有看錯丁雲毅,丁雲毅對朝廷到底還是忠誠的。

“傳旨。”崇禎在那想了一下:“晉丁雲毅為福建總兵。加驃騎將軍,加授上護軍。不過......”崇禎在那想了一下:“還是讓他駐紮在台澎二地,福建的那些事情。仍舊交給張肯堂和鄭芝龍去打理著吧......”

崇禎盡管多丁雲毅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疑心,但一樣還是在防備著他。堂堂一個福建總兵,卻隻管轄台灣、澎湖二地,範圍尚不及鄭芝龍這樣一個副將大,內中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一目了然。

除了身邊的宦官,哪怕是再信任的大臣。崇禎也一樣會多長一個心眼,也一樣會防備著的。

但是不管怎樣,起碼大明曆史上最年輕的一個總兵誕生了:丁雲毅!

從一個九品巡檢,到堂堂總兵。丁雲毅隻用了最短的時間便爬到了這個位置。對於所有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張獻忠和李自成平了,中原大抵也可以定了。”崇禎把話題從流寇上轉了回來:“今日盧象升上本,邊關吃緊,朕想著把丁雲毅給調到邊關去......”

楊嗣昌和王承恩麵麵相覷,怎麼聖上一轉念,居然又想把丁雲毅拉到邊關去了?他從台灣到中原,再從中原到邊關,難道堂堂大明,便隻有一個丁雲毅嗎?

隻是這話放在心裏,哪裏敢說出口來?

崇禎還沒有把話說完。外麵太監吳直已經急匆匆走了進來:“陛下,福建急報。”

“福建急報?”崇禎皺了一下眉頭:“說。”

“紅夷、佛郎機國、幹臘絲國、英國四國組織聯合艦隊敗後,蠢蠢欲動,不肯認輸,又組織艦隊,欲要大舉進攻台灣。台灣虎賁衛艦隊出海迎擊,連折三陣,損失戰船八艘,現正苦苦支撐之中......”

“什麼?”崇禎失聲叫了出來:“中原剛剛定了。怎麼那些紅夷和佛郎機人又冒出來了?張肯堂和鄭芝龍呢?為何不大舉增援台灣?”

“回陛下,昔日,鄒維璉巡撫福建之初,剿滅福建叛匪林匪國,如今,林匪國之殘逆蠢蠢欲動,又在福建各地興風作雨,成立了個什麼‘一孝堂’,有數萬人之眾,大有謀逆之舉,張撫帥正在調集兵馬剿滅。至於鄭芝龍,海盜借著四國聯合艦隊再度出擊之機,大肆肆虐海上客商,鄭芝龍正在圍剿之中。”

“好啊,好啊,就不肯讓朕有一天的太平。”崇禎才高興了沒有多少時候,此時又被這些情況弄得心煩意亂:“中原定了,福建又亂了。陸齊誠呢?他有密折沒有?”

“有。”吳直趕緊把陸齊誠的密折遞了上來。

崇禎大略看了看,麵上顯得更是煩躁:“情況遠比說的要嚴重。陸齊誠的密折上說,那些什麼紅夷和佛郎機人,知道丁雲毅離開了台灣,便幾次小規模的進犯,台澎無人指揮,隻能堅守,後來知道幾個地方大舉來犯,隻能迎戰,沒有想到因為缺乏統一指揮,卻吃了一個大敗仗。好啊,好啊,中原要丁雲毅,邊關要丁雲毅,現在福建也要他了。朕,朕恨不得把丁雲毅一分為三來用那!”

楊嗣昌趕緊道:“陛下,臣以為,目下中原已定,邊關雖然吃緊,但中原之兵大可以抽調過去,想來可以應對,更何況......”

他說到這,似乎有所顧慮,崇禎不耐煩地道:“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楊嗣昌壯了一下膽子:“中原用兵調丁雲毅,邊關用兵調丁雲毅,隻恐這麼調來調去,非但丁雲毅疲憊不堪,而且其他將士們也會心有怨言,難道我大名真的隻有一個丁虎賁了嗎?所以,在臣看來,還是讓丁雲毅回去的好。”

“若是人人都能像丁雲毅一樣,朕又何必把他調來調去的那。”崇禎歎息一聲:“算了,眼下中原算是沒有問題了,福建安危,不容有失,讓丁雲毅回去吧。”

“陛下聖明。”

“都走吧,朕要好好的靜一靜。”

王承恩把楊嗣昌送了出去,忽然問道:“楊大人,這丁雲毅才離開福建,怎麼福建就亂起來了?這時間上吻合得也太巧了些吧?”

楊嗣昌一怔:“難道公公認為這裏麵有鬼?”

“我沒有這麼說,沒有這麼說。”王承恩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太巧合了而已。我也說不出到底不對在哪。按理說四國聯合艦隊被打敗了,他們來報仇也無可厚非,可為什麼叛賊和海盜也在這個時候鬧事?太巧了,太巧了。”

楊嗣昌眼睛動了下:“既然如此,公公方才為何不在聖上麵前說出疑惑?”

王承恩苦笑了聲:“聖上的脾氣,你我都清楚得很。他對丁雲毅信任有加啊。再者,丁雲毅才幫朝廷平定了心腹之患,若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未免傷了將士們的心那。還有一點更加重要,若是福建局勢是真的那麼嚴重,我若在聖上麵前說了什麼不妥的話,豈不是耽誤了前線軍情,毀了我大明的萬裏長城嗎?”

“公公對我大明的一片忠誠,日月可鑒。”楊嗣昌順口恭維了聲。

王承恩卻是一臉的憂心忡忡:“這次本是可以滅了張獻忠的,但熊文燦卻采取了招撫,本來聖上恨熊文燦入骨,但熊文燦上了一本,聖上看了,居然也同意了。我實在擔心得很,我聽說張獻忠此人狼子野心,心機深沉,我怕他降了再反那。”

“公公擔心的是。”楊嗣昌嘴裏如此說著,心中卻大是不以為然。

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自己的“四正六隅、十麵張網”之計何等犀利,那些反賊要麼被剿滅,要麼投降,除此之外哪裏還有第三條路可走?

再者,張獻忠投降後,大量官兵在那監視著他,他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隻不過王承恩是皇上身邊最信任的人,自己心中雖然不以為然,總還是要順著他的心思才是。

王承恩叮囑道:“楊大人,你是兵部尚書,這些事情總免不得還要你多費心才是。一個是張獻忠務必要看緊了,一個是李自成到現在還沒有落網,總要努力抓捕才是。眼下朝廷正在抓緊對遼東用兵,這中原,可實在是再也亂不起了啊。”

“是,我心中總記得聖上的恩典便是。”楊嗣昌嘴上說著,心裏卻在那冷笑一聲。

一個太監,好好的侍侯好皇上也就是了,對朝廷大事何必那麼操心?他竟對丁雲毅這樣的人都不放心,難道這普天下,還有比丁雲毅對朝廷更加忠心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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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11:0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十六章 進南京

武烈伯、福建總兵、驃騎將軍、上護軍!

一連串的名頭,說的便是大明最年輕的總兵官:丁雲毅!

敗張獻忠,敗李自成,整個中原因他而定,他是崇禎眼裏的第一功臣,是鼎定中原的棟梁。

他是京城人心目中的大英雄,當初在台灣,滿成皆說張西銘,而今卻是滿城皆說丁項文!

兵部尚書楊嗣昌說其“勇武過人、頂梁之材”新任內閣首輔周延儒說其“文韜武略,鼎定首功”。

總之,朝野內外一片對其讚譽之聲。

而這個時候的丁雲毅,卻接到了紅夷四國兵犯台灣,虎賁衛水師敗陣,命其速歸台灣的命令,也不必再回京城。

丁雲毅笑了,看來台灣方麵秦雲和謝天已經動了。

洪承疇、熊文燦等人為其送行之時,表現出來的是“戀戀不舍”還特意私人贈送了一批黃金珠寶當是丁雲毅出征中原剿匪的謝意。

想比於什麼總兵,丁雲毅反而更加喜歡的是這些黃金珠寶。

如果說過去他一直朝著總兵這個職位在努力,但現在卻已不在乎了。副將也好,總兵也罷,其實不過都是虛的,手裏有兵有權,能在朝廷裏進退自如那才是最重要的。

離開中原,有些可惜的是那些隨著自己奮戰的明軍將士帶不回去了。一萬精兵,還有七千餘人,如果能把他們帶到台灣。那當真是一個巨大的力量。可惜洪承疇、熊文燦是無論如何也都不肯同意的。

辭別了洪、熊二人,才一上路未走多遠,便看到對麵一騎飛來,遠遠便叫道:“那可是丁雲毅丁副鎮?”

叫的還是“副鎮”二字,想來這人是遠道而來,在路上還不知道丁雲毅已經成了“總鎮”。

“你是何人?”丁雲毅沉聲問道。

“真的是丁副鎮。”那人衝到麵前,趕緊勒住戰馬:“回副鎮。我是張西銘先生派來的。”

“西銘先生?”丁雲毅一怔,哪裏想到會是張溥派來的人?急忙問道:“西銘先生有什麼口信帶給我?”

來人壓低聲音:“西銘先生派我出來的時候,副鎮剿匪眼看就要成功。西銘先生請副鎮若是回去,無論如何轉道南京一次,他在那裏等著副鎮。小人在路上聽說副鎮凱旋。即將回到台灣,緊趕慢趕,終於沒有耽誤了事。”

丁雲毅皺了下眉頭。

張溥如此急著派人找自己,為了什麼?在那考慮了會,把範小天叫了過來,叮囑他帶著從台灣來的精騎先回去,自己隻帶皇甫雲傑、侯魯、鄧長貴三人去南京。

心中牽掛著南京,一路揚鞭策馬進了南京。

一進南京,一個從來沒有見過,和京城、福建大不相同。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蒙元至正十五年,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攻下集慶,改稱應天府,以此作為根據地。從此後朱元璋就開始修築城牆,營建皇宮。洪武元年。朱元璋在應天府登極,建元洪武,定都應天府。

朱元璋整整用了二十一年的時間,修建起了一座東連鍾山,西據石頭,南貫秦淮。北帶玄武,規模盛大,氣勢磅礡,普天下最大的一座磚石城。

永樂十九年,明成祖改稱應天府為南京,遷都北京,以南京為留都。南京除了沒有皇帝之外,其他各種官僚機構的設置完全和北京一樣。南京所設立之六部稱“南六部”雖同有一套職官,但多安置閑散退休或被排斥的官員,其職權遠不如北京六部。所以,南京各官自成一種勢力,與北京明爭暗鬥,兩京官員迭為消長,操縱朝局。這是明代的一種奇特現象。

而南京鼎鼎大名的秦淮河分內河和外河,內河即在南京城中,是十裏秦淮最繁華之地。自古在內秦淮河人文苔革、商賈雲集。青樓妓院遍地都是“漿聲燈影連十裏,歌女huā船戲濁波”“畫船蕭鼓,晝夜不絕”最是文人雅士向往之地。

進了這座留都,皇甫雲傑、侯魯、鄧長貴這人看傻了。這裏當真是紙醉金迷,靡靡之都,所見所聞,無一都大是新鮮。

張溥在南京也有家,帶路的人心裏牽掛著主人的交代,急急的把他們帶到了張溥家中。

一進去,就看到張溥正在那裏六神無主的來回走動,聽到“西銘先生,久違了”這幾個字,一轉頭,大喜過望:“副鎮......啊,現在是總鎮了!”

丁雲毅帶笑道:“西銘先生還是喚我一聲項文吧,這總鎮在先生嘴裏叫出總覺得別扭。”

邊上站著的是段三兒,看到許久不見的大人,也是心情激動:“大人,你可算是來了。”

丁雲毅向他點了點頭,轉向張溥道:“西銘先生如此急著找我,所為何事?”

張溥讓眾人出去,隻留下了丁雲毅和段三兒,當即聲音都變了:“若無項文,溥幾乎就死在了那個狗賊手裏!”

丁雲毅心中頓時一片雪亮,卻裝成不解:“西銘先生,慢慢說,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張溥歎息一聲:“段三,你和你們家大人說吧。”

段三兒娓娓道來。原來,張溥自從台灣歸來,回到京城,向內閣首輔周延儒獻上了各地遊覽經曆,所見所聞,又把自己關於朝政改革的策略獻上,周延儒看了連聲說好,一迭聲的說張溥實在是朝廷的棟梁之才雲雲。

張溥聽了心中得意,正好周延儒的心腹,也是張溥的“好友”吳昌時到了,見張溥在此,直說要在家中做個小東,張溥也欣然應允。

而為了表達對張溥的“尊重”周延儒也親自作陪。

即將開宴之機。段三兒看準機會,低聲對張溥說道:“先生千萬不可飲酒,跟著他們下筷,千萬千萬聽小人一句。”

張溥一驚,想起在福建時候丁雲毅對自己的再三交代,心中略略起了一點警覺。

果然,在開宴之後。張溥推說自己路上得了風寒,不能飲酒,無論周延儒和吳昌時如何勸說。就是滴酒不沾。而且周延儒和吳昌時吃什麼菜,他也在什麼菜上落筷。

吳昌時無奈,隻能命人把酒撤了下去。段三兒悄悄尾隨著端倒的那個下人出去,見他到了僻靜處想要倒掉,拿出了十兩銀子,要和那下人換這壺酒。

十兩銀子的誘惑太大了,那下人隻猶豫了一下,便把酒交給了段三兒,還不忘囑咐一句:“千萬不要被吳郎中知道了,要不然我的腦袋不保。你既然要了我的酒,想來已經知道了這酒裏麵的奧妙,趕快和張溥一起。速速離開京城才是。”

段三兒當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立刻藏好了酒,匆匆回去,對張溥說家中有急事,請西銘先生立刻回去。

張溥也大略明白了些。起身告辭,隻留下了周延儒和吳昌時的憤恨無奈......

回到住處,段三兒讓人找來一條狗,給它強行把酒灌下了下去,然後仔細觀察。兩個多時辰後,那狗忽然哀鳴不斷。渾身抽搐,接著便便血而死。

張溥這一見,魂魄也都沒有了。

當初在福建時候,丁雲毅說周延儒要害自己,自己還不相信,誰想到丁雲毅說的居然是真的。

張溥六神無主,還是段三兒有主見,也不多說,連夜整理好包袱,一大早城門才開,便帶著張溥不辭而別,離開了京城回到蘇州,轉爾又到了南京。

“狗賊,狗賊!”等段三兒把前後經過說完,張溥連聲痛罵:“狗賊周延儒,狗賊吳昌時,我破費家財,不惜大舉借債,這才讓周延儒重登首輔寶座,不想他卻如此忘恩負義!還有那吳昌時,在我麵前何等恭敬,可這一當上文選郎中了,卻和周延儒狼狽為奸,想要害了我的性命,這兩個不知廉恥的狗賊啊!”

罵完了,一把握住了丁雲毅:“項文,這次若不是你再三提醒,又把段三派到了我的身邊,我哪裏還能夠在這裏再見到你?項文,你和段三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那。”

“我當初也不過是為先生安全計爾。”丁雲毅見自己安排起效,終究保住了張溥性命,心中也是長長出了口氣,卻又裝模作樣地道:“這個,既然在吳昌時家中作宴,隻怕是吳昌時的主意,我看這或者和周延儒無關,先生怕是罵錯人了。”

“項文,你......”張溥一聽便急了起來:“吳昌時乃是周延儒的走狗,天下誰不知道?若沒有周延儒的授意,便是借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害我,項文你在福建時提醒我小心周宜興,怎麼到了現在反而幫他說起話來了?”

屁,我幫他說話?我還不知道是周延儒要害你?這麼說,不過是為了試探你對周延儒的決心,看看你恨他到了什麼地步而已。丁雲毅心中想中,麵上露出“驚慌”:“西銘先生,我這麼說無非還是為先生的安全考慮而已。”

“哦,如何說?”張溥有些奇怪:“我現在離開了京城,難道他還能再害我?還能派人千裏追殺我不成?我必然要把他企圖謀害我的罪行昭示天下,把這個人麵獸心的狗賊真麵目讓全天下人都知道!”

丁雲毅心裏好笑,這個人是大儒不錯,但當真是讀書讀傻了,你真這麼一做,周延儒必然會狗急跳牆,他想殺你個讀書人,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丁雲毅話語中一片憂慮:“先生,萬萬不可這麼做啊。眼下我們手裏沒有證據,難道就憑那壺酒嗎?周延儒和吳昌時大可以推托得一幹二淨,反而要倒過來指責先生誹謗,到時候於先生名譽上反而不妥。再者,你把周延儒逼急了對先生也沒有什麼好處那。”

“難道便這麼隱忍了嗎?”張溥仔細一想,雖然覺得丁雲毅說的有理,但心裏總是憤憤不平。

“隱忍?哪有那麼簡單?”丁雲毅冷笑一聲:“周延儒我們現在暫時動不了他,但卻可以在吳昌時身上下手。先生,這吳昌時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了解嗎?”

張溥微微點頭。

崇禎登基之後,把閹黨清算了一下,不過並沒有做得徹底,還留下不少地下潛伏的分子。當時,內閣裏幾乎是清一色東林黨的天下,皇帝更怕手下的抓住這個機會結黨,所以想了一個“絕好”的辦法,把官兒的名字寫在紙條上放在金瓶裏麵,焚香肅拜,用手一抓,抓出誰來就是首揆。這辦法雖然可笑,然而在皇帝看來,卻是十分可靠的。

不料第二次就出了毛病,沒有再繼續表演下去。

這時候東林的代表人物正是綽號喚做“天巧星浪子”的錢謙益,錢謙益的作風是充分表現了士大夫的貪愚跋扈的弱點的。他想包辦,弄點手法,在“抓采”以前把當時的禮部尚書溫體仁、侍郎周延儒的名字都除去了。這自然使溫、周大不高興,看個機會,反咬一口,借考官受賄案的題目劾謙益,在皇帝麵前對質時,又特別招出謙益以植黨營私,正巧這是皇帝最怕的一點,於是,謙益一下給打了下去,黑了半輩子。

內閣裏隻剩下了溫體仁和周延儒,拚命和東林黨人作對。

“複社”這時候就把一員大將,大家認為是有點“政治才能”的吳昌時送進北京,在政治舞台上安下一著棋子。

溫體仁又弄下手法把周延儒排擠掉了,朝廷上掌權的隻剩下他一個人,大權獨攬,大刀闊斧地打擊東林黨人。文震孟、姚希孟都被擠掉,更把文震孟的親信鄭鄤害死。

關於這樁案子,用出了政治上最陰險也最殘酷的手段,說他杖母**妹,弄得他不齒於“名教”死了都“不得超生”。

這時候,吳梅村、吳昌時這一批複社小輩,隻是隱忍地在北京等機會,亂黨的鐵腕還輪不到他們的頭上。

吳昌時做官的“伎倆”是什麼呢?

“通內”——走宮裏的內線,拉攏裙帶關係,結寵於當時最得皇帝寵幸的田妃。

“通璫”——這是很自然的步驟,為達到“通內”的目的,就非“通璫”不可,把“侍從室”裏的線索大通了,從此朝廷內情都了如指掌,做起事來自然非常方便。

“通廠衛”——結交特務,嚴密監視著京城裏官員的一舉一動。

在當時,是無不在特務的監視之下的,特務一個報告,足以致達官貴人死命,抓住了特務,也就等於抓住了皇帝的耳目手足,要陷害起政敵來更是非常方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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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七章 漢奸來開會了

東林黨人一向都是以正人君子的麵目出現的,後來怎麼又突然會和特務勾結起來了呢?自然這是政治上的“權宜措施”為了“政爭”手段是可以不顧的。

不但如此,吳昌時的貪也是很有名的。

崇禎千方百計籌措軍餉,用來掃平流寇,抵禦金虜,想來想去,要出賣祖遺的家當了。

“上憂國用不足,發萬曆中所儲遼參出外貿於時市。其中者上有微孔,色堅而味永,與他參迥異。惟吳儀曹昌時所市最多,皆取其上者,聞此番貿參獲可數萬金。”

吳昌時就借此機會做一筆生意。此外賣官米鬻爵,不但貪,而且還不講貪汙的信用,幹沒別人的賄金。

“予與吳都諫麟征同任吏垣,曾密詢雲,吳公正人自負,公何嫌?麟征曰:彼非獨餘同鄉,且門人之門人也。然實鄙薄其所為。如嘉興府王太守某,予公祖業,聞以二千金托,竟攫入私囊。及將掛察典,伊蒼頭惶急致貸金長安,為彌縫計。又海鹽令劉某,予邑父母也,誘伊數萬金入己,托言謀佳缺,然即其房師處亦不為通訊,今罹察典,束裝無資,特為昌時貪耳......初劉某入闈,昌時以其子密托之,劉某恐後為己累,以藍筆重加圈點,而以墨筆抹,托言大主司吳翰林國華所為,已詢之國華,非也。故恨。若王某則以五百金饋不稱昌時意耳。此又何樞曹剛所言也。”

貪汙又在官僚中引起傾軋,彼此利用禦史互相彈劾。監察官竟成了他們政爭的工具。

“就利用這些事情做文章。”丁雲毅冷聲道:“一是他結交廠衛。一大臣而私通宦官。其此便是他貪汙成性......先生,皇上最恨的便是這兩點”不信扳不倒他,他若倒了,周延儒便等於失去了一隻臂膀。”

“好,好!”張溥連聲讚道。這時又聽丁雲毅說道:“除此之外,如何保護先生的安全也是至關要緊的。我的想法是為先生多聘請一些忠直的侍衛,旦夕不離先生左右。至於這筆費用。都由我來承擔便是了。”

張溥眼中透著感激:“項文如此為我,我,我怎生報答得了?”

“先生何必如此客氣?”丁雲毅笑道:“丁雲毅雖然是個粗鄙的人。但能看在眼中的人也不多,先生便是第一個。丁雲毅對先生的仰慕,不是用語言可以表達的。能為先生做一點事情原也是我的榮幸。先生若真的要感謝,那請雲毅在南京好好吃上一頓也就是了。”

張溥一怔,隨即大笑:“好,好。項文來得也真是巧了,今夜正是秦淮河上huā魁大會,文人雅士雲集,項文何不隨我一齊前去?”

huā魁大會?丁雲毅頓時大起興趣。

早聽說過huā魁大會,自己的那位小妾韓小小還拿過huā魁狀元。不想這次來得倒巧,居然能夠一睹huā魁大會盛況。

張溥感激丁雲毅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和之前一連串妥善安排,南京離蘇州不遠,也算是他的地盤。這次他早打定主意,要好好的盡地主之宜。

安排丁雲毅和他的幾個弟兄用了一些點心,隨便閑聊一會,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便帶著丁雲毅幾人一起出門。

才起身,看到丁雲毅居然還隨著攜帶著那口。天下聞名的寶刀“龍牙”不禁笑道:“難道項文在這裏還準備與敵廝殺嗎?”

丁雲毅也笑道:“帶著也習慣了,片刻不能離身。”

出了張府,上了馬車,不一會便來到秦淮河邊。

相傳楚威王東巡時,望金陵上空紫氣升騰,以為王氣,於是鑿方山,斷長壟為瀆,入於江,後人誤認為此水是秦時所開,所以稱為“秦淮”。

從東水關至西水關的沿河兩岸,東吳以來一直是繁華的商業區的居民地。六朝時成為名門望族聚居之地,商賈雲集,文人薈萃,儒學鼎盛。隋唐以後,漸趨衰落,卻引來無數文人騷客來此憑吊,詠歎“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到了宋代逐漸複蘇為江南文化中心。明清兩代,尤其是明代,是十裏秦淮的鼎盛時期。金粉樓台,鱗次櫛比;畫舫淩波,槳聲燈影構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美景奇觀。

皇甫雲傑、侯魯、鄧長貴三人要麼常年在中原剿匪,要麼在遼東禦邊,後來又都隨丁雲毅去了台灣,幾時見過秦淮河這如夢如幻的景色?一時都看得癡了。

這時的秦淮河上,早已到處都是huā船,那一個個文人雅士,士紳賢達早就定好了huā船,一時間秦淮河遍人流如梭。

張溥是何等樣的人物?江南士子領袖,不認得他的人幾乎沒有,才一到,便一片“西銘先生”的招呼聲。

“張天如。”忽然傳來了這樣一聲叫喚。

丁雲毅大是好奇,誰敢這麼直呼張溥?張溥字天如,號西銘,能直呼張天如的,想來不是他的師長便是好友。

張溥一見來人,不禁笑道:“原來是牧齋先生到了。”

牧齋?怎麼聽起來如此耳熟?丁雲毅打量一下來人,大約五十歲出頭的樣子,精神看著倒抖擻,隻是眉宇間有些頹廢之氣。

“來來來,我來介紹,這位便是錢謙益錢受之先生,號牧齋。”張溥笑著說道。

錢謙益?這人便是錢謙益?丁雲毅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一下。

東林黨人的領袖,後來得罪了溫體仁,丟了官,半生都不得誌。這人的氣節大有問題,做出來的事情實在讓人作嘔。

崇禎帝自縊於煤山後,明亡。四月,清兵入關。進占北京。五月十五日,明福王朱由崧即位於南京,改年號弘光。這時候的錢謙益利用夫人柳如是與阮大鋮相熟,謀就了禮部尚書的職位。“錢(謙益)聲色自娛,末路失節,既投阮大鋮而以其妾柳氏出為奉酒。阮贈以珠冠一頂,價值千金。錢令柳姬謝阮。且命移席近阮。其醜狀令人欲嘔。”

滿清順治二年乙酉,弘光元年五月,清兵近逼南京。柳如是勸錢謙益殉國。錢謙益不肯。不僅腆顏迎降而且連發也剃了。而其時與錢謙益交好的河南巡撫越其傑和河南參政兵備道袁樞俱誓不仕清相繼鬱鬱絕食而卒。

這人可算是個大漢奸了。

他未來的夫人柳如是倒是個節烈女子,清兵入關,力勸丈夫自殺以守名節。這樣的女子。嫁給錢謙益這樣的狗東西實在是太可惜了。

對了,對了,柳如是現在還不認得錢謙益,自己得想辦法把這段婚事給攪黃了,最好......幹脆想辦法把柳如是也給招進丁家那就最妙不過了......

他心裏盤算著美夢,錢謙益卻也注意上了他。見此人腰掛著一把刀,想來必是個武人無疑,心中奇怪,張溥那是大儒,平生不太看得起舞蹈刀弄槍的人。今天怎麼和個武人攪和到一起去了?

“牧齋,我來給你介紹。”張溥朝邊上看了看,放低聲音:“你可知這位是誰?他是鼎定中原,浴血邊關,台灣抗敵的武烈伯、福建總兵、驃騎將軍、上護軍丁雲毅丁項文!”

錢謙益倒吸一口冷氣。

他雖然被罷官後便在江南等地遊曆。但丁雲毅這兩年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了。大江南北,沒有人不曾聽說過他的名聲。

尤其是在張溥回到蘇州後,更是到處宣揚丁雲毅,逢人便說台灣丁雲毅乃是普天下第一個重視讀書人的官員,其善待讀書人,重視讀書人不出其右者。尤其是在聽說張溥要造江南書院之後。更是出了一筆巨款用以資助,這樣的人天下再難找出第二個來。

張溥是何等身份?經他這麼一宣傳,江南士子群裏便知道台灣丁雲毅,那是天下讀書人的頭一號知己。甚至有些不得誌的讀書人,已經紛紛前往台灣欲要尋個出路。

錢謙益吃驚的倒不是這個,而是丁雲毅居然來到了南京。

他的心思轉得極快。

自己遭到了溫體仁的排擠,眼下溫體仁雖然死了,但自己出仕卻遙遙無期,麵前這個丁雲毅或許可以幫上自己的忙。

他深得皇上信任,手握重權,和朝廷裏的王承恩公公交好,他的父親、姐夫又都是官,若是他肯幫忙,自己複出易如反掌。

這麼一想,居然對著丁雲毅深深一揖:“原來是名動天下的丁總鎮,謙益居然能夠在南京見到丁總鎮,何等光彩。等回去了,非得大肆宣揚一番。”

這話非但讓丁雲毅渾身發冷,就連張溥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錢謙益現在雖然無官在身,但到底曾經是東林黨的領袖,大儒,怎麼可以如此卑躬屈膝?

錢謙益卻絲毫不覺得什麼:“不知道西銘先生和丁總鎮的huā船可曾安排好了?”

見張溥點了點頭,錢謙益接口便道:“天如啊,我來得晚了些,遍尋huā船不到,今日想老下臉皮,來你船上蹭蹭如何?”

張溥奇怪,聽說錢謙益幾個月前便來南京了,怎麼到現在huā船還沒有找好?再一細想,恍然大悟,想來他是聽說了丁雲毅的名字,想要借此接近丁雲毅吧。

他先前與錢謙益交好,一來因為錢謙益是東林黨的領袖,二來因為他和溫體仁相鬥才丟的官,讓張溥不免有個同仇敵愾的感覺,不曾想到,錢謙益卻是這個一個性格,心中未免將他看低了幾分。

可既然對方已經提出了這個要求,張溥也不好拒絕。

一聽張溥答應,錢謙益興高采烈,他堂堂的昔日東林黨領袖,江南大儒,居然在前引路,好像一個下人一般。

丁雲毅和張溥互相一看,眼中都露出了譏諷。

錢謙益卻興致勃勃,上了huā船,一迭聲的對丁雲毅拍著馬屁,拚命的說丁雲毅如何如何勇武,如何如何得到聖上信任,又說如果沒有丁雲毅,大明便折毀了半壁江山。

“過了,過了,牧齋先生說得言過其實了。”丁雲毅趕緊道:“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幸得聖上賞識,又得三軍用命,這才偶爾成功,當不起先生這般誇讚。”

“當得起,當得起。”錢謙益卻渾然不覺丁雲毅話裏有話:“且不說丁總鎮鎮守海疆,赫赫武功,就說生擒高迎祥,大戰張獻忠,怒敗李自成,能有如此豐功偉績,我大明再不做第二人想。”

丁雲毅有種想吐的感覺,奉承話自己也聽得多了,可怎麼在錢謙益的嘴裏說出來卻如此的令人反感。

“西銘先生,牧齋先生,不想在這裏遇到二位先生,鼎孳見過二位。”

這時邊上過來一條huā船,船首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儒生一邊作揖一邊說道。

“原來是孝升啊,興會,興會。”張溥和錢謙益同時說道。

錢謙益生怕丁雲毅不知此人是誰,急忙道:“丁總鎮,這人是龔鼎孳,安徽合肥人,七年進士,很有才氣。”

龔鼎孳?好,好得很。丁雲毅心中苦笑。

今天算是什麼?huā魁大會?還是漢奸來開會了?先有錢謙益,再來了龔鼎孳。

龔鼎孳在明亡後“闖來則降闖,滿來則降滿”口氣節淪喪,至於極點。風流**,不拘男女。在父親去世奔喪之時尤放浪形骸,夜夜狂歡。

龔鼎孳祖父和父親都頗有文名。而他少年早慧,十二三歲時即能做八股文,亦擅長詩賦古文。

李自成攻陷北京,他俯首受降,授直指使,巡視北城。滿清順治元年,多爾袞進京,龔鼎孳迎降,授吏科給事中,遷太常寺少卿,刑部右侍郎、左都史使等。

龔鼎孳因失節喪操,不僅為明人所不齒,也為清人所蔑視。

在明福王在南京建立政權時,曾製定過查辦“從賊者”的製度,龔鼎孳就被列入了治罪名單。

而滿清也譏笑他“惟明朝罪人,流賊禦史”多爾袞更是認為龔鼎孳“此等人隻宜縮頸靜坐,何得侈口論人”“人果自立忠貞然後可以責人”。

諷刺他“自比魏征,而以李賊比唐太宗,可謂無恥”。

今天倒真不錯,錢謙益和龔鼎孳這兩個漢奸來這“開會”了,一會還會見到哪些無恥漢奸?

丁雲毅朝龔鼎孳的方向不屑的冷笑了聲,略拱了下手,很勉強算是和他打了一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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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八章 花魁大會

秦淮河上聚滿了花船。

那些個文人雅致,士紳賢達,一個個都坐在船上,等著畫舫出來。

終於,好戲開場了。

當一艘艘的畫舫出來,頓時彩聲雷動,一眾人紛紛的為自己相熟的畫舫喝彩助威。那些站在畫舫上的俏娘們,也都一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眼露秋波。

這花魁大會,非但要分出“狀元”、“榜眼”、“探花”,而且居然還有主考官。

這四個主考官,來曆都是非同小可,不是當地才俊,便是退休官員,而那主考官之首,赫然竟是南京國子監祭酒李典若。

想起國子監祭酒,丁雲毅忽然便想到了當年在信陽時候給予了自己莫大幫助的賀逢聖,他現在在哪裏?

那些參與花魁大會的畫舫都到齊了,接著便是各自展示自己才藝。

丁雲毅忽然發現這花魁大會和自己那個時代的選秀大會何其相似?彈琵琶的彈琵琶,唱曲子的唱曲子,反正有多少本事在這就拿出多少本事來。難道選秀大會便是從這花魁大會演變而來的?

隻不過,參與這次花魁大會的女子,個個都是國色天香,美豔不可方物。

樂器彈得好,曲子又唱得好,直聽得那些花船上的人個個如癡如醉。等到最後一個女子演奏完,秦淮河上彩聲一片。

原以為再沒有人了,忽然有人歡呼起來:“蘭社的來了,蘭社的來了。”

這一聲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一個個站了起來,掂著腳朝前看去,隻見一艘畫舫緩緩而來。

頓時,又是一片歡呼:“真的是蘭社的來了,顧橫波和王微波來了!”

這樣的興奮歡呼,不亞於是見到了自己心中偶像。

顧橫波?王微波?丁雲毅心中一動。

那顧橫波本名顧媚。字眉生,又名顧眉,號橫波。是未來赫赫有名的“秦淮八豔”中的一個,至於那王微波,名王月。又叫王月生,有人說他是大明第一美女,此言雖然有些誇大,但卻足以說明她的美麗。

“月尤慧妍,善自修飾,頎身玉立,皓齒明眸,異常妖冶,名動公卿”,後人說的便是這個王月王月生了。

“南京朱市妓。曲中羞與為伍;王月生出朱市,曲中上下三十年決無其比也。麵色如建蘭初開,楚楚文弱,纖趾一牙,如出水紅菱。矜貴寡言笑,女兄弟閑客,多方狡獪,嘲弄咍侮,不能勾其一粲。”這也是說王月的。

曲中名姬看不起朱市姬,但王月出生朱市。而曲中在她之前三十年之後三十年無人能比。這個評價相當高了。

而這個王月除了姿色出眾,才情也不輸秦淮八豔,甚至更勝一籌。

至於這顧眉顧橫波,更是赫赫有名。

顧橫波通曉文史,工於詩詞,其人善畫蘭花,就在今年年初與李香君、王月等人一同參加揚州名士鄭元勳在南京結社的“蘭社”。時人以其畫風追昔日名妓馬守真。而美貌育勝過了馬守真,推為南曲第一。

所謂南曲,指的是賣藝不賣身的江南名妓。

他又精音律,善亦曉顧橫波居於眉樓,“綺窗繡,牙簽玉軸,堆列幾案;瑤琴錦瑟,陳設左右,香煙繚繞,簷馬丁當”,時人戲稱“迷樓”。

“後來又有人把“迷樓”戲稱“眉樓”,始作俑者的餘懷係江南才士,當時又正對顧橫波一往情深,所言當為褒意,指“眉樓”建築巧奪天工,布置匠心獨具,觀之仿同仙境。此譽一出,即不脛而走,廣為延用。

眉樓裏顧橫波的美,最叫絕的就在那眉眼兒,那眼睛,真是秋水盈盈,似乎晃動一下都會滿得漾了出來,男人們一看到她的眼睛,魂便給勾住了,恨不得自己變成個灰塵砂粒什麼的蹦進去,淹死在那柔柔的波裏,才叫過癮!

那眼上的峨眉光用“如遠山含黛”之類的詞來形容遠遠不夠,別人都說眼睛去說話,顧橫波何隻如此,那兩抹柳葉目上下舞動起來,也足以傳情達意。因為有了這麼出色的眉眼,其它的什麼麵如桃花、髻如烏雲、腰似弱柳等,就顯得不怎麼重要了

顧橫波個性豪爽不羈,有男兒風,在秦淮八豔中與柳如是較像,時人嚐以曰“眉兄”呼之,頗似柳如是之自稱為“弟”。但較之柳,又多幾分任性嫉俗。

丁雲毅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在這遇到了顧橫波和王月二人。李香君呢?李香君在哪裏?

啊,李香君現在隻有十三、四歲,雖然已經名動南京,但還大約沒有到“梳攏”的年紀吧?

恩,自己也得趁早下手,別讓李香君這麼一朵鮮花被侯方域那個小白臉給摘了。

那裏張溥和錢謙益都在目不轉睛的看著,卻哪裏能夠想到身邊的丁雲毅丁大人,心裏卻在轉著這些齷齪心思?

丁雲毅一邊在那胡思亂想著,一邊朝那畫舫看去,等到看仔細了,當真看到了兩個絕世美女。

顧橫波和王月的姿色,非但還要略勝自己的小妾韓小小一籌,甚至和陳圓圓比起來也都不遑多讓。

鮮花絕不能插在牛糞上,丁雲毅第一時間便定下了這一“雄心壯誌”。

顧橫波和王月的到來,轟動全場,叫好聲不絕於耳。那主考官李典若站起聲來笑道:“顧橫波和王微波如何有幸光臨?這讓秦淮河頓增光彩啊!”

顧橫波站在畫舫上笑道:“我原是陪著月生來的,也正好見一見這秦淮河上的大好景色。”

顧橫波、王月一來,群芳失色。麵帶迷人微笑的王月站在畫舫之上,也不用展示什麼,花魁之選便已經沒有了懸念。

可為了公平起見,王月還是彈奏了一首,一曲既罷,又是彩聲雷動。

其餘畫舫上的女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等到了出采品。也就是拿出金銀珠寶給自己心儀對象,爭取為她得到花魁環節,這一眾士紳才子。又是一個個各顯神通,拿出什麼的都有。

眼看著王月就要獨占螯頭,忽然一艘花船上一人叫起:“送雕花樓沈寶兒玉鶴采品一份。”

這隻玉鶴一送到主考官的手裏。便頓時引起一片驚呼。

如此通體剔透,如此用一整塊玉雕成的鶴,當真價值連城。這份采品一出,其餘所有采品便都黯然失色。

張溥朝那看了眼,鼻子裏忽然冷哼一聲:“原來是他。”

“那是誰?”丁雲毅好奇的問了聲。

錢謙益急忙道:“丁總鎮想來不認得,那人是阮大鋮。”

阮大鋮?丁雲毅冷笑連連,好得很,自己今天見到了“赫赫有名”的漢奸錢謙益和龔鼎孳,沒有想到又見到了阮大鋮。

阮大鋮天啟初由行人擢給事中,不久因居憂還裏。阮大鋮曾經列籍東林。為高攀龍弟子。同鄉左光鬥是東林在憲司的領袖人物,也是阮大鋮倚以自重的朋友。

他在打倒方從哲引入的非東林閣老史繼偕等人的“鬥爭”中立下頭功,因此名列東林骨幹,在《東林點將錄》中綽號“沒遮攔”。

天啟四年春甲子,吏科都給事中出缺。左光鬥通知大鋮來京遞補。而**星、高攀龍、楊漣等一夥人因為與左光鬥發生內訌,因此“以察典近,大鋮不可用”,而準備改用高的另一名弟子——同為東林闖將的魏大中。經過一番內部交易,等到大鋮至北京時,**星一夥人使之補工科。吏居第一。而工居最末。本來按資曆遞補應該輪到吏科的阮大鋮。此時魏忠賢出現了,他讓阮大鋮遂得償心願。

但是,阮大鋮的官沒能做多久,東林黨的可怕壓力就讓他上任未及一月便棄官逃回老家。從此阮大鋮與東林黨決裂。

魏忠賢當權時,他被召至京城,為太常少卿。他深知自己是東林黨出身,現在又當上了反東林黨楷模,估計是兩麵難討好,因此行事十分小心。一段時間後,他又歸鄉裏,打算觀望形勢。

崇禎二年,魏黨事敗,他上書指出東林黨與閹黨都“黨附宦官”,應該一起罷去。阮大鋮準備了兩本不同的奏章,一起送至北京的朋友楊維垣處。其一專劾崔、魏之閹黨。其二“以七年合算為言,謂天啟四年以後,亂政者忠賢,而翼以呈秀,四年以前,亂政者王安,而翼以東林”。但楊維垣因為正和東林敵對,因此沒有按照他的囑托“見機行事”,上了第二本。然後他上京任光祿卿。崇禎不聽,結果他名列逆案被罷官,避居安慶、南京,招納遊俠,談兵說劍,結成文社。

中途他想與複社和東林講和,因此在複社領袖張溥為其師周延儒複相而奔走活動時慷慨解囊相助,表示願意重歸東林。東林反對周延儒報答他。因此崇禎一朝終未得仕。

阮大鋮、錢謙益、龔鼎孳這些個跳梁小醜此時可都一個個的出現了。

錢謙益在邊上笑道:“你們可知為何阮大鋮要支持那個沈寶兒嗎?去年吧,他攜帶著重金想要見王月,不想被王月一口拒絕,轉而又去求見顧眉,結果顧橫波也是厭惡他的為人,把他帶來的東西居然給扔了出去,被阮大鋮視為奇恥大辱,這次怕是他早得到蘭社要來消息,憋足了一口氣,要羞辱顧橫波和王月吧。”

阮大鋮的玉鶴一出,把所有人的采品都比了下去,阮大鋮得意洋洋,沈寶兒喜從天降,不斷的對阮大鋮拋著媚眼。

就在此時,風雲再變,邊上那條船上的龔鼎孳忽然站了起來,把一件采品派人送了去,卻是要給王月的。

這件采品更是非同小可,竟然是一副名畫,武元直的“赤壁泛舟圖”,這一副畫,當場就把阮大鋮的玉鶴比下去了。

錢謙益對南京城裏的風流韻事了如指掌:“你們道這是為何?龔鼎孳才到南京,隻偶然見過一次顧眉,便被迷得是神魂顛倒,正想著辦法親近顧眉,他這麼做,無非是要借捧王月機會來討好顧眉啊。這‘赤壁泛舟圖’,是他老子的寶貝,也不知怎麼被他偷了出來。”

眼看花魁局勢又要逆轉,阮大鋮卻不在意的笑了下,又命人給沈寶兒送上采品,等這采品到了四個主考官的手裏,這四個主考官居然站了起來,驚呼連連。

這竟然是北宋大書法家,大畫家米芾親書的“苕溪詩卷”。

無價之寶,這是真真正正的無價之寶了。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得上米芾的親筆?

龔鼎孳看得目瞪口呆,但卻無可奈何,論財力,他是萬萬不能和阮大鋮比的。這阮大鋮旁的沒有,好東西多得是,而龔鼎孳為了博美人一笑,把老子的傳家寶都偷出來了,眼下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和其抗衡的?

聽說米芾的親筆出現,秦淮河上人人驚呼,紛紛欲要親眼目睹為快。

顧眉和王月的臉色沉了下來,沒有想到阮大鋮會如此,她們雖然對這花魁也不是特別重視,但若就這麼輸了終究是心有不甘。

可是,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得上阮大鋮送上的?

錢謙益老奸巨猾,似乎看出了丁雲毅在那想什麼:“丁總鎮,何不參與一下?若是能有勝過的,也好博得美人歡心。”

“我?”丁雲毅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得上阮大鋮送出的?”

他本來倒的確想要參加,可一看大家都拿出了那麼名貴的東西,自己身上雖然有些換金珠寶,可和那些東西一比起來就差遠了。

錢謙益忽然朝丁雲毅腰間努了下嘴:“丁總鎮腰間寶刀如何?”

丁雲毅一聽這話,當即連連搖頭:“這可不行,這是我的護身寶刀,上陣殺敵全靠它了,萬萬不能送出。更何況一把刀如何能和他們的那些東西相比?”

想動自己“龍牙”腦筋,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沒有想到張溥也在一邊笑道:“丁總鎮便試一試又如何?我諒那些女子也不敢真拿了這口寶刀,就算真的不還,總包在我的身上,幫著你去討回來也就是了。”

丁雲毅哪裏肯冒這個險,到時候萬一她們不還怎麼辦?因此連連搖頭就是不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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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7 11:0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十九章 畫舫美人

“送王月姑娘采品一件!”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原來,是錢謙益自說自話的幫丁雲毅喊了起來。

丁雲毅勃然大怒,這個死漢奸,不要臉的東西啊,居然幫自己做主起來,可再朝張溥一看,卻見張溥也是麵帶笑意,好像對錢謙益的做法非常欣賞一般。

自古名士多風流,尤其是江南這一帶的名士更是如此。錢謙益這樣做法,在張溥看來非但沒有什麼問題,反而覺得錢謙益這是在幫丁雲毅。

一把刀若能換取美人一笑,那是千值萬值的了。他們這些讀書人哪裏能夠想像得到這把刀對於丁雲毅的重要性?

這時候秦淮河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這條花船上,先是奇怪還有誰的采品能夠勝過阮大鋮的?再一看,又是一驚。這還了得?竟然是江南第一大儒張溥,和東林黨人領袖錢謙益,一左一右,陪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張溥和錢謙益名動天下,這年輕人又是何方神聖,居然要他二人陪著?

“請牧齋先生將采品遞上。”那裏主考官李典若笑道。

“請總鎮借寶刀一用。”錢謙益陪著笑低聲說道。

丁雲毅心中又怒又氣,怒的是錢謙益居然要自己龍牙,氣的是自己是悄悄來南京的,在這裏一鬧,萬一傳到京城,讓崇禎知道自己沒有先回台灣,而是先到南京,還參加了什麼花魁大會。未免又是一陣風波,惹來朝廷非議。

可看著這架勢,不把寶刀拿出是不行的了。硬著頭皮,把龍牙解了下來交給了錢謙益。

錢謙益親自乘著小船,來到主考官的花船上,遞上了這件特殊采品——龍牙!

那幾個主考官和秦淮河上的一眾人等,見送上來的采品居然是一口刀。不免有人覺得好笑,有人覺得大煞風景。

如此風花雪月場所,豈能讓一口凶器來破壞了氣氛?

畫舫上的顧橫波和王月互相看了一眼。卻是大起興趣。她們對送上一口刀非但不以為許,反而覺得大是新鮮好奇。

李典若接過刀來:“請問牧齋先生,這是哪位送來的采品?”

錢謙益朝自己船上一指:“那是福建來的丁項文丁公子。”

說丁雲毅也許都認得。說丁項文三個字,在南京這裏便沒有幾人知道是誰了。

可顧橫波一聽這名字,麵色卻是一變,在王月耳邊低低說了幾句,王月也是麵色大變,不由自主的朝丁雲毅這裏多看了幾眼。

主考官的花船上,李典若和另三個主考官相互傳看著這口刀,實在看不出來這刀有什麼值錢的地方。

“牧齋先生是在玩笑吧。”李典若感慨地道:“這刀,這刀......雖然看著名貴,但卻萬萬是比不上米芾‘苕溪詩卷’的……是嗎?”錢謙益存心要在人前賣弄。借此討好丁雲毅:“請抽刀觀之!”

李典若疑惑的將刀抽出,刀才出鞘,那四個主考官竟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這刀泛著寒光,刀身上隱隱似有血跡,也不知曾經殺了多少人。

“好刀。好刀。”李典若雖然是個文官,這時卻也看出這刀絕非凡品。可刀是寶刀,但和阮大鋮的米芾“苕溪詩卷”相比,未免是沒有可比性的。李典若收刀歸鞘:“我看還是請王微波姑娘看一看吧。“

讓人把刀送到了顧眉和王月的畫舫上,那些個才子賢達們都想等著看笑話,豈有將刀這樣凶器給如此美人的。這豈非唐突佳人?

誰想到顧橫波和王月卻大起興趣,將刀反複把玩觀看,一會,顧橫波很肯定的低聲道:“是他!”

“是他!”王月也喃喃地道,一雙妙目又投到了丁雲毅那裏,接著輕啟櫻唇,緩緩說道:“諸位可知這是一口什麼樣的刀?”

一聽王月開口,整條秦淮河上鴉雀無聲,隻有王月聲音響起:“我聽說這口刀,海疆之上殺得泰西諸國逃遁,海盜匿跡;這口刀,邊關之上九進九出,金虜喪膽;這口刀,中原之地,生擒高迎祥,力挫張獻忠,大敗李自成,群寇遁跡,中原乃定!這口刀,是我大明的棟梁之刀。眉兄,你可知這刀何名?”

顧眉顧橫波最喜歡別人叫她“眉兄”,一聽這話,神色肅穆:“龍牙!”

隨即對著丁雲毅所在那花船道;“來的可是大戰信陽,浴血潁州,殺得張獻忠穀城投降,殺得李自成僅剩十餘騎狼狽逃竄的丁雲毅丁大人?”

丁雲毅尚未回答,錢謙益已經不無得意地道:“不錯,送上這件采品的,正是武烈伯、福建總兵、驃騎將軍、上護軍丁雲毅丁大人!”

這一來,認得丁雲毅三字的無不驚呼,就算不認得的,也被這一長串的官銜弄得心中驚駭。

丁雲毅站起了身,朝畫舫那拱了拱手:“丁雲毅剿匪歸去福建,偶然路過南京,欣聞此地盛會,慕名而來。顧眉顧橫波,王月王微波,兩位姑娘名滿江南,今日大會,不折花魁如何讓人心服?丁某身無長物,隻有這口隨身寶刀以為兩位姑娘助興!”

這話一出,阮大鋮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雖然有錢,但眼下卻是白身,豈能和丁雲毅這樣朝廷大員相比擬?莫說丁雲毅拿出隨身寶刀,便是他隻拿根草來,阮大鋮也是一定會自己甘拜下風。

得罪了聖上無比寵信的丁雲毅,那豈是鬧是玩的?

王月微微笑道:“這口刀在旁人眼裏也許算不得什麼,但在王月眼中,卻是珍貴無比,今日就算沒有這個花魁,王月也無遺憾了。”

武烈伯、福建總兵出現了。這口刀又是鼎鼎大名,那四個主考官低低商議一會,李典若大聲道:“丁總鎮的刀雖然不是雅,但天下隻此一柄,珍貴無比。這口刀乃我大明的名刀,是朝廷的棟梁之刀。今日丁總鎮以刀相贈,這屆花魁。非王月姑娘莫屬了!”

王月本來仰慕者便多,阮大鋮不過仗著財力來羞辱她而已,此時一聽王月奪得花魁。秦淮河上歡聲雷動。

這一屆的花魁便算也定下了——王月!

小船過來,上麵站起個丫鬟:“丁大人,我家姑娘感念大人之恩。畫舫上備有好酒,兩位姑娘想請丁大人前去一飲如何?”

就算不讓丁雲毅去,丁雲毅也得想辦法去,自己的刀還在王月那裏呢,當時便答應了下來,又邀請張溥一起同去。那錢謙益聽了,也厚顏跟在了丁雲毅的身後。

聽說丁雲毅居然能和顧眉和王月一起同飲,秦淮河上那一眾人等無不羨慕,尤其是那龔鼎孳,心中瘋狂仰慕顧眉已久。這時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別的男人上了顧眉的船,又急又怒,可這又能怪誰?

花船、畫舫漸漸散去,喧鬧了半個晚上的秦淮河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丁大人,請用酒。”

王月斟酒。顧橫波舉起酒盅,神色間大有男兒豪爽之氣:“今日丁大人為我等出了這口惡氣,折辱了阮大鋮,請滿飲此盅。”

丁雲毅喝了,放下酒盅:“原是遊戲之舉,兩位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王月眼波流動:“丁大人真的舍得將如此名貴寶刀送於我了嗎?”

“啊......”丁雲毅哪裏舍得。可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拿回來的道理?要怪隻能怪錢謙益這個狗東西了。

看著丁雲毅的尷尬樣子,王月“撲哧”一聲抿嘴笑了起來:“都說丁虎賁豪氣幹雲,戰場上勇武無敵,今日一見,可卻小氣得緊了。”

這一笑,千嬌百媚,把丁雲毅、張溥和錢謙益三個男人都看得呆了。古雲“不愛江山愛美人”,今日總算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顧橫波朝丁雲毅瞥了一眼,眼中大笑:“小月不要再為難丁大人了。丁大人,這刀我們暫時替你保管,丁大人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來拿便可。”

這一瞥,眉眼兒秋水盈盈,直讓男人神魂顛倒。

王月的笑,顧橫波的眉眼,休說一把寶刀,定力差一些的便真的會連江山也都不要了。

要命了,真要被這兩個小娘們迷死了,丁雲毅趕緊收神道:“其實吧,這口刀早就不屬於我的了……哦,這話從何說起?”就連張溥也起了好奇。

丁雲毅苦笑道:“我有一妻兩妾,還有個叫陳圓圓的也在我的台灣,我閑來無事,發明了種叫麻將的遊戲,平素空暇下來便以麻將解悶,隻恨我賭術不精,這口刀早輸給我的那幾房小妾了,現在,這個是她們借給我用的……幾人一怔,張溥和錢謙益捧腹大笑,全然沒有大儒樣子。顧橫波和王月,還有她們身邊那些丫鬟也是抿嘴笑個不停,都覺這位大人全然沒有傳說中的凶狠,相反倒是可愛得很。

丁雲毅威動天下,金虜、流寇無不聞其名而逃遁,這時在這些女人眼中,卻居然顯得可愛,讓人哭笑不得。

“我也聽說大人身邊小妾。”顧橫波好容易才止住了笑:“一個便是當日花魁韓小小吧?還有那蘇州陳圓圓,還未梳攏,已是仰慕者如雲。但陳圓圓一個人也看不上,聽說第一次見到大人,便為大人威武所傾倒,從此後甘心侍奉在大人左右。”

錢謙益一邊聽得羨慕不已,韓小小,陳圓圓這樣女子居然都被丁雲毅給收了,這位丁大人當真是豔福不淺。

“兩位姐姐笑得如此開心,可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這時一個動聽聲音響起,接著一人走上畫舫,是個十三四歲女子,幾個男人一見,都是心中砰砰直跳。

王月美,顧眉媚,可這姑娘,非但姿色絲毫也不遜色二女,而且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讓人愛憐,恨不得將她捧在手中,日日愛憐。

天下間居然還有這樣女子?

顧橫波和王月一見她,便一齊笑了起來:“你總是長著一隻長鼻子,哪裏有好吃的,你老遠的就能聞道。”

那女子懶懶的坐了下來,也不看那些男人:“是啊,是啊,我聽說有人得了花魁,她心裏高興得不得了,平素裏姊妹長姊妹短的,可真有好酒了卻把姊妹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

王月笑著幫她倒了盅酒:“好,好,是我做得不對,總給賠罪便是。”

“這麼多大人在此,說這沒出息討酒喝的話也不怕人笑。”顧橫波捏了她一把,介紹道:“這位便是我蘭社裏最有才氣,最惹人愛憐,媚香樓的李香君。”

好,好,果然是李香君,這女子一進來丁雲毅便隱隱猜到是誰。李香君也來了,這秦淮八豔可又到了一位了。

張溥和錢謙益也早聽說過媚香樓李香君之名,這又是一個詩書琴畫歌舞樣樣精通的角兒。因為養母李貞麗仗義豪爽又知風雅,所以媚香樓的客人多半是些文人雅士和正直忠耿之臣。

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文人雅士士紳官員在那眼巴巴的等著兩年後李香君正式梳攏的那一天。

到那時候,隻怕又是南京城裏的一場盛會。

張溥和錢謙益也大是感慨,平素要見到這三位姑娘中的一個都難,不想今日卻因為丁雲毅,把這三個姑娘都湊齊了。

顧橫波又笑著對李香君道:“這為是張溥張西銘先生,這位是錢謙益錢牧齋先生,這一位……還未等她介紹,李香君朝丁雲毅看了眼:“想來就是把寶刀都送人的丁雲毅丁虎賁吧?”

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麼短的時間連李香君也知道了,沒準什麼時候便要傳到台灣去了。

李香君臃懶地道:“小月姐,人家把貼身的寶刀都送給你了,我看你也隻能嫁給他了,丁大人,你什麼時候帶我家小月姐去你的台灣那?”

王月臉上一片緋紅,狠狠捏了一把李香君:“你總是那麼伶牙俐齒不肯饒人,我看還不如把你送到台灣去了。”

李香君“哎喲哎喲”叫了起來,握住王月的手,媚眼含笑:“是啊,是啊,我倒想去,可惜沒有人送我一口寶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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