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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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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西方蜘蛛】強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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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6 17:34: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章 為台灣,戰!

“諸位,出了一點事情,所以才那麼緊急把你們召到了這裏來。”

丁雲毅麵色陰沉,朝那些被緊急召集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部下看了眼:“謝天,你和大家說一下吧。”

“是。”謝天站了起來:“根據可靠情報,在爪哇島的巴達維亞,紅夷國、佛郎機國、幹臘絲國、英國四國已經簽署了一份‘神聖東方條約’,四國組成了聯合艦隊,目前各國戰艦已經雲集爪哇島,目標,台灣!”

這一席話一出,頓時引起一片混亂。

眾將無不大驚,不斷交頭接耳,議論不停。實在是太突然了,四國組成聯合艦隊?即將進犯台灣?

台灣才剛剛有了起色,忽然就又要麵臨危機?

四國聯合艦隊?以台灣一己之力,能夠成功應付嗎?虎賁衛水師盡管已經有了一定規模,又能夠對付四個國家的戰船嗎?

“都安靜一些。”丁雲毅讓部下們安靜下來:“現在事情已經如此,再多說也不可能改變。諸位,之前我們和紅夷鬥,和鄭芝龍鬥,都是有驚無險的局麵。但這次,卻事關台灣和我虎賁衛的存亡危機。一個應對得不得當,那我們之前的心血全都毀了......我把你們叫來,就是為了讓大家說說,這事該怎麼辦?”

“能不打,盡管不打。”謝玄很有一些擔心:“我虎賁衛雖然略有規模,但麵對的卻是四國聯合艦隊。怎麼打?我的意思,是立即通報朝廷和福建巡撫張肯堂,由張肯堂發出警告,大家坐下來協商為是……協商?協商什麼?”張憲軒冷笑幾聲:“若是能夠協商,當初福建不用打了,澎湖不用打了,料羅灣也不用打了。既然紅夷有備而來。必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打!拚著我虎賁衛全打光了也打!”

“打?”謝玄立刻接口道:“全打光了怎麼辦?還拿什麼來守台灣澎湖?我知道張兄武人威武,但這事關我等存亡那!”

從澎湖趕來的蕭易風思索一會:“副鎮,料羅灣咱大明也和紅夷和劉香的聯合水師打過。大捷。可一麵積極備戰,一麵迅速督請張肯堂和鄭芝龍出兵,若是能集三方之力。便可以對四國聯合水師形成巨大威懾,此戰,便有得打了!”

“不成!”蕭易風還沒有說完,秦雲已經大聲反對:“請神容易送神難。張肯堂和鄭芝龍早就在盯著咱們台灣了,這次若請他們來,正好便是一次機會。我們敗了,他們則可以趁機再與紅夷決戰,則台灣不複為我所有。勝了,他們便也有了借口,將戰船長期駐紮台灣、澎湖。到了那個時候,我們該如何應對?副鎮終究當的是朝廷的官,難道還能驅逐不成?把他們請來,等於是把一次絕好的機會放到了他們麵前那!況且,我還有一層顧慮。若是他們真的到了,當我虎賁衛水師全力對付四國聯合艦隊,他們忽然奪取金鷹城怎麼辦?”

蕭易風有些不解:“副鎮是朝廷任命的,節製台灣、澎湖二地,難道他們敢公然這麼幹嗎?”

“敢,當然敢!”秦雲冷笑幾聲:“福建離京城如此眼。朝廷的手伸到這裏會很吃力。況且現在朝廷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邊關和中原流寇身上,福建出了什麼事,隻要不是叛亂,朝廷便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況且,朝廷以副鎮鎮守台灣、澎湖,是為了讓副鎮防禦二地,除了這些,咱們什麼也不能給朝廷。但張肯堂給朝廷的,那卻是白花花的銀子那!聖上就算再器重副鎮,但和要命的餉銀比起來,孰重孰輕?台灣副鎮沒有了可以再換一個,但能為朝廷帶來大筆銀子的官,卻是換不得的那!”

眾將紛紛點頭,丁雲毅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秦雲這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自己雖然得到崇禎信任,但他的信任不是無條件的,他用張肯堂和鄭芝龍來節製自己,便正是出於這個目的。不管台灣最後落到了誰的手裏,隻要還是大明管轄著,那其實和崇禎是沒有太大關係的。他要的,是福建每年交納的那麼多糧餉那!

就算自己在福建、在中原、在邊關立下了再大的功勞,但和幾十萬的銀子相比,自己屁都不是。

朝廷,隨時隨地可以用人來替換自己。

“請張肯堂和鄭芝龍,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用。”丁雲毅緩緩說道:“現在的問題不是打不打。打,肯定要打,我們不想打,敵人也得逼著我們打!隻是這仗怎麼打?請張肯堂和鄭芝龍,是最後絕望時候的辦法,暫不可行。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以金鷹城為固城,堅守不出,還是主動出擊,在海上和他們打一仗!”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專門被其叫來的蘇楊求緣身上:“蘇楊,我看你到現在一言不發,是不是心裏有什麼主意了那?”

“沒有什麼好的主意,不過略有想法。”蘇楊求緣微笑著道:“既然副鎮決定打了,那我等便沒有什麼可以多說的了。不過蘇楊聽說過一個故事。當年秦國崛起,魏、趙、韓、燕、楚五國以公孫衍之計,合縱抗秦,聲勢浩大,秦國不能抵擋。秦王聽張儀計,五國各懷鬼胎,不能同心抗敵,於是分而破之。先迫使燕主動退兵,而後再使楚國退兵,最後集全秦國之力,與魏、趙、韓決戰,秦大勝,斬首八萬,威震山東諸國,從此便再也沒有敢主動挑釁秦國了。不知副鎮可曾聽過這個故事?”

丁雲毅當然聽過。

人們通常認為,蘇秦和張儀為政敵,分別是合縱、連橫的倡始者,彼此相互攻擊。為同時之人。《史記》和《戰國策》都是樣麼記載的。但是,蘇秦比張儀晚死二十六年。有張儀在前,蘇秦在後,當張儀在秦國當相國時。蘇秦還是沒有登上政壇的年青人,根本沒有和張儀打過交道。張儀的真正對手是公孫衍,公孫衍才是合縱策略的倡始者。

公孫衍於秦惠文王五年在秦,為大良造。後居魏。楚使者陳軫,也是一個縱橫家,他過魏。獻計於公孫衍。他說“魏相田需約諸侯縱親,楚王疑而未信。如果您請於魏王,說您與燕趙之王有交情。多次有使者來邀請相見。魏王如答應了您,給您車子,你也不必多要,有三十輛乘就可以了。您把車子陳列在庭中,公開宣稱,要到燕國和趙國去。”公孫衍照辦了,燕趙之王派使者迎公孫衍到他們的國中,楚王聽說,大怒,以為田需欺負他。就全不聽從田需的話了。齊國聽說公孫衍要到燕趙去,也派人以國事相托。於是,公孫衍行三國相事,有了相當大的權力。

此後,公孫衍以魏、趙、韓、燕、楚合縱攻秦。這次進攻。沒有取勝,軍至函穀關而還。但這次進攻,還是一次有名的對秦的進攻。因為西戎義渠跟魏有往來。有一次,義渠君朝魏。公孫衍就趁這個機會,勸告義渠君加強對秦的警惕。他說,如中原無事。秦就要對你們燒殺掠奪;如果中原有事,秦將輕使重幣去同你們交好。後來,五國攻秦。恰巧這個時候,秦以文繡千純,美女百人,遺義渠君。義渠君集合群臣議論這件事。義渠君說,這就是公孫衍當年所說的那話了。於是起兵襲秦,大敗秦人。

公孫衍的合縱還是很有效果的,隻是他遇到了張儀,最終終於為張儀的連橫之計所破,五國聯盟終於遭到徹底瓦解。

這是蘇楊求緣說出了這樣的故事,丁雲毅很快明白:“你的意思是,現在這四國便是合縱了,而我當以連橫破之?”

“不錯!”蘇楊求緣點頭道:“目前局勢,和公孫衍五國合縱何其相似?燕國和秦國從無戰事,楚國和秦國也無疆土之爭,真正要和秦國拚個你死我活的,不過是魏、趙、韓三晉而已。而下所謂四國聯合艦隊,我們和幹臘絲人、佛郎機人未曾發生正麵衝突,甚至還和他們有貿易上的往來,和英國更是連見麵都沒有見過,何來衝突?真正的敵人,便隻有一個紅夷了。我料海戰一起,主要敵人便是紅夷,若是我們敗,則三國趁機而上,大揀便宜,若我們勝,則三國必然會主動退兵!他們未必肯全力以赴幫助紅夷!”

“好!”丁雲毅“謔”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道:“蘇楊求緣的話,和我心裏想的是一樣的,什麼四國聯合艦隊,哪有那麼牢靠?打,堅決的打!但我心裏想的,可不光是打一個紅夷!”

這話一出,所有人精神大振,丁雲毅朗聲道:

“諸位,紅夷國、佛郎機國、幹臘絲國、英國這四國,幹臘絲和咱們有貿易往來,不會真打,無非虛張聲勢,想要從中撈點好處。我欲派遣一人,到幹臘絲人那裏去,找到那個烏爾塔多.德.科庫耶拉。告訴他,隻要他能按兵不動,我台灣便也授予他貿易權,幹臘絲的船隊往來台灣、澎湖、福建,絕對不會遭到我的阻撓。他要是不答應……丁雲毅冷笑一聲:“告訴他,就算我虎賁衛水師敗了,我也會率領殘兵敗將,加入海盜,從此後日夜對他的呂宋和所有幹臘絲船隊襲擊不停,沒有一艘船能到呂宋,呂宋也沒有一艘船能夠出航。同時,同時在附近海域活動的一棵樹、一股煙,率領他們艦隊,遊弋於呂宋之外海,擺出隨時準備攻擊呂宋模樣!隻是這和科庫耶拉交涉人選卻是一個難題……馬爾科神父最合適,但他即將要隨遠航艦隊探險,是否暫時將他了留下來?”秦雲在一旁建議道。

“不行,遠航船隊按照計劃出海,不得耽誤。”丁雲毅斷然拒絕。

秦雲眉頭皺了一下:“那還有個人選,就是那個從錦州來的西蒙德。這人雖然年紀不大,但通曉幾國語言,而且人非常聰明,可以派他去把大人意思轉達。”

“恩,這人可以。”丁雲毅點了點頭:“一會就把他給找來。”

說著,目視眾將:“幹臘絲的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就好辦了。英國沒有多少力量,先敗英國!爾後突擊紅夷、佛郎機兩國艦隊!”

眾將聽了大吃一驚,副鎮竟然要以一敵三,同時攻擊三個國家艦隊?

“要打,就大打,打得他們從此後不敢正視我台灣!”丁雲毅殺氣騰騰:“一旦開戰,全力以赴攻擊英國艦船,敢救者,唯有紅夷,佛郎機與英國素有矛盾,雖然暫時聯盟,但卻必然不肯全力相救。我以主力攻英國,次力拖住紅夷,武力威懾佛郎機,主動在我!”

“若是佛郎機國全力相救怎麼辦?”久未開口的葉大海問道。

“集中快船死士!”丁雲毅大聲道:“每船皆堆滿引火之物,佛郎機隻要敢動,不顧一切點燃快船,向佛郎機艦船衝過去,讓佛郎機人知道,這些快船死士是來拚命的!”

“副鎮,我願率領這些快船死士!”

朝那看去,正是一心想當大將軍的王威!

丁雲毅以目視之:“快船死士,有去無回,十有九死,你可害怕?”

“不怕!”王威的聲音老大:“可我若活了下來,副鎮升我當什麼?”

“我升你當守備!”丁雲毅笑道:“這官如何?”

“好!說話算數!”王威不懼反喜。

“雖然不能讓張肯堂和鄭芝龍插手進來,但卻必須通知他們。”丁雲毅略一沉思:“我會親往福州,向他們兩人報明此事。告訴他們,我台灣即將為大明浴血大海,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發出海盜盟主旗,讓各路艦隊向台灣方向靠攏!諸位,為台灣,戰!”

“我等願隨大人死戰!”

“不要死,要活下來!”丁雲毅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你們都要給我活下來,台灣不能丟,你們也不能死。這次我集全台灣、全澎湖、全海盜同盟之力,誓讓泰西諸國不敢正視台灣!”

為台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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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6 17:34: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多方反應

張肯堂和鄭芝龍麵麵相覷。

四國聯合艦隊?實在是有一些太突然了。

張肯堂眉頭緊鎖,憂慮忡忡,他雖然奉命監視製衡丁雲毅,但他到底是個一心為朝廷的官員,此時泰西以武力壓境,丁雲毅一旦敗了,失的是大明的地,丟的是朝廷的顏麵。

“當起福建全部水師,誓與泰西一決死戰!”張肯堂怒聲道:“那些泰西人三番兩次,犯我邊境,不知悔改,這次必定給予其一個教訓!”

鄭芝龍也在一旁道:“我水師上下官員,願意助戰!”

“多謝撫帥,多謝副鎮。”丁雲毅顯得非常平靜:“但我台澎二地有能力擊退泰西入侵,誓死保衛我大明國土。此次前來,隻是將此告知撫帥副鎮,別無它意。”

張肯堂和鄭芝龍是何等樣人?隻一聽便明白了丁雲毅的意義,是決絕二人插手台澎事物。

張肯堂在那沉默一會:“丁副鎮,茲事體大,萬一有失,則台澎二地不複屬我大明,千萬考慮清楚了那。”

“撫帥,雲毅都已經考慮清楚了。”丁雲毅說的非常斬釘截鐵:“我將傾台澎之力與其決一死戰,決不讓二地有一寸落入泰西諸國手中。來必戰,戰必勝!”

“好一個來必戰,戰必勝!”張肯堂大聲讚道:“既然丁副鎮如此有信心,本撫將在福州等候捷報!”

“多謝!”丁雲毅一拱手:“軍情緊急,雲毅這便回台灣去了!”

“撫帥。鄭某也回泉州去了,日夜巡視,一旦台灣有需,則我水師即刻可以出征!”鄭芝龍似有心事,也匆忙說道。

兩人走出巡撫衙門,鄭芝龍輕聲問道:“項文真有把握。”

“有!”丁雲毅點了點頭:“原是要先通知鄭副鎮的,隻是軍情緊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鄭副鎮,你我有盟約在先,這次我若有失。隻怕鄭家水師也會受到動搖,因此還請鄭副鎮做好準備,一旦虎賁衛水師戰敗。則鄭家水師迅速起全部之軍,猛撲台灣。還請副鎮放心,就算我丁雲毅敗了,也必然殺得它四國聯合水師元氣大傷!”

鄭芝龍一怔,丁雲毅這是抱定必死決心去的了。

其實丁雲毅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勝了,那沒有什麼可說的;但一旦出現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那寧可把台灣給鄭芝龍,也絕不讓其落到泰西人的手裏。

“項文為何不以金鷹城為防線,配合水師作戰?”鄭芝龍忽然問道。

丁雲毅淡淡地道:“金鷹城是最後的。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若以金鷹城為依托,死死抵抗敵人,那金鷹城未免遭到極大損壞,城內生靈塗炭……這不過是他的一個說辭而已,的確是有這方麵的顧慮在內。但更重要的一個願意,是丁雲毅準備檢驗一下自己的虎賁衛水師,戰鬥力究竟到了一個什麼程度。

總是要在海上和敵人好好打一仗的,有些事情就算避也避不了......

他還有另外一個心思,萬一虎賁衛水師在四國聯合艦隊攻擊之下敗陣,那麼便迅速帶領殘兵退入金鷹城內。張肯堂和鄭芝龍見自己敗陣,必然不肯讓台灣有失,當起全部之力增援。隻要金鷹城還在自己手裏那一切便有轉折之機......

兩人一路商議,進入泉州,互相告別。丁雲毅隨即來到泉州知府葉原先的官衙,一見到姐夫,早已得知情況的葉原先迫不及待地問道:“可有把握?”

“沒有!”丁雲毅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四國聯合艦隊,勢力強大,虎賁衛水師能否打得過很難說。”

“如果金鷹城危矣。”葉原先頓時一驚:“又不能讓張撫帥和鄭芝龍助戰,如之奈何?”

“戰不過,也要戰!”丁雲毅一笑:“姐夫不必擔心,這次我集全台澎之力拚死一戰,就算被他們吃到肉,也要蹦掉他們的幾顆牙齒。”

葉原先點了點頭道:“項文妻妾皆在台灣,何不暫時移來泉州,等到戰事過後再回台灣?”

丁雲毅知道姐夫是一片好意,但卻笑著道:“姐夫,隻怕我那些妻妾讓她們來也是不肯來的,金鷹城不破,她們安然無恙,若是破了,全城皆兵,無非男女老少!”

葉原先倒吸了口冷氣,丁雲毅話裏的意思再清楚不過,萬一泰西直接攻城,丁雲毅已經準備動員全城之力,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的了。

“項文來了啊。”裏麵傳來了丁碧月的聲音。

“千萬不要讓你姐姐知道,以免擔心。”

葉原先才吩咐完,丁碧月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

“二姐。”丁雲毅立刻換上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你還好意思叫我二姐。”丁碧月一張臉沉了下來:“先是不娶妻先納妾,接著又在蘇州偷偷摸摸娶了一房妻子,你眼裏還有父母?還有我這個二姐嗎?”

“二姐恕罪。”丁雲毅趕緊道:“當時事出緊急,弟弟也是沒有辦法才這麼做的。”

丁碧月白了他一眼:“不過這次總算還選的不錯,鄧家到底是江南大儒之家,也配得我丁家。隻是我那弟媳我還從未見過,到台灣那麼多天了,還沒有來見過我和你姐夫,難道還要我們再如上次一樣去拜見她嗎?是你忘記了,還是她鄧家沒有教她這個規矩那?”

丁雲毅一聽頭便大了。

自己這個姐姐什麼都好,就是這也要講規矩,那也要講規矩,有一絲一毫差錯那都不行。眼下台灣開戰在即,自己哪有空去想這些事情?硬了硬頭皮說道:“是弟弟疏忽了,眼下台灣事物繁忙。等過了這幾天,一定帶著憐玉來給姐夫姐姐請罪。”

丁碧月臉上這才看到笑意。

丁雲毅心中牽掛台灣,不敢久留,和葉原先交換了下眼神,葉原先說道:“項文,你台灣還有事,先回去吧。若有什麼需要。隻管派人來知會一聲便是。”

這時候的泉州,乃至整個福建,還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台澎二地正麵臨著一個巨大的危機。

鄭芝龍同樣也感受到了危機正在朝鄭家走來。

這次四國聯合艦隊。對丁雲毅是個挑戰,對鄭家來說也是一樣如此。

鄭芝豹卻似乎感覺到了機會來臨,他興衝衝的對鄭芝龍建議道:“大哥。泰西人攻擊台灣,咱們鄭家水師何不突然偷襲?丁雲毅遭到兩麵夾擊,豈有不潰敗的道理?到了那個時候,咱們的心腹之患便也算是解決了……你放屁!”鄭芝龍一聲怒罵:“你怎麼腦子裏整天都在想著這些事情?你也不想一想,擊潰了丁雲毅,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奪回台灣?泰西以得勝之師,氣勢正聲,我們能奪回台灣嗎?這還是小事,萬一被泰西艦隊勝了,連我們鄭家水師都有危機!”

“啊?為......為什麼......”鄭芝豹一臉迷茫。

一邊的鄭芝鳳笑著搖了搖頭:“四弟。你仔細想想,無論是紅夷、佛郎機人還是幹臘絲人,我鄭家都不懼怕,他們要想正常貿易,都得看我鄭家臉色。都得向我鄭家交銀子,一兩也都不能少了。可這次若是他們打敗了虎賁衛,則看到了聯合起來的力量何其巨大,若他們勝了,則將來他們也會聯合起來對付我鄭家水師,到那時候。我鄭家威嚴則可能蕩然無存了那!所以這次我們非但不能襲擊丁雲毅,反而還要給予他適當幫助。”

鄭芝豹摸了摸腦袋,隻覺得這事情實在太複雜了些。

大哥也真是的,和丁雲毅當敵人就當敵人吧,怎麼又莫名其妙的聯合到了一起。難不成還要幫著丁雲毅打仗不成?

鄭芝龍也不和他多做解釋:“老三,你和莽二率領戰船,遊弋於附近海域,一旦開戰,千萬不要參戰。丁雲毅若勝,則趁勢夾擊泰西艦隊。若敗,也同樣出擊。我料以丁雲毅的性格,就算敗了也不會讓泰西人好過,四國聯合艦隊大戰未停,我鄭家水師忽然襲擊,一則可以讓他們畏我如虎,二則也可以窺視台灣。”

“是!”鄭芝鳳和鄭芝豹一起應道。

“總之隻有一條!”鄭芝龍聲音猛然提高:“台澎二地萬萬不可落到泰西之手,不然,整個福建的局勢都要變了。”

福建的天,是要變了。

巨大的危機,正在降臨到丁雲毅的身上,降臨到台灣澎湖,也同樣降臨到了福建。

這,是泰西國對大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挑戰......

而此時在福州,福建巡撫張肯堂也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四國聯合艦隊的到來太突然了。

“我身為福建巡撫,名義上節製台灣、澎湖,但實際上丁雲毅才是這兩個地方的主人。”張肯堂一臉憂慮:“丁雲毅把台灣澎湖打造成了自己的地盤,水潑不進,針插不進,朝廷的手根本就無法伸進去......這且不說,自從他收複台灣之後,福建大小官員人人都有功勞,一個個對他都感激得很,紛紛說他好話。鄭芝龍這段時日態度也忽然大變,似乎隱隱然也站到了丁雲毅的那一方,丁雲毅的勢力已經成了……撫帥,現在我等應當如何。”他的心腹黃穀山小心問道。

“靜觀其變。”張肯堂來回走了兩步:“無論如何,不能讓千辛萬苦收回來的台灣澎湖重新落到泰西人的手裏。萬一丁雲毅敗了,則不顧一切,起福建全部之軍,連同鄭芝龍的水師,再強行把二地奪回來!”

“鄭芝龍?他會聽命令嗎?”黃穀山有些擔心。

“我是福建巡撫,也是逼也要逼他出兵!”張肯堂厲聲道,但隨即又歎息了聲:“丁雲毅雖然有野心,但鎮守台澎二地還是頗為有方的,隻希望他這次不要敗了才好……黃穀山一怔,沒有明白撫帥意思:“既然如此,那大人還……我和他沒有私人矛盾,甚至對這人我還是很欣賞的,但我當的是大明的官那。”張肯堂苦笑一聲:“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穀山,你稍等一下,我寫一份密折,你立刻快馬啟程,帶到京城去親自呈交給皇上。”

張肯堂落筆如飛,很快寫好。

密折上大略說了下四國聯合艦隊進犯台澎之經過,然後又寫道丁雲毅這個人本事是有的,目前看也是忠誠於朝廷的,但此人野心太大,和鄭芝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而隨著他的權勢逐漸增大,台澎二地簡直成了他的私人王國,旁人不容染指。長此以往,便沒有人能夠控製他了,還請朝廷引起警惕。

又寫到了丁雲毅和鄭芝龍最近態度上的變化,似乎已經走到了一起,這成了福建最大的一個隱患。萬一二人真的聯手,自己這個巡撫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不過這次泰西四國大舉進犯,還需要靠丁雲毅和他的虎賁衛抵擋,暫時不宜動他。等到此次危機一過,朝廷當想辦法削減他的權利,甚至將其調離台澎......

這份密折一旦落到崇禎手裏,那麼對丁雲毅的打擊將是巨大的。

張肯堂將密折封好,交到黃穀山的手裏,囑咐其務必快馬送到京城,不得耽誤。

黃穀山小心翼翼收好,辭別了張肯堂,飛馬離開福州。張肯堂這才略略放心,但讓他沒有想到的事,事情遠遠非他所想的那樣……福州城外。

“這便是張肯堂給皇上的密折嗎?”

“是。”

“哦,知道了,這份密折留下,把這份送給皇上吧。”

“大人,這可是掉腦袋的罪那!”

“你換密折被發現不過是自己掉腦袋,可是不按我說的去做,卻是全家死絕,你說哪個重哪個輕?”

“是,我明白了。”

“不用害怕,我都幫你安排好了,一旦有變,便把你全家暫時送到爪哇去,我保你全家一世衣食無憂。”

“是,小人多謝大人,小人這就去了。”

“去吧,到了京城小心從事,不要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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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台灣總是咱們的台灣

危機已經越來越迫近台灣了。

不斷傳來的消息,清晰的告訴台澎二地,四國聯合艦隊已經逼近。

這個時候的丁雲毅在做什麼?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在如此危急關頭,丁雲毅竟然在家裏和自己的小妾們打麻將。

這簡直是讓人難以想像的。

一切的公文都直接送到了他的麻將桌前,每份公文他都隻是簡單的看上一遍,然後便又重新專心致誌的投入到了麻將之中。

丁副鎮勝券在握!

這樣的傳言開始在台灣出現。

不錯,想想也是,丁副鎮過去可從來都不這樣,哪樣事情他不是全力以赴去做的?但唯有這次,他根本就沒有當回事情。

丁副鎮已經有了擊潰四國聯合艦隊的辦法!

虎賁衛士兵們的心放下了下來,台灣百姓的心也同樣放了下來。

有丁副鎮在,有虎賁衛在,台灣,固若金湯……八萬。”

“胡了。”阿喜把牌朝前一攤,笑著道:“丁大哥,你明知道我要胡八萬的,怎麼還打?”

“啊,不小心,打錯了,打錯了。”丁雲毅一邊洗著牌,一邊心不在焉地道。

“丁大哥,你可都接連出衝幾把了,再這麼下去,你可又得輸光了。”

韓小小壘著牌笑道:“我們夫君的心思隻怕不在打麻將上,泰西人大兵壓境。夫君為穩台灣軍民之心,裝成若無其事樣子,其實他現在恨不得立刻就和泰西人開戰呢。”

被媳婦說中心事,丁雲毅歎了口氣,把牌一散:“不打了。”

看到夫君煩心,幾個女人也都停了下來,韓小小問道:“這仗能打贏不?”

丁雲毅還沒有回答。陳圓圓已經臃懶地道:“有丁大哥在這,便沒有什麼打不贏的仗。那些泰西人再凶,難道還能凶得過丁大哥了?咱們也不用操心。隻等著虎賁衛凱旋也就是了。”

丁雲毅鬱悶心情被陳圓圓這幾句話一掃而空:“好,好,等我打跑了那些泰西人。回來非好好的賞你不可。”

“夫人,那件喜事你還不和丁大哥說嗎?”這時呂雪忽然悄悄地道。

“啊,喜事,什麼喜事?”丁雲毅趕緊問道。

韓小小麵上一紅:“這事本來想晚些才告訴你的,怕影響到你打仗。可呂雪這丫頭嘴快,也不能不說了。我,我有了……有了,有什麼了?”丁雲毅傻傻的問了句,接著忽然反應過來,一下跳了起來:“你有身孕了?”

見韓小小嬌羞得點了點頭。丁雲毅“哈哈”大笑,居然一橫身便把韓小小抱了起來,放聲大笑:“好,好,我丁雲毅有兒子了。好,好啊!”

“快放下來。”阿喜嚇得臉都變白了:“你萬一摔到韓姐姐怎麼辦?”

丁雲毅這才放下了韓小小,韓小小抿嘴而笑:“你怎麼知道便一定是兒子?”

丁雲毅大笑著重新坐了下來:“我丁雲毅如此英明神武,那生下來的一定是兒子,決然不會錯的。”

幾個女人麵麵相覷,這生兒子和英明神武有什麼關係?

“幾個月了?”丁雲毅不放心的問了聲。

“前幾天請了大夫。才剛剛一個月不滿。”

“啊,注意身子,注意身子。”出征前能夠得到這樣一個消息,丁雲毅喜不自禁。

陳圓圓卻忽然在邊上輕輕歎息一聲。

韓小小最是懂她心思,握住了陳圓圓的手:“夫君,到了明年,你也可以正式把圓圓娶過門了,這名分也該定下來了。”

“啊,是,是。”現在韓小小說什麼,他便應什麼,和個應聲蟲似的。忽然想起自己姐夫和自己說的話:“我剛從泉州回來,你們要不要去泉州住上幾天?”

幾個女人何等聰明,一聽之下便明白了丁雲毅話裏意思,韓小小當即道:“這事我們幾個姐妹也都商量過了,哪有夫君在這浴血奮戰,我們卻先離開的道理?夫君放心,我們總不會給你添亂子的。”

這個回答也在丁雲毅的預計之中,眼下聽了,點點頭道:“這樣也好,大戰在即,我若是先把自己媳婦給送走了,軍民們不知道會怎麼想……隨即意氣風發:“總之放心,我丁雲毅若是連自己的媳婦都保護不了,那還算是個男人嗎?”

他神采飛揚,英雄氣概,這也正是這幾個女人崇拜他的原因。

鄧憐玉正好走了出來,本來是有事找丁雲毅的,可看到自己夫君和小妾在那談笑風生的樣子,心頭黯然,又悄悄的轉了回去。

關好房門,呆呆的坐在那一動不動。

她之前根本不認得丁雲毅這個男人,既然哥哥逼著自己嫁給了他,那總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也心甘情願的當個丁家人便是了。

可成婚那天晚上,丁雲毅卻碰都沒有碰自己一下,隻對自己說了句“我總要讓你心甘情願當我的妻子才是,今天雖然不行,可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跟著夫君到了台灣,也逐漸的了解了丁雲毅這個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戰海盜,鬥紅夷,破流寇,殺金虜,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轟轟烈烈,氣衝雲霄,能嫁給這樣的人物,自己這一生也不算是委屈了。

尤其是他在台灣如此艱苦的條件下,還引二十餘萬災民到台灣,不惜代價,給他們吃的,給他們穿的,給他們住的......以一人之力活二十萬條生命,這樣的壯舉即便連老天爺也要感動得哭了。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鄧憐玉知道自己對丁雲毅已是心甘情願,死心塌地的了。可是丈夫卻從來沒有進過自己的房間,就好像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一樣。他更喜歡的是個那些小妾在一起。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次政治聯姻,無論自己這個人怎麼樣,隻是還是他丁雲毅的妻子,還在台灣,其它方麵丁雲毅根本就不在乎。

難道自己的一生便是這樣了嗎?

鄧憐玉的眼淚默默的流了出來......

這時候外麵的笑聲和打鬧聲更大了。一會,秦雲氣急敗壞的闖了進來:“三哥,我在外麵忙得焦頭爛額。你倒好,在這裏陪著嫂子打麻將。”

丁雲毅笑道:“老四,你來得正好。韓小小肚子裏可有我丁雲毅的種了。”

秦雲一怔,怒氣全消:“恭喜嫂子。不過這個......三哥,我可比你有得早......那個紅夷婆娘瑞秋莎肚子裏已經有了三個月了……啊......”丁雲毅目瞪口呆,他的媳婦們也都目瞪口呆。

這?秦雲和紅夷婆娘弄出個孩子來了要?這算什麼?混血兒?生出來和誰像?丁雲毅哭笑不得:“老四,你可真給你三哥長臉啊。那麼多我大明的好女子不要,你偏偏要去找個紅夷婆娘。我可告訴你,你要把紅夷婆娘當成正房,那可想也不用想的。”

“三哥放心,三哥放心。”秦雲連聲說道:“三哥到書房去說些話。”

丁雲毅知道他找自己有正事,隨他來到書房。秦雲說道:“台灣備戰大致都已經準備好了,艦船、武器、火藥、弓箭一應具備。若海戰能勝當勝,若是海戰失利,憑借金鷹城的堅固我們也可以堅持上很久……海戰不能失利。”丁雲毅斷然道:“自己我們的水師也打過幾仗,但沒有經曆過大戰。這次四國聯合艦隊到來。正給我們提供了一個絕好機會。若勝,則我虎賁衛水師從此後再也不用畏懼任何人了。若敗,隻怕這士氣幾年內都無法得到恢複那……他說著沉默了下:“不過準備還是要做的,老四,你去給我辦件事情,在台灣造船坊、火器局內都堆滿引火之物。並派專人負責。萬一……是,我明白......”秦雲雖然驚心,卻還是應道。

三哥這是在做最壞打算了,一旦台灣無法守這,他將和台灣玉石俱焚,一絲一毫也都不給別人留下來……還有,征戰期間,把金鷹城裏那些泰西人都給我盯緊了。”丁雲毅麵色陰沉:“金鷹城裏什麼泰西人都有,他們雖然為我辦事,但卻不可不妨。我給你專門派遣一支特別衛隊,你和謝天一起,一旦發現任何企圖鬧事接應者,殺!”

“是!”秦雲點頭應道:“說到謝天,三哥記得那次讓我關注金刀衛銀子去向嗎?”

聽丁雲毅“恩”了聲,秦雲緊接著道:“我秘密的追查過了,其餘各筆銀子皆有去向,但有筆兩千兩銀子卻去向不明,我實在查不到這筆銀子去哪裏了。此外,金刀衛每月都有一筆數額不等的銀子不知派了什麼用途。我也想過辦法,但謝天對此卻控製得非常神秘……我知道了。”丁雲毅默默點了點頭:“追查得再緊一些,但沒有被謝天知道。眼下非常時期,不能自己亂了軍心。”

“是,明白。”

丁雲毅忽然笑著問道:“老四,你害怕嗎?”

秦雲一怔:“怕,當然怕,怎麼能不怕?那可是四國聯合艦隊那,以我台灣一己之力,能不能擋得住可難說得很。三哥,你和我說句老實話,你怕不怕。”

“我當然怕,甚至比你們更怕。”丁雲毅一點也都沒有隱瞞:“萬一敗了,你們失去的是什麼?穩定的環境,將來還可以找一個地方。可我呢?辛苦的在台澎經營了那麼多的時候,好容易有了一些起色,忽然一夜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台灣能夠守住,那是我的本分,可台灣要守不住,泰西人不拿了我的腦袋,朝廷也會治我的罪那。”

“三哥以前那麼多的功勞,難道朝廷就不念到嗎?”秦雲有些奇怪。

“功勞?那些功勞都過去了。”丁雲毅苦笑一聲:“在這個朝廷裏當官那,立下一百個功勞,也抵不上一個罪過。皇上今天可以把你當個寶似的,可一轉眼,你惹怒他了,他昨天對你的嘉獎眨眼便忘,這顆大好頭顱那,當時就得落地……秦雲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說道:“三哥,別管咱們在台灣怎麼風光,說到底還是處處受製於人。還別說朝廷了,張肯堂、鄭芝龍處處牽製我們,這日子過得一點都不舒心。我總想著那,等到哪一天咱和三哥一起不當這個朝廷的官了,去當個逍遙自在的海盜,那時才沒有人能管到咱們,就算被官府抓到砍了腦袋,也是件痛快的事情。”

丁雲毅一笑,是啊,自己這個副將當的還沒有一個海盜那麼快活。

“除非......”秦雲悄悄的朝邊上看了看:“我之前和三哥聊天,三哥總是和我說幾年後天下必有驚天動地的大變。我尋思著,這大變無非就是改朝換代,旁人聽不出三哥話裏意思,但我能夠聽懂。三哥,你去的地方多,見多識廣,你說的總不會錯。你也不用回答我是不是,你就告訴我一句話,真到了那個時候你準備怎麼辦?”

丁雲毅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怎麼辦?自己遠在台灣,以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改變曆史潮流的,等大明真的亡了,自己該怎麼辦?

其實這個問題丁雲毅也想過無數次,但每次都總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台灣這裏的事情還沒有弄好,去管什麼大明亡了之後該怎麼辦?

可現在忽然發現,自己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了。

“三哥。”秦雲低聲說道:“我猜不到你心裏是怎麼想的,可那麼多的弟兄跟著你呢,大家都把你當主心骨,你得為弟兄們考慮啊。”

“可那麼多的弟兄跟著你呢。”

秦雲的這一句話,深深的說到了丁雲毅的心坎裏。

那麼多的弟兄,都在眼巴巴的指望著自己,自己是他們的主心骨,自己能夠決定他們未來的命運。

丁雲毅想到這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說道:

“有一點你隻管放心就是,不管將來風雲變幻,不管大明將來如何,台灣,總還是咱們的台灣,我丁雲毅總不會讓咱們千辛萬苦打下來的地方拱手送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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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聯合艦隊

四國聯合艦隊,西班牙艦隊。

對於西蒙德的秘密到來,西班牙駐呂宋的總督烏爾塔多.德.科庫耶並沒有感到有多大的驚訝。

科庫耶拉總督很清楚,自己是並不太願意進攻台灣的。他和台灣有著非常愉快的貿易往來。

這次進攻台灣,勝負還很難說得很,勝了,那什麼都好說,可是一旦失敗了呢?那麼也許台灣將會斷絕和呂宋的一切貿易。

隻不過安東尼.範.迪門提出的建議還是比較誘人的,是讓人動心的......

當決定出兵之後,科庫耶拉總督很確信台灣那個叫丁雲毅的一定會來找自己的,而很顯然,自己現在手裏握有了籌碼,就看哪一方的出的價格更加高了……你很年輕,西蒙德.伊薩貝.拉法爾先生。”科庫耶拉總督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西蒙德:“讓我們開門見山吧,西蒙德,丁雲毅讓你給我帶來了什麼?”

“開放的貿易權。”西蒙德也不再隱瞞什麼:“你們的船隊從此後到達台灣、澎湖、福建,將不會遭到虎賁衛水師的攔截,總督先生,您認為這個建議有誘惑力嗎?”

“有。”科庫耶拉也表現得非常坦誠:“但還不夠。必須知道,台灣現在看起來已經很難守住了,當我們取得台灣,我所獲得回報將遠遠超過這些。”

“難道您真的認為如此。”西蒙德雖然年輕。但所表現出來的老到卻讓人吃驚:“總督先生,您沒有和明朝的軍隊交過手。所以不知道他們的力量。我到台灣的時間並不長,但也仔細研究過他們的一切。在料羅灣海戰中。荷蘭人和海盜劉香的船隊,卻遭到了明朝人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我想這點您一定聽說過吧?”

科庫耶拉總督點了點頭,西蒙德隨即繼續說道:“他們擁有這樣的力量,而且您知道明朝在福建一帶擁有多少戰船嗎?據我調查,光是福建的司令官鄭芝龍閣下。便擁有三千條以上的戰船。除了戰船,他還擁有二十萬以上的軍隊……科庫耶拉倒吸了一口涼氣,盡管此前他也知道,但當這個消息由西蒙德嘴裏得到證實。這一龐大的數目還是讓人震驚的。

三千條戰船?上帝,比整個西班牙所有的戰船加起來都要多......

當然,這三千條戰船裏,有真正用於作戰的戰艦,也有大量的商船,甚至是漁船。但是,這一數目已經足夠讓人覺得驚心動魄了。

而鄭芝龍縱橫海上,讓所有來往船隻都不得不按照他的規矩交納每年三千兩銀子的保護費,也正緣起於這支龐大的艦隊。

即便荷蘭人在他的麵前,也不得不低下傲慢的頭顱......

科庫耶拉有些不太甘心:“但是我也聽說過。鄭芝龍和丁雲毅兩個人之間存在矛盾,丁雲毅還奪走了鄭芝龍的台灣的利益,難道你認為在我們攻擊台灣的時候,鄭芝龍會給予他必要的幫助嗎?”

“或許會,或許不會。”西蒙德聳了聳肩:“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便鄭芝龍袖手旁觀,你們要想奪取台灣也將付出很大的代價。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千辛萬苦擊敗了丁雲毅的艦隊,而當鄭芝龍那龐大的艦隊忽然出現的時候。總督閣下,您認為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

科庫耶拉沉默下來了,這點的確讓人擔心。

“鄭芝龍會這麼做的。”西蒙德告訴總督閣下:“他是一個很狡猾的人,或許,我可以認為他和荷蘭人之間有了一種默契……默契?什麼默契?”科庫耶拉一下警覺起來。

西蒙德麵色沉靜:“您完全可以想像一下,在荷蘭人占領大員的時候,他們和鄭芝龍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默契,以鄭芝龍的力量,卻並沒有去攻擊熱蘭遮城。我所擔心的是,你們或許可以打下台灣,但最後得到利益的,將會是荷蘭人。在巴達維亞,荷蘭人打敗了英國人,當然,也屢次打敗了你們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如果再讓他們得到台灣,荷蘭人在東方的勢力便會無限製的膨脹,您認為自己還有辦法來約束他們嗎?”

科庫耶拉的眉頭鎖到了一起。

盡管西蒙德說的話並不好聽,但他和西班牙的軍官們此前也有過這樣的擔心。現在從西蒙德的嘴裏說出來,這份憂慮便又加深了幾層。

“不必和荷蘭人攪在一起。”西蒙德舉起手裏的酒杯喝了一口:“與其去賭不確定的未來,還不如把目光放在更實惠的地方。和台灣、澎湖、福建自由的通商權,難道您不覺得誘人嗎?還有一點,我也不得不提醒您,丁雲毅還讓我帶給了你一句話。他讓我告訴您,如果您和您的艦隊堅持要對台灣發起攻擊的話,就算他的虎賁衛水師敗了,他也會率領殘兵敗將,加入海盜,從此後日夜對您的呂宋和所有西班牙船隊襲擊不停,沒有一艘船能到呂宋,呂宋也沒有一艘船能夠出航。”

“他這是在威脅我嗎?”科庫耶拉有些生氣。

“是的,我們可以看成是威脅,但是請您相信他有這樣的力量。”西蒙德非常誠懇地道:“我甚至擔心呂宋您也不能保護了。”

“什麼意思?”科庫耶拉皺起了眉頭。

西蒙德麵色凝重:“您在呂宋留了多少兵力?當您出航的時候,大海盜一棵樹和一股煙,已經率領他們全部的艦船,全速駛向呂宋,準備向呂宋發起攻擊。”

科庫耶拉大吃一驚。

為了這次進攻台灣。呂宋幾乎所有的西班牙船隻和士兵都出動了,呂宋隻留下了少數的兵力。如果海盜趁著這個機會偷襲。那呂宋一定無法保全了。

盡管他的西班牙艦隊有能力把呂宋重新從海盜手裏奪回來,但是那些海盜上岸後對於呂宋的大肆燒殺掠奪。將會造成什麼樣的破壞?還有那些留在呂宋的西班牙人怎麼辦?

上帝啊,自己的妻子和家人還在那裏呢……現在回航已經來不及了。”西蒙德緩緩地說道:“但是有一點您完全可以放心,一棵樹和一股煙都聽命於丁雲毅,明天他的命令,他們是不會進攻的。但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和您剛才說的一樣,威脅。**裸的威脅。丁雲毅很明確的想轉達你一個消息,要麼成為他的朋友,要麼變成他的敵人。如果你選擇後者,那麼我堅信他能夠做出任何事情。”

科庫耶拉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口水。

現在回航。真的已經來不及了......

當丁雲毅的朋友,獲得貿易權;成為他的敵人,便要冒著失去呂宋和家人的危險......隻有這兩條路,不會再有另一條路給他來選擇了……我不會想台灣發起攻擊。”科庫耶拉很快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但是做為回報,呂宋也不能遭受到任何的破壞。”

“我保證。”西蒙德的回答非常肯定:“丁雲毅現在要全力對付的將是荷蘭人、葡萄牙人、英國人,他沒有意思和您成為對手。當然,他也不會和你為難,西班牙艦隊依然可以和聯合艦隊一起達到台灣,但是在戰爭爆發之後,希望您的艦隊能夠保持中立……我確定我會這麼做的。”科庫耶拉不再有任何的遲疑:“我不會命令我的艦隊加入到攻擊中。同時,我是全部參戰之西班牙艦隊的總司令,這包括從爪哇而來的西班牙戰艦,我也會命令他們不許加入戰鬥。”

“先生,您將成為台灣的朋友。”西蒙德心裏也長長鬆了口氣,他終究還是完成了丁雲毅交給自己的任務,那麼,丁雲毅所許諾給自己的重獎等到戰爭結束便也可以兌現了。

他絲毫也不懷疑丁雲毅能夠取得勝利,在他看來。四國聯合艦隊已經開始分裂了。

而他,將會留在西班牙艦隊,留在科庫耶拉總督的身邊,一直等到戰爭結束為止……在西蒙德和科庫耶拉達成了秘密協議之後,四國聯合艦隊的總司令洛.艾達丹根本就被蒙在了鼓裏,完全不知道西班牙人那裏發生了什麼。

他絲毫沒有把東方人放在眼裏,盡管安東尼總督在他出征之前再三告訴他,明朝人擁有很強大的實力,他們曾經在和東印度公司的戰鬥中取得過多次勝利,從澎湖到料羅灣,再到台灣。

而且安東尼還警告他,在台灣一帶,不光有丁雲毅的軍隊,那個叫鄭芝龍的人也擁有著讓人畏懼的艦隊。安東尼總督已經秘密派人和鄭芝龍聯係,希望他能在戰爭爆發之後保持中立,不要影響到鄭家和荷蘭之間的“友誼”,當戰爭結束後,荷蘭一定會給予他豐厚的回報。

友誼?和東方之間存在著什麼友誼?艾達丹不屑一顧。

強大的荷蘭艦隊,所向無敵,東方人不堪一擊。至於先前幾次東印度公司的失敗,他也曾經仔細的研究過,尤其是料羅灣之戰和熱蘭遮城之戰。

前一次的戰鬥,明朝軍隊使用了火船戰術,讓荷蘭艦隊猝不及防,結果損失慘重。而現在,艾達丹已經有了應付這種火船戰術的辦法。

至於後一次的熱蘭遮城之戰?那更加不值得一提,明朝人使用的不過是偷襲戰術,熱蘭遮城的荷蘭戰艦根本沒有來得及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如果在海上正麵對決,艾達丹堅信自己一定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裏,用最小的代價徹底擊潰敵人的。

然後,那個叫鄭芝龍的嗎?他如果願意和東印度公司合作最好,但如果不願意合作,那麼他將成為自己的下一個目標。

艾達丹心裏的自信已經到達了頂點,甚至對安東尼總督為他派來的助手薩姆特的建議也不太聽得進去。

薩姆特再三提醒他,盡管安東尼總督已經給鄭芝龍去了信,但鄭芝龍會即將到來的四國聯合艦隊會采取什麼樣的態度還很難說。而鄭芝龍的勢力強大,也不是艾達丹能夠想像得到的。

“明朝,是一個很龐大的國家。”薩姆特竭盡全力的形容道:“她擁有著龐大的人口和龐大的軍隊,他們能夠輕鬆的組建起十萬人以上的軍隊……這簡直太誇張了。”艾達丹根本就不相信,就如同那些從來沒有去過明朝人一樣的荷蘭人,認為這不過是個極其荒謬的說法:“薩姆特,我能夠理解你的憂慮,但沒有哪個國家能夠輕鬆的組建起十萬人的軍隊。我甚至非常懷疑,整個明朝有十萬人規模的軍隊嗎?”

太自大了,他根本就不了解明朝的龐大,薩姆特的內心充滿了深深的擔心:“您必須要相信我的話,之前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包括普特曼斯總督,但是我們在這方麵已經吃了很大的苦頭。總司令閣下,你擔負著東印度公司的重任,任何閃失都將讓我們承受起無法承受的代價,甚至會引起一連串的惡果。”

“我知道我的責任,所以不會有任何的失敗。”艾達丹傲慢地說道:“當戰爭正式爆發後,在一個小時內我就可以解決戰鬥,然後登上原本就適於我們的大員。對了,熱蘭遮城被那些明朝人改成什麼名字了?”

“金鷹城。”

“啊,金鷹城,我喜歡這個名字。”艾達丹有些興奮:“當然,我不會再用這個名字。至於熱蘭遮城?那是失敗的象征,我也不會再用了。或者叫洛.艾達丹城?薩姆特先生,您認為這個名字怎麼樣?”

薩姆特苦笑了下,無言以對。戰爭還沒有開始,總司令閣下卻已經在那幻想著戰爭的勝利了,他很擔心這次的戰爭,會以什麼樣的結果收場。

正和他自己說的那樣,荷蘭已經不能再承受一次失敗了,那會動搖到荷蘭在東方的殖民,會讓許多蠢蠢欲動的敵人察覺到其中機會。

比如在身邊的西班牙,當然還有葡萄牙人和英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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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出征

“回副鎮,四國聯合艦隊已經抵近台灣!”

“好,知道了。”丁雲毅站了起來,邊上的呂雪、呂慧急忙幫他穿戴好了裝備。

丁雲毅看了一下橫放在長案幾上的千軍槊,然後摘下了繡春刀,交給了韓小小:“這把刀,從此後就留在家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懂。”韓小小默默的點了點頭。

丁雲毅朝自己的妻子們,朝呂雪、呂慧這些丫鬟們看了一眼,大笑道:“臉都繃得那麼緊做什麼?等你們家老爺得勝歸來,再和你們在麻將桌上大戰三百回合!”

那些女人想笑,可誰又能笑得出來?誰都知道這一次的戰鬥有多危險。

“夫君......”一起來為丁雲毅送行的鄧憐玉,解下了脖子上的一塊玉牌:“憐玉不能隨夫君上陣殺敵,這塊玉牌,是我鄧家祖上傳下來的,能辟邪,請夫君帶在身上,逢凶化吉,早日凱旋歸來。”

然後,鄧憐玉把玉牌掛在了丈夫的脖子上。

丁雲毅朝她微微一笑,忽爾大聲道:“女人們,你們的男人上陣殺敵去了!”

說完這話,轉身便走,沒有回頭……一出官邸,便看到外麵黑壓壓的布滿了百姓,把丁雲毅給嚇了一跳。

有台灣當地百姓,也有那些從各地逃難到台灣來的。看到丁雲毅出來,那些百姓齊聲說道:“我等來給大人壯行!”

“好!”丁雲毅抬高了自己的聲音。

“大人。這次咱們能打贏嗎?”

丁雲毅朝發聲處看了眼:“我也不想瞞你們,這次泰西人大舉而來,集四國之力,來勢洶洶,我虎賁衛明顯落在下風。可是……他沉默了下說道:“可是,我才知道,我的媳婦韓小小已經有了身孕了。我在這裏,我的媳婦都在這裏,我家也在這裏。等我兒子出生後,也會在這裏。我快要當爹了,為人夫、為人父。我都得盡起我的責任,讓台灣不再落帶敵人的手裏。我向你們保證,隻要我虎賁衛還有一個人在,就絕對不會讓敵人打進來!海上,我們會和敵人浴血奮戰,戰鬥到最後一條船。海上打輸了,我們就退到金鷹城來,金鷹城丟了,我們就和他們巷戰。總之一句話,死不認輸。死不投降,誓死保衛台灣!”

“死不認輸,死不投降,誓死保衛台灣!”

那是台灣百姓的呼聲......

他們的家在這裏,麵對外敵。絕不退讓!

台灣的百姓準備好了,虎賁衛的將士們也都同樣準備好了!

“我等參見副鎮!”

“好了,不用客氣了。”丁雲毅幾步走到海圖前,第一話問的便是:“遠航艦隊出發了嗎?”

“出發了,昨天便出發了。陳冬還有些擔心,說想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奮戰。但我告訴他,這是副鎮意思,不要管台灣發生了什麼。”

丁雲毅點了點頭:“我昨天之所以沒有為他們送行,怕的就是他們心存顧慮,想要留在台灣和我們一起抗敵。好了,不說這些了,聯合艦隊什麼時候到?”

“明日!”蔡九洲來到了海圖前:“根據我們情報,聯合艦隊紅夷艦隊在中,兩翼是佛郎機艦隊和西班牙艦隊,英國艦隊輔助。有各類艦船八十二艘。”

“我虎賁衛水師呢?”

“我水師集中各類戰艦一百五十三艘,但其中炮艦隻有五十一艘,其餘一百零二艘全部都是小船。”

“哦,我們已經有那麼多的炮艦了?”丁雲毅反倒大是興奮。

“炮艦也有大有小,其中一些是用老船改裝過的。”

“那也不少了。”丁雲毅神態輕鬆:“海盜同盟方麵呢?”

“剛接到李國傳來消息,除一棵樹和一股煙外,海盜同盟所有艦船正在向台灣匯集,預計開展之時,大部艦船能夠到達。隻是,這是海戰,那些海盜劫掠還是可以的,但加入到這樣正規海戰之中,作用不大,隻能起到騷擾牽製作用。此外,為防海盜和鄭芝龍偷襲,我澎湖守備力量沒有動用,嚴密監視。”

“能夠騷擾牽製也好。”丁雲毅笑著道:“弟兄們,咱台灣有一百五十三條船那,澎湖那還有兵。海盜那呢?幾百條船那是有的,咱們這可是以多戰少那。”

弟兄們相視苦笑一下。說起來是以多戰少,但當海戰爆發,真正能夠用在正麵戰場的便隻有那五十一條船。

可丁雲毅漫不經心,談笑風生的樣子,也讓弟兄們的心都放了下來。

“本鎮的戰船是哪一條?”顯然丁雲毅對自己乘坐的旗艦更是好奇。

蔡九洲和張憲軒互相看了眼:“副鎮,你乃是軍中之魂,還是留在金鷹城裏指揮為好。”

“少他娘的拍老子的馬屁!”丁雲毅笑罵了聲:“軍中之魂?咱擔不起這個名字。弟兄們拚命,難道咱便在岸上看著?咱自從軍以來,哪一戰不是親身當先,一馬破敵?眼下泰西人都欺到咱們頭上來了,咱這個當副鎮的能袖手旁觀?幹他娘的!”

蔡九洲笑道:“既然如此,那請副鎮登上‘虎威’號,統帥全軍!”

“好,‘虎威’號就是全艦隊旗艦!”丁雲毅滿意地道:“葉大海,隨我正麵迎戰,張憲軒、蔡九洲,你二人率主力艦隊,先擊英國人,再破紅夷艦隊,次敗佛郎機艦隊!”

“副鎮不可!”蔡九洲大驚失色:“正麵應戰,麵對的是紅夷艦隊和佛郎機艦隊,最是危險,豈有副鎮孤身應敵的道理?我願擔此重任。請副鎮指揮主力攻擊!”

“屁話!”丁雲毅想都不想便罵道:“若是在陸地上,咱當然親率主力一決生死,可這是在海上。論海上的本事,我三個丁雲毅也比不上你們。以外行指揮內行,豈有不敗的道理?諸位不用和我爭了。”

看到副鎮主意已定,一眾部下也都沒了辦法。

這正麵迎戰何等危險?必須麵對敵人主力的瘋狂攻擊,稍有不慎。計算按照計劃擊潰了英國人的戰艦,怕也於事無補了。

可是隻有副鎮決定做的事,又有誰能阻擋?

張憲軒在一邊道:“副鎮。別忘了還有幹臘絲的艦隊那。西蒙德那小子去了那麼多天,一點消息也都沒有。”

丁雲毅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是啊,他去了幾天卻毫無消息......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幹臘絲人答應我的要求,要打,不答應我的要求,一樣要打。要麼不打,要打幹脆打個痛快!他娘的,要是幹臘絲人這次不動,還有商量餘地,可要是動了,老子盯著它就是猛打!”

說著,他加重了自己的語氣:“諸位弟兄。這次事關台灣存亡,大家不可怠慢。敗了,咱沒什麼可說的,脖子一伸,等著掉腦袋也就是了。可要勝了。這次要打得泰西人幾年內都恢複不了元氣!”

“願隨副鎮赴湯蹈火,死戰到底!”

皇甫雲傑忽然大聲道:“副鎮,你們都去海上打了,我們做什麼那?”

“你們?你們騎兵能做什麼?也不能到海裏去打......”丁雲毅摸了摸腦袋:“你們就留在金鷹城內。這次我沒有動用金鷹城裏那些泰西人的武裝,為的就是怕他們臨陣倒戈。你帶著你的弟兄們給我好好的監視住他們,配合秦雲一起。隻要他們有任何異動,不要客氣,解決他們。還有,萬一海上頂不住了,還得指望著你們呢。”

“是,副鎮,明白了!”

丁雲毅這事把目光落到了王威身上:“你呢,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王威一絲也不在意:“快船死士,共集中了二十條船,每船四人,隻要副鎮一聲令下,我的弟兄們中沒有一個怕死的!”

丁雲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快船死士,能活著回來的很少……副鎮,你就放心吧。”王威根本就不在乎:“自從我那賊婆娘讓我蒙羞以後,我日夜想的就是怎麼報仇,這次機會來了,隻要副鎮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就行了!”

“我記得!”丁雲毅用力點了點頭:“隻要你能夠活下來,你就是王守備!”

“守備,鄭家船隊出現在我澎湖附近!”

一句話,頓時讓這裏像炸開了營,張憲軒急忙道:“難道鄭家想趁火打劫?”

“就算我和他之間沒有盟約,他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丁雲毅搖頭道:“我和他同朝為官,他若敢在這個時候攻擊,那就是死罪,誰也救不了他。我估計他這次來,為的是觀看兩軍交戰態勢。我軍若勝,鄭家水師可以趁機痛打落水狗,若敗,那麼他會在第一時間對台灣動手,但卻絕不是在現在,也不是在兩軍開戰的時候。”

聽丁雲毅這麼說,弟兄們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情報接二連三而來,很快,便有人來報鄭芝鳳到了。

丁雲毅想都不用想,鄭芝鳳是來刺探自己這裏情報的,一邊吩咐手下全部回去準備,一邊讓人把鄭芝鳳帶了進來。

一看到丁雲毅,鄭芝鳳張口便道:“請副鎮不要多慮,我鄭家水師是奉命前來助戰的,絕無攻擊台灣澎湖之意。”

“哈哈,我和令兄那是再好不過的朋友,怎麼不相信他的為人?”丁雲毅皮笑肉不笑的把他請了進來,讓人上了茶:“鄭三爺,我丁雲毅可得謝謝你前來助戰了。”

“副鎮千萬不要這麼說。”鄭芝鳳恭敬地道:“其實以四國聯合艦隊,虎賁衛如此威武,便是一見就能破了,哪裏用得著我們?鄭芝鳳這次來,不過是來看副鎮副鎮如何大展神威,一怒破賊罷了。至於鄭家水師,無非是為虎賁衛吶喊助威。”

“好,好,如此便好。”丁雲毅微笑道:“想你鄭家,在鄭副鎮的帶領下,金門海戰擊潰紅夷東印度公司艦隊,控製海路、收取各國商船舶靠費用,鄭副鎮也因此迅速富可傾國。儼然稱為閩南的領主與海上霸主,對繳保護費的商船,給予鄭家令旗;如不繳費而想經過鄭家海域的,恐怕難逃被劫的命運。鄭副鎮如此強橫,使紅夷東印度公司營運不寧,紅夷數度聯合其他勢力合取鄭家,但鄭副鎮仍持續擴張其勢力,並將紅夷次次打敗,說起來,原是我該多向你們請教才是。”

“客氣,客氣,副鎮實在是太謙遜了。”鄭芝鳳臉上滿是笑容:“副鎮在潁州殺得流寇聞風而逃,在遼東九進九出,回途又順手抓了流寇首領高迎祥,那才是真正的威震天下,我鄭家與副鎮相比不過是個小小漁民罷了。”

兩個人你誇獎一句,我誇一句,誰也不肯說出真心話來。

丁雲毅忽然收住笑臉:“好啦,鄭三爺,這客套話說的也多了,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若我真的海上敗了,金鷹城也無法守住,丁雲毅還想拜托鄭三爺,不要有任何猶豫,立刻率軍大舉而上,擊潰泰西艦隊,控製台灣。”

“你說什麼?”鄭芝鳳幾乎不敢相信。

“我是認真說的。”丁雲毅沉默一會說道:“台灣與其落在紅夷手裏,還不如由鄭家控製,那總還是我大明的土地,這點上丁雲毅沒有一點假話。”

鄭芝鳳默默的點了點頭。

丁雲毅忽然聲音又略略抬高了些:“隻是鄭家若是提前偷襲,我金鷹城裏怕也是會萬炮齊開,這一點到時候鄭三爺千萬別說我沒有提醒你。”

鄭芝鳳“哈哈”一笑:“副鎮,你也太小看我鄭家了,如此危急關頭,我是不會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的。況且副鎮既然如此有把握說這些話,想來那金鷹城裏早就已經有準備了吧?”

丁雲毅也笑了起來:“沒有,沒有。”

說著朝對方看了下:“鄭三爺,四國聯合艦隊明日便到了,鄭三爺可有興趣留在這裏,看我如何迎戰?”

鄭芝鳳一怔之下,隨即站起身道:“鄭芝鳳正有此意!”

丁雲毅也站了起來,笑道:“好,好,三爺,我丁雲毅這一次總不會讓你失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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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海戰

大明崇禎九年四月十八日。

無數的戰艦橫弋於海麵,各國的旗幟在海風中獵獵飛舞。

爭奪海權的一仗即將到來。

“虎威”號上,丁雲毅筆直的站在那裏,在他的對麵,是四國聯合艦隊,是那些企圖挑戰自己在台澎權威的泰西人。

輕蔑的笑意在丁雲毅的嘴角浮現,他忽然發現自己現在並不是特別關注戰爭的勝與負了。就算自己戰死在這,也會讓對麵的那些人知道,這裏,是大明的台灣!自己寧可雙手奉送給鄭芝龍,也會再讓這裏的一寸土地落到泰西人的手裏。

一怒拔刀,一怒殺人!

四國聯合艦隊總司令洛.艾達丹的使者來了,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樣,他帶來的是要求虎賁衛艦隊投降的要求。

丁雲毅甚至沒有去看那份文書,他隻是朝“虎威”號上那兩麵飄揚著的旗幟看了一眼。一麵,寫著一個鬥大的“明”字,一麵,寫著七個大字:

武勇忠烈虎賁衛!

崇禎用自己,防自己,對自己並不是完全信任的,但丁雲毅並不在乎,他現在不是在為崇禎戰鬥,而是為台灣,為大明,為中華神州之尊嚴!

“不用拆了,我知道裏麵寫的是什麼。”丁雲毅忽然笑了笑,朝拿著文書的葉大海看了看,然後拔出刀來,割破了自己的胳膊,讓自己的鮮血落到了那文書上。接著道:“把這拿回去給艾達丹總司令吧。”

使者疑惑的離開了這裏,當這份帶血的文書交到艾達丹手裏的時候。艾達丹同樣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意思,是準備死戰了。”薩姆特在東方呆的時間長了。他不禁搖了搖頭:“他用血在告訴你,就算他們的鮮血全部流光,也絕對不會投降的。”

“愚蠢的東方人啊。”艾達丹搖了搖頭:“他們難道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最愚蠢、最不應該的選擇嗎?”

薩姆特苦笑了下:“總司令閣下,準備戰鬥吧,沒有任何回旋餘地了。”

艾達丹抬頭看了看天,今天是個好天氣。當炮聲響起之後。要不了多少時間,對麵的艦船就會被自己擊潰,然後,自己可以在這大好的天氣中。帶著愉快的心情踏上台灣的土地......

他愉快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劍……發旗語,告訴蔡九洲和張憲軒,決戰開始,勿以我船為念!”

虎賁衛獨特的旗語發出,清晰的傳達了丁雲毅的命令。

“各船準備!”

“各船準備!”

四國聯合艦隊旗艦“鬥士”號率先開炮。隨後,虎賁衛水師旗艦“虎威”號發炮還擊。

崇禎九年四月十八日,爭奪海權的戰爭爆發了!

“開炮!”

“保持陣型秩序!”

每條船上都發出了這樣的呼聲。

炮彈在空中發出尖利的呼嘯,然後張牙舞爪的撲向對方的戰艦。,有的戰艦中彈了,但卻絲毫不影響到它們的作戰性能。僅僅是因爆炸而起的木頭碎片紮到了哪個倒黴的船員。

雙方的戰艦上都配備了足夠的大炮,海戰,大炮毫無疑問的成為了主角,早已不再是憑借著雙方船員的勇猛來取得勝利的時代了。

每枚發射出的炮彈,都氣勢洶洶的恨不得一炮就炸毀掉對方的一艘船,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除非火勢蔓延,將戰船焚燒,或者者船員的散慢性到了令人無法接受的程度。再或者船隻已不能操縱時,艦長們才會驚慌失措。

但現在顯然這些條件都不成立。

炮彈就在耳邊呼嘯著,丁雲毅卻好像身處在一個安靜的環境之中。就連炮彈的呼嘯聲,和水手們的吶喊聲他似乎也都聽不到。

槍炮決定一切的時代就快要到了,在這一點上,自己的虎賁衛並沒有落後。

可是在戰術上呢?

那些由紅夷軍官訓練出來的虎賁衛水師,與四國聯合艦隊采取著幾乎完全相同的戰術,一字排開,保持陣型秩序,主力艦單列向前迎擊,旗艦發起攻擊,每個海上中隊都應以己之長,與鄰近的敵艦開始作戰。為了保持陣形,每個中隊的每艘戰艦都應盡力與“主艦”保持在同一條線上......

這樣的戰術,可以讓海戰呈現膠著狀態,一場海戰甚至能以猛烈炮火持續幾天。

丁雲毅並不是很懂海戰,但他知道這樣的戰術早晚會被更加先進的戰術所取代。所以,這次的海戰,在自己的堅持下,並沒有死板的把全部的力量都拿出來,和對方正麵一決生死。

“西班牙艦隊有動作嗎?”丁雲毅忽然開口問道。

“沒有。”葉大海很快答道。

丁雲毅笑了笑,看來,西蒙德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要求。

正麵,丁雲毅指揮的艦隊正在蒙受著敵人很強大的炮火攻擊。炮彈不斷的落在附近的海麵和艦船上,不斷的有人哀呼著倒下。

炮手們往來奔波,不斷的將炮彈塞到炮膛裏,然後,很快炮彈便會劃出可怕的弧線,向著既定目標飛去。

邊上的“澎湖”號上傳來了一片慘叫,一枚炮彈在這條船上造成了巨大的殺傷,船體很快燃燒起了大火。

船上的水手們一邊撲滅著大火,一邊救治著傷員,但是這艘船已經失去了繼續戰鬥的力量。

“命令‘澎湖’號退出戰鬥序列!”這是在海上爆發後丁雲毅親自下達的第一道命令。

而“澎湖”號,也是在台灣海戰中第一艘因傷退出戰鬥的戰艦。

形勢有些不利。盡管西班牙艦隊遲遲沒有參戰,但是荷蘭、葡萄牙、英國三國組成的艦隊。在火力上還是占據著優勢。

丁雲毅並沒有驚慌。

自己還有底牌沒有亮出......

洛.艾達丹卻認為已經勝券在握。對方盡管艦船數量不少,但主力艦卻並不是很多。再戰鬥一會,敵人便會潰敗的。

可是,由多國組成的艦隊,之前從來沒有經過任何演練,每個艦隊的指揮官,都有自己的想法。並不能真正達到戰鬥時完全一致的統一性。

葡萄牙艦隊開始逐漸向虎賁衛艦隊靠近,有些脫離了戰鬥序列。

“五英裏!五英裏!”看到葡萄牙艦隊率先行動,艾達丹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保持五英裏的戰鬥距離!”

但是葡萄牙艦隊的司令官,葡萄牙駐麻六甲總督德爾遜先生卻顯然無法聽到艾達丹總司令的吼聲了。

“快船死士在哪!”

“虎威”號上。丁雲毅一聲暴吼:“快船死士,出擊!”

“快船死士,出擊!”

旗語打了出來!

二十條快船,猛然從虎賁衛水師中閃了出來。

每船四人,堆滿引火之物,飛快的向著佛郎機艦隊疾馳而去。

“集中炮火,猛轟紅夷艦隊!”葉大海爆發出了這樣的吼聲。

炮火的猛烈程度一下加劇。

天空中,炮彈漫天飛舞,戰船上,水手們殺聲動天。

到了。時候到了!

無數的虎賁衛戰船,忽然出現在了四國聯合艦隊的側翼。

“挑戰者”號、“追隨者”號、“獵豹”號......

在正麵戰場,丁雲毅所指揮的艦隊逐漸落到下風的時候,蔡九洲、張憲軒所指揮的真正主力艦隊出現了!

炮火威力巨大的“挑戰者”號,船速更快的“獵豹”號,所有的艦船忽然猛攻聯合艦隊之左翼英國艦隊!

僅僅隻有三條戰艦象征性參戰,擔任輔助工作的英國艦隊,驟然間陷入混亂之中。

“艦隊!艦隊!敵人的艦隊!”

“見鬼,我們側翼出現大量敵人艦船!”

英國艦船上。驚恐的叫聲到處響起。

轉舵已經來不及了,大量的炮火迅速籠罩住了英國艦隊。

英國艦隊司令官胡斯.克爾克維難以置信,明朝人竟然沒有把主力放在正麵,而是集中在了自己這一側!

對方的艦隊靠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在第一輪的炮擊之後,英國艦隊的“橡葉”號起火,整條船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這個時候的英國海軍,還並不是海上的霸主,尤其是在東方的艦隊,艦船的戰鬥力和水手們的素質,遠遠無法同荷蘭、葡萄牙、西班牙這些海上強國相提並論。

“橡葉”的起火,迅速的讓“鬥牛犬”號和“角落”號戰艦上的水手也變得驚慌起來。

“橡葉”的火勢看起來已經無法撲滅,這艘英國人的艦船陷入到了滅頂之災之中。

緊接著,虎賁衛水師的炮火立刻對準了“鬥牛犬”號,這艘英國艦隊的旗艦,遭到了鋪天蓋地炮彈的覆蓋。

一枚炮彈命中了“鬥牛犬”號,接著又是一枚,盡管炮彈很難在船體上砸出大洞,但沒有多少時候。“鬥牛犬”號已經受創累累。

最靠近英國艦隊的葡萄牙艦隊發現了英國人的危機,但這個時候的德爾遜司令官卻很難給予英國人以幫助。

那些東方人簡直就是瘋了,幾十條快船正在不顧生死的朝著自己的艦隊衝來。

德爾遜知道那寫快船上堆放的是什麼,更加知道這是明朝水軍著名的“火船戰術”,但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居然如此不要命的冒著猛烈的炮火在正麵展開突擊。

一旦被它們撞上,那麼所引起的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德爾遜放棄了英國人,下令所有炮火盡一切可能阻止明朝火船的接近。

可他麵對的是“快船死士”!

這些大明朝忠勇的將士們,在得知自己成為“快船死士”的第一刻,便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撞上去!隻要撞上去,便能讓一艘小船和四個弟兄的性命換到敵人的一艘戰艦!

完全無視敵人的炮火,船上的弟兄瘋了一般的向前劃著。一艘快船被擊沉了,然後又是一艘,但其餘的人卻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一般......

衝上去!衝上去!

王威瞪著血紅的眼睛,手裏拚命的劃動著船漿。對於他來說,什麼生和死,一點關係也都沒有,隻要這次能夠活下來,自己就是守備,將來就能當大將軍,就能風光回家,去好好的羞辱羞辱那個臭婆娘!

一枚炮彈在附近炸開了,飛濺起的水柱濺了王威一身,幾乎將整條船都掀翻了。可王威卻僅僅抿著嘴,一句話也不出。

已經衝過了炮火的有效殺傷範圍,王威甚至能夠感覺到了那些佛郎機人的恐懼,火槍的聲音在砰砰亂響,那些慌亂中的佛郎機人正在企圖用火槍阻擋著對方的靠近。

王威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去死吧!

火船燃燒起來,筆直的衝向了對麵的戰艦……鬥牛犬”號上豎起了白旗,這艘英國人的戰艦,已經徹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英國艦隊潰敗!一艘沉沒,一艘重傷,一艘在旗艦投降之後,也放棄了繼續戰鬥的打算。

“衝!向佛郎機艦隊衝!”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蔡九洲和張憲軒同時發出了這一吼聲。

虎賁衛水師,很快將自己的目標放到了佛郎機艦隊上。

這才是整場海戰最關鍵的一戰!

此時,葡萄牙艦隊在虎賁衛火船戰術的攻擊之下,已經有兩艘艦船起火,而更多的快船死士,還在不要命的接近之中。

“副鎮!我軍炮擊佛郎機艦隊!”

“好!”丁雲毅大吼一聲,龍牙出鞘:“拖住紅夷艦隊,接近他們!”

“拖住紅夷艦隊,縮短炮擊範圍!”

各船都響起了這樣的呼聲。

鄭芝鳳看得目暈神眩。

這樣的打法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丁雲毅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隻以微薄兵力和敵人主力艦隊死拚,在短短的時間內,虎賁衛水師的“澎湖”號、“歡喜”號十幾艘大小船隻接連起火損傷,但丁雲毅卻全不在乎。

就在鄭芝鳳認為丁雲毅敗局已定的時候,虎賁衛真正的主力卻出現了。

英國艦隊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被擊潰,而佛郎機艦隊也迅速成為了虎賁衛獠牙下的另一個目標。

瘋子,這是個瘋子,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命都敢拿去賭的瘋子!

可這樣的瘋子當敵人,就算能夠打敗他自己也會被他打得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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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血染大海

“鄭三爺,敢和我一起破敵否?”

龍牙在手,丁雲毅回首笑道。

鄭芝鳳也是豪氣大起:“若是副鎮敢死,鄭芝鳳又焉敢惜此命?”

兩人相視大笑,盡管丁雲毅和鄭家既是同盟,又矛盾重重,但在此刻,他和鄭芝龍卻走到了一起,並肩作戰。

在外敵麵前,私人恩怨是可以暫時放一下的。

炮彈呼嘯著鋪天蓋地飛來,在海麵上不斷炸出巨大的水柱。但“虎威”號和所有虎賁衛戰船上的水手們,卻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一般,依舊在不斷的前進著。

靠近!靠近!再靠近一些!

一顆炮彈落在了“虎威”號上,碎木飛濺,可船速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轟——轟——轟——”

在葡萄牙艦隊方向,虎賁衛主力正以凶猛之炮火,不斷轟擊著範圍內的每一艘敵方戰艦。

一字排列,各中隊追隨主艦的聯合艦隊傳統戰鬥方式,此時在側翼遭受攻擊的情況下,反而把自己的弱點完全暴露給了虎賁衛。

虎賁衛迅速形成了局部以多打少的局麵。

五六枚炮彈幾乎同時落到了葡萄牙人的“遠征”號上,“遠征”在遭受了這一連續打擊之後,船上水手死傷慘重。

船長多莫吉立即命令“遠征”號撤退,但慌亂中的“遠征”號,卻和自己的友艦“東方勝利”號碰撞到了一起。

對於這兩艘葡萄牙戰艦來說,這一失誤是致命性的。

無數的炮彈向著“遠征”號和“東方勝利”號落下。片刻,兩艘曾經在海上耀武揚威的戰艦,幾乎被撕成了碎片。

船上水手大量陣亡,剩下的紛紛躍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絕望的等待著自己最後命運的到來......

而虎賁衛主力的攻擊步伐並沒有絲毫停滯。

在擊沉了“遠征”號和“東方勝利”號上,船上虎賁衛官兵士氣大振,炮聲愈發的歡快起來。

不光在側翼。在正麵,虎賁衛“快船死士”的二十條船,除七條被葡萄牙人擊沉。剩下的全部命中目標。

大火在三艘葡萄牙的戰艦上燃燒,無數的葡萄牙水手在火中發出絕望的哀號。

葡萄牙艦隊的司令官德爾遜絕望的咆哮著,但咆哮卻已經無法阻止這樣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敵人竟然會采取這樣的戰術。

而西班牙艦隊始終沒有參戰,他們的司令官科庫耶拉有些後怕。如果自己率領艦隊參戰的話,遇到這瘋子一樣的打法,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自己是否也會和那些葡萄牙人的戰艦一樣,麵臨悲慘的境遇?

當然,還有一些幸災樂禍。

不管荷蘭艦隊會取得什麼樣的戰果,起碼葡萄牙人的艦隊已經遭到了重創,它們中的許多戰艦是從麻六甲方向增援來的,在那裏,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同樣在那展開著纏鬥。在這次的海戰之後,葡萄牙人的力量必然受到很大削弱,這對於西班牙來說將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司令官閣下,您應該感謝我嗎?”西蒙德笑嘻嘻地問道。

“當然,當然。我的確應該感謝你。”科庫耶拉總督滿麵帶笑,在他的另一側,是科羅曼德爾海岸艦隊的司令官迪戈.艾蒙內希。科庫耶拉總督笑著道:“迪戈,我的朋友,麻六甲的葡萄牙人遭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擊,我想。您的艦隊應該可以派上用場了。”

迪戈.艾蒙內希同樣也是笑容滿麵:“總督閣下,您做了一個最英明的決定,盡管我對台灣同樣也抱有野心,但現在看起來顯然是不現實的,麻六甲的情況便要簡單得多,當然,我們這麼做未免不紳士了一些,可為了西班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為了西班牙。”科庫耶拉總督微笑著道。

海戰持續進行著。

在葡萄牙艦隊遭受沉重打擊的同時,丁雲毅所指揮的艦隊,也在荷蘭艦隊凶猛炮火的攻擊之下,奮力向著敵艦推進。

“福建”號中彈起火,“泉州”號中彈起火......但這卻絲毫影響不到丁雲毅的決心。即便是受損的“福建”號和“泉州”號,在依然一麵撲滅著火勢,一麵頑強的向前推進。

洛.艾達丹,這位聯合艦隊的總司令,被讚譽為“尼德蘭年輕天才”,今年僅僅隻有三十三歲的,便指揮了如此龐大艦隊的荷蘭人,在這樣的攻勢下也變得慌亂起來。

力量最弱的英國艦隊已被擊潰,葡萄牙人的情況同樣也好不到哪裏去。而那些該死的西班牙人,卻到現在一點出動的跡象也都沒有,他們很明顯的是背叛了聯合艦隊。

還有正麵,那些明朝人簡直就是瘋了,他們完全沒有遵循海戰的守則,竟然如此不顧一切的朝著自己這衝來。

“司令官閣下,敵艦已衝過有效炮擊範圍!”

“接舷戰,準備接舷戰!”

這是最無奈的選擇,在擁有強大戰艦和炮火優勢的情況下,艾達丹卻不得不被迫麵對慘烈的肉搏戰。

而這,卻是丁雲毅想要看到的......

張憲軒和蔡九洲,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潰葡萄牙艦隊,而自己這裏承受的炮火壓力實在太大,隻有不顧傷亡的和荷蘭人糾纏在一起,才能將自己的劣勢扭轉。

眼看著越來越接近了,丁雲毅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來到這個時代以前,自己一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會經曆這樣的海戰。炮火互射,然後接舷肉搏,這樣古老的海戰戰術。或者之前隻會在電影裏看到吧?

而現在,卻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接舷!”

葉大海的怒吼在身邊傳來。

“接舷!”

丁雲毅也同時爆發出了這樣的吼聲。

旗艦對旗艦!

“虎威”號直接和四國聯合艦隊旗艦“鬱金香”號接舷!

現在,什麼優勢的炮火全部成為了擺設,人和人之間的搏殺,將決定到這裏戰鬥的勝負。

一個“虎威”號上的水手奮不顧身的跳了上去,但是在幾枝火槍的同時轟鳴中,這名大明的水手被完全轟爛了。

“殺!”“殺!”

震天動地的吼聲在“虎威”號上的水手們中傳來。火炮無法阻擋到他們,火槍同樣也無法阻擋到他們。

一個接著一個的水手跳到了“鬱金香”號上,而在這些水手之中。一個人的身影始終都在支撐著這些大明官兵必勝的信念:

丁雲毅!

每戰必先!這幾乎成了丁雲毅的代名詞。

這個年輕的,勇猛無畏的大明副將,如同一隻猛虎。撲進了一堆綿羊之中,手中“龍牙”大起大落,鮮血飛濺,殘肢斷臂到處亂飛。擋者死,攔者亡!

鄭芝鳳同樣也表現的非常威猛。這不光是虎賁衛水師和四國聯合艦隊的較量,也同樣是鄭家和丁家之間的較量!

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了丁雲毅!

他手中的寶劍,不斷的一劍一劍揮出,劍劍飲血。血把鄭芝鳳的全身都已沾滿,讓他看起來是如此的猙獰可怕。

“鄭三爺。殺得可爽快?”

丁雲毅的大笑聲中,鄭芝鳳也笑道:“爺好久沒有殺人了,沒有想到這次一來,便要大殺四方,可副鎮並肩作戰。何其快哉!”

丁雲毅一聲悶哼,左肩被荷蘭人的佩劍刺穿,他厲吼一聲,飛起一腳,將那荷蘭人踹翻,冷聲道:“鼠輩焉敢傷我!”

倒在地上的荷蘭人聽不懂敵人在說什麼。可他明明已經被自己刺傷了,為何還能如此勇猛?看到丁雲毅揮刀朝自己衝來,他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可是龍牙已經落了下來......

荷蘭人的一條左胳膊被卸了下來,他刺穿了丁雲毅的左肩,丁雲毅便卸他一條胳膊,連本帶利,不得拖欠!

緊接著,丁雲毅又是一刀,將一顆腦袋割下。

這血腥殘忍的一幕,便連見慣了生死的鄭芝鳳也大是吃驚。居然那麼慘烈的殺法?還非得先下了對方一條胳膊才行?眥睚必報,這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時丁雲毅背對鄭芝鳳,背後大開,隻要一劍,就能把丁雲毅刺殺在自己劍下……鄭三爺何不殺敵?”

正在此時,鄭芝鳳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陰冷聲音,鄭芝鳳打了個哆嗦,回頭一看,見是葉大海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他打了個哆嗦,強笑道:“正想以紅夷之血染我寶劍!”

丁雲毅忽然回頭:“大海,鄭三爺勇冠三軍,難道你還怕他殺不了紅夷嗎?”

這一瞬間,鄭芝鳳忽然明白了,看起來勇猛的丁雲毅,並不是有勇無謀,他根本就沒有相信過自己,從戰鬥一開始,便讓葉大海在邊上監視住了自己......

艾達丹必須要麵對這一狀況了。

“鬱金香”號上已到處都是敵人,盡管暫時還分不出這些勝負,但是這些凶狠的明朝人,殺人的手段實在是太恐怖血腥了。而且更加要命的是,荷蘭人和明朝人混戰在了一起,鄰近的荷蘭戰船根本無法給予他們幫助。

各艘船上都在響著震動大海的吶喊聲,每一條船都在奮戰著……總司令先生,快看!”

部下的驚叫,讓艾達丹一驚,朝部下手指的方向看去,無數星星點點的船隻正在出現。

身邊的水手們在奮戰,艾達丹急忙拿起了千裏鏡。漸漸的能夠看清楚了。

船!那是無數的船!

每艘船上,都飄揚著相同的旗幟:兩把刀叉著一個可怕的骷髏頭!

海盜!那是海盜!上帝,哪裏來的那麼多海盜!

此起彼伏的呼聲,從那些海盜船上傳來,鄭芝龍凝神傾聽,隨著船隻的接近,成千上萬人的呼聲終於讓他聽清了:

“盟主,海盜同盟大舉增援!”

海盜同盟?鄭芝鳳一怔。之前便隱隱聽說丁雲毅組織了一個海盜同盟,但那都歸於流言,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到了這個地步,丁雲毅已經不想再隱瞞什麼,反正瞞也無法瞞住,他笑道:“鄭三爺,我聚合海盜,使其改邪歸正,為朝廷效力,鄭三爺以為如何?”

“啊,好,好......”鄭芝鳳勉強笑了一下。

現在形勢有些讓人擔心了。虎賁衛水師在這場海戰中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本來已讓人震驚,現在他又有了如此多的海盜當幫手,勢力已經很難控製得多。

這,已經對鄭家構成了嚴重的威脅!

丁雲毅到福建這才幾年?居然有了這樣的氣勢?他現在和鄭家是同盟,那麼將來呢?

丁雲毅其實也是有意而為之,他就是要通過鄭芝鳳讓鄭芝龍知道,自己的勢力,已經不是鄭家想滅便能滅得了的了,和自己同盟,是鄭芝龍唯一的選擇!

大股海盜的忽然出現,讓戰場局勢再度出現改變。

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西班牙艦隊總司令科庫耶拉,他當機立斷的下達了撤退命令。上帝,仁慈的上帝,丁雲毅並沒有欺騙他,他有足夠的力量來調動海盜。而正虎視眈眈對著呂宋的一棵樹和一股煙呢?

上帝保佑,希望丁雲毅能夠說到做到,不要讓那兩個大海盜對呂宋發起任何攻擊。要不然,自己辛苦在呂宋經營的一切,和自己在那的妻子孩子們便會麵臨噩夢。

西班牙艦隊之前並不出擊,卻能讓聯合艦隊還抱著一絲僥幸,而現在的忽然撤退,讓聯合艦隊的水手們一下驚慌起來。

“卑鄙的西班牙人!”洛.艾達丹暴怒的叫了起來。

他有權利去恨西班牙人,但他之前沒有仔細的去想一想,荷蘭和西班牙之間為了爭鬥海上霸權和在東方的權利,爆發了無數的戰鬥,為了利益他們暫時聯合在了一起,但一旦局麵出現改變,難道還指望著西班牙人能不顧一切的幫助他們曾經的敵人嗎?

英國艦隊已被擊潰,葡萄牙艦隊的狀況一點也好不到哪去,現在西班牙人也逃跑了,隻剩下了荷蘭艦隊在那苦苦堅持。

氣勢浩大的聯合艦隊,現在不得不麵對可能到來的可怕局麵了:

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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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海戰大捷

一戰而定海權!

台灣,是大明的台灣;大海,是大明的大海!

勝利的天平,已經急速在向虎賁衛一方傾斜。那些忽然出現的大股海盜,讓混亂中的聯合艦隊嗅到了失敗的味道。

“鬱金香”號上,屍體已經把這艘戰船堆滿,鮮血已經把甲板衝洗得通紅。

那把“龍牙”,在荷蘭人的眼裏,便是來自地獄的魔刀,死在這把刀下之人的淒慘,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要殺,就要把對方殺怕!要殺,就要殺得對方從此後再也不敢麵對自己!

這,是丁雲毅唯一的想法。

他的身上也同樣到處是傷,但他已經習慣了忍受痛苦。他是人,不是神,也會受傷,也會流血,但這並不重要,當一個人對受傷流血已經習以為常,內心對傷痛的忍受力早已超過了**的痛苦。

段三兒忠心耿耿的護衛在他的一邊,他的身上同樣也到處都是傷口和鮮血。有幾次他幾乎要放棄了,可看到大人如此,他也咬著牙在苦苦堅持著。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的精神和意誌力往往能夠帶動到他身邊的人。

段三兒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從來也都不是。他怕疼、怕死,可自從跟了丁雲毅之後,甚至連他自己也都沒有發現,他悄悄的變了。

他開始知道,在戰場上如果你怕死,死亡便會和你形影不離。可你要是根本不去在乎生命。死神便會對你無可奈何。

“葉大海,段三兒,那是紅夷的司令官!”

丁雲毅忽然迸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吼聲。

在甲板的上層,一個穿著製作精良軍服的年輕紅夷軍官,正在幾個水手的護衛下,張皇失措的看著自己艦船上的戰鬥。

他的軍服,他的佩劍。他手裏的千裏鏡,已經很好的出賣了他的身份。

紅夷水手們手裏拿的火槍,是唯一的威脅。

“衝上去!”

隨著丁雲毅的一聲怒吼。幾名大明士兵不顧生死的衝了上去。

紅夷手中的火槍響了。

那幾個水手栽倒在了血泊中。但但火槍射擊完後,便成了燒火棍。

丁雲毅、葉大海、段三兒、鄭芝鳳同時衝上。手裏的刀劍揮去,漫天血花。

“殺!”

這是丁雲毅的吼聲!他的龍牙。左右揮舞,血水如同下雨一般漫舞。

洛.艾達丹完全傻了。

他在二十歲的時候,便被讚譽為尼德蘭難得一見的海軍天才,這一稱號也為他贏得了無數的榮譽。那些貴婦人、美少女紛紛對他青睞有加,都能以邀請到他參加宴會而榮。而這也無疑增加了他的莫大信心。

他會三種樂器,會兩國語言,會跳華美的舞蹈,能唱出動人的歌聲。但這一切,在戰場上卻什麼用都沒有。戰場上是真正的血淋淋的殺戮,樂器無法為他換來勝利。八國語言也不能阻止死亡的發生,歌唱和舞蹈在這裏,顯得是那麼的荒誕可笑。

他能滔滔不絕的說出每種海戰戰術的長短,能說出每種大炮的型號和所使用炮彈的重量,也能清晰的告訴別人火繩槍有多長的射程。但到了真實的戰場上。任何滔滔不絕的海戰戰術,也都無法抵擋住對方這樣蠻不講理的攻擊。

當看到那群明朝人凶狠的衝了上來,艾達丹慌張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劍。那種又細又長,裝飾作用更強於實戰作用的佩劍。

身前保護他的衛兵們都死了。

太可怕了!這些明朝人殺起人來實在是太可怕了。

丁雲毅也看到了自己的敵手:四國聯合艦隊總司令洛.艾達丹。

他很奇怪荷蘭人為什麼會派這個人來指揮艦隊,而當他看到對方一手叉著腰,一手舉起佩劍。擺出了個決鬥姿勢後,丁雲毅忍不住笑了。

他朝艾達丹招了招手,艾達丹連蹦帶跳著舉起劍一劍就朝丁雲毅刺了過來。

丁雲毅側身讓開,翻轉龍牙,用刀背重重用力一擊,擊在了艾達丹的手腕上。

艾達丹發出了痛苦的哀號,手裏的佩劍落到了地上。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口刀冰冷的刀鋒已經對準了他的脖子。

艾達丹做出了下意識,但卻也是讓他恥辱一生的一個動作:

他舉起了自己的手!

丁雲毅裂嘴笑得更加開心了。

鄭芝鳳會些簡單的紅夷話,他告訴這個一臉驚恐,舉著雙手渾身顫抖不已的紅夷司令官道:“升白旗吧。”

盡管鄭芝鳳的紅夷話有些含糊,但艾達丹還是聽清楚了。

“鬱金香”號上的戰鬥驟然便停止了,過了會,一麵白旗在這艘聯合艦隊的旗艦上緩緩升起。

白旗升起來了,有的戰艦停止了戰鬥,但有的卻依然沒有放棄。

許多軍官都知道一旦投降,那將意味著什麼,不僅僅是台灣無法得到,隨後而產生的一係列變故才是最可怕的。

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甚至是英國人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荷蘭在東方的勢力。遭受到慘敗的荷蘭艦隊,能夠抵擋這些國家的反撲嗎?

就算是失敗,也要盡可能的把戰艦帶回到巴達維亞去。

艾達丹應該感謝這些盡職的船長,東印度公司應該感謝,荷蘭也同樣應該感謝。如果沒有他們的奮戰,如果人人都和艾達丹一樣,那麼荷蘭的局勢變會岌岌可危。

那些不願意投降的荷蘭戰艦,開始努力撤離戰場,而那些和旗艦一樣選擇了投降的戰艦,則如同一條被抽去了脊梁的大魚一樣,一動不動的停泊在海麵上。

荷蘭艦隊還有撤退的可能。但葡萄牙艦隊卻不得不麵臨滅頂之災了。

可怕的攻擊!

那些明朝人的艦船,無休無止的發動著一輪輪的攻擊,炮彈無窮無盡的落到戰艦上,盡情的摧殘著葡萄牙人的戰艦。

火光連綿,一艘接著一艘的戰艦起火燃燒......

這是噩夢一般的戰鬥,這是葡萄牙人和他們的司令官德爾遜一生也都無法忘記的可怕場麵。

麻六甲艦隊的榮譽,葡萄牙人的榮譽。將在這可怕的海戰中毀於一旦。什麼時候能夠恢複?隻有天知道了。

海上的風向變了!由西南風變成了東北風!

順風突擊!

就連老天爺也開始眷顧到了勇猛無畏的虎賁衛水師!

那些起火的葡萄牙艦隊遭了大殃了。火借風勢,風助火力,小火變成了大火。大火變成了無法挽救的災難!

一艘戰艦帶著無法撲滅的火勢開始沉沒,而邊上的戰艦自顧不暇,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已經無法挽救!

德爾遜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艦隊遭受這可怕的磨難。眼睜睜的看著荷蘭戰艦爭先恐後的逃跑,但自己的艦隊卻沒有地方跑了。

“司令官先生,結束了……助手的話讓德爾遜怔在了那裏,他癡癡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切,癡癡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投降嗎?

榮譽、驕傲......所有的一切便都將隨之失去......不投降嗎?繼續戰鬥?已經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了……司令官先生,必須要做出決定了。”

部下的催促讓德爾遜回過了神,他長長的歎息一聲:“命令那些完好船隻,盡一切可能撤離戰場,無法繼續戰鬥的船隻,允許他們懸掛白旗。至於我……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我將盡到一個軍官最後的職責!”

他的旗艦“自由”號已經多處受創。水手死傷很大,但德爾遜卻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絕不放棄一個葡萄牙軍官的榮譽!

為了葡萄牙,戰鬥到底!

三艘虎賁衛的戰船死死的咬住了負隅頑抗的“自由”號,炮彈鋪天蓋地的朝著這條戰艦射來。但是“自由”號卻在德爾遜的指揮下。在劣勢的局麵中奮力抵擋,看不到任何投降的意思。

蔡九洲有些惱怒,正當他準備下達命令給予“自由”號致命一擊的時候,觀察鬥中舉著千裏鏡的水手忽然大聲叫道:

“主艦旗語,俘虜‘自由’號,不許擊沉。不許擊沉!”

蔡九洲怔了一下,這不是在給自己找事情嗎?

“他娘的,接舷戰,俘虜‘自由’號,給老子幫他們船長帶過來!”蔡九洲恨恨地道。

三艘戰艦朝著“自由”號圍了上去,“自由”號已經無法阻擋敵人的登艦了。大量的虎賁衛水師水手紛紛躍到了這艘葡萄牙人的旗艦上。

戰鬥完全是一邊倒的,死傷慘重的“自由”號水手們完全無法阻擋住敵人的攻擊。

舉著佩劍的德爾遜,嘴裏大呼小叫的不斷揮舞著武器,奮力的一劍一劍刺出。就算是死,他也必須讓敵人知道一個葡萄牙軍官的勇猛。

可是論用劍,他和大明的官兵們相差得實在太遠了。

當德爾遜的佩劍落到地上,脖子上被架滿了刀劍之後,德爾遜歎了口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結束了,一切到這裏都已經結束了......就和現在的戰場是一樣的......

大股的海盜參戰,對已經打得精疲力竭的雙方來說,影響都是非常巨大的。那些到處出現的海盜船,此刻成為了決定戰鬥最終走向的決定性力量。

接到了命令的他們,一邊堵截著那些企圖逃跑的敵艦,一邊打撈著海裏高呼救命的敵人水手。

其中最為勇猛的,是那個忽然得到了新艦船的浪裏翻。

這個之前沒有任何人看得起的海盜,心中對丁雲毅存著巨大的感激,就算此刻要讓他為盟主去死,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沒有盟主,自己不過是個任何人都看不起的“海盜”,沒有盟主,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參加如此規模的海戰。

自己的船是盟主的,自己的命一樣也是盟主的。

他所指揮的蒼山船和網梭船,不要命的纏上了一艘企圖逃跑的紅夷戰艦,這個海盜,居然和職業軍人展開了炮火對射。

船上的火箭、火磚紛紛落到敵艦之上,在一片的火光之中,浪裏翻大聲吆喝著,大聲呼喊著,他要生擒這艘敵艦,送給盟主,報答盟主對自己的恩情!

他也做到了。

氣勢完全泄了的敵艦,在短暫的抵抗之後,便和“鬱金香”號一樣升起了白旗......

沒有再繼續戰鬥下去的必要了,對於聯合艦隊來說,他們的使命已經完成。

一些戰艦成功逃跑,一些戰艦沉沒,一些戰艦投降.....

忽然,海麵上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靜悄悄的,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虎賁衛的水師們和海盜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了?戰鬥呢?炮聲呢?

站在“鬱金香”號上,段三兒和葉大海互相看了一眼。結束了嗎?戰鬥真的結束了沒嗎?自己真的勝利了嗎?

丁雲毅緩緩的舉起了自己手裏的龍牙,這個時候,所有的弟兄們這才反應了過來……萬歲!萬歲!!萬歲!!!”

那震天動地的呼聲,響徹著整個大海。

勝了,虎賁衛水師在丁雲毅的指揮下,在這場決定著海權歸屬的海戰中:

大捷!

這不僅僅是擊退了四國聯合艦隊的進犯,更加重要的意義是,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台灣將不用去麵對來自泰西人的威脅。

大明崇禎九年四月十八日,虎賁衛水師與四國聯合艦隊會戰於台灣海麵。在這場海戰中,丁雲毅以連橫之計,誘使西班牙艦隊沒有參戰,隨後不顧危險,親自指揮以“虎威”號為首的戰艦吸引住了敵人火力。

在虎賁衛水師主力的忽然出現後,戰場形勢發生了大逆轉!

英國艦隊最先被擊潰,爾後在快船死士和虎賁衛主力艦隊的聯合夾擊下,葡萄牙艦隊陷入混亂。

接著,海盜同盟全部參戰,最終決定了海戰的走向。

此戰,虎賁衛損失大中型船十艘,小船四十七艘。而四國聯合艦隊被擊沉大小戰艦十三艘,投降、被俘各類艦船高達三十三艘。被殺、被俘水手一時難以統計清楚。

台灣海戰大捷!

就在海麵上歡呼聲響徹一片的時候,海水中,王威的腦袋露了出來,這位利用火船大建奇功的勇士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娘的,誰來拉老子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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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6 17:35: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八章 海戰之後

台灣海戰大捷!

此一戰,四國聯合艦隊損失過半,丁雲毅一戰而確定海權歸屬!

未來的幾年時間,葡萄牙和荷蘭這兩大海上強國,都無法再組織一次對台灣的進攻。他們所要想的,是如何麵對接下來的危機,如果保住他們在東方的那些殖民地。

而取得海戰勝利的丁雲毅,所麵對的對手便隻有鄭芝龍一個了。

西班牙?他們盡管在這次海戰中毫發無損,但台灣對他們的誘惑力顯然不是很大,現在他們可以試著把自己的觸角朝巴達維亞這些荷蘭人、葡萄牙人控製的地方伸一伸了。

這一次丁雲毅除了成功擊潰了四國聯合艦隊的進攻,而且還俘虜了三十三艘敵人的戰艦,完全彌補了自己的損失。

盡管其中的大部分艦船都受到了損失,但有台灣造船坊在那,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把它們修補完整,然後補充到虎賁衛艦隊中去。

發財了,打仗果然能夠發財!

當然,還有那麼多的俘虜。英國艦隊的司令官克爾克維、葡萄牙艦隊的司令官德爾遜、荷蘭艦隊並聯合艦隊的總司令官艾達丹,居然一個都沒有跑掉,全都成了丁雲毅的俘虜。

這樣的勝利,隻能用大捷來形容了。

“報副鎮……葉大海的話還沒有說完,丁雲毅已經連連說道:“別報告,別報告。你們自己處理,老子現在渾身是傷,渾身都疼,要命了......那個誰,艾達丹,你來攙我一把……他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夠聽得懂,把手搭在了艾達丹的身上。

這方麵艾達丹倒是個聰明人。一看這意思便明白了,很快攙扶住了丁雲毅。

“走,回咱們自己戰船去......”丁雲毅另一隻手捂著腰。方才戰鬥時候不知道哪個促狹鬼在他的腰部打了一下,現在戰鬥結束,酸疼一齊湧了上來。丁雲毅一邊“哎喲哎喲”叫著,一邊說道:“我說艾達丹啊,你好好的非來打我的台灣做什麼。其它傷倒也算了,老子咬挨了這麼一下,非得在**躺個十天半月才可……艾達丹嘰裏咕嚕的冒出了一大堆的話,丁雲毅一個字也聽不懂,卻像模像樣的點了點頭:“啊,你懺悔?懺悔好,懺悔好。可咱不怪你,你可咱送來了那麼多的戰艦。咱還撈了一票。啊,對了,你們國家得來贖你們吧?那贖金可萬萬不能少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說的有模有樣。那些丁雲毅的部下一個個麵麵相覷,這兩人在那叨咕些什麼呢?

丁雲毅忽然停下腳步說道:“俘虜的人,都得給老子看好了,好吃好喝侍侯著。你們可得記住了,吃了多少喝了多少,都得仔細記賬。他娘的。這些人將來可都是金子那!”

這句話說的再明白不過,大人這是要當土匪,幹綁票換贖金的勾當了……鄭三爺,我虎賁衛這一仗打得如何那?”丁雲毅忽然問道。

“大開眼界,大開眼界。”也受了幾處傷的鄭芝鳳沒有一絲一毫調侃:“鄭芝鳳在海上的時間也不短了,從未見到如此用兵如神者。以少勝多,繳獲良多,海上用兵,無處大人其右者……雖然奉承意思多了些,但卻也說的大是實情,丁雲毅大為得意:“鄭三爺這次與本鎮一起破敵,也英勇帶傷,到時候上報給朝廷的報捷奏本裏少不了要提鄭三爺名字的。啊,對了,將來泰西人來索要俘虜,我想必然是要通過你們鄭家為中間人了,我怕還是得要麻煩鄭三爺。到時候贖金到少,你鄭三爺的那一份總是不會少了的。”

鄭芝鳳遲疑了下:“副鎮,我說句不好聽的。我大明素來以仁德布於天下。過去咱們也和紅夷打過,也有俘虜,也隻要紅夷低頭認輸,這俘虜總是歸還的。大人卻要贖金,未免,未免……他不好意思說下去,丁雲毅卻大咧咧不在乎地道:“未免有些土匪行徑了吧?可老子就一條,老子費了那麼大心思打贏了這仗,死了那麼多的弟兄,撫恤銀子那是大把大把的出啊,一點好處沒有讓我交還俘虜?那是想也不用想的,這次紅夷使者來了,你還幫我給他們傳個口信,本鎮胃口大得很!”

鄭芝鳳苦笑了下,泰西人得罪了這位副將也算是倒了黴了。

可也奇怪,按理說丁雲毅是丁遠肇的公子,從小飽讀詩書,該是知書達理,穩文而雅才是,可這位丁公子卻怎麼看怎麼的一身匪氣?

打掃戰場,起碼還得很長一段時間,丁雲毅一身是傷,可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了。把事情都扔給了部下去做,自己帶著艾達丹、德爾遜、克爾克維三個泰西人的司令官,趁船先回到了台灣。

這三個泰西人的司令官,倒是非常守規矩,既不鬧也不反抗。反正在泰西國的規矩就是這樣,交了贖金,便可以換回自由,可不會因為交戰成為俘虜而掉了腦袋。

丁雲毅心中轉的心思也正是如此。

交贖金換俘虜,那是泰西諸國認為天經地義的事情,鄭芝鳳以我大明心思去揣度泰西人的想法,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

才一登上台灣,鋪天蓋地的歡呼便響了起來。

那些留守台灣的軍民,聽聞海上大捷,早已把個金鷹城內外擠個水泄不通。

大人陸上無敵,海上同樣也是如此!

那此起彼伏的歡呼,便是對丁雲毅最好的嘉獎!

秦雲站在隊伍的最前麵,看到丁雲毅到了。也不管不顧丁雲毅身上傷勢,反正三哥每戰必先,每戰必傷,這都已經成習慣了。朝那幾個俘虜看了眼,美滋滋地說道:“三哥,聽說這次抓了不少俘虜,咱們可以方才了吧?”

丁雲毅大笑。一笑笑得渾身傷口發疼:“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正盤算著這個心思。老四,這俘虜你可得好好清點清點。千萬不要算少了。這軍官和士兵分開來看押,也不需要用多少士兵看管,他們老實得很。就等著贖金把他們贖回去呢。”

想到即將有的大筆銀子到來,秦雲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那裏鄭芝鳳草草包紮好了傷口:“副鎮,此處戰事既了,我也就不久留了。”

“來人,送鄭三爺!”丁雲毅目送鄭芝鳳離去,笑了一下:“這次海戰,除了擊潰泰西艦隊,還讓鄭芝鳳親眼目睹了我虎賁衛的實力,我想他們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也決然不敢輕犯我們的虎威了。”

說到這。又“哎喲哎喲”叫了起來:“快,老子渾身都疼,快把老子抬回去……和丁雲毅所判斷的一樣,親身經曆了大海戰的鄭芝鳳,對虎賁衛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極為震驚。

一回到自己船上。驚訝的發現除了鄭芝豹,自己大哥鄭芝龍也到了。

見鄭芝鳳身上帶傷,鄭芝龍大為關心,鄭芝鳳卻連連擺著手說無妨:“大哥,我這點傷算不了什麼,這次親身參與海戰。虎賁衛很是讓人擔心。他們的戰法如何,我且不說,光是我乘坐的‘虎威’號,以單船來說,我鄭家水師中無有一艘能夠超過。而且此次海戰,丁雲毅雖然也有損失,但卻同樣繳獲了大量戰船,這將使虎賁衛實力大增。”

“他雖然有什麼‘虎威’號,又增添了戰船,但我鄭家三千船隻,便是一人一炮也能把他的虎賁衛轟死了。”鄭芝龍對自己的水師充滿了信心,因此也並不如何在乎:“讓我擔心的倒是他雖然率領主力出征,但台灣和澎湖的防衛卻沒有絲毫鬆懈。我看了他的排兵布陣,若是我等發起攻擊,則金鷹城和澎湖足以堅守到他回援為止,看來這個人就算是在生死關頭還是在處處防備著我那……說著皺了皺眉頭:“隻是目前我已與他同盟,最大的對手還是張肯堂。這次他海戰大捷,張肯堂雖然高興,但卻未免又要更加提防他和我了,還是先把精力放到張肯堂那,丁雲毅的事情暫時放一放吧……隻怕如此一來,丁雲毅的勢力會越來越大......”鄭芝鳳不無擔心地道。

“再大,也不過如此。”鄭芝龍顯得非常自負:“傾鄭家全部力量,虎賁衛旦夕可平。隻是他這次抓了那麼多的俘虜,準備如何處置那?”

“換贖金。”

“換贖金?”鄭芝鳳一句話出口,鄭芝龍大是好奇,見到自己弟弟點了點頭,鄭芝龍啼笑皆非:“怎麼被他想起來的?難道他不怕丟了大明的麵子嗎?”

“這個做事匪夷所思,誰也猜不到他內心真正想法。”鄭芝鳳苦笑著道:“而且他還算準了泰西人必然要請我鄭家出麵……幫他,幫他!”鄭芝龍笑著道。

他倒想要看看,丁雲毅究竟怎麼個換贖金法,泰西人又肯拿出多少的贖金來……呂雪,快,拿毛巾來。”

“呂慧,去看看,大夫怎麼還沒有來:”

“小翠,刀傷藥呢?趕緊把刀傷藥拿來啊。”

丁雲毅府內,女人的大呼小叫聲響成一片。

好好的一個人出去的,又是血淋淋的回來了。

韓小小和阿喜再熟悉不過這一場景,每次丈夫出去打仗,他要不把自己弄到渾身是傷便似乎絕不甘心一般。

鄧憐玉也在邊上焦慮萬份,丈夫如此樣子實在讓人既擔心又害怕,可那麼多小妾和丫鬟圍在邊上,自己想幫忙也實在插不上手。

等丁雲毅身上衣服脫下來,鄧憐玉忍不住驚呼一聲。

丁雲毅的身上全是傷,老的、新的......粗粗一看,足有幾十道之多。其中最重的一道,在他的胸口上,雖然早已好了,但傷口卻還是觸目驚心的留在了那裏。

“這是以前打海盜時候留下的。”韓小小似乎知道鄧憐玉在那想什麼:“那次夫君差點就沒有挺過來,還是薩羅齊神父救了他的命。你們大多是第一次看到,我,阿喜和呂雪呂慧早就見怪不怪了。夫君打仗,每戰必先,每戰必傷,誰勸他他都不聽,好像自己命不是自己的。這次還算好的,沒有什麼重傷……哎喲,輕點。”丁雲毅叫了聲。

韓小小白了他一眼:“你打仗時候受傷怎麼不見你叫疼的?”

話雖然如此說,手中動作果然溫柔了不少。

陳圓圓坐在**,讓丁雲毅的頭枕在自己腿上,手指輕輕撫摸著丁雲毅身上一道老傷,語氣裏滿是崇敬:“我第一次在蘇州見到丁大哥,他身上也全是傷。我想大英雄無不如此。若是為將者身上細皮嫩肉,連疤痕也不見一個,那有什麼希奇?反倒不值得圓圓如此死心塌地的,無論跟著丁大哥到哪都不後悔的了。”

“瞧咱們圓圓說的多好。”丁雲毅笑嘻嘻地說道:“這大英雄哪有不帶傷的,是吧?這次你們是沒有看到,那些個泰西,看到我的刀便害怕,台灣能享幾年太平了。”

韓小小歎息一聲:“夫君,你現在到底是個副將,說是封疆之臣也不為過。你以後打仗能不能不要如此拚命?”

“我這不像我家小小說的話。”丁雲毅笑道:“想當初,我與海賊決戰之時,小小親自彈奏,為我助威。難道這肚子裏有了孩子,膽子便也變小了?”

韓小小哭笑不得,懶得和他爭論。

鄧憐玉在邊上看著丁雲毅的傷勢,聽著他們說話,心裏愈發敬佩。

這樣的男人當自己夫君,自己一世也不委屈了。這個時代,大英雄誰不仰慕?

可惜的是,他卻從來你拿正眼看自己一下。

要怪隻能怪自己當天在蘇州吧,若在那晚便能許身給他,日後也便沒有那麼多的事情了。

可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隻能企盼將來丈夫能夠回心轉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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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6 17:36: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九章 談判

台灣海戰,除了繳獲到三十三條船外,還俘虜各國官兵、水手總計一千八百九十一人。

這些人的吃喝拉撒一大攤子的事,不過秦雲這次倒沒有叫苦,反而還表現得興致勃勃。在別人眼裏,這是一個負擔,在秦雲的眼裏,那卻很快就將變成白花花的銀子。

事情的發展和丁雲毅判斷的完全是一樣的。在經曆了台灣海戰的失敗之後,英國雖然因為本身在東方的勢力不大,而完全能夠忍受這次失敗,但荷蘭和葡萄牙卻完全不同了。

台灣海戰的慘敗,讓這兩個國家在東方的力量發生了嚴重的動搖。

被台灣俘虜的戰船肯定是收不回來的了,但那近兩千人的官兵和水手都是最富有經驗的,他們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用錢贖回俘虜,這才泰西之國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中間人的最佳選擇,無疑就是鄭家......

泰西人為如何營救俘虜發愁,那是他們的事,和丁雲毅一毛錢的關係也都沒有。

傷勢略好的他,很快便下床專門去了一趟關押俘虜的地方。

正值開飯時間,那些俘虜秩序井然,隻是東西方食物大有區別,不說別的,光是一雙筷子的使用便這些俘虜為難。

有的努力學習使用筷子,有的幹脆扔了筷子,拿手抓起飯菜就朝嘴裏塞。

丁雲毅看的有趣,見到艾達丹、德爾遜、克爾克維這些軍官坐在一起。對麵前的食物同樣也是愁眉苦臉。

“啊,用筷子為難你們了。”丁雲毅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他們飯桌前。

“總督先生。”三個泰西軍官一齊站了起來。

總督先生?他們稱呼自己為總督先生?大明駐台灣總督?這名字聽著倒新鮮。丁雲毅笑著招呼他們坐了下來,讓臨時充當翻譯的薩羅齊神父告訴他們:“用筷子最能體現人的智慧,這筷子裏可大有講究,不過本鎮......啊,本總督也不和你們仔細探討這些......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你們各自國家已經委派了一個總談判代表正在往台灣而來。相信你們很快可以獲得自由了……這倒的確是個喜訊。

“總督先生,感謝你們對我們的照顧。”艾達丹認真地道;“在這裏,我們受到了良好的待遇。並且沒有受到任何虐待。”

“虐待?我哪裏舍得虐待你們。”丁雲毅“哈哈”笑著:“吃飯,吃飯,不打擾你們吃飯了。啊。德爾遜先生,麻煩你跟我來一趟……德爾遜滿腹疑惑的站了起來,丁雲毅帶他來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開口說道:“德爾遜先生,這次你受到了慘重的失敗,想來名譽上會受到很大損害。”

聽薩羅齊把話翻譯出來,德爾遜一臉的沮喪:“是的。”

“可我卻非常欣賞你。”丁雲毅忽然調轉話鋒:“在你的艦船完全處於劣勢,被迫苦苦支撐的時候,你還是表現出了很大的勇氣,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在這一點上你是很值得我尊敬的……德爾遜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丁雲毅笑了笑:“既然你在我虎賁衛水師手上遭受到了失敗,那為何不在這裏東山再起?我想聘請你當我的艦長……德爾遜有些摸不著頭腦,薩羅齊卻完全明白丁大人的意思:“德爾遜先生,總督先生的意思是想聘請你為他效力。”

“這......”德爾遜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提出這個建議。

薩羅齊微笑著道:“您在哪裏都是效力,為什麼不來這裏呢?在總督先生這裏。有荷蘭人,有西班牙人和法國人,也有和您一樣的葡萄牙人。他們都受到了重用,並且享受到了很高的薪水。我相信在這次失敗之後,就算您回到國內,也必然會受到恥笑。那麼做為您的同胞我想懇求您。留在台灣重新恢複您的名聲吧。”

留在台灣?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建議......

丁雲毅趁熱打鐵:“薪水,你開,隻要你提的要求不過分,我一概允許。艦船、水手,全部你來挑選,你來訓練,你來指揮。我們可以簽下合同,合同期滿之後,你或者可以繼續留在這裏,或者可以離開,我決不強留。”

這個建議非常具有誘惑性。

德爾遜在那考慮了許久:“總督先生,您真的能做到您說的一切嗎?”

丁雲毅大笑起來;“當然。薩羅齊神父,等他吃完了飯,帶他到秦雲那裏,正式簽訂合同。那些被俘的佛郎機人裏,看他需要誰,願意留下來的都按照虎賁衛的薪餉發放薪水!”

德爾遜雖然失敗了,並且成為了俘虜,但他的作戰能力丁雲毅還是親眼看在眼裏的。他精通海戰,精通炮戰,而且作戰勇敢,即便身臨絕境也絕不投降,這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這些人名義上是軍官,其實都是高級雇員,無論在哪裏,隻有有人能夠付得出薪水完全可以把他們招攬到自己麾下......

丁雲毅集團的組成部分很重要的一塊便是這些從各國招攬來的雇傭軍,這些拿著丁雲毅薪水的雇傭軍,素質和忠誠上是毋庸懷疑的。他們忠心耿耿的為老板做著事,按月領取薪水,不用擔心他們的信仰,不用擔心他們會嘩變,除非這個老板倒了。

大明也好,流寇也罷,或者是關外的那些女真人,和他們一點關係也都沒有。誰付給他們薪水,他們便為誰賣命。錢到人到,打起仗來絕不含糊。盡管現在在台灣看起來用武之地很少,但未來。卻有他們盡情發揮的地方……荷蘭、葡萄牙、英國三國聯合派來的全權談判代表叫哈恩,是個荷蘭人,能夠說非常流利的漢語,而且之前和鄭家打過交道,對大明的情況比較熟悉。

在他看來,這不會是一次費力的談判。

之前和明朝的軍隊打過不少仗,也有過俘虜。但隻要戰爭結束,要不了多少時候,明朝人便會將這些俘虜遣返。

他堅信這次也差不多。盡管充當中間人的鄭家曾經提醒過這個台灣副將不好對付,但哈恩並沒有太當一回事情。

在他的想法裏,明朝人最看重的是麵子。隻能賠起笑臉說上幾句好話,道個歉,那麼事情便也能夠順利解決了。

他的談判對手是秦雲,在經過短暫的寒暄之後,哈恩表示了對這事件的“歉意”,並表示以後一定尊重大明的權利,絕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雲雲……我代表我大明台灣副將、護軍、鎮國將軍丁雲毅丁大人接受你們的道歉。”秦雲報出了一長串的名頭:“我同時也希望以後大家能夠和睦相處,互通有無,加大貿易,這樣大家都有利可圖。”

“是的。是的。”哈恩連聲說道,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鄭家真應該在談判現場聽一聽,丁雲毅沒有他們說的那麼難對付。

哈恩滿臉帶笑:“那麼請問我們被你們俘虜的官兵和水手什麼時候能夠得到釋放。”

“立刻……秦雲的回答讓哈恩大喜過望:“那麼我立刻回去安排船隻。”

“當然,當然。”秦雲連連點頭:“你的金子帶來了嗎?”

“金子?什麼金子?”哈恩一頭霧水。

秦雲滿臉詫異:“難道你們交換俘虜不用贖金的嗎?”

哈恩怔在了那裏,秦雲卻又不急不慢地道:“那麼多的俘虜啊。近兩千人那,在我這裏要吃要喝,我都快要被他們吃窮了。我聽說你們泰西之國在俘虜數量不對等的情況下,都是用贖金來換俘虜的,難道到了台灣,這規矩便變了嗎?”

哈恩大是尷尬。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對手對泰西的規矩居然如此了解。他卻不知,此前秦雲早已得到了丁雲毅的仔細交代。

“這個......”哈恩在心裏盤算許久,料這次不拿些錢出來是不能善罷甘休的了,更何況在來之前,三國已經指示自己可以付出適當贖金,來換取那些俘虜。定了定神說道:“當然,我們當然可以付贖金,這些要求完全合理,但是這個數目……爽快,爽快!”秦雲一豎大拇指:“具體數目我們已經算過了。這個,你們用的是荷蘭盾,我們用的是銀子,這沒有錯吧?具體兌換比例本官也不知道,可在我大明的土地上,便隻能按照我大明的規矩來做。我大明米價為一石二兩到二兩五錢,眼下各地災荒,米價飛漲,南京米價漲到了三兩六錢,我福建雖然略好,可也到了三兩,巔峰時也曾突破三兩六錢,乖乖不得了了啊……本來在談判俘虜贖金問題,秦雲卻忽然說起了米價,把哈恩弄得莫名其妙。

秦雲連聲歎息:“哈恩先生,你想啊,近兩千俘虜,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米價又如此之高,我這銀子便如水一樣嘩啦啦流出去了。你要俘虜?好,吃的喝的住的都得給我算上,按照今日之米價,我也不坑你,每人每天算一石,折中算三兩銀子,有一天算一天,我你別和我討價還價,我也不和你亂算。”

哈恩整個人都呆了,這還不在亂算?一石米核算下來九十多公斤,近兩百斤的大米啊,一個人一天能吃掉兩百斤米?

哈恩急忙提出抗議,秦雲卻一臉苦色:“你當我願意這麼算?這一石大米,反正我就采購在那了,你吃不掉是你的,吃得掉也是你的,剩下了與我何幹?還有,哈恩先生,我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這次那麼多的俘虜,於我手下的弟兄們都是一次賺錢機會,都在眼巴巴的盯著想從中大撈一筆呢。千裏當官,不為發財誰肯來?這買米就能大發其財,可惜花的銀子多了,咱們實在填不平賬了。這樣,哈恩先生你隻要別聲張,我總會給你好處。”

哈恩哭笑不得,你們想撈銀子與我有何幹係?難不成我拿銀子來填補你們這每人每天要吃掉兩百斤大米的窟窿嗎?

他連連搖頭,怎麼也都不肯答應。

秦雲不斷和他討價還價,最後從三兩銀子每人每天,壓到了二兩價格,秦雲說什麼也都不肯讓步了。

“二兩,沒得商量。”秦雲麵色一沉:“就讓掉的這一兩銀子,本官得淨虧損一千兩那。再不行,那咱們就沒得談了。”

哈恩心中盤算起來,對方要的雖然黑了,但兩千人用四千兩銀子贖身,大大低於之前預算,也完全可以接受,當下咬著牙接受了對方的要求。

“爽快,爽快!”秦雲連聲讚歎:“做生意就得找你這樣的爽快人,這樣本官也可以和下麵的人交代了。哈恩先生,吃喝帳是算清楚了,咱們該談贖身銀子了。”

哈恩大驚失色:“贖身銀子?難道我們剛才談得不是嗎?”

“剛才哪裏說到?剛才算的是吃喝帳。”秦雲滿臉詫異:“難道哈恩先生以為區區四千兩銀子便能帶走兩千俘虜?真正笑話。”

哈恩這才知道自己落到了對方的一個陷阱之中,硬著頭皮問道:“那贖身銀子要多少?”

秦雲帶著笑意:“士兵一人五十兩,軍官每人一百兩,司令官嘛,身份大不一樣,自然一人非得要一千兩才能顯出他們尊貴......啊,對了,還有你們的總司令艾達丹先生,那一萬兩銀子是怎麼也不能少的……簡直是一派胡言!”哈恩再也忍耐不住,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憤怒地道:“你們這是在勒索,勒索,我絕不接受你們這樣的勒索,我宣布談判破裂!”

“既然如此,那些俘虜的生命我們可也不能保障的了。”秦雲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道:“來人呀,送哈恩先生。”

這句話,一下就戳中了哈恩的命門。

瘋了,這貪婪的明朝官員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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