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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陽光和煦] 銀河聯邦的星際旅行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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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遇襲(二)

  X抬起頭隔著玻璃望向費諾多,他扶著凌飛霜,堅強的副艦長哪怕說不出話,也勉力倚靠著他站了起來。

  費諾多滿意地瞧著凌飛霜狀態恢復,桀桀怪笑著抬手示意。

  變故陡生。

  只見七八名壯漢掏出武器直指X和凌飛霜;兩名壯漢仗著身身體優勢,使出小擒拿輕鬆鎖住沈曼寧和深藍的全部動作;其餘人全衝著佐伊撲去,雙拳難敵四手,片刻間他的反抗便被壓制。

  塵埃落定。

  費諾多這才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說:「雖然手段粗魯了些,但我只是想請X艦長幫一個小忙。」

  X早有心理準備。面對己方完全不利的形勢,他面上不露分毫驚慌,暗地扶緊了凌飛霜,眯了眯眼,道:「費諾多站長也沒給我說不的權力吧。不知是個什麼樣的小忙?」

  「我希望借您的身體實驗一種新的病毒。」費諾多故意停頓一會兒,再笑眯眯地補充,「當然,我實驗完就會把您的身體物歸原主。」

  X冷笑一聲,道:「我的身體很貴,你確定你借得起?」

  凌飛霜怒視費諾多,從喉間擠出一個低啞難辨的句子:「我們身上的『侵蝕』病毒全都是他注射進來的!」嗓音嘶啞得只有旁邊的X聽清了她的話。

  費諾多並不怕羚羊號眾人知道,他一直保持著虛假的笑意,咳嗽一聲,他身邊的嘍囉們立即會意地拉開了武器的保險裝置。「哢噠哢噠」的機械聲迴蕩在落針可聞的室內。

  費諾多說:「X艦長應當知道,病菌隔離用的鋼化玻璃並不足以阻擋激光武器的進攻,請您趕快做出決定。我非常希望通過在您身上的實驗得到治癒病毒的特效藥,早一刻決定,您的其他四位船員便多一分生機。」

  X緘默,不著痕跡地打量敵人的武器。幸好敵人持有的激光武器都是聯邦主流制式,主要依靠目標物質的光吸收率造成傷害。不過短短一撇,其主要參數已自動在X腦海中羅列出來。

  X一一掃過隔離室外被挾持的其他三人,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緩緩平舉右手,狀若托起一團空氣。佐伊突然放棄反抗蟄伏下來,深藍和沈曼寧對視一眼,不明所以。挾持深藍的壯漢被X莫名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下意識地勒緊了手裡的人質。深藍難受得皺起眉頭,但眼波流轉間,她抬起手掌輕輕覆在挾持自己的敵人身上。

  費諾多正疑惑於X與人質的交流,只聽X輕蔑道:「哪怕我真信了你要研究特效藥,也不敢信你這智商能搞出什麼研究成果。」

  話音剛落,X猛然握緊右手,平行於玻璃隔離面的空氣輕微扭曲,形成一堵氣牆。他反身左手背起凌飛霜,右手從軍靴裡掏出粒子匕首,朝著厚重的隔離門劃下大大的叉。粒子匕首雖小,但利刃在X手中卻彷彿得到延伸,隔離門頃刻間被劈成四瓣。X俐落地收刀,幾步助跑之後一腳踹開破碎的金屬門,背著凌飛霜躥入環形消毒走廊內,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在X一氣呵成地踹門逃跑之際,持槍的壯漢們紛紛扣動扳機。鋼化玻璃頃刻間碎成齏粉,但隨著隔離面的破碎,兩邊空氣流通交換,原本只是輕微扭曲的空氣牆瞬間吸收周圍水汽進而霧化,變成一堵霧牆。這堵霧牆看似普通,其對激光的反射率和折射率卻高得驚人。手持激光武器的能量束通過這堵人造防禦工事後竟完全失去殺傷力,壯漢們面面相覷,而X早已毫髮無傷地揚長而去。

  待到費諾多反應過來,大吼著分出一組人馬去追時,走廊裡早已空空如也。

  與此同時,佐伊也沒有閒著。X剛剛抬手之時,他便明白他是要憑藉超能力負隅頑抗了。在X製造出的水汽縹緲中,佐伊趁亂給了敵人一個狠狠的頭擊,對方吃痛鬆手,他魚躍而起撲向沈曼寧身邊的壯漢。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沈曼寧和深藍也趁亂反抗。她們畢竟不是需要近身搏鬥的職務,武力值跟男性隊友們相比差了一個等級。好在佐伊援手及時,挾持沈曼寧的壯漢不敢託大,只得鬆手與之搏鬥。有了佐伊吸引仇恨,沈曼寧一脫困便就近在實驗台上抓起幾個空注射器,兩步助跑躍上敵人肩背,將滿滿一管空氣注入對方頸部。

  兔起鶻落間,沈曼寧和佐伊結果了幾人性命,深藍卻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深藍近身格鬥不在行,好幾次全靠超能力逃出升天。她在皮膚相貼時不僅能侵入對方精神世界,更能猝不及防地促使對方血流加速。反抗伊始,深藍便趁虛而入讓她的挾持者腦內血流量迅速增加,片刻間敵人的顱內便成了一個古老的高壓鍋。可她到底只能攻其不備,面對身高超過她一個頭以上的對手終於還是獨木難支。

  深藍閉眼俯視全場局勢,X帶著凌飛霜已跑得無影無蹤;敵人們未免誤傷拋棄了激光武器,但近距離混戰他們三人依然沒有討到好,佐伊已經掛了好幾道彩。佐伊顧著沈曼寧且戰且退,想要徹底脫身,卻幾乎不可能。

  混戰中,深藍離沈曼寧和佐伊越來越遠,她更難獨自脫身了。

  能走一個是一個!

  深藍不希望自己乘著羚羊號遠行一趟,最終只能做治療「侵蝕」的工具。既然身為超能力者,艦長不在,她更應該保護同伴們先走。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如果必須有人圍魏救趙,那這個人只能是她。

  生死抉擇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深藍睜眼避過幾個撲向她的男人,衝向費諾多。沒人料到她非但不逃,反而更往裡衝,一時間竟沒人來得及攔住她。她一把抓住費諾多鬆弛滑膩的手臂,打算用之前從沈曼寧手裡接過的空注射器挾持他。雙方接觸的剎那,紛亂的思緒流向深藍,深藍猛然回頭,目光直射沈曼寧。只一眼,沈曼寧就完全理解了深藍的意思,她咬緊牙關,當即示意佐伊走為上。

  深藍本意擒賊先擒王,肥碩的男人戰鬥力還不如青春少女,可觸碰到費諾多的瞬間,他驚惶的思緒一瞬間向她湧來……

  侵蝕、人體實驗、米羅星、治癒能力、種族滅絕計畫、唯一的倖存者……

  一瞬間的觸碰帶來的信息雜亂無章,不足以讓深藍拼湊出某個事件的全貌,但已足夠讓她改變主意。

  她只用力禁錮住費諾多的反抗,隨手扔掉了注射器。

  深藍握緊費諾多的手臂,用力將他扳向自己,出人意料地揚手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這傻逼,壞了組織的大計!」深藍怒喝,精神波動如水紋般盪開。

  全場一愣。

  沈曼寧看準空隙,拉著佐伊衝向唯一的出口,奪路而逃。

  連費諾多自己都愣住了,打手們更是不知所措。

  深藍心下悄悄鬆了口氣,稍微平緩一下語調,仍然怒視著費諾多,道:「組織只讓你通過X找出可以治癒病毒的抗體,沒讓你搞出那麼大動靜!你這樣打草驚蛇影響了組織的計畫,你負得起責嗎!」

  費諾多聞言心下巨震,疑惑地示意手下都住手,但還是扭曲著身子掙扎開深藍的桎梏,躲到兩個手下身後,才跟深藍對話。

  「你是什麼人?」

  深藍冷笑一聲,怒目圓睜,道:「我是組織派去X身邊的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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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3: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遇襲(三)

  「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要不以後所有成員都在身上紋一個組織logo方便你這種蠢貨辨認?」

  費諾多一噎,氣得臉都紅了。

  深藍又對手足無措的壯漢們說:「你們這幫蠢貨愣在這裡幹什麼?人追不上了不會封鎖整個空間站嗎!暫停空間站對外的所有補給行為,關閉空間站內所有量子傳送裝置,我就不信他們還跑得了!」

  費諾多半信半疑地審視深藍,道:「如果我這麼做,最近的宇宙軍基地會立刻發現異常並著手調查。往來補給的艦船太多了,先暫時在所有量子傳送裝置附近加派人手嚴加審查,務必把人困在空間站裡。」

  ——也就是說,費諾多沒有絕對自信能夠完全控制整個空間站。X他們還有機會全身而退,只要回到羚羊號上,費諾多更不敢輕舉妄動。

  深藍心裡長出一口氣,譏笑道:「你動手前難道沒考慮過附近的宇宙軍基地會發現異常嗎?」

  費諾多避而不答,派出手下去傳達命令。費諾多身邊跟著的人更少了,他心下愈發不安,直覺眼前這女人不可信,可萬一真是組織派來的臥底,自己辦事不力,以後一定更加陞遷無望。他試探道:「你說你是組織派來的人,可是卻拿不出證據。你在事實上放走了羚羊號的武官長和醫療官,你需要好好說服我,否則……」他從一名手下手裡拿過激光手槍,對準深藍的額頭。

  冷汗立刻浸濕了深藍的後背。

  她沒有證據證明身份,她當然不可能有。她甚至無法靠獲得的信息拼湊出一個可能的完整情節。費諾多的過度謹小慎微讓他一時半會兒被她唬住了,但他不傻,現在再想要接觸他獲取信息太流於痕跡。如果真如X猜測,「侵蝕」病毒很可能被某個組織用做生物武器,甚至用於發動恐怖襲擊。如果就此坐視不理,那羚羊號之前犧牲的船員將死得毫無意義。

  只能賭一把了!

  深藍冷哼一聲,道:「看來你還不算蠢得徹底。」

  她環顧四周,示意人多口雜,費諾多卻完全沒有讓打手們迴避的意思,根本不給她獨處並挾持他的機會。深藍只能繼續說:「羚羊號感染『侵蝕』的人中,有一個沒死。」

  費諾多的呼吸一頓。

  猜對了!

  「就是因為這個人,組織才會派我到X身邊。我的任務之一就是通過這個人找到『侵蝕』的弱點。儘管X的治癒能力讓人印象深刻,但他是不可複製的。活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找到具有普適性的特效藥的關鍵。至於我的其他任務,你還沒資格知道。」深藍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卻又不得不根據之前費諾多說過的信息胡謅一番。

  深藍的話似乎勉強打消了費諾多的懷疑,他的槍口微不可察地向下傾斜了一點。

  突然,費諾多又抖擻精神,重新握緊槍支,道:「因為有一個人沒死,所以組織必須立刻確認X是否真的有特效治療方案,『侵蝕』是否有致命弱點——這是我的任務。別告訴我組織給了你同樣的任務,還把你派駐到X身邊臥底。」費諾多果然多疑。

  深藍的心一沉,心念疾轉之下,她答:「我說了這是我的任務之一而已。」深藍再度朝費諾多投以蔑視的目光,「我說你蠢還真沒冤枉你!找到『侵蝕』抗體要從倖存者身上下手,你為什麼不通過和平的方式讓他們配合你一起研究?你提出留下樣本和幫助他人預防感染的要求,他們未必會拒絕。即便必須採取暴力手段,你也應該重視已經擁有抗體的凌飛霜;還有那個醫療官,她是對整個治療方案知悉最全面的人!而你幹了什麼?試圖抓住X做人體實驗?還讓他跑了?這是你該幹的事情嗎?如果我當時不阻止你,你的手下就會直接朝我和那個醫療官開槍!她死了對方對『侵蝕』的研究資料就全都沒了,你我還完成個屁的任務!」

  是的,費諾多的思維不合常理。他急不可耐地對X下手,缺乏一個觀察者應有的耐心。他的行為與他的任務相背離。到底是深藍猜錯了,還是費諾多另有目的?

  深藍感覺自己抓住了費諾多言行背後的一縷蛛絲馬跡,強硬道:「現在,帶我去見剩下的那四個人。以X的性格,一有機會一定會來救他們!既然已經打草驚蛇,索性一次性抓住所有要抓的人,才能彌補你我任務上的失利。」

  費諾多還是沒有放下槍,但緊抿的嘴唇洩露出他猶豫不決的內心。深藍再次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她握住槍管,撥開它。她說:「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既然你沒膽子殺我,就乖乖做事替組織挽回損失。你身邊總有人跟著,我一個女人也不能把你怎麼樣。」深藍緊緊盯住費諾多的眼睛警告他,「組織實施計畫時不怕多死你一個,你,不,要,壞,了,組,織,的,大,事!」

  深藍似是而非的警告似乎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費諾多徹底放下了槍,在幾名手下的保護下,領著深藍去了關押另外四名羚羊號船員的隔離間。

  羚羊號的另外四名船員並沒有凌飛霜的待遇,他們被安置在同一個隔離間裡,已經奄奄一息。澤維爾躺在角落裡痛苦地抽搐,陶陶然是四人中僅有的尚未失去意識的人。他聽見了之前衝突中的槍聲,看見深藍和費諾多一起走來,但他沒有力氣做出更多表情,只得緩緩閉上眼睛。

  「他們的狀況比凌飛霜嚴重許多,不會等不到X來就死了吧?」深藍刻意使自己的聲音變得富有攻擊性。

  費諾多陰笑著答:「『侵蝕』的滅活技術並不是特別穩定,他們不過是不幸抽中了活性較高的針劑。只能期待他們在被病毒侵蝕乾淨之前能等到他們親愛的艦長了。」

  ——敵方有針對「侵蝕」的滅活技術,但技術尚不純熟;我方四人無力施救。

  深藍點點頭,並不太關心那四人的狀況,反而不著痕跡地打量四周。以她的能力,只要挾持住費諾多,獨自一人應能勉強撤退,但帶上四個傳染性未知的傷患則絕不可能。要帶他們走,除非X來搞定那個詭異的病毒,並掃清所有路障。剛才的短兵相接讓深藍意識到,X的超能力對於空間站的武力來說,是碾壓性的,至少目前為止沒有見到其他超能力者。所以,X來救人的幾率極大!即使他放棄救援,她也應該把目前所知的關於「侵蝕」和幕後組織的一切消息傳遞給他,早做防範,才能避免重蹈覆轍。

  深藍無法預料X的行動——現在空間站的所有量子傳送裝置被嚴加控制,他是會硬闖,還是……?

  無論X如何決定,深藍決定先完成自己能做的事——如果他來救人,告訴他人質的方位;如果他不來,她要穩住費諾多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深藍說:「我們要在X回到羚羊號上把事情向上捅之前做個了結。」

  費諾多「嗯」了一聲。

  「人手有限,與其派人去搜那幾個武力值不低的傢伙,不如以逸待勞,等他們自投羅網。」深藍勾了勾嘴角。

  費諾多會意地一笑:「我們有人質在手,可以讓他們自己回來找我們。」他說完一頓,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深藍說,「關於深藍小姐的身份我已經派人向組織發出了質詢,但我個人是相信你之前提供的一些證明的。然而,為了保證效果,還請您配合一下扮演人質,以免我又因一時託大耽誤了組織的大事。」

  深藍眼角一抽,這個老狐狸!她努力擠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答:「好啊!我很期待費諾多先生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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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3: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遇襲(四)

  在深藍與費諾多周旋時,佐伊一邊拉著沈曼寧狂奔,一邊用個人終端跟X聯繫。他抬起手來才發現,個人終端顯示離線狀態。恐怕是他們登陸進行身份確認時,費諾多就藉機屏蔽了他們的頻段。

  費諾多的部下還沒追來,空間站的中央控制區裡來來往往的都是普通職員。佐伊和沈曼寧朝著他們唯一認識路的那個量子傳送裝置飛奔,在裝置邊遙遙望見一個身影,X竟早已到達。他不但背著凌飛霜彎彎繞繞地甩開了追兵,而且還打暈了傳送裝置的操作員,設置好了傳送參數。

  「深藍呢?」X詫異地問。

  「她……」佐伊欲言又止地瞥了一眼沈曼寧,不知該怎麼表述他最後看見的那一幕。

  「她為了掩護我們,自己留下穩住費諾多。」沈曼寧回答得毫不猶豫,絲毫不提深藍看上去像叛徒的那個可能。

  X皺眉不語。

  沈曼寧說:「深藍有能力自保,當初是你批准她上艦,你要相信她。」

  X略一思索,點點頭,把虛脫的凌飛霜交到佐伊手裡,道:「把你身上所有武器給我。你們帶著凌飛霜先走,通知羚羊號做好迎敵準備。我回去把剩下的人帶回來。」

  「你一個人?怎麼帶?」沈曼寧一驚。

  X一哂:「我以為你看見我帶走凌飛霜後會對我有更多信心。」

  就在這時,遍佈中央控制區的廣播系統響起了費諾多的聲音:「尊敬的羚羊號X艦長,您需要的試劑已準備完畢,請您立即帶上醫療官前往中央控制B區B-22實驗室驗收。重複,中央控制B區B-22實驗室。您的試劑已進行滅活處理,但仍不穩定,請您和醫療官務必盡快前來。」

  「……」

  沈曼寧聳聳肩:「看來我是走不了了。」

  X示意佐伊帶著凌飛霜先走:「我會儘量把所有人都帶回去,如有萬一,向最近的宇宙軍基地求救。」

  「是!」佐伊似乎完全不擔心X所說的萬一是什麼、怎麼判斷哪些情況屬於「萬一」,就好像他從沒考慮過X會回不來,而是只需要考慮他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回來、鬧出了多大動靜。

  看著佐伊抱著凌飛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沈曼寧朝X苦笑一下,道:「走吧艦長!深藍和陶陶然他們可等不了那麼久。」

  B-22實驗室和之前發生衝突的那間實驗室構造差不多,但安防級別高得多。實驗室配備了獨立的供電設施、存儲服務器,環形實驗室的唯一一扇大門也擁有電控鎖和機械鎖兩套控制系統。這意味著,即使空間站的AI被攻陷,這個實驗室也可以靠備用能源和備用光腦運轉下去;多套獨立維生系統和只有內部可以啟用的機械鎖讓實驗室成為了一個能夠據守等待救援的科研堡壘。

  深藍環顧這間實驗室,暗想:這樣級別的實驗室果然適合做秘密組織的科研據點。即使「侵蝕」的研究發生什麼意外,也能有足夠的緩衝時間。

  而這間實驗室現在大門洞開,準備迎接X和沈曼寧的到來。

  費諾多儘可能多的在實驗室裡布置人手,通往實驗室的走廊和各個路口佈滿了武裝份子。

  「你們幾個,守住環形消毒走廊的出入口,以防他故技重施!」費諾多說得咬牙切齒。說罷他又示意手下控制住深藍。

  深藍無奈地輕嘆,挑了一張放置在光腦前的椅子從容坐下,任由兩名壯漢拿槍指著她的腦袋。她狀似不經意地右手搭上光腦的操作台,持槍者目光疑惑地在她一派淡然的臉和光腦依舊黑暗的屏幕間逡巡,最終確認她真的只是把手搭在了一個舒適的地方而已。

  畢竟使用這裡的設備是需要權限的。持槍者這麼想著。

  角落裡,實驗室的獨立服務器上數據傳輸的指示燈閃閃爍爍。

  費諾多覺得自己萬事俱備,只等X和沈曼寧帶著他要的東西自投羅網。

  而X和沈曼寧的出現方式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X和沈曼寧是大搖大擺走進實驗室的——無視身前身後的持槍壯漢,把通向未知命運的走廊生生走成了聚光燈下的T台。

  連深藍都忍不住忙裡偷閒地偷瞟兩人,男的俊女的靚,兩人都身材高挑,顏值爆表,硬是把周圍的肌肉男反襯成了臭蟲。尤其是沈曼寧,經過之前的惡戰後竟依舊保持著大波浪長髮絲毫不亂、烈焰紅唇一點不花的狀態,她勾起紅唇眯眼朝費諾多冷笑,笑容裡滿含譏諷的羞辱味道。

  費諾多眼角抽搐地從沈曼寧臉上移開目光,可剛觸到X的目光就心塞得更厲害了。

  X和費諾多的身高差擺在那裡,即使他面無表情,也依舊是一個高傲地俯視者。

  X和沈曼寧站定,從走廊一路跟進來的壯漢們擠滿了實驗室,原本井然有序的地方變得擁擠不堪。

  羚羊號的武官長和副艦長果然跑掉了。費諾多氣得兩眼一黑。

  X轉頭瞥了一眼跟進來的人,再度揚起下巴俯視費諾多,即便身後跟著如此多的敵人,在他眼裡卻都如死人一般。

  費諾多氣歸氣,理智還是在的。實驗室裡持槍者太多反而容易壞了之前的佈置,他揮手示意後來者都回到走廊的戰位上,假模假樣地清了清嗓子,道:「又見面了,X艦長,沈曼寧小姐。」

  一個紫髮嘍囉竄上前來搜兩人的身。他先把X從頭到腳摸了一遍,搜出了四把功能不同的戰術匕首、一個指虎、一個微型伸縮棍。這嘍囉見X站住不動,膽子大了起來,手摸過X腹肌時狠狠揉了一把。

  X皺眉忍住了,說:「費諾多先生表面功夫就不要做了。」他環顧實驗室確認了深藍和其餘四人的狀態,道:「你要我配合你的實驗,可以;你需要沈曼寧提供治療方案,也可以。你先把其他五個人平安送回羚羊號。」

  費諾多誇張地笑出聲:「人為刀俎,你為魚肉。我不放又如何?」

  紫髮嘍囉開始搜沈曼寧的身。身為醫療官,她沒帶任何武器,那嘍囉已經把她的長髮卡給扔了出來,卻還是不肯鬆開撫摸她全身的手。沈曼寧的表情因為忍耐而愈發猙獰。

  X把這些都看在眼裡,他說:「你不放人我便不配合你的實驗。至於我如何不配合……」他拖長了語調。就在所有人等他說下去之際,他大步上前腳下一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撂倒小嘍囉,厚重的軍靴用力蹬上他的手臂,刺耳的骨折聲立即響起。在慘烈的哀嚎聲中,那嘍囉的右手小臂骨折,前臂不自然的扭曲起來。

  X甩開嚎破嗓子的嘍囉,道:「這樣的哀嚎多不利於安心做實驗啊。」

  費諾多氣得手都抖了,正想教訓他一頓,深藍卻突然插話:「借誰的身體做實驗的事可以等會再說,再不放X進隔離區,陶陶然他們就要死了。」

  眾人這才想起情況最糟糕的人質們。

  費諾多這次學乖了,安排了十個壯漢換上防護服,持槍跟隨X一起進入隔離區。

  X在十個蒙得一點皮膚都不露的壯漢的押解下走進消毒區,眾人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卻能聽見消毒設備運作聲以及花灑噴灑液體的聲音。片刻後,X率先出現在鋼化玻璃後。

  費諾多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實驗品們。擁有抗體的實驗品即將有了,得到X的治療方案也不過探囊取物。X的治癒能力簡直是BUG一樣的存在,就連那個病得奄奄一息的傢伙,也在他的治療下立刻好轉。

  陶陶然在X因治療而帶來的劇痛中終於得到片刻清醒,他立刻抓住X的手淒厲地嚎叫:「深藍是叛徒!」X輕柔地拍打安撫他,直說:「我知道,我知道。」

  見X已經治療完畢,穿著防護服的人架起尚虛弱的人質,如法炮製地通過消毒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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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3: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遇襲(五)

  又是一陣設備運作聲、噴霧聲以及難以辨認的雜音之後,消毒走廊這一頭的門打開了。

  首先走出的是幾個壯漢,依然是穿著防護服持槍的造型。費諾多疑惑:怎麼沒看見人質?

  可他還來不及開口,打頭的男人率先開了兩槍,挾持深藍的兩人應聲而倒。

  深藍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

  那男人也不管深藍如何,又朝著威脅沈曼寧的人群掃射一圈,剩餘幾個穿防護服的持槍者也胡亂放槍,把反應不及的嘍囉們幹掉好幾個。

  費諾多這才反應過來,這打頭的人是X!鐵定是他在消毒走廊裡仗著他們看不見和噪音的掩護,放倒了那十個人!還搶了他們的槍!

  反應過來的人們紛紛掏槍回擊,實驗室頓時亂成一鍋粥。

  走廊上警戒的敵人發現情況不對,正欲進來援助,可他們快,沈曼寧更快。

  沈曼寧邊躲邊奔到實驗室大門邊,手動啟動機械式鎖閉裝置,大門迅速合攏,將實驗室封閉成一個獨立的堡壘。

  這門從裡面打開容易,從外面破拆難。嘍囉們眼見大門關上卻無能為力,即使大罵AI要求開門,也只一遍遍得到「電子控制失效,開啟失敗」的回答。

  羚羊號的船員們並不是每個人都擅長徒手格鬥,澤維爾、陶陶然常年不上一線,一旦被下了武器,面對幾個打手的圍攻就顯得捉襟見肘。X一個鞭腿放倒威脅陶陶然的敵人,沈曼寧那邊卻又傳來慘呼。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X心下著急。他的超能力雖然能夠碾壓對手,但物質系的操控力並不如精神系的精準,如果不能把自己人聚集在一起,誤傷在所難免。

  如果場上有個精神系超能力者打輔助……

  X向深藍看去。即使沒了挾持者,她仍然在遠離戰場的角落裡待著,連姿勢都沒改變過。

  而費諾多正向著深藍靠近。

  陶陶然留意到X的焦急,嘶聲大喊:「深藍是個叛徒!不要理她!」

  也就一晃神的功夫,羚羊號眾人尚在酣戰,費諾多已經拿著一支注射器挾持住了深藍。

  X投鼠忌器,後腦立即被敵人用槍托重擊,頓時血流滿面。

  沈曼寧也在一時遲疑之後,被人壓倒在地。

  不多時,其餘四個傷患的反抗也被控制住。

  場面登時逆轉。

  費諾多滿意地看著不斷掙扎的人質和被眾人包圍的X,皮笑肉不笑地對深藍說:「多謝配合。」

  深藍僵硬地笑了笑。

  X一把抹去披面的鮮血,看不清表情。

  費諾多示意部下以同樣的針劑放到沈曼寧頸邊,才說:「我知道拿槍指著人質這樣的威脅方式你不放在眼裡。這注射器裡的試劑是『侵蝕』樣本,只是在混戰中,我也不確定送到女士們身邊的是不是滅活之後的了。」他陰測測地笑了,「你見過『侵蝕』迅速發作的樣子,在這麼多槍口下,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來得及救嗎?」

  陶陶然怒吼:「你這老東西研究這種病毒究竟有什麼目的!深藍你竟替這種人賣命!」他大力掙扎著,被打手狠狠踹了一腳,他吃痛地對X說:「深藍從始至終沒反抗過,你還管她的死活?」

  「即便不管她,那我不管沈曼寧了?」X又問費諾多,「我配合你做實驗,你免去兩位女士的一場痛苦。只是我想知道,為什麼是我?你的行動從始至終都圍繞著『侵蝕』和我,為什麼?」

  費諾多盯著X額頭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隱隱覺得脊背發寒。他喉頭發緊,沒有回答。

  在一陣寂靜中,門外試圖破拆開門的聲音異常刺耳。

  一名手下正準備去開門,深藍輕緩但不容拒絕地推開了費諾多的注射器,站起來說:「如果我是你,現在就不會開門。」

  「哦?」費諾多把玩著那支暫時沒了威懾對象的注射器。

  「這間實驗室裡的很多項目肯定都沒存儲在空間站AI的服務器上,你現在開門,經過剛才的激戰,AI肯定會把接下來的一切作為異常待查明項目上傳到中央軍部,這不利於組織接下來的行動。你已經控制住局面,不如等塵埃落定再說。」

  費諾多想了想,默認了深藍的建議。

  「組織?」X咀嚼著這個詞,「不知深藍小姐處心積慮登上羚羊號是為什麼組織辦事?」

  「為了一個活在你船上的幽靈。」深藍輕嘆。

  費諾多補充道:「在上一批感染『侵蝕』的羚羊號船員中,有一個人活下來了,是嗎?」

  X還沒說話,陶陶然等人驚詫的表情已經替他做出了回答。

  「看來你的船員並不知道這件事。」

  「你沒上報他的死亡,我也沒在羚羊號上見過他。可我知道,他活著。」深藍補充。

  X心痛地望著深藍,良久,似乎終於接受她並不與自己同一戰線的事實。他刻意不提那個神秘的倖存者:「如果你們只是想要能治癒『侵蝕』的人、擁有抗體的人,以及研究過這種病毒的醫療從業人員,現在這裡已經齊了。」他轉頭歉意地望向自己的船員們,「我的治癒能力沒能拯救所有人,反而連累你們深陷危機。很抱歉,我懷璧其罪尚不自知。」

  「不不不不不!」費諾多誇張地否定,「我要你,一方面是因為你的治癒能力,而更重要的是,因為你是米羅人。皇子殿下。」

  「……」X皺眉,繼而絲毫沒有笑意地勾了勾嘴角,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牽涉皇室身份,他連繼續探尋敵人目的的興趣都沒有了。

  X竟是米羅皇子?!

  深藍極力掩飾內心的波瀾。她幾乎已經看見了事件的輪廓——她從費諾多身上驚鴻一瞥看見的關鍵信息、從這間實驗室的獨立服務器裡獲取的信息,都時不時出現米羅人作為目標或者實驗對象。

  有沒有一種可能,本來侵蝕就是針對米羅人而研發的,米羅星就是種族滅絕計畫的對象?這個計畫裡的變數並不是那個唯一的倖存者,而是X。是X救了那個人,才讓神秘組織留意到他這個計畫外的變量。本來只要病毒針對米羅人有極大的傳播力,種族滅絕計畫就可以實施。但X是米羅人,他不但不受「侵蝕」感染,反而能通過自身能力救助受感染的人,使之產生抗體。眾所周知米羅人是盛產超能力者的種族,究竟是X的能力是特例,還是米羅人大部分都有抵禦這種病毒的能力?如果X用他皇子的號召力舉全國超能力者之力對抗他們,勝負又該如何改寫?所以要抓住他、研究他,才能知道是否要改良病毒,才能實施下一步計畫。

  深藍為自己的想像力打了個冷戰。

  恐怕費諾多也知道事件的大概原委,即使上面只讓他關注抗體和特效治療方案的事,搞定X也是大功一件,功勞憑白送到眼前,他不可能不要!

  深藍咬了咬唇,頭腦飛快地組織起模棱兩可的句子,她打斷費諾多的自得,道:「費諾多先生先別著急,這事還得請示上面,不宜自作主張。現在動了X,羚羊號那邊必然有所行動,也容易讓米羅人所有警惕。」

  「羚羊號?什麼羚羊號?」費諾多嗤笑一聲,「空間站送去的補給裡藏了好東西,過不了多久就沒有羚羊號了。」

  所有人心下一驚!

  「這艘星艦在執行聯邦宇宙軍的探索任務,驟然失蹤,一定會引來徹查!」深藍急了。

  「正是因為探索任務,任務失敗而失蹤不是很正常嗎?」費諾多衝著X陰笑,「殿下會配合地讓艦船離開空間站的,是嗎?」

  「……」

  「不過,」費諾多歪頭狀似思考,臉上的肥肉顫了顫,「深藍小姐的說法也不無道理,現在確實不宜立刻開展研究。但殿下之前殺了我那麼多手下,這筆賬卻是要好好算的。」

  深藍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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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4: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遇襲(六)

  「你曾說過,你的身體很貴,我借不起。現在我倒想問你,你確定我借不起嗎?」費諾多下流的調子絲毫不會讓人往其他方面聯想。

  X危險地眯了眯眼。

  「噁心。」沈曼寧說得並不小聲。

  費諾多倒不在意,他誇張地做出表演的姿態:「之前我的部下不過吃了點豆腐,你就打斷了他的手。現在,你要是有絲毫反抗,帶有『侵蝕』的注射器可就會扎進沈曼寧小姐的皮膚裡。所以,此時此刻,我的部下們,有人對米羅皇子有性趣嗎?」

  話音剛落,實驗室裡便響起悉悉索索地竊笑。

  X蔑視地掃視一圈,目光所及之處,笑聲立刻消失。他最後冷笑著將目光停駐在費諾多油光滿面的臉上,殺意森然。

  費諾多惱火地啐了一聲,示意手下們趕快上。

  X高大英俊,眉目如刀,殺氣騰騰的模樣很能激起連連受挫的打手們的暴虐心和征服欲,可哪怕他們仗著有人質在手,也依然沒人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深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此刻卻不能挺身而出,眼見艦長就要受辱,卻是毫無辦法。

  「呵!你們也就這點想像力!」X偏頭冷笑,似是連看他們一眼都覺多餘。

  深藍靈光一閃!

  「你們不覺得這種威脅和報復的方式很沒創意嗎?」深藍靠在實驗台邊緣,雙手環胸,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費諾多詫異地瞧了瞧她。

  深藍衝著他哼笑一聲,道:「費諾多先生心疼之前衝突中受傷的部下們,便想羞辱一下尊貴的米羅皇子。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手段嘛……輪姦這種主意有點暴露智商啊。」

  沈曼寧沒憋住,低笑起來。

  「哦?那深藍小姐有什麼高見?」費諾多擺明不信一個女人能有什麼見解。

  打手們配合地發出不屑的哄笑。挾持陶陶然的男人收緊了勒住他脖頸的手臂,道:「你這小娘們兒難道還有更有趣的玩法?」

  「輪姦只能暫時傷害他的身體,能在銀河聯邦宇宙軍混到這種程度,他這次不死,回頭就是你們的死期。」深藍飽含深意地笑了笑,「而我不同。讓我上,我能讓你們親眼見見他會如何成為我的婊子。」

  X聞言驟然收斂了笑意。

  費諾多見X終於有了情緒變化,饒有興趣地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輕舉妄動。

  深藍稍微放下心,她調整好情緒,緩步邁入包圍圈,第一次正視X的眼睛。

  深藍的眼神宛如冬眠初醒的野獸遇見第一頓美餐。

  X在她攝人的目光下悄然放緩呼吸。

  費諾多注意到了X的細微變化。就好像X在這之前一直遊刃有餘,直到深藍出場,他才真正遇見對手。他更加謹慎地讓手下控制好人質,以防情況突變。

  深藍在離X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腳步,站姿一派閒散,彷彿絲毫不怕他在這麼近的距離內突然發難。她說:「你們一定不知道這位讓你們馬失前蹄的米羅皇子是個Omega吧?而他今天最大的失敗,就是遇見了我這個Alpha。」

  X瞬間明白了深藍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陶陶然聞言目眥欲裂,大吼一聲:「你敢!」

  若說費諾多對深藍之前的做派還半信半疑,陶陶然此刻的憤怒卻讓他更相信了幾分。

  深藍不理陶陶然,高傲地笑了笑,氣場瞬間變了。

  宛如野獸撲食。

  她緩步逼近X。

  之前強敵環飼不曾退怯半步的羚羊號艦長,竟步步後退。

  深藍逼近的步伐充滿自信。

  她篤定全場只有她一個Alpha。她現在要賭,費諾多的人沒人真正瞭解AO之間的相互影響。

  正常情況下,強勢的Alpha釋放出侵略性的信息素,柔弱的Omega會在這種壓迫下緩緩跪地。

  ——可深藍並不是一個強勢的Alpha,她的信息素沒有味道;X也不是一個柔弱的Omega,他強悍到不會受到任何一個Alpha的影響。

  深藍的自信表現得不合常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在他們第一次上床之前,X對她的體檢指標已瞭若指掌,況且她從未在精神上表現出絲毫針對他的壓迫感。試圖用AO性別優勢征服他……?

  電光火石間,X了悟了深藍的用意。

  ——她在演戲!她的存在暫時避免了他被輪姦的命運,她在為後續營救爭取時間。

  可她剛才為什麼不直接配合他反抗?她的目的是什麼?

  但這不影響他們此刻的默契。

  X裝作腳步不穩地踉蹌了幾步,身邊一直不敢靠近他的打手們看準機會蜂擁而上,按住他的手腳將他撲倒在地。

  費諾多不可置信地在深藍和X之間逡巡。這個女人從始至終沒有任何暴力行為,她僅僅只是站出來,逼視X,他竟就手腳發軟繳械投降。

  費諾多舔了舔唇。

  深藍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般,涼涼地說:「我征服的人,我要第一個享用。如果你現在要上,我可不會繼續浪費自己的精神力和信息素。」

  壓制X右肩的男人卻並不把深藍的警告放在眼裡,他猛力撕扯X的衣服。匆忙套上又經過激戰的連體防護服並不牢靠,隨便幾下便被剝了下來。那男人欲行不軌,只見X目光如鋼刀般剮過他,扭曲的空氣從他周身竄起,轉眼間一個活生生的人便迅速碳化,瞬間化為齏粉,連慘呼哀嚎的餘地都沒有,輕飄飄的灑落一地黑色粉末。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景象嚇出一身冷汗,僵在原地。

  X並沒有趁機掙扎,他絲毫沒有歉意地說:「真抱歉,一時緊張沒有控制好自己。」他瞟了眼身邊已經開始手抖的男人們,「希望你們不要這麼不幸。」

  壯漢們下意識抓緊了人質。就算之前還有人心存不軌,此刻也嚇得腿軟了,更不要說還想硬起來。

  深藍回頭朝費諾多攤攤手,露出一個「叫你不聽我的,你看吧」的表情。

  費諾多意味不明地頜首示意她趕快享用。

  深藍與X對視一眼,示意周圍的壯漢們鬆手一邊站著去。那些打手們如蒙大赦,立刻站到了包圍圈外圍。

  X沒有了桎梏,在深藍的目光下掙扎著向後挪了一點,他抖了抖,咬住下唇,臉上是幾乎掩飾不住的不甘和驚恐。

  一個暴虐的女Alpha和一個垂死掙扎的男Omega。

  沈曼寧歪頭想了想兩人的體檢指標,暗嘆他們的默契。她偏頭瞧了瞧目眥欲裂的陶陶然——希望他們演完之前陶陶然別被氣死才好……

  哪怕X為情勢所逼對她萬般配合,可強暴就是強暴,沒有說同意就是不同意。深藍一邊覆上X身上,一邊無奈地想:如果他們有命回到羚羊號,恐怕X得弄死她……

  既然是強暴的戲碼,即使深藍內心萬般歉意,前戲卻是絕對不能有的。好在剛才X的刻意示威讓打手們嚇得不輕,至少避免了過程中來自他人的暴力傷害。

  在費諾多眼中,X眼底是藏不住的驚恐萬狀,矯健的肌肉不住顫抖,可就是不敢動彈。深藍的非暴力反而更加成就了她的Alpha權威。即使費諾多並沒有實質上報復到X,X的情狀也讓他感到心理上的強烈滿足。

  這般多人圍觀的場合下,深藍心理建設了不短時間才硬起來。X沉默地閉上雙眼。她僅拉下褲腰,掏出Alpha陰莖,無視圍觀者大驚小怪的驚呼,直接掰開X的腿強行插了進去。

  「一群沒見過女Alpha的廢物。」沈曼寧的輕蔑終止於脖子上勒緊的手臂。

  陶陶然已閉眼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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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4: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遇襲(七)

  緊得發疼。深藍滿臉扭曲地想。她尚且疼成這樣,不知道X是什麼感受。

  深藍背對著費諾多,悄悄瞥了一眼兩人交合的部位,小穴緊繃,但沒有出血。也不知是否是本來已經撕裂,卻被X的自癒能力治好了。

  X疼得全身肌肉僵硬,指尖緊摳入地板縫隙裡,已然發白。他連呼吸都在顫抖,卻沒發出一聲慘呼。超能力不受控制地沿著他的指間流竄出去,引起劈裡啪啦的一陣輕響,地板順著指間用力的方向蔓延出裂隙。

  圍觀眾人嚇得紛紛後退。

  深藍心疼地瞥了一眼,沒法做出任何安撫,就連照顧一下完全沒有反應的小X都不行。她只能就著現下的姿勢直接抽插起來。

  男人的後穴極其乾澀,每動一下對兩人來說都是折磨。

  深藍盡力回憶著上次發現的敏感點,儘量不引起費諾多懷疑的讓X舒服一點。

  即使X不可能享受這場強暴,深藍至少希望這不會消耗他太多的戰鬥力。

  就在這不知多少次悄悄擦過敏感點的無奈溫柔裡,深藍發現她的抽插不再有阻力,反而越來越順滑,甚至隱約傳來了濕膩的水聲。

  他濕了。

  X也聽見了那聲音,小穴下意識地一縮,皺緊了眉頭。

  這聲音他倆聽得見,在場的其他人自然也聽得見。作為惡意的施暴者,深藍已不得不開口。

  「即使是高貴的皇子,身體也是這麼淫蕩。這樣都能濕,Omega果然是天生的婊子!」

  X狠狠剮了深藍一個眼刀,還是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深藍沒有得到回應,繼續埋頭苦幹,只是內心恨不能按下快進鍵,早早結束這場折磨。

  可X對她大開大合的撞擊並不是沒有感覺。他的陰莖隨著她的抽插漸漸聳立,直挺挺地一次次撞上她的小腹,透明的前液悄悄溢出頂端。

  安慰他的陰莖自然也是不合適的,深藍只好刻意在X特別有反應的地方重重碾磨。X每每繃緊的大腿肌肉都在告訴她,他感覺良好。

  X的呼吸亂了。壓抑的低喘完美契合著深藍撞擊的節奏,在她擦過敏感點時暗啞的低吟呼之欲出。

  濕滑的小穴咬住肉棒吞吞吐吐,過多的體液不但沾濕了交合處的體毛,還黏稠地滴落在地上。深藍除了記憶中的內陰和G點,不敢安撫他的其他任何部位,可Omega的反應已經告訴所有人,他在這場鬧劇裡異常有感覺。

  深藍想起了他們共同度過的那個發情期。濕透了的X、坦然的X、敏感多汁的X、嗚咽地高潮的X……她並不想讓其他人看見。

  「嗯……」X極力壓抑住呻吟聲,奈何身體太誠實,喘息的間隙裡還是會偷跑出幾聲誘人的調子。

  深藍感覺包裹住她的小穴越咬越緊,舒爽的感覺躥過脊椎,簡直快要忘記她的背後還有那麼多雙虎視眈眈的眼睛。

  「不,不要……」X突然克制不住地求饒,又立刻咬住嘴唇恨不得把剛才的話吞回去。

  深藍不明所以,已然慣性地撞向身下人的G點。X猛地抓緊她的小臂,小穴死死咬住深藍,驚喘著射出數股白液,弄髒了深藍的外衣。

  插射。

  「啪啪啪!」背後傳來費諾多的擊掌聲。「不愧是少見的女Alpha,果然能力卓絕,竟逼出了我們尊貴的皇子淫蕩的本質。」

  X咬牙低喘,身體還在不時輕顫,豔紅的小穴含著深藍的陰莖不肯吐出來。深藍剛想拔出來自己擼兩下,費諾多在背後陰冷地開口:「我記得,AO之間應該有一個標記的過程才能實現完全控制?」

  深藍和X都僵住了。

  兩人悄悄對視一眼,X無奈地閉上眼睛,認命般地偏了偏頭,光滑的側頸露了出來。

  深藍此時此刻有再多的歉意也沒有意義,得到敵人的大部分資料並帶著所有人平安回去,就是她能報答X的信任的最好方式。畢竟,一旦標記成功,AO本能能讓X失去一切反抗能力,而此刻的他非但不曾傷害意圖跳反的她一分一毫,甚至一直在配合她。X的大膽令人折服,而他交付的信任沉重地壓在深藍的心尖。

  他相信她留下臥底的理由重要到值得他付出一生僅此一次的標記的代價。

  所幸費諾多看不到兩人的表情,深藍思緒的百轉千回也不過剎那,只聽見她哼笑著說:「你們以為這就是Omega的極限?」

  像是宣告一般,深藍接下來的撞擊無一不是針對X受不了的地方。

  X只覺一陣陣酸麻竄過脊椎直達後腦,全身過電一般輕顫。他抓住深藍的雙手,力氣大得幾乎要在她身上留下青紫的手印。深藍想速戰速決,幾乎每抽插幾下便要在他的敏感處打圈,一直在他腸道G點和內陰處徘徊不去。可發情期之外,Omega的身體偏生很是頑固,深藍不敢強行插入內陰,苦得X嘴唇都已咬破,可還是克制不住低吟的喉音,渾身大汗淋漓如同水裡撈出來一般,私處更是汁液飽滿的吸啜著肉柱,剛射過的下身又顫巍巍地立起。

  深藍也在強烈的快感中艱難地保持理智。身下男人的肉體太銷魂,濕漉漉的小穴不知饜足地吞嚥著她,每刺激一下男人的敏感點,小穴就更賣力地咬緊她,還不時地吐出一股濕答答的愛液讓兩人的交合處更加不堪入目。男人隱忍的表情更是容易激起別人的施虐欲。

  「呃!哈啊……!」X的意志尚不肯低頭,可身體卻先認輸了。矯健的雙腿猛地勾住深藍的腰背,腿根不停抽搐,線條分明的腹肌緊繃繃的,聳立的陽物再次在沒有任何觸碰的情況下射出熾熱的白濁。雙重高潮帶來的強烈快感讓X劇烈地喘息著,無力地癱軟在深藍身下不時顫慄。

  儘管X把自己克制得很好,但這是一次Omega高潮。深藍知道。與她見過的他的任何一次Omega高潮相比,這次都顯得克制而安靜。當然深藍並不希望任何人看見他哽咽著潮吹的模樣,他潮水四濺的恍惚神情本應只屬於他的Alpha。所以,當一小股溫熱的體液澆上深藍龜頭時,她立刻緊張了起來;接著她發現那只是一次普通的Omega高潮,跟之前滴落在地上的淫液混合在一起甚至並不顯眼。

  X已經做了所有他能配合的,剩下的全交給了深藍。

  深藍百感交集地插入了身下人的內陰,入口已經打開,但並不大,吞入Alpha的陰莖並不容易。發情期之外並不是個標記的好時機,X疼得皺緊了眉頭,強忍住掀翻身上人的本能衝動。

  待到終於順利進入Omega的內陰,深藍才安心地鬆開精關。Alpha碩大的結固定住身下的男人,噴湧而出的精液狠狠沖刷著男人最敏感的體內。X抖了一抖,又被結卡住不敢再動彈。

  在不知多少雙眼睛的注視下,深藍俯到X頸邊,張嘴咬破血肉,在男人的後頸上留下一個鮮血淋漓的牙印。

  標記的過程很短,對兩人來說又很長;在旁人看來只是咬了一口,對他們來說卻是開啟了新世界。

  在鏈接形成的過程裡,深藍看見了絢爛耀眼的生命火光,無數思維的洪流,噴薄而出的感情世界……X充滿了心理上的痛苦和生理上的愉悅,以致他的精神世界顯得有些光怪陸離。

  精神通感讓X也觸及了深藍的內心世界,沒有盡頭的走廊,無數扇緊閉的房門,空中漂浮著數不清的小盒子,裡面貯存著各種感情、記憶、思想……這一刻,他知道了她堅持留下是為了什麼。

  等待結消退的過程中,X依舊一言不發。費諾多問深藍:「咬了一口,以後他就是你的人了嗎?你叫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我讓他上實驗台,他說不出一個不字。我是他的Alpha。」

  費諾多得到了常識和深藍的雙重保證,放下心來。——他這樣的普通人是絕對理解不了AO之間精神鏈接的玄妙的。

  即使X經歷了一場標記已經消耗了太多體力,費諾多依舊不敢掉以輕心。深藍一抽身他就命令手下給X注射麻醉劑和肌肉鬆弛劑。

  深藍眼看著X抵抗不住即將失去意識,內心格外焦灼。這時,兩人剛剛形成的精神鏈接裡傳來X溫柔的情緒,彷彿在說:

  嘿,我沒事。你自己小心。

  接著,精神世界裡炫目的光華逐漸暗了下去,只剩下X生命的火光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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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4: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遇襲(八)

  一陣緊急通訊的震動提示發到費諾多的個人終端上,費諾多被NH-16防區總司令急召到通訊室,來不及留下隻言片語,壯漢們瞬間群龍無首。X已被陶陶然保護性地摟在懷裡沉沉睡去,打手們只好把他們暫時關押在實驗室的隔離區裡,並給他安上了超能力限制裝置,輪班重兵把守。

  深藍卻是難辦的角色。立場不明、目的不清,既不能一起關押,又不能放任不管。

  「我就待在這裡,等費諾多回來。你們看守人質,我也不離開你們的視線,免得你們為難。」深藍通情達理地說。

  留下的看守們也不好為難她,任由她整理搏鬥中亂成一團的中央實驗台,並回到原來那個角落裡坐下。

  費諾多處理完軍方的問詢之後肯定會向總部請功,並一定會再次確認深藍的身份。必須要在此之前拿到「侵蝕」的病毒原種和滅活樣本,然後想辦法逃脫!

  此刻羚羊號的艦橋上亂成了一團。艦長失蹤,副艦長重傷,全艦指揮權第一次落到二副頭上,喬感覺壓力山大。

  佐伊帶回的消息讓喬立刻聯繫了NH-16防區總司令。非法扣押軍方艦船是可大可小的事,可最終卻演變成了三方扯皮。

  費諾多堅稱X一行人早已提貨離開了空間站,如果羚羊號成員不拿出證據就堅決不允許他們派人進入;羚羊號眾人要求武裝進入搜索,堅稱費諾多非法扣押船員並進行人體實驗;防區司令企圖和稀泥,讓雙方等待他從最近的衛星上派人來當面處理。

  這一扯皮就扯了一個多小時,算上宇宙軍出發的時間,費諾多肯定會在五個小時內把X一行人轉移走。

  眾人正商討暴力解決之際,橙黃古井無波的聲音響起:「收到來自空間站的聯絡,發件人不明,是否播放?」

  眾人心裡一震:「播。」

  全息投影上出現了一行字:六名人質安全,建議武裝營救。——深藍。

  深藍給羚羊號眾人發送信息用的是猝發頻道,是她無意中在服務器中找到的,上一條通訊是發送到一個匿名地址的,內容是為了向某個對象確認深藍的身份。

  幸好尚未收到回覆。

  除了營救建議之外,深藍還發送了一套空間站平面圖和敵方人員配置情況,羚羊號眾人依據這些信息迅速制定了營救方案。

  羚羊號作為宇宙軍現役星艦,使用艦載武器與空間站防禦體系硬槓不見得會輸,但根據深藍的情報,羚羊號並非必須與整個空間站正面作戰,佐伊建議採取登陸作戰的方法開展營救營。喬負責穩住宇宙軍和空間站方面,佐伊雖然負傷但不影響他的指揮水平,登陸作戰小隊在深藍詳盡的圖示引導下迅速開展了模擬作戰訓練。

  現在差的只是時間。

  登陸作戰小隊熟悉戰場模擬環境需要時間,而時間是用人質安危換來的。儘管宇宙軍的介入保證了羚羊號不會被悄無聲息的轟成渣,船員們也獲得了短暫的時間將已經轉運上來的危險物品一一找出並棄置,但費諾多一定會在宇宙軍到達前將人質轉移走。而他們不知道,在這之前深藍很可能會因為一條「查無此人」的回覆而命喪黃泉。

  深藍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她坐在實驗室裡百無聊賴,她已經通過服務器的鏈接掃瞄完所有存儲設備了。守衛們絲毫沒有放鬆對她的控制,她只能等待著不知何時會回覆的通訊,宣佈她的死亡,或是羚羊號的勝利。

  就在這默然的等待中,X醒了。

  深藍原本空空蕩蕩的精神海裡亮起了一束光,那束光飄搖著照亮一片死寂,補全一個孤寂的靈魂。

  那是X。

  精神鏈接能讓伴侶間感受到對方劇烈的情緒變動,卻不能直接傳遞信息。換言之,深藍和X能互相感知對方是否安好,卻不能溝通接下來的行動方案,深藍也沒法把她所掌握的關於「侵蝕」的一切資料告訴X。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隨著深藍對「侵蝕」的瞭解越來越多,她已經做好了面對最壞情況的準備。

  她用超能力把所有記憶分門別類地裝進精神海中漂浮的盒子裡,如此一來,即便她的身體死亡,只要她的大腦還活著,這些信息就有可能被讀取。然而,每個人的精神世界都是絕對個人化的,沒有解譯系統能完全讀取這些信息,只有能進入那片精神海的人才能在主人允許的情況下破解它。

  唯有AO鏈接連接起來的靈魂伴侶,才能自由穿梭在對方的精神世界裡。

  ——一旦深藍死去,X就是唯一能讀取這些資料的人。

  他也是唯一能破壞這起陰謀,拯救成千上萬米羅人性命的人。

  深藍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而這時,實驗室的門開了。

  費諾多。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女人很高,盤髮,帶著一副無邊框眼鏡,顯得整個人精緻又禁慾。

  她對實驗室內的劍拔弩張詫異了一瞬,在看見深藍的那一刻,又恢復成了無懈可擊的冷淡。

  在她觀察深藍的同時,深藍也在觀察她。

  費諾多進門之後沖那女人點點頭,便安靜地站在一邊。

  深藍確信費諾多的猝發頻道還沒收到匿名地址的回信,說明她的死期還沒到,那這個女人為何而來?

  女人沉默地觀察著整間實驗室,目光審慎地評估著深藍和看守們的實力對比,良久後,終於正視著深藍開口了。

  「作為這次空間站小規模騷亂的罪魁禍首,你看上去太無能了。」女人的目光透過冰冷的鏡片掃視著深藍,就連語調裡都是盛氣凌人的高冷。

  深藍沒有回答,只是玩味地衝著費諾多笑了笑。

  「騷亂?我做了什麼?」深藍問。

  「非法入侵空間站,盜取機密資料,殺害空間站衛隊。」

  深藍疑惑了。按理說女人是來審訊她的,或者說詐她,不應該對她有問必答。她把這次非法扣押說成騷亂,似乎並不很清楚其中的細節……?

  女人站在深藍和費諾多中間,看守們看她的眼神裡也帶著防備,一如他們盯著深藍。

  她彷彿並不站在任何一邊。

  「那麼,你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深藍又問。

  「你的目的。你要得到什麼。」

  女人的問題很奇怪,她顯然是空間站的管理層,是費諾多帶來的人,費諾多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讓她來問一個他根本不信答案的問題?

  「費諾多先生已經問過我了,我也回答了他,難道他沒告訴你?」

  女人聞言,冷笑道:「不要挑撥離間。我要聽你說這些答案,我自會判斷真假。」

  「費諾多先生判斷不出真假,你能?」

  「你是超能力者,所以我來。」女人面無表情地說。

  深藍心裡一沉。

  費諾多也有了不詳預感。

  「我不知道你的具體能力是什麼,但我知道我的。你不肯說真話,所以我來。」

  深藍發現費諾多面部肌肉緊繃,不置可否地歪了歪頭,對他說:「她不知道這間實驗室裡有什麼吧。」

  誰都沒有繼續接話,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沉默中,實驗室裡唯二的兩位女性展開了無聲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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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4: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遇襲(九)

  精神系超能力者間的較量不容有絲毫猶疑,深藍不敢大意,堅定的信念是保證自己不迷失的根本。

  雙方都不知道對方擅長什麼樣的攻擊,而未知會帶來恐懼。

  兩人的精神觸角不斷向對方探去,試圖刺破對方的屏障,又徘徊著守護自己的領地。

  深藍什麼都看不見,那個女人的精神世界一片漆黑,對方豎起了堅硬的屏障,隔絕了她的所有窺探。

  前路黑得像一個深淵,深藍凝視著它,它也凝視著深藍。

  深藍想刺破女人的屏障,可她不敢輕易攻擊。她在這空間站裡孤立無援,她必須防守得無懈可擊,草率進攻會露出破綻,對方很有可能借此窺探到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對方截取了她的思維洪流,不但她會死,被扣下的羚羊號船員們也會死,陰謀之下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要死。

  她可以死,但腦內的資料必須完好地交給X,必不能讓那個女人和費諾多看破她知道了一切。

  深藍的心跳越來越快,女人的目光彷彿實質一般切割著她的肌膚。她感到一種不確定,她一直在防守,她的陣地卻在一寸寸失去,她快要失去自己的節奏了。而一旦被帶著節奏走,她就離死期不遠了。

  費諾多悄無聲息地暗示部下們更換站位,持槍者將場中的兩個女人包圍起來。站位的改變預示著立場的變化,深藍心下一驚,猛然意識到,這個女人很可能是在宇宙軍的敦促下向費諾多質詢羚羊號事件的空間站高層,卻陰錯陽差地受到費諾多的誘騙,被利用來對付自己。

  女人也注意到了持槍者的站位改變。她突然放棄了攻擊,精神屏障驟然減弱,深藍來不及細想,立即抓住機會探出精神觸角向前突進。深藍的精神觸角帶著千鈞之力撞上女人的屏障,兩人的精神世界發生接觸,龜裂以觸點為中心向外快速蔓延,微弱的碎裂聲此起彼伏地傳來。深藍高興地一頭撞了進去,屏障飛濺的碎片洋洋灑灑飄散開來,而屏障之後,依然是一片漆黑。

  上當了。

  女人勾起了嘴角。

  「你的同伴拋棄了你。」女人脫離了精神爭鬥,在現實世界裡開口。

  「你知道我的同伴究竟是誰嗎?」深藍反問,眼神指向費諾多。

  「你的同伴是那艘宇宙飛船上的人,而他們在向宇宙軍申告的釋放人員名單裡沒有你。」

  深藍笑了笑,彷彿不在乎。

  「你反思過自己的價值嗎?對同伴的價值,對這次行動的意義,以及他們為什麼拋棄了你。」

  深藍當然反思過。而她留下來並堅持到最後的意義就是把所有信息帶給X。

  女人的笑意更濃了。

  自女人的笑意泛起,深藍的心便逐漸涼下去。只需一瞬,深藍便知道,自己輸了。

  要問為什麼,先問是不是。深藍已經默認了自己被拋棄,並下意識地在意識裡回答了所有問題。

  而所有的答案,這個女人也知道了。

  她在不知不覺中已把深藍置於她的意識掌控之下,她引導著深藍不動聲色地接受自己的觀念,並以此引發心理防線崩潰。

  每個人都有負面情緒,它就像黑洞,理性人能用堅定的意志處理它,而一旦被人利用,它就會吞噬人的一切。

  深藍回答問題的那一刻,女人也找到了那個黑洞。

  深藍迅速封閉自己的精神海,即便女人能驚鴻一瞥地看見她恐懼的一切,她也絕不讓她看見她真正拚死保護的東西。

  「你只是個人體存儲器而已。」

  「除了你的超能力外,你這個人本身沒有任何價值。」

  「你看過所有資料,卻帶不走它們。你跟他們之間沒有羈絆,你只是他們需要的某種超能力的載體。他們不會為了救你而付出更大代價,他們拋棄你跟拋棄一個U盤沒有區別。」

  深藍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眼前一黑,世界變得光怪陸離。女人的話帶著回音在腦海裡重複,理智告訴她這是對手的攻擊,心理陰影卻驟然爆發。

  她跌落深淵,幾乎要被黑暗吞噬,在無盡的下落裡只有一簇火光孤獨地映照著她真實的內心世界。

  那是X。

  深藍哀嚎著抱頭嘶吼,苦苦支撐著不肯崩潰,猝發頻道裡突然響起了信息提醒聲。

  回信來了。

  ——沒有臥底。

  費諾多通過個人終端讀取了這條信息,深藍也看到了。

  只一刻,費諾多的手下驟然發難,強壯的男人們控制住那個女人,強制她離開;其餘人等紛紛舉槍對著深藍。費諾多親自掏出槍,頂住深藍的額頭。

  女人的離去反而使深藍重新找回了擬態和現實世界的區隔,她順著火光的方向爬行,直到確實地看清現實世界。

  深藍閉上了眼睛,縱有通天之能,被這麼多槍環繞,也斷無生機。

  ——請無論如何保住我的大腦。

  深藍拼盡全力,在費諾多開槍的前一刻將她所能表達的最強烈的願望順著遙遠模糊的精神鏈接傳遞到X那裡。

  費諾多陰森地盯住深藍,食指扣動扳機。

  突然,整間空間站劇烈震動起來。

  費諾多手一抖。

  有人朝空間站開了一炮,並對空間站防護罩產生了巨大衝擊!

  只一瞬,深藍偏頭貓腰一躲,能量束貼著她的臉頰擦過。費諾多一擊不中,不死心地連續射擊,逼得深藍只能貓下腰狼狽地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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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4: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遇襲(十)

  羚羊號的救援小隊來得很快,借助深藍的地圖,他們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空間站。撂倒守衛花費了些時間,但至少沒有觸發警報。

  小隊長晉山簡單察看了人質們的情況,除了X遭受到嚴格的器械限制外,其他人都只是虛弱,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他立即著手攻破X脖子上的超能力限制電子鎖。

  X歪過頭讓他外接電線,晉山瞥了眼他脖子上新結痂的傷口,立刻避開了視線。

  X問:「深藍呢?」

  晉山手指如飛地破解著,一邊說:「我們人手不夠,她又被單獨關押,先救你們再救她。」

  完全符合實際的計畫,深藍相比起羚羊號的艦長,確實沒有優先級。

  X一把扯下晉山的通信器,對著那頭道:「這裡是X。所有艦載武器預熱,瞄準B-22實驗室方位。」

  耳麥裡傳來佐伊的聲音:「費諾多調高了空間站的防禦等級,我們的武器無法對該部位造成有效殺傷。」

  「不需要,你只要配合我就好。」

  陶陶然突然氣憤地插嘴:「我們為什麼要去救那個叛徒強姦犯!」

  在場幾人都回憶起X之前受到的侮辱,一時沒人敢幫深藍說一句話。

  陶陶然是個直腸子,如果不能及時說服他,行動中他對深藍的偏見只會越來越深,甚至影響整個救援計畫。

  X輕嘆一口氣,當著所有人的面對他說:「深藍本來就是我的Alpha,標記我是遲早的事。」

  沈曼寧眨眨眼。

  陶陶然還想再說什麼,被X一句話堵回去,一口氣憋在心口吐不出嚥不下,臉都漲紅了。

  「大局為重。」X眼含警告地說完便不再理會陶陶然。

  沈曼寧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也迅速開始武裝自己。

  陶陶然呆了一陣,終於緩緩長出一口氣,積極配合起救援行動。

  什麼樣的大局能讓X甘心這樣忍辱負重?在他沒注意到的地方,X和深藍達成了某種默契。有能力的人在拚命試圖改變些什麼,X的話既是解釋用意,也是對他的警告。

  大局為重。

  X身上的禁制一被解除,羚羊號就迅速將左舷武器全部對準實驗室。空間站AI立刻發出了高能量攻擊警報,防衛體系被啟動,而在秘密實驗室裡對峙的深藍和費諾多,則因為實驗室的屏蔽,剛好錯過了這一則致命的警告。

  X一獲得自由身便立刻向深藍的方向奔去。走之前他只來得及說:「所有人帶著人質立刻返回羚羊號,引擎最大功率預熱,隨時準備撤離。」

  在路上,他新生的精神鏈接突然接收到深藍向他傳遞的強烈情緒——沒有哪個怕死的人會如此強烈地請求他保住自己的大腦而不是生命。X急忙命令羚羊號發動攻擊。

  「砰!」

  羚羊號左舷常規武器齊射,卻只是讓空間站劇烈震動了一下。

  然而,這已足夠。

  深藍狼狽逃竄之時,只覺周身空氣一窒,她與敵人之間硬生生橫亙出一道氣牆,周圍激光武器明明已經瞄準了她,卻絲毫沒能傷害到她。

  這情形,與X救出凌飛霜時如出一轍。

  費諾多不會在同一個坑裡栽倒兩次,他立刻轉頭瞄準實驗室唯一的出入口。

  X就在走廊的轉角處。

  空間站的追兵也快要到了。而他不知道深藍在裡面的情況,只能跟著一股模糊的Alpha氣息行動。他知道深藍大概在哪,但他只能在她周圍豎起防禦工事,攻擊時卻不能有效辨別深藍與敵人,任何大規模破壞性攻擊行為,都可能誤傷深藍。

  實驗室裡,深藍藉著X的援助四處閃躲。她幹掉了兩個敵人,搶到了一把槍,交火仍在繼續,她卻找不到突破口,X和費諾多僵持著,而她成了拖累。

  追兵的腳步更近了。

  深藍下定決心,如果不能成為助益,艦長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就不必要了,帶走她的資料即可。

  ——你只是個人體存儲器而已。

  深藍知道她受到了那個女人負面引導的影響,但是卻沒時間調整自己的心態了。

  她靠在厚實的冰箱後面,調動平生未有的專注,將自己的意識順著AO連接投射到X身上。

  她越來越接近那簇跳動的火苗,可片刻後卻一頭撞上一道看不見的屏障——X的心防未曾對她完全敞開。只有越過它,她才能將她的視野和X共享。

  深藍專注地投射,沒法顧及現實世界裡的攻擊。看守們發現槍擊無法越過那堵不斷變化的詭異氣牆,那女人卻不再逃竄。於是有人大著膽子伸手觸摸那堵牆,手卻毫無阻礙地穿透過去。壯漢們對視一眼,掏出冷兵器悄悄靠近了深藍的藏身地。

  X感到了深藍的掙扎,卻不知道為何而來,直到他發現了他的精神海之外徘徊著一個意識。

  X開放屏障的瞬間,深藍的意識和視野湧入,同時,餘光中一個殘影朝著深藍襲來,她被敵人的飛踢放倒在地。

  非接觸式通感只此一瞬,AO鏈接便震顫得幾欲斷裂,深藍也因為肉體上的劇烈痛苦而意識渙散。

  但這已足夠X發起絕地反擊。

  只見攻擊深藍的人尚來不及再次下手,一陣熱浪從深藍身前向外蕩去,周圍幾人瞬間渾身焦黑迅速碳化,直至化為齏粉。

  一個又一個,凡是試圖靠近深藍的人,最後都化為了不分你我的飛灰。

  費諾多阻止不了手下接二連三的死去,他不知道那殺人如麻的鬼魅究竟身在何處,恐懼甚至讓他舉不穩槍。

  他突然扔下槍,拔腿朝實驗室外跑去。可還未跑到出口,便遠遠看見一個人影向他走來。

  那人影步履從容,鏗鏘的步伐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尖上,讓他再也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X。

  此時,整個實驗室裡只剩下深藍和費諾多兩個活人。

  「想走?」X面無表情地朝虛空中伸手一抓。

  費諾多立刻覺得自己的心臟要被抓爆了。

  「不要殺他……他還有用……」深藍趴在地上虛弱的開口。

  X厭惡地撇了費諾多一眼,一揮手臂,費諾多便像被一個巨大的巴掌抽飛一般,撞在桌角動彈不得。

  X健步衝上抱起深藍,再度轉身時,空間站的防衛部隊已經堵住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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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6 00:05: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遇襲(十一)

  空間站衛隊動作整齊劃一,如臨大敵。

  X低聲呼叫晉山,耳機裡傳來佐伊的聲音,羚羊號主炮已經完成校準。

  戰鬥一觸即發。

  這時,空間站衛隊突然停止了對峙,隊伍後方一陣喧嘩,那個盤髮的女人被衛隊攙扶著出現在門口。

  「怎麼是你?」女人詫異道。

   「……你?!」X的語氣裡也充滿了不可思議。

  「她是你部下?」

  「是。」

  女人皺眉再三打量著他們,又把目光移到昏迷的費諾多身上。她說:「你從哪裡找來的活體存儲器,對你如此忠心耿耿。」

  深藍在X懷裡抖了抖。

  X摟緊了深藍,否認道:「她可不只是存儲器,她是我的Alpha。」男人捲起的舌尖發出磁性的音節,低沉的嗓音將句子的重音意有所指地落到「Alpha」一詞上。

  女人一愣,旋即挑眉,不置可否。她示意手下放下武器,又說:「我不來,你難道一路殺出去?」

  X點頭。

  「……幸好我來了。我已經控制了空間站大權,我放你們走,你告訴我你們和費諾多起衝突的真實原因。包括他為什麼大費周章地扣押你們的星艦。」

  「你不放我照樣出得去,為什麼要跟你交換?」X嗤笑一聲。

  「……看得出這個女人很看中這間實驗室裡的某種試劑,你可以帶一點走。」

  X不說話。

  女人眯了眯眼,繼續追加砝碼:「正在趕來的宇宙軍交給我去斡旋,我保證放你們優先離港。」

  「成交。」X扯了扯嘴角。

  X把深藍安全帶回羚羊號時,救援小隊已經安置好了其他人,芬奇盡最大努力穩定住病人的情況,他一拿到病毒樣本便立刻吩咐醫療組會同科研組開展研究。

  深藍一直昏迷不醒,直到X把她放到診療床上,她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她一把抓住X的衣角,斷斷續續地道:「費諾多向神秘組織確定了,你的身邊沒有臥底。」

  X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好好治療,其他事情交給我。」

  手掌溫熱的溫度傳來,冰冷黑暗的精神海被一股昏黃的火光融融照暖,深藍破碎的屏障終於得到一絲安撫,瞬間沉沉睡去。

  深藍再次醒來時,已經過去了三天。她在空間站一役中耗費了巨大的精神力讀取服務器上的資料,一旦放鬆下來便覺得精神不堪重負。

  深藍靠著從費諾多腦中獲得的隻言片語,以手邊一台普通的光腦為媒介一路暴力破解密碼,入侵服務器。如此短時間高強度地使用精神力,還是她不熟悉的抽象的數據庫世界,給她帶來了巨大的精神痛苦,在力竭和創傷之中,她陷入了沉睡。

  這三天裡,NH-1625空間站已經完成了管理層的全面換血,羚羊號也進行完全艦安檢,在空間站新任主官的背書下再度充滿補給,揚帆起航。

  星艦平穩地航行在一片漆黑的宇宙中,而深藍肉眼所見也是一片漆黑。

  她暫時失明了。

  「這是由於精神上的損傷造成的。」芬奇站在床邊給深藍解釋病情。

  「可以恢復嗎?」深藍平靜地問。

  「可以,只是需要時間。」芬奇道,「你現在完全沒有光感嗎?」

  「沒有。但不影響正常生活。」對於深藍這樣的精神系超能力者來說,失去肉眼視力,反而可能看得更多、更遠。

  芬奇點點頭:「嗯,但是在視力逐漸恢復後,你還需要經歷兩種視域協調統一的過程。」

  「瞭解。」深藍問,「其他人都還好嗎?我還獲得了許多資料,我會盡快整理出來,幫助你進一步研究『侵蝕』病毒。」

  「好。」

  芬奇準備離開,又欲言又止地回頭看了看深藍。

  「怎麼了?」

  芬奇發覺自己的所有表情都瞞不過眼前的失明患者,索性直說:「你標記了X?」

  「……你們都知道了?」深藍異常尷尬。

  「不是所有人。我為他體檢時發現了他後頸上的傷口。你是當時在場的唯一一個Alpha。」

  「是我,雖然是萬不得已,但我並不打算推卸責任。我準備好接受任何懲罰了。」

  芬奇道:「這是你和X之間的事,其他人沒人有資格懲罰你,也沒人說過要懲罰你。另外,我聽陶陶然說,X當眾承認過你倆的關係。」

  說罷,芬奇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深藍養病期間除了沈曼寧和尤佳麗,並沒有太多訪客。畢竟羚羊號經歷了又一場意外,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直到深藍已完全適應用精神視域觀察這個世界,X才第一次踏入她的病房。

  X進門後什麼都沒說,默默在床邊坐了下來。

  「對不起。」深藍有些尷尬,只好率先道歉。

  X沒有接話,只說:「你的報告我看過了,謝謝你為米羅人所做的一切。」

  「我能提供的信息有限,得到的病毒樣本已經全部提交給科研組了,服務器上的資料加上我從費諾多那裡得到的信息只能推斷出一個大致的計畫。對不起,不能幫助你更多,並且……」深藍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並且,連累你付出了代價。」

  X冷冷盯著她,沒有表態。

  「我願意承擔因此造成的所有經濟損失,也願意負刑事責任。」

  性侵受害者遭受的身心痛苦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輕飄飄揭過的,更有甚者在其受到傷害之後往往還要自證清白,彷彿總要在受害者身上找到點錯處。羚羊號上自然沒人敢對X指指點點,但這並不表示X就不在乎。深藍明白,她才是造成傷害的源頭,無論她有什麼理由,強暴就是強暴。她除了真誠悔罪,沒有別的可以做。醫療救助、心理救助都是必須的,但不是她應該介入的。

  見深藍咬緊腮幫一直低著頭懺悔,X終究沒忍心責怪她。他嘆了一口氣,說:「作為軍人,你盡到了你的責任,為一個星球的人類福祉作出了巨大貢獻。當時你我都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你不必責怪自己。我不需要你負責。」

  深藍低著頭說:「我當時的作為就像個叛徒,甚至連累了你遭受那樣的……恥辱。如果你或你將來的伴侶介意,我願意配合AO鏈接切斷手術。」

  強行斬斷AO鏈接,對鏈接雙方都不是無害的。

  「不要為了還沒出現的問題苦惱。你已經盡力了,你冒著生命危險取得了重要情報,並保護了我,所有人都平安返回,這個結果很好了。」

  「可那依然是強暴。」

  「那只是意外。」

  意外,就不需要原諒。X輕易將這件事定性,徹底阻斷深藍繼續懺悔的念頭。他承受得起後果,就不需要深藍流血的同時還被釘上恥辱柱。他知道深藍孤身犯險時真的沒打算活著回來,而這是為了他的母星、他的人民,哪怕她當時並不知道這些人對他的意義。

  糾結這個話題沒有結果,深藍換了個話題:「當時你懷疑過我嗎?」

  「沒有。」

  「這麼相信我?」

  「我相信的是當初選中你的自己。」

  「……」

  深藍無言以對,鬼使神差地抬手撫上X的後頸,果然摸到了一個疤。

  X不動如山,任由她輕輕摩挲。

  「這個疤連你的自癒能力也抹不掉嗎?」

  X深深看了深藍一眼,說:「這不是一個傷疤,而是一個Omega生理特徵的改變。生理上說,我已經屬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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