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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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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伊人睽睽] 我竟然和炮灰私奔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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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17:5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三十章

  皇帝和白呦匯合,村子裡已經一派混亂。

  一方人來追殺他們,一方人被集合與外面迎來的敵人作戰。程蘋早就想用這個婚事做個局,他本就不信皇帝會毫無準備地被自己輕易捉到。如今不過是看哪方更勝一籌。

  在這番混亂中,皇帝帶著程蘋未完婚的妻子殺出一條血路,程蘋都無暇他顧。

  白呦緊張無比,玩笑歸玩笑,她還是知道自己一個弱女子跟在皇帝身邊,給他帶來多少麻煩。而且說實話,整個村子、村外,都是程蘋的人,皇帝就算武功蓋世,他想突圍也不容易啊?

  何況他既然是皇帝,那肯定不可能同時是武林高手,他哪來那麼多精力。

  白呦很悲觀。

  覺得她大約是真的要和皇帝做一對亡命鴛鴦了。

  皇帝一手拖拽著白呦,一手提劍,仍與一批批阻攔而來的人廝殺。冬日燥冷,他衣袍上沾的血漬越來越濃,他的精力也在這種無休止的殺戮中褪去。

  皇帝的眼睛越發靜黑,殺戮場中,他解決一個想偷襲白呦的人,回過頭,看眼身旁跟著他的白呦。

  白呦的嫁衣上都被沾上了血。

  白呦對上他目光,心裡一下子有數。

  她露出一個蒼白而勉強的笑:「陛下,臣妾陪你一起死。」

  皇帝:「想死,沒這麼容易。」

  白呦:……這糟糕的反派發言。

  而皇帝看她染著血污的面容許久,眼中波光流動,他猝然側過臉。

  他手放到唇邊,發出一聲清亮遼闊的哨聲,響徹天際。白呦一下子慌,想這不是吸引更多的敵人麼?

  誰知皇帝哨聲發出後,天邊立時有響箭飛上空中。連續三支箭,如同回應皇帝的哨聲一般。

  皇帝這邊圍著的人更多了,同時,有一騎人馬掠風而來,壓著馬背,急行向他們!

  為首的人——

  白呦見過!

  宮裡的禁軍統領!

  禁軍就是皇帝的親兵,平時只聽皇帝召喚的!

  果然,那騎人馬看著數量不多,卻突圍而來,從馬上飛躍而下,加入戰場,相助皇帝!禁軍統領身材魁梧,一刀解決三個敵人後,他忠心無比地向皇帝道:「陛下,臣……」

  皇帝打斷:「朕徵用一匹馬。」

  禁軍統領連忙讓路。

  白呦暈乎乎中,被皇帝抱上了馬。二人共乘一騎,向村外衝去。橫衝直撞,中間無數人看到他們,過來阻攔。而身後被拋下的禁軍,自然想辦法幫助皇帝突圍。

  白呦被皇帝抱在身前坐著,涼風掠眼,穿行重重阻礙時,她忽然看到了程蘋。

  程蘋還穿著那身新婚服飾,他正在和三四個手下人商量作戰之事。程蘋猝不及防抬目,看到了騎在馬上的皇帝和白呦,程蘋眼睛一下子赤紅。

  程蘋恨怒無比:「攔住他們!抓住他們!」

  --

  在己方人的相助下,皇帝和白呦出了村,上了鄰近的、地勢並不夠高不適合用來作戰的一座山。上了山路後,皇帝就捨棄了那匹馬,將馬歸放山林。

  皇帝和白呦在山間穿梭,與身後還追著他們不放的敵人繞圈。

  行動艱難,他們一邊爬山,一邊反殺身後人。白呦被皇帝牽著手,喘氣道:「陛下……陛下!有個事臣妾沒告訴你。」

  皇帝觀察周圍草木,判斷敵人動向中,他心不在焉:「怎麼,你愛上程蘋了?」

  白呦震,沒想到他這時候還開玩笑,心態這麼好。

  白呦自然說不是,她氣喘吁吁地小聲:「其實臣妾這麼輕易被抓,都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太皇太后早與臣妾談過二皇子的問題,她說如果我站到陛下這一邊,那就希望我能引蛇出洞。你們好多年找不到程蘋的藏身之處,太皇太后需要靠我引路來找人。」

  白呦緊張:「所以我輕易地被從宮中帶走,不是因為我太弱,也不是因為我和程蘋藕斷絲連。是因為太皇太后撤了我身邊的守衛,這是我與太皇太后商量好的!陛下你別誤會我啊。」

  皇帝一怔,他回頭看她,目色微溫。

  他說:「我早就知道了。」

  當他著急找她時,太皇太后的人手積極出動,他就猜到太皇太后的意思了。他只是原本以為這只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他沒想到白呦知道……白呦心甘情願幫他。

  皇帝喃聲:「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沒想到你喜歡我到這個地步。」

  竟幫他對付程蘋。

  白呦厲聲:「陛下,身後有人!你別光顧著情情愛愛,看清眼前情況啊!」

  皇帝:「……」

  花了很長時間,身後一直緊追不放的刺殺,才消停了些。

  而此時黃昏之下,天邊餘紅,皇帝和白呦衣上都盡是血污,狼狽不堪。

  白呦彎著腰喘氣,皇帝站在她旁邊,劍鋒朝地的劍上仍在向下滴血。山道被枯草交雜,山道外天地浩渺,霧氣嫋嫋下,深淵無盡。

  皇帝看著漫漫天邊紅霞,風吹衣髮,他靜聲:「太陽要落下去了。」

  白呦抬目,看到他有些悲愴蒼涼的神色。

  白呦猶豫一下,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

  白呦道:「陛下你不要這麼悲觀,我們不是已經逃出來了麼?太陽下山了,還會再升起來的啊。」

  皇帝低頭看她。

  他說:「我的意思是,太陽下山了,這場爭了五年的戰爭,就要落幕了。不是他亡,便是我死。糾纏了我五年的噩夢,就要徹底結束了。」

  白呦愣一下。

  她彎了彎眸,道:「原來你是這個意思。我以為你對人生絕望,想要尋死。正想安慰你,太陽落山有什麼關係,你這麼難過的話,臣妾再陪你看一場日出好了。」

  皇帝眼神靜默,他看著她:「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樂觀。」

  白呦回答:「也許是因為我沒有經歷過陛下那樣的事,所以樂觀才顯得這麼容易。如果我經歷過,現在心態一定遠不如陛下。陛下你才是最厲害的。你被他們害成這樣,你都沒有尋死。只是當個暴君而已,你心態太好了。」

  皇帝沉默。

  覺得自己是消極等死這個想法,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他不是不想死,只是他的性命是用太多人性命換回來的,程蘋不死,他不甘心先死而已。

  不過白呦既然理解為他心態好……皇帝微笑。

  皇帝伸手:「過來。」

  他臉上還有血漬,一笑起來,因為氣質陰鬱的原因,看著有點兒嚇人。然後白呦毫不猶豫,一下子就跳入了他懷裡,被他張臂抱住了。

  皇帝伸手搓了搓她小臉上的塵土,又掐了掐她她的臉頰肉。

  白呦吃痛,皇帝反而有些開心起來。

  不過看到她身上的紅嫁衣,皇帝不滿地皺了皺眉。

  白呦甜蜜地在他懷中蹭了蹭,仰頭看到他眼神,她一怔。

  白呦警惕攏自己的衣領,道:「我雖然愛你,但是不能為你脫去這身衣服的,你不要多想了!」

  皇帝冷冷道:「為什麼?你不是愛我麼,為什麼還要穿著屬於別的男人的嫁衣?」

  白呦回答:「因為現在是冬天,我脫了衣服後,會冷,會生病。」

  皇帝沉默,然後忍不住笑。

  他再次用力地將她摟入懷裡——這個寶貝疙瘩啊。

  這麼乖,這麼可愛,還這麼向著他。他拿她怎麼辦啊?

  --

  和程蘋之間的決戰,皇帝提前做了安排,下面大家亂成一團,皇帝自己卻不會親自去坐鎮。

  現在說不定還有人在追殺他們,皇帝只想先保護好他的呦呦。

  當夜二人宿在山上一個野獸曾經用過的山洞中,燒了火,兩人坐在火邊,才不那麼冷了。

  火光猙獰照在山壁上,白呦和皇帝嚴肅對坐。

  白呦:「陛下,野合麼?」

  皇帝道:「不了。」

  白呦:「為什麼?」

  皇帝:「天太涼,怕你生病。」

  兩個人面面相對,一本正經地對話後,望著對方的眼睛,都忍不住笑出了聲。而皇帝一伸手臂,白呦就爬過去,坐到了他懷裡。

  臥在他懷中,白呦小聲:「陛下,如今你我之間的問題,只剩下我失憶這個問題了。」

  皇帝配合她,輕輕「嗯」了一聲。

  白呦盯著他,半晌小心問:「是你害我失憶的麼?」

  皇帝一怔,目色微冷:「程蘋跟你說了什麼?」

  白呦連忙道:「我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才問你呀。」

  皇帝沉默一下,說:「不是我。」

  白呦鬆口氣,心想如果是他的話,她確實會有點難受。

  然而皇帝道:「是太皇太后。」

  這次換白呦愣住了。

  皇帝自嘲說:「這些年,各種事務,其實都是太皇太后在做主,我一點兒也不管的。你進宮這事,太皇太后必然是不同意的。她派人殺你,不過你沒死……反而失憶了。恰恰我狀態不好,太皇太后估計起了心思,想讓失憶的你進宮,看能不能對我起點作用。」

  皇帝歎:「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你還真有點兒用。」

  白呦氣他說她是死耗子,轉身哼道:「不說了!睡覺!」

  --

  大概心結被打開,白呦當夜窩在皇帝懷中入睡後,她罕見地夢到了之前五年的事。

  原本這五年的記憶對她如空白一般,而這個夢中,不知真假,她窺到了一些痕跡。

  白呦當年離開長安,隨父親南下前往嶺南。在嶺南時,白呦遇上了同樣出京避難的二皇子。

  二皇子當時病得厲害,白呦不知長安發生的事,她只當二皇子是舊時朋友,便好好照顧他。

  之後長安派兵來嶺南追殺二皇子,白家還幫過二皇子。

  白呦父親死前,覺得白家護不住女兒,就將白呦託付給了二皇子。白呦在父親死後跟著程蘋離開嶺南,陪伴他一起發展他的勢力。

  在程蘋口中,發瘋的人是三皇子,三皇子不滿意儲君候選人是二皇子,便發瘋殺了很多人。

  程蘋說:「呦呦,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

  一路追殺,一路逃亡。他們和長安勢力,已經成為敵對。在這五年中,白呦確實和二皇子相愛。可是在這愛情中,總是跟著一個尾巴,于娘子。

  于娘子越來越無法救程蘋的性命,程蘋病的時候越來越重,但是程蘋堅持不丟下于娘子。于娘子和白呦的關係,因此而緊張。

  白呦在這種對峙中,漸漸對程蘋失望。白呦身上的「鳩迷」,不是程蘋所下,卻是于娘子所下。

  于娘子恨白呦,希望她消失,將二皇子還給自己。

  程蘋為了保護于娘子,隱瞞白呦。他哄騙白呦,說是白呦不小心誤食了毒草,然而沒關係,程蘋會幫她解毒的。

  那解藥,便是遠在長安的皇帝。

  白呦此時只想逃離這一切。她在程蘋又一次昏迷後,欺騙程蘋的手下人,說自己要進宮幫程蘋拿到皇帝的心頭血,幫程蘋解藥。

  白呦前往舅舅家,遇上太皇太后派來的殺手……

  白呦在失憶前,就已經放棄程蘋。

  她未必對皇帝抱有什麼期待,她只是想逃離這一切。她只是在失憶前,就不愛程蘋這個人了。

  --

  天灰濛濛的。洞中的火重新燒了一次,白呦從夢中醒來,有些茫然地坐了一會兒。皇帝不在她身邊,她有點兒慌,喚了兩聲沒人回答後,走出山洞。

  晦暗天光下,她看到皇帝在洞外坐著。

  靠坐在山壁前,面朝著山澗濃霧。

  白呦看著他的背影,想到自己的夢。

  白呦揉著眼睛過去,茫然:「陛下,天亮了麼?你坐在外面幹什麼?」

  皇帝回頭,見到她竟然醒了,他意外一下。

  他其實在守夜,看有沒有人上山繼續追殺他們。但是皇帝不想白呦擔心,就敷衍回答:「等著看日出。」

  白呦無語片刻,坐到了他身旁,靠著他的肩。

  兩人靜坐在黑暗中,都沒說話。野草泥土香、山中野獸的時而低吼聲,包圍著他們。山風一重又一重,有些冷,但靠著身邊那個人,又好似沒那麼冷。

  好的壞的夢境都已經結束,少年少女走出了自己的夢,他們並排坐在現實中。看天光暗暗,山林將醒。

  一會兒,白呦小聲試探:「我其實有點兒糾結。程蘋說我只是受了刺激,我想恢復記憶的話很容易。你希望我恢復記憶麼?」

  皇帝道:「多大點兒事。」

  皇帝回答:「你恢復記憶後如果成為我的敵人,那我就殺了你。」

  白呦震驚又艱難:「……陛下,我是你的寵妃,你回答之前,好好考慮好再說呀!你這樣沒良心,臣妾會生氣的!」

  皇帝:「哦,你生氣會怎樣?」

  白呦仰頭看他,目中蠢蠢欲動:「你試試呀。」

  皇帝配合她:「呦呦,野合麼?」

  白呦高貴傲慢地一仰頭,翻白眼,堅定無比地裝:「不了!」

  皇帝:「為什麼?」

  白呦:「因為我在生你的氣!」

  皇帝笑噴,將她摟在懷中,把她當隻貓兒一般揉。白呦被他揉得哼哼唧唧,很快滿面通紅。

  她掙扎著想從他懷中坐起,但是他不給她這個機會。皇帝抱緊她,下巴磕在她髮頂。

  皇帝目光看著虛空,聲音有些淒:「能和你這樣,感覺真好。」

  懷中的白呦便抱住他脖頸,將臉貼過去。她在他喉結處親一下,撒嬌:「陛下,臣妾會陪你……」

  皇帝溫聲:「陪我做什麼?」

  白呦:「看日出,哈哈。」

  白呦調皮問:「你是不是想等我說『我會一輩子陪著你』這樣的話?我才不說,哈哈哈。」

  皇帝:「……有時候真的很想打死你。」

  白呦震驚:「那你就沒有寵妃了!」

  皇帝:「沒有就沒有吧。」

  白呦:「……」

  皇帝道:「有寵后也行。」

  這就要廢后了?白呦慌了,搖他的手臂道:「……我當寵后了,那最愛我的皇后娘娘怎麼辦?」

  皇帝眼神危險:「你說誰最愛你?」

  白呦:「……」

  皇帝冷笑:「呵,既然這麼愛你,正好為你犧牲。回去我就把皇后殺了。」

  白呦:「……」

  她看不出皇帝是不是在開玩笑,白呦心中糾結,她千萬不能害死皇后,也不能讓愛她的皇后失去地位。

  不行,她得想個法子打破狗皇帝的幻想。讓他不要這麼喜歡她!

  身為暴君的白月光,真是甜蜜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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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18:1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三十一章

  白呦想挑戰皇帝對自己的愛,作一把。

  不過她暫時還沒想到自己能怎麼做。

  這一天的日出沒看到。

  天始終灰濛濛,白呦半夜醒來去找皇帝,中途冷得哆哆嗦嗦。不得已,皇帝又和她回到山洞裡,讓她靠著他睡覺。

  洞口用枯草擋住風,裡面用火堆取暖,總比外頭強一些。白呦躺在皇帝腿上,睡得迷迷糊糊。糊塗中,她感覺到自己臉上涼涼的,又好似被他捏了一把。

  白呦迷糊中勉強睜眼,看到皇帝俯下的面孔。他靠著山壁坐,手正捏著她的臉頰肉。

  他大袖垂地,亂髮拂面。可能是火光美化的緣故,也可能是白呦睡糊塗了,白呦竟然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十分溫柔。

  就連他開口跟她說話的聲音,都比往日那股子半死不活的語氣溫柔很多:「呦呦。」

  白呦迷糊中回他:「嗯?」

  他大袖偏涼地拂著她的面孔,手擦過她的臉。皇帝深情款款道:「你纏著我要睡覺,我沒法出去守夜。明天要是睡醒後見到敵人出現在面前,我死了,都是你害的。」

  白呦:「……」

  抱歉。

  是她對他存有妄想。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所謂深情款款都是她的想像。

  白呦被他嚇醒了,非常誠懇地建議:「那陛下你還是去守夜吧,臣妾一個人也能睡。」

  皇帝他搖頭,矜貴道:「朕累了,不想動了。」

  白呦:「……那怎麼辦?您不會指望我去守夜吧?」

  皇帝道:「既然是你說的私奔,就要有當亡命鴛鴦的覺悟。睡吧。」

  白呦受了皇帝的嚇,他倒是很開心,心平氣和,白呦卻輾轉反側,最後喪著臉,在忐忑中入睡。

  --

  白呦做夢她和皇帝被程蘋人馬找到,他兩個人被大卸八塊,程蘋指著她罵她「不守婦道」。在夢裡,兩撥人可勁兒鬥,鬥得白呦腦瓜子疼。白呦和皇帝商量不行的話就向程蘋求饒,皇帝說:「你做什麼美夢?你都說私奔了,人家腦袋都被你綠了,會饒過你?」

  夢裡的皇帝依然狗。

  白呦好想念她曾經暗戀的小仙男。

  好不容易睡醒,從糟心的夢裡醒來,白呦長舒了一口氣。

  白呦拍著自己的頭坐起來,發現火堆還燒著,但是皇帝居然又不在她旁邊坐著。

  白呦是真的覺得他有毛病,兩個人都這種關係了,他怎麼還不對她伸出魔爪?不伸出魔爪也算了,別人家小娘子逃亡,第二天不都是睡醒在情郎的懷裡麼?

  不都是情郎抱著小娘子,溫柔地親一下,說「你醒了?我看了你一夜,覺得你真好看」之類的麼?

  但是白呦連著兩次在野外醒來,她身邊都空無一人。

  她寂寞得如同被夫君厭棄的怨婦似的。

  可她明明是寵妃!她真的是寵妃啊!

  深閨怨婦白呦收拾了自己一番,爬出山洞,看到皇帝站在外面,又在眺望遠方。

  她出山洞的時候,看到他袖間輕輕搖動,身旁樹上有鳥俯衝而下,在他伸出的手掌上跳躍,鳥喙低下來啄他的手。

  白呦到皇帝身後,突然跳出來大叫一聲:「喂!」

  皇帝一抖,手掌上停著的鳥受到驚嚇而飛走。

  皇帝自己轉頭看到身後突然冒出來的一張臉,他眼睛微瞠,面孔緊繃,顯然也被白呦的神來一筆嚇了一跳。

  白呦看嚇到了他,早上起床時對他生起的怨氣就一下子不見了。她眉眼彎彎,倚著他哈哈笑起來,無憂無慮,太過沒心沒肺。

  皇帝目色微軟,溫和地看著她。

  而白呦突然眼睛一亮,她看到了天地間飛揚的白色羽翼。白呦眼睛閃著星光般,她歡喜地伸手去接天上的雪花。她驚喜道:「陛下,下雪了!」

  確實下雪了。

  因為下雪,所以沒有日出了。

  雪將將開始下,如雪白塵埃飄蕩在山澗,輕柔地覆蓋大地,緩緩落下,再在人的指尖眉梢處融化。

  白呦側過臉,她的眉眼如同春水般婉婉,望著皇帝笑吟吟道:「我居然和陛下一起看今年的第一場雪,這可是好兆頭。今年冬天,我與陛下一起過。之後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冬天可以一起過。」

  皇帝心想你忘了你自己身上的毒了?忘了我們還在被追殺了?

  但是看她這般開心,皇帝也微微笑了一下。他站在她身邊看她玩了半天雪,終忍不住,疑惑:「你很開心下雪?」

  白呦:「是呀,陛下不覺得下雪了,風景很好看麼?」

  皇帝:「那你不覺得下雪了,我們被困在山上,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暖衣沒有被褥,我們會被困死在這裡麼?」

  白呦:「……」

  白呦還嘴:「你這人怎麼這麼悲觀,難道下雪了就一點沒有好處麼?」

  皇帝:「也有好處啊。比如追殺我們的人,可能因為這場雪,行動受阻,找到我們的幾率變低了。我們困死在雪中的可能,比死在敵人手裡的可能大。」

  好現實的狗男人。

  但是他說得對。

  --

  雪剛剛開始下,一切還稍微有補救機會。皇帝留白呦一個人忐忑地在洞中躲了半天,他回來的時候,採摘了一點野果給兩人充饑。

  兩個人又搬了更多的草啊樹枝啊,將洞口獨得更嚴實些。下雪其實不冷,冷的是融雪的時候。

  做完這一切,兩人就躲在洞裡就著火堆等雪停了。

  兩個人無聊中,皇帝他又太珍愛他自己的身體,壓根沒有和她做壞事的意思。皇帝就取出了一副骰子:「我們扔骰子玩吧。」

  白呦:……你是多喜歡玩骰子啊?你逃難路上都不忘帶?

  白呦心灰意冷:「玩什麼?」

  皇帝想了一下,道:「猜猜是我被程蘋殺,還是程蘋被我殺,要花多長時間。」

  白呦:「我就敬佩陛下你臨危不亂的大勇氣。」

  皇帝瞪她一眼,卻撐不住笑了。

  雪只下了不到一天,黃昏時就停了。躲在洞中的兩個人鬆口氣,雪停了總比繼續下好。

  兩個人在這裡就著那點兒可憐的野果,度過了一晚。當夜皇帝又出去一次,但是白呦以為他小解,就懂事地沒問。

  又過了半個白天,到第二天中午,兩個人餓得饑腸轆轆,白呦臉色更是蒼白。

  算算時間,她的毒差不多到了該發作的時候。這時候再遭其他罪,恐怕毒性惡化。

  然而白呦平時插科打諢,這時候反而很乖,窩在皇帝面前,也不說她不舒服。

  皇帝心中酸楚,抱了抱她,他起身決定出去再找點兒吃的。白呦挺慌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便要求和皇帝一起出去。

  皇帝也怕自己走後她遇難,便沒反對。而能跟皇帝在一起,哪怕冬天山上真的找不到什麼吃的,白呦也心滿意足。

  不過走了一個時辰後,還是什麼都沒找到,那就不夠心滿意足了。

  再過了半個時辰,兩人行在山間,已經變成了皇帝拖著白呦的姿勢。

  走在一個比較荒僻的雪徑上,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林木。

  白呦忽然扯皇帝袖子,緊張小聲:「陛下,臣妾有句話想說很久了,臣妾覺得有人一直跟著我們,你看那樹木一直在動。」

  皇帝手裡提著劍,回頭看了看白呦指的方向。他說:「你看錯了吧。」

  白呦堅持她沒看錯,要求皇帝仔細一點,畢竟他們在逃難。

  白呦見皇帝不以為然的樣子,而且他沉思半天都不肯上前去,白呦就鼓勵他,在他背上一拍:「陛下,上啊!你到底行不行呀?」

  皇帝眼神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

  白呦頓有所悟,懂事道:「陛下,男人不能說不行,你別總躲著啊。你上啊!」

  皇帝深深一歎,扔了手中劍,道:「我不行。」

  白呦:「陛下,你做個男人吧。」

  他無所謂道:「你可以不當我是男人。」

  白呦被他的操作震驚得合不攏嘴。她沒見過這麼沒上進心的男人。

  這還沒完。

  白呦剛才拍他的後背鼓勵他上,而現在換過來,皇帝在白呦後背上猛地一拍。

  白呦哪裡是他對手,他一拍,她就趔趄著被他推了出去,向著她說有人跟著他們的地方。

  皇帝還幸災樂禍、語氣閑閑地鼓勵她:「愛妃,還是你當個男人,上吧!」

  白呦被推出去的瞬間,心裡大聲咒駡皇帝——

  太狗了!太狗了!

  她真的不行啊!

  白呦慘叫著被自己男人推了出去,她朝著那搖晃的草木方向紮去。

  她覺得自己一定會被那後面躲著的人一劍刺死,白呦嚇得心臟驟停、都要閉眼睛了,草木後果然冒出了許多人。

  這些人手持刀劍,一身血污,剛經過大戰。

  齊齊的,他們噗通跪在了白呦腳邊,高聲:「臣等恭迎陛下、娘娘回宮!」

  白呦愣一下,拍著自己驚魂未定的心臟。

  身後傳來皇帝噗嗤笑聲。

  白呦忍不住了,她氣急敗壞,轉身就向後方皇帝臉上抓去:「你是不是早知道他們跟著我們,幫我們解決後面的追兵?你就是不說?你這人太討厭了!」

  娘娘和皇帝鬧著玩,下屬們低著頭,裝聾作啞。

  --

  白呦和皇帝回了宮。

  半途上她的毒就發作了,靠皇帝給她解毒。不過直到他們回到宮裡,程蘋的事都沒有得到解決。

  那邊仍在大戰。不光如此,程蘋還挑撥了國家的許多郡縣跟著犯上,要推翻暴君暴政。皇帝也不著急,一點點地收拾他們。

  畢竟程蘋不容易對付,這場戰爭,大家都準備了好久,一時半會誰也壓不過誰。

  然而白呦還是皇帝的后妃,徹底脫離了程蘋的控制。不光如此,回到宮後,皇帝忙著打仗之餘,吩咐要下面人安排封白呦為后的事。

  後宮裡聽到這個消息,各自驚喜,但也有懵的。

  比如張婕妤。

  張婕妤還在辛苦地繡她的屏風,她還沒繡完,白呦怎麼就要當皇后了?

  白呦不想和自己敬愛的皇后搶名分。

  她就想起來,她需要作一作了。

  白呦做皇帝的心尖寵這麼長時間,她還真沒作威作福過。但是巴結她的人,想通過她討好皇帝的人,其實挺多的。

  白呦這次回來,就把外人托各種關係送來的禮物收了個遍,一心一意想當奸妃,等著自己被御史參一本。

  她伸長脖子等了很久,什麼也沒等到。

  皇帝來看她的時候,白呦自己就說了自己的囂張跋扈,然後自己深惡痛疾:「陛下,你看臣妾這麼沒有操守,這麼壞,什麼人的禮物都收,回頭來就在你耳邊吹枕邊風,你看你是不是該罰一罰臣妾,討厭討厭臣妾?」

  皇帝問:「你什麼時候在我耳邊吹枕邊風了?吹一個試試。」

  白呦:「……那不是重點。」

  皇帝靜歎口氣,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他手撐著下巴,眼望虛空,心裡兀自糾結,心想他想睡女人啊。

  可惜他在白呦面前裝得久了,拉不下面子。等著白呦主動吧,她最近張牙舞爪,又不知道在做什麼。

  一點兒也不上道。

  白呦找回自己的重點,拉著他手臂撒嬌:「臣妾這麼胡來,這是後宮參政!這是很嚴重的罪!陛下罰我吧!」

  皇帝隨意道:「沒關係,朕不在乎。這江山真被你參政參得倒了,也是你的本事。」

  白呦:「……」

  失策。

  忘了這人前科是暴君,他可能還真的不是愛民如子、為國為民的明君類型。

  之後白呦又換了其他一些方式作,比如把想勾搭皇帝的張婕妤罵哭了,比如皇帝來她這裡時她總是擠兌他……但是好像效果都不是很大。

  皇帝壓根沒發現她的小動作,他竟然看不到她這個人的缺點。

  封后的程序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白呦不得已,只好羞愧地去找皇后了。

  皇后正在暢想她離開宮後的美好生活,每日心情分外好。她是十分不喜歡做這個皇后的,她是為了家族來當這個皇后的。

  如果皇帝正常一點,她這個皇后也能當得有聲有色。關鍵皇帝不正常,皇后是一丁點兒都培養不起來對一個暴君的愛。

  好在後來皇后和太皇太后談過,她願意和太皇太后合作,幫陛下重新好起來。她的家族和皇帝已經有了更穩定的關係,她這個皇后在其中起的作用已經沒什麼了。

  塵埃落定,皇后就能脫離這樁破事。

  皇帝會昭告天下她病逝,不損她家族名譽,放她離開長安,保她一生富貴。

  皇后心情極好之時,白呦找來了,與皇后說自己不願為后,願繼續尊皇后為后。

  皇后臉色猛變,大驚失色。

  皇后穩住白呦,一邊使眼色讓人去找陛下來解救自己,一邊溫聲細語地讓人給白呦上茶,打聽白呦的意思。

  白呦與皇后一起坐下,握著皇后的手:「臣妾不願意搶您的位子,這皇后還是您來做,宮裡娘娘們才服氣。」

  皇后把她的手推回去:「不不不,還是妹妹做更好。宮裡姐妹們都非常友愛,沒人會覺得你配不上皇后位子的。」

  白呦:「是我配不上。我家族敗落,是沒資格做皇后的。」

  皇后不動聲色:「我父親越來越有做奸臣的趨勢,陛下早晚收拾他。我家族估計也快敗了,我身後家族醃臢事一堆,不如妹妹身後乾淨。皇后還是妹妹合適。」

  白呦:「娘娘,您不要謙虛了!」

  皇后:「妹妹,你不要拒絕了!」

  白呦目中含淚:「臣妾進宮後多蒙娘娘一路照顧,沒有娘娘,就沒有臣妾的今日,臣妾怎麼敢搶娘娘的位置?」

  皇后被她說得感慨,也有些心酸,眼中帶了熱意:「本宮照顧了後宮這麼多年,只有你感激本宮。本宮沒照顧錯人,妹妹如此賢惠,更應該當皇后才是。」

  --

  皇帝過來了。

  他先沒進大殿,站在窗外,欣賞了一番皇后和白呦的你推我拒。

  最後兩個女人各自感動了自己,抱著對方一起哭了起來,追憶對方留給自己的美好回憶,情真意切的,兩人差不多快要當場結拜了。

  他挑眉:真稀奇,這年頭還有人不想當皇后。

  還一來就倆。

  皇帝咳嗽了一聲,內殿兩個女人抱頭痛哭的聲音戛然而止。待皇帝施施然進了殿,皇后已恢復平時面對上司那樣的專業水平,拉著白呦一起給皇帝請安。

  皇帝對皇后沒什麼話說,只向白呦挑了挑下巴:「你最近怎麼回事?不說實話,我就殺了皇后。」

  白呦:「……」

  一旁的皇后臉微僵:「……?」

  白呦連忙道:「臣妾是覺得陛下你太愛臣妾了,非逼著臣妾當皇后。可是臣妾不想搶娘娘的位置,只好作出囂張跋扈的樣子,這樣陛下少喜歡我一點,不就不會廢后了麼?」

  皇帝微震。

  皇后在一旁看戲,看得非常快樂。良妃的話本,哪裡有真人帶感哦。

  只見白呦厚著臉皮道:「陛下你不就愛臣妾的天真善良單純可愛麼?臣妾不這樣,你就不喜歡我了呀。」

  皇帝:「誰告訴你我喜歡的是你的『天真善良單純可愛』了?你真會給自己加設定。」

  白呦不服氣:「那你喜歡我什麼?」

  皇帝語氣深沉道:「朕喜歡你的臉。」

  白呦:啊,這個膚淺的男人。

  他不能透過表像看到她的本質也就算了。

  他居然只能透過她的本質看到她的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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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18:31 |只看該作者
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三十二章

  皇后病逝離宮的緣故,在白呦的堅持下,白呦還是知道了。

  不過白呦當不了「皇帝為她解散後宮,只為她傾城一笑」這種美人。

  因為除了皇后,其他娘娘們都不會離開。

  原因也不複雜。皇帝他是暴君,但他不沉迷女色。明知道皇帝喜歡殺人,還將自家女兒送進宮的人家,必然家家有難念的經。

  例如才女良妃不想嫁人,不喜歡男人;而總想勾搭皇帝的張婕妤,其實是被家中嫡姐迫害排擠進宮的,她出宮還不如繼續待在宮裡做夢。

  不過張婕妤現在找到了新的人生愛好,她天天在後宮繡屏風。

  皇后離開前,用的是病逝理由。宮裡娘娘們自然不知道,她們看著皇后娘娘一天比一天病重的假像,當皇后病逝的消息傳來時,宮裡娘娘們哭紅了眼。

  白呦心裡愧疚,因為人多眼雜,她不能告訴她們皇后娘娘只是離開了並不是真的死了。她去找娘娘們,便和後宮娘娘們抱團哭了一頓。夜裡回來皇帝寢宮時,白呦哭得眼腫了。

  皇帝啼笑皆非。

  此日清晨,皇帝寢宮就傳喚太醫,因為陛下的寵妃因為哭得太厲害了,哭出了一個「紅眼病」。

  皇帝那個狗男人,他聽到太醫的診斷後,一口茶笑噴,就差拍著桌子狂笑了。

  他一點都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

  在皇后離宮半個月後,皇帝和程蘋之間的戰爭結束。程蘋被俘,程蘋和皇帝兩人多年之間的糾葛,終於有了結論。程蘋不敢相信他經營多年,會被皇帝這樣昏庸的皇帝打敗。

  然而皇帝自己知道,這些年來,他殺人不眨眼,於其他事上從來不問,唯有軍力、兵力、戰力,他一直在扶持。

  這是當年他稱帝的資本,是他和那些大家族們談好的條件。

  大家族們起先對皇帝不理朝政沾沾自喜,因這是他們壯大的機會。不過時間久了,如果不想看這個國家衰敗下去,國便一日不可無君。

  現在大家族們請皇帝出山治理國家,以前談的那些條件,可以重新商量。

  程蘋現在敗了,他被關在牢裡。他不提要見皇帝,他提出要見白呦。

  皇帝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他一點也不阻攔,還親自將程蘋想見白呦這事轉達白呦。皇帝一邊喝茶,一邊觀察白呦反應。

  白呦格外上道,她知道自己現在哪怕歎口氣都會被皇帝誤會。

  白呦一口氣不喘,睜大眼睛裝無辜:「程蘋是誰?臣妾不記得了。」

  皇帝盯她片刻,微笑:「朕也不是那麼不能容人。愛妃要想給舊情人求一條生路,朕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呦:「……這陷阱題可誘惑不了我,我是不會回答的。」

  她又撒嬌:「陛下,臣妾的眼睛,在封后前真的能好麼?臣妾不想當第一個得了紅眼病封后的皇后啊。」

  皇帝:「你這麼說,我就很想讓你當第一個得著紅眼病封后的皇后了。」

  白呦:「……」

  皇帝起身拂袖:「來人——」

  眼看他就要喚太醫,白呦氣死了,她立刻撲過去抱住他:「陛下,別這樣,臣妾也是要面子的。」

  皇帝垂目,望她:「去見程蘋麼?」

  白呦堅定的:「絕對不見。」

  白呦雖然不見程蘋,但是程蘋在獄中自盡而死時,讓人給她送了一張字條。字條上寫:「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白呦握著字條的手輕抖,她的心臟再次感覺到猛烈的痛意。

  然而情便是這樣,沒有就是沒有。她既斷情,絕不回頭。

  --

  程蘋不和皇帝多說一句話,直接在獄中自盡。皇帝去了太皇太后宮中,將這個消息告訴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聽後沉默,她咳嗽了兩聲,沒說什麼。

  但是所有皇室嫡系,如今就剩下皇帝和六公主,程蘋終是死了,太皇太后兩次手刃自己的血脈,不可能毫無感覺。

  皇帝望著祖母蒼老的面容,看祖母咳嗽,他心中湧上悲意。他唇顫了顫,卻不知道說什麼。

  他不是自己死,就是要程蘋死;但是對太皇太后來說,若非他自我墮落得太厲害,太皇太后未必願意趕盡殺絕。

  太皇太后看皇帝的神色,她微微笑了一下,說:「不提那些了,往事徹底消散,陛下日後要往前看才是。」

  皇帝說是。

  太皇太后又揶揄般問:「那哀家現在能求陛下給皇室嫡系留個後了吧?」

  皇帝:「這可能需要祖母幫一把。」

  他說:「畢竟呦呦好似已經認命,覺得我和她不會有太多夫妻生活。」

  太皇太后被兩人純潔無比的夫妻生活所震撼,好半晌才揮了揮手,讓皇帝離開。

  接下來,白呦就接到了太皇太后的口諭。太皇太后說了一番子嗣綿延、江山永固之類的客套話,暗示白呦與皇帝多睡一睡。白呦接到這口諭,她既害羞,又覺得驚喜,又希望太皇太后多去找皇帝談談——

  不是她不睡。

  是他不睡啊!

  她一直很積極很努力呀!

  不過太皇太后這口諭,倒真的算解救了皇帝和白呦。兩人同宿皇帝寢宮,燈熄後,隔著被褥,皇帝的手握了過來。

  白呦心中緊張,想可千萬別是只握手啊。

  好在不是,當他的唇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一下時,白呦鬆了氣。

  他們都有點兒彆扭,有點兒慌亂,但是強撐了下來。

  有強撐第一晚,之後的日日夜夜自然就會順暢很多。

  --

  白呦本以為接下來就是自己的封后大典了,但是天不遂人願,年末的時候,太皇太后病倒了。

  夜裡白呦與皇帝被喊醒,去太皇太后寢宮。他們看到太皇太后的寢宮燈火通明,無數宮人跪在院中。白呦心裡驚,她疑問地看向皇帝,卻見皇帝臉色蒼白,神情卻與她一樣迷茫。

  顯然他什麼都不知道。

  白呦心中一酸,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涼,輕輕發抖。她握他的手時,感覺他劇烈一顫,看她一眼。

  白呦輕聲:「陛下別慌,也許什麼事都沒有。」

  這自然是一句蒼白的寬慰話。

  太皇太后若真的沒什麼事,不會大半夜將他們喊來。當二人進殿,跪在太皇太后床下時,見太皇太后神色倒是平和,然而卻憔悴蒼涼得不像樣子。御醫們跪在帳外,瑟瑟發抖。

  一個御醫抖著:「陛下、娘娘,太皇太后一年前便得了不治之症,臣們當時診出太皇太后只剩一年時間。但是太皇太后不讓臣們告訴陛下,臣死罪!」

  一群御醫齊磕頭認錯,但這喚不回太皇太后的性命。

  皇帝唇顫抖發白,他跪在床邊,伸手去拉太皇太后的手。

  他全身冰冷,腦子甚至是懵的:「祖母……」

  他明白了一切。

  五年時間了,為什麼在這一年,太皇太后沒有殺掉白呦後,就讓白呦進宮。為什麼太皇太后突然就和皇后談好了一切,整個後宮都在積極幫白呦,幫他。

  一年的時間,太皇太后要解決一切遺留問題,才能不帶遺憾地離世。

  太皇太后側過頭,看著皇帝和他身邊跪著的白呦。

  她神色有些恍惚。

  她微微笑:「陛下,恕哀家要先走一步了。」

  她道:「陛下別難過,這一日是遲早的。哀家至今記得,你當日孤零零跪在哀家門外,向哀家磕頭,希望哀家撥亂反正,希望哀家支持你。」

  「哀家本來不想管,因為前貴妃的原因,哀家與先帝的母子關係一直很冷淡。哀家不想讓關係更差下去。但是你苦苦哀求,哀家見你實在可憐,被你說動,還是站在了你這邊。從那一日開始,哀家就一直是支持陛下的,陛下知道麼?」

  皇帝閉目。

  他再睜眼時,雙目已紅。

  他聲音沙啞:「我知道。我知道我這些年有些混不吝,讓祖母很為難。我也許傷了祖母的心,讓祖母為當年的決定後悔……」

  太皇太后搖頭,這個老人家唇角帶笑,慢慢道:「你是好孩子,和先皇不一樣。哀家從不後悔幫你。你只是走了彎路,但你還年輕,你也是不得不為之。」

  她被皇帝握著的手也有一絲顫,她語氣悲痛:「哀家知道,你這些年,過得也很苦。所以哀家讓呦呦進宮來陪你。」

  太皇太后轉向白呦:「哀家當初本想殺了你,你怪哀家麼?」

  白呦搖頭,她不如皇帝控制得那麼好,看到太皇太后這樣,她眼圈早就紅了:「我不怪您。您是為了陛下,而且您知道我失憶後,就沒再殺我。我進宮後,您還救過我。我怕您不許我和陛下在一起,但是您從來沒有這樣過……」

  白呦眼中的淚落下:「祖母,您是一位充滿智慧的老人!」

  太皇太后道:「若真是如此,當年宮中的悲劇也不會發生。如果不是哀家阻攔得太晚,未必會死那麼多人……」

  太皇太后說話間,氣息更弱了。

  她艱難地、搖搖地抬手,撫摸皇帝的面孔。

  她透過他現在的面容,隱約看到了他當年做少年時的樣子。那樣的清雋,端莊,正直……

  太皇太后看著這對璧人並肩而跪,她喃聲:「當年呦呦你在宮中讀書,哀家沒有見過你。但如今也不晚,往後餘生,你答應哀家,會好好陪在陛下身邊。你身上的毒,不管能不能解,都請你陪著陛下,不要傷害他。」

  白呦點頭,她的手與皇帝交握。

  太皇太后目光飄虛,似陷入回憶中:「陛下剛剛登基,哀家提議陛下將年號定為『佑平』。陛下不曾過問,自然不知,佑平佑平,本是佑君平安。哀家想要佑君平安。皇室莫要再發生慘劇。」

  「佑平第一年,陛下萎靡不振。」

  「佑平第二年,陛下對那些做錯事的人,開始直接殺了。」

  「佑平第三年,陛下成了暴君。」

  「佑平第四年……」

  「佑平第五年……白呦入宮。」

  太皇太后的手滑下去,她閉上了眼。皇帝如同被驚一般,他拽住她的手,淒慘高喚:「祖母——」

  太皇太后眼角餘淚。

  她給他們留下了最後一句話:「若是有緣……天上見。」

  --

  太皇太后於當年冬病逝。

  第二年春,佑平六年,白呦被封為后。

  這一年,良妃依然在快樂地寫話本,張婕妤在痛苦地繡她的屏風。

  白呦與皇帝約定,他絕不自私地不顧她的意願,強行要用他的心頭血為她徹底解毒。她不要徹底解毒,她要和皇帝相依相偎很多年。待她真的快熬不下去的時候,他們才可以用皇帝的心頭血去搏一搏那個可能性。

  而且說不定這些年,不需要人血為引的解藥,就能研究出來。

  佑平六年夏,六公主進宮,與白呦玩耍,說起宮中貴女們的婚配,要白呦幫忙。於是七夕節時,白呦就央陛下在宮中辦了一場宴,邀請長安適齡的年輕貴族男女們來相匯。

  白呦問皇帝:「陛下可記得,以前我們也一起過過七夕節。」

  皇帝回憶了下,說:「可惜那年,朕並未與你有過交集。」

  白呦輕聲:「但是那年,是我進宮讀書的前一年。那時候我在七夕節宮宴中見到陛下,便對陛下一見鍾情了。只是陛下一人戴著面具在宮道上走,陛下也不理臣妾。陛下當是一點兒也不記得。」

  皇帝笑了笑。

  他沒再辯,而是讓大內總管取了兩張面具,他和皇后各戴一張。兩人走下高階,各走一方,與民同樂。

  --

  已經是皇帝皇后的程疆和白呦走在宮中男男女女中。年輕男女們好玩地戴著面具,相識或相愛,全憑緣分。

  走在這宮道中,置身人群,就好像回到當年。

  年少的白呦戴著面具,在人群中尋找程疆。年少的白呦剛在宮宴上見到了他,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走了。之後一整晚,白呦都在找他,卻沒有找到。

  年少的程疆與自己的兄弟們坐在閣樓,他們指著下方那摘下面具的少女,說:「老三你看,她是不是今晚最好看的?」

  年少的程疆掀開面具,頭探過窗櫺,向下方的少女看去——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白呦。

  漂亮,靈動,活潑。

  --

  回到佑平六年的這晚七夕夜,皇帝與白呦在宮中長橋上相遇。

  燈火重重,火光照在二人的面具上。周圍男男女女,熙熙攘攘,喧囂無比,卻都與他們無關。

  白呦摘下自己的面具。

  她靜靜地仰頭看著他,眼中若星辰一般,她抱著面具笑:「陛下,我們要好好認識一下。」

  「我叫呦呦。我想一直和陛下相識,相愛,在一起。若是有緣,今生過後,我們天上見,我們來世也要見。」

  燈火映水,水波瀲灩。

  皇帝摘下他的面具,從下巴、嘴唇向上,高挺的鼻樑、深遠的眉眼一點點露出。

  他道:「我叫程疆,字士澤。若是有緣,來世也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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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18:46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和我前夫的距離 第三十三章

  「我和我前夫的距離,就是我破產後,他大肆嘲笑我,說可以包多少個我。那我就讓他包我試試唄。」

  「我的目標,吃垮他,花光他,氣死他!」

  ——《我和我前夫的距離》

  --

  清晨八點,鹿呦正在盥洗室刷牙。她睡眼朦朧,看著鏡子裡屬於自己的娃娃臉,一邊白色泡泡沾著嘴,一邊神思恍惚中。

  她做了一個非常漫長的夢。

  《劍鳴千山》劇組前天放假,鹿呦回到賓館後,讓保姆給自己找一本有關白月光的言情看一看。鹿呦的原話是:

  「聽說現在網文流行什麼白月光啊、暴君啊。東一榔抄襲,西一榔借梗,沒看過幾本的,看什麼都覺得『像』,特別熱鬧。我這個小編劇,當然要緊跟潮流。小麗,你給我找一本集各種時下熱元素大全的啊,把它傳到我前兩天剛植入的那個芯片上。葉一生說那個芯片讀取記憶功能特別強,我正好試一試。」

  葉一生是鹿呦的私人醫生,前段時間他的小組搞科研弄出一個「頭腦風暴」芯片,就立刻給自己最重要的客戶鹿小姐獻殷勤了。

  而鹿呦的保姆、兼生活助理小麗,為鹿大小姐認真挑選了那麼一本集全時下熱元素的網文,包括但不限制於白月光、暴君、王爺。小麗自己覺得不錯,連忙給鹿呦發了過去。

  鹿呦在《劍鳴千山》劇組做編劇,劇組放假後,鹿呦躺在客房裡的浴池中,津津有味地閉上眼,用葉一生給她植入的芯片讀起那本來。

  大概是一百萬字的,她剛看了的開頭,寫男女主在宮裡讀書時就認識。她覺得寫的不錯,編輯微信誇了小麗一通後,鹿呦就上床睡覺了。

  之後她竟然睡了一整天。

  期間做了一個夢。

  鹿呦早上被小麗敲門叫醒後,恍恍惚惚地站在鏡子前刷牙,還在想著自己那個夢。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嘛。

  小麗挑這麼本契合她名字的,估計也是為了討好她。

  鹿呦剛睡醒時,覺得那個夢印象特別深刻。她在夢裡成了女主,和一個叫程疆的皇帝談戀愛談得感天動地。鹿呦醒來唏噓不已,然而隨著她脫離夢境越久,她越來越記不清夢裡發生了什麼。

  做夢就是這樣。往往一個恍神,忘得越來越多。

  等到鹿呦開始吃早餐時,她只記得自己做了這麼一個夢,夢裡故事大概和小麗給自己的那本有關聯。而且自己記得看時程蘋是男主,怎麼在自己夢裡還換人了呢……

  而且隱約記得自己夢裡和自己談戀愛的那位很帥,有種很熟悉的帥感。

  嗯,有空得找葉一生討論一下他那個芯片的具體功能。

  鹿大小姐用餐時,小麗在旁邊不停地看時間。鹿呦家中特別有錢,她自然不需要靠一個編劇的活養家糊口。但是《劍鳴千山》這個劇本是鹿呦一手扶起來的,鹿小姐很看重,上班遲到了當然不好。

  鹿呦用完早餐,出門時還在思考著自己的夢。她回頭看小麗閑得無聊在刷手機,就靈機一動:「對了,小麗。你給我找的那本不錯,但是我要開始工作,沒時間看了。我限你一周內把那本給我看完,用一千字給我概括出那到底講了什麼。」

  走出客房門,鹿呦又自我懷疑般地斟酌著:「你看看那本裡是不是有個叫程疆的人?還是男主有個名字叫程疆?我記不清了,你給我好好看啊。」

  小麗笑眯眯:「好的小姐。」

  她知道自己這周的工作就剩下看了,伺候好鹿小姐,真是一個簡單又多金的好工作。

  --

  鹿呦到劇組的時候,男女主演已經開始演戲,配角們在定妝準備開拍了。

  鹿小姐和導演見過面談話後,就笑眯眯地接過另一個助理小明給自己買來的咖啡。她坐在太陽傘下,戴上墨鏡,一邊翻看劇本,一邊咬著吸管,時不時看演員們的戲。

  走過她身旁的劇組人員,有意無意的,都會多打量這位鹿小姐幾眼。

  初秋時節,鹿呦一身閃閃發光。

  她戴著墨鏡,梳著丸子頭,耳墜、唇釉都是今年最新版。從頭到尾的一身打扮只是看著素雅,但懂行的都能看出她一身行頭不是限量款,就是私人訂制的。

  鹿先生和太太都是全國知名的企業家,而在他們劇組當編劇的這位鹿大小姐,名下有父母二人贈送的產業無數。說出去,鹿小姐比他們劇組兩位已經在娛樂圈中有點名氣的男女主演都要有錢的多。

  據說就連《劍鳴千山》這齣戲,都是鹿小姐自己搞了劇本,然後拉著一幫富二代富三代投資著玩,才把劇組搞了起來。這麼有錢的小姐,看到她一天天坐鎮劇組,劇組人員覺得稀奇時,也人人會有點小心思。

  仔細打量鹿小姐:皮膚雪白,再加一張不辨年齡的娃娃臉。就算不是絕世大美女,也是清秀小佳人一個嘛。

  攀上這位鹿大小姐,而且要是能入贅鹿家,那可真是光宗耀祖。

  於是一個個經過鹿呦身邊時,都會跟鹿呦打招呼——

  「鹿小姐,早上好。」

  「鹿小姐,今晚一起吃飯麼?」

  「鹿小姐,昨天我朋友來A市,帶給我的特產我覺得很有吃。鹿小姐嘗嘗,要是覺得好吃,我回去再找給鹿小姐。」

  戴著墨鏡裝高冷的鹿呦含笑和他們打過招呼,她纖紅細長的指尖劃過手下IPAD,吸管吸得嘶溜溜。

  助理小明回來了,坐到她旁邊,欣賞了一番劇組對鹿呦的熱情後,小明感歎:「這麼多人跟你打招呼,你不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劇組的大明星呢。」

  小明努嘴,示意鹿呦看,見是人群外有三四個來探班的女學生興奮地讓自己的偶像簽過名後,猶豫不決地往這邊看。顯然女生們不認識鹿呦,但是看到劇組中鹿呦的獨特地位,又想著是不是該要個簽名。

  小明福至心靈:「小鹿,你想不想出道?」

  鹿呦:「謝邀,顏值不夠,不辣人眼。」

  小明:「……整個容先?」

  鹿呦:「那得換頭。」

  小明被她逗得哈哈哈。

  兩個人正嘻嘻哈哈地說笑著,忽然,小明聽鹿呦的笑聲戛然而止。小明順著鹿呦偏頭的方向看去,看到三四個學徒後,慢騰騰地走來一個男人。

  他看著二十七八歲,寸頭,190的個子。往人群一紮,寬肩窄腰,雙腿筆直,不苟言笑。

  而且非常的帥。

  就看他過來時,那群追星的小女生目光不自覺地被吸引,就能看出他的吸引力了。這個男人走到幾個演員前,點評他們的武打動作。

  小演員們連連點頭,一口一個「蒲哥」叫得很真誠。

  而遠遠坐在另一邊,鹿呦看到這一幕,鼻子裡就哼了一聲:「假正經,裝模作樣。」

  小明低著頭喝自己的咖啡,不敢說話。

  這位帥得發光的先生,叫蒲士澤。是導演招來,給他們劇組當武術指導的。據說是好多屆的武術冠軍,而且在娛樂圈,他要價也比較實惠。這位蒲士澤進了他們劇組後,連女一號都找他要過電話。

  鹿呦春心萌動,也想和帥哥談戀愛。說實話她之前的男朋友,加起來恐怕都沒這麼一個人好看。這麼個人完全可以出道當明星,但他不,說明他不好名,不愛錢。

  鹿呦就更心動了。

  不過她好歹是名氣在外的大小姐,讓她紆尊降貴地討好一個武術指導,鹿小姐有點兒猶豫。好在鹿呦預約自己的私人醫生葉一生時,葉一生恰好和這位蒲先生是熟人。葉一生拍胸脯保證,幫鹿呦和蒲士澤牽線,給他們搞了個相親。

  但是相親失敗了。

  因為全程,蒲士澤出去接電話就接了四五次。鹿小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人家根本沒看上她。

  呵呵,不就是長得帥。

  女人們趨之若鶩地往他身上撲,又有什麼了不起。他有她這麼有錢麼?

  鹿呦不無嫉妒地想。

  --

  一波武術指導結束,接下來都是文戲。

  蒲士澤在大太陽下站了一個小時,他空下來後走到涼棚,看到剩下一個位置,他正要坐下。

  旁邊女聲懶洋洋的:「不好意思,座位不是你的。」

  蒲士澤看過去,見到是那個在太陽傘下坐著還裝逼戴著墨鏡的大小姐。

  就前兩天和他偷偷摸摸相親、在劇組卻裝不認識他的那個女的。

  蒲士澤忍不住笑了。

  他看看四周:「這座位有人坐?」

  周圍人紛紛茫然搖頭,鹿呦說:「我跟導演把這個椅子買下來了。」

  她指揮小明:「小明,把這個椅子搬過來!這是咱們的私人財物。」

  小明起身去搬椅子:……您高興就好。

  鹿呦仰著頭,看著五步外抱胸看著她的蒲士澤。墨鏡下,她的眼中浮起得意狡黠的笑。她笑吟吟道:「不好意思啊蒲先生,你要是想坐,就得花錢跟我買椅子了。」

  鹿呦報復他的相親不專心,要在劇組裡給他難堪。這麼多人仰鹿呦鼻息,哪裡敢反駁。

  蒲士澤笑:「鹿小姐客氣了,哪用那麼麻煩。」

  他跟旁邊坐著的一個人點了下頭,那個小兄弟一下子站起來,把椅子讓了出去。

  鹿呦一下子站起:「喂!」

  蒲士澤坐下,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這是我的小師弟,我們武林人的規矩,師弟必須要讓師兄。太不好意思了,鹿小姐。」

  鹿呦瞪著他,看他睫毛微揚,睫毛竟然比女孩子還濃還長——

  這讓人怎麼能不嫉妒呢?

  而蒲士澤坐下後,雙腿打開,傾身向前,非常認真的:「鹿小姐,看到你買椅子,有個問題跟你探討一下。」

  鹿呦:「嗯?」

  蒲士澤:「你知道只要我出手,就能隨手搶一把椅子過來吧?你覺得你這樣幼稚麼?」

  鹿呦:「我不幼稚,我守法。你要是打架,我就報110。我是非常誠實守法的好公民。」

  蒲士澤深深凝視著她,突然一改話題:「鹿小姐是不是就是靠買椅子再轉賣出去致富的?」

  鹿呦知道他是擠兌她的趾高氣揚。

  鹿呦見多了這種人,她揚下巴,道:「沒辦法,這對我來說真的不值一提。」

  蒲士澤輕輕拍掌,鼓了幾下。

  他打響指,跟旁邊小師弟說:「還不拿紙筆來,讓我記記鹿小姐的生意經麼?我這麼窮,就指望著鹿小姐手裡灑灑水,讓我發家致富。哪天有錢了,一定給鹿小姐送塊匾出去。」

  鹿呦:「……」

  狗男人!

  這個男人太狗了!

  鹿呦要被他氣死了,氣得心臟疾跳,但是忽然的,她腦子裡迷糊,竟隱隱覺得哪裡很熟悉——這種狗男人的感覺,為什麼覺得在哪裡見過?

  --

  鹿呦中午和助理小明定了自助餐吃,看大家都很辛苦,乾脆大筆一揮,請整個劇組一起吃。

  鹿呦有心為難蒲士澤,不讓他吃。但是蒲士澤出去了一趟,人家壓根就沒來。

  鹿呦心裡憋氣。

  用餐時,小明就勸她:「小鹿啊,呦呦啊,你也沒必要這麼生氣嘛。不就是相親失敗麼?那普通人相親十次,起碼失敗一半。你就失敗一次而已,是那個蒲士澤沒眼光,你就放下他唄。」

  鹿呦:「不行,我覺得他侮辱了我。」

  小明:「啊?」

  鹿呦放下刀叉,非常嚴肅地板著臉:「你說我們相親第一面,他就拒絕我。我身上有什麼值得被他拒絕的地方麼?覺得我囂張跋扈?可我還沒來得及囂張跋扈啊?那他拒絕我,肯定只有一個原因。」

  小明:「什麼原因?」

  鹿呦:「他覺得我醜得不忍直視。」

  小明:「……我看他今天早上和你吵架時,起碼一直直視著你。」

  鹿呦不理小明,自說自話道:「他這是歧視我,侮辱我爸我媽。我可以不在乎自己被他嫌棄,我能不在乎我爸媽的長相被嫌棄麼?我不能。所以我就是要和他不對付,為了給我爸媽報仇。」

  小明:「……」

  他被鹿小姐的邏輯震得無話可說。

  認識鹿小姐這麼多年,依然每次折服於鹿小姐的神奇思路下。

  鹿呦憤憤不平地跟助理抱怨那個蒲士澤,她無意中一抬頭,眼睛一縮,忽然怔了一下。

  她看到了落地窗外的吸煙區,蒲士澤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他高瘦的身子靠著牆,手中點著一支煙。煙霧燎燎上飛,從指間流走。煙霧下,他側著臉對著鹿呦能看到的方向,正低頭在劃著手機。

  他低頭時,濃長睫毛覆眼,鼻樑高挺,唇時而輕勾一下。秋日的光照在他臉上,浮起攝魂奪魄般的雋逸美來……

  電光火石之際,鹿呦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夢!

  自己夢中男主的那張臉!

  小明還在思考著如何勸鹿小姐,鹿呦忽然推開了椅子站起來。她眼睛摻了碎鑽般,濕潤的光流動,她控制不住地向外走。

  她看到蒲士澤熄了煙,推開吸煙區的門。鹿呦衝上去,追著他顫聲喊:「陛下、陛下……陛下!」

  蒲士澤打開門時,鹿呦就拽住了他的手,投入他懷裡抱住他。

  蒲士澤僵硬著身:「……」

  所有圍觀者歎為觀止:……你們也太有情趣了。

  還叫「陛下」。

  牛批了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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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19:04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和我前夫的距離 第三十四章

  鹿呦和蒲士澤約了一間茶室,談鹿呦那個「陛下」問題。

  連總跟在鹿呦身邊晃的小明都出去了。小明出去前,打量了一下鹿呦的狀態——

  她又把墨鏡戴起來了。

  在室內戴墨鏡,只能是裝逼。

  因為剛才大庭廣眾之下撲入蒲士澤懷裡叫「陛下」,事後回過神,鹿小姐也覺得丟臉。

  小明再看鹿小姐對面那個蒲先生。

  蒲先生面容俊朗,神色冷淡,眼神晦暗不明,手指不自覺地在桌上輕彈。看著,也非常裝逼。

  給兩個裝逼犯留出空間,小明關上推拉門出去了。

  茶香嫋嫋,蒲士澤打量著對面的鹿小姐。

  他心裡有些怪異的感覺。

  因為之前是被葉一生拜託,他才和這位鹿小姐相親。其實他根本沒興趣,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兩人不是一路人。鹿小姐精緻有錢,不是他惹得起的。既然惹不起,只能躲著了。

  但是蒲士澤昨晚做了一個夢。

  夢醒後隱約記得自己在夢裡和鹿小姐談了一場戀愛,滿足了皇帝后妃的幻想。

  可能因為是在劇組,耳濡目染,才會做這種夢。但是夢中女主角長得像鹿呦,又比鹿呦本人好看驚豔得多,就讓蒲士澤有點在意——

  難道他暗戀她?

  還會在夢裡自動美化她?

  他偷偷暗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心意?

  而今天中午鹿呦撲過來叫他「陛下」。

  蒲士澤手指曲著磕磕桌子,問鹿呦:「鹿小姐為什麼管我叫『陛下』?」

  --

  鹿呦很懊惱。

  她夢中男主角居然長著蒲士澤的臉。

  難道她暗戀他?

  她是對他春心萌動過,可是適齡青年男女看對眼不是很正常麼?

  至於因為好感而做夢麼?

  難道她偷偷暗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心意?

  鹿呦怎麼可能承認。

  鹿呦抱著胸,高傲道:「我叫錯了。我在構思一個新劇本,不小心入戲過深,就叫錯了。」

  蒲士澤目光微揚,窗外秋陽在他眼瞼處溝起一道濃郁暗影。他專注看著鹿呦時,如深情款款,讓人心悸。

  鹿呦心跳加快。

  卻強撐著別過了臉。鹿呦說:「別看我。」

  蒲士澤正在思考,聞言漫不經心:「嗯?」

  鹿呦:「辣眼。」

  蒲士澤:「……」

  兩個人的談話其實很沒內容,鹿呦不承認她夢中有他,堅持自己口誤,而蒲士澤也沒有說自己好像也做了一個相同的夢。成年男女,大家的試探都很淺。

  走出茶室後,鹿呦鬆了口氣,正打算躲開時,蒲士澤在後面叫她,鹿呦回頭。

  蒲士澤穿著深棕色風衣,只有兩條長腿筆直挺拔。他從後走來,就像模特一樣身材周正。

  臉更周正。

  而蒲士澤略微笑一下,斟酌著說:「雖然相親失敗了,但是我和鹿小姐,還是朋友吧?」

  鹿呦:「自然。」

  蒲士澤點頭:「那好,劇組見。」

  鹿呦「嗯」一聲後,立刻和蒲士澤背過身,各走各的路。

  嘴上說著還是朋友,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選一條「老死不相往來」的路。

  --

  之後鹿呦抽空,聯繫了葉一生。

  葉一生正在國外,為他那個「頭腦風暴」芯片拉投資。鹿小姐主動聯繫他,他便試探著問鹿呦有沒有什麼感覺。

  如果鹿家肯投資,自然讓葉一生喜出望外。

  鹿呦問葉一生:「你這個芯片,是會讀取人的潛意識記憶麼?」

  葉一生:「對啊,親愛的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比如做了什麼夢?」

  鹿呦一下子想到自己暗戀蒲士澤那個可能。

  她堅決否認:「就是看了本,還是我根本沒看完的,居然做了夢而已。沒有夢到其他的!」

  葉一生失望又奇怪:「是麼?不會只是這樣吧。」

  鹿呦聽出他話裡有話,就說:「你什麼時候回國?我覺得你這個芯片有點問題,不想植入了。咱們見面聊。」

  葉一生一驚。

  他本來都打算回國了,一聽鹿小姐反悔不想要芯片,就覺得肉痛。這麼高科技的玩意兒,給鹿呦先用,就是為了得到鹿家的投資支持。他的芯片一定沒有問題!只要鹿小姐多體驗體驗!

  葉一生說:「我大概半個月內回國,到時候談。不過親愛的,芯片肯定是沒問題的,不然我也不敢給你用啊。」

  葉一生轉移話題:「親愛的,你和蒲士澤的相親怎麼樣了?」

  鹿呦:「這麼有錢的我,他哪裡配得上呢?」

  葉一生一怔,心想這估計是相親失敗了。

  他正想安慰鹿呦,就聽鹿呦說:「不過我這麼有錢,隨時可以包他。你知道包他這種小白臉,市場價是多少麼?」

  葉一生說:「他不是這種人……」

  鹿呦報了一個價。

  葉一生吞口唾沫:「……那我幫你問問。」

  他又不死心地:「親愛的,如果他不肯,你看我行麼?」

  鹿呦的回答是掛了電話,讓葉一生失魂落魄。

  --

  葉一生在電話裡百般諂媚,勸說鹿呦多體驗體驗他們團隊的「頭腦風暴」。穩住了鹿呦後,葉一生立刻給蒲士澤打電話。

  葉一生也很緊張:「我讓你實驗的那個芯片,你最近身體沒什麼不良反應吧?」

  是的。

  鹿呦是他用來討好的客戶,蒲士澤被他當作小白鼠做實驗。

  蒲士澤:「你那個芯片不就是讀取記憶功能強大麼?」

  葉一生:「對啊。」

  蒲士澤:「哦,那就沒影響。我是個文盲,從來不看書的。」

  葉一生:「……」

  蒲狗還在開玩笑,看起來確實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是——葉一生試探著:「蒲狗啊,我不是對你有歧視,我只是問一問。如果有人特別有錢,長得還不錯,也很年輕。這個人想包你,你覺得行麼?」

  葉一生報了鹿呦的那個價。

  蒲士澤說:「行啊。」

  葉一生剛大喜,就聽蒲士澤慢悠悠說:「看不出你這人很有商業頭腦。咱倆親兄弟做生意,我先把他打得半身不遂,然後轉入你的醫院,直接成了植物人。賺的錢咱兄弟平分,不過我打人比較辛苦,我占大頭。」

  蒲士澤沉吟道:「我覺得這個需要簽個合同。等我上網搜個簡易合同版本來。」

  葉一生氣得手抖,他憤憤不平地掛上了電話。

  葉一生現在都有點後悔給鹿呦牽線蒲士澤了——這個男人太狗了!太狗了!除了一張小白臉他還有什麼!鹿小姐怎麼就看上這個男的了呢!

  要是鹿呦看上的是他,他都想自己親自上場,實驗他的「頭腦風暴」芯片,賣身給鹿小姐!

  --

  包蒲士澤的計劃失敗了,鹿呦悵然。

  接下來一周在劇組的時間,鹿呦和蒲士澤沒有交集。

  兩個人都懷疑自己暗戀對方,心虛之下,都不敢靠近對方。每次在劇組見到,兩個人彬彬有禮,客客氣氣地避開,生疏得讓人怪異。

  一周時間內,鹿呦的助理小麗同志,終於啃完了那本百萬字,寫了一千字的劇情梗概給鹿呦。

  那本的劇情就是圍繞女主這個白月光,男主如何和她共患難。男主曾經被逼得離開長安,五年時間和女主相依為命,情愫暗生。然而男主身邊那個侍女實在不省心,總是和女主作對,又裝可憐博男主同情。

  女主被那個侍女下了毒,氣得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去長安選秀,想入宮幫男主先拿到解藥。

  沒想到那個暴君也喜歡上了女主。

  暴君心甘情願地自我犧牲救男女主,男女主再經歷過很多矛盾,終於登上了帝位。女主到底鬥走了那個小侍女,成為了男主的唯一。

  小麗將劇情梗概發給鹿呦。

  鹿呦沉默。

  小麗:「那個程疆我也查過了,就是那個暴君的名字。其實他在裡出現就幾次,頂多是小時候見過女主,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愛女主愛得要死要活。不過瑪麗蘇,也不用那麼細糾。」

  鹿呦心中震撼,她夢到的,還真是這本。

  雖然有些地方不同,但是她明明沒看過幾頁,就能夢到大概劇情。那只可能是「頭腦風暴」的功能了。

  鹿呦恍惚著問:「那個暴君,是不是字士澤?」

  這是她這一周努力想夢,才想出的線索。

  小麗回答:「沒有啊,小鹿,這就是一本瑪麗蘇,那個暴君就出現幾次,根本沒有什麼字的。」

  鹿呦:「……」

  她捂臉,趴在了桌上,喃喃自語:「那我肯定是真的暗戀他了……」

  不然怎麼還會在夢裡給他編字?

  男主角臉都是那個人的!

  同時鹿呦不可置信:「可是我夢裡那個暴君,在原書只是個炮灰吧?就是為男女主犧牲的炮灰啊?我在夢裡怎麼會和一個炮灰談戀愛?」

  她鎮靜:「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炮灰?!」

  小麗說:「呦呦,只是一個夢而已。」

  鹿小姐沉浸並崩潰於「自己不可能愛上一個炮灰」,小麗本想多寬慰她,但是電話響了,小麗出去接了個電話。

  回來後,小麗臉色有點古怪。

  鹿呦發現了,她手揉著額頭,問:「怎麼了?」

  小麗輕聲:「小鹿,你爸媽已經簽了離婚協議了。過兩天等時機到了,就會公佈。」

  鹿呦一怔,然後垂下了眼。

  小麗再小心道:「你爸媽分割財產時,把百分之八十都記在了你名下。他們即使離婚了,也還是愛你的。」

  鹿呦:「你傻麼?把財產記在我名下,只是為了不便宜對方吧?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不給我給誰?」

  鹿呦望天:「不過他們早就想離婚,說是為了我才忍著。現在總算忍不住了,皆大歡喜。」

  小麗:「……」

  鹿呦心煩道:「行了你出去吧。」

  小麗走後,鹿呦把客廳的燈關上,一個人坐在黑暗裡。

  她其實從小就只有保姆啊、助理啊這些人陪伴,爸爸媽媽都忙,除了錢,其他的也給不了她。鹿呦本來覺得自己不在乎他們兩個離不離婚,但是他們兩個離婚,都是通過小麗告訴她的,太諷刺了。

  如果他們可以不離婚就好了,如果他們可以回心轉意有愛情就好了。

  如果他們是完整一家人,如果鹿呦能有個兄弟姐妹商量這種事,就好了。

  --

  鹿呦對自己父母的離婚事件覺得抑鬱,幾天都沒心情。小明在劇組努力逗她高興,她卻跟冬眠似的,什麼都提不起勁。

  而蒲士澤這裡也不順。

  他收到了自己妹妹班主任的電話,讓他去學校走一趟。

  蒲悅是一個高二女生,在本市一所私立高中上學,成績本來還行,但最近月考,成績下滑得厲害。

  蒲士澤到蒲悅班主任的辦公室,他看到蒲悅垂頭喪氣地站在老師跟前,便敲了敲門,走進辦公室。

  蒲悅的班主任正訓著學生,抬頭看到蒲士澤,不自覺地眼睛輕微亮了亮。而辦公室的其他老師,都看了蒲士澤好幾眼——

  蒲悅的這個哥哥特別帥,每次見到真人,他們都會被驚豔一把。

  蒲悅班主任把厚厚的三冊搬給蒲士澤,蒲士澤都震了一下,聽女老師說:「蒲先生,麻煩你過來一趟。蒲悅最近成績下滑厲害,就是因為看這看的。我知道蒲先生平時要工作很辛苦,但是妹妹的學習總不能完全不管吧?」

  蒲士澤看了蒲悅一眼。

  蒲悅一抖,頭垂得更低了。

  好在她哥沒有在老師面前教訓她。

  --

  回到家,蒲士澤剛把外衣脫了坐下,蒲悅就跪小板凳來了:「哥,我錯了。你看在咱死去的爸媽份上,就饒我一次吧。」

  蒲士澤:「把你的拿過來,我看看是有多好看。」

  蒲悅眼睛一亮:「哥,我這可好看了!我們全班同學都傳著看,我就是不小心被老師抓到……」

  蒲士澤長腿一伸,就將情不自禁站起來說得激情澎湃的高中生妹妹踹倒在了地上。

  蒲悅:「……」

  啊,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的哥哥!

  她想要裡的妹控哥哥,而不是現實中一腳能把她踹翻的哥哥!

  蒲士澤:「拿來。」

  蒲悅:「你會看在好看的份上原諒我嗎?」

  蒲士澤:「我會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不打死你。」

  蒲悅心驚:「你真是我親哥麼?」

  蒲士澤:「你要是能想到辦法斷絕親兄妹關係,我也不拒絕啊。」

  蒲悅敢怒不敢言,只好憋屈地把自己珍藏的送上。她祈禱哥哥看在好看的份上,原諒她。

  蒲士澤低頭和同事發消息,抬頭見妹妹把她的搬了過來。蒲士澤瞥一眼,劃手機的手停住。

  書名:《億萬總裁的小逃妻》。

  蒲先生沉默:「……」

  --

  妹妹回房間寫作業去了,蒲士澤打開了這套書:《億萬總裁的小逃妻》。

  書是這樣的——

  【相識五年,他從未愛過她。他有嬌妻,勞斯萊斯車裡副駕座坐著的人,卻總是她。

  她不願破壞他的家庭,但她已經深深愛上了他。

  在她出國後,他竟然將她追回來,將她寵上了天。

  「先生,小姐不想做您秘書了。她被您的前妻誹謗,傷心出國了。」

  「把機場封了。沒我命令,誰也不許放她離開。」

  「先生,小姐回國了。」

  「給我準備八百輛跑車去接機。」

  「先生,小姐說她懷孕了。」

  他冷酷無情:「打掉。」

  「先生,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打掉了一個,但還有一個,被小姐藏了起來。」】

  --

  蒲士澤:「……」

  他手撐額頭,深深吸了口氣。

  為了妹妹,繼續堅強地看下去。

  --

  這一晚,蒲士澤在努力地拜讀《億萬總裁的小逃妻》這本,鹿呦在糾結如何讓自己的爸媽不要離婚,重拾舊愛。

  兩人各自頭疼地入睡。

  --

  蒲士澤再次睜開眼,他的名字已經是唐士澤。

  黑漆小巷,暗然無光。

  「咚——」

  一個悶棍敲向唐士澤的後背。

  唐士澤被打得趔趄前摔,撞到牆上。他頭磕出了血,褲兜裡手機鈴聲響起。一個激靈,唐士澤睜開了眼,回身看向這群堵著自己的小混混們。

  唐士澤施施然接了手機。

  手機那頭是一個緊張柔弱的女聲:「唐先生,你沒事吧?我查到有人雇了人打你,會不會是你前妻?……啊,我說錯話了,我這就趕到……」

  唐士澤頓一下,想起來了,這是他那個哭哭啼啼、嘰嘰歪歪的秘書。

  唐士澤一邊看著包圍自己的提著木棍的混混們,一邊叉開長腿,面無表情地教訓手機那頭的人:「來什麼來?工作做完了?指標達成了?下班時間到了?優秀的員工勇於加班樂於加班,你再敢提前下班直接給我辭職。」

  「啪」。

  他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

  那頭的秘書余若若,被唐世澤罵得紅了眼——

  相識五年,暗戀他五年。

  媽的。

  他還是這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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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19:1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和我前夫的距離 第三十五章

  黑漆小巷,拿著木棍圍著唐士澤的小混混們匪夷所思地看著靠牆打電話的這位唐先生——

  一悶棍下去,他被撞到牆上,鮮血順著額頭向下滾滾直流。

  看著很滲人。

  卻比不上唐先生一邊流著血還一邊打電話罵秘書的滲人程度。

  唐士澤掛了秘書的電話後,看向前面這些混混。大概是剛才那一悶棍打下來,讓他記憶有點亂,很多事情想不起來。

  不過唐士澤也不在意。

  看到這些混混竟然敢打自己,他擦了下額頭上的血,忍不住笑了。

  混混們:「……?」

  眼睜睜看著這位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唐先生脫了外套,向他們走來。

  --

  良久,巷中傳來接二連三的慘叫聲。

  唐士澤從巷中走出,襯衫微皺。走到垃圾桶前,他將臂彎裡搭著的高定綢緞外套乾脆地往裡一丟,回到了停在兩條街外的車上。

  唐士澤今日心情不好,來小街小巷回憶自己的童年,誰知道在這個連監控都沒有的小巷子,被人堵了。

  坐上車,司機從後視鏡觀察唐先生。見他額頭上還在滴血,唐士澤正用帕子捂著,同時在接聽電話。

  從後視鏡看,唐士澤剛被打,面色卻非常平靜。

  坐在後座,他敞開襯衫最上的兩顆扣子,微微露出胸膛。唐士澤慢條斯理地擦著自己那雙剛打過架的手,擦乾淨血。

  唐士澤很年輕,不過二十七歲。劍橋金融碩士畢業,名下資產10億,五官線條硬朗,輪廓乾淨鋒銳,氣質有些偏……不是好人。

  這麼個青年才俊,不幸的是已婚。

  幸運的是剛剛辦好離婚手續。

  唐士澤正在接電話,聲音清冷,漫不經心:「嗯,查一下是誰掌握了我的日程行蹤。再派幾輛車過來,把巷子裡那幾個混混帶走。」

  那邊張秘書憂心忡忡問:「需要報警麼?」

  唐士澤一笑。

  溫和道:「報什麼警。小打小鬧,報警了不就不能為所欲為了麼?」

  張秘書:「……」

  張秘書心有餘悸:「沒想到您這麼厲害,如果不是您這麼能打,可能就出事了。」

  那老闆就會被打得住院,余若若就又每天哭啼啼地往醫院跑了。

  張秘書又意外:「我不知道老闆什麼時候學過跆拳道之類的?」

  唐士澤:「沒學過。大概天賦異稟。」

  張秘書:「……不愧是您。」

  他乾笑著轉話題:「是余秘書查到您的日程被洩露的,余秘書剛才哭著來找我,眼妝都哭花了,顯然很擔心您。」

  余秘書余若若,這些年對老闆關心得無微不至。老闆正好剛離婚,張秘書就來試探唐士澤的口風,看以後怎麼面對同事。

  唐士澤聽到余若若哭得眼妝都花了,他滿意一頷首。說:「這種下屬關心老闆的行為,是非常值得提倡的。讓她做個表率,開個會,鼓勵全公司跟她學一學。」

  張秘書微滯:「……學怎麼哭麼?」

  唐士澤:「不然呢。」

  張秘書:「……」

  老闆的反話,他真是越來越難領悟了。

  但起碼心裡明白,老闆對余小姐,一點興趣都沒有。哎,余小姐太急躁了。男人剛離婚就湊上去,確實不太好。

  總之,張秘書在派車去把那幾個打老闆的混混帶走後,決定先查是誰雇人打老闆的。

  張秘書再小心翼翼:「許小姐……您的前妻今晚生日,您要不要問一下呢?」

  在張秘書眼裡,老闆突然來小時候的地方轉,恐怕就是受了許小姐生日宴都不請他這個前夫的刺激。

  張秘書心裡這麼想,口上自然不敢說。

  唐士澤一怔。

  然後微微頷首:「嗯,你以我的口吻發個電郵,祝賀她生日快樂。」

  張秘書:「……就發個電郵啊?」

  唐士澤正了正劍領,矜貴傲慢道:「節能省錢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張秘書沒話說了。

  --

  許家大小姐許呦的二十四歲生日晚會,在德國的一個古老城堡裡舉行。

  剛剛辦完離婚手續,完全不影響許呦的好心情。

  每一個女孩,心中都有一個古堡公主夢。不過其他人的古堡公主夢是老公送自己的,許呦的則是自己送自己。她的生日宴會,壓根沒請前夫參加。

  晚會開始前一個小時,許呦在化妝間定妝。

  她穿一身鑲著水鑽的粉白色露背高開叉長裙,光潔漂亮的後背與筆直修長的長腿露出,彰顯她的好身材。

  長髮微捲披散,髮頂戴著鑽石冠,五個頂級化妝師圍著許呦一個人打轉。在她們的手下,許呦清新嫵媚,被打扮成了一個明豔動人的大美人。

  化妝師們輪番上場誇許呦漂亮,皮膚好。

  許呦矜貴微笑:「謝謝。」

  她一身名媛風,氣質姣好,看著就十分高貴。這位高貴的小公主收到了手機一條消息,她看一眼後,臉色微微變。

  跟化妝師們說一聲,許呦保持著完美姿勢,優雅地走出化妝間了。到角落裡,許呦還對探頭看她的人友好一笑。

  然後接了電話,許呦臉就沉了下去:「你說什麼,唐士澤沒被打暈,還把你的人給帶走了?」

  許呦:「我不是說讓你們套著麻袋打他嘛!」

  那邊也快哭了:「您也沒說唐先生那麼能打啊,您不是說他手無縛雞之力麼?」

  許呦忍不住笑了。

  她溫柔道:「親愛的,我和我前夫結婚兩年,我平均三個月能見到他一次,我能多瞭解他?你怎麼能相信我對他的判斷?」

  那邊更慌了:「那現在怎麼辦啊許小姐?他會報警麼?」

  許呦鎮定道:「別慌,穩住。那種衣冠禽獸的人,一般不會報警,等著看他怎麼跟你聯繫。他要錢的話,我雙倍補償給你。」

  那邊:「唐先生如果要找小姐你算帳……」

  許呦笑眯眯:「我在國外呀。我又不回國。他日理萬機,哪裡會找上我。」

  --

  這場生日宴,三個月前就由許呦和閨蜜關穎親手策劃。關穎學建築出身,許呦學的是美術,兩個人為數不多的造詣,全獻給了許呦的這場二十四歲生日宴。

  沒有討厭的人參加,沒給討厭的人請帖,這場生日宴,辦得有聲有色。

  生日宴開始後,衣香鬢影間,許呦舉著高腳杯,優雅地在人群間走動,向來往的貴賓致謝。

  眾人對她的誇耀那麼俗氣,但是許呦就喜歡這種感覺。

  中途,許呦碰上自己的爸媽。

  許先生和許太太也祝賀許呦生日快樂。

  許呦笑盈盈道謝。

  許先生道:「呦呦,你又長大一歲,爸媽也有禮物送給你。」

  許呦唇角噙笑,裝模作樣道:「都是一家人,爸媽你們也不用這麼客氣啦。」

  許先生和許太太對視一眼,笑道:「要的要的。」

  許先生掏出一封信給許呦,說:「我和你媽決定,把咱們家最大的公司,送給你做生日禮物。」

  許呦驚喜:「真的麼?」

  許先生道:「但是還有個壞消息。」

  許呦疑問抬頭。

  許太太還保持著無懈可擊的禮貌笑容,許先生倒是有些訕訕:「這個公司,已經負債兩年,合夥人和股東跑了一半,最近快破產了。」

  許呦:「……你們送我一個快破產的公司當生日禮物?」

  許先生連忙補救:「咱們家不如以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這麼大的公司,就算宣佈破產,還完錢後,你也能小賺一筆。」

  許呦:「可這是爺爺一手經營的公司啊。」

  許太太:「可是咱們家又沒人懂生意。其他公司早賣了,把唯一還沒賣的送給你,你難道不高興麼?」

  許呦:「送給我,讓我宣佈破產麼?」

  許太太:「也不用這麼悲觀啊。媽媽打聽到,光和集團對你這個公司很感興趣,想要收購。」

  許呦睜大眼睛,喃喃:「光和集團?是……唐士澤的公司?」

  許先生道:「是啊,正是你前夫!他對咱們家這個公司有興趣,正在評估想要收購。不過他嫌棄咱們這公司不盈利,壓的價很低。不過好在他是你前夫,看在這個關係上,我覺得你宣佈破產後,應該能多撈點兒錢。」

  許呦對他們兩個豎中指。

  許先生和許太太不高興道:「你這孩子!我們這不是還送公司給你當禮物,你不想要也不能豎中指啊。」

  許呦:「我和你們可不一樣,我不想把爺爺一手打下的江山就這麼賣出去。這公司既然送我了,我就要好好經營!唐士澤敢收購我的公司,他這個畜生!」

  許先生:「呦呦,認命吧。爺爺死了,前夫沒了,公司破產了,你學的是沒啥用的美術,收購公司的恰恰是你前夫……你就是這麼個設定啊。」

  許太太:「放在書裡,這就是惡毒女配墮落的開始。」

  許先生:「但是咱們家已經破產了,可沒錢給你墮落啊。」

  許呦:「……」

  她打算回國拯救自己家的事業了。

  --

  國際金融中心,光和集團總部。

  余若若向上面遞了申請,請假出國。

  她黯然神傷地收拾箱子離開前,公司員工們圍著她,戀戀不捨:「若若,你可別走啊。老闆根本離開不了你,沒有你在,老闆發脾氣都沒人敢接呢。」

  「老闆是很賞識若若你的。」

  「聽說老闆剛離婚哎!老闆這時候正是傷心的時候,若若姐幹嘛在這時候走啊?」

  「你走了,老闆肯定會找你的啊。」

  余若若被她們說得飄飄然,紅了腮。她進光和三年,一路升遷,做到老闆秘書。對唐士澤,對公司,她自認為自己無可挑剔了。

  但是唐士澤離婚,她前妻說不定認為她和老闆有什麼不清楚的;余若若關心老闆時,又被唐士澤罵了一頓。

  余若若為了避嫌,也為了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男人,就決定出國了。

  余若若走了,唐士澤這邊自然有人彙報。

  張秘書問:「小余還是太年輕,哈哈。」

  唐士澤瞥他一眼。

  張秘書問:「不如老闆派車去機場堵人,把人接回來,好好安慰一下?」

  唐士澤:「不用。」

  --

  余若若悵然若失地坐在候機室,看著自己手裡屏保上的男人出神。

  這是她偷偷拍的唐先生開會時的側臉。

  發著光一樣好看。

  她偷偷用這個屏保已經一年了,唐先生從來沒說過。也許唐先生也是對她有感覺的吧?

  如果不是他那個前妻……

  余若若正想著,唐士澤打過來的電話嚇了她一跳。

  她手忙腳亂地接了電話,驚喜又紅了眼:「老闆……」

  唐士澤冷冰冰:「不想工作就辭職!耍什麼花招?這是迂回辭職呢?」

  余若若:「不不不不是……」

  唐士澤:「嫌薪水太低?有其他公司挖你?」

  余若若再三否認。

  唐士澤將她在電話裡罵了一分鐘。

  余若若的心都被罵得涼透了。她居然奢望這個男人來接她回去……人家是直接把她罵一頓。

  罵她不好好工作。

  最後唐士澤不耐煩:「所以你出國到底是什麼事?沒有正當理由的話就還是辭職吧。」

  余若若忍辱負重,戰戰兢兢回答:「我是要找我的身世之謎,我要找我的親身父母。因為找到了一些線索,我才有點急。」

  唐士澤非常禮貌並認同:「你慢慢找吧。」

  再補充:「辭職報告先準備著吧,萬一呢?」

  余若若紅著眼圈,含著淚登機去了。

  --

  許呦回國了。

  白色流蘇外套,搭配拼色百褶半裙,再加一雙高跟漆皮長筒靴。這麼一身下來,又明豔,又英氣。

  她到國際金融中心樓下時,就吸引了進出辦公的光和集團員工的注意力。

  車進停車庫的時候,唐士澤隔著玻璃窗,就看到趾高氣揚進旋轉門的許呦了。

  他手支下頜,輕輕嘖了一聲。

  司機和同車的張秘書順著他視線看去。

  唐士澤點頭:「這姑娘挺漂亮的,有點眼熟。」

  張秘書心情複雜道:「……這是您前妻啊,您當然覺得眼熟啊。」

  唐士澤怔一下,說:「哦,好久沒見了,差點忘了。」

  張秘書:……你不是差點忘了,你是完全忘了吧!

  唐士澤從電梯出來,張秘書有點工作在下面處理。唐士澤也在接聽電話,他出了電梯後側過臉,望著落地窗說話。

  許呦想進「光和集團」進不去,被攔在門外,她雙目一掃,看到一個高瘦的西裝革履的男人側著身站在接客沙發旁打電話。

  戴著墨鏡的許小姐迎上去。

  在那人掛了電話後,她含笑客氣道:「先生你好,我想找你們公司的CEO唐士澤談點事。我真的是他前妻,不過因為我離婚後拉黑了他,才找不到他聯繫方式的。先生你能幫我找下他麼?」

  唐士澤轉過身來。

  與許呦對望。

  他彬彬有禮,客客氣氣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唐士澤。」

  許呦:「……」

  許呦鎮定道:「啊,唐先生更帥了。三個月沒見,我竟然沒認出唐先生。」

  唐士澤微笑:「沒關係,我剛才也沒認出你。多大點兒事。」

  張秘書上樓,看到這對前夫前妻站在落地窗前寒暄。

  許呦:「聊聊?」

  唐士澤詫異:「我和你能聊什麼?」

  許呦沉默了。

  對啊,除了床上關係,她和唐士澤還真沒話聊。那談他收購她公司的事,總不能上來就氣勢逼人吧?那總得聊點舊情吧?那她總不能和唐士澤說——

  「咱倆離婚前最後一炮,你滿意麼?」

  許呦:「不如前夫你來開個話題?」

  唐士澤也沉默了。

  張秘書一口氣提不上來:……你們竟然雙雙沉默了啊!這是怎樣奇葩的前夫妻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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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19:35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和我前夫的距離 第三十六章

  唐士澤還是給了自己前妻面子,和許呦約在了樓下的咖啡店。

  和西裝革履的唐先生坐在咖啡店裡,許呦感覺是很新奇的。

  結婚兩年,她和唐士澤就沒有約會過,更別提一起喝咖啡。

  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唐士澤正在準備他的碩士畢業論文。他一直在英國,就沒回過國。而許呦則是被爺爺逼著去英國照顧他,照顧兩次,許呦就不感興趣了。

  唐士澤畢業後,就到「光和」當CEO了。這麼年輕,剛畢業就來當CEO,唐士澤要服眾,必然很忙。他這麼忙,和許呦自然更不可能約會了。

  總之他們這對前夫妻,真的沒什麼感情。

  許呦醞釀了半天,都沒醞釀出合適的話題來。

  許呦坐在對面喝咖啡的時候,唐士澤也在打量著自己這位前妻。

  他這位前妻,在他為數不多的認知裡,是一個特別前衛的人。就她現在這一身銀光閃閃、琳琅滿目的打扮,和明星要走紅毯也不差什麼了。

  許呦整天不是去北極看極光,就是去澳大利亞看袋鼠,再在朋友圈發些似是而非的感慨……網紅名媛風特別重。

  真難想像許呦居然和余若若這種高材生是同一所大學教出來的。

  唐士澤本來無所謂。

  他就當自己娶了一個漂亮的花瓶唄,在家擺著也挺養眼的;誰知道三個月前,這隻漂亮的花瓶在她爺爺去世後,立即迫不及待地給他遞了離婚協議書。

  顯然她想離婚不是一兩日了。

  許呦見唐士澤不說話,她終是有點耐不住。大概成功商人就是這樣,敵不動,我不動。但是唐士澤能撐,許呦卻撐不下去。

  許呦乾巴巴地開了話題:「你今天髮型不錯。」

  唐士澤彎唇:「你今天衣服不錯。」

  許呦興致勃勃:「你的髮型師是我以前給你推薦的那個tony老師麼?」

  唐士澤深深看著她:「我把他炒了。」

  許呦不理解:「為什麼?」

  她想了半天,道:「你不會因為他是GAY就歧視他吧?」

  唐士澤好整以暇:「他追我。」

  許呦茫然:「……他出櫃前也追過我。」

  唐士澤:「挺好的,你我夫妻有緣共侍一夫。」

  許呦被他雷得瞬間喝不下咖啡了:「……」

  她嘴角抽了抽,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懂得欣賞唐先生的反話。許呦本想虛偽誇兩句,見對面的唐士澤低頭看錶。

  顯然他開始不耐煩了。

  許呦覺得寒暄了兩句,兩人之間氣氛應該還可以了。她迫不及待地進入正題:「我爸媽把『盈達』送給我當生日禮物了。」

  唐士澤點頭,矜持道:「恭喜。」

  一被人誇,不管對方是不是真心,許呦都非常矯情做作地撩髮微笑,做足小公主的風範:「謝謝。」

  唐士澤目中浮起笑,低頭酌一口咖啡。

  許呦:「但是『盈達』已經負債兩年,我爸媽說它快要破產了。」

  唐士澤:「哦,真不幸。」

  許呦看他除了附和她兩句外完全沒有其它意思,她緊緊盯著他:「你們公司是不是正在等著收購『盈達』?」

  唐士澤挑眉。

  他說:「你們公司不賣,我這裡就沒法收購。」

  許呦:「……」

  她說:「你不考慮投資麼?你就不能幫幫我的公司?好歹我們夫妻一場。」

  唐士澤點頭:「不過是夫妻一場。你我剛見面,我站在你面前,你都沒認出我來。我心都傷得碎了。」

  許呦心虛:「……我真沒看出來你心碎了。」

  唐士澤慢悠悠:「我喜怒不形於色。」

  許呦:……行叭。

  她心裡著急,和唐士澤又談了很久。

  但是唐士澤根本沒有高抬貴手的意思,他很明確,你們要是願意,我這邊就會加入收購戰,你們那邊不願意,我這邊當然也沒法收購。

  他說他又不能強買強賣,許呦找他沒用。

  許呦氣得站起:「你跟我玩什麼文字遊戲呢!我知道『光和』已經跟『盈達』的幾個股東、法人代表見過面了!你擺明就是要收購!」

  唐士澤笑而不語。

  許呦瞪他半天,又軟下態度。她扯了扯自己的領子,微微向下彎腰,露出半圓雪弧。清新雪融,皚皚豔豔。

  看到唐士澤眼睛盯過來,許呦心中得意,口上更是裝可憐:「老公……」

  唐士澤:「前夫。」

  許呦一噎後,改詞:「前夫,我剛得到『盈達』,我不想它宣佈破產啊。你要不投資幫我一把,好不好?」

  唐士澤盯著她故意露出的領下肌膚,再抬眼看她楚楚動人的一張臉。

  他說:「我可以投資,不過我要『盈達』的一半股份。」

  許呦:「你這和收購有什麼區別!」

  唐士澤都懶得跟她解釋,他再次看手錶:「你好像不是文盲吧?你就算百度下都知道有什麼區別吧?」

  許呦氣得胸脯顫顫起伏,她一下子站直,不把好風光給這個死男人看了。

  既然談不成,許呦轉身就要走。

  身後唐士澤叫住她:「前妻,等一下。」

  許呦以為他回心轉意,回頭看他。

  唐士澤敲敲桌子:「結帳AA制。」

  許呦:「……」

  --

  許呦氣得衝到了自己閨蜜關穎開的設計院,在關穎的辦公室來來回回地走,抓著關穎吐槽——

  「你敢相信麼?他連一杯咖啡的錢都不給我結!」

  「他說前妻的意思,就是再不用給這個女人花錢的意思!」

  「他什麼意思?是暗示我們結婚兩年,我花了他很多錢?」

  關穎兩手支著下頜,坐在辦公桌後看著閨蜜發瘋。她問:「那結婚兩年,你沒有花他很多錢麼?」

  許呦:「……」

  許呦委屈道:「我不算花他錢吧?我自己有錢,他就是逢年過節時送我包包送我房子什麼的,這是過節禮物,也不算花錢吧?」

  關穎羨慕道:「你前夫真有錢!你們離婚時,光財產糾紛就很麻煩吧?」

  許呦說不麻煩:「我們簽了婚前財產公證的。」

  關穎:「那你們離婚他都沒送你分手禮?」

  許呦:「送了我一個海島。」

  關穎又露出了羨慕眼神。

  許呦瞪著關穎:「你哪邊的啊?」

  關穎連忙展臂相讓,示意她繼續。

  許呦在關穎辦公室罵唐士澤罵了一個小時了,這會兒也罵得累了。

  她癱在了沙發上,手蓋住臉,像條鹹魚一樣奄奄一息。顯然一整天的來回跑,對她這個小公主來說,也是很累的了。

  關穎給她倒了奶茶,坐到沙發邊哄她。

  看到許呦閉著眼,關穎心疼道:「呦呦,我知道你最近很不容易,你親自去見唐士澤也是個挑戰。畢竟你們以前是夫妻,離婚了,你當然還是難過的。」

  許呦詫異地抬眼。

  她說:「不,我不難過。」

  關穎目中寫滿了對她的心疼,意思是「在我面前,你就不用偽裝了」。

  許呦沉默一下。

  她坐好,握住關穎的手。

  看著關穎的眼睛,她非常認真地說:「親愛的,我真不難過。你可能不瞭解我和我前夫的夫妻生活。兩年來,我和他除了有床上生活外,下了床,沒有任何交集。」

  關穎:「你們夫妻這麼冷漠?」

  許呦想了想:「這麼跟你說吧。毛姆說,愛情的悲劇在於冷漠。而我前夫唐士澤,他不是冷漠。他是麻木。」

  許呦喝口閨蜜倒給自己的奶茶,準備抱怨唐士澤是怎麼麻木不仁的。關穎低頭刷朋友圈,忽然驚呼一聲:「啊,余若若又發朋友圈了。」

  許呦:「什麼?」

  她一下子忘了抱怨,拿起手機就刷朋友圈。

  看到余若若發了一條消息:「今天也是努力上進的一天。在美國的日子有點寂寞,竟然有點想念總壓榨我的老闆。不知道老闆現在又在幹什麼呢?」

  下面的評論裡,一個個都在嘻嘻哈哈,調侃余若若是「工作狂」,出國休假都不忘工作。

  關穎看許呦,見許呦氣得臉黑。

  許呦陰陽怪氣道:「她這是不忘工作麼?她是不忘她老闆吧?」

  許呦當即手指飛舞,開始發消息。

  一會兒,關穎看手機,見許呦也跟著發了一條朋友圈:「啊,今天下午和前夫一起喝了咖啡。前夫還是那麼帥,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有點後悔和前夫離婚了呢【配圖】【配圖】【配圖】。」

  朋友圈剛發出去,點贊無數,許多人評價許小姐狀態還是這麼好,羨慕許小姐的生活。

  其中包括余若若的評論,許呦還非常虛偽地回復:「若若,好久不見,等你回國了我們約飯啊。」

  余若若回答:「我也好想你啊,呦呦。」

  兩個人隔空飛吻。

  關穎快被許呦和余若若之間虛偽的姐妹情給噁心吐了。

  許呦和余若若明裡暗裡,從高中鬥到大學再到畢業。這兩人就是不掰,強撐著非要噁心死對方。這耐力,非常人。

  關穎研究許呦的朋友圈半天後,抱著手機不可置信:「你不是和你前夫談生意去的麼?你還有空偷拍你前夫?」

  許呦理直氣壯道:「我這是有備無患!你看余若若這個心機婊不就發朋友圈故意氣我麼?我要是沒有我前夫的照片,我怎麼氣死她?」

  關穎:「你和余若若的愛恨情仇比你和你前夫的愛恨情仇還要深了吧。」

  許呦:「畢竟余若若搶過我前男友。」

  關穎:「然後你就搶了她的準男友。」

  許呦:「說什麼呢!我和唐士澤是家族式商業聯姻!唐士澤不願意的話,我能綁著他麼?」

  關穎:「但你隔三差五地在朋友圈隔空和余若若鬥圖,你以前不怕你前夫知道?」

  許呦洋洋得意:「我前夫他日理萬機,他從來不看朋友圈。」

  關穎:「你怎麼知道?」

  許呦:「我有一次在朋友圈發錯了圖,發了他剛洗完澡的樣子,氣得余若若直接拉黑了我,我前夫都沒發現。我還特意試探過他的那個張秘書,張秘書確定我前夫什麼也不知道,哈哈哈。」

  許呦快樂得意的時候,她發的朋友圈下,多了一個點贊。

  點贊人的頭像:唐老鴨。

  是以前還沒離婚時,許呦拿某人的手機給他設置的。

  點贊人的昵稱:唐狗。

  破案了。

  關穎默默看著許呦。

  許呦茫然又無助地看著關穎。

  關穎:「你不是拉黑他了麼?」

  許呦弱小而無助:「今天見面時討好他,我又當著他面加他好友了。」

  關穎:「……」

  --

  許呦結結巴巴:「他是看我朋友圈的?他不是從不玩朋友圈、日理萬機的老年人麼?」

  關穎同情地看著她。

  關穎:「呦呦,你這個前夫,恐怕是個心機狗。看起來你一點都不瞭解他。」

  許呦:「我本來就不瞭解啊!不用看起來,我就是不瞭解他啊!不然我幹嘛離婚!」

  許呦默默地將那條朋友圈刪了。

  離婚還秀和前夫的恩愛——

  這麼騷的操作,許呦覺得唐士澤會笑死她的。

  關穎再問:「那呦呦,你覺得他會知道是你雇人打他的麼?」

  許呦:「……你閉嘴。」

  關穎:「我再多問一句,你既然和他夫妻生活這麼冷淡,離婚後你也不難過,你幹嘛要雇人打他?」

  許呦回答:「看他不順眼,我覺得他肯定出軌了,不然怎麼會那麼輕易地同意離婚?我就懷疑他和他那個秘書余若若有一腿。我只是不在意他,懶得查而已。」

  許呦:「你看他那個長相,那個打扮。那麼騷,肯定是出軌男。」

  關穎:……行叭。

  --

  許呦回到自己家,攤在床上好久。

  這是一所市中心的躍層住宅,上下加起來三百平。

  是她和唐士澤的婚房。

  離婚後這房子就歸她了。

  許呦在床上躺了半天後,覺得自己還是要自救一把。她坐在床上給許先生和許太太打電話,撒嬌半天後,就是借錢。

  希望爸媽能夠給錢,讓她拯救「盈達」。

  許先生為難的:「呦呦啊,我和你媽現在的錢,勉強花著,夠花到我們過世。我們倒是能給你零用錢,但是『盈達』那麼大,我們也投不起啊。咱們家就不是經商的料,你還是去畫你的畫,當你的藝術家去吧。就讓『盈達』破產吧。」

  許呦:「這是爺爺的心血!你們一點都不珍惜麼!」

  許太太:「你爺爺都過世了,就讓它隨風而來,化風而去吧。」

  許呦:「……」

  許呦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在國外讀書的弟弟。

  弟弟肯定沒她有錢,但是萬一弟弟在國外讀書著,突然變成一個勤儉節約的好孩子呢?

  她猶豫下,打電話管弟弟借錢。

  電話打不通。

  好氣。

  --

  許呦又去「盈達」走了一圈,她到公司後,財務總監就拿著賬單追在她後面報帳。

  許呦本來就不太懂這些,聽得頭大。她也想給公司拉新的注資,這不是還沒拉下嘛。

  許呦安慰員工:「我們不會破產的,大家放心!」

  員工甲:「我聽說『光和』想收購我們,是不是真的啊?」

  員工乙:「要是『光和』收購的話,我們就能發出工資了吧。」

  許呦面無表情地看向這兩個多嘴的員工,兩個員工趕緊跑了。

  在外面消磨了一天,傍晚後,許呦開車回家。

  進小區後,再進單元樓,出電梯進家門。

  剛出電梯,許呦就被旁邊伸來的一隻手拖拽出去。她踩著高跟鞋趔趄兩下,人被壓在了牆上。

  許呦慌神地以為自己要被綁架了,男人的氣息拂過她的面頰,她冰涼的肌膚一熱,抬頭,看到唐士澤的臉。

  唐士澤將她壓在牆上,低頭,目光深幽地看著她。

  玲瓏有致,嚴嚴密密。

  這個姿勢……

  許呦掙不開,她漲紅了臉:「你劫財還是劫色?」

  唐士澤睫毛微微顫了顫。

  走廊的燈暗了。

  他的手扣著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扣在牆上。低頭抬頭間,兩人的氣息在黑暗中糾纏。

  若有若無。

  讓人不自禁地想到很多以前的場景……黑暗中的擁抱,衣服的相擦……

  唐士澤幽聲:「前妻。」

  許呦愣愣的:「嗯?」

  唐士澤氣息擦過她通紅的耳尖,聲音低啞:「我剛查到,你雇人打我?前妻,我怎麼得罪你了?」

  許呦:「……」

  她一下子清醒,知道唐士澤為什麼過來了。

  被籠罩在男人陰影下,她瑟瑟發抖。

  半晌後,許呦深吸口氣,大義凜然地閉眼:「壯士,我錯了。我沒有錢,但我可以賣身補償。你劫色吧。」

  唐士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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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19:4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和我前夫的距離 第三十七章

  許呦和唐士澤糾纏著開鎖進門。

  打開燈,唐士澤站在客廳中。他拽掉領帶後,打量著這個房子。

  以前這是他和許呦的婚房,現在成了許呦的房子後,許呦重修裝修一遍。曾經的北歐冷淡風,被許呦換成了少女網紅風。

  房子裡到處是氣球彩帶,審美永遠喜歡看不清鼻子眉毛的濾鏡,尖下巴大眼睛。

  唐士澤噗嗤樂,為自己前妻那網紅風的審美。都二十四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似的。

  唐士澤站在屋中,略微恍惚,有些不認識自己以前的婚房了。

  唐士澤眼角餘光,看到許呦在他背後偷偷摸摸拿出手機打電話。

  唐士澤輕哂。

  唐士澤也掏出了手機。

  許呦正在打電話,敏感地看到唐士澤撥出了兩個「1」,正要撥最後一個「0」時,她心一驚。

  許呦高跟鞋都沒脫,就半跳著奔過去搶下他的手機抱在胸前,警惕他。

  許呦:「你給誰打電話呢?」

  唐士澤微笑:「前妻你不是要給保安打電話,制裁我這個外來客麼?我就是給警察打個電話,問問這雇人打人是怎麼個意思。」

  許呦色厲內荏:「誰說我給保安打電話了?!」

  她還辯駁著呢,她的手機「嘟嘟」兩聲後,那頭保安室就接通了:「喂,許小姐,有什麼需要為您服務的呢?」

  唐士澤正俯著身,與她眉眼相對。這麼近的距離,她護在胸前的手機裡傳來的保安的聲音,他聽得一清二楚。

  唐士澤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許呦鎮定地回保安:「沒什麼事,我打錯電話了。」

  她掛了電話。

  然後乖乖把唐士澤的手機還回去。

  許呦撒嬌一般摟住唐士澤的手臂,她輕輕晃了兩晃,小聲:「我錯了。」

  唐士澤挑眉。

  他勾住她下巴,玩味的:「怎麼補償?」

  許呦笑吟吟。

  她推唐士澤,唐士澤順勢被她往後推。唐士澤跌坐在了沙發上,許呦長腿一跨,坐在了他腿上。

  唐士澤好整以暇,看許呦坐在他懷裡,鮮紅的指甲在他喉結處繞啊繞。

  她對他嫣然一笑,低頭就扯著他衣領,吻了上來。

  一親之後,她眼角嫣紅,欲語還休地低頭看他。

  許呦手按在他胸膛上,眼尾輕揚,聲音裡摻著糖:「前夫,你最近健身效果不錯呀。」

  唐士澤禮貌回敬:「你最近瘦了。」

  許呦立刻得意。

  她像個小狐狸一樣露出自得的笑容:「我現在是A4紙小蠻腰。」

  她伸出五根纖長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像個張牙舞爪的小妖精一樣:「我餓了整整一星期!」

  唐士澤:「現在頭暈?」

  許呦點頭:「嗯。」

  她又立刻補充:「是餓得頭暈,不是見你被迷得頭暈。」

  唐士澤哂笑。

  他握住了她的手指。

  許呦低頭看他。

  看唐士澤眼中光慢慢暗下,手扣在她後腰處。他也不著急,他不是急躁的見到女色就鎮不住的少年,他是成熟的男人。這個男人慢條斯理地推著她的腰,指間溫度如火燒,一點點將她推向自己。

  男女之間若有若無的逗引,你來我往的遊戲,都給這片小世界添上了一抹濃豔色。

  唐士澤抱著她一下子站起,許呦一旋,身子就被他扔到了沙發裡。她驚呼一聲,頭向後仰,男人的呼吸已經低低地撩過她的面頰,羽毛一樣勾勾搭搭,漂浮在她肌膚上。

  一點就燃,氣息已經灼熱。

  唐士澤手伸到側邊牆上,將客廳燈關了。

  黑暗的世界中,落地窗映著外面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屋中靜靜的,又有刀光劍影在這片靜謐中,從冰川下浮起來。

  許呦聲音含糊:「等等……先洗澡!」

  唐士澤莞爾。

  他說:「好。」

  然後:「一起。」

  --

  許呦睡起來後,某人已經走了。

  三個月不見,她覺得自己骨頭都散架了。許呦心情有點不好,每次結束後她都心情不好,覺得自己被人採補了,很吃虧。

  許呦披頭散髮,噘著嘴摟著腰在房裡晃,發現在客廳餐桌上,唐士澤給她留了一張紙條。許呦撥打了他留下的那串號碼,發現是一個投資方。打完電話,許呦一下子高興起來,接受了唐士澤這個補償禮物。

  許呦化好妝,正打算出門去見約好的客戶,她手機響了。一看,竟然是她昨天打電話沒打通的弟弟許涵。

  許涵打電話過來,第一句就是:「姐,借我點錢唄。」

  許呦:「……」

  許呦震驚了。

  許呦:「你知道爸媽最近送我的禮物是一個要破產的公司麼?我還正缺錢,想找你借。你知道我最近多困難麼,你居然找我借錢?」

  許涵連忙讓她說說是怎麼回事。

  許涵在國外浪,之前姐姐生日會他都沒去,當然不知道許先生和許太太把家裡最大的公司送給許呦當生日禮物了。

  許呦說完後,許涵覺得自己很恍惚:「就算『盈達』破產,你賣給你前夫,撒撒嬌,說不定還完錢後還能有一筆錢進賬。我以為我是家裡男孩子,爸媽要送你產業的話起碼知會我一聲啊。人家不都說家裡一個女孩一個男孩,最小的男孩能享受到『重男輕女』的快樂麼?」

  許呦:「連姐姐生日都只送個賀卡的人沒資格要求『重男輕女』的待遇。」

  姐弟二人互懟一排。

  然後雙雙犯愁,愁自己最近很窮。

  許涵:「那怎麼辦啊?我最近有點事要花錢,姐你都不借我錢的話,我怎麼辦啊?」

  許呦心中一動。

  許呦說:「你可以去賣身。」

  許涵:「……」

  許呦:「據我所知,回報很豐盛。」

  許涵三言兩語被她說動了,竟然有點猶豫。

  許呦就慫恿他:「你先去賣身,打聽好行情後,我隨後就上。」

  許涵也不知道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掛了電話。

  --

  許呦去見了唐士澤介紹的那個投資方後,反而生了一肚子氣。

  那人跟她多方面打聽「盈達」現在的情況,然後勸她直接宣佈破產好了。說「盈達」經營理念已經落後,品牌效應也早已過時。如果不大換血的話,根本沒有救的必要。許呦簡直懷疑唐士澤是找了個托兒,勸她賣公司。

  之後許呦又接到財務總監的電話,說員工抱怨已經兩個月沒發出工資了。

  許呦一咬牙:「讓大家別慌,工資馬上發。」

  她回到家裡,整理自己的財產。最後許呦心疼地,打算先賣幾套房、賣幾個衣服包包鞋子,把員工的工資先發了。

  --

  許呦最近因為「盈達」的事四處奔走,在圈子裡已經不是秘密了。不乏有看熱鬧的,想看許呦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這晚圈子裡辦宴,不光富人圈的男女們來,還請了很多網紅小明星。娛樂圈最近沒什麼大新聞,許呦的事就成為了大家最新的談資。

  唐士澤是被他爸媽求著來宴會走一趟,希望他離婚後趕緊找到下一春。

  唐士澤本來對這種富二代公子小姐的吃喝玩樂聚會很不感興趣,但他坐著聽了一會兒,就興味濃濃了。

  他津津有味地聽人吐槽他前妻最近都在忙什麼。

  大家真真假假地同情許呦——

  「許家現在不比以往了。從上一輩開始他們家就沒人懂經商,家裡偌大的家業,全都敗得差不多了。」

  「許呦也是可笑。她竟然還想扶『盈達』一把?別把許家都賠進去了也扶不起來啊。」

  平時嫉妒許呦的酸男算女說得高興,突看對面臉色有點不對。他們回頭,驚愕地看到唐士澤站在身後。

  眾人臉色一下子變了。

  唐士澤和他們這些紈絝子弟是不一樣的。他們是靠著家底在揮霍,唐士澤是被人聘去當CEO。雙方差距大的,大家根本不是一個圈子。

  酸男酸女們臉色變得蒼白難看,互相看一眼,都很絕望:完了,肯定要被唐士澤擠兌了。

  電視都是那麼演的。

  不管離不離婚,像唐士澤這種成功人士,道德感都特別強,都特別向著他前妻。他可以厭惡他前妻,其他人不行。

  像他們這種小嘍囉就是背對著主角說話,唐士澤這種成功人士一定會來打他們的臉,高貴地告訴他們——「你們算老幾,敢背地裡評價我前妻?」

  現實中,唐士澤端著高腳杯,矜持客氣:「你們在說我前妻?我覺得說的挺對的,再多說兩句唄。」

  眾人:「……?」

  啊,看來你不是電視裡那種道德感很強的前夫,你是一個喜歡和別人一起罵前妻的low貨前夫。

  許呦到來這個酒宴時,唐士澤倚著吧台,已經興致勃勃地聽了有關他前妻大概一個小時的八卦。他雖然沒有和其他人一起說,但是他聽了也沒反駁,還露出有些開心的神態來。

  許呦才不管別人怎麼想她,反正他們沒有一個有膽子在她面前說她。

  不管在「盈達」這事上許呦有多焦心,在這時候,她都是驕傲漂亮的小公主。

  小公主一出來,精緻嫵媚,言笑晏晏。之前那些酸她已經變窮的男男女女,頓時不敢說什麼了。

  許呦笑吟吟地社交,在衣香鬢影中行走。看到她前夫的身影,她愣一下後,再看到圍著她前夫的漂亮小姑娘們,許呦鄙夷地嘖一聲。

  許呦心想:他對這個圈子裡的社交不感興趣,來這裡肯定是來泡妞的。畢竟今晚來了很多小明星小網紅。

  他也不嫌髒。

  幸好早離婚了。

  許呦目光筆直,一晚上打算遠離唐士澤,不和她前夫有任何交集。

  --

  許呦從衛生間出來,正好碰上唐士澤靠著牆在抽煙。

  昏黃走廊燈下,她當沒看見他,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就要走。

  唐士澤熄滅了煙頭,他說:「光和上年的盈利,我大概看了看,和『盈達』負債一年的數額差不多。你要是想看,看在你是我前妻的份上,我可以給你看財務報告。」

  他說這話,許呦自動在心裡給他翻譯:我經營的「光和」就是比你的「盈達」牛逼得多,誇我吧,羨慕我吧。

  唐士澤:「我前幾天剛買了房,聽說是你賣的?壓了你不少錢,太不好意思了。」

  許呦呸:他是來炫富的!他肯定是來炫富的!

  目不斜視地走。

  唐士澤又伸臂攔了下她,似笑非笑:「你這次宴會的這身禮服,以前穿過一次了吧?太可憐了。」

  許呦側過臉看他。

  她心中氣哼哼,望著他的小白臉,忽然心裡一動。許呦想到上次唐士澤介紹給她的投資方。

  許呦迅速進入狀態,她楚楚可憐的:「前夫,你是見我可憐,要送錢給我麼?」

  唐士澤微笑。

  他從口袋裡抓了一把錢一把卡,他自己估計都不知道有多少,卻在她面前晃了晃。

  許呦被晃得眼睛發亮。

  唐士澤:「想要吧?」

  許呦:「嗯嗯嗯!」

  最近結算「盈達」財務,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太窮了。亟需要有錢人的投資!而據她所知,她前夫就是她認識的最有錢的人!

  唐士澤哈哈:「一張都不給你。」

  許呦:「……」

  他將錢收回,轉身瀟灑走了。

  許呦:……神經病啊!

  他喝多了吧?

  --

  許呦是這種宴會的常客。

  她氣哼哼地回到酒宴上後,一個已經掙扎很久的酒保上前,支支吾吾地告訴許呦:「許小姐,有件事我們老闆讓我知會你一聲。就是之前你來前,有人背後裡說你,你前夫聽到了,完全不制止。」

  許呦深吸口氣:「只是不制止麼?這完全是他這種狼心狗肺、衣冠禽獸的人做得出來的事啊。」

  酒保鬆口氣:「是啊……啊,不是!唐先生只是、只是興致勃勃地聽了一個小時。」

  許呦拍胸脯,臉色微扭曲。

  唐士澤這個爛人!

  她又想到他剛才在走廊裡跟自己炫耀他多有錢的事了。

  許呦招手讓酒保附耳過來,如是如是地吩咐一下。

  許呦吩咐完,酒保的臉都煞白煞白的。

  酒保快哭了:「不行啊,許小姐。我們不敢給唐先生下藥啊!我們得罪不起唐先生。」

  許呦斜覷他:「想什麼呢?我是讓你下藥,讓我好睡他。又不是讓別人睡他。你怕什麼?」

  酒保:「可是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

  許呦喝光一杯酒,雄赳赳氣昂昂,沖小酒保飛個媚眼:「所謂前夫前妻的意思,就是睡了後不用負責,懂?」

  小酒保:「……」

  你們前夫妻真有情趣。

  --

  小酒保下好藥後,許呦眉眼彎彎靠在吧台,看小酒保哆哆嗦嗦地把那杯酒端給唐士澤。

  等他暈倒後,就是她為所欲為的時刻了。

  許呦心中興奮:扒光他,拿走他今晚身上的所有錢,報復他!

  讓這個跟她炫富的狗男人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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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20:08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和我前夫的距離 第三十八章

  派對過半,唐士澤被酒保的一杯酒搞定。幾個人合力,心照不宣地將唐先生帶進一個房間,再將門卡給了在外面和人聊天聊得嗨的許小姐。

  許呦氣定神閑地刷卡進房,把臥室燈打開。她站在床前,用一種上帝視角欣賞床上醉得奄奄一息的男人。

  看他西裝革履,身子成「大」字攤在床上,領口扣子掉了兩顆,頸部漫血一樣紅。

  而男人閉著眼,皺著眉,俊朗的面孔在燈光下,呈現出迷離美。

  俗稱的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大概就長唐士澤這個樣子了。

  許呦回過神,心裡一驚,想自己怎麼能被他的皮相所打動。這個男人,不值得她同情。

  於是許呦單腿跪在床上,彎下腰撈他。她粗魯地扯他的外套和褲兜,從他的兜裡掏錢和卡。刷拉拉掏出一大堆,許呦心裡鄙夷,覺得這人好low。

  這麼有錢,出門玩居然還帶錢。

  正好便宜她。

  大概是許呦太粗魯,她翻他的口袋時,男人的手忽然一把拽住了她手腕。許呦驚慌抬頭,對上唐士澤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睛。

  他醒了?

  許呦的心都涼了。

  許呦結結巴巴:「前前前前夫!」

  唐士澤還躺在床上,任女人跪在旁邊。他打量著她,眼神迷亂,紅血絲滲出。他拽著她手腕,盯著她好一會兒,才好像認出了她是誰。

  唐士澤眸底溫情款款:「呦呦啊。」

  許呦:「……」

  叫她「呦呦」?

  她放心了。

  狗男人還是喝醉了,不知今夕何夕。不然他會叫她「前妻」。

  唐士澤手輕揉著她腕內,盯著這個趾高氣揚的大小姐。他眸底溫軟,慢吞吞地開口:「呦呦啊,接管一個快倒閉的公司,不好受吧?」

  許呦應付道:「關你屁事。」

  唐士澤這個醉鬼微笑:「你別太上心,被這破公司拖得你自己真的破產了。現在只是公司破產,你要是搞到你個人財產破產,就有趣了。」

  許呦心裡一動。

  想趁醉,挖掘下唐士澤心裡的真實想法。

  兩年夫妻,同床異夢,但是床上生活卻非常和諧。她想知道唐士澤這種麻木的男人,對她到底有沒有過心。

  她便楚楚可憐、眼中帶著傷感,許呦小聲:「那前夫,我真的玩得個人財產破產了,你會養我麼?」

  唐士澤:「可以啊。」

  許呦眼睛一亮。

  她正要感動。

  聽唐士澤說:「你要是真的破產了,我不知道能包多少個你,哈哈。把你當金絲雀一樣養著玩,一包就是好幾個你,我養得起。」

  許呦:「……」

  許呦不敢置信。

  包,也是養。但是包,不是養。

  堂堂許家大小姐,他開口就要包?!這欺負侮辱誰呢!

  許呦心裡湧出的感動餵了狗。

  她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態,取了手機來錄音。許呦趴在唐士澤身邊開著錄音,見唐士澤又閉上眼後,她哐哐,扇了他兩巴掌,把他扇醒。

  許呦搖眼睛睜開一條縫的男人:「你再說一遍,我破產後,你能包好多個我?」

  唐士澤:「是啊。到時候跪下喊我爸爸。」

  許呦:「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破產了。」

  關了錄音,許呦心裡罵「我是你爸爸」。

  --

  男人在旁邊睡得迷糊,小鼾聲都響起了。

  許呦盤腿坐在同一張床上,撈出一副撲克牌,非常無聊地玩著。她又翻唐士澤的卡。

  其中倒是有幾張卡眼熟,是唐士澤的;但是怎麼還有洗腳城會員、按摩店會員、小龍蝦會員?

  許呦翻他卡翻得一頭霧水,覺得這人low得她都沒眼看了。

  百無聊賴,她看眼時間後,給閨蜜關穎打電話。

  關穎那邊大概都睡了,接電話時聲音迷糊:「喂,呦呦?」

  許呦:「穎穎啊,你得幫我介紹介紹了。我現在發現找人注資很麻煩,他們總提各種苛刻要求。我又是畫畫的,根本不懂這些。我就想相親,找個冤大頭注資,或者幫我管公司更好,讓他有充分理由幫助『盈達』復活。」

  關穎:「你要找冤大頭?你前夫啊。他錢多。」

  許呦:「我是說願意幫『盈達』復活。雖然我爸媽都不想要它了,但畢竟是我爺爺留下的,我不希望它就這麼死了。」

  關穎語重心長:「你前夫啊。」

  許呦:「……」

  許呦糾結半天後,告訴關穎自己這邊情況。她操作如此,顯然唐士澤不太可能當冤大頭。

  關穎那邊就被她的騷操作震得清醒了。

  關穎:「你拿光了你前夫的卡和錢?那你還不趕緊跑?還坐那幹嘛?」

  許呦笑眯眯:「放心放心,我胸有成竹。我打算坐一會兒,等外面派對的人少了再走。反正在唐士澤醒之前,我肯定閃人,不被他逮到。」

  許呦打哈欠:「就是現在好無聊。」

  關穎眨眨眼。

  一會兒,熟知許呦秉性的她悟了。關穎小聲:「你不會是要營造出一副你被你前夫睡了的假像吧?」

  許呦:「嘿嘿嘿。」

  關穎翻白眼。

  關穎無言。

  關穎遲疑:「人生苦短,你真的要和你前夫這麼互相傷害麼?」

  --

  許呦當然要和自己的前夫互相傷害。

  她在房間待了大概兩小時,走之前把床單弄亂,給唐士澤衣服扯掉扔進被窩。她把房中環境重新佈置了一下,才偷偷摸摸地離開這裡。

  次日清晨,唐士澤醒在陌生的房間,懵了。

  衣服扔在地上,所有的卡和錢不翼而飛。

  他早年遇到過這種情況,後來警惕後就再沒人敢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對付他了。

  唐士澤眼底銳寒。

  他洗澡換衣後就出去找昨晚宴會的承辦人,對方毫不猶豫地供出小酒保,而小酒保又毫不猶豫地出賣許小姐。反正許小姐也沒讓他保密。

  聽到許呦和他待在一個房間一晚上,唐士澤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

  遇到這種情況,他最怕的是「喜當爹」。

  怕自己被網紅或小明星利用,對方利用孩子,非要嫁進豪門做少奶奶夢。

  是許呦就沒關係了。

  起碼那女人不會用孩子來吊著他。

  唐士澤離開了這裡。

  司機在外等了一晚。

  唐士澤上車後,他閉目揉了揉眉心。再睜眼時,唐士澤發現司機欲言又止、不停地通過後視鏡看他。

  唐士澤正裝端和,淡聲:「有事?」

  司機不好意思地:「唐先生,你昨晚參加宴會時,中途回來,管我借走身上的錢和所有湊數的卡。我不是催唐先生啊,就是我老婆查得嚴。唐先生什麼時候還我啊?」

  唐士澤:「……」

  哦,他想起來了。

  本來他身上常年只有一兩張卡。

  然後昨晚看到許呦,覺得她太搞笑了,他專程找司機,把司機的錢和卡借來,去逗許呦玩。

  看許呦臉綠他就高興。

  然後一晚過去,許呦拿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錢和卡。除了其中兩張卡,其他的都是司機的。

  唐士澤沉默。

  太丟臉了。

  他問司機:「我拿走了你多少錢?」

  司機:「三萬。」

  唐士澤詫異地看他一眼。

  司機不好意思的:「本來是取了錢出來和我哥們兒商量開店的。」

  唐士澤點頭:「行,回頭你找張總助,讓他支你五萬,給你湊個整數。」

  司機喜不自勝:「多謝老闆!」

  唐士澤臉色微微不自在。

  他咳嗽兩聲:「你的那些卡,我想辦法給你拿回來。」

  不等司機道謝,唐士澤又補充:「很大可能拿不回來。我讓張總助給你補辦新卡吧,裡面有什麼重要的卡,告訴我一聲。」

  司機太不好意思了:「謝謝老闆。」

  老闆一下子還不了錢和卡,很顯然是昨晚發生了什麼意外。反正唐先生不可能貪他這點便宜,司機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只用心道謝好了。

  --

  此時的美國,余若若找上自己的老同學。

  這個同學和她是高中同學,大學時雖然不在同一個專業,但還是報考了同一個大學。說是老同學,不為過。

  這位同學現在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兼職當當偵探。

  余若若找上他,和他約了飯,又花了一星期時間不斷和這個同學偶遇。

  等到這位同學心泛桃花,懷疑女神看上自己時,余若若才不慌不亂地,說出自己的請求。

  她希望這位同學幫自己查許家的家庭狀況,子女狀況。

  余若若輕歎:「我聽說呦呦是在美國出生的,中間許家好像鬧出丟了孩子的事。國內查不到,我只好出國查了。」

  老同學怔一下,看著對面端坐的余若若。

  他心有遲疑:「你不是和許呦是最好的朋友麼,你直接問不就好了?而且,你為什麼要查許家這些事啊?」

  余若若微微一笑,撩一下髮。

  她蹙著眉,手托腮撐在桌上。她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我在『光和』工作,現在我的直屬老闆,就是呦呦的前夫,唐士澤唐先生。」

  老同學驚了:「什麼?許呦離婚了?」

  余若若也愣了一下。

  余若若:「你不知道?」

  老同學很茫然:「許呦沒有說過啊。」

  老同學又自我開導:「可能是因為大家不是一個專業,不熟吧。也許許呦的本專業同學知道她離婚的事。可惜了,她和唐學長門當戶對,還是蠻搭的。不過這種豪門聯姻,離婚都有自己的原因吧,咱們外人也不清楚。」

  余若若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原來大學裡,大家都不知道許呦和唐士澤已經離婚的消息啊?許呦還瞞著呢?

  余若若這次的重點當然不是關心許呦和大學同學的關係怎麼樣。

  她繼續微笑著將話題轉回去:「我現在是替唐先生工作的,唐先生出於一些原因,想查一下他前妻的家庭狀況。不找國內的,是怕被許家察覺。這次就要麻煩你了。」

  她將一張卡遞過去。

  對面連忙說不敢收。

  老同學推拒時,抬頭看余若若一眼,忽然一怔:「若若,某個角度看,你和許呦長得還有點像。難怪你們是多年好友。」

  余若若一愣,然後繼續微笑:「可能是待一起太久了,才越長越像吧。」

  --

  許呦從唐士澤那裡坑了一大筆錢,把沒用的卡讓人還給他後,有用的她都留下,幫自己周轉資金。

  唐士澤也真是奇葩,居然也不停卡,就讓許呦這麼用。

  張秘書被唐士澤派去管許呦要卡,張秘書認真建議唐先生把卡停了,對方就刷不了錢了。唐先生深深地看張秘書半天,張秘書悟了。

  前夫妻的愛恨情仇,他這個外人不懂。

  張秘書聯繫了許呦幾次,許呦說讓唐士澤找她。

  唐士澤中途出差了幾天,回來後要開例會。等公司股東集合的時候,看著大概還有半小時,唐士澤就給許呦撥了電話。

  這個時間,許呦正在外面,經閨蜜關穎的介紹,在積極相親。

  電話接通後,唐士澤第一句話:「還錢。」

  「咚。」

  許呦把電話直接掛了。

  唐士澤坐在辦公桌前,深吸口氣。他調整了下自己的態度,重新將電話撥過去。

  接通後,唐士澤溫溫和和的:「許呦,拿走我的所有錢和卡,你要是不還的話,我可能就得找律師跟你談了。好歹是夫妻一場,你不想把關係鬧到這一步吧?」

  許呦詫異:「你為什麼要找律師跟我談?你在外面當炮王,都不用給人錢麼?」

  唐士澤:「……?」

  一番詭異沉默後,唐士澤問:「你是說……咱倆睡了?」

  唐士澤努力回想,大腦一片空白:「我怎麼不知道?」

  許呦:「前夫,你醉了嘛。」

  唐士澤冷冷的:「你知道男人醉得厲害,是沒辦法的吧?」

  許呦好整以暇:「前夫,你不一樣。」

  唐士澤:「……」

  許呦坐在玻璃窗前,一邊等著相親對象,一邊對著手機誇她前夫:「你特別大,特別棒!」

  唐士澤忍不住勾了下唇。

  他一本正經:「前妻,你小心我舉報你開車。」

  許呦說「不敢不敢」。

  唐士澤揉著額頭,坐在辦公桌前和許呦打電話。他由一開始的面露寒霜,這會兒已經被她逗得笑了幾次。

  他出差一周,精神緊繃得厲害,回來和她打這通電話,倒是放鬆了很多。

  張秘書回來後,隔著窗看到老闆還在打電話。他著急地敲了敲窗,裡面的唐士澤並沒有聽到。

  唐士澤似笑非笑地和他前妻說話:「行吧,就算這是泡妞費。你是金山還是銀山,睡你一下要花這麼多錢?誰睡得起?」

  許呦:「有錢人都睡得起。」

  許呦說:「對了前夫,幫個忙唄。我最近不是為公司破產這事頭痛嘛,我正打算相親,把我重新嫁出去,順便把這個大麻煩轉移。你有認識的合適的對象,就幫我介紹介紹唄。」

  唐士澤目一沉。

  他口上笑:「有空了就給你介紹。」

  他心裡則想才分手三個月,她就要找新的男人,是不是太饑渴了點?

  --

  唐士澤終於打完了他的電話,他抬頭時,看到張秘書趴在外面窗上,臉都快綠了。

  唐士澤想起自己要開會。

  臉也不自在地僵了下。

  都怪許呦胡攪蠻纏。

  一通電話下來,他非但沒要回錢和卡,還答應幫她介紹對象,供她去相親。

  唐士澤走出辦公室,前往會議廳,張秘書跟在他後頭,鎮定地說會議已經推遲了半小時,老闆不用著急。

  唐士澤歎氣。

  唐士澤遺憾道:「都怪我前妻非拉著我打電話。」

  張秘書說是的是的:「您前妻太可惡了。」

  唐士澤深沉歎氣:「我前妻許呦,真是我人生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張秘書:「……」

  算了,你們兩個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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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5 09:20:27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和我前夫的距離 第三十九章

  許呦與人相親。

  對方也是圈中富二代,年近三十。他早年也喜歡玩,發誓絕不結婚。現在年紀到了,他反而收斂了很多,打算改掉自己的一身惡習,積極向上,回家繼承自己的家產。

  關穎將此人介紹過來,許呦很滿意:浪子回頭嘛,可以。

  這位浪子約許呦見第一面,看著小帥,穿著西裝也有點兒正經的意思。

  許呦更滿意了。

  浪子開門見山第一句話:「我們家小業小,一下子給『盈達』注資也挺難。但是只要你我結婚,我家公司願意給『盈達』做貸款擔保。盈達不就是現在沒錢,沒人注資麼?現在是沒時間籌錢了你們才要破產,等有時間了,多跑幾個銀行和公司,還是可以緩緩的。」

  他對許呦一笑:「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誰願意看著自己爺爺打下的江山說沒就沒,還得還債度日呢?」

  許呦聽這位浪子如此有見地,心一下子就動了。

  她心想自己以前英年早婚,竟然沒見識過這麼合情合理的人。誰讓自己爺爺非看上唐士澤?唐士澤比得上這人一根手指頭麼?

  許呦笑得溫柔:「那你對我有什麼要求麼?」

  浪子笑。

  許呦在他們圈子裡,也算是一號人物了。很多事情不用當事人出面,江湖都有傳說。

  浪子:「以前就見過許小姐,許小姐形象姣好,就是這個,你才二十五歲吧,就結過婚了。感覺我比較吃虧啊。」

  許呦說:「二十四,上月剛過完二十四歲生日。」

  浪子說:「我沒有其它意思,你不要誤會。我爸對你有點微詞,但我還好。我就是有個疑問需要許小姐幫我解答下。你和唐先生結婚兩年,你們居然沒有孩子。你有沒有去醫院檢查一下?」

  浪子說:「只要證明你身體沒問題,我們就能結婚。」

  許呦微笑。

  她點頭:「挺好的,我們都去一趟醫院,看看我能不能生孩子,你有沒有在外面得什麼病。玩過女人那麼多,萬一有什麼艾滋就不好了。」

  對方臉色一變。

  許呦站了起來。

  她保持著優雅:「其實我和唐士澤結婚前,也去醫院特別認真地檢查過。哎,我們都怕對方得病。唐先生恨不得拿著放大鏡看檢查報告,就怕我傳染給他什麼病。」

  這位浪子臉色略微不好:「我們說我們的,你突然提你前夫幹什麼?」

  許呦:「我提我前夫,是為了說明,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你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還敢提出和他一樣的要求?」

  許呦撩髮,夾起包包:「這頓飯我付了,相親就這麼算了吧。」

  --

  富家子弟,一樣為相親煩惱。

  許呦在外人面前保持著格調,在自己人面前就抓狂死了。

  她抓著關穎吐槽:「他瘋了麼?還嫌棄我二婚?我要不是二婚,我會便宜他?我前夫是唐士澤哎!劍橋碩士畢業,回來後還沒繼承家產,就被人爭著搶著聘當CEO去了。唐家家業以後肯定是他的!」

  「還問我能不能生孩子,懷疑我是不是有毛病!我和唐士澤是結婚兩年,可是兩年來,唐士澤一半時間在讀書,一半時間在工作。我們平均三個月見一面,我有病了才給唐士澤生孩子啊!」

  許呦:「這屆相親對象,不行。」

  關穎聽她抱怨半天,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時,關穎看著許呦,臉色略微有些不自在,皺著眉,有些怔忡煩惱、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在許呦向她看過來時,關穎又收斂了自己的表情,先來解決許呦的問題。

  關穎小心翼翼:「如果你只是想找個男人分擔債務,幫你將『盈達』起死回生的話,你幹嘛要和唐士澤離婚?我看你倆湊合得挺不錯,逢年過節你倆還有合照娛樂大眾。」

  許呦:「我當然不是只想找個男人分擔債務,我還想要愛情啊。我就是在唐士澤身上看不到愛情的影子,才跟他離婚的。」

  許呦怔了一下,喃喃自語:「你不知道他這個人有多麻木。」

  關穎很感興趣:「舉個例子。」

  --

  許呦就舉例子了:

  「唐士澤過節禮物,永遠是價值百萬起步的,不是房子就是珠寶,再就是這個遊輪那個新車。」

  「他從來就不自己花心思準備禮物。」

  關穎很羨慕:「我也想有這種麻木的老公。」

  許呦:「最可笑的是有一次我逛街,碰上張總助和他老婆。張總助他們在選一個項鍊,我提了幾句建議後,很喜歡張總助他老婆看中的那款項鍊。所以我就回頭把那串項鍊買下了。」

  許呦憤憤不平:「然後過了兩天,我爺爺的壽辰,唐士澤送我的禮物,就是那串張總助和他老婆看中的項鍊啊!」

  關穎:「呃……」

  許呦:「更絕的是,我故意把兩串項鍊都擺出來給他看。然後我偷聽到唐士澤的電話,他在質問張總助為什麼要買兩串一樣的項鍊!」

  許呦:「他都沒想過是我自己已經買了一串!」

  關穎:「呃……」

  許呦:「還有我舅舅過生日,唐士澤送的禮物,和我買的禮物重了!重了!」

  許呦:「我問他怎麼辦,他說交給我辦。怕我不高興,他還給我薪水!」

  關穎:「太可惡了!呦呦你又不缺錢,怎麼可能被他的金錢打動!」

  許呦滯了一下。

  她眼神微飄,心虛道:「那段時間我正好有點缺錢,他給我的薪水又挺高的。我就答應幫他重新選禮物了。」

  她補充:「他給的錢真的挺多的。」

  關穎對她豎中指。

  許呦臉紅。

  許呦咳嗽一聲,快速轉移話題,總結:「反正這個男人就是,能用錢解決的事,他就不花心思。要花心思的事,他就掏錢讓別人花心思去。你說這樣的男人,多討厭?」

  關穎聽後,只有一個想法。

  她認真地問:「呦呦,其實你和你前夫是絕配。你倆幹嘛想不開離婚,去禍害別的人?」

  許呦打個哈哈,沒說自己和唐士澤離婚的真正原因,而是只是簡單說道:「我倆只是有婚沒愛,好吧?千萬不要拿我倆的婚姻,玷污美好的愛情。」

  --

  想起唐士澤曾經種種的麻木事蹟,許呦就氣不打一處來。

  許呦在相親等對象的中途,一生氣,她就進商場,用唐士澤的卡狠狠刷了一大筆。

  許呦才刷了幾筆錢,唐士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許呦震驚。

  這速度。

  這小心眼的程度。

  以前是夫妻時,他和她打的電話,都沒有離婚後這幾天多。

  她捏著電話:「你沒事吧?我花一點兒錢你就要打電話過來,這麼點兒錢你不是還要我還回去吧?」

  許呦警惕:「這可是約炮費!」

  旁邊服務許小姐的導購小姐面不改色,她心想許小姐離婚後,生活很豐富多彩嘛。許小姐這是打算走浪子路線了?

  唐士澤輕嘖一聲。

  唐士澤道:「不是要你還錢。我是特意打電話來嘲笑你的。嘲笑你現在很可憐,買東西都不掏自己的錢,改刷我的了。」

  許呦:「你真沒品。」

  唐士澤慢條斯理:「比不上你。為了一個公司要泡男人。你在哪兒?我過去圍觀你,順便幫你的相親把把關。」

  許呦不可置信:「你最近太閑了吧?你們大老闆就讓你一個CEO整天這麼閑著?你還有空關心我的約會?」

  --

  唐士澤和自己前妻打過電話後,解了壓,才能接下來處理工作。

  不過想到他自己這麼辛苦地賺錢,他前妻風風光光、到處勾引小鮮肉,他心裡就有些不爽。

  唐士澤讓張秘書進來,唐士澤吩咐:「盈達現在就是個坑,我們既然想收購這公司,就不能讓其他人插進來壞了事。你查查最近是哪些人想和『光和』搶,大家約個飯,商量商量。」

  張秘書在心裡自動翻譯:我前妻現在和一群青年才俊約會,想嫁給青年才俊好解決「盈達」這個問題。我就很吃醋。我就非要攪黃這些事不行。

  張秘書彬彬有禮:「好的老闆,我這就去給大家約個飯。」

  唐士澤滿意了:他不是要攪黃前妻的愛情。

  他是要給前妻的愛情把把關,上上鎖。

  --

  唐士澤委婉地在圈裡放話,許呦這個女人不能碰。

  大家各自掂量,導致許呦最近的相親對象,質量都不是很高。

  許呦都快提不上勁了。

  她剛剛甩了幾個相親對象後,都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該放棄這個策略。

  許呦心裡寥落,大小姐親自去一家奶茶店排隊,排了一小時買奶茶。她就靠這種無聊的事來消磨時間,思考自己的愛情在哪裡,「盈達」的未來在哪裡。

  許呦剛買了奶茶,要喝的時候又很茫然了。

  她站在大街上,左右看看,都沒有讓她坐下喝飲料的地方。那總不能邊走邊喝吧?

  養尊處優的許大小姐覺得這樣很丟臉。

  於是她歎一口氣,正要把一口沒喝的奶茶丟掉垃圾桶裡,身後傳來一道溫和又驚喜的男聲:「呦呦,是你麼?」

  許呦回頭。

  看到一個西服帥哥。

  她眨眨眼,盯著男人英俊的輪廓,隱隱覺得有些眼熟。

  男人已經向她走來,看到她手上端著的奶茶,他一笑:「我剛才都不敢認你。因為在我印象中,許大小姐從來不走路上吃東西喝東西。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大家都變了很多。呦呦你已經學會了節儉,放棄了高高在上的態度。」

  許呦「啊」一下,她一下子想起來了——

  「你是高碩!」

  她激動得跳了一下,眉眼一下子彎起來。高碩含笑看她和她的奶茶,許呦臉忽然紅透了。

  她非常認真地說:「沒錯,我已經變了。我現在特別的勤儉節約、賢惠勤勞,和同年齡的其他女孩子一樣。」

  「這杯奶茶,我排了整整一個小時的隊,雖然很辛苦,但這就是快樂啊。」

  高碩笑了。

  他的桃花眼望著許呦,柔聲:「呦呦,你長大了,我為你高興。」

  他伸手,許呦暈暈地伸出手,與他的手握住了。

  --

  許呦暈暈地喝了奶茶,回去後就迫不及待地找關穎分享。

  告訴關穎:「高碩回來了!我的初戀情人回來了!他還是那麼帥,那麼紳士!他和我坐了一下午,他誇我變漂亮啦。」

  關穎怔一下。

  關穎喃聲:「可是呦呦,當初高碩不是被余若若搶走的麼?」

  許呦害羞地捂臉:「穎穎,有個事其實我一直沒好意思跟你說。高碩不是被余若若搶走的。那時候我只是暗戀他,我從來沒敢向他表白。」

  關穎:「……」

  關穎和許呦從小一起長大,不過許呦高中、大學都和關穎不在一個學校。那時候,許呦最好的朋友叫余若若。

  許呦高中時暗戀學長高碩,她本來成績很差,為了高碩,硬是拼到了同一所大學,想和學長在一起。

  但是許呦還沒準備好告白,高碩就和余若若在一起了。

  再過段時間,高碩和余若若分手,許呦正要重新準備表白,然而——

  許呦遺憾道:「他那時候有一個特別好的機會,就出國了。」

  關穎看許呦躺在床上,被高碩迷倒的樣子,歎口氣。

  關穎提醒許呦:「呦呦,你忘了你現在相親的目的,一是愛情,二是拯救盈達麼?我不覺得高碩有能力幫你拯救盈達啊。」

  許呦說:「那可不一定!高碩雖然沒那麼有錢,但是他是高材生,不然會被錄取出國麼?他現在回來了,這都是機會呀。」

  關穎:「他的家境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我勸你慎重。」

  許呦遲疑半天。

  然後說:「可是我當年,真的很喜歡他……不和他談戀愛,我始終不甘心。」

  許呦輕聲:「我要給自己圓一個夢。」

  --

  唐先生這時候剛和合作人約會結束。

  搞定了一些心照不宣的計劃。

  比如許呦和「盈達」,不應該那麼容易地接手。

  送走最後一個合作人前,那人看著唐士澤,笑:「當然,『盈達』這個攤子,既然唐先生看中了,我自然不會來搶。不過看唐先生這樣子,似乎是打算幫許小姐度過難關了。你們兩人都離婚了,唐先生還對許小姐這樣,真讓人羨慕。」

  唐士澤哂笑。

  對方好奇:「冒昧問一下,不知道唐先生和許小姐是因為什麼原因離婚的?」

  唐士澤將茶杯放在茶几上。

  他說:「我也不知道。」

  合作人:「……?」

  他以為唐士澤是不想說,但是認真觀察唐士澤半天,發現唐士澤目中確實是很茫然疑惑的。

  唐士澤慢吞吞地說:「我其實一直不知道我前妻為什麼要和我離婚。只是我們結婚前有過協議,一旦她遞離婚協議,我就得簽。」

  送走了合作人,唐士澤一人待在會所。

  他很茫然地自言自語,自問:「我到底是為什麼被離婚?」

  唐士澤茫然不解時,他接到一個消息——

  圈子裡沒人敢追許呦了。

  這很好。

  但是許呦和一個叫高碩的人約會了。

  唐士澤:「……?」

  千防萬防,防住了她的相親對象,居然是給她製造了機會,讓她和圈子外的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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