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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曦元也不知道一個人在這裡獨自練習了多久,他咬著牙,衣衫已完全被汗水浸透,額上也盡是汗珠。
雲眠沒想到這麼早還會在後山碰到人,步伐一滯,鞋子踩在落葉上,發出哢嚓的細碎聲響。
曦元像是聽到了響動,立刻回過頭來,厲聲問:「什麼人!」
「我……」
雲眠躲也來不及了,索性出了聲,局促地往後退了一小步,無措地望著曦元。
曦元看到不遠處的雲眠,亦是一怔,但轉瞬,他的目光落到雲眠手中緊握著的弓箭上。
曦元也是趁著沒有人過來練習的,不會不明白雲眠在這個時間出現在此處的意圖,但他抿了抿唇,接著轉身就跑!
「……誒?!」
曦元跑得實在太快,雲眠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眼前紅光一閃,曦元就消失了在了叢林深處。
她、她有這麼可怕嗎?
雲眠懵懂地眨了眨眼,以往都是她躲曦元,這回忽然換作曦元躲她,雲眠反而有點迷茫。
不過既然來了,箭肯定是要練的。
她慢吞吞地邁步走到空地上,可是等她抬頭看到空中浮著的箭靶時,卻又不禁驚訝。
箭靶大約是曦元自己掛到天上去的,位置並沒有狐官掛得那麼高,但此時已經密密麻麻地插滿了飛箭,箭尾的羽毛被清晨的涼風吹得微微發顫。曦元大概是覺得光對著一個位置射箭效果不是太好,他總共掛了三個箭靶,像是輪流射的,但相同的是,每一個箭靶都被滿滿的,除了已經插著箭的位置,還有留下射箭痕跡的黑孔。
雲眠看著三個仙靶呆了呆,她跳起來揮了揮袖子,將仙靶摘下。
雲眠將箭靶拿在手上,望著上面細密的箭洞出神。她想了想,雲袖一拂,學著狐官之前的樣子將仙靶恢復原狀,她的仙氣在靶面上掠過,箭和箭靶都再次完整如新。
雲眠捧著手中的箭靶看來看去,確認完全看不出端倪,終於鬆了口氣。她替曦元收拾好留下的爛攤子,開開心心地在原地蹦蹦,手托靶底往上一推,將仙靶重新掛回天空,自己認真練習起來。
雲眠是特意過來練習射箭的,當然特別賣力較勁,她使勁練習了一個時辰,練得手都有點發麻了,看看天色,匆忙將所有東西恢復樣貌、弓箭都歸回原位,然後急急往回跑。
練習這麼久,雲眠亦和曦元一般出了一身的汗,她先變回小白狐,「咚」地撲進水裡,在裡面打滾蹦躂折騰了好一會兒,等確認聞不出汗味了,這才上岸用力將毛抖乾。
現在雖已逐漸入夏,但是天濛濛亮的清晨,天氣還是很冷的。雲眠出水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嗚」了一聲,但還是儘量飛快地趕回木屋裡,掐著時辰熟練地拱起聞庭的尾巴和爪子,鑽進他懷中。
「嗷嗚……」
聞庭的懷抱非常溫暖,雲眠不覺舒服地歎了口氣,她本來就沒有睡得很飽,感到讓人安心的氣息,就自在地往他懷中蹭蹭。雲眠習慣性地將自己的尾巴搭在聞庭身上,再次呼呼睡了過去。
……大約過了一刻鐘不到。
聞庭在與往常相同的時間醒來,睜開了雙眼。
他先動了動身體,將尾巴展開一些,露出裡面呼吸平緩還在睡覺的雲眠,緊接著,不自覺地蹙了蹙眉頭。
……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聞庭奇怪地歪了一下耳朵,將視線落在雲眠身上。
護著睡了一個晚上,往常早該被他捂熱的小毛團到現在居然還是冰冰涼涼的,像是在懷裡揣了一團晨風。
聞庭蹙著眉在她額上貼了一下,卻發現雲眠體溫是正常的,只是白毛涼颼颼。聞庭動了一爪子,正要再試探,卻見懷中的雲眠打了個哈欠,抖抖扁下的耳朵,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聞庭一慌,趕忙後退幾分。
雲眠費勁地睜開眼睛,小聲道:「嗷嗚,早安,聞庭。」
「……早安。」
聞庭緩慢地回應道,又想起雲眠平時是醒得比他早的,而且一醒來就會到處蹦蹦跳跳,活力無限的模樣。
缺少睡眠的時候,多睡一小會兒反而會比完全不睡更睏,雲眠這會兒還覺得腦袋有點暈乎乎的,步子也走得搖搖擺擺。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用力甩了甩毛,這才重新精神起來,歡快地回頭對聞庭道:「我去儲藏室裡拿點仙草回來,我們一起吃嗷!你稍微等一下!」
「……嗯。」
聞庭應了聲。
「我去給仙草澆水。」
雲眠扭著尾巴歡樂地跑出去了,聞庭卻還疑惑,他遲疑地望了她的背影一會兒,但因為察覺到不對的時間只有短短一剎,他也不敢確定,見雲眠沒什麼不舒服之處,便懷疑自己多心。
……這一天學堂的修煉還是照舊,鳳官和狐官領著他們繼續練習射箭。
弓箭是仙氣附著起來比較容易的一種兵器,青丘這邊的小狐狸以前都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正好用來打基礎。因為射箭不僅僅是射箭本身,練箭的同時,還能鍛煉將仙氣附著在兵器上的能力,狐官和鳳官好像都準備就這樣修煉一陣子的樣子,給每一位弟子都輔導得很細。
雲眠當然修煉得極為認真,聞庭發現僅僅過去了一個晚上,雲眠就比昨天又熟練了不少。
狐官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路過雲眠這裡的時候立刻眼前一亮,讚賞道:「雲眠,你今日的表現好像又比昨天好了!如果能繼續保持的話,說不定再過幾日,就能將你的箭靶調整得比其他人遠些!」
「……謝謝先生!」
雲眠有點羞澀地低下頭,但握著弓箭的姿勢卻是高興的,眼眸中也閃爍著雀躍的神采。
狐官的話對雲眠來說無疑是很大的鼓勵,雲眠相當振奮,練習得愈發努力……不過她心裡清楚,這樣的水平依舊還不能和鳳凰們相提並論,還要繼續用功。
於是第二日清晨,雲眠又按部就班地偷偷從聞庭懷裡鑽出來,往可以練習的後山跑去。
她到的時候,曦元已經到了。
曦元跟昨日一樣在後山練劍,聽到聲音就回過頭,與雲眠四目相對,他一頓,拔腿就走。
「等、等等——」
雲眠看到後山空地上有人在,心裡多少有預料,沒有昨日那麼慌張。
曦元今日也得了狐官的誇獎,但他被誇獎好像也沒有多麼開心,還是滿臉不滿地皺著眉頭,所以雲眠猜到曦元大概也是私下早起過來練習的。
雲眠其實還是本能地有點畏懼曦元,但她握緊了拳頭,還是鼓起勇氣道:「那個……你不介意的話,其實我們可以共用場地一起練習的……我只需要這半邊的地方就夠了,你原來的靶子,你可以繼續使用……」
曦元聞言,果然停住了腳步。
雲眠越說越小聲,她不安地搖了搖身後的尾巴,見曦元沒說什麼,就試探地往裡邁了一步。
雲眠惴惴地挪了進去,過了良久,才見曦元移開視線,不自在地說:「……可以。」
他道:「那我只用這一半,不會越過去。」
話完,他重新舉起弓,接著往箭靶上射箭。
雲眠怔了瞬,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正常地和曦元說過話了,不由有點失神。不過,她見曦元沒有生氣或者氣惱的樣子,又小小地鬆了口氣,跟著拿起弓箭、射好箭靶,在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練箭。
……於是兩人這一早晨背對背各自練習射箭,氣氛有些尷尬,彼此都沒有搭訕說話,倒也相安無事。
雲眠起初還有些警覺,後來就漸漸放鬆下來。又過一天來,她還是仍舊會碰到曦元,照例如此,他們互相對點頭打個招呼,然後各練各的射箭方法……學堂裡還在繼續教授箭術,他們兩人便仍維持這樣的狀態,儘管沒有說話,但因為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亦有所和緩,到幾天後,他們發現對方射箭的方式有不對勁之處時,已經可以彆扭地互相詢問和指點了。
雖然依然算不上多麼融洽,但雲眠明顯對這樣的狀況覺得開心,連走路都顛得輕快了許多。
「……你最近好像心情不錯?」
這一天天黑以後,聞庭望著一邊歡快地推著睡覺的窩一邊哼歌的雲眠,緩聲問道。
「嗷嗚?」
雲眠一頓,不疑有他,喜悅地豎起耳朵,老實地點頭道:「嗯!最近先生誇我誇得很多呀!」
說著,她不自覺地眯起眼睛打了個哈欠,睏倦地在剛推到屋子正中的窩上趴下來,說:「我有點睏啦,我們睡覺吧……聞庭,你還不打算睡嗎?」
雲眠用尾巴揉了揉眼睛,看上去已經快要堅持不住睡著了。聞庭一頓,走過去圈住她,說:「……來了。」
「嗷。」
雲眠乖巧地在他胸口蹭蹭。
……一夜無事。
第二日清晨漸至,寅時已過,濛濛亮的微光從東邊一點一點從木屋門窗的縫隙透了進來,有一縷照在雲眠的尾巴上,她皺著眉頭動了動,再次醒來。
雲眠連續起得這麼早,其實有些吃力,她半眯著眼睛輕手輕腳地從聞庭懷裡爬出來,伸了個攔腰,抖抖毛,然後重新蹭到聞庭身邊去,舔舔他的額頭,留戀地蹭了蹭他,又貼在他身邊打了兩個滾。
這段時間她一直折騰,但因為她怕吵醒聞庭動作非常謹慎,聞庭作息又一直以來相當規律,故而沒發生過意外,雲眠的膽子也因此逐漸大了起來。她倒也沒想得太多,只是因為親近聞庭、想和他蹭蹭抱抱舔舔,但是白天聞庭醒著的時候,她不好意思撒嬌得太厲害,索性趁他沒醒全部自己偷偷補上。
雲眠「嗷嗚嗚嗚」地小聲蹭得十分歡樂,大概蹭著聞庭玩了足有一刻鐘,這才心滿意足地站起來,又在他額上舔舔,然後和前幾天一樣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然而……在雲眠很輕很輕地合上木門後,原本睡在地上的聞庭,卻一下子睜開了眼眸。
雲眠這段時間許多古怪之處。
每天醒來的時候,她的毛都是涼的,有時候還有初夏泉水清爽的氣息;她睡覺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早,睡得越來越沉,但白天的時候卻沒見多麼有精神,甚至還開始在課上打瞌睡了;另外,他們每天在學堂裡練劍的時間其實並沒有非常多,雲眠這些日子被先生誇獎得極為頻繁,聞庭當然是為她高興的,可是他前兩天摸她的手時,竟然在她虎口指尖摸到了繭子!
若只是一兩日也就罷了,現在過去了四五天,聞庭不可能再全然忽視這些怪異之處。
他有點在意雲眠背著他在偷偷做些什麼,亦有點在意雲眠為什麼要特意瞞著他……聞庭是可以控制自己的睡眠狀態的,昨天晚上他特意睡得很淺,幾乎是雲眠剛剛一動,他就完全醒來了。
可是雲眠……
聞庭一滯,有點心情複雜地動了動尾巴,他身上還殘留著雲眠圍著他蹭來蹭去時柔軟溫暖的體溫……聞庭甩了甩腦袋,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亂想,然後趕緊跟了出去——
聞庭的修為比雲眠要高上許多,只要有意控制就不會被發覺。雲眠出了屋子就開始蹦蹦跳跳,他一路跟著她穿過草叢、走過小路、路過學堂,接著從學堂後的高草叢裡鑽了出來,聞庭探出腦袋,發覺這裡是書塾後山空地。他抬起頭,看到雲眠已經化成了人身,又往空地的方向走去。
聞庭不由愣了一下,跟了上去,然而下一刻,他卻看到空地上還有一個少年的身影——
聞庭怔住。
只見雲眠走上前去,好像與他已經不生疏了一般,笑著打招呼道:「曦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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