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戈\腿毛略粗] 有朝一日刀在手 (全文完)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章　海不辭水13

　　廣宇這一齣實在是過於刺激了，連個招呼也不打，直接放了個大招，開雲的瓜都吃掉了。

　　不在沉默中變態，就在沉默中讓別人變態——雲妹兒如是說。

　　中年男人倒落在地，不再動彈，不知道死了沒有。反正實時轉播的這一幕，默認他已經死了。

　　隨即是瘋狂而至的攻擊，絢麗的內力白光幾乎遮擋了整個屏幕。

　　廣宇先行抓過一旁的載葉，握在手中，擋在身前用力一轉——

　　縱然他對扇子的瞭解沒有葉灑那麼深入，但是一把絕品武器，面對普通的高階武器，還是有壓倒性的優勢的。

　　這人主動把他帶到了載葉的前面，相當於在他手裡塞了一把槍。不怪他不客氣了。

　　狂風捲過，眼見黑影飛出。

　　可惜的是周圍的攝像頭全部被廣宇的這一扇而吹翻，鏡頭所對的世界，只剩下天空和地面，或者是一段翻倒的模糊畫面。

　　開雲歪著腦袋，試圖追隨那側翻了的鏡頭確認戰局，看得脖子都要斷了，也沒看出細節來。

　　隨後，廣宇朝著攝像頭走近，將它扶了起來，重新擺正。

　　開雲得以看見躺在地上的數名保鏢。

　　廣宇確認鏡頭角度正確後，又走回了中間的高臺。滿帶煞氣地看著遠處。

　　像一尊殺神，佇立在萬山之巔。

　　不久後，畫面被政府大樓的工作人員徹底切斷。

　　這項操作還是晚了，騷動已經造成。

　　廣宇的這一殺，直接激起了眾人反抗的熱潮，猶如燃燒了許久的引線，終於點燃了末端處的火藥。

　　即將爆炸了。

　　開雲能聽見街上傳來各種激動的吶喊，無數人推開房門走了出來，手中舉著儘量能作為武器的工具，互相結伴尋找同伴。

　　躲藏了許久的變革者們也不再龜縮，戴著面具走了出來，承擔起引領群眾方向的重任。他們拿出在各處藏匿的高階武器，以視死如歸的氣概，朝中心區走去。

　　連廣宇都叛變了，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們也不會覺得害怕了。

　　＊＊＊＊＊

　　開雲聽見各種雜亂的吼聲，擦了擦手，站起來想去街上看看，結果還沒跑出院子，身後一道黑影快如閃電地撲了出來，從後面抱住了她。

　　開雲打了個趔趄，差點栽倒。

　　廣宇隊伍裡的那個姐姐，將全身的重量掛在開雲的身上。手指緊緊拽著她的衣服，且手臂用力勒住她的脖子。

　　一面宣洩崩潰的情緒，一面還不忘防止她跑路。

　　很好。很機智。

　　「你要去哪裡！」

　　開雲臉憋紅了，用力拍打著她的手臂，忙道：「你冷靜一點！先放開我！」

　　女人吼道：「你叫我怎麼冷靜！」

　　開雲：「……」能不能不要走這麼套路的對話？

　　小姐姐說：「你看見了嗎？你剛剛看見了沒有！」

　　當她看見廣宇一個人深陷中心區，腦子裡全是嗡嗡的雜音，險些喪失大腦的判斷力。可是他還記得廣宇臨走時的囑託，絕對要看住開雲。

　　他們一幫人是廣宇從奴隸星帶出來的，沒有廣宇，就沒有他們。她相信廣宇絕對不會抱著犧牲的念頭，拋下他們顧自離去，那麼他最後留下的兩句話，就頗有深意。

　　在她眼裡，現在的開雲，就是廣宇的性命。她死可以，廣宇絕對要活著。

　　她看著開雲的神色極為複雜，咬著下唇，仍舊忍不住怨恨道：「都是因為你，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他答應你什麼了？你們有什麼計劃？馬上讓我去幫他！廣宇不能有事，否則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開雲心說哪裡來的計劃，是你們老大純粹瘋狂罷了。她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搞啥。

　　可是她不敢說出來。

　　小姐姐見她緊抿著唇角，仍舊閉口不言，又急又氣：「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忍著，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們老大的命在裡面！晚一秒都來不及了！」

　　開雲語塞，被她晃得更沒了主意：「我……」

　　小姐姐見她欲言又止，一口血哽在喉嚨。她生平最恨關鍵時刻吞吞吐吐的傢伙，可偏偏不敢和開雲硬嗆。片刻後換了語氣，可憐地哀求道：「你好歹要讓我們做點什麼，他說了讓我們聽你的話，說明他是相信我們的，讓我加入好不好？我也可以幫上忙的。你們現在肯定缺人，我把所有人都給你叫來，全聽你的話。」

　　開雲按著她的手，示意她鬆開自己，無果後只能大喊：「我要先去拿我的刀！」

　　小姐姐氣急：「你的刀重要還是廣宇重要！他要不是因為你們，因為葉灑，怎麼會在裡面做出這樣的事？」

　　開雲說：「那就趕緊去帶他出來啊！都這時候了還講什麼策略？廣宇已經把這頭給開了，我們正面莽還不會嗎？對面肯定比我們更慌張！」

　　中心區那塊地方，毫無預料的，掛了個領導，送了把絕品，這都不算，他們肯定以為廣宇的暴擊行動是早有預謀，必然為此設防，反制的時候，反而會束手束腳。

　　「中心保護區肯定已經封鎖了，我們短時間內進不去。」

　　小姐姐眉頭緊鎖，嘴唇不住顫動。她心中是不信任開雲的，卻又不知所措。像是呢喃自語，又像是在和開雲對話，說道：「現在怎麼辦啊？外層防禦的保護罩非常堅固，就算所有人變革者集中起來攻打，都需要一段時間，何況大家現在是完全鬆散的狀態，沒有組織。等我們衝破外層防禦，老大早就死了。到時候葉灑和秦林山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大家就徹底結束，只能接受最殘酷的安排……」

　　開雲說：「去拿歃血！我的刀能快速突破保護區的防禦！」

　　小姐姐愣了下，抬起頭說：「真的？」

　　不等開雲回答，她以更快的速度鬆開手，說道：「快走！在哪裡？」同時一雙手拽住了開雲的衣角，堅決不放。

　　開雲也不再理會她，轉身朝著之前變革者的據點跑去，準備先把歃血拿出來。

　　因為兩人爭吵的響動，引得周圍人的注意，廣宇其他的小弟也紛紛聚集過來，在不瞭解現狀的情況下，被女人一句「老大讓我們跟著她！」，快速轉變陣營成為她的小弟。

　　那幫人開雲完全陌生，因為這幾天，廣宇根本沒有給她介紹，也不允許他們見面。

　　開雲長手一指，隨便點道：「留兩個人，去外面組一批能打的人過來，所有人都留在這裡等我！」

　　＊＊＊＊＊

　　開雲衝回先前的據點，將歃血拿了回來，中途遇上同樣來拿武器的鐘御，二人一起回來。

　　鐘御對著她無奈笑了一下：「你這說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他差點沒跟上車。

　　鐘御身上的衣服是淩亂的，頭髮甚至還在滴著水，可見是剛洗完澡，出來得很匆忙。

　　開雲心裡想說，自己肯定是史上最冤的人。

　　幾人火速趕回到廣宇家裡。

　　開雲走在外頭時，沒聽見任何的人聲，她以為是那幫小弟沒喊到人，正在失望，結果推開院門後，看清裡面的情況，反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退了一步。

　　她用輕功跑著去的，來回只用了十分鐘的功夫，就這十分鐘而已，院子和空地上都站滿了人，且牆頭與各張桌子，所有能落腳的地方，全部都被占滿。

　　這群人神情冷淡，眼帶殺氣，氣場無情得肖似傀儡。見她進來，整齊一致地扭頭，將視線對準了她。

　　開雲當即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這幫人有些臉上還戴著變革者的面具，有些是已經徹底不戴了，就那麼大大方方地站著。人數比開雲預想得多上太多。

　　「就是你？你能行嗎？讓一個小姑娘指揮？」

　　「老大說，全權交給她指揮。」

　　眾人不再質疑：「廣宇既然有詳細計劃，我們遵從。」

　　「那就是她吧。只能她真的能突破防禦區。」

　　開雲：「……」說來你們可能不信，你們老大其實沒說過。

　　受這群人的態度影響，開雲也拿出高冷的氣場，以保持自己的逼格。

　　她平靜地將大刀收到身後，不帶任何感情地轉過身，抬步離去。

　　眾人默不吭聲地跟上。

　　開雲就這樣領著一幫小弟，浩浩蕩蕩地穿行過擁擠的長街。

　　他們的氣勢太過淩冽，哪怕一路在無聲地奔馳，也叫前方的人群主動分散出了通行的道路，真的好似一把鈍刀，劈開了人海。

　　開雲順利擠開人群，來到保護區的最前面。

　　守城軍們依舊站在高聳的圍牆之上，耷拉著眼皮，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唯一與之前不同的就是，人數變多了。城裡幾乎將大半的武力都調集到了邊緣區負責守衛，以防外敵入侵。

　　此時抬眼看去，幾乎每隔三五米，就佇立著一列守城軍。他們穿著制服，呈前後站立。前排人員正在努力將內力灌入到前方的器械中，以大幅加強保護罩的穩固性。後排人群手中則拿著高階武器，隨時等待著迎戰。

　　「馬上離開，否則我們不會客氣。所有敢動手的人，都將會面臨後期清算。」

　　變革者們不理，只等待開雲指示。然而開雲左顧右盼，沒有回復。

　　「我們要做什麼？先從哪個點攻起？」

　　開雲正尋找保護罩外層的能源儲藏處，聞言隨口回了一句：「活著。」

　　眾人稍愣：「什麼？」

　　鐘御翻譯說：「就是自己苟著。」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海不辭水14

　　開雲並不知道對方會將稀有能源存放在哪裡。她抽出了刀，將刀尖敲在保護罩上，然後保持著這個姿勢，順著防禦區外圍一路奔馳。

　　刀尖在牆壁上劃拉出一道刺耳的摩擦聲，尾處還有白色內勁掃過的痕跡，神似一顆急速滑行的流星。

　　無數變革者小弟，選擇繼續跟隨她的腳步。

　　這樣一個又大又規整又有組織性的團隊出現，吃瓜群眾下意識地將他們視作領頭羊，認為他們發起本次變革的偉大策劃者。那些正欲奉獻光與熱，又愁於沒有發揮舞臺的零散俠士，立即自發地加入他們的隊伍。

　　當開雲沿著牆壁跑出兩公里左右之後，她身後的隊伍已經壯大到可觀的規模。

　　突然，刀尖上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藍光，刀身也有些變沉的跡象。開雲跟著眸光一閃，側過足尖，一個猝不及防的急剎叫身體停了下來，順勢甩頭去看，尋找自己的小弟。

　　她不看不打緊，一看又是一個哆嗦。

　　這烏壓壓的一片，多到難以肉眼計數的人群，睜著無辜的眼睛，齊齊看著她。前後緊緊擁抱在一起，互相依偎，像是片刻也不願分離。

　　……這麼親密的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裡！」開雲無視了他們不合時宜的革命情誼，把刀尖指向之前閃過藍光的地方，指揮道：「只攻這個點，給我打出一個洞來！」

　　「怎麼可能？！」

　　說話的是城牆上的守城軍。

　　他們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倉惶，終於不再像先前一樣冷靜。

　　變革者們當即明白，這就是防禦系統能源的存放地。

　　於是，防護牆內外的人群，都聚集到了這個逼仄到令人窒息的地方。

　　守城軍們將內力深厚的隊員調到前面來，叫他們準備好抵擋強攻。還搬出了幾架熱兵器，準備在保護罩被攻破的第一時間，用武力圍堵住他們，再去尋找材料，重新補回缺漏的洞口，同時轉移稀有能源。

　　而變革者們在開雲的指示下，精準地打擊著某一個點位。

　　在多方強勢的進攻中，很快，目標位置順利出現了一個狹小的裂口。

　　頭頂的軍人帶著難以察覺的緊張喊道：

　　「開槍――」

　　「用力打！所有人，將對面的人給我清空！讓他們明白自己的錯誤！」

　　「材料準備，從側面加固好防護罩，不要自亂陣腳，一步一步來！後排人員快去報備上級！」

　　開雲：「防！」

　　變革者們立即支起內力屏障，阻擋子彈的來襲。同時左右退讓，讓出了裂口正前方炮灰的位置。

　　一陣濃煙升起，模糊了所有的視線，那是無數雜亂攻擊打在地面揚起的灰塵，以及熱武器爆炸後的飛揚顆粒。

　　開雲用力吸氣後，忍不住咳了兩聲。

　　刀光劍影之下，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保護罩後面、那道高聳牆壁裡隱藏的東西。是不是有稀有能源？還有多少？全都不知。想偷出來那就更不可能了，除非你有銅牆鐵壁，能夠抵擋所有的炮擊。

　　不過愣神的功夫，保護罩已經快被補齊。

　　防護罩本來就是一種高溫可黏連的材料，利用稀有能源發揮出最大的防禦性，所以在被打裂後，可以從內部進行快速修復。

　　有人急道：「這樣單點位強攻沒有用啊！是我們劣勢！」

　　「退！」

　　開雲抬手後揮，喊了一句。

　　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她身後的人依舊努力朝後拱去，強行給她清出一片空間。

　　開雲拋起歃血，調整了角度，以握舉標槍的方式抓住刀柄。兩步助跑後，大幅度地揮動手臂，把歃血朝著裂縫擲了進去。

　　就是這個方向！絕對沒錯！

　　歃血順利刺入牆壁後方的一個凹槽，阻止了對面防護罩的修復。

　　雙方的攻擊節奏出現片刻的停歇，驟然而來的靜謐將氣氛緊繃到了最高點。

　　變革者們怔怔道：「變……變色了？」

　　一道藍色的流光順著刀身迅速攀爬，原本純黑色的歃血，多了一絲璀璨的藍光。

　　開雲臉上流露出稍許的錯愕，她小心上前了一步，將視線從側面投去。

　　硝煙漸散，她發現歃血刺中的地方，是一條被擊碎了的管道。從稀有能源的儲量來看，它竟然不是一個普通的能源存儲盒，而是存放了大批量能源的倉庫。或許辭水星上已開發出來的稀有能源，有不少都存放在這個地方。

　　也或許……這裡就是中心區的能源中心。

　　守城軍的人再次愣住了。那表情活像見鬼。

　　開雲立即將手握了上去，內力傾注到刀身上，霎時間，稀有能源的消耗速度成倍遞增，藍光也蔓延到了開雲的身上，如同熱烈燃燒的火焰，將她整個包裹了起來。

　　「……打！打落那把刀，別的都不要管！」

　　「立即切斷能源輸送！清空能源管道！」

　　守城軍的指令後知後覺地響起。

　　＊＊＊＊＊

　　葉灑和盧闕一路奔逃，前方是各種仇視的人群，身後是無數雜亂的腳步聲。

　　還沒從廣宇突然動手的變故中脫離，三人就被趕來的守城軍給圍攻了。還好他們反應迅速，翻窗而逃，借著秦林山打出來的漏洞，勉強衝出重圍。

　　然而，他們現在的處境不比廣宇要好上多少，或者說要糟糕得多。

　　廣宇起碼還佔據有利地形。他拿著載葉，站在最高處的天臺，遇事搖兩把扇子，只要穩站不敗之地，就能繼續苟著。葉灑等人就不行了。他們總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大開殺戒吧？何況他們也沒那機會。

　　中心區的居民無所不用其極地阻攔他們的腳步，叫他們跑得磕磕絆絆，而三人身後是等著進食的一群鬣狗。

　　秦林山一手一個，見誰落下就上手推一把，在後面趕羊似地兜底，饒是如此，三人也被逼得近乎無路可退。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比他們的預期要提前了太多。

　　三人努力靠近邊緣處，有驚無險地前行，在距離逃出生天還有三條街的距離時，劃定的路線還是被中心區強行炸毀堵塞，他們被逼入了一段絕路。

　　躲藏在小路的盡頭，聽著遠處腳步不斷聚集，並停在路口處和背面的位置。

　　葉灑背靠著牆面，喘著粗氣道：「廣宇他這是……」跟他們有仇吧！

　　應證似的，在他話音剛落之際，廣宇的聲音從城市的廣播中傳來。清晰，帶著戾氣。

　　「葉灑，如果他們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葉灑頓了下，隨後憤怒道：「你特麼說誰啊！」有本事說清楚！

　　可惜廣宇現在還真沒這本事。

　　盧闕問：「你們什麼時候定下的約定？」

　　葉灑吼道：「我沒有！我都沒見過他！鬼知道他說的什麼！」

　　秦林山不由自主地唱了出來：「在夢裡……在夢裡見過你……」

　　葉灑：「……」都這時候了您怕不是有病？

　　秦林山咳了下，說：「可能是一位小仙女為你們牽上了這特別的緣分。」

　　葉灑也知道是哪位高人，但是不是小仙女就難說了，那位小仙女的親爹可能叫撒旦。

　　葉灑偏頭看了眼被堵絕的後路，整理好跑亂的衣角，沉沉一個呼吸，而後平靜道：「上吧。」

　　秦林山從兜裡掏出一根香煙，叼在嘴裡。找了個叫自己舒服的姿勢，也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依舊是秦林山打頭。

　　縱然是他的內力深厚，經過長時間的奔走和勞累，也快到告罄的極限。

　　這不是歲月帶給他的，這是他徒弟帶給他的。葉灑跟盧闕都太重了，推著費勁。

　　「我們得速戰速決了。」秦林山的牙在煙嘴上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出口的聲音卻很溫和：「大家一起打配合，打梯次快攻。」

　　秦林山說著支起一道防禦，葉灑從他身後閃出，抽出腰間的鞭子，朝前方抽打一鞭，同時壓低上身，讓一排細針似的暗器從他隱藏著的袖口飛出。

　　成排的守城軍立在前面，銀針擊碎了他們胸前的盾牌。葉灑正想叫秦林山趁機補刀，就聽秦叔那道高亢渾厚的聲音喊道：「盧闕護駕――」

　　葉灑猛一個趔趄，差點跪在他前面。

　　「你到底在幹什麼？你是自己人嗎？」

　　盧闕趁機從後面進攻補上，給了那幫還在愣神的傢伙幾爪子。

　　鮮紅的血液飆出數道，灑落在地，人群紛紛後撤。

　　「看！」秦林山見攻擊有效，義正言辭道：「我是在轉移他們注意力！」

　　葉灑：「我呸！」

　　守城軍深感被辱，大怒。

　　舉著盾牌往前走了兩步，隨後聽見了什麼指令，又齊齊停下。

　　隊伍跟摩西分海一樣散開，遠處一輛重型武裝的車輛踩著油門飛速而來，似要將葉灑等人直接碾壓。

　　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灰色，中心區陷入奇特的黑暗之中。廣袤的天空猶如被烏雲遮蔽，又一秒恢復正常。

　　秦林山「呸」了一口，把煙吐出去：「這狗車打不過！跑！」

　　三人朝著同一個方向突襲。

　　「滋――滋……」

　　當光線只閃動一次的時候，三人還無暇顧及。可是當它像短路的點燈一樣再三閃爍、出現極其不穩定的晃動，甚至有崩裂徵兆的時候，就不得不注意了。連對面的守城軍都滿臉驚駭地停下了追捕。

　　終於，天空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只有遠近高樓的燈光，還在勤懇地照亮中心區。

　　所有人做出相同的動作，那就是抬頭仰望天空。

　　中心區裡其實看不見真正的天空，眾人的頭頂是被一片看似透明的保護罩所遮擋的屋頂。

　　由於辭水星的光照帶著強烈的刺激性，長期照射，會有患病的可能。眾人所見天空的模樣，本質依靠全真顯像來模擬的。

　　現在這塊大屏幕壞了。

　　會出現這樣的異常，只能說明，支撐中心區的防禦系統，被破解了。

　　葉灑最先回過神，他癡癡望向遠處，用一句低聲的呢喃喚醒了眾人的注意力：「誒……那個是什麼？」

　　遠處突然竄起了一道幽藍的光芒，直指高空。光線的顏色明明是清淡的，卻有著攝人的魅力，帶著叫人熟悉的震撼――那或許是錢的魅力――看那方向，分明是中心區的邊緣位置。

　　「什麼東西？！」

　　沒有人認得，因為沒有人見過那麼多的高純度稀有能源，更加沒有見過稀有能源燃燒得那麼熱烈。

　　但是中心區裡有人認得。

　　「是……稀……」那個士兵不敢說出口。

　　緊跟著那道穿透力十足的藍光，朝著外層住宅區的位置劈砍了下。

　　在光線即將落地的時候，彷彿失去了禁錮，化作點點細碎的螢火，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哪怕隔著一公里多遠，他們依舊能聽見遠處激動到快要沙啞的喊聲。

　　「是稀有能源――」

　　「發財了！」

　　「快撿！」

　　所有人都懵了。

　　提純後的稀有能源，遇到高階武器的特殊礦石時，會自動吸附上去，但是它的普通形態，是一種類似於汞，不易揮發的水滴狀半固體物質。

　　所以那道藍光，真是稀有能源？

　　可是普通的武器，根本吸附不了那麼多的稀有能源啊！

　　「有人在偷我們的能源！」

　　尖叫在人群中爆發。

　　中心區陷入混亂，人心渙散。

　　稀有能源是他們之所以團結的原因，也是他們還願意留在這個鬼地方的執念。一旦稀有能源失守，原先穩定著的階級差距也將迅速坍塌。

　　圍繞著利益建立的變態制度，將從根基上被摧毀。

　　緊跟著，似乎是因為能源的缺乏，中心區快速湧進一股熱浪。保護罩失去了它原本的效用，再無法繼續抵擋高空之外的熱浪。

　　熱浪吹拂在眾人的身上，將他們心頭最後的希望也吹得七零八落。

　　這就是葉灑敢回辭水星的原因？他竟然有辦法竊取星球上的稀有能源？

　　「已經結束了。」

　　正在猜測時，這個青年鏗鏘有力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葉灑轉過身，對著守城軍的隊伍沉聲道：「你們還要為了那幫獨裁者將武器對準無辜的平民嗎？還是高高在上的特權生活叫你們無法收手？那麼就看看你們最後能得到什麼。」

　　他抬手指向外層住宅區的位置。

　　「繼續用你們的武器阻擋我，然後一輩子活在這個高熱又沒有希望的地方！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吧，這就是你們在做的事情！」

　　秦林山捂住耳朵，裝模作樣地對著通訊器深沉道：「開雲，很好。就這樣抽空中心區的稀有能源。我們――」

　　葉灑：「連人打包，賣給聯盟！」

　　＊＊＊＊＊

　　此時，開雲的面前，因為防護罩失去效用，守城軍跟變革者們被迫正面相見。

　　守城軍的領隊見開雲隨手一刀，就灑出去價值上億聯盟幣的稀有能源，整個人都陷入了崩潰之中，顫顫巍巍地指著她：「你……你……」

　　「人民的財產！」開雲也無法解釋自己散財童子的行為，冷著臉道：「別問，問就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鐘御：「……」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海不辭水15

　　開雲也沒想到這裡的稀有能源會這麼豐沛，搞得歃血都溢出了。她只想儘快略過這件事，彌補自己失算的假像。於是龍傲天式刀指長空，吼了一聲：「殺――！」

　　「啊――」

　　一呼百應，現場壯烈非常。

　　這時城牆上方有道微弱的紅光亮起，眾人激動之餘都沒發現。鐘御一手按住開雲的腦袋，用力往下一壓，再往前一推。二人快速提著牆根趴下。

　　而火紅色的烈焰擊打在身後人還支著的內力屏障上，發出一聲足以震顫耳膜的巨響，向上直竄而起。

　　火光散去之後，地上留下了一圈黑色的印記，空氣中還殘留著炮筒攻擊時產生的高溫。將原本就炎熱的空氣，整個灼燒了起來。

　　人群朝後倒去，空氣沉悶得叫他們不能呼吸。

　　還好因為雙方距離過近，對方多有顧忌，生怕同歸於盡，選用的是殺傷力不算強的一種炮筒。

　　「靠！」開雲灰頭土臉地爬起來，恨恨道：「誰放的炮？你們完了！我生平最討厭背後放冷槍的傢伙！」

　　在她裝逼的時候強行給她降buff，小國王不要面子的嗎？

　　眾人不敢再等，前呼後擁地衝進中心區。互相用肩膀做長梯，把同伴送上城牆。與守城軍們扭打在一起。

　　守城軍一時無奈，不知道是該重新連接稀有能源，打開防護罩，還是放棄外層防禦，以防開雲再次揮霍他們國家財產的好。

　　就那麼一愣神的功夫，人群已經無法阻擋地衝到了面前。

　　「攔住他們！」

　　「如果你們要將辭水星所有的平民都殺了，那就現在動手！」

　　「有本事朝我這裡開槍，怕你我是狗。」

　　「人手不夠，請求支援！」

　　「是否擊殺？隊長！」

　　「讓開讓開，距離太近無法瞄準！」

　　「你給我住手，你真的瘋了嗎？」

　　場面一片混亂。連服裝也不能用來區分敵我。眾人打來打去，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打誰。

　　守城軍陷入迷亂的自我懷疑之中，鼻青臉腫地後撤尋求幫助。

　　一部分軍人是被招納進來的，他們只是希望能在中心區過更好更安定的生活而已，以幸運者而不是統治者自居。平時負責維持秩序、日夜巡邏、補充防護罩的穩定等工作，他們沒有問題。要他們去開槍殺人，還是對一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民，他們做不到。

　　中心區的居民見到這般混亂，驚恐地退回房間裡，緊閉門窗，根本不來支援。一時間，竟然是開雲率領雜兵團佔據了這場決鬥的上風。

　　「碰！」

　　槍聲零零落落地響起，見處於劣勢，終於有人忍耐不住在近距離的情況下動用了熱武器。血液飛濺，數名被誤傷的人倒在地上。

　　那鮮紅的血色刺激了正在申請自我權力的人群，非但沒有使場面穩定下來，反而朝著另外一個極端發展。

　　周圍的嘶吼聲一陣蓋過一陣。

　　大家都想用言語證明，對方的出生是他們母胎犯了錯。

　　坦誠而言，開雲這輩子第一次知道，原來罵人是一項技術活。

　　開雲很有首領的氣質，她不顧危險地衝在第一線，見人就打。

　　不僅打人，還搶槍。三兩個晃身，從對面手裡硬生生搶來兩把槍，全部背到自己身後。那速度利索的，鐘御都沒跟上她。

　　搶到武器之後，二話不說，丟下人群，朝著中心區跑去。

　　大部分的變革者忙著與守城軍糾纏，廣宇的那幫小弟，卻是謹記老大的教誨。開雲做什麼，他們做什麼。跟著搶槍，跟著打人，然後跟著跑路。完美複刻。

　　目標――中心政府大樓。

　　＊＊＊＊＊

　　葉灑和秦林山才剛開始表演，對面那幫守城軍的表情就變了。似乎是指揮部在和他們交流。

　　「艸！」為首的人側耳聽了會兒，罵道：「能源管道是我們主動切斷的，不是被他們竊取的！他們在騙人，稀有能源還在！」

　　「呵，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們竟然還敢相信辭水星的高層。」葉灑以無比諷刺的語氣道，「為什麼要切斷能源輸送？現在外面是什麼境況不知道嗎？一旦放棄外層防禦，你們的敵人就會一湧而進。剛剛城外的人喊的是什麼，聽清楚了嗎？叫你的上級，好好解釋一下。」

　　他出口的聲音非常從容，如果不是扭頭的姿勢太過標準，眾人差點就要信了。

　　就在下一秒，三人再次開始沒出息地開始了逃亡。

　　他們的目標是剛才出現藍光的地方，那裡肯定會有他們的支援。

　　然而對方並不想就這麼叫他們離開，那台重型無裝車，再次踩足了油門，朝他們碾壓過來。它上頭裝載著的兵器，齊齊調轉方向，對準了他們的位置。

　　這種武裝機甲的外殼極其堅硬，他們需要一把起碼是神器級別的開刃兵器，才有損毀它的可能。

　　秦林山是個喜歡空手放招的大佬；葉灑的載葉還不見蹤影，現在身上只有容嬤嬤標配的一袋子暗器；盧闕的鐵爪沒那麼高的品質，而且他的武器並不符合大殺傷力的規格。

　　三人甚至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他們拉開距離，貼著住宅等建築跑動，想要分散對方的火線。

　　秦林山沒有回頭看，但多年的作戰的直覺，叫他心口突得升起一股危機感。側步飛躍過去，單手托住葉灑的後背，用上了掌力，將他撲倒在地，用身體擋住了他。熱浪席捲而來，又被秦林山放出的內力擋了回去。

　　「我的老腰……」秦林山哀嚎一聲，唇色蒼白，罵道：「艸！」

　　葉灑抬起頭，見後方不遠處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土坑，凹陷周圍的路面，爬著蛛網似的裂縫。還有一棟住房被波及，削去了一塊牆壁。

　　原本葉灑以為在這個有居民活動跡象的街道，守城軍的人不會那麼殘酷地動手，看來是高估了他們的道德。

　　葉灑咬牙道：「你們這樣的，也配叫人？」

　　「定義公民的，是法律。而定義法律的……」武裝機車裡傳出一道男人的聲音，那聲線似有笑意隱藏在其中：「是我們。」

　　葉灑站起來，單手扶住秦林山，托住他的身形。

　　武裝車頂上的炮孔再次轉動，對準了二人。那輛車上裝載了十幾個不同口徑而威力的槍械，想要絞殺他們三人，並不難。

　　那炮口對著他們上上下下地調整，似是打量，又似是羞辱。

　　正開始凝聚能量的時候，幽冷的白光從側面飛閃而來，劈砍在長長的槍筒上。將用於固定的器械整個扭轉了方向。

　　正在努力撲騰的葉灑和秦林山停了下來，以詭異的姿勢重新落地。

　　葉灑眼珠轉動，飄到前方。就聽一人無比囂張地說道：「你這麼牛叉，你不如去天堂做上帝吧！你也只有死亡還能回饋一下這個世界了！」

　　她的衣服被燒黑了一部分，頭頂的毛髮向上歪歪扭扭地翹著，變成了兩根呆毛。臉上髒兮兮的，還在城牆上蹭出了一道微紅的傷痕。

　　「小仙女！」秦林山心痛道，「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秦叔――」開雲也深情呼喚了一聲，「你看起來受苦了！」

　　她大步朝著秦林山跑了過去，秦林山對她張開雙臂。

　　然而二人沒有親切問候，也沒有暢快擁抱。神速翻臉似的，秦林山朝著開雲打出了一掌。

　　開雲腳下一蹬，身形向上拔起，被他的掌風一沖，轉向飛往裝甲車。

　　對面的車還想趁機打上一炮，給他們一場真正的生離死別，不想開雲比他們更加不按常理，竟然毫不猶豫地來了場反攻，當即倒車後撤，想與她拉開距離。

　　眼見開雲要中途落地，鐘御一個衝刺，滑行上前，將手中的鐧丟了過去。

　　開雲踩中，再次空中借力，身形拔高，順利翻上裝甲車的車頂。

　　這把鐧啊，被鐘御丟過無數次，至今還能成雙成對地在他手上，簡直是一個奇跡。

　　盧闕恰好在他對面，追過去接住，再次丟了回去。

　　鐘御與他遙遙相望，抬手一揚，表示感謝。

　　車頂上，開雲已經開始了她的拆家活動。

　　歃血的特殊材料，恐怕是目前已知的，最堅固的材料。哪怕這輛車它是一輛純鑽石車，非和歃血硬碰硬，也不一定能贏，何況它不是。

　　車廂裡的人聽見「叮鈴哐噹」的敲砸聲不停回蕩，不由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車輛四面旋轉，瘋了一般顛簸，想要影響開雲的動作。然而開雲小國王――一個在荒蕪星狂風中歷練過腳法、屹立在第二高手位置上的大佬，怎麼可能會因為小小的抖動影響到自己的節奏？

　　她沉著重心，兩腳勾住車頂上的障礙物穩定身形，用浮光一次次地近距離敲打鐵皮，車頂出現了一塊又一塊的凹陷，叫裡面的駕駛員一陣心驚膽戰。

　　隨後裝甲車為了自救，試圖通過瞄準人群來轉移注意力。然而車輛在移動過程中，很難精準制敵。他們又不能真的在人口密集的城區使用大範圍殺傷性武器，葉灑等人偏偏還跟身上抹了油一樣，跑得飛快。

　　一陣兵荒馬亂，火光四濺之後，彈藥險些打中守城軍所在的位置。在它進一步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之前，炮筒被開雲給卸了。

　　眾人深刻意識到：就算是不走尋常路的絕品……那特麼也是一把絕品啊。

　　開雲還在勤勤懇懇地拆家，乍一抬頭，發現葉灑和秦叔竟然趁亂跑了，朝著中心區的深處。

　　開雲伸長了手喊道：「葉哥你去哪兒啊？你慢一點！」

　　葉灑孤高的背影回答道：「我去找廣宇！」

　　開雲說：「你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葉灑怒吼道：「老子要去弄死他！」

　　開雲：「……」

　　葉哥真是一個她追不上的男人。

　　廣宇的小弟們聽見葉灑的喊話，蠢蠢欲動，想要追隨葉灑而去。開雲攀扶著車頂跳了下來，喊道：「推翻它！」

　　眾人登時醒悟，跑上前，從側面將那輛光禿禿的武裝車推翻在地。有兩個兄弟直接扒開車門，要把裡面的傢伙揪出來。

　　開雲扛著刀，走向那幫渙散的守城軍，目光緩慢地從他們臉上掃過。

　　「想死的奉陪，不想死的趕緊滾開！」她拇指朝後一指，「外面還有無數人在搏鬥，這是一場全民參與的反抗戰爭，你們以為維持暴力就可以讓一切可以回到從前嗎？絕不可能！權力已經沒有了權威性，這個國家完蛋了。要不要重新做個人，自己選吧！」

　　人影晃動。

　　幾個年輕的青年堅持不住，率先摘下帽子，丟到地上。隨後又有幾人，跟著解下身上的武器，退出街道。

　　無聲的抗議之後，一個追擊隊伍散了大半。剩下的軍人同樣沒有為高層豁出性命的覺悟，喪失了戰鬥力。眼睜睜看著開雲等人滿心戒備地他們面前突圍過去。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海不辭水16

　　或許是因為所有的武力都已被調用――大部分去守了城門，小部分追蹤葉灑，還有一部分負責專職保護高層人員――在葉灑擺脫追兵之後，去往政府大樓的道路，暢通到底。竟然沒有再遇見什麼高危險性的隊伍。

　　當他站立在政府大樓的感應門前，大樓的電力已經被強行切斷，所有的電梯和防盜門全部上鎖。

　　葉灑從二樓的玻璃窗突入，沿著外牆的凸出裝飾，踏著輕功蹬上窗臺，俐落翻身而入。

　　地上碎了一成片的玻璃，他足尖輕輕一點，踩到一旁空著的桌子上，然後躍至門口，砸門而出。

　　為了防止系統出現錯誤，或者被黑客反制關押，政府大樓內部備有一條一通到底的安全樓梯。秦林山多年前在這裡留下過足跡，還有微弱的印象，給葉灑指點了方向，讓他勇敢地去創造奇跡。

　　整棟大樓高達七十多層，葉灑從第二層開始往上攀爬。

　　噔噔噔的腳步聲不斷在空擋的樓梯間內迴響，當葉灑躥到第三十多層的時候，應該是在三十五層左右，他聽見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那氣體膨脹所造成的音波，在狹窄的空間內不斷放大形成回音，許久後才悶悶地消失。

　　葉灑神色凝重。

　　連政府大樓都炸？這個地方存著許多寶貴的數據，工作人員撤離速度太快，肯定來不及處理。直接引爆，得造成多大的損失？

　　他腿部肌肉緊繃，加快速度，像獵豹一樣，一腳橫跨三四格階梯，飛了上去。

　　然而當他來到爆炸的源頭，沒有遇到埋伏，反而看見了背著載葉的廣宇。

　　這個他要尋仇的對象，此時身上傷痕累累，四肢掛著鮮豔的顏色。看他身上沉重複雜的傷勢，難以辨別究竟是被這一層的防護系統給打傷的，還是因為從保鏢手中搶走載葉而被圍毆出來的。

　　反正在人員撤離的這段時間裡，他應該吃了一些苦頭。

　　葉灑往前走了一步，踩中一塊被炸成碎屑的金屬，腳底板傳來哢嚓的細碎聲響。他也沒想偷襲，乾脆用更有力的步伐，往前走了過去。

　　可是那麼近的距離，那麼重的腳步聲，廣宇竟然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他似乎耳鳴了，對環境的反應變得極其遲鈍。徑直邁著虛浮的腳步，走進裡面的數據監控室。彎著腰，一手撐住椅子，狼狽地在主座上坐了下去。

　　呵，他這麼軟弱無力的樣子，還真是少見。

　　樓裡的人員已經散盡，包括負責安保的武力人員，全部被調出，但是防衛系統並沒有關閉。

　　葉灑見廣宇如此淡定，就知道剛才的那聲爆炸應該是他的傑作。他強行引爆了埋在周圍的安保設備，好讓自己能夠進入系統主控間搜查數據。

　　白色屏幕上不斷閃過各種複雜的代碼，無數的圖標和數據在上方堆疊，又被關閉。

　　葉灑沉默地走到廣宇的身後，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廣宇渾身僵直，停下了正在飛速按動的手指。遲緩地轉過頭，待看清葉灑的臉，渙散的目光猛地聚焦，然後整個人站了起來。

　　椅子因為他的動作，隨著滾輪滑向牆邊。

　　當葉灑以為他要動手，默默按住腰間暗器，廣宇卻低下頭，像沒發現他的戒備一樣，從後背放下載葉，遞給了他。

　　葉灑愣住了。

　　他花了兩秒的時間出神，才狐疑地伸手接過。碰觸的時候，還不斷用餘光掃視他，猜測他的幕後意圖。

　　這人有這麼好心嗎？廣宇可是個神經病啊。

　　廣宇肺部抽疼，輕聲道：「還你，以後不欠你的了。」

　　葉灑皺眉：「你打過我的不算？」廣宇冷笑：「呵。」大有再打他一次，告訴他算不算的意圖。

　　葉灑活動手指，就等他嘴上裝逼，然後送他踏上失敗的旅途。結果廣宇眼皮一抬，身形一軟，在他面前倒下了。

　　葉灑純粹出於條件反射，順勢撈了他一把，將他半個身體的重量扛住了。

　　廣宇唇角勾起一個微笑，神色無比安詳，聲線縹緲道：「你終於來了。」

　　開雲衝上來時，正好看見這可歌可泣一幕。廣宇那唇角帶著弧度的臉，也恰好對著她。

　　衝擊性太大，彷彿自帶震顫和放大的特效。

　　……不是她想誤會，而是你們男生之間的友誼有時候真的有點gaygay的。

　　葉哥你跑得那麼快，就是為了給廣宇這一個擁抱嗎？！

　　葉灑也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正想揪住廣宇的衣領，暴力將他喚醒，便察覺到腦門後面有一股灼熱的視線。

　　他僵硬著偏過頭，發現開雲神色詭異地望著他，明白自己此時的動作是多麼的猥瑣。

　　他燙手似地將廣宇的腦袋丟了出去，急於撇清，低喝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不要說！」

　　「不要這樣。」開雲別過臉，閉著眼睛道：「我懂，我不問。」

　　葉灑冷漠道：「皮這一下很開心？」

　　開雲誠實地說：「一點點。」

　　葉灑無法體會開雲那一點點的快樂，他差點沒給開雲一腦殼。

　　秦林山兩手抱胸靠在門上，同情地看著廣宇。

　　後腦無辜遭受二次重創的團隊老大廣宇同志，在地上閉了會兒眼睛，等待偉大的人體自癒功能給他注入力量，才掙扎著坐了起來。

　　眾人又將目光投向他。

　　「我知道他們在哪裡了。」

　　他咳嗽了一聲，大概是這裡唯一一個還謹記使命的人。

　　「政府大樓給他們發過決策請求，因為你們突破得太快，這裡的工作人員來不及刪除網絡痕跡就跑了。我按照定位追蹤過去，他們在（267，318），按照中心區的地圖標注的坐標。你們把這裡的數據下載下來，應該能很快找到。」

　　開雲認真問：「哪個他們？」

　　「都是。」廣宇皺眉道，「辭水星的高層，還有我的幾個人。」

　　開雲表示明白，拿著光腦靠近，把地圖下載下來。

　　廣宇的身體狀況，已經無法陪同他們前往。

　　秦林山讓他躺平，粗糙給他檢查了傷勢，發現一道激光在他腹部與胸口之間的位置，射了個對穿，還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傷勢，割裂了他的腿部肌肉。

　　最好能靜養，否則火葬場。

　　廣宇也知道自己現在沒有了任性的資本，只能盡可能地抓住開雲的手腕，手指收力，囑託道：「救他們出來……」

　　葉灑在一旁接話：「否則殺了我？」

　　廣宇噎住，原先的話堵在喉嚨口，最後冒出一句無奈的陳述：「我這個時候放狠話也沒有用吧，沒有立場，也沒有能力。」

　　他聲音低了下去，拋下肩上的尊嚴：「算我求你們。」

　　秦林山吐出口氣。聽見樓梯下紛至遝來的腳步聲，知道是廣宇的小弟們來了。

　　開雲頓了片刻，拍拍廣宇的手說：「封你做我國家的小王子，我就答應你。」

　　廣宇腦細胞打結：「什麼意思？」

　　「她是國王。」葉灑第一時間聽出了開雲的惡趣味，「意思是讓你叫她爸爸。」

　　廣宇：「……」

　　他心中積鬱的悲愴泄掉了大半，只想沖著腦門給開雲一槍。

　　秦林山熟練地賞了開雲一巴掌：「這是小仙女說的話嗎？！」

　　開雲抱著腦袋道：「我都沒說髒話！」她表達得多委婉、多文藝？你不知道她有多努力！

　　「老大――」

　　門外的人接二連三地衝進來，撲到廣宇的身上。見他重傷在地，疼得心都要碎了。

　　既然家屬來了，開雲不敢再嘴賤。她站起來，一副頂天立地的清白模樣：「放心吧。我會盡我所能，把他們帶回來！」

　　廣宇推著一雙按在自己胸口的手，示意道：「跟著她去。聽他們的。」

　　小弟們小聲啜泣。

　　廣宇催促：「快。去把弟弟妹妹們帶回來。大哥相信你們。老三，給他們帶路，他們對中心區不熟。」

　　「不要哭，是好事。過了今天，一切都會變好的。」

　　「自由……這次我們要拿到真正的自由！」

　　眾人快速調整了心情，不等廣宇多說，抬手一抹淚，齊刷刷地站起來，用倔強而堅毅的表情面對著開雲。

　　開雲含糊道：「嗯……很好。」

　　人群背後的葉灑突地開口：「我有把握。」

　　眾人愕然。

　　葉灑閃身出去，又低低地重複了一遍：「本來就是我的事情。我有把握……一切聽我的就可以。」

　　＊＊＊＊＊

　　一個小時後，中心區依舊是一片黑暗。防護罩沒有恢復，路燈又暗去了幾盞。那不斷吞噬過來的黑暗似乎預兆著中心區的淪陷。

　　守城軍們發現領導層無故消失，陷入無人指揮的尷尬境地，不斷潰敗，選擇投降。而變革者們率領著普通民眾強勢衝入街道，在發現政府大樓空無一人之後，無所事事中開始清掃城區。

　　戰力出現了一面倒的情況，部分人員開始爭搶資源和財產。暴力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發展，一切都被城區的監控器記錄下來。

　　或許掠奪是破壞，也是隱藏在人類基因深處的一種本質。

　　這種時候，急需一位強勢的領隊來規範秩序，以免在混亂的環境裡出現悲劇性的意外。開雲和葉灑沒時間管，於是秦林山和盧闕去了。剩下的人，一齊趕往政方高層的藏匿地點。

　　＊＊＊＊＊

　　廣宇的小弟們在中心區的街道上劫了幾輛車，用漂移的速度，開著二百邁，將他們送了過去。

　　那幫高層，帶著人質躲藏在中心區南面，一個寂靜的別墅區。

　　寸土寸金的中心區裡竟然有如此僻靜的別墅群，可見國民階級的差距之大。

　　得虧於如今城市的混亂，小區外面的守衛全部撤離。葉灑帶著一批小弟，從正門的方向進去找人商談。開雲則帶著鐘御，從側面繞行，尋找偷襲的時機。

　　對方已經預料到葉灑的到來，爽快地放他進去了。

　　開雲遠遠趴在樹頭，手指按住耳邊的通訊器，放大音量，聽裡面的幾人進行交談。同時用放大鏡，透過樹影觀察遠處的畫面。

　　看不出裡面有多少人。客廳的門合著，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有點冷清啊。

　　「我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狼子野心。」

　　一個看不清五官的男人，站在葉灑對面說：「從你回來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不會簡單。」

　　葉灑說：「是你請我回來的。」

　　那人攤手：「現在你贏了。」

　　「是你輸了。」

　　對面的人頓了下：「這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是我贏了，但是你輸了。」葉灑涼涼道，「你們早晚有這一天，跟我沒關係。」

　　「哈。」

　　空氣凝固。

　　後方一人按捺不住，錯步上前質問道：「我們的人呢？在哪裡！」

　　對面的男人目光灼灼地盯著葉灑，說：「我們商量過了，你要的話，辭水星就送給你好了。只要你送我們離開，我們現在就可以把權限移交給你。算上家屬，我們一共三十一個人。其中有七位是你的親屬，你還應該叫一聲伯伯。」

　　葉灑挑眉。

　　開雲偏頭說：「他們一定會把稀有能源帶走。」

　　鐘御：「嗯。」

　　「你沒有資格提條件。」葉灑抬起下巴點了點，「出去看看這個城市，已經變成什麼樣了。我不用放你離開，辭水星也不會再是你的。」

　　那男人看起來並不著急。

　　「廣宇背叛了我們，我不會這樣放過他。沒想到在他身上栽了個最大的坑。」他將手插進大衣的兜裡，帶著不滿，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了一遍：「他竟然沒來？難道他不在乎自己的這幫兄弟了？還是正躲在什麼地方，想要偷偷摸摸地進去找人？沒有用的，只有我知道他們在哪裡。如果他輕舉妄動，只會壞事。叫廣宇出來，我和他談！」

　　葉灑加重聲音說：「他來不來沒關係，反正我會帶他們走！」

　　「我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你沒有資格選擇。」男人一口咬死，「我要見廣宇！」

　　開雲將之前搶過來的槍拿出來。這種時候，還是人類智慧的結晶――科技，比較好用。

　　鐘御見她翻來覆去地研究，問道：「你會用嗎？」

　　開雲說：「不就是瞄準、上膛、射擊嗎？我可以。」

　　她說著將槍架好，對準了目標，然後手指又開始對著槍身進行了新一輪的撫摸。

　　「誒，這把槍怎麼上膛？」

　　好陌生啊這把槍，和她荒蕪星上的武裝資源完全不一樣。

　　鐘御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地指向別墅方向。開雲才發現屋子裡面安靜了。

　　她凝神望去，發現那個侃侃而談的男人臉上，多出了一個紅色的小點。

　　開雲將槍挪開，紅點也跟著消失。

　　開雲：「……wow~」

　　對面所有人都以一種幽怨的目光望著這邊。

　　你這叫埋伏個什麼勁兒啊？怎麼不直接把槍懟人家臉上？

　　開雲拿槍瞄準的舉動，似乎給對面帶來了莫大的刺激。

　　「你們想做什麼？你們是不想談，要直接開戰嗎？好啊，你以為我會怕？」那男人失去了冷靜，面色逐漸漲紅，手指點著葉灑的鼻尖道：「我的陪葬比你們想像得多，非逼急了我，大家一起完蛋！」

　　見躲不下去，開雲乾脆提著槍爬下樹，和鐘御一起跑進屋去。

　　走近之後，耳機裡的聲音與現實中的聲音重疊起來，開雲聽見那個男人在激動地威脅。

　　「你說我沒有資格？」男人陰鷙地笑了下，「我有。只要我按一下，或者是下個口令，廣宇的那幫朋友就會隨著炸彈一起灰飛煙滅。中心區裡也有防護系統你們知道嗎？我在裡面稍微做了一點修改，至於它的效果是什麼，我想你不會想體驗的。它的波及範圍包括你們腳下站著的這一塊土地。說實話，我都不敢相信，你們居然這麼大膽地就過來了。呵呵，簡直愚蠢到令人震驚。憑你？也想贏？你說得對，是我們自己輸了，你依舊是個沒有用的東西。」

　　葉灑眼睛發紅，一瞬不離地盯著他。嘴唇翕動，正要開口，開雲粗魯地推開人群，越到他前面，伸手揪住那個男人的衣領，把他拽到自己面前。

　　她這舉動把葉灑和周圍的人都給震住了。

　　男人死命掙扎：「你做什麼！你是誰啊？！」

　　開雲用力，把他抓近了一點，幾乎是快要貼到自己的臉。這樣的距離，能清晰可見對方瞳孔中自己的模樣。

　　開雲冷淡說：「殺吧。你敢殺就殺。按鈕呢？口令呢？現在就下。」

　　「我憑什麼不敢？」

　　開雲：「你敢殺一個，你也死定了。」

　　「你以為我會怕？」

　　開雲說：「你的命當然不值錢，但是還有你大爺，你兒子，你兒子的兒子，都要死了。」

　　對方顯然不以為意。

　　開雲：「廣宇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會不知道的，他一直想著要把你們挫骨揚灰，如果你們敢動他的人，不管你們離開辭水星後去了哪裡，他都會追蹤過去，把你們祖宗十八代的可能全部摁滅在搖籃裡。」

　　男人眸光一閃，說：「他追不過去！」

　　「我會幫他。天涯海角地追殺。除非你的親人再不在星際裡留下半點的名聲，否則我的鈔能力都有辦法搜索得到他們。」開雲將那把沒用的槍丟了出去，活動著手臂道：「我能理解一個失去親人的男人，在絕望之下採取的復仇。畢竟我是個支持以命償命的人。」

　　那男人不認識般的，上上下下打量著開雲。思索這是哪裡來的變態。

　　開雲一笑：「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叫挾私報復。可是對於我們江湖人來說，這就叫快意恩仇啊！我相信廣宇寧願坐牢，享受包吃包住的悠閒生活，也不會讓你的家人逍遙法外。」

　　「你敢！你不會給你這樣做的機會！我保證這一片的炸彈部署，叫你們有來無回！我不想鬧得那麼難看，還是你們以為，這個地方只有我一個人？」

　　開雲看著他歇斯底里的虛偽表情，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反而鬆開了自己的手。

　　這個人的演技並不怎麼好。

　　男人大聲地唾駡了一陣，見面前一群人都保持著詭異的安靜，漸漸息了陣仗。

　　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恐慌，可是解釋不清緣由。

　　片刻後，他悶聲道：「我們談一談吧。我告訴你們，他們在什麼地方，你們準備一艘飛船，送我離開。大家別逼得太過，好聚好散。」

　　依舊是寂靜無聲。

　　「葉灑！」

　　中年男人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虛張聲勢，引爆了不遠處的一個炸彈。

　　碎屑飛了過來，帶著火藥的臭味。

　　葉灑像在看他撒潑，無動於衷，片刻後打開自己的光腦，看了眼時間，說：「差不多了吧。」

　　眾人微笑起來。

　　男人覺得這情景相當滲人：「什麼差不多了？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

　　「從辭水星上盜竊走的稀有能源，差不多要被捕獲了。你不用在這裡找藉口拖著我們。」葉灑把光腦收起來，緩緩說：「很遺憾，我並不想做辭水星的星球主，也沒什麼狼子野心。我已經把這顆星球的資源，賣給了聯盟。」

　　男人聞言愣神，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真切的崩裂。

　　「聯盟的飛船一直在星球外巡邏。只要搜索到可疑的飛船出入，就會押送他們，以捕獲星際海盜為名義，向辭水星發送核查信息的請求。」葉灑說，「然後，我會以我的權限，請聯盟進入辭水星協助穩定星球秩序，完成資源交接。」

　　男人無神地睜著眼，表情因為錯愕而變得猙獰：「你……你怎麼知道？你看見我們的飛船了？」

　　「猜的。遇到弱者就高傲地欺壓，遇到問題就屁滾尿流地逃開。這不是你們一貫的風格嗎？」葉灑說，「稀有能源開發了那麼多年，已經超過50%了吧？星球上的政局有多不穩定，我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拍拍屁股走人，去個富裕舒適的星球重新發展，丟一地爛攤子給我，是多麼美好的一個選擇？很難猜嗎？」

　　葉灑一字一句奉還給他：「愚蠢到令人震驚，你可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他每說一句，男人額頭上的冷汗就重一分，到後面已經是目光渙散，不知所措。

　　他渾身打了個哆嗦，趕緊伸手去摸口袋裡的東西。

　　「你大爺不一定，但是你兒子，你兒子的兒子，應該不會被判死罪，畢竟聯盟的律法非常寬容。」開雲按下男人的手，露齒一笑：「你有多少人質？我們有一飛船誒。」

　　男人的身形跟被冰封了似的，再也不敢動彈。

　　「有獎競猜，最後一個機會。」開雲拍著他的胸口，和藹問道：「廣宇的那群小孩兒，現在在哪裡？」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海不辭水17

　　人就被關在房子挖出的地下室裡。等開雲進去的時候，五十多個大大小小的人躺了一地。

　　開雲看見了月月。她睡得很沉，身體以不自然的姿勢測倒在地上，開雲推了她一把，後者沒有反應。呼吸正常，應該是被打了什麼針。

　　開雲於是和眾人一起，將他們抱出來，帶到門外。

　　外邊的男人還在試圖溝通。他嘴裡不停地說著話，從懇求到唾駡再到亂七八糟的解釋，翻來覆去地車軲轆，只是沒人樂意搭理他。

　　葉灑讓人摁住男人的手腳，一根指頭都不能叫他動彈。等點好了數，確定廣宇的所有兄弟全員到齊，沒有任何遺漏，火速帶著人撤出了別墅區。

　　男人還在試圖挽留，開雲被吵得不行，隨手扯了點東西塞進他的嘴裡。

　　開雲深刻教育道：「下次記得，趁著能說話的時候，多叫幾聲爸爸。」

　　葉灑驚悚地轉過頭。她認兒子都沒有門檻的嗎？

　　開雲冷靜地接著說：「這樣我也能儘量沒有心理負擔地大義滅親。」

　　葉灑：「……」

　　等眾人離開這個小區，還沒走出多遠，就看見先前那個地方掀起了一陣颶風，伴隨著劇烈的爆炸聲，將黑色的煙塵翻上半空。

　　那種強度的炸彈，如果他們稍慢一步，可能就都要交代在裡面了。

　　先前的男人臉上露出一絲遺憾的神色。

　　葉灑發出兩聲冷笑。

　　賊心不死。

　　開雲斬斷了這段還沒有開始的塑料母子情，雖然不能大義滅親，但還是沖著他的肚子踢了一腳，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提著他丟到大街上，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沖著他的身體「呸」了一聲。

　　＊＊＊＊＊

　　一行人壓著俘虜回到主城區的時候，秦林山和盧闕還在規整變革者與普通民眾的隊伍。

　　這個任務太難了。眾人心中那股不平的怨氣積壓了太久，此時在周圍人瘋狂的刺激下，集體爆發。他們只有兩個人，根本壓制不了那麼多路的隊伍。群眾早就已經散進千萬家開始打砸搶……倒是沒燒。

　　盧闕那張陰沉的臉屢次出現在城市的大屏幕中，作為背景圖，非常應景。他措辭了半天，發出多次警告，最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盧闕幡然醒悟，挑著自己的武器，上街用武力維護正義。

　　等葉灑等人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為正義逮捕了上百人。全部鎖了，綁在街上，鑰匙丟到下水溝裡。先前還狐假虎威大聲叫嚷的人，一看見他的臉，老實得不行。

　　此時中心街區已經是一片炎熱，徹底被高溫侵蝕。或許是這種環境激發了雙方矛盾。

　　開雲覺得反正能源不是自己的了，喊住一個原先的守城軍，讓他去恢復能源輸送，先把保護罩開起來，再把空調開起來。

　　當涼氣重新回到中心區，開雲滿足了。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沒讓他們失望，聯盟牽引著一艘小型飛船降落在辭水星上。

　　那艘飛船看起來花了大價錢，雖然體積小，但是外形奇巧，可完美擬態。飛在天空的時候，因為強光的掩飾，根本看不出它的存在。

　　可它還是被揪住了。

　　於此同時一起出現的，還有上千位全副武裝的軍人。

　　他們挺拔著身姿踏入中心區的土地，排著整齊的隊列，封鎖住各大出口。那豪邁狂放的氣場與大權在握的態度，明眼人一看，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股突然出現的武裝力量，終於讓秩序順利恢復，原先還在趁亂鬧事的人群，迅速偃旗息鼓，抱著腦袋躲了起來。

　　聯盟的軍官走到最前面，一副滿身正氣的模樣，和葉灑握手拍肩，臉色嚴峻地商討起和平問題。轉了個身，立馬地嘿嘿奸笑著，彎腰搓手，去他們的戰利船上清點物資。

　　葉灑身邊的人群已經散了，廣宇的小弟們背著那群昏迷的孩子去醫院進行檢查，順便探望廣宇。現場只剩下他和開雲。

　　葉灑還有一堆的事情要做，現在需要領著聯盟軍隊隨行的律師，去政府大樓調取監控，交接任務。

　　路上，開雲小聲問道：「你的星球是怎麼賣的？」如果把能源都賣了，恐怕辭水星的居民會不高興。沒有錢，再換個陌生的環境，會非常艱苦。

　　葉灑說：「稀有能源70%的收益，贈送給聯盟，剩下30%，平均分配給辭水星上的公民。只要是常住在這個星球的，無論是否是原住民，都可以獲得一定數量的金額補償。作為交換，聯盟需要幫助居民辦妥遷離星球的手續和工作，有部分安置問題，在能幫助的情況下，也要儘量幫忙。」雖然不能遷入聯盟的戶口，但聯盟會為他們找一個相對和平的住處。

　　開雲點頭：「那樣還是挺好的。」30%的稀有能源，應該也能分到不少。而這裡的人為了順利遷離，就算是老賴，也不敢太過囂張。

　　葉灑點頭：「外層居民不知道星球裡還剩下多少稀有能源，對外，我會說贈予了聯盟30%的能源，讓他們幫忙維護秩序，我自己一分不要。如果他們嫌少，就說是辭水星的高層悄悄轉移了，或者中心區用掉了。這樣他們就不敢鬧事了。要是還有不識相，想要借此多拿補貼的……」管他去死。

　　開雲大為贊同。

　　這種時候黑鍋不推給那幫高層背，可就太虧了。

　　葉灑聲音發沉道：「最重要的一點是，罪行清算。」這是他提出的要求之一，為了這一點，聯盟派出了一整個律師團隊，專門為他處理案子。

　　借著環境的局限，濫用權力謀害他人的行為，葉灑不能原諒。辭水星的高層，以及那些做過不齒行徑的人民，所以能搜查到犯罪記錄的，他都要進行追究。

　　葉灑說：「有過違法亂紀行為的，根據情形嚴重程度，減少或直接取消能源補貼。並將遷離的順序排到最後面。」開雲笑說：「聽起來不錯，反正現在是你的拳頭最硬，你說了算。」

　　葉灑其實並沒有覺得高興，反而是鬆了口氣。聯盟的人出現之後，他終於卸下了身上的責任。他摸著載葉冰涼的扇面，有些迷惘未來的走向。

　　開雲笑著後退，朝他揮手道：「葉哥，我先離開一趟，剩下的你們慢慢解決。告訴秦叔不用找我，我晚上去和你們一起吃飯！」

　　葉灑不用問，都知道她想去哪裡。有氣無力地揮了下手，目送她離開。

　　半個小時後，搭著順風車的開雲，來到了醫院的前面。

　　醫院門口已經站了一隊軍人，正在清點裡面的成員做統計，順便照例調取數據監控。

　　開雲的身份現在說話管用，和軍哥哥們打了聲招呼，讓前臺告知廣宇所在的病房號，就顛顛兒地跑過去了。

　　廣宇雖然身體被射了個對穿，但是傷口口徑小，救治及時，並沒有大礙。開雲到的時候，他光裸著上衣，綁著繃帶，半躺在床上，正在和自己的兄弟說話。見開雲過來，沉默了片刻，主動揮手讓人出去，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

　　開雲兩手插兜地兜過去，邀功道：「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男人，你還滿意你看見的嗎？」

　　廣宇額頭青筋跳了跳，低垂著視線閱覽光腦，沒有吭聲。

　　開雲也沒得寸進尺，拉了椅子坐到他的對面，問道：「我叫葉灑給你開個直通車，把你們的遷離證優先辦下來。怎麼樣？你想好要去哪裡了嗎？」

　　廣宇手指停在了半空。

　　他想了幾十年了，都沒找到合適的地方。現在自然也是。

　　開雲拍拍他的肩膀：「現在心情怎麼樣？」

　　廣宇閉上眼睛搖了下發昏的頭。

　　日思夜想的目標終於達成了，卻沒什麼特別的情緒，一切都出乎意料的平靜。或許所有的激動，已經在設想和計劃的時候提前耗空了。

　　他只希望繼續平靜下去，別再起什麼波瀾。

　　廣宇正在發愣，一個亮著白色光線的頁面遞到他的面前。

　　開雲巴巴道：「這就是我的荒蕪星！另外一顆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後夜星……雖然後夜星也算可以，但我首推我可愛的星球，畢竟它的星球主是――崇尚自由民主的小國王啊！」

　　廣宇的目光落在荒蕪星的參數上，皺眉，實在不算好。隨後又移在權限上。

　　荒蕪星在廢棄之前歸屬於聯盟，所以還保留著許多項高等權限。能夠批簽各種證件。

　　比如賞金獵人准考證、旅遊簽申請證、通行證申請證。雖然最終還是由聯盟負責審核達標資格，但最珍貴的，就是它的申請權限。

　　加上它地處聯盟管轄的安全星域，比後夜星要安全多了。

　　……辭水星？它壓根兒就沒有參比的資格。

　　開雲斜著視線悄悄觀察廣宇的表情，見他一直在確認荒蕪星的權限，心裡有些得意。

　　這是聯盟對自己拋棄的這個孩子決絕又不那麼決絕的一些補償。再加上雙方長期稀有能源交易積攢下來的信用度，荒蕪星無疑是白名單的存在。

　　換做一般的星球，就算再發展個幾百年，也拿不到類似荒蕪星這樣的權限。

　　廣宇在心裡比較。

　　荒蕪星上最缺乏的，就是醫療。

　　但是醫療可以尋求聯盟高級救助，雖然貴了些，只要他努力賺錢，應該能叫得起救護車。

　　至於教育，他知道荒蕪星上有一個龐大的數據庫，還有許多保姆機器人。月月他們，跟開雲一樣，根據數據庫進行學習就夠了。

　　地下城的智能程度非常發達，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開雲並不常在星球，如果他們過去，說不定能當家做主。

　　廣宇思量了許久，開雲也沒催促。只有一個面板的簡略數據，他就這樣前前後後看了有半個小時。

　　在開雲忍不住打起哈欠的時候，廣宇終於下了決定：「我去荒蕪星。」

　　開雲高興地伸出手：「歡迎你！」

　　廣宇將光腦放到她的手心：「我要帶著我的兄弟。你知道我的要求是什麼。你也可以說說你的要求。」

　　開雲正色道：「我的荒蕪星，其實只適合學過武的人來，否則只能待在地下城，活動範圍狹窄。你知道的吧？」

　　廣宇：「我知道。」就算這樣，地下城也比辭水星好上太多了。

　　開雲：「我們荒蕪星是走精英路線的，如果你非要帶家屬的話，我不是不能同意，但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廣宇點頭：「我知道。」

　　開雲繼續說：「其實聯盟既然願意幫忙安置居民，那麼送部分沒有武功的成員，去一個安全富足的地方，是一個更合適的選擇。他們已經漂泊了太久，後夜裡星那樣慢節奏的自由生活，恰好可以讓他們放鬆。那顆星球裡也生活著不少奴隸星出來的人，對他們不會有任何的歧視。你當初想做的，是解放他們，帶他們脫離奴隸星的壓迫，而不是一輩子陪著他們，對吧？」

　　廣宇的手指放在被面上，上面留著不少疤痕。白色的布匹被他緊緊攥出了褶皺。

　　片刻後他將手縮進被子裡，再次說了一聲：「我知道。」

　　「那我也沒什麼別的要求了，等你統計出名單，再來交給我。另外我要考察一下你們的具體水平，符合我標準的，才能算作戰力人員。最終家屬數量不能超過五十個。」開雲問，「可以吧？」

　　廣宇點頭：「可以。」

　　開雲再次朝他伸出手。

　　廣宇遲疑片刻，還是握了上去。

　　溫熱的手心相觸，帶來濕潤的汗意。

　　開雲很快收了回來，抱著光腦跑出病房，隨口告知了一句：「再見！我要去找葉哥吃晚飯了！」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屠神證道01

　　過了兩天，廣宇帶著他自己的隊伍過來找開雲，告訴她具體的名單。

　　最終決定去往荒蕪星的，一共是一百五十一人。

　　其中擁有正規賞金獵人資格證的，共六十九人。這些都是廣宇親自盯著，把證考出來的傢伙。這兩天團隊越發壯大，也是他在辭水星還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剩下六十二人尚在培訓中。

　　開雲試了一下，發現那幾人的身手過關，可以當做戰力人員。起碼在荒蕪星沒發生什麼巨大天災的時候，他們的身手夠他們在地面上自由活動了。而且他們和廣宇熟，雖然沒正經上過學，卻跟著廣宇學了不少機械、電子相關的知識，屬於半文半武的人員。有一個算一個，開雲都想綁回去。

　　另外還有七個未成年小孩兒，三歲到十二歲不等。廣宇說他們正在學武，自己以後會教，將來實力應該沒有問題。

　　加上一個沒什麼學武天賦，年紀也過了最佳時期的大朋友――月月。

　　除此之外，就是他們要求攜帶的十二位家屬。基本都是他隊員的親人，沒法兒離開。雖然不會武功，但平時可以照顧大家的日常生活。年紀大的，身體不好的，廣宇都沒留，因為怕撐不過荒蕪星的嚴酷環境。

　　原本大家是都想跟著廣宇走的，可有些是真的不合適。廣宇一對一和他們談了談，才叫他們改變主意，選擇去後夜星調養生息。幾位身手好的兄弟，也跟著去了後夜星，以免他們被欺負。

　　於是經過多次篩選，留下了這批人。

　　廣宇受傷在先，又幾乎兩個日夜沒睡，整個人顯得相當憔悴。表情做大再一點，臉上可能就要出皺紋了。

　　領著人站在開雲前面，叫她審核。

　　最叫開雲出乎意料的，還是這個臉色枯黃，身材瘦弱的小姑娘。

　　「月月？」

　　月月跳出來喊道：「小姐姐，我喜歡你，我要跟著你走呀！」

　　去後夜星的人其實不多，她很捨不得廣宇。雖然年紀還小，但意志力特別堅定。廣宇怎麼勸說，軟硬都試了，竟然沒說動她。想著開雲的星球還算自由，等她真的反悔，再給她送後夜星去也來得及，就默認了她跟隨的請求。

　　開雲摸了摸她的頭，又在他們之中看了一圈，笑眯眯地點頭說：「這樣很好。可以。最近辭水星的事務比較繁忙，我去找聯盟走合同，辦特快大概也要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大家再住一會兒，有什麼想說的，想玩的，都慢慢來。」

　　月月嘀咕了一聲：「這星球有什麼好玩的？」

　　玩快被熱成球的人類嗎？

　　開雲說：「對了，關於辭水星的補貼，可能要兩三個月後才出來，現在還在加緊核算。你們也可以留在這裡領了補貼以後再離開，聯盟會對駐留的人優先發放。」

　　「不用了。」廣宇搖頭說，「他們手上的錢暫時夠用。還是早點離開吧。」

　　廣宇將自己多年的積蓄全部拿了出來，分發給眾人。現在他是一窮二白，兄弟們短時間內倒是不缺錢了。等辭水星的稀有能源補貼再一發放，相信他們能過上相對富足的生活，只要不揮霍，起碼坐吃兩代沒有問題。

　　他們急著離開，開雲當然樂見其成。

　　一眨眼，荒蕪星上就要多出一百多個人口了，簡直是坐火箭式飛升，這趟真沒白來。

　　因為心裡高興，開雲看葉灑的眼神都熱烈了起來。

　　招財童子。

　　這位朋友很了不得啊！

　　＊＊＊＊＊

　　幾人在辭水星又逗留了一個多星期，才處理完後續的所有文件。留下有效的聯繫方式之後，一行人乘坐聯盟的便車，前往荒蕪星。

　　依舊是熟悉的荒蕪星，依舊是寂靜的地下城。

　　周劍履和江途，雖然這段時間都在星球上做實驗，可他們的團隊幾乎不出門，更別說來迎接開雲這麼表面工程的事情了。

　　然而，當開雲走下飛船，第一個見到的，仍舊不是冰冷的智能機器人，而是她的兒子和小和尚。

　　「你們回來啦！」

　　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了開雲的懷裡，緊跟著是臉蛋紅撲撲的小和尚，手裡握著一個紙杯蛋糕，快步跑到門口，仰著臉笑呵呵地看著他們。

　　小和尚和筋斗雲一起出來，倆萌物站在一起，瞬間狙中了月月的心。她一時不知道應該先去摸哪個。因為躑躅，臉上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荒蕪星……是個天堂啊！

　　筋斗雲猛地紮進開雲懷裡，開雲雖然抱住了它，但是被撞得夠嗆。

　　她覺得這樣不行，兒子長大的速度太快了，它要是認識不到自己的重量，早晚有一天會把它親媽壓死。那它太子爺的身份就不保了。

　　但現在，開雲還是溫柔地撫摸著它的狼頭，給它寵溺的愛的抱抱。筋斗雲也享受地眯起眼睛，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葉灑順勢伸手摸了摸它後腦上的毛，筋斗雲頓時渾身癱軟，發出兩聲低吼，也朝他笑了起來。

　　那純白色的鬆軟的毛髮，連同耳朵乖順地向後貼著。滿足地幹著自己撒嬌的老活。

　　――筋斗雲，終於又迎來了自己的高光時刻。

　　黏了會兒，它終於睜開自己深邃的眼睛，檢閱起自己的新任鏟屎官。

　　與此同時，一百多人站在地下城的門口，張頭張腦地四望。他們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驚歎，對裡面高度智能化的街道，有著不敢相信的困惑和迷惘。

　　原本他們是做好了吃苦開荒的準備來的，沒想到更像是進了大觀園，一個完全與設想不同的高級世界，當下變得手足無措。

　　他們身上穿著的還是有著多年歷史的老舊服裝，那裝扮可能連等候在旁邊的保姆機器人都比不上。面對筋斗雲那帶著點靈性的好奇打量，渾身僵直，無法動彈。

　　開雲熱情地給他們介紹了筋斗雲跟小和尚，想緩解一下眾人的尷尬。

　　月月蹲下身，克制住自己想去拍小和尚腦袋的手，說道：「弟弟好小哦，你也住在荒蕪星嗎？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呀？」

　　小和尚奶聲奶氣，但口齒清晰，比著手指說：「我不小，我虛歲已經四百三十二歲啦！」

　　眾人都被他逗笑了出來。

　　「這麼大了啊？」

　　「誰教你算的數呀？」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看著眾人逗弄他，開雲等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只有他們知道，小和尚說的真的是真的。

　　月月又笑呵呵地問：「那你周歲多少了呀？」

　　小和尚甜甜道：「快三歲！」

　　「哇――」月月再次感慨，「你好小哦！你比我弟弟還要小。」

　　廣宇目光在他身上一瞥，忍不住道：「他的輕功比你好。」剛才跑出來的速度可快了。

　　月月嘟起了嘴，小聲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天才嘛。」

　　小和尚一本正經地安慰她說：「風小的時候你也可以出去玩。讓人把你綁在身上，一般不會有事的。最近周先生在荒蕪星上找到了幾個安全點。」

　　眾人笑著應了，上前揉捏他那圓嘟嘟的臉。

　　氣氛被小和尚帶得輕鬆了許多，不管什麼時候，孩子都是生命蓬勃的代表。連一個三歲左右的小朋友都能在荒蕪星生活得那麼快樂，他們一幫大老爺們有什麼好怕的？

　　眾人自在起來，大笑著攀肩搭背，順勢問道：「不好意思問一下，我們住哪兒啊？需要自己搭房子嗎？」

　　開雲挺直腰背，向眾人展示自己的房地產產業。

　　「周圍這一片空著的房間都可以居住。星球上備著足夠的家具和棉被，可以去倉庫領取。」開雲說，「之前大家是隨便住的，但是現在人多了，為了方便管理，我覺得還是統一居住比較好。晚一點我把地圖發給你們，大家可以選個比較喜歡的區域一起搬進去，剩下的空間，我用來安排給學生做宿舍。」

　　眾人頓了下：「學生？」

　　開雲笑道：「荒蕪星上人手不夠。我不會改裝機器人，許多地上作業不適合現有機器進行，只能招納人工進行彌補。所以我和聯盟簽了協議，讓他們定期派送學生來荒蕪星做課業實踐。」

　　眾人聽見機器，頓時激動起來，還背著包裹呢，就把廣宇推到前面，試圖發揮團隊的光和熱。

　　「我們老大啊！我們老大對機器很在行的！什麼設備改裝工具改造，他都會。我敢保證，就算是全星際裡，他也是數一數二的專業天才！」

　　「我們也會一點，跟著老大學的，不嫌棄的話我們是可以幫忙的。」

　　「哦……重型機器人改裝是不是要很高的權限啊？我們也可以只提供意見。」

　　現場立馬熱鬧了起來，眾人各抒己見。

　　這麼融洽的氛圍，開雲配合地對廣宇擺出了一個欣賞的表情，連連點頭說：「哇――那真是太好了。荒蕪星停工了許久的城市重建計劃終於可以重新開始了嗎？」

　　廣宇面上的窘迫一閃而過，又很快恢復了平靜，帶著認真的情緒說道：「我可以看看。你想要做什麼改裝？」

　　「這個再說吧。咱們慢慢談。」開雲舉起光腦說，「大家先登一下網絡，有事我會在群裡通知！」

　　眾人紛紛低頭，輸入自己的身份證明，連上荒蕪星的網絡。在接入中央數據庫的同時，強制性地被拉入了一個聊天群。

　　【相親相愛一家人（1群）】

　　江途：？？你們回來了？

　　周劍履：……我屏蔽了。震個不停。有事單Q

　　小國王：好勒周叔~

　　江途：突然多了好多人啊！開雲你可太厲害了！大家都還平安吧？

　　小國王：嘿嘿~都很好~大公子也來做客了哦~

　　江途：我這就來啦！

　　小國王：新人自己掛馬甲，無事不可刷屏喲~群宣見公告板，有問題可以單獨@小精靈進行詢問，這是我荒蕪星的智能AI。

　　小國王：【方式小區規劃圖】、【周平獨享小區模型圖】、【新現代風格小區】、【068號地皮規劃建設申請書】……

　　開雲往群裡發了地下城各個住宅區的平面圖，讓他們自己挑。這些住宅區都是當初那幫審美異常的科學家們閑得無聊，自己開出來的。

　　當然，雖然外觀稀奇古怪，但內裡的設計，還是參照了標準建築學的知識，能確保舒適便利的。

　　一百多名新晉網癮青年，沉迷地低著頭，順手點開開雲發出來的那一長串平面圖紙。

　　圖片快速加載出來，眾人的手指不斷在面板上滑動，周圍卻安靜了下去。

　　所有人都好像在苦苦憋著不敢呼吸，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彌漫在空氣之中。開雲參透不了。

　　她低頭看了好幾遍，覺得這安排沒問題啊。

　　終於，有人弱弱地舉起手問道：「哪裡都能住嗎？好多都是……獨套的吧？」

　　「單人間可以，雙人間也可以，看你們自己喜歡。」開雲笑說，「是套房啊，帶陽臺，公共泳池，公共涼亭。移民送房，是不是很合算？」

　　沒人出聲。

　　開雲繼續搖頭晃腦地說：「電器齊全，水電常備，包攬三餐。沒有什麼早晚高峰，在不浪費的情況下，可以支持大家使用。怎麼樣？當然這是移民初期的特有福利，等人數多起來了，大家習慣了，對於水電的消費，我會嚴格起來的。杜絕浪費揮霍。」

　　她說著又發了一份菜單到群裡。

　　眾人連點開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們的表情依舊是木木的，遲鈍地回不過神。明明是簡單又直白的陳述，他們卻好像聽錯了。抬起頭，下意識看向廣宇，尋求安心。

　　在辭水星的時候，別說獨套了，因為電器設備的珍貴，他們十幾個人住一屋吹空調的事情都算常見。那屋子還是四四方方的狹小小屋，每月需要支付高昂的電費。

　　至於食物，更不用說。白水加餅乾或麵包是日常飲食，肉類食品幾乎絕跡。維生素或所需營養，基本靠保健品來補足。

　　這突然就晉升成豪華VIP了，他們很不習慣。

　　又一人弱弱問道：「要交房租嗎？」

　　「不用了。」開雲笑說，「都說了隨便住，反正也是空著的。但是一定要及時打掃衛生，如果出現衛生問題，我要罰的。」

　　眾人立即點頭，生怕晚了一步，開雲就要收回福利。那用力又快速的頻率看得開雲忍俊不禁。

　　開雲輕輕嗓子：「既然已經提到住宅這個問題了，我就多說兩句。一個是關於教育的問題。」

　　開雲主要是看著月月說的：「未成年的小朋友，可以由荒蕪星提出申請，去聯盟進行交流學習計劃。學費嘛，因為目前人少，可以由星球出。但是如果表現不好被聯盟退學，我是不會幫忙說情的。想進行後續在職教育的，可以登錄荒蕪星的中央數據庫查找資料。」

　　廣宇深受震撼，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這件事。沉沉看著開雲，嘴唇顫動，卻冒不出什麼聲音。

　　開雲抬手壓了下，按住他想說的話：「二是關於離境問題。有想要出去透透氣的，可以隨時向我打報告，我會安排人手，專門負責簽證事宜。」

　　開雲：「三，關於醫療的問題。我想在荒蕪星上設置一個簡要的醫療站，星球上配備了不少醫療機器人，普通疾病沒有問題，複雜疾病，星球可以幫忙報銷部分醫藥費，送你們去聯盟求醫。」

　　人群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一張張帶著雀躍的，驚喜的面龐

　　開雲適時地舉起手，兩手在頭頂握拳。

　　眾人馬上噤聲，虔誠地聽她發言。

　　開雲說：「以後大家都是一顆星球的人，要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所以我會給所有的人都安排工作，是你們能做到的事情，再按照聯盟的時薪給你們發放工資。具體的管理條例，目前還不完善，但是我要提前告訴你們，權利是與義務相聯繫的，我會參照聯盟的標準不斷規範起來。大家需要用勞動來換取安穩的生活。」

　　眾人點頭。

　　開雲慷慨激昂道：「目前，我們的荒蕪星依舊非常荒涼，我不能給你們保證什麼光鮮的未來。但是，身為荒蕪星的領導者，我真誠地希望能給所有人創造一個安心停靠的家園。」

　　「教育、醫療、養老，一個國家該有的東西，我們也會有。現在還有許多的不足，請大家心懷赤誠，共同攻克！我相信總有一天，荒蕪星會重現往日崢嶸！」

　　眾人用肩膀推擠著周圍的兄弟，眼眶微微泛熱，千情萬緒堵在心頭不知如何形容，扭頭發現對方眼中都是同樣的濕潤，又破涕笑了出來。

　　他們抬起手，用力地在胸前鼓掌。

　　隨後便是經久不息的掌聲，響徹地下城。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屠神證道02

　　廣宇是個閒不住的人，把行李放下之後的第二天，就開始籌措起工作。

　　周劍履說發現了幾個安全的地點，正在做進一步考察，同時準備進行環境改造。於是一行人交換了一下信息，經過簡要的商討之後，將目光放在了一項長期計劃，但長期沒有實施的工程上――新建地下城。

　　當前的地下城占地面積廣，規模宏大，已經很難繼續擴建了。再往深處挖去，城市的穩固性將無法保證。不如去其它地方建立一個新的據點，這樣等人多了之後，可以更高效地改造環境，也有更廣的活動範圍。

　　這絕對是一件值得載入史冊的大事，只是前期準備工作太過繁複，距離真正推進還有一段很長的計劃要執行。最需要解決的就是機械問題。

　　廣宇查看了荒蕪星上的重型機器人的各項數據，又去實地走訪了幾個選址的具體地形地質，回來後就開始設計圖紙，熱火朝天地要對工業機器人進行功能完善。

　　開雲不能在荒蕪星久留，因為聯盟的軍校聯賽還沒結束。對這種技術類的問題也不瞭解，就把人員工作的安排問題全權交給了廣宇，請他暫時代行職責。相信以他的為人不會消極怠工。

　　同時讓周叔幫忙監管星球上的數據和事務。

　　這樣倉促地在星球上停留了兩天之後，幾人又坐飛船去了聯盟。

　　＊＊＊＊＊

　　開雲等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失蹤，但每次失蹤都能引起全民熱潮，聯盟民眾對他們不知道有多好奇。

　　前一天眾人還在猜測他們能否趕回來參加聯賽的個人排位賽，第二天，幾位的偷拍照片就出現在了三夭的論壇裡。

　　「我瞎了嗎？是我的開雲！我還以為他們沒個十年半載出不來呢！」

　　「我想死你們了！」

　　「我看見葉灑背著武器了，不知道是不是載葉。但看他們心情好像挺好的。」

　　「真拿回來了？流劈流劈！丟掉的絕品都能搶回來，那我分掉的前任是不是也可以？」

　　「到底是去哪裡拿的？去了幾天就回來了，剛好錯過一場考試。」

　　「掐頭去尾才幾天啊？做不了什麼大事吧？估計就是去旅個遊吧？」

　　眾人實在猜不到這群人是去幹什麼大事，因為信息太少。話題聊了一會兒，就轉移開了。大多數人對他們的回歸都感到高興，有種孩子遊學歸來的欣慰。只有少部分人依舊在挑事。可惜掀不起什麼風浪。

　　因為前前後後各種手續和程序的拖延，開雲等人最後在辭水星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恰好錯過了一次聯賽安排。

　　現在這個時候，雷鎧定等人正在最後一個考場裡沒出來。

　　按照時間來看，馬上要到暑假了，等最後一批考生回來，會直接舉行個人排位賽，確認聯賽冠軍。

　　開雲本來是想把廣宇等一大批賞金獵人的名字，掛到自己的國民名單裡炫耀一下，但是看了眼網友的評論之後，發現風浪還是不夠大，關注度過於風險。於是強行按捺住了，決定要把最刺激的消息，留在最輝煌的時刻。

　　過了四五天，雷鎧定等人順利回到聯盟。

　　消息同樣在第一時間被彙報到三夭論壇。其傳播速度之快，讓人不得不懷疑，相關網友是不是在航空站外買了房，以保證24小時蹲守在新聞第一線。

　　聯賽的賽委會不再給考生們安排新的考場，正式對外宣佈，本屆軍校聯賽即將進入尾聲。

　　網友和軍校生們皆是激動非常。吊了將近一年的胃口，終於要迎來最終的決戰。

　　是一舉成神還是隕落成石？競技的火焰已經燃起，勢要灼燒今夏最後一個五月！

　　第二天晚上八點，在工作人員加班加點的核算下，一份【軍校聯賽排名表】被上傳到三夭首頁。

　　網友們掐點等待，顫動著心尖兒點擊下載，用光腦打開之後，對著上面的兩百個名單仔仔細細地進行比對……然後開設賭局。

　　論壇上熱鬧得像放了一百串的鞭炮，對所有考生進行了全面的戰術分析，當然，最受關注的還是第一批次的考生，也就是本次聯賽的前十名。

　　原先前十的名次裡，葉灑和江途直接退了，開雲跟鐘御一起缺席了一場，所以競爭其實沒那麼大。開雲雖然錯過了一場，依舊掛在了前十區間的尾巴上。

　　除了她在列，鐘御和雷鎧定也同樣在列。十個名字裡，有好幾個是熟人。

　　「開雲居然真的在！神了！」

　　「刺激的來了。押，誰是第一！」

　　「開雲太久不出現，我都忘了她也是聯賽的成員。明明她是本屆的血雨腥風之王。」

　　「看好大公子！」

　　「別大公子了，大公子一向消極怠工。能拿第幾純看他當天的逼數如何。」

　　「我看好開雲繼承她師父的榮譽。上次打臉聯盟的劇情太過精彩，可惜我太小沒能參與，這次我要錄像留念，將來當做寓言故事用來鞭策我的兒子！」

　　「打臉聯盟……讓你那麼快樂的嗎？你們不是聯盟的人嗎？！」

　　「往前數五百年，全部是一家！開雲贏了能叫打臉嗎？不，是友誼長存啊！」

　　「我只有一個願望，誰能幫我破解一下歃血之謎？誰做到了，我可以叫那位大哥爸爸，您一輩子都是我大爺！謝謝同志們了！」

　　＊＊＊＊＊

　　網絡上盛況空前。

　　隨著排位賽日期的逐漸靠近，社交軟件上有一半的熱詞都是關於聯賽。選手們的應援歌曲或者是同人圖出了那是一波又一波，開雲的名字更是屢屢被帶上熱搜。

　　大家關於名次的預測引發了一年一度不可錯過的撕胯之戰。

　　然而不管粉絲之間對排名撕得多熱烈，考生們都在靜心準備著考試。要麼泡在訓練大樓裡，要麼去找教練感受一下生命的危險。

　　……只有開雲還在翻查比賽規則。

　　聯賽的個人排位賽，分為文試和武試，要求考生做到文武雙全。

　　開雲滿腦袋鬱悶。

　　一個比武大會……為什麼要考文科？！卡在勝利關卡前的最後一道鴻溝，居然是知識！

　　知識不是力量，它是抱著自己大腿的雷雷。

　　開雲無奈地繼續看下去。

　　文試是所有人考生一起參加。利用和預選賽一樣的模擬系統，前往指定考場登入，以完全杜絕作弊行為。

　　考試過程全程直播，包括考題和考生答案，以及考生成績。

　　――在線旁觀學渣的掙扎，是網友們每年的一大喜事。其爽度堪比過年時分慰問晚輩的期末成績。

　　而學渣們……也會永久地被釘在恥辱架上。

　　不得不說，各大軍校就靠著這一環節，奇跡般地挽救了那幫混小子們的文科成績。

　　開雲順勢搜索了一下。

　　往年的考題都被三夭屏蔽了，她從殘留的幾張圖片上瞥見幾道，發現題目根本沒有規律可循，範圍零散而寬泛，甚至有些無厘頭。難是不難，大部分要靠積累。

　　開雲虛偽地掙扎了一下，最後選擇了放棄。

　　＊＊＊＊＊

　　時間轉瞬即逝，排位賽隨著五月的第一個假期正式打響。

　　大早，開雲吃過早飯，帥氣刷卡，邁著六親不認步伐走進考場，登入系統。

　　她來的不算早，登入的時候已經有百來位考生在裡面等候了。

　　眼前的界面還沒載入完全，一個鮮紅的提示框拍到她的臉上。

　　【考試資料：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十萬道題庫中抽選一百題製成考卷，你有十分鐘的時間進行閱讀，快來試試你的手氣吧！】

　　開雲：「……」

　　這麼低的概率，光不起來吧？除非抹油。

　　開雲一臉黑線地選擇了關閉。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毫無準備的考試。說不看書，就不看書！

　　她的視線掃過界面左側，發現那裡有個小型聊天框。裡面正有個熟悉的名字在召喚她。

　　雷鎧定：開雲！【感動】

　　開雲：雷雷！

　　雷鎧定：你回來啦！【小仙女式轉圈圈】你學習好嗎？

　　開雲：一般般吧。

　　雷鎧定：那太好了，我挺差的。【羞澀】

　　雷鎧定：大家應該都會去看你的視角。【雷式快樂】你墊底救我一次，往日恩怨一筆勾銷！

　　開雲頓了下。

　　開雲：雷雷，你以前不是個喜歡用表情包的人？

　　雷鎧定那邊突然陷入了死寂。

　　開雲狐疑。

　　好久不見，雷雷好像變得更蠢了。

　　十分鐘的閱讀時間很快過去，資料的圖標變成灰色，題庫界面也被強制關閉。

　　同時聊天框的地方，閃過了許多個「1」。

　　鐘御：妹妹，準備好了就敲1。

　　屏幕上閃動的「1」突然停了一下。

　　這種時候，大家都不是很想做鐘御的妹妹。

　　開雲：話說為什麼敲的是1？

　　雷鎧定：因為方便、醒目、簡單？

　　開雲：1

　　雷鎧定：1111……

　　他一連打了近百個「1」，刷出的數字直接霸屏。

　　開雲：這個我知道，因為排面。

　　雷鎧定：【機智】↑

　　【警告一次：雷鎧定，惡意玩弄考場規則，影響考場的嚴肅秩序。】

　　雷鎧定：「……」你特麼這也叫嚴肅嗎？

　　考生暗中噴笑。

　　排面這種東西，一向以神經聞名的聯賽考生，會不知道嗎？

　　＊＊＊＊＊

　　確認所有考生準備完畢，沒有要上廁所或其餘情況，系統再次彈出提示：

　　【389屆聯盟軍校比武聯賽總決賽‧個人排位賽，即將開始。第一場：知識題。】

　　相同的畫面同步出現在三夭的直播間裡。

　　「來了來了！每年將無數學子斬落馬下的無節操問答！」

　　「考驗聯賽和荒蕪星教育水平的時候到來了！我不信，開雲的文科也那麼強！」

　　「荒蕪星的教學資料應該落後很多年了吧？」

　　雷鎧定的一次騷操作，除了得到一次警告，還把直播間的中央視角給拉了過去。

　　就見當大的高清界面中，他緊張地搓著手掌，深吸一口氣，然後點擊開始。

　　純白的界面上，直接放出了三道題目。

　　「Q：刀法，為破解槍法『千星萬落』，吳擇宇大師給出的四字注釋――『直搗黃龍』。請問這裡的『黃龍』是指什麼？」

　　「A：某人體屏蔽詞器官，意為直擊要害。B：武器的名稱，意為攻其不易。C：刀的運行方式，意為靈活躍動，速變強攻。D：成語韻味。意為放棄防禦，直接強攻。」

　　雷鎧定：「……」

　　反正要搞事，他……他選A吧？

　　「Q：掌法，起手第一式名為『站松崗』的防禦招式，以下那一式可以對其進行破解？」

　　「A：掌法，碎壁。B：攻其胸口。C：攻其下盤。D：它不是防禦招式。」

　　雷鎧定沉思片刻。掌法他懂一點，但是沒聽說過這一招，畢竟他主攻的還是拳。

　　一般來講，要選「都不是」，或者「都是」的那個答案。

　　雷鎧定挑D。

　　「Q：輕功，踏輕燕在應對標準為6.0級的大風流沙地形時，以下哪種說法是正確的？」

　　「A：不建議飛。B：蜻蜓點水式。C：體重過一百公斤的選手，可直接扭頭離開。D：體重低於五十公斤的選手，可準備就地掩埋。」

　　雷鎧定想了想，穩妥起見，還是選了「不建議飛」。

　　這絕對是個不會錯的答案啊！

　　他自信滿滿地點了繼續。

　　鏡頭外，在雷鎧定選擇提交本頁答案後，他的考卷上已經出現了三個鮮紅的大叉。

　　雷鎧定看不見，但是網友們看見了。

　　眾人望著題板上的答案，笑到原地打滾。

　　「雷雷太慘了，墊底預定。他一個學渣到底是怎麼混進前十的？」「他真的太慘了，明明進了前十，卻一點蘇感和尊嚴都沒有。一年的考試時間，各種高光的鏡頭，最後只吸引了一批表情包用戶，連個正常點的粉絲都沒得。」

　　「還是熟悉的變態。考官又在暗戳戳地歧視我的體重。」

　　「首先，我們排除一個名字聽起來最對的答案，因為它肯定是錯的。」

　　直播管理員似乎對雷鎧定徹底失去了信心，將畫面轉到了雷雷的偷摸大雞（朋友）身上。

　　就見本考場中唯一一個女生，正低著高傲的頭顱，嘴裡小聲嘀咕道：「三短一長我選A。」

　　「三長一短那選B。」

　　「長長短短就選D！」

　　「哪個都對才選C。」

　　「猶豫不決輪一遍！」

　　提交！

　　成排閃亮的綠勾，亮在開雲的考卷上方。

　　眾網友：「……」

　　「口訣為什麼跟我們的不一樣？」

　　「口訣不對但是……艸！答案居然是對的！」

　　「所以我成績不好是因為我背錯口訣？」

　　「歐皇之王……這就是傳說中的國運盛隆嗎？我想加入荒蕪星！」

　　網友們嫉妒了，評論區瞬間爆發。

　　果然有開雲的地方，就有品如的衣櫃。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屠神證道03

　　開雲謹記唐話教她的N字真言，不到半個小時，就刷完了全套一百道題，還前前後後檢查了三遍，確認沒有遺漏，便瀟灑地站起來，走出了考場。

　　此時其餘的學生還在考場裡奮力地比劃招式，緩慢地用動作推導答案。當他們看見交卷名單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以目視學渣的心情，在內心為她短暫默哀。

　　然而屏幕外的網友們，卻是在再三震驚之後，陷入了悠久的沉默。

　　這個女人，看起來是個王者，動手後像是青銅，沒想到……她真的是個王者啊！

　　那嫺熟的態度和最終極高的分數，叫他們深感迷惑，究竟開雲是真的被歐氣籠罩，還是她在隔空耍他們。總不可能出題官，就那麼恰好地把題目都出在她的口訣上吧？

　　網友們才剛蹦Q了兩下，還沒來得及察覺出不對，開雲的直播間已經關閉了。

　　她收拾好東西，顛顛兒地走出去。

　　這裡面的題目，其中有不少確實是開雲知道的。譬如輕功類的題目，再譬如刀法類的題目。都是她的長項。心法類的問題也答得不錯。

　　好在刀、劍類的武器，是技巧考核題的兩大巨頭。開雲佔據先天優勢。

　　她自己專業的相關基礎是打得非常牢固的，另外多種職業的技巧也略有涉獵，只是走的不是聯盟常規的教材和功法而已。

　　開雲估了下分。

　　大概75到90左右吧，就看她猜題的手氣歐不歐了。

　　雖然這成績不大符合她小國王的完美要求，但在迅哥兒標準的要求下，已經是不錯了。

　　與她相比起來，雷鎧定就純粹得多。

　　他也是僅用了二十多分鐘，就完成了時長為兩個小時的考題，但他答題基本靠蒙，不帶一絲水分。幾乎將自己脆弱易碎的心，整個展示給了出卷官。只有拳法和心法類的題目，能給他帶來一絲安慰。

　　可惜，因為拳法的受眾少，題目所占比例極低，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優勢。

　　雷鎧定走出考場，被五月那過於燦爛的陽光一曬，忍不住眯起眼睛。他半靠在教學樓的牆面上，擺出一副慵懶又霸道的姿勢，掏出光腦，聯繫自己的戰友。

　　雷鎧定：我看見你出來了，你考得怎麼樣？

　　開雲：沒空著的地方，都填完了。反正就是看一眼的事兒。

　　雷鎧定：我也是。我覺得我考得還行。這次考的時候，有種歐皇環繞的感覺。

　　開雲：祝福你。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覺得聯賽以來，你的運氣一直都挺好的。

　　雷鎧定：？？這是你的錯覺吧？遇到你開始我就透支了我所有的歐氣！

　　雷鎧定的意思是，開雲簡直就是他的掃把星，毀掉了他所有的人設，還將他永遠按在表情包的地位上摩擦。

　　開雲的理解是，雷鎧定是如此地崇拜她、仰慕她、尊敬她！她從來不知道雷鎧定原來是如此地珍惜兩人的相遇。

　　開雲帶著一點感動回復道：題目有點難，出題太生僻了，我好幾道題都是猜的。

　　開雲：如果我猜得不對，就當把歐氣分給你了。雷雷你要加油啊！

　　許多職業的招式已經在歷史中進行了變化和改進，聯盟的文科考試，當然是以聯盟現行的武學為主，荒蕪星上的教材確實相對落後。更別說還有選自新聞題材和題目了。

　　這是為難開雲了。所以她確實有將近三分之一的題目不會，只能求助於命運之神。

　　開雲的回復明顯取悅了他，沒有什麼比發現一個學渣更讓學渣高興的事情。

　　雷鎧定擼了把因為忙碌而半個月沒剪，已經有些偏長的頭髮。在隔著數百公里外的一軍校區，給遠方的女生發去安慰。

　　雷鎧定：不要難過，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文試的成績也就是確定一下後面的挑戰順序而已，有壓倒性實力的話，你還是有希望的。

　　開雲：嗯！我的目標，不會在這裡折戟！

　　雷鎧定：我去查一下分數，這個實時出的。如果你沒什麼底，不想影響考試心情，最近就不要上網了。

　　開雲：我忍得住！我也去看一下吧。

　　雷鎧定貼心提醒過後，上網查看自己的分數。

　　其實不需要他輸入名字查詢，只要打開三夭論壇，帶著他名字的標題就掛在首頁上。

　　提前交卷的考生不多，他和開雲恰好是目前的第一和倒數第一。

　　雷鎧定：46分。

　　開雲：88分。

　　雷鎧定：自閉了。

　　同一時間，開雲也看見了，不由眉毛挑了挑。

　　是她對雷鎧定有什麼誤解，還是雷鎧定對她有什麼誤解？就這成績……

　　開雲享受了雷鎧定的安慰，頓時覺得有點占了他的便宜，於是擰著眉毛，還了雷鎧定一個【安心】的表情包。

　　結果信息發送之後，跳出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顯示自己已經被對方拉黑。

　　開雲：「……」你是不是玩不起？

　　她切出軟件，發現雷鎧定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更新了今日心情――「你們這些學霸，都是騙人的。我恨！」

　　「考不好你個鬼，你這張騙人的嘴！」

　　「再信你就是我中了邪，以後我跪著叫你爺！」

　　「說什麼昨天沒有學習，其實是已經挑燈夜讀了十幾年而已！」

　　「都給我走開！【打雷雷】」

　　開雲：「……」怪她咯。

　　開雲正在窺視雷鎧定的賬號，看得滿頭冷汗，抬眼見就看見鐘御的身影從大樓裡悠悠地走出來。他一臉閒適，腳步輕鬆，好像文試過得非常輕鬆。

　　開雲朝他用力揮手：「大公子！你也出來了啊？」

　　「是啊。」鐘御轉了朝她走過來，一臉完美的燦爛笑容：「類似的題目我考過很多次了，差不多就出來了。」

　　他參加過三年聯賽，身為聯軍校長的兒子，從小就在各種練習題中訓練。十萬道題庫隨便怎麼抽，都沒什麼問題。

　　開雲有了雷鎧定的前車之鑒，不敢再相信他們聯盟學生所謂的「考得好」的範疇，小心地打開光腦，掃了眼鐘御的成績。

　　97分，壓下了開雲成為新的第一。是真的好。

　　網友們都在賀喜，不過那賀喜並不非常激動，畢竟大公子去年的分數就很高，不過是常規操作而已。

　　開雲鬆了口氣，笑道：「恭喜你。」

　　「妹妹，機會難得，請你吃飯吧。回來後還沒請你吃過飯呢。」鐘御看了眼時間，道：「今天中午吃得清淡一點，以免腸胃不好出意外情況。」

　　開雲愣了下：「什麼意外情況？」

　　鐘御表情如常：「前幾年有個考生說要吃點辣的點燃自己的激情，然後就去外面的館子吃了兩鍋麻辣香鍋和兩大瓷碗的白米飯。一口蒜一口飯吃得非常有滋味。不知道是外面的店不大衛生，還是他的腸胃不夠熱情……等到下午考試的時候，被考官提前趕了出去。」

　　開雲：「為什麼？」

　　鐘御唇角一勾：「運氣的時候沒憋住。」

　　開雲五官糾結：「唔……」

　　鐘御失笑：「會剪掉的。不過最好還是不要。」

　　畢竟謹慎，也是「苟」的藝術之一。

　　今天下午是專業課的武考，無論是教官還是學長，都會勸告他們保持絕對的健康。把能做的妖，都先摁死在搖籃裡。

　　聽從建議，兩人去了就近的食堂吃飯。

　　鐘御只點了碗清粥，配著兩碟小菜，埋頭認真地吃著。開雲肚子也不餓，意思意思地買了個大餅抱著啃。即便這個時間點有種不上不下的尷尬，但食堂裡依舊有不少學生在進進出出。都是作息混亂的勇士，在努力追上早起的步伐。

　　沒多久，二人的行蹤被透露出去，食堂的人立即多了起來。一群臉上略帶著點青澀的學生，堵在大門口圍觀他們，小心地用光腦進行偷拍。

　　沒多久，一位學妹還特地去買了束花回來，跑到鐘御面前。

　　「恭喜學長初戰告捷，你是我們聯軍的驕傲！」她將花往前遞了遞，紅著臉道：「祝學長旗開得勝，勇奪桂冠！」

　　周圍頓時一片的起哄聲。

　　鐘御從容地收了過來，並禮貌地道了聲感謝。見人群越聚越多，抬手招呼了開雲，拉著她道：「先離開吧。今天下午是專業科目的考核，需要好好準備。」

　　等二人踱步到了沒人的地方，鐘御直接將手中的花束遞給開雲。

　　開雲懵道：「給我做什麼？」

　　「這個祝福給你比較合適。」鐘御緩緩道，「我沒想勇奪桂冠。」

　　開雲無法理解，驚訝道：「冠軍不好嗎？」

　　「好是好，因為它太好了。」鐘御說，「聯賽的冠軍有很多象徵的意義，我沒有非拿不可的理由。這不是我感興趣的。」

　　一個聯賽冠軍的頭銜，對他來說只是錦上添花而已，但是對許多別的人來講，卻是改變命運的重要一步。資源、榮譽、關注，他自認自己吊兒郎當的態度，沒有那樣的覺悟去跟他們爭奪這一份重量。還不如看別人以下克上來的有意思。

　　而且，拿到冠軍之後，要拍紀錄片，要被採訪，要寫論文報告，要做優秀生畢業代表的演講，還要配合賽委會拍照宣傳……他是拒絕的。

　　鐘御問：「你有想拿冠軍的理由嗎？」

　　開雲想了想，堅定地說：「我要為唐話再拿一個冠軍！」證明他們這些野路子的強大！

　　「聽起來挺有意思的。那你要小心一點專業科目的考試了。」鐘御笑說，「如果考完這一項你還有這種志願，說不定我能幫你。」

　　鐘御隨後給她講解了專業科目的考試內容。

　　這一項考核，應該是開雲最弱的一項了，因為開雲從唐話那裡學來的，全部都是基礎招式。而這項考核恰巧就是要考學生掌握的高級招式的數量。

　　……開雲沒有那東西。

　　＊＊＊＊＊

　　下午兩點，依舊早上的那個考場，開雲準時登入場地，來到虛擬考場。

　　這一次，虛擬考場裡只有十個人，就是他們前十名次段裡的考生。大家能面對面地看見，還能實時觀測到對方的成績，相當有壓力。

　　這是一個純白色的考場，地上等距離地畫著一個紅圈，上面標注著藍色的箭頭，示意考生就位準備。

　　開雲沒在意周圍打量的眼神，提著刀，按照指示，走到一個紅圈。

　　【專業科目：刀法。】

　　【考核進入第一階段：請用不同的刀法，進行攻擊和防禦，以計算刀法技術分。倒計時三秒後正式開始。】

　　開雲將刀舉在前面。

　　三秒過後，她面前閃過一刀不快不慢的的刀氣。

　　開雲直接用武器擋在胸口，將它擊打了回去。

　　兩兩撞擊的時候，她確定那刀氣的力度也是不輕不重的。

　　同時系統冒出一句提示：

　　【基礎招式：格擋，完成技術分：1。】

　　她的成績表上隨即跳出一個數字。

　　緊跟著又是一道刀氣。

　　開雲揮起手臂砍了一下。

　　【基礎招式：側砍，完成技術分：1。】

　　開雲：「掄圓了斬！」

　　【經考生要求，暫時修改基礎名：掄圓了斬】

　　第一階段的餵招非常簡單，沒有多少發揮的餘地，開雲變著角度進行不同的攻擊，卻沒能被系統認可。

　　系統多次跳出提示：

　　【基礎招式：與『掄圓了斬』同類型，請考生變化刀法進行格擋，以便計分。】

　　開雲苦逼地歎了口氣。

　　可是基礎招式，就是因為大同小異，又簡單直觀，才會被認定為是基礎招式。而系統對技術分的認定要求又實在太高，她根本沒有辦法，只能都試一次。

　　然而展示刀法的機會是有限的，根本由不得她一個一個地嘗試。沒持續多久，系統再次跳出一個提示。

　　【考核進入第二階段，請考生準備。】

　　第二階段的攻擊，就是從一道刀光，變成了兩道，同樣是平平無奇的刀氣，中間連接的頻率依舊是普普通通，就是最正常的餵招方式。

　　開雲橫過刀身，朝著前方揮去自己的自信一擊。

　　【高級招式：未命名，單招，完成技術分：10。】

　　才10分。唐話的終生絕技被歧視了。

　　開雲遺憾道：「浮光。」

　　【更新未命名：浮光。】

　　……

　　等考核階段已經過半，開雲看著面板上剛剛突破五十的分數陷入了惆悵。

　　她已經把自己臨時學到的各種刀招都用了上去，可惜因為完成度不高，技術分也大打折扣，最後就變成了這麼尷尬的局面。

　　她想到這一科目自己不擅長，會糟糕，但是真沒想到能這麼糟糕。

　　和文化課不一樣，專業課的考核是沒有固定上限的，全看你能展示出多少種本職業有效的攻擊招式。

　　隔壁雷鎧定已經從什麼「烈焰拳」，發展到了「千樹萬樹紅花拳」，雖然名字都非常的有槽點，可耐不住他分高。開雲偷看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足足將近兩百分的得分。目測到測試結束時，應該能越過三百的大關。

　　相比起來，早上那麼幾道選擇題，算個球啊！簡直寒磣得可怕！

　　雷鎧定那邊也發現了開雲正在翻車，眼睛不住地往她這裡瞥，越看成績板心情越是快樂，到最後忍不住一面狂笑，一面考試。

　　――學霸‧雷雷的崛起！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屠神證道04

　　這項專業科目考核，開雲最後剛剛拿到和自己上一場一樣的得分，88分。第十名。

　　她還有點小高興，畢竟連浮光都被判定為10分，最後還能拿到88，可真是意外之喜。

　　雷鎧定最終達到303分，但他還不是最高的，最高是鐘御，338分，比開雲整整多出了兩百五分。

　　這簡直是一種羞辱。

　　倒數第二名……是291分。那位考生因為一時緊張，放錯了招式，導致被刀氣打中，判定嚴重失誤，倒扣了十分，才會掛到末尾的位置。此時正看著自己未上三百分的成績暗暗垂淚，一副自己愧對了祖先的沉重悲痛。

　　開雲跟他們彷彿不是一個次元的。

　　還好她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誰，沒有對不起的慚愧心理。

　　個人排位賽裡，大家用來角逐名次的，是三門科目的零頭。畢竟經過了初賽和決賽的二次篩選，一般來說，同一名次階梯內的考生，水準都會差不多。所以專業科目的總分雖然沒有上限，但大家的分差並不大，或者說，它甚至還沒有第一門文試的差距大。

　　只有開雲……

　　她走在別人都走不了的岔道上。

　　最終考核成績公佈出來，開雲和眾人的成績一起拍在名單上，那直接缺了一位的格式，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叫一些沒來得及看直播的網友們都震驚了。

　　等上完班，有時間去看錄像補完這一場，網友們痛心疾首。

　　「居然有人專業課能考88分？歷史上有人在打到聯賽前十的時候，拿過這個分數嗎？」

　　「居然三位數都沒突破，而且又是88，開雲是跟『8』有仇嗎？！」

　　「特意去翻了一下……還真沒有這麼低的。」

　　「開雲你這個墮落的學渣！你師父唐話都有兩百多分啊！」

　　「有句說句，唐話是在聯軍上大學的，參加聯賽的時候已經讀過一年大一了，學校有教他別的刀法，只是他不用而已。而且唐話懂規則，開雲嘛……她可是流動大學，荒蕪星出生的。」

　　「我總是忘記流動大學這一掛。」

　　「之前誰押開雲贏的？專業科目分那麼低，第十穩占沒跑了。」

　　「按名次分段測試的規則救了開雲，否則她的88分……會讓她成為整個決賽圈的最後一名。」

　　專業科目被拉出兩百分的距離……確實是穩占第十沒跑了。

　　＊＊＊＊＊

　　在當天的專業科目結束之後，開雲收到了來自賽委會的邀請提示。讓她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中午12點，在學校門口，等待專車接送。

　　後面的測試是實地測試，需要去往訓練中心做準備。

　　――通用科目測試，也就是輕功跟心法一類的測試。

　　等通用科目測試結束之後，會根據前三項測試的綜合成績，進行排序，確定擂臺賽的最終出場排名。

　　至於線下擂臺賽――就是一年一度的狂歡之夜。也是軍校聯賽的精華所在。

　　開雲聽話地跑回了宿舍，還從食堂點了三份外賣。

　　雖然她考了個88，但是表情中沒有任何的失落，叫一干等著看她笑話的人大失所望。

　　眾人也摸不準，她是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最終成績，還是想把運氣都賭在擂臺賽上。

　　網上風起雲湧，線下一片平靜。

　　時間的數值飛速跳動到第二天下午兩點。

　　五月的豔陽高高掛在半空，城市的熱氣朦朧地向上升騰。

　　成群記者們圍堵在訓練大樓的外面，利用自己的體型卡在警戒線的最前排，爭搶著想要採訪選手。

　　這是軍校聯賽難得的可以近距離觀察參賽選手的機會。

　　等了許久後，一輛黑色的車輛在訓練大樓的正門穩穩停下。

　　為了防止考生粉絲之間出現殘酷的撕逼，選手們下車的順序，是按照目前的考試排名來的。

　　鐘御被眾人率先推了下去。

　　他穿了聯軍的校服，氣定神閑地走在最前面，應對跟潮水一樣湧過來的記者，含笑點了點頭。

　　「鐘御同學，你覺得這次聯賽的冠軍會是誰？」

　　鐘御腳步不停，只是配合著人群放緩了速度，踩在門口乾淨的紅毯上，想了想說：「我還挺想看見開雲拿到冠軍的。雷鎧定奪冠的話好像也挺有意思。」

　　那位記者愣了下，然後道：「你知道開雲在擂臺賽的時候，很有可能是排在第十的吧？」

　　「我知道。」鐘御說，「不是可能，是一定了吧。」

　　按照目前的分數來說，就算所有人都不參加通用科測試，且開雲在這一科拿了滿分……她也還是第十名。

　　現在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主持人：「那你覺得……」

　　「只是我想看見的，不是我預測的。」鐘御表情依舊平靜，說：「而且我覺得開雲拿冠軍不一定就沒有可能。她創造的奇跡還挺多的。」

　　說完人已經走到門口，他快速刷卡進去，和大家揮了揮手告別。

　　鐘御的採訪畫面實時轉播出去，守在節目前的網友顯然對此大不贊同。

　　從開雲拿到「88」分開始，她已經被眾人從冠軍候選人的位置給剔除出去了。

　　「開雲第十名，也就是說她要守擂。按照往年的賽制，她要連挑九人才能拿到冠軍，不可能的。」

　　「大公子你清醒一點啊！」

　　「鐘御：誰都可以，反正不要是我。」

　　「@聯軍校長，你兒子怎麼回事？一點鬥志都沒有的嗎？」

　　「莫非我能見證一串九的奇跡？」「如果真被一串九，聯盟的考生們明天就可以掛死在牆頭謝罪。」

　　記者們來不及消化鐘御話裡的信息量，又調轉方向去採訪第二名。

　　今年的第二名，叫吳非。他陰沉著臉，腳步邁得飛快，根本不給記者們採訪的機會。

　　「非……非酋！請等一下！」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他的外號，吳非的臉色頓時更黑了，橫衝直撞地突破人群，恨不得帶上輕功。

　　他今年的運氣賊差。差到頭了。

　　預選賽最後一場的時候遇到了盧闕，被盧闕追著打了一路，莫名其妙地掉出了前三。

　　決賽時候碰到的考場都奇奇怪怪無比詭異。尤其是後夜星那一場，什麼都沒幹。

　　好不容易靠著意志力拿到決賽第一的位置，卻被認為是因為鐘御缺席，順勢撿漏……撿漏他大爺！

　　結果，到了個人排位賽的階段，他竟然真的被鐘御給壓住了。

　　就差兩分！

　　都特麼是這群人起的外號！

　　眼見非洲酋長擦身而過，記者們遺憾地舔舔嘴唇，又轉戰下一位。

　　採訪的速度很快，車裡空了大半。

　　因為第一場文試的拉分，雷鎧定的名次排在第九位。

　　他等得手腳發涼，不住朝外張望。好不容易等來了司機的指令，深吸一口氣，邁著大長腿走出去。

　　想像中的閃光燈沒有。急切求知的臉龐也沒有。

　　記者們對著他，突然詞窮。片刻後，一位記者問道：「雷鎧定同學，請問你最喜歡哪個表情包？」

　　雷鎧定：「……？？」

　　為什麼他的問題跟大家不一樣？

　　他哼了口氣，自我表演道：「我覺得我能拿冠軍！雖然就難度來說，可能比前面的學生大，但是我們一軍的學生，向來以熱血剛健，百折不撓為目標……」

　　他的話還沒說完，後面開雲走了出來。前面的記者紛紛扭頭回來，拿著話筒過來圍住開雲，笑著將機器遞到她的面前。

　　雷鎧定剩下的半截話消失在人群的熙攘中。他幽怨地抿起嘴，用複雜又委屈的神情看著這幫大豬蹄子。

　　大豬蹄子在渣的時候還知道貼心呢，這些人連脫褲子的時間都不給他。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前面記者回過頭，對著他現在的樣子拍了一張。

　　新的表情包！完美！

　　他朝雷雷豎起拇指，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雷鎧定：「……」贊你個鬼啊贊！誰需要？！

　　「開雲，請問你今天穿的是什麼衣服？你平時都習慣穿古式的長袍吧？」

　　開雲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軍裝制服。她抬手展示了一下，高興道：「這是我們荒蕪星的軍裝！是不是很喜歡？移民免費送軍裝哦，包一輩子！」

　　「請問，你怎麼看待自己的成績？」

　　開雲停了一下，生氣道：「我覺得這非常的不合理！」

　　眾人激動了，紛紛擠上前，幾乎要將機器懟到開雲的臉上：「您覺得怎麼不合理？」

　　「您覺得是賽制有問題嗎？」

　　「在這種賽制下，您覺得自己能拿到第幾名？」

　　「浮光――」開雲伸出兩根手指，用憤怒的表情，擺出「V」字手勢最原始的意思，說：「它講求一招致勝，殺傷力強大且速度快，雖然是單招，但單招更比連招強，我覺得它起碼應該有20分！我申請給我再加10分！」

　　眾人：「……」

　　你特麼就是再加個一百分也沒有用啊！你知道兩百分的差距是什麼意思嗎？

　　開雲伸手擋在前面，示意眾人讓開：「剩下的，等我考完試再說吧。再見！」

　　開雲刷卡進門。

　　終於，本屆前十的成員，會合完畢。

　　開雲往前走了一步，認真看著那個佔據了視線的大屏幕。

　　屏幕中的畫面十分清晰。但因為面積過大，站得稍微近一點，都無法將整個畫面收入眼中。

　　它正拍攝著的，是一個巨大的空地，上面有機器人在搬運著各種材料，努力搭建臨時擂臺場。

　　看臺的兩側，則貼著無數顏色各異的廣告橫幅：

　　――「熱戰今夏，決戰擂臺！」

　　――「呵護你的頭髮，XX洗髮露，助力不眠夜。」

　　――「霸王可以單身，但絕不能禿髮！」

　　雷鎧定見她出神，站在她旁邊解釋說：「聯盟中心體育場，每年只有前十的考生能在這個地方比賽。」

　　他說到這裡還是有點興奮道：「門票的價格雖然定得很便宜，但是各台的轉播費，以及冠名的贊助費高到驚人。所得收益的10%，會根據我們的最終名次進行分成。」

　　那是一筆鉅款，普通人難以想像的鉅款。交完稅之後的數字依舊驚人。

　　就算是現在，雷鎧定也已經可以確定，自己是個身家近十億的成功富豪了。

　　「哇――」開雲配合地發出一聲驚呼。

　　唐話當年也是在這樣的舞臺上，在難以計數的觀眾面前，完成了最不可能的事，拿到了最光輝的冠軍獎盃嗎？

　　生命過於璀璨了吧？

　　雷鎧定看著她熠熠生輝的表情，脾氣發不出來了，兩手插兜歎道：「唉，我第九，你第十。到時候我第一個挑戰你……太倒黴了。」

　　這麼一想，他連參加通用科目考試的激情都沒有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確實打不過開雲。

　　擂臺賽是這樣安排的。

　　由成績排列為一到十名。

　　第十名率先上臺守擂，第九名上臺挑戰。贏的人，繼續守擂，而輸的人，則確定為第十名。

　　以此類推。

　　想要從最後一名逆襲到冠軍？當然可以，你得連續打贏九場才行。

　　擂臺賽設置為每兩小時一場，第一天五場，第二天四場。

　　這種高手之間的比賽，受傷是在所難免的，能堅持得了兩場的都算少，更不用說是一挑九。高頻率的對戰，體力、內力，都是一大問題。聯賽開辦至今，還沒有人能做到這件事情。

　　哪怕是唐話，人家當年也憑著好好學習的勁頭，從第六名開始起挑的。

　　開雲伸手在空中一抓：「我要拿到冠軍。」

　　雷鎧定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開雲說：「我是認真的。」

　　雷鎧定一言難盡道：「嗯……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

　　通用科目考試，開雲拿到了滿分。

　　這場考試科目就是用輕功通關一個提前設定好的場景――一段有著各種障礙與陷阱的複雜路段。根據你能跑到的距離，來折算分數。

　　不得不說，她的兩條腿真是充滿了神奇的力量。

　　全場有三個滿分，但開雲是跑得最遠的那一個。

　　遺憾的是，通用科目和文試分數一樣，總分都只有一百分。對開雲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鐘御還是拿了第一。

　　開雲大感無語。

　　大兄弟，說好的你無心桂冠呢？

　　鐘御似乎也很無奈。一臉「這屆考生太不能打」的惆悵，弄得全場人民都想揍死他。

　　考完通用科之後，考官並沒有讓他們離開，當天晚上就住在安保森嚴的訓練大樓裡。住宿、飲食，全部要經過專業的檢測，以免在大戰的前一刻，還出現什麼意外情形。

　　第二天中午，一艘小型飛行艇停在大樓外面，將他們接送到中心體育場。

　　還沒靠近擂臺區，幾人已經聽見場館內沸騰的歡呼聲，主持人對著話筒用力嘶吼，給這場比賽多增加了一分瘋狂：

　　「接下來讓我為你們介紹聯盟的新起之秀，未來的中流砥柱，聯盟青年界最優秀的十位考生！」

　　「掌聲歡迎他們！！」

蔡仲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屠神證道05

　　「進去啊。」考官在後面催促了一聲，聲音中帶著笑意：「你們幾個愣在路上幹什麼？」

　　被周圍的驚呼聲給鎮住了的幾人終於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跟先批部隊脫節了，趕緊跑了上去。

　　考官穿著軍服，閒適地走在他們後面。嘴裡不住地嘀咕幾聲。

　　不管多少次，面對這樣激烈的舞臺，心情都忍不住地想要沸騰啊。

　　當他快走到出口的時候，也不由挺直了胸背，擺出一副莊重的神情。等到燈光打在他們身上，更是恨不得原地化成一棵松柏。

　　頭頂的燈光變得異常刺眼。

　　「鐘御――大公子！」

　　「開雲，你怎麼會考88分！阿媽快給你氣死了！」

　　「開雲給我拿個前五過來！」

　　「雷雷我會給你留下表情包啊！看鏡頭，看我這裡！」

　　「非酋非酋，帶我脫非入歐！」

　　周圍實在是太吵了，似乎連空氣都帶上了躁動，但是觀眾席最前列的喊話，依舊能夠傳入眾人的耳朵。畢竟看客裡有不少是學過武的，為了能讓自己的叫聲能傳得更遠，已經用上了內力。

　　整個觀眾席，賽委會專門劃出了一塊看臺，用來安排各位領導，以及選手家屬。剩下的座位，全部靠抽籤決定。這也使得觀眾特別的熱情。

　　能出現在這裡的，都是身為錦鯉的證明。賽委會也是取個好兆頭，希望能把觀眾的好運分享給每一位考生。

　　眾人轉過身，對著觀眾揮手致意。

　　集體亮相過後，主持人讓他們去後臺暫時休息，休息室裡有高清的大屏幕，可以第一時間，聚焦細節觀看比賽，還能快進慢放以供選手進行研究。

　　這些措施，都必然導致了先上場選手的不利。可是這沒有辦法，優勢是人家在前三場基礎測試中自己打下來的。

　　主持人滿懷著熱情進行串場，賽委會請了知名歌手過來開場，沒多久，喇叭裡傳出了一道節奏極快、聲調極高的搖滾曲。

　　可惜開雲和雷鎧定無心欣賞。因為馬上要打擂臺，兩人被考官領著去各自的武器庫拿兵器，並進行適當的熱身訓練。

　　雷鎧定手心全是汗漬，到了這個時候免不了開始緊張。他眼珠子不住轉動，將心底打過無數遍、差點在睡夢中喊出來的腹稿翻出來，進行模擬訓練。

　　眼看著開雲要去往另外一個方向，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急得用力咳了一聲，趕緊蹭到開雲旁邊，小聲商量說：「雲雲，咱們認識多久了？」

　　聲音還是很諂媚的。

　　開雲起了身雞皮疙瘩：「也就不到一年吧。」

　　雷鎧定又笑：「在你所有認識的人裡面，我是不是和你交情最久的一個？」

　　開雲不敢太快點頭：「是啊。」畢竟荒蕪星上就唐話一人兒嘛。

　　雷鎧定伸出手指比了比：「大家都是朋友，你知道的。」

　　開雲吧唧了下嘴：「打假拳啊？」

　　「什麼叫打假拳？！」雷鎧定怒道，「你打的我是假的嗎？我的傷口是假的嗎？！」

　　開雲說：「現在還是假的。」

　　雷鎧定被噎了一下。

　　「我是說，互利互惠！」雷鎧定道，「這場競技，是有點表演性質的你造伐？」畢竟有這麼多的觀眾。

　　雖然大家使用的還是自己的高階武器，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所有的武器參數都經過了特殊調整，允許附著的稀有能源也縮減到了原來的十分之一。威力不會太大。

　　可絕品畢竟是絕品，開雲的力氣又很大，從來不走尋常路。雷鎧定怕她來個速戰速決，搞得自己下不了臺階，觀眾是要打差評的。

　　他真的不想拿「史上最菜」這個稱號。

　　「拖得久一點。」雷鎧定和她商量道，「大家都把自己擅長的招式展示出來。」

　　開雲昂著頭沉吟：「久是多久啊？」她的浮光就一招啊。一秒就可以展示出來了。

　　雷鎧定說：「十分鐘？我幾個主要的套招基本上能打完了。」

　　開雲想了想，覺得可以。誰讓他是雷雷呢？

　　雷鎧定得到承諾，高興道：「那臺上見！」

　　開雲揮了下手，隨一直沉默的考官前往武器庫。

　　當開雲隨手打開貼著自己名字標籤的武器櫃時，驚疑地「嗯」了一聲。她的裝備庫裡有兩個盒子。

　　開雲問道：「為什麼我有兩把武器？」

　　考官看了一眼，勾唇笑道：「聯軍寄給你的。經過賽委會檢測，確認是決賽登記過的武器，武器持有者願意將使用權轉贈給你，所以你可以使用。」

　　開雲打開一看，發現竟然是載葉。

　　聯賽的決賽只能使用登記過的武器，允許互相之間進行搶奪――自然也就允許贈予。但是這麼多年了，還沒人做過這種贈人玫瑰手無餘香的行為。

　　……還能走這種規則漏洞的嗎？

　　她把載葉搬了出來，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雷鎧定是近攻手，擅長拳擊，輕功一般，心法較強，防禦力高，又想跟她打滿十分鐘。這種情況下，載葉確實是絕佳剋制武器。

　　葉灑這份禮，送到她心坎兒上了。

　　「哇……」開雲溫柔撫摸著手中的兵器，嘖嘖稱歎道：「我現在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

　　兩把絕品在手！天下還有什麼我沒有！

　　考官嘴角抽了抽，還是沒能克制住自己眼神中狂熱的羨慕。只能用力別過臉，叫自己不去看。

　　沒什麼的，他可以忍住！這麼多年，社會的殘酷他見識得多了！

　　隨後開雲開始了勤奮的熱身，兩把絕品輪著來，直到考官催促她上場。

　　主持人渾厚的聲音不斷從擴音器中傳來：「首場進行守擂的是――來自荒蕪星，代表流動大學，本場唯一一個女生，開雲！」

　　「她的武器是一把絕品級別的大刀，我相信所有人都知道『絕品』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它值得載入史冊！原本這場考試，我們能有機會看見兩把絕品面世，可惜的是其中一位提前退賽！當然歃血的出現同樣值得銘記！」

　　「開雲歷來的優秀表現，讓我們見證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跡，即便她是稀有能源免疫，但在這個競技場上，沒有任何人能夠藐視她！」

　　開雲走出來。

　　透過瘋狂的歡呼聲，那沉沉壓來的聲浪，她彷彿看見了唐話當年站在擂臺上的樣子。

　　他同樣提著一把刀，面色不羈地站在擂臺上，等著勝利不斷朝自己靠近。

　　所有遮住自己視線的，那就砍。

　　所有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就殺。

　　直到開闊的道路出現在自己面前，再有沒有其餘的東西。

　　考官在對面朝她笑了一下。

　　他們會全程站在場邊，一共四人，以不同的角度，判斷考生二人的攻擊是否會造成生命危險，隨時進行阻止，以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意外肯定是有的，那也就沒有辦法了。

　　「挑戰者是聯盟第一軍校的學生――雷鎧定！這位同學在本屆聯賽中為大家帶來了無數的歡樂，以及大量的表情包。目前他還只是一位大二的新生，初次參賽就躋身前十的高手陣營，我非常期待他在未來的表現。或許，他是一軍將來重點培養的種子選手！」

　　雷鎧定也隨著報幕詞走了上來。

　　他朝四面觀眾得體地微笑，打了一遍招呼之後，才將目光放在開雲的身上。正要按規矩喊兩句狠話，突然發現開雲身後背著的武器有點不一樣，表情僵硬了一下，抬手指道：「你身後……好像有點別的東西？」

　　開雲燦爛一笑，露出自己亮白的牙齒。在雷鎧定額頭青筋跳起，直接貼身攻來的時候，先一步揮開扇子，朝著前面扇了兩下。

　　開雲的輕功原本就是登峰造極，絕不是雷鎧定能比，加上載葉的風力相助之後，那速度更是達到了恐怖的程度。她身形快速後撤，如鬼魅般曲線遊走，與雷鎧定拉開一段絕對安全的距離。

　　雷鎧定的拳擊半路落空。

　　開雲趁機抬手，大幅度地運轉起手臂，朝前一揮。強勁的狂風，裹挾著白色的氣浪，朝著雷鎧定攻了過去。

　　「啊――」雷鎧定風中淩亂，慘叫出聲：「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一代拳皇，秦林山不記名弟子，一軍明日之星，不怕刀，不怕槍，不怕任何利器與軟鞭，唯獨拿載葉沒有辦法。

　　葉灑選擇退賽的時候，他以為是自己的春天來了。沒想到――

　　「泥煤啊！葉灑，你走了還把自己的靈魂留下來的嗎？！」

　　觀眾席的人也是驚呆了。無數人想要站起來看得更清楚一點，又被維持秩序的機器人狠狠按下。於是各種聲援的助威變成了各種意義不明的嘶吼。

　　「是載葉？我瞎了嗎？」

　　「靠啊！誰願意把自己的絕品給別人碰，我就說他們兩個人有一腿！」

　　「葉灑！你的老婆給別人摸了！」

　　「絕品啊！我也想摸！」

　　「兩把絕品！第一次有兩把絕品的聯賽，還是在同一個人手上！開雲，包了我吧，我要給你生猴子！！」

　　「紗能力！照耀我！求求你！開雲爸爸――！」

　　眾人喊到聲音沙啞，甚至激動到快要暈厥。

　　而在家屬席位上，所有人整齊一致地將目光投向了葉灑，帶著強烈的揶揄的味道。

　　葉灑捂住耳朵，整個人軟軟地癱在椅子上。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只是小小地表示一下感謝而已，畢竟拿回載葉，開雲也有不小的功勞。借她打幾場比賽，是有著光明正大，且說得出口的理由的。

　　蹭了盧闕的票，得以坐在家屬席上的薛成武也著實被嚇到了。他收回視線，笑眯眯地對盧闕道：「沒想到啊，葉灑這麼大方。」盧闕：「嗯。」

　　薛成武：「話說開雲的稀有能源免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她的內力為什麼會對歃血起反應？那把刀是什麼參數？」

　　盧闕頓了下，說：「不知道。」

　　薛成武驚。「她連你都沒告訴？」

　　「我沒問。」盧闕道。

　　薛成武：「你就不好奇嗎？」

　　「好奇。」盧闕淡淡說，「但是沒問。」

　　薛成武：「……」

　　他就不應該，對這個有自閉傾向的人抱太大的期望。

　　這人怎麼可能跟他一起聊八卦？

　　＊＊＊＊＊

　　眾人瘋了一會兒，又將注意力關注回比賽本身。

　　然而對戰的節奏卻緩和了下來。

　　開雲利用載葉，不斷拉開與雷鎧定的距離，再偶爾把握住節奏，打上那麼一下，把雷鎧定吹飛。喜歡打遊戲的觀眾，對這一幕都不陌生。現實版、標準的，放風箏。

　　BOSS的形象與暴怒的雷鎧定完美結合了起來。

　　――這跟雷鎧定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啊，他根本沒有施展自己拳法的機會。倒是被載葉的風逼得狼狽四逃，髮型淩亂，極其不堪！

　　旁邊的監考官打著哈欠，對這場對戰失去了興趣。觀眾席上則是一片哄笑聲。

　　開雲心裡默默倒數著十分鐘，心說十分鐘是真的好長啊，她不知道在雷鎧定的心裡，十分鐘怕是得有一萬年那麼遙遠。

　　慘淡的追逐中，雷鎧定再次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開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開雲神色莫名地看他：「怎麼了？」

　　雷鎧定怨憤道：「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開雲：「我們的交情……」

　　「我們之間沒有交情！」雷鎧定沉痛道，「從今天開始我跟你恩斷義絕！」

　　開雲說：「不要這樣吧？」

　　雷鎧定朝她吼道：「快！快來！速戰速決！一分勝負！」

　　他就是做個一拳超人的炮灰都比現在有排面！

　　既然雷鎧定這麼請求了，開雲只能滿足他。

　　她橫過載葉，朝著雷鎧定的方向接連扇去幾次，將雷鎧定吹得不住後退，難以攻擊，然後將載葉往旁邊一丟，順著動作抽出背後的歃血。

　　「浮光――」

　　刀氣朝著雷鎧定的位置，交錯砍去，在空中形成一對「十」字的白光。

　　雷鎧定兩手格擋於前，借著遠距離攻擊對刀氣的削弱，用拳套生生擋下了這兩招攻擊。

　　正當他提著一口氣，準備反攻的時候，旁邊考官舉起手喊道：「出界――開雲勝！」

　　雷鎧定愣在當場，低頭看了眼地上畫著的紅線。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追著開雲到了邊界。

　　開雲歡呼了一聲，樂顛顛地跑去把扇子撿回來，一手刀一手扇，張開雙臂，朝著觀眾席鞠躬。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雷鎧定猝然轉身，嗚咽跑走。

　　觀眾們心疼地喊道：

　　「雷雷！你已經完成了你的使命，我給你截到了好多優秀的表情包！」

　　「雷雷別難過你超棒的！表情非常豐富！」

　　安慰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雷雷嚎得更真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