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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章 抱大腿
這尊武神像金剛怒目,栩栩如生,此刻卻好似有人往它臉上吹了一口氣,褐灰臉龐泛出了鮮活的血色。粗糙的眼珠子放出精光,嘴唇裂開,將整張石臉割裂成了兩半,舌頭沾滿唾沫,在尖牙後悉悉索索地蠕動著。
饒是早已知道這兒的世界觀是玄幻風的,但是,看設定腦補了一百遍,也遠遠比不過親自看上一眼來得驚悚。
簡禾:「系統,這什麼鬼東西?!」
系統:「宿主,這是被血光催化而成的魍魎。危險指數:中級。」
與仙道盛強的後世不同,當今世道,百姓還處於十分篤信神明的階段,沒事就燒燒香、拜拜神,祈求上天護佑。可供拜祭的雜七雜八的「神」也多到數不勝數的地步。就連一個平日只有掃帚光顧的後院,林家莊也要擺尊野神像在這充充門面,就可見一斑了。
逸散在天地間的靈氣前所未有地充沛,甚至到了滿溢四竄的程度。人為天地之靈,同樣是石頭做,一個雕成人形的石像,天生就比石墩、圍牆等物容易得靈。在目睹林家莊的慘狀後,這尊武神像浸染了濃郁的血氣,自然而然就被催生成魍魎了。
「呵……呵……」
鬼石像喀拉喀拉地咧開了嘴,如壁虎攀牆,猩紅的眼珠饑腸轆轆地蹬著簡禾。
簡禾咽了口唾沫,萬千思緒翻江倒海,火速地倒騰出了一個短促而有力的字:「跑!」
危急之時,如有神助,她一扭腰,便像泥鰍一樣,蹬掉了卡住自己的黑漆漆的水缸,手腳並用地爬了出來。聽見風聲,看也不看,就往旁邊一個打滾。
才剛滾出了幾米,剛才藏身的水缸就已經被當空砸了個四分五裂!若是遲了一分半秒,那淪落成那個下場的就是自己了。
鬼石像轟然落地,衝勢太猛,整片大地都在震盪!這東西看著是笨重,其實動作異常靈巧,低嚎一聲,馬上就站穩了。簡禾扇開了撲面而來的灰塵,忽然感覺到屁股下墊著的土地空了。
簡禾:「……」
這個後院的下面,居然是個挖空了的地庫,就這樣被鬼石像一腳踩塌了。短促的尖叫聲卡在了喉間,簡禾瞬間失重,隨著一堆磚瓦,與這鬼石像一前一後地掉了進去。
好在,這地庫的天花只有兩米多高,頂多摔疼,不會摔出毛病來。
簡禾「哎喲」一聲倒在了地上,全身的骨頭好似都要散架了。但是,也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疼?
她半死不活地睜目,發現自己的臉正貼著一個平坦的胸膛,雙臂還死命地箍緊了對方勁瘦的腰肢。
簡禾的心臟砰咚一跳,忙不迭抬起頭來,近在咫尺地看見了一雙震怒的淺灰雙瞳。
事情就是那麼湊巧。這林家莊的庫房遍及大片的園區,偏偏,簡禾就是揀中了這個地方摔下來,從天而降,將毫無防備的溫若流當作了緩衝的肉墊。
而那尊鬼石像摔在了她的不遠處,已經被瓦礫掩埋了。
雙方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溫若流臉色鐵青,胸膛起伏,厲聲道:「你……」
話沒說完,他忽然警覺地凝目,看向了簡禾後方,臉色微變。
角落裡那埋住了鬼石像的瓦堆在正在拱動了一下,不斷有砂石滾落。
這點兒的高度,連人類的血肉之軀摔下來也沒事,自然對石頭造成不了傷害。
一聲巨響,一隻猙獰的石手從瓦楞中破土而出!
鬼石像背肌隆動,毫髮無損地撥開了鋒利的磚頭,鑽了出來!一塊尖銳的瓦片卡在了他牙齒間,使其無法合攏嘴巴。鬼石像被迫張開的下頜不住顫抖,瓦片哢擦地爆出了一條裂痕,竟硬生生地被他用咬合力嚼碎了。
將碎片都吐出來後,鬼石像泛著綠光的雙目終於虎視眈眈地轉向了他們。
簡禾本來已經要放開溫若流的了,見狀,又情不自禁地摟緊了對方的腰,驚叫道:「來了來了!」
嫌她礙手礙腳,溫若流一手拎住了她的衣領,將人拽了下來,惡狠狠道:「走開!」
「哦!」簡禾非常識時務,駕輕就熟地滾了,縮到了牆角去。抓住這匆匆的時機,瞥了此地一圈。
如果沒猜錯,此地應該是林家的一個兵器收藏品庫,偌大的空間中,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觀其造型浮誇,鑲金帶銀,懸於牆上,便可知道大都是觀賞價值大於實用價值的繡花枕頭,招呼到那鬼石像身上,十柄之中有十一柄都會被拗彎,還沒有一支足夠長和堅硬的鐵枝好用。
簡禾掀開了木箱的蓋子,飛快地翻找著,還一邊將小塊的硬邦邦的鐵器都朝著那鬼石像扔過去,準頭奇佳,甚至砸掉了它那個尚算英武的鼻子。
終於,這積滿灰塵的木箱翻到最後,讓她看到了一把漆黑的弩,弓弦有點兒鬆,但應該還可以用!
那邊廂,剛將簡禾推開,鬼石像就撲到了眼前,腥臭的氣息撲到他面上。這樣的距離,已經來不及用武器抵禦了,如若有半秒猶豫,致命處就會被咬住。
無論如何都躲不開了,溫若流咒駡,飛踹起一腳,挫飛了它幾顆牙齒,也等於是硬生生地將自己的腳送到了它的嘴裡。
石像鬼大喜,一口咬了下去,拖著他往外走。
淡紅色的血滲出了靴子,溫若流的俊臉扭曲了一下,早有準備的另一隻手抄起了一支散落在地的長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捲起了腰,一手握住了鬼石像的鎧甲,另一手高高舉起,朝著這這鬼石像的眼睛狠厲地紮了進去!
鐵刺入石,碎屑四濺。鬼石像慘叫一聲,緊合的嘴巴終於鬆開了。溫若流好似沒事人一樣,將負傷的腿從它的尖牙上提了起來,落回地上。
一排血洞汨汨地滲出了血,溫若流捂住了傷口,眉毛亂跳,目光冰寒。
從有記憶到現在,他從來都沒吃過這樣的虧!
就在這時,簡禾瞅準時機,道:「快接著,是弩!」
溫若流一凜,倒轉回身,敏捷地接住了迎面扔來的黑影,低頭一看,是一把沉重的弩。
弩身已經有些微的變形了,但彈力猶在。
下一秒,又是一條黑影飛來,簡禾道:「這是箭,接好了!」
來不及猶豫了,溫若流舔了舔嘴唇,飛快將弩箭裝到了弩上,單手平舉,單膝躬身。勁風震空,短而尖銳的弩箭直直地飛過了短短的距離,穿透了這尊鬼石像的額心,碩大的頭顱頃刻間蹦碎成了碎塊。
要說這鬼石像最容易置人於死地的部位,不外乎是它的嘴巴。沒有了頭以後,它既不能視物,也不用咬東西了,殺傷力大減。可它畢竟不是活物,遭此重創,也還沒「死」,微微晃了晃,憑藉著失明前一刻的印象,在這黑乎乎的地庫裡橫衝直撞起來。
四處都在搖晃,再讓它多撞一會兒,這地庫恐怕就得塌了,必須速戰速決。
溫若流忍著足踝的疼痛,閃到了一旁,手挽弩箭,弓弦仍在微微顫動。
見到攻擊有效,簡禾大喜,再接再厲地拋了一支箭過去,道:「這兒還有!」
瞬息的功夫裡,溫若流又將一箭置於弩上,弦拉到了最盡頭,電光火石間,思索道——弩身被烈火燒融了一部分,準頭並不怎麼好,箭的數量也極其有限,必須每一支都用到實處。
不消兩秒,結論已出。
砰砰幾聲爆裂的炸響,兩箭齊飛,射入石中!尖銳的碎屑四處飛濺,四五支弩箭用完,簡禾屏住呼吸,看見那鬼石像的四隻手腳都從關節處被卸掉了,再也無法維持原樣,碎成幾塊,散在了地上。
只是,散歸散,卻沒有紫煙冒出來。且石塊之間好像鑲了磁鐵一樣,在微微顫抖著,互相吸引。
簡禾攙住了搖搖欲墜的溫若流,驚疑不定道:「為什麼都這樣了也……」
林家莊的火災才過去了兩日,按理說,就算催生出了魍魎,也應該是還沒嘗過人肉、胃口還沒養開的。只要射碎它的宿體,就能徹底解決問題。
可是,這鬼石像現在都被五馬分屍了,居然立刻就有了復原的跡象——這說明,它早已食過生人了。
搞不好,林家莊的受害者並不是全部被火燒死的,其中有幾個人就是被這東西吃掉的。
溫若流當機立斷道:「走!」
地庫的門已經塌了,頭頂就有了裂口,兩人踩住了一個要倒不倒的藏櫃,攀上了地面。
回頭一看,那鬼石像的雙手和身體已經重新合起來了,正在四處摩挲,尋找自己的頭。
只是,它的頭早就被弩箭射碎了。
在發現無論如何都找不回自己的頭後,它就會直接捨棄身體的一部分,循著血腥味追上來了。
溫若流坐在地上,喘了口氣,結下了髮帶,束住了滲血的腳踝。簡禾將人拖了起來,道:「快,馬上離開這裡!」
原本以為速度會受到延緩,可出乎她的意料,這少年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卻一直咬著牙不吭聲。若非血滴滴答答地淌了一路,他看起來……簡直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不知該說是令人髮指,還是該佩服得五體投地。
兩人就這樣衝出了府門,踏上了那座鐵索橋,飛快地朝對岸跑去。
對岸放了一輛板車,上面堆了些果子、食物、零零散散的東西。剛才那個罵簡禾是「怪物」的小孩子,正翹著腿躺在上面。
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陣呼叫聲,他茫然地坐了起來,便看見了一個臉蒙黑灰、狀若夜叉的女人正摟著溫若流,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跑來:「……」
背後,鬼石像循著血的氣味,撒開四蹄,在背後窮追不捨。
小孩兒:「…………」
這索橋本來就搖搖欲墜,吱呀吱呀的,好像隨時都會斷裂,一次站兩個人還行,但要是上來了一個由石頭鑄成的龐然大物,那就有點支撐不住了。
鐵索橋的釘口位置根根蹦斷,橋身猛地一歪。簡禾連拖帶拽,三步跨作兩步,剛跑到對岸,橋身終於坍塌了。溫若流勒住了她的腰,兩人一同摔到了土地上。
那鬼石像原本就是靠著嗅味道才追到這兒來的,橋的一邊斷了,另一邊卻還連著,它十指扒住了橋身,一步步地朝著他們爬上來。
這東西也太難纏了,居然這樣都還沒擺脫它?
簡禾急中生智,扶住了那輛板車,指揮道:「用這個將它撞下去!」
那小孩兒一愣,簡禾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用力地將這板車往橋上一推。車子咕嚕嚕地一沖而下,鬼石像被撞飛,重重地掉了下去,被河床裡密集尖銳的鐵刺穿透了石身。
雖在不斷嚎叫,卻因被被極其密集的鐵釘固定住了全身,儘管還沒死,但也掙脫不了了。
終於……安全了。
簡禾高懸的那顆心終於落了下來,癱軟在地上。餘光卻見旁邊有人舉起了手。
溫若流的面容陰戾十足,一股透明的氣流從他指尖彈出,在那石像鬼的身上爆開,炸出了一個小坑!
簡禾:「……!」
不是吧,這少年居然可以直接攫取空氣中的靈氣而用?
天地間的靈氣只有通過修煉的方法才能挪為己用,這就是修為的來源。就好比好像匣子裡裝滿了金銀財寶,但必須靠修煉才能打造出專屬的鑰匙。造詣越高,可以打開的寶匣就越多。
這是常規的修煉法。極其罕見的情況下,一些天賦上乘的人,即使沒有通過修煉,也可以直接捏氣為用,威力自然不能與修煉出來的人比,但如果是混跡在街頭,已經足夠嚇唬人了。
在仙術沒有普及的地方,甚至會有人將這喚作「妖術」。
這個少年的身上沒有佩劍,應該從來沒有學過正兒八經的仙術。
如果是這樣,他在修道這方面的天賦……可以說是非常驚人,是一棵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想也知道,世界上並沒有十全十美的捷徑。如果長時間使用歪道來,最大的後遺症,就是會耗傷心性,折損天賦。等他真正想沉下心修煉時,就會發現再也無法精進了。
這少年信手拈來,毫不收斂,大概是因為嘗到過甜頭,又沒人管教過他長此下去的後果,才會這樣毫不憐惜地用。
以上的思緒只在電光火石間,一看這少年似乎還不解恨,似乎還想抬手,再送多幾次攻擊來報復。簡禾連忙將他的手摁了下來,阻止道:「不可以。」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有兩道閃電般的目光直直地打在她身上。溫若流道:「你在教我做事?」
他是聲音有些傲慢、有些輕佻,又透了些未臻成熟的性感,尾音帶了小鉤子一樣,搔得人心癢癢的。
也是靠得那麼近了,她才看見,在盛陽之下,他的一雙灰瞳的顏色變得更為淺淡,趨近於銀灰。
「不敢。」簡禾抱膝,小聲道:「你不要這麼凶嘛。」
溫若流:「……」
簡禾道:「你剛才救了我,我不能看著救命恩人去死也不提醒他一句。」
此話一出,溫若流的瞳孔微縮,沉聲道:「什麼意思?」
果然從來都沒人教過他啊……
簡禾歎了口氣,認真道:「雖然我是沒有靈力,但是也知道,這樣直接攫取靈氣,輕則損耗心性,重則折壽,今後再難登仙途。你有這麼好的天賦,不要浪費在這裡啊。」
溫若流垂眸,眼底暗光微現:「你沒有靈力,為何會懂那麼多?」
簡禾不慌不忙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嘛。實不相瞞,我是個番邦人,我們那邊也有人修習仙功。只不過我天賦太差,沒機會學而已。」
「……」溫若流捉摸不定地看著她,道:「這樣。」
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深究,簡禾話鋒一轉,道:「反正那東西現在已經動不了了,還不是任我們為所欲為。你要是不解氣,我們可以撿點石頭扔它嘛,我幫你撿,你來扔,哪用得著自己上。啊,不過在那之前,得先把你的腳傷處理一下。」
豈料,就在這時,那被釘死在鐵條上的石像鬼忽然睜開了眼睛,兩人之間的空氣裡倏地發出了一道刺目的紅光!
紅光驟然縮細,形如一條長長的紅繩結成的鐐銬,兩端捲住了他們二人的手腕,纏繞數圈。中間只留出了三十釐米左右的長度。
簡禾目瞪口呆,溫若流更是大為警覺,常年在市井流浪的本能,讓他想也不想,就滾到了樹邊,背抵著角落。兩人閃電一樣分開了,這紅光卻沒有消失,閃爍了幾下,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去,消失了個徹徹底底。
簡禾挽起袖子,不可置信地搓著自己的手腕,都找不著這段紅繩了。它像是融進了自己的皮膚一樣,再無蹤跡。
可在這時,她的手腕卻忽然一緊,雖然紅繩沒了,可它的拉力卻還在。猝不及防,就將簡禾直接拖了好幾米,一下撲在了溫若流的身上。
那小孩兒蹲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系統:「叮!恭喜宿主打敗第一隻小怪,獲得成就【小試牛刀】。隨機獎勵:【戀愛砰砰砰之親密無間輔助包1.0】下載成功,持續時間:三個月。」
簡禾:「……啊?」
這是什麼鬼畜的獎勵?
系統:「宿主,您忘了嗎?本作是個戀愛遊戲,獎勵自然是與這方面掛鉤的呢。為了不讓你被懷疑,這個獎勵才會從『魍魎』的身上發出來。之後,我們還會繼續推出更多精彩的嘗試。此輔助包也會不斷更新版本2.0、3.0,敬請期待。」
簡禾嘴角一抽。
這麼生硬的輔助包真的好嗎?有考慮過玩家的心情嗎?
回頭一看,那石像鬼果然已經開始消解了,就算有氣也沒地方撒。
這段莫名其妙的紅繩把二人綁在一起了,用刀砍不開,用手摸不著,可這牽引力又是確確實實地存在的。翻來覆去倒騰了許久,都沒發現什麼危害性。
那小孩兒皺著臉道:「好麻煩啊。這樣你不就一天到晚都要跟這個女人綁在一起了?吃飯的時候怎麼辦,睡覺的時候怎麼辦?不會要這樣綁一輩子吧?」
簡禾硬著頭皮道:「不會一輩子的,我在我家鄉那邊聽說……這東西的效果,最多持續三個月。」
「三個月?那還不算久嗎?」
「阿廉,不會麻煩的。」溫若流用空閒的那隻手摁住了他的頭,微微一笑,道:「我將她的手砍下來,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這話說得似假還真,分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簡禾汗毛倒豎,立即拒絕道:「不行不行,這樣太難看了!掛著一條斷臂什麼的。」
她滿臉都是煤灰,兩隻眼睛卻圓溜溜的,驚恐的時候,特別像某種小動物,讓人特別想伸手,對她搓揉按扁,惹得人作惡欲大漲。
溫若流明知故問道:「是嗎?那怎麼樣才算不難看?」
「不要砍手最好看了。」簡禾狗腿道:「我說,既然我們暫時分不開了,你也受了傷,不如這段時間,讓我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吧?我保證,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報答你。等到這個東西一解除了,我就不會纏著你了,我會馬上滾得遠遠的,不惹你心煩。」
其實換種簡單粗暴點的說法,上面那段話可以直接翻譯成「讓我抱你大腿」吧。
沒錯,經過剛才的那場驚魂搏鬥,她已經深深明白到了,在這個世道,要是沒有靈力加持,根本連開場半分鐘都活不過。
系統修正bug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或許,還不用等三個月那麼久,一個月兩人就能解綁了呢?
現在兩人都綁定在一塊了,如果能順理成章地跟著他,一定比她一個人瞎跑更安全。
「帶著你也不是不行。」 溫若流支著腮,慢條斯理道:「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得全聽我的話。」
見到過關了,簡禾鬆了口氣,道:「必須的!」
阿廉將散落在地、好不容易挖到的一些果子都放入袖中後,搓了搓手,道:「哥哥,我們現在回去嗎?」
「帶上東西,走吧。」
從林家莊走回城鎮,需要大半天的功夫。有人攙扶著,果然走得很快。
雖說野郊常有魔獸出沒,但在大白天時,還是比較少的。更何況,弁州靠東的這一帶也不是魔獸的捕獵場所。
走了半天,簡禾也發現了,他們腕上的紅繩的牽引力的大小,似乎是因人而異的。比如說,她就根本拖不動對方,只要離開溫若流三十釐米以上,她就再也走不動了。反過來,對方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她拖拽到身邊。
說了要使喚她,溫若流果然半點都沒有委屈自己,半個身體都壓在了她纖瘦的肩上。簡禾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才終於看到荒涼的長路盡頭,坐落了一座古城。
黃昏暮晝,殘陽滴血。
江羱是坐落於弁州渭水之東之中的小城,青山環伺,風景絕美。可惜,因大旱數月,美景早已凋敝。城門大敞著,根本沒人看守。
大路上的路人很少,即使有,也都行色匆匆、低著頭走路。
而奇就奇在,從進城開始,溫若流就拒絕了她繼續攙扶,面不改色地用那條傷腿繼續走路了。
走在路上,簡禾能感覺到有不少探究的目光從民居的二樓投在了他們身上。兩旁幽深的巷子裡,也有一些衣衫襤褸的流浪兒正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這個時候,仙門尚未崛起,莫說是鎮守一方的勢力,就連散修也不常見。
正邪兩極,素來互相抗衡,你弱我便強,你強我便弱。按此道理,這個時代的魍魎,也比後世要野蠻和大膽許多。
譬如說,低階的魍魎,在後世只會在野郊徘徊,嚇唬趕路的活人,趁機吸取陽氣。可在這個時代,就連人類集居的城中,也有魍魎敢大搖大擺地進來。還不止吸陽氣那麼簡單,更有可能啃食人肉。
故而,每逢日落,幾乎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否則,要是在路上撞見不該見到的東西,除了自認倒黴,別無他法。
穿過了大半座城,他們最終停在了一座廟宇前。
這座廟宇的規模極大,數根頂天立地的高柱,層層疊疊,據說十多年前,此地曾是弁州地帶最靈驗的一座神廟,香火極其鼎盛。在魔族剛降禍於人世時,很多百姓都不遠萬里地過來拜神,祈求上天開眼,可以將魔族驅趕走。
事實證明,這並沒有什麼卵用。連活命都成問題時,人們哪有閒心來燒香,此地自然就門庭冷落起來了,還成了流浪漢的黃金暫住地。
門扉緊閉,溫若流整了整衣領,用沒受傷的那條腿,趾高氣昂地踹開了虛掩著的木門。
兩扇門蹬地狠狠撞上了背側,還回彈了一下,塵土噗噗地從空中落下。
簡禾連忙退了一步,慘不忍睹地心想:「他再用力點,搞不好這門就要塌了。為什麼要這樣做?」
廟內,巨大的榆木神像落滿了灰,悲鳴的面容背著光。
簡禾適應了光線後,才看見這裡早已經劃分好了陣營,不同的角落,坐了成群的流浪兒、孤兒,彼此涇渭分明,互相警惕。
地上淩亂地鋪滿了乾裂的草席。角落裡,甚至還有人為了兩塊乾硬的饅頭在廝打著。一些流浪兒臉色蠟黃蠟黃的,一看就是很久沒有吃過正經的飽飯了,縮在角落中,羨慕地看著有東西吃的人。
而且,入目所見,都是男人。她雖然糊得滿臉都是泥灰,也還是馬上有一些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她後背,像針紮一樣。
一個人搓搓手,陰陽怪氣地道:「哎喲,看來有人已經滿載而歸了?」
正是白天的時候曾經在林家莊門口找過他們麻煩的那三人組。
霎時,一些挨餓了一整日,什麼都沒撈到的人抬起了頭。
溫若流停住腳步,陰惻惻道:「都裝進我肚子裡了,怎麼著?」
說罷,警告的視線如冰刀一樣掃視了四周一圈。一些膽小想佔便宜的人忽然記起了這跋扈的小霸王懂得「妖法」,都顫了顫,低下了頭去。
簡禾有些不安,肩膀已經被溫若流攬住了:「別發呆,走。」
廟中走廊眾多,其中的一個房間便是溫若流的棲身地。
在這裡,流浪兒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混得不好的、容易捏的軟柿子,都只能在外面睡大通鋪,還得冒著被後來者拳打腳踢、搶走鋪位的危險,哪天魔獸來了,讓拖出去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唯有狠一點的,才可以在這種如狼似虎的地方活下來。
在早年,他也只能睡在外面。是發現了自己會攫取靈氣攻擊人後,才爭到這個地盤的。
阿廉蹦蹦跳跳地將門關上,簡禾環視了一圈,這兒就真的只是一個「房間」,連幾樣像樣的家具也沒有,地上鋪了些禾稈草,還有兩張稍微乾淨些的板子。目測是睡覺用的。
簡禾將人攙扶到了其中一張上,拉起了他的褲腿。
看到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她好像有點兒明白剛才進來的時候,他為什麼寧可忍著痛也不肯示弱了。
足踝上分佈了四五個血洞,好在並不算太深。走了那麼久,用來束住傷口止血的髮帶已經被染濕了。
系統:「叮!恭喜宿主獲得成就【找到暫住地】。獎勵發放:療傷聖藥x1。」
衣襟裡沉甸甸的多了一個小瓷瓶,簡禾不動聲色地取了出來,道:「這是止血的藥,可能會有點兒刺激……」
溫若流打開了瓷瓶,倒出了些許粉末,確定不是毒物後,才交回給她。
說著說著,簡禾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不知道這位大佬叫什麼名字。
在印象中,《仙途》並不是每一個NPC都有戀愛選項的。可以跟玩家談戀愛的,其實就只有那幾個角色……
意識到自己或許遺漏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簡禾心臟一動,試探道:「那個,恩公,我叫簡禾。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溫若流抬了抬眼皮,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簡禾:「……」
嗯?!
她只不過是隨便抱條大腿,居然一下就抱上了最粗的那條?!
設定集裡說好的「端雅高潔的叢熙宗名士」呢?原來巨巨您少年的時候是個街頭小混混嗎?!
系統:「設定集寫的是數據設定的二十歲時的他們。你早來了五年,自動填充的部分自然會跟設定集有出入。不過,不用擔心,到了運營前,系統會做一個總調試,凡是出格的數據都會被修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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